朝鲜王朝实录/中宗实录/六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壬子朔,上率百官,行望阙礼,因贺大妃殿,平明受本朝贺礼。礼讫,会二品以上及经筵官入直诸将于殿庭,赐酒乐。
○台谏启废寺撤取人推鞫事,具寿永、金贞干、申寿麟事。又启曰:“掌乐院佥正任浩,前为延安府使时,以不廉被驳,后为价川郡守,以不出解由,还授京职,不出解由者,例当置散,今不可为本职。朴兼仁前为海州教授时,多行不义,以致物议。教授微官,犹且如是,况可为刑曹正郞乎?请速改正。”不允。
1月2日
○癸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1月3日
○甲寅,政院启曰:“权弘持服在外,得病甚苦。请赐药救疗。”
○台谏合司启曰:“具寿永不伏天诛,得保首领,岂可以此人,污辱朝廷?破寺材木偸取事,何由得彻于宫禁?臣等闻此惊愕,不计废弃职事,合司来启,请痛惩以外言因缘入内者,以杜左腹之人。”又启金贞干、朴兼仁、申寿麟、任浩事,不允。
1月4日
○乙卯,御朝讲。持平李𬞟,启具寿永、申寿麟、金贞干、朴兼仁、任浩事,正言尹仁镜,亦启以此。又曰:“前日贞陵失火时命讯儒生。殿下常欲恤刑,而事涉异端,则不复知恤,臣等缺望。”上曰:“有内愿堂,有本宫〈即慈殿私第。〉人,慈殿因此人闻撤破矣。慈殿命以此推之,故予已付有司推问。”仁镜曰:“四方闻寺刹之事,例遣中使,则中外所闻,有关俗尚。”李𬞟曰:“慈殿私教之事,不可对朝廷发也。”上不答。
○台谏合司启前事,又启曰:“本宫之奴,虽以废寺材木撤取事,启慈殿,殿下不可以内愿堂之言,传于朝廷,又不可承慈殿之命推之矣。慈殿岂可干预政事?今闻内愿堂之说,尤为骇愕。王言一播,必书史册。”上曰:“大妃非干预政事也。推之则可知也。”又启曰:“废朝攀附之人,皆被永不叙用之罪,崔瀣以幸臣被锢。寿永所为,与瀣悬绝,决不可复用,以污朝廷。寿永当废主未昏乱之前,献美女,又为尚衣院提调,与沈金孙,同时分利,假托徽顺公主之势,攘夺民田。如此等事,口不可言。近来殿下,稍稍有拒谏之渐。”不允。宪府独启曰:“礼曹正郞金湜,为筑城从事官,不能监筑城子,多致圮毁。其带去伴从等,放军受赂。观察使时方推考,请拿来推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金世弼等,请勿推废寺撤取人,不允。
○台谏上札曰:
内外严则治本立;奸慝去则朝廷正;用人当则庶官理。古之谊辟,率用是道,以收其效。臣等窃念宫闱深邃,山寺邈远,伐薪之徒,虽擅毁空刹,以资炊爨,上殿何从以得闻?微细之徒,因缘构说,得彻于内,此固可骇。殿下既不能规谏,以绝邪枉之路,反用其教,布诸外庭,囚系无知之辈,屡加栲掠,不恤人命,宫禁之不严,内外之无别,已见于此矣。况内愿堂之教,尤不可对朝廷发也。具寿永本以邪鄙,得联戚畹,骤陞崇品。在废朝昏乱,首献美女,以蛊主心,邀结富商,以殖其财,其奸谄邪谲,固不足言矣。当反正之日,宜伏天诛,以正其罪,而谬忝勋盟,全活至此,此国之失典也。今虽不可追加大罪,可更齿诸朝列,污辱祖宗名器耶?殿下当远去之不暇,反收惜之何耶?金贞干庸鄙无行,士羞与齿,而反叙右职。申寿麟少无践历,而藉势父兄,而遽陞郞佐。盗输官谷,如任浩,贪鄙无行,如朴兼仁,俱叙显秩,铨曹之用权庇私,以欺殿下甚矣。古之帝王,知内者,外之本也,内治必期于严,奸者,国之贼也,故贬绝之使不得进,庸鄙杂进,庶事之所以堕也,故官爵不至于滥施。殿下所务,不于三者,而更用何道以为治耶?伏愿廓挥乾断,快决无留。
传曰:“毁寺刹事,有内愿堂本宫人,达于大妃殿,以此得闻之矣。止毁寺刹,则固当勿论,偸𨱎器窃财货,而招辞有违端,故付有司推之。若毕推则可知其实矣。”
1月5日
○丙辰,受朝参,御朝讲。台谏启具寿永、金贞干、申寿麟、任浩、朴兼仁及废寺撤毁人刑推事,又启金湜及鱼箭等事。上命勿加刑撤寺人,馀不允。参赞官宋千喜曰:“延平鱼箭,命给齐安大君,至为未便。已给贫民收税,今不可给大君。”大司谏庆世昌曰:“功臣所受鱼箭,皆命给贫民,而大君之富,不关于鱼箭有无,而况大君所不知,其豪奴上言以请。不可毁法开端。”上曰:“鱼箭虽已给贫民,观大君上言,祖宗朝亦有赐给之例。还给大君可也。”
○传于政院曰:“朝讲,《易》有交易、变易之辞,予未得详知。其与弘文馆、史官,备详讨论,使承传内官学得,转达于予。”副提学金世弼即启曰:“不可使人转讲。亲御面对而后可也。”传曰:“《易》理微妙,在经筵扰扰,难以记悉。其令夜对。”是日李希孟、金世弼、金硡,入夜对。
1月6日
○丁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司谏许硡曰:“具寿永反正后,得免天诛,以保首领幸矣。台谏所启,非可中止也,期于必蒙兪允。大抵古之帝王,其初虽褒奖谏臣,厥终或有拒谏。今之留难至此,不胜缺望。”上曰:“人一犯罪,终不可废弃。”硡曰:“此等人情状,皆关士风。何可轻也?”大司宪安瑭曰:“近观弘文馆官员递差时,只拜台谏外,勿叙他职,自台谏当递之时,还授弘文馆之职,此法固难遵行。且近来各司,各自立法,臣意以为,虽可用之法,必政府、六曹,同议署经,然后遵行似当。臣闻世宗朝,六曹郞官未个满者,未得迁转。今则虽未个满,皆得见递,以此其职掌,亦未及详知。此弊不可不虑。”硡曰:“虽不承传,铨曹自当斟酌矣。且近来以病呈辞者,铨曹以弘文馆,为闲官而换差,弘文馆虽无簿书之务,岂可谓之闲官,为养病之所乎?且还授弘文馆之法,亦甚狭隘。”上曰:“弘文馆官员,台谏外勿叙之法,于用人之方,果有妨。其勿行。”
○礼曹启曰:“野人莾哈,性甚桀骜,请勿接见。只使押宴官,对宴厚赠,慰悦其心何如?”传曰:“可。”
○台谏合司启前事,不允。
○吏曹判书朴说启:“伏闻台谏,以臣为用权庇私,以欺殿下。臣在职未安,请辞免。”传曰:“政事间事,非所以欺罔也。勿辞。”再辞,不允。“
1月7日
○戊午,御朝讲。执义尹希仁、献纳成世昌,启具寿永、金贞干、申寿麟、任浩、朴兼仁及鱼箭事,不允。领事成希颜曰:“外方守令,支供使命之际,皆用酪粥。民之有牛者,长立官门,及牛瘦瘠,则鄕吏贱直抑卖,民受其弊。请谕观察使禁断。”上曰:“欲矫时习,当自京师始。京师则令法司禁之,外方则观察使当禁之。其以此下书于八道观察使。”
○台谏合司启具寿永等事,六启不允。
○御昼讲。
1月8日
○己未,御朝讲。掌令金协、正言崔重演,启具寿永等事,上不答。
○台谏上札曰:
人君去奸邪,如蛇虺乌堇,芟夷捕斩,犹恐害人,岂可培植豢养,自求毒螫哉?寿永纵臾昏主,酿成祸阶,几危宗社,是祖宗之罪人。殿下安可以私恩曲贷,荣以爵禄哉?殿下曾以公议斥之,未久而托以名在功券,反加恩命,如待忠勋,未审殿下之意所在。交通赂遗,攀结宫禁,寿永之所长。今若去之不严,则安保其不以素所挟持者,投隙而售其奸也?此臣等所深惧也。夫国之治乱,在于庶官。近日铨曹,率以私意,进用非人。贪鄙庸劣者,类陞右职,历任未久者,并居显秩,其妨政害治,岂云少哉?奸回得路,丧邦之由,阘葺并进,庶务之堕。殿下所恃而为国者何事,而敢拒公论,至此极乎?
不纳。
○右副承旨李思钧,将宗簿寺照律,西江令凡纉,全家入居事〈凡纉谋夺人财物,伪造文记,被告于司宪府。〉启禀。传曰:“待宗亲,何可用此律?其议于三公。”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议:“凡纉罪状,甚奸诈。然宗亲不应入居,且无前例。”右议政成希颜议:“前此金确,以朝官犯罪,入居于平安道。时议或以谓不可,其后确诉冤免放。况凡纉宗亲,尤不可以全家徙边拟罪。”传曰:“除全家徙边,依律改照。”
1月9日
○庚申,御朝讲。
○台谏合司,将前事再启,不允。又启曰:“近日台谏所启,一不听纳,拒谏之渐,于此兆矣。鱼箭非独延平也,咸镜道末应岛,亦为大君之有。此岛多产海错,进上鱼物,皆办于此。傍近居民,为大君家猾奴所劫,不敢近,亦弊之大者也。”仍上札,略曰:
我成庙临御之初,首开言路,明目达聪,以决壅蔽,谠论日进,奸侫屏迹,公道昭明,朝着肃淸,此殿下家法也。乃至废朝,猜忍愎谏,直说见诛,巧言盈朝,耳目盲聋,卒成祸败,此殿下殷鉴也。殿下遵成庙懿范,扫废朝乱政。祖宗付托之重,臣民拭目之望,举在斯时。而误国奸孽,复迹于朝,庸恶陋劣,杂进显秩,致乱之萌,已兆于此。殿下迎纳公论,退斥之不暇,而犹保养收惜至此,未审殿下,欲蹈覆辙而不改耶。夺民鱼箭,私与宗戚,贻弊不赀,有国者所不忍。今不可复开其端,以资豪猾病民之具也。国家自经废朝以来,如抱病人,元气未尽苏,血脉未尽摄,使兪缓之辈,砺针石而给之,犹恐其不及。况讳疾忌医,固拒药石,其不至莆然颓隳,而莫之救耶?成庙之灵,陟降在玆,成庙之所望殿下者,果在是乎?臣等窃痛焉。
札入,命递金贞干、任浩、朴兼仁等职,馀不允。
1月10日
○辛酉,御朝讲。大司谏庆世昌、持平李𬞟启曰:“具寿永,本以谄邪,得为永膺大君之婿,大君夫人,能攀附宫禁,交通货贿,故寿永滥授崇品。又与任士洪,相为表里,导长君恶。沈金孙伏诛之后,金孙之父,常曰:‘如寿永者大贼也。何不诛戮,至今生存乎?’是果可以功臣待之乎?永兴末应岛,自给大君之后,豪奴凭公作弊,请以田畓代给。”侍读官宋好义,请从台谏之启,上不答。
○台谏合司启具寿永及鱼箭事。上曰:“寿永不可永废。大君鱼箭,则既夺延平,又夺末应岛,其于待宗戚之义,不亦薄乎?此事不必论启也。”六启不允。
1月11日
○壬戌,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仍启曰:“具寿永叙用事,齐安大君鱼箭赐给,皆是非判然,不足疑也,而不能回天。是臣等无格天之诚而然也,不可䩄然在职。请退去。”传曰:“论启已久,事若可听,何至今不允乎?”
○台谏上疏,极论具寿永之罪,请勿叙用,不允。
○政院启曰:“野人谢知肃拜时,勃慢无礼。请治其罪,以惩后来野人。”礼曹请曰禁示威后开谕。传曰:“此乃彼人事,其以礼曹所启,问于三公。”三公议启曰:“所与未满其意则发怒,此固野人常事。令礼曹郞官,率罗将到野人所在,严诘其由,随后开谕曰:‘固当上达治罪,但汝等野人,固不足数,故不治耳。’以此开谕,犹复不顺,则囚禁似可。”礼曹启曰:“凡野人所为,专在通事指挥。请就野人所在,杖译官,以慑其心。”并依所启。
○以尹金孙为坡城君,宋千喜为庆尚道观察使,金世弼为右副承旨,李世仁为副提学。
1月12日
○癸亥,御朝讲。记事官李孝彦曰:“《易》之乾卦爻辞,先儒皆以舜事明之。臣伏见圣上已过之事,暗合九五。舜虽受禅于尧,必讴歌狱讼朝勤者归,然后得居天位。是与圣上臣民推戴之事同矣。但近日所为,与舜大不相同。台谏所启之事,皆公论而不从,与舜舍己从人,乐取诸人,不同。又用废朝蛊惑君心者,与舜流放窜殛之政,不同。在朝之臣,孰不欲使吾君为尧、舜之君乎?”参赞官金世弼曰:“《易》之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天下万物,皆以类相从也。汉武帝表章六经,则文学之士进焉,辟土服远,则介胄之士出焉,至于海内虚耗,务兴财用,则言利之臣进焉。唐明皇开元之时,则姚崇、宋璟之徒进用,天宝之时,则林甫、国忠之辈进用,气类相感之说,不可不愼。”大司宪安瑭、献纳成世昌,启具寿永及鱼箭事,上不答。
○台谏合司启曰:“具寿永及鱼箭事,关系国家,故反复启之,未得兪允。臣等不可䩄然在职。”仍辞职而退。上命就职。
○政院启曰:“台谏以寿永之事,累日伏阁,未得蒙允,至于辞职。此是公论,而累日留难,废事不小。请速兪允。”不允。
○御昼讲。
○台谏三辞,又命就职
1月13日
○甲子,御朝讲。执义尹希仁、正言崔重演,启具寿永及鱼箭事,侍读官金硡,请从台谏之言。说经柳墩曰:“近日台谏所启,如政事间事,虽已听纳,而如此大事,则尚留难。大抵台谏所启,拒而不纳,则侍从言之,侍从言之不纳,则政府六曹亦论之。是衰世之事,非圣明之所当有也。台谏尽其言责,侍从辅养君德,政府六曹,各尽所掌之事而已。”不允。
○承政院、弘文馆,请从台谏之言,上皆不允。
○御昼讲。
○弘文馆数具寿永之罪,请依台谏所启,上不允。台谏辞职至三,上不允。
○礼曹与三医司提调,量定各学额数,请抄额外人定军役。定役者凡一百八人。
1月14日
○乙丑,御朝讲。台谏启前事。领事柳顺汀、参赞官金瑭、侍读官金希寿、典经蔡忱,请从台谏之言,上皆不答。
○御昼讲。
○弘文馆、承政院,请从台谏之启,至于再三,上皆不允。台谏呈辞者四,上皆不允,只命就职。
○御夕讲。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启曰:“寿永之无功,问于其时元勋,则亦可知矣。废朝任士洪为嘉善,台谏论驳,则废主曰:‘非所以任事也。其与野人之有爵者何异?’士洪为嘉善,故得售其奸,终至误国。此亦可鉴,请速快从公论。”不允。
1月15日
○丙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参赞官李世仁、检讨官苏世良,请依台谏之言,上不答。
○御昼讲。
○台谏再呈辞职状。上命还授其状,不允。弘文馆请依台谏之启,三启不允。
1月16日
○丁卯,御朝讲。侍读官宋好义、司谏许硡,启具寿永事。持平李𬞟曰:“台谏累日辞职,废事甚多,是朝廷无台谏也。台谏,人主之耳目也,无耳目则一体亏矣,虽有股肱,何能为也?”宋好义曰:“台谏以寿永之事,累日辞职,臣等职在侍从,安敢默默?上教虽令台谏就职,若未得请,决无就职之理。侍从启之,政院启之,而上犹留难。寿永之无功,孰不知也?柳顺汀当录功时,亲自参见,而不得掩覆公论,故亦请俯从公论。此尤可见其寿永无功矣。”领事成希颜曰:“寿永事,上教以为功臣不可失禄,此亦至当。然已为公论所不容,台谏累日伏阁,至于辞职,势所未已。若不见听,则安肯就职?前日削阶〈寿永初授一品之加,后因公论改。〉之时,广采公论,深酌圣衷,今虽教曰:‘不可使失禄。’臣意未为当也。若国家有大庆事,与国人荡涤之日,则可诿曰:‘功臣不可使失禄,止使持禄而已。’今则台谏辞职,庶事旷废,请勉从公论。”上曰:“寿永事,非他意也,不可使失禄而已。其罪则已定之矣,今岂可追论?”许硡曰:“臣等以耳目之官,不能补正君失。是不能尽其职事,何以在职?”好义曰:“寿永今封二品君,不止不失其禄,俨然齿列于朝班矣。”特进官李荪曰:“台谏、侍从已论矣,臣无复可言。今年凶荒已甚,前日都目政除授守令,未得署经,其各官来迎从马,待候留京,至为艰苦,其弊不赀。可速兪允。去乙巳年间凶荒,则开仓以赈贫民,请依常平仓故事,开仓赈济,秋成后以新谷代纳何如?”上曰:“守令不得署经,马从留京之弊如此。台谏其速就职。”知事权钧曰:“台谏所言,皆公论也。今台谏虽递,而后台谏亦岂不言乎?朝廷纪纲,在台谏,不可一日无台谏也。且守令未得署经者多,此弊亦不可不虑也。”许硡曰:“宪府职掌尤紧。若不得请,虽终年,无可就职之理。”参赞官成世贞曰:“台谏辞职,已经累日。寿永邪谄之状,臣虽谪居,犹且细闻,在朝臣民,孰不知乎?台谏侍从论之,请速快从。”
○御昼讲。
○御夕讲。
○政院启曰:“台谏辞职已久,朝廷不可无台谏也。侍从大臣,皆请从台谏之启,请速允可。”弘文馆亦启以此。传于政院、弘文馆曰:“寿永事于朝经筵日,言予意矣。政丞亦言终不可废弃,此予之意也。”又启曰:“寿永虽有功,罪在不赦,则何得容恕?在太宗朝,李叔蕃以功臣,罪在一身,而终身废弃。况此寿永误国奸邪乎?今何至于封二品,待之以功臣之例乎?此不当留难。”上不允。
1月17日
○戊辰,御朝讲。献纳成世昌、持平洪彦弼,启具寿永事,知事朴说、特进官洪淑、孙澍,请从台谏之启。侍读官许迟曰:“导君昏乱,宗社几危,罪在不赦。反以为有功而叙用何耶?古人云:‘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今用寿永,非劝士也,乃廪养奸回也。”领事卢公弼曰:“寿永之罪,未得阅实,然参勋籍,终不可弃。今台谏极论,在所当听。”上曰:“寿永初以有罪,故罢职。然参勋籍,可令不失其禄,”彦弼曰:“公弼所启寿永事未得阅实之言,非大臣敢陈于君上者也。柳子光虽有大功,其奸至于误国,则削去勋籍,窜逐遐方。况寿永无丝毫之功,而使废主昏乱者乎?臣等言不见用,难以在职,请递臣等之职。”
○台谏合司呈辞职状,仍启曰:“臣等合司已久,辞职亦久。台谏之职,不宜如是旷废也。且朝经筵卢公弼不得阅实之言不当。所谓阅实者,如听讼等事也,岂合于寿永事哉?是内以庇寿永,外以面欺,沮抑公论。固当请罪,臣等辞职,故只启此意耳。”传曰:“寿永得参勋籍,故终不可废,非徒公弼言之。他宰相亦有言者。”
○御昼讲。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上札曰:
寿永以阴邪憸小,在废朝,与任士洪,表里用事,迷主误国,几危宗社。岂特一时之罪人?抑亦殿下祖宗之罪人也。反正之初,宜置重典,以谢一国之臣民,不意谬参勋列,得保首领,以至今日。殿下纵不能追讨其罪,岂宜旋叙以爵之?虽不任之以事,得齿朝列,使食其禄,则是殿下以祖宗之所以劝士者,反畜其罪人。此正妇人之仁,姑息之政,岂王者尊位重禄,以答臣工之义乎?殿下于寿永,可谓厚矣,其于敬承祖宗,尊待朝廷之意何如?且寿永无才行,琐琐鄙夫,特以戚里之故,诿诸功勋,固拒公论,玷污名器。是殿下知之有素,曲加私恩。安有王者为政,任一已之私意,废一国之公议乎?若寿永少有微劳,罪亦不大,则台谏、侍从,岂至如是论执乎?特以功非其功,而罪在不赦也。其可籍以勋列,滥受爵禄,以蓄养祖宗之罪人乎?伏愿殿下,以王者之仁,施悠久之政,不使妇人之仁,姑息之政,萌于圣虑,而抑私恩伸公论,国家幸甚。
传曰:“当问诸大臣,然后更言之。”仍传于政院曰:“弘文馆,以予为用祖宗罪人。其以此意,问于政府、六曹判书、府院君、汉城府判尹。”
○台谏再呈辞职状而退。皆不允,命就职。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启曰:“具寿永事,何必收议?若是非混淆事,则可收议处之。请勿收议,快从公论。且卢公弼未得阅实之言,是持两端以启之也。是岂大臣之言乎?”传曰:“收议则可知朝议也。公弼亦非他意,只言其志而已。”
1月18日
○己巳,御朝讲。大司宪安瑭、正言崔重演,启具寿永事,知事申用漑、特进官高荆山、参赞官金世弼,亦请从台谏之言。领事柳顺汀曰:“台谏所启甚切,当速听纳。”上曰:“寿永虽有罪,功亦有之。”顺汀曰:“虽或有功,既为公议所不容,则所当斥去。”侍讲官徐厚曰:“上意必以为朝廷宰执,有一庇护寿永者,则必从其议也。”不允。
○柳洵议曰:“寿永之罪,台谏、侍从,同辞极论,当速听纳。”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郑眉寿、姜浑、李季男、李荪、高荆山、申用漑议曰:“以寿永名在勋录,使之不失其禄,臣等非不知上意。然台谏、侍从,论执已久,快从公论为当。”朴安性议:“寿永本无才行,当废朝,与士洪表里用事,几危宗社。幸参勋列,得保至今,恩既厚矣。特罢其职,不齿朝列何如?”闵孝曾议:“台谏、侍从,论启不已,姑从公论何如?”金应箕议:“台谏、侍从,公论所在,快从何如?”洪景舟、辛允武议:“寿永名虽在勋录,然公议所不容。台谏、侍从,论执如是,断从公论为当。”郑光弼议:臣于甲子年被谪,寿永所为,未之详知。寿永果有迷误废主之失,其罪特大。虽有微劳,恐不足以掩之。“朴说议:”今观弘文馆札字,寿永得保性命,亦已足矣。若不速递其职,公议愈激。“安润德议:”寿永之罪,若出于暧昧,则台谏侍从,不宜如是论执。近者台谏,久旷其职,国不可一日无台谏。“传曰:”朝廷公论如是,其罢寿永职。“
○御昼讲。
○台谏启曰:“凡事若有可疑,则所当收议而处之。寿永之罪,不惟下人知之,天意亦必洞知,使台谏辞职,又令收议,然后允之,此非听谏之义也。事势至于不得已,然后为之勉从,此杜塞言路之渐也。杜塞言路,大关宗社,甚可畏也。卢公弼,以领经筵,当明辨是非以启,而乃曰:‘不阅实。’又曰:‘勋录则不可废弃。’臣等闻卢公弼与寿永六寸亲也。通家交结,阴庇其罪,沮抑公论,面欺天聪。大臣用心,不当如是也,当出公缄问之。”传曰:“自古进退人物,待收议处之,自有其例。公弼特言其志而已,岂阴庇欺罔乎?”
○礼曹判书申用漑启曰:“倭人馈饷有弊。或还本岛,或分配僻郡,两条之中,当速归一。”上曰:“其依前日之议,分处中外。”
1月19日
○庚午,御朝讲。
○御昼讲。
1月20日
○辛未,御朝讲。
○庆尚道观察使宋千喜以病辞。上曰:“调理则可愈,勿辞。”
○台谏启曰:“内官金继恭,今授西班之职。自祖宗朝,内侍无授东西班之职者,今不可开例,请改正。长鬐县监金胤裕,其处闺门,有污秽之行,前为假都事,亦有狂悖之失,不可使为临民之官。请改正。”宪府启曰:“都摠府经历赵俊,丁卯年出身为经历。已为骤陞,今授内乘。凡内乘之任,当择谙链者授之,请改正。”谏院启曰:“自反正以后,革去缮工假监役,遇营缮,则令曾付军职者差之,缮毕则还罢,已有例矣。今者别设监役二员,以为恒员,请革罢。仪仗库官员,自古兵曹,以军职人差之。今则置簿个满,使得有迁转之路。请自今勿置簿。”上曰:“继恭则自以功臣,上书请叙,故兵曹因叙西班。其后遭丧,服阕,又上言请叙,故因前例叙西班矣。胤裕既渎彝伦,何可用也?当递。内乘,非但一员,赵俊既由武科出身,其任只扰马而已,不必递也。假监役仪仗库官员事,当问该曹处之。”
1月21日
○壬申,受朝参。御朝讲。司谏许硡、持平李𬞟,启金继恭、赵俊事,上不允。许硡曰:“凡事积小成大。继恭以内侍,虽参勋籍,不可于东西班,混杂叙用。唐明皇,以高力士为将军,以基唐室之祸,此亦可鉴。”上曰:“宦寺果不当叙于东西班。但继恭,以功臣,不至封君,故姑授军职,只令食禄而已。然当考而处之。”同知事郑光弼启曰:“设军职,所以待武臣之无禄者,而继恭果以内侍,叙于西班,似乖事体。”上曰:“继恭以出入番内官,不受禄久矣。故除授军职,只令食禄耳。”许硡曰:“庆尚道节度使黄衡,宽猛不中,下人不得安接。”领事成希颜曰:“多大浦地势回曲,不宜筑城。虽筑城,每遣卒防戌,以待四五年,则岂无其弊?倭人虽乞和,无还居我土之理,又无计船只给粮之事。且留馆倭人及拘留外方倭人,不可长使拘留。如欲送还,则可于此时,定议还送。”上曰:“黄衡受方面之任,不必以严猛之过,治其罪也。留倭则日候向暖,观变还送未晩。”讲罢,引见轮对官。
○御昼讲。
○御夕讲。
○以李继孟为刑曹参判,柳世琛为忠淸道观察使。
○台谏启前事。上命勿叙继恭于西班,革罢假监役。赵俊及仪仗库官员事,不允。
1月22日
○癸酉,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1月23日
○甲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弘文馆典翰李沆启曰:“臣父世仁,为副提学,弘文馆非相避之地,故吏曹以臣注拟于典翰。然臣与父为同官,实所未安,请辞。”上曰:“非相避之地,则不必避也。其勿辞。”
1月24日
○乙亥,御朝讲。大司谏庆世昌曰:“仪仗库郞官,个满置簿,《大典》所无事也。虽载在《续录》,非如缮工监役、四山监役之类也,岂可因其上言,兵曹擅自启请乎?请速罢置簿之法。”上曰:“虽受教,个满置簿,其令勿用。”
○御昼讲。
○御夕讲。
○礼曹判书申用漑启曰:“横经问难,稀世盛事,据经论难,不可失对。今讲书官,大概二十人,于四书二经,各出一大文,〈犹言一章一节之类。〉分授讲官,四书则于一大文,各定三人,经书则一大文,各定四人,使之预习,贯通经史,出入无碍,至问难之日,使无失对何如?”上曰:“可。”
1月25日
○丙子,御朝讲。
○政院启曰:“咸镜道观察使尹珣,殿最守令时,不置一人于下等,请推考。”上曰:“守令所畏者殿最也。近者诸道观察使,皆不肯用意殿最。岂今之守令,果皆善人乎?用意殿最,以尽其任者,只有忠淸道观察使成世纯而已。”
○台谏启曰:“横经问难,帝王盛事。成宗即位,一度行之,制度施为,久未讲究。今者该曹,择日习仪,台谏及百官,皆废事以往。该曹托以未及考《仪轨》,秪令儒生,入庭叙立而已,如侍臣节次等礼,专不讲习。承旨奉命以往,亦不具由以启,经罢习礼,故宪府出公缄推问矣。卢公弼阴庇寿永,面欺天聪。今当治罪,以杜大臣挟私用情之路,固不可专释。”上曰:“承旨但奉命以往,特以该曹未及考《仪轨》,不行习仪,失在该曹,非承旨之误也。公弼只陈所怀而已,不可治以欺罔也。”台谏再启承旨事,依允,公弼事不允。
1月26日
○丁丑,御朝讲。掌令安处诚、正言崔重演,启卢公弼事。重演曰:“公弼始言:‘录功,则不可不叙用。’又云:‘台谏之言,在所当听,’是志在中立,不可不治其罪也。”处诚曰:“横经问难习仪,该曹曾不讲究,故习仪之日,不习经罢,礼官及承旨,皆不当矣。侍讲官只取正二品以上,彼从二品之中,岂无可合侍讲者乎?大司宪、大司谏,亦未得入侍,似未便矣。”重演亦启以此。上曰:“礼官则误矣,承旨则非其任也。从二品人员,亦有可合侍讲者,则参讲可也。”特进官高荆山议:“申明徙民逃亡五口以上之邑守令治罪之法。”领事柳顺汀曰:“不但徙民,定属逃亡者亦多,而守令不告报根寻。请严明其法。”上曰:“若不举行,则申明何益?”顺汀曰:“民间未易得鹿尾、鹿舌,平安道尤甚。请令随所得封进。”
○御昼讲。讲至《网目》魏主焘诛沙门。上曰:“佛氏虽乱天常绝人伦,魏主无问少长,尽坑杀之,王者不足取法。沙门,亦是我民,不必芟夷诛戮,然后可绝其根本。自然不崇其法,以其年壮者,充军役,则异端自就灭绝。”侍讲官徐厚曰:“今之所当革者,莫如忌晨斋。臣为礼曹佐郞时,深知诞妄之弊。今若先革忌晨斋,则下人知上之不崇信异端,皆当感化,自不崇奉矣。”上不答。
○台谏启卢公弼事,请照律抵罪。又启曰:“李俌为釜山浦佥使时,乘朽败船,欲击倭奴,以邀功赏。而主将黄衡,报观察使推之,又报防御厅,厅移刑曹。刑曹若以军法违主将之令照律,则其罪不小。只以杖八十照启,而又减三等,终被笞五十,解见任之罪,得为司果。设令俌个满递来,不过如是,请更治罪。俌侥幸危道,欲邀功赏。当初主将之推,托病不出,仍匿京师,令其母上言,已被轻罪。后日边将,亦必援此为例矣。”不允。
1月27日
○戊寅,御朝讲。大司谏庆世昌、持平李𬞟,请治卢公弼、李俌之罪,上不允。世昌曰:“近来士习,日就卑下,文臣之求为守令者,不可胜计。曩在成宗朝,尹孝孙以嘉善,求为南原府使,是欲养亲也。今则虽不为亲,争求外任,是欲利己也。古之为刺史者,谓之谪宦,今则才迁三馆,即求守令,故文官有阙,则铨曹难于充差。此风甚不美也。”
○御昼讲。
○礼曹启曰:“横经问难时,大司谏则当坐于阶上副提学之列,大司宪则无从二品之班。往在辛卯年,从二品宰相,合于侍讲者,亦令参讲。今依其例,使大司宪参讲何如?”传曰:“《政院日记》有从二品得参前例,则今宜磨链从二品可参人员以启。”
1月28日
○己卯,御朝讲。司谏许硡、持平洪彦弼,启卢公弼事,不允。
○御昼讲。讲至“魏杀司徒崔浩,夷其族。”检讨官苏世良曰:“崔浩撰《魏史》,直书不讳,得史之法矣。刊石立郊,欲要其誉,故未免于死,而所以致其死者,魏主使之专制朝权故也。《纲目》笔法,特书‘魏杀司徒崔浩,夷其族。’恶魏惨酷之政也。”参赞官金世弼曰:“凡史务从直笔。三代以下,既置史官,又置野史,故虽闺门之内,狎昵之事,无不具载,以为劝戒。人主固当优待史官以劝勉之,不可忽也。以直笔杀浩,虽魏之过,刊石立碑,则浩亦不得无罪。当其时魏主以高允为直而赦之,独不原浩,此则魏主之大过也。”上曰:“史官当直书毋讳,今之为史官者,亦不可不直书也。”世弼曰:“史官之职,记时政得失,以直为务。魏主命崔浩,撰《魏史》,务从诚实,而反加诛戮,非优待史官之意也。睿宗朝,有擅改史草,而身被大罪者。厥后修撰《成宗实录》之时,有史官多记所闻,触犯宰相,而宰相亦恶书其过恶,附会罗织,使起大狱。十年之间,祸患相仍,以至善类殄灭,士气摧挫,故史事陵夷,诚非细故。今当历鉴古迹,优待史官,则史官亦必增其志气,专用力于斯矣。夫人主善恶,朝廷得失,皆二三史官,笔端所记后世亦以此传信而取正,其所系尤重。近来择年少为史官者,良由此也。然人材有限,岂能尽得其能者乎?自今优待,则皆知感动,勉力于斯矣。”世良曰:“《时政记》,前此艺文馆、弘文馆,常仕修撰。今则不然,旷月未修,史事陵夷,渐不如古。自废朝以后,人心怯懦,士气沮丧。撰史者稍有危言,辄割去,至于日记撰集之时,了无可记之事。今能培养人才,使无邪念,则上虽不命,臣自直笔矣。”侍讲官金克愊曰:“废朝日记撰集之时,臣亦参焉。考于日记,了无所记,求诸家史,但书阴晴,故废主行事,不能悉记,是诚弊习所使。且前时史官,非但记朝廷之事,兼书大臣之过,故起戊午之祸。以此为史官父兄者,戒其子弟,毋得如是,故士气日以陵夷,记史渐不如古。当优待以劝之。”上嘉纳之。
○御夕讲。
1月29日
○庚辰,御朝讲。
○工曹判书姜浑启曰:“横经问难时,以臣为礼仪使预差。若实差有故,则臣当代其任,臣喘证甚紧。升降呼吸,喘气上冲,则不能出声,故恐未堪任。来启其由。”命改差。仍启曰:“臣职兼成均馆同知。成均馆,作成人材之所,训诲导养之责,专在同知与大司成。臣自少不解经学,虽拘于科举,粗尝涉猎,率皆口耳之学。及今释卷已久,遗忘略尽,开卷欲读,不能口读。何以副圣上重学之意,塞诸生作养之望乎?请递臣职,庶免尸官之诮。”不允。再辞不允。
○停昼、夕讲,以上有感寒证也。
○礼曹判书申用漑,将视学时,礼貌未便者,十条启禀。
一曰:设讲榻于御座之西,臣未知此榻,为讲时移御之榻,又未知置经之榻也。参诸古典及我朝《仪注》、誊录,皆未知所用之处。今考《唐史》、《宋史》、《高丽史》,皆无讲榻之文,唯《开元仪注》,有讲榻之设,亦未知何所用也。礼文万代之标的,不可轻改,又不可以礼官未考之故而废之。请令侍讲官、讲书官、台谏、弘文馆等,会于阙庭,收议何如?二曰:侍讲官拜位阶下道东,北向东上事。殿庭大朝会,则有东西班,故以庭中心为上,今成均馆庭,则地形隘窄,立于道东,则班首必立于斋下。或云:“分东西挟御路以立则可矣。”然礼文不可私改。须于议讲榻时,并议何如?三曰:讲案设于御座之左事。臣赴京时,得皇朝弘治元年《视学仪注》,与此暗合。经案设于御座之左,一应所讲书典,皆置于其上。至讲时,礼房承旨,跪请取书于案上,授讲官,则书册整秩矣。四曰:侍讲官之座,东西各重行,正一品在东前行,从一品在东后行,则于问难,似乎隔远。其中主掌问难者,就西前行,以便问难何如?五曰:侍臣依古制,量人从陞。今台上地窄,侍臣数多,似乎纷扰。台谏、弘文馆、艺文馆讲书官外,勿许陞坐阶上何如?六曰:《仪注》云:“讲书官、侍臣,分东西坐阶上。若以职次分坐,则讲书者越次迭出,似乎紊乱。请令讲官皆坐西阶,侍臣皆坐东阶。七曰:成均馆内庭隘窄,而录名儒生,今几二千。恐于内庭,未得尽入,量人入参,其馀于外庭供馈何如?八曰:赐酒时,侍讲官、讲书官、侍臣等飮讫,自下以次降复位何如?九曰:班首进爵,内侍传奉未便。请令班首直进。十曰:礼多变易,请更习仪惯习节次。
传曰:”皆如所启。“仍问曰:”动驾时,御远游冠绛纱袍,祭时冕服,讲时翼善冠衮龙袍。还宫时当御何冠服?“用漑回启曰:”当以讲时所御翼善冠衮龙袍还宫耳。“
1月30日
○辛巳,典翰李沆启曰:“臣父子同官,本无相避,然弘文馆,非如承文院、校书馆例也。论思之地,不可父子同任一馆。又宾厅会议时,则副提学以下,皆在一行,尤不可父子同坐一行。请递臣职。”传曰:“考古例后当发落。”仍问于政院曰:“近来兄弟同任弘文馆者则有之,亦有父子同官者乎?考古例以启。”政院回启曰:“此甚稀罕之事,近来所无。世祖以弘文馆为集贤殿时,金礼义五月拜副提学,其子性源,九月拜著作。详录于先生案,世亦传说矣。”上谓李沆曰:“已有古例,其勿辞。”
○交城君卢公弼启曰:“台谏,以臣于具寿永事,朦胧启达,沮抑公论,欺罔天聪,人臣之罪,孰大于是?臣虽无状,固不至于欺罔。若非上所亲听之言,何所发明?假令寿永,为臣之切交,何敢于上前,有所挟私而欺罔乎?臣今衰老,志气昏耗,计较舛错,得罪公论,不宜䩄面居大臣之列,乞引退,以保馀年。臣之欲退趑趄嗫嚅者,非一日矣,非为被驳而辞退也。”上曰:“是予所亲听。岂挟私而言乎?其勿辞。”公弼又启曰:“臣之所启,虽不至于欺罔,臣平日不见信于人,而为众所贱恶,故如是耳。今臣年老,计较舛错,得罪公论,不宜在职。况古例,臣之于君,有少仕老退者,此君臣相保之道也。臣以衰老昏暗乞退,非以被台谏之驳,而愤惋辞退也。欲蒙上恩,以保馀龄也。”上不从。“
二月
2月1日
○壬午朝,光原君卢永孙启曰:“正月二十五日,臣立弘礼门内,有人呼云:‘见我文书。’臣入朝房招问,则其人醉甚,故不问还送。其后右人谓臣于阙内,无缘殴打,发诉刑曹。刑曹推臣奴子,奴不胜杖诬服。请移他司,公正分拣。臣以微贱,位至正二品,常怀恐惧,安敢如此乎?”传曰:“移他司分拣。”政院启曰:“卢永孙事,刑曹方推,时未入启。永孙敢以自己讼事,擅自来启,至为无礼。况祖宗朝,以自已讼事来启者罢职,无职者付处,已有法令。请推永孙,勿移他司。”传曰:“以其来启故允之耳。今考《续录》,纷纭告诉者罪之,此法近不申明。祖宗朝所为,亦是一时之事,其勿推永孙,亦勿移他司。”
○领议政金寿童启曰:“侍讲官拜位,设道东,北向东上夹御路而立,礼曹所启甚当。”传曰:“可。”
○礼曹判书申用漑启曰:“横经问难,今既退行,外方儒士,旅食于京,甚为有弊。初试则勿退行,而殿试则于横经问难后,行之何如?且不退初试日期,则其不中初试者,必还鄕土,视学之日,儒士数少,则有亏观听,请试取六百人。古亦有六百馆试,故敢启。”传曰:“可。”
2月2日
○癸未,宪府启曰:“礼曹正郞金湜,罪状非轻,今方为遣兼御史推核,而礼曹请令行公。礼曹何知其事竟,而敢请行公?误错甚矣,请勿出仕。且礼曹判书申用漑,擅罢习仪事,法司缄问,用漑变饰言辞,侮慢法司。请治其罪。”传曰:“金湜事依所启,用漑泛称迟晩,故以为倨慢。然习仪事,与三公同议处之,非用漑擅罢。宜弃而勿推。”再启不允。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权钧、姜浑、李荪、金应箕、洪景舟、申用漑、郑光弼、李坫、朴说、安润德、高荆山、安瑭、洪淑、成梦井、李继孙等议:“本朝《视学仪》,设讲榻于御座之西南向,似是临讲时移御之座。礼文无陞降节次。且《文献通考皇太子视学仪》,设皇太子座于东壁西向,设讲榻于北壁南向,设太傅、少傅座于西北南面云。太子视学,皇帝不与焉,而太傅少傅之座,与讲榻,皆在北壁,则讲榻非御座明矣。若以讲榻为置经之具,则当云案,不可云榻。且于礼文,无置经节次。若曰讲官讲书时,置所讲书之案,则其案不宜南向。讲榻之设,臣等未解其义。设讲榻之文,见于《开元礼制》,而本朝《五礼仪》,全据《开元礼》撰定。宋朝及大明皇帝《视学仪》,则并无设讲榻之文。今此视学,姑阙疑勿设,令赴京人员,备细质问而来为便。但本朝《视学仪》,只有书案,无置经之案。依大明《视学仪》,设经案于御座之左,置经分授讲书官似当。”南衮、李世仁、崔淑生、安彭寿、权敏手议:“我朝《视学仪》,杂采唐《开元礼》与高丽之制,而讲榻之设,独遵《开元礼》,不载句当之事,诚如礼官所疑,设者谓设御座,所以受群臣起居之礼。设讲榻,所以屈尊下座,以便问难,此设似当。然据《文献通考》《皇太子视学仪》,设太子座于东壁下,设讲榻于北壁,则特是虚设非为屈尊下座而设明甚。说者又疑讲榻,即是讲案,然榻与案悬殊,栖经之具,不可谓之榻。臣等妄意以为,讲榻即讲座也。为师傅者,坐而受经之处,虽以人主之尊,不敢当师傅之位,仍设其座,以寓隆师之意尔。况其文,凡御座及太子以下之座,令尚舍设之,而独于讲榻,监司主之,则其非进御器物亦明。臣等又按宋朝及皇明《视学仪》,只设御座,而无讲榻之文,高丽之制亦然,则帝王因时损益不同,不必拘于一例。今次讲榻之设,终无一定之论,则虽删而去之,似无不可。但今《仪注》云:‘侍讲官以下,行酒五爵而止。’方问难之际,迭起而行礼,已为烦扰,饔膳之进,必至喧聒,甚非所以潜心性理,至诚求道之盛意也。圣上宗主斯道,蒐求旷典,以新一代之耳目,而独此一事,有未尽善。臣等窃谓删去行酒之礼,俟论难既毕,只赐茗飮,虽违《仪注》,允合事体。”柳崇祖、具之愼、金硡、李𬞟、金安老、崔命昌议:“讲榻或以谓经案,则榻床也。古云卧榻下榻,皆坐卧之具,不可以经案为讲榻也。《开元礼》,尚舍设御座,而于讲榻则云,监司或以国子监所设,疑其为经案。凡御座,则尚舍设之,幸学讲说之座,则监司设之,有何不可?《仪注》云:‘设讲榻于御座之西南向,设讲书官讲座于前楹间,当讲榻北向。’若以为经案,则不可使讲官,当经案而论说,若以谓虚座,则又不可虚设于御座之西,使讲官当其前也。臣等妄意,古之圣王,闻善言则拜,横经问难,盖拜老乞言之遗意也。先于御座,受群臣之礼,当讲而移御讲榻,以示逊志求道之意,讲讫,还御座,毕其礼,似亦无悖于古意也。然唐、宋视学之仪,皆不举移御讲榻之节,不可以一时臆见,遽定大礼。必须讲求古意,参酌时宜,使不乖于礼。”黄㻶、李铁钧、许硡、金安国、安处诚、尹倬、成世昌、宋好义、洪彦弼、许迟、金希寿、苏世良、尹止衡、柳墩、蔡忱议:“我朝《视学仪》,本《开元礼》,而讲榻之设,礼官未究所用。或谓‘当讲之时,人主下坐,以示隆儒重道之意。’或谓:‘设此盖所以置经书于其上者。’臣等窃谓视学,人君之盛礼,一举一止,皆所以示教,宜无不详于《仪注》之中。苟有逊就下座之举,则礼无有大于此者,独不详著其陞降之节乎?况考累代视学之仪,于侍讲、讲书等官,以及文武百官升降进退之节,莫不详举,而独于人主降就讲榻之节,略无一言及者,则其非人主降就之座明矣。又按《开元礼》《皇太子视学仪》,设皇太子座于堂东西向,设讲榻于北壁下南向。苟以讲榻,为人君谦冲就下之座,则何独于皇太子视学,舍东壁之卑,而反就北壁南向之尊乎?又按《开元礼》,凡御座及皇太子以下诸臣讲官之座,皆尚舍设之,而独讲榻,监司设之,则非人君所御,亦明矣。又按皇朝弘治年间《视学仪》,于御座之左,有经案,无西设讲榻之文。讲榻苟关于人君谦降之大节,则皇朝之礼,岂不讲究而行之乎?然则讲榻之设,果何所用乎?臣等意盖设虚位,以为讲官当前讲论之标,兼寓人主不敢自当经师讲问之位。岂不通于谦冲尊道之意乎?抑或别有他意也,未可知也。若未得尽究其制礼之本意,则姑取皇朝损益之礼以从事何如?”上从寿童等议。
2月10日
○辛卯,命礼曹及司饔院,议减供进鹿尾、鹿舌。〈史臣曰:“在燕山朝,恒贡之外,别征无艺。一舌一尾之直,几至绵布七八十匹,缘此守令,多坐罢,人民益逃散。燕山分与后宫,转鬻于外,使之取利,责供之急,为是故也。及上即位,时论皆以为当先减此物,以除民瘼。至是始量减其一分。”〉 ○礼曹判书申用漑启曰:“文庙别祭亲行时,以享礼则其礼备,以酌献则其礼至略。臣以谓释奠未久,意必以酌献礼行之。但横经问难,旷代之盛事,近年不亲祭于先圣,虽既行释奠,今以享礼行之,亦无妨于事体。然非礼官所擅,故敢禀。”传曰:“考成宗朝例以启。”回启曰:“成宗朝,初度视学,乃辛卯年春三月也。己丑年十一月,睿宗升遐,以是推之,仅阅一年。期年之内视学,礼文所无,然当更考以启。但释奠,必于二月上丁行之,三月视学,则其非释奠明矣。”
2月11日
○壬辰,刑曹判书高荆山启曰:“继母年至七十九,衰疾转增,臣且有病。请解职,归养调病。”传曰:“卿母所在近处观察使有阙,则当差遣,其勿辞。”礼曹启曰:“成宗视学,辛卯年乃其初也。”传曰:“成宗再视学时,用享礼乎?用酌献礼乎?成宗以其初度视学,故用享礼矣。予即位后,既行亲奠。今已再矣,亦以享礼行之无妨乎?”下《舆地胜览》于政院曰:“予观徐居正《视学记》,有上亲执帛跪受之文,前有赏赐之例。今次《仪注》,何无其文乎?”左副承旨李思钧启曰:戊戌年养老乞言时,则以酌献礼行之矣。今礼官,以稀罕之事,故欲以享礼行之。赏赐则辛卯年,有赐侍讲官纱罗之例矣。然此特一时之恩数,故不载于《仪注》矣。若其执帛之文,则记事者于文字之间,偶尔成文,非亲执帛以赐也。当广问以启。“传曰:”祭则用享礼,赏赐之例磨链以启。“思钧更启曰:”今考日记,其日有赐纱罗之语,而越三日,有分赐纱罗承传。臣意以谓必非其日分赐于讲次,随后赐给明矣。当令礼官,广问于其时讲书宰相,磨链以启。“
2月12日
○癸巳,传曰:“横经问难后,侍讲官一品已上,则当赐罗各一匹,二品则纱各一匹,其令尚衣院预备。”李思钧启曰:“考辛卯年侍讲官赐给例,十员则赐胸背罗各一匹,十二员则赐无文纱各一匹。今则何以为之?”传曰:“一品则依前例,以胸背罗,其下以有文纱赐之。”
2月18日
○己亥,宪府启曰:“顷者刑曹判书高荆山,以继母年老,乞归养,殿下欲待其道监司有阙除授,至于奉承传。夫监司,守一方之寄,任黜陟之权,非如守令待阙差除,因此归养者之例也。况监司之递,在期年之外,何可预奉承传乎?请勿举行。且荆山前为咸镜监司时,以营重记,付绵布、鱼盐、纸地、鸡豚等物,欲设社仓,请于户曹。户曹以为,自祖宗朝废之已久,今不可更设,遂以所付之物,贸谷补军资,以一万八千馀石,录于会计,率皆有名无实。今者各官守令,欲充其数,则将加赋于民,其弊不赀。近来朝臣,奉使于彼道者,皆言其弊,以至一道骚动,民人嗟怨,诚非细故。请痛治荆山张虚名欺罔之罪。且庆尚道节度使黄衡,性本贪暴,前为咸镜节度使时,以贪暴无厌论递。又为庆尚兵使,犹不改前行,贪暴倍旧,又论递。适値前年,倭变猝起,朝廷不暇计衡之贪暴,以衡为防御使,仍授节度之任。贪暴益甚,作弊不赀,试以所行之事,枚举而启之。托以拣取闲良公私贱能射人为名,受密封,而奸吏因缘用权,不论老弱,少有嫌怨,托密封抄录,受赂即去之。因此民间骚扰,离散过半矣。且如漆木,自经废朝,斫伐殆尽。今者托为修军器,督纳民间,倍数滥征,民不能支。至如鱼箭,沿海之民,所赖以资生者也,今衡渔夺民利,穷极渔捕。至用军卒之马,运载兴贩,以此军马俱困,虽有贼变,不能防御,而大患将起矣。顷者礼闱,以南方凋瘵之弊,发为问目,而举子等,万口一谈,皆极陈黄衡贪暴无厌,军民溃散之状。以此事见一道之公论矣。防御厅,以密封之骚扰民间及不论罪犯轻重,而辄施严刑重罚,使军卒,无完肤,不能骑马,且多聚校生于营门,托为讲书,旷日不放,弊亦不赀,举此数事,移文于衡,朝廷亦知衡之贪暴矣。臣等所闻,虽止此数事,其馀未闻者,何可胜言?南方防御最紧,而主将失道至此,朝廷岂无一人可任南方之将者乎?请广议愼择在庭有名望及外任者代衡。”传曰:“朝臣有亲老乞归养者,近处守令待阙差遣例也。如荆山者,不可许其归养也,故令待其道监司之阙,差遣耳。贸谷补军资事,未知有补于国,有损于民,当问于该曹。黄衡事,一所儒生〈表凭也。〉对策,果陈其弊矣。然民之受弊与否,予未详知。大抵为防御诸事,别作古所未为之事,则民之受弊,容或有之。然知南方防御首末者,莫如黄衡也。固不可轻易边将。”再启不允。〈史臣曰:“荆山本心非欲聚敛附益。只缘处事粗率,反遭毁谤,至比弘羊、孔仅,指为聚敛之臣。时论惜之曰:‘尽心国事者,自此解体矣。’或云:‘掌令安处诚,力主攻驳。’或云:‘是时文官徐祉,为庆城判官,有憾于荆山,构捏中伤。’祉之为人,用心险诐,喜言人过,而自处不谨,识者以浮妄目之。竟不为时论所容。”〉 ○尚宫朴氏,以其族亲还贱事上言,政院启曰:“前日台谏,以王后族亲及朴氏族亲从良未便事,累日论启得请,而依法从良人外,馀皆还贱事,奉承传。台谏见承传曰:‘何不举朴氏族亲之事乎?’其时色承旨,遂以其言取禀,自上以为:‘举大纲奉承传,则其馀,该司当分拣矣。’今者上言,甚违于法。”传曰:“前承传,只据王后族亲而言耳,非及于朴氏族亲矣。”色承旨李希孟启曰:“臣见传旨,朴氏事当在其中,故启之。”命该司分拣。
2月19日
○庚子,台谏启曰:“北方人心易动,将生变故,请速下谕,停贸谷,以宁民心。且荆山张虚误国,何以备列六卿?刑官事务甚紧,又不可被推行公,请速递之。黄衡所犯,昨日已条陈。愿速快断。”传曰:“荆山事,既命户曹考启。考启则当知矣。岂可以此,递判书?黄衡事,今方日暖,海路风顺,贼变可虑,知防御首尾者,无如衡。且将帅不可轻递也。”谏院又启曰:“顷者庆尚右道水使擒倭论功,甚不当。其区区斩获,何足论功?又闻驰袭倭船,我船一只败没,人马多溺死,而匿不以闻,请推。”〈兵使柳聃年、水使李卷。〉传曰:“水战非我长技。然有斩获可嘉,故已收议论赏矣。败船匿不以闻事,推之可也。”馀皆再启不允。
○传于右副承旨金世弼曰:“高荆山贸谷补军资事,有补国家者几许,有弊民间者几许?其以此意并问之。”世弼回启曰:“当初荆山,请以营中所有,为社仓,则必有储畜矣。若有补于国家,则诚为美事,若起民怨,果如台谏所言,则甚非矣。然户曹只知谷数,岂能知其虚实?”传曰:“弊之有无,宜驰书本道以问,且令姑停纳谷。”
2月20日
○辛丑,台谏启曰:“高荆山今方推之,终必以法定罪矣。岂可出仕乎?况刑官事务甚剧,尤不可久旷,请速递其职。荆山以贸谷,虚张其数,以起民怨,朝廷皆已悉知,不须下问于其道,然后停之。黄衡贪暴之状,前已历举条陈矣。将帅所行既如此,则纵有边衅,其能威服士卒,以御其敌乎?士卒不为之用矣,请急递其职。”再启不允。
2月21日
○壬寅,台谏启高荆山、黄衡事。宪府又启曰:“近日讼者,据乳母新奴婢得后所生,勿分给之法,请考法前法后分拣,纷纭呈状。臣等考之,则乳母新奴婢得后,所生奴婢,勿令分给之法,甚为未便。此法若行,成长既婚嫁者,则所得甚优,推弱未婚家者,则所得甚少,而尤未便于奴婢数少者。请勿举行。”传曰:“黄衡事,若果如所启,则衡亦不得无罪。但防御厅,以其风闻行移耶?抑亦的知其事而行移耶?若的知之,则所当先启矣。其问于防御厅。乳母新奴婢得后所生勿分事,其时掌隶院取禀,故收议于大臣而酌定矣。法既立,则不可随弊随改也。”再启皆不允。
○防御厅启曰:“黄衡事,本出于风闻,不可保其的实。若的实,岂不以此言启之乎?衡虽作事错误,贻弊于民,率皆公事,非一己之事也。受密封,所以虑能射人遗漏也;讲书生,所以虑托儒籍而避役也;严刑罚,所以矫军令之解弛也。他事若不甚非,恐不可以此,经易边将也。”
2月22日
○癸卯,防御厅启曰:“左道水营,移镇干釜山浦便不,不可独断,请广议。且多大浦,斗在海浔贼路初面,脱有事变,救援难至。其可移处筑城,从事官之去,令与兵水使,看审西平浦等处,同议筑城,岂容有误?然或有非之者,请令新监司,更与边将,看审便否驰启。”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政府、兵曹、知边事宰相,会议庆尚左水营移镇便否。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郑光弼、朴永文、洪淑、尹熙平、崔淑生等启曰:“釜山浦在贼路初面,移置水营于此,则防御似便。但以形势观之,则主将当居中,控御左右,而移在釜山一路,若宁海等处有变,势未及救。且水营,本自釜山,移于开云浦,当初移设之意,未可知,今还移于釜山,其无贻弊东莱,亦未可知。大抵移镇事重,不可以一时利害,轻易变更。更须商度,可永久无弊,然后移之,令本道观察使,同兵水使,商度便否启闻,更议施行。”
○江原道淮阳、敛谷地震。
2月23日
○甲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2月24日
○乙巳,御朝讲。大司谏庆世昌、掌令金协,论启前事。协曰:“年前遣臣,问民疾苦于北道。镜城之民,以贸谷为闷,至于呈状曰:‘近来年凶,籴谷尚未能毕纳,今若贸谷,安能支当乎?’所经各官之民,皆以是为怨。一一道之嗟怨,可知矣。一邑守令尚不可与民争利,况受方面之寄者乎?今虽问于其道,必不对之以实,适足以固其虚数,而贻弊于民也。”上曰:“荆山事,若如所言,则弊固多矣。前日为监司时,勉力国事,屡有大功,朝廷皆知矣。问其事之虚实,然后当量宜处之。”协曰:“宁有盗臣,不畜聚敛之臣,此与聚敛何异哉?”上不答。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王后族亲,违法从良者,前年累朔论启,蒙允还贱。近者尚宫朴氏,以族亲还良,违法上言,而该司防启,特命还从良,此固法外事也。大抵《大典》内,王后小功亲则从良,而缌麻不与焉。今以保母族亲,屈法从良,数至十馀。是保母之尊反重于王后矣,请勿从良。”传曰:“《大典》内,王后族亲缌麻,则勿令从良,故并令还贱。朴氏则保母,而本无子息,故自祖宗朝,限三寸别例从良。虽不载《大典》,依祖宗朝特恩,从良耳。”
2月25日
○丙午,御朝讲。大司宪安瑭、献纳成世昌,启高荆山等事。领事金寿童曰:“黄衡事,臣未曾详知,因台谏之启,始详闻之,所失果大。臣前与柳顺汀、成希颜,论南方事曰:‘南方之民,升平日久,未谙兵事。’不意变起,一道骚然,而衡欲固防御,别作古所无之事,则民必怨之矣。且今三四月,诚倭变可虑之时也,易将似难,故未即启之耳。南方之事,至于此极,军未在家,长赴防戍,民穷卒疲,弊将难救,欲固防戌,则民必疲。但欲字民,则防御虚疏,欲令百姓安而防御固,臣未得长策也。衡之本性,则臣未之知也,战守,固衡之能事也朝廷知衡作弊而不递,虽似不当,今方防御紧急,代以新将,则恐致虚疏臣与柳顺汀、成希颜,熟计深思,而未得长策。然徐当熟议更启。”上曰:“黄衡事,以防御厅行移观之,则甚非。然欲令军卒之多,故如是耳,南方之民,未谙防御之事,故如是怨望矣。衡知防戍首末,不可轻易矣。”瑭曰:“以我朝之事观之,许琮、李克均,俱以庙堂大臣,出为北道节度使,诚以防御为重耳。今者南方事重,岂惜重臣而不遣乎?且黄衡素无将才,特以一时与柳聃年,共力讨贼,故仍授节度。而大臣以难递为言,是特保全衡也,非为国之计也。”寿童曰:“请广议于朝,以闻群策。”世昌曰:“大臣之言,必详料而启之。衡前为北道节度使时,军多怨叛,腐心切齿者非一,而皆曰:‘朝廷岂无良将,而使我遭此贪暴,以受其困弊耶?’大抵军士愤惋,则其能成事乎?南方事急,择贤而代衡,则民始悦而安业矣。借曰衡能于御敌,士卒怨叛,则衡岂能独御乎?本土之兵既困,则将何以支敌乎?此非临阵易将之例也。请速递之。大臣之计,恐未当也。”上曰:“南方事果重,所当广议。然防御厅大臣非一,当熟料为之。”
○大司宪安瑭、大司谏庆世昌等启曰:“前日于经筵,掌令安处诚启曰:‘横经问难时,侍讲官、大司宪、大司谏等,皆当入参。’云,故上亦令入参。今考礼文,侍讲官则正二品已上,而无大司宪、大司谏入参之例。此国家盛事,后日亦必以为常礼,不可以一时之议,遽变古例。且大司谏于讲书官之行入参事,已曾习仪,以非讲书者,入参于讲书官之列,似未便。欲于侍臣之班入参,则本无堂上侍臣,其班次亦未便。且讲书官中,台谏入参者甚多,岂必大司宪、大司谏,违例入参乎?请勿入参。”传曰:“当初礼官,以正二品已上,磨链以启,而又考成宗朝例,则有从二品入参之例,不可改也。”瑭等又启曰:“横经问难,稀世盛事,不可遽变旧例。成宗朝虽从二品入参,此必一时望重之人,故虽不合于礼文,从权入参矣。臣等了无物望,而又不合于礼文,请勿入参。况明伦堂甚窄,不可多数入侍矣。”传曰:“当议于政丞。”政丞议,皆曰:“勿参似当。”传曰:“大司宪、大司谏,勿入参。”
○汉城府判尹安润德、左尹韩亨允、右尹孙澍等启曰:“恶米犯禁者,壬子年全家徙边立法,而以其太重,故于庚申年,收议宰相,定为决杖一百,徒三年收赎。丁卯年因安熟轮对,复立全家徙边之法,臣等未知从何法而用之,敢取禀。臣等之意,虽杖一百,不为不重。”传曰:“果太重,依庚申年法行之。”
○礼曹启曰:“文庙别祭,初九日当行,然今更思之,初五日乃诞日,当有贺礼,不能斋戒矣。请于十一日行之。且三月三日耆英会及经筵官赐宴,乃前例也。今方酒禁,何以为之?去年九月九日,则虽酒禁,特命行之矣。”传曰:“文庙别祭,则十一日退行可也。耆英会等事,虽酒禁可行。”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陆闲居沃川,依凭私债,侵夺民田,使不得安居。欲推其情,而事干尽逃,只有六人矣。且既录赃案,恃其豪强,侵虐日甚,自沃川至靑山地境,居民尽逃。若仍在沃川,则其民畏胁于闲之威暴,必不还来矣。请移闲于家鄕隔远之地,而令勿出入,使流民还集。令监司许令陈诉,推还土地。”传曰:“陆闲事,时未见照律矣。岂可以法外之罪,加之乎?令监司禁其作弊,还集流民,甚可。”再启皆不允。
2月26日
○丁未,御朝讲。执义尹希仁、正言崔重演,请递高荆山、黄衡,请改乳母新奴婢所生勿分法。请改朴氏族亲从良之命,请移陆闲于他邑,推还流民土田。上曰:“荆山果以虚无之物,贸谷于民,则甚非矣。然受方面之任,岂不熟计而为之乎?况今姑停贸谷,当问于其道,然后可知虚实矣。”领事柳顺汀曰:“营重记所付之物,各官守令,皆自用,而未及充备。监司、兵使递来之时,问其有无,则守令答之以有是,故皆以实数施之。高荆山事,行移于彼处,问其虚实,则可知矣。大抵彼道军粮大乏,难供军用。前此朝廷,亦虑此事,计之非一,而终不得当,故其道军官,量宜从减,或令自备粮料矣。荆山本尽力于国事者,而此等贸谷事,则果非矣。以他事观之,则于抚民必尽情,于国事必勉力矣。今既下谕于彼,问其虚实,若果实数,则依旧录之,若非实数,则减之似当。近来北道,连年凶荒,故得谷似难,岁若少丰,则贸谷甚易。究其本心,则卒皆为国,岂可以此递之?且庆尚一道,闲良甚多,两界则道内虽狭隘,军额几二三万。庆尚道则道内甚广而军额八千馀数,豪强子弟,皆免军额,故军皆残劣数少。且名为业儒者,虽不解一字,冒托儒籍者颇多。今衡欲搜括此等人,以充军额,故有此密封、讲书等事。侍讲官徐厚曰:”衡、依凭漆箭,不论邑县大小,责纳液漆一斗。漆箭所用,岂如是之多乎?以此观之,则不用意奉公,专意营私,可知矣。岂可谓之为公乎?且衡为咸镜道兵使时,多贸貂皮而来。李俌亦在其道,细知其事,而心常鄙之。适到人家,不知座中有衡之子,而扬言曰:‘衡真无状宰相。新递北道,所赍貂皮无数,转贩取利。’衡闻此心御之,常欲报复。及俌为釜山浦佥使,衡幸俌在其掌握,百计中伤。俌无大失,而衡发怒,欲加重罪。俌揣知其意,即称病,衡遂拿俌军官二人,各杖一百,终夏病疮几死。且衡之所与讼奴婢者,在行伍间,衡诬构虚,杖其人一百。是皆因公报怨,其于抚御士卒何如乎?一道之民,皆曰:‘宁死于倭手,不欲死于黄衡之手。’中外皆知此言矣,而只缘九重深邃,未及闻此弊矣。将者,三军司命,侵暴如此,士卒岂不怨叛?柳聃年则无一言及之,而诋衡如此,一道之民,岂厚于聃年,而薄于衡耶?欲防倭寇,而反歼尽吾民,诚可虑矣。请速递之。“顺汀曰:”黄衡事,果如徐厚所启,则甚非矣。然近来人心不淳,守令等若遭贬,则必造言诋毁监司,使之腾播物论,凡人之言,未可尽信。且征漆之事,问于各官,则可验其实矣。凡衡之所为事,皆令推问何如?“重演曰:”顺汀欲推之言,甚不可。若不得已推之,则先递可矣。岂可仍授阃外之任,而推其所犯?“顺汀曰:”漆箭虽不用漆,可着桐油矣。今后皆令用桐油为便。徐厚曰:“推之则民皆畏其强暴,谁能对之以直乎?衡所犯,若不的实,则南方人岂皆如出一口乎?”重演曰:“徐厚所启事,不见于事,虽未可尽信。民人逃散之言,已见于事,不足为疑。”希仁曰:“大抵主将,不使军卒爱我,而能成事者,未之有也。”顺汀曰:“黄衡性虽贪酷,然临事则必勉力矣。所行若善,则岂有如此纷纷?核推其实可矣。征漆事,最易得实。若考其各官书目到付,〈观察使答守令状报之名曰:”到付“守令有所纳于监司,必录其数于书目故云。〉可知矣。”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陆闲居沃川,托以失榧子椁板,征于沃川郡吏,又夺仁化驿马位田,作家而居。请移于他邑。”上曰:“陆闲攘夺田地与作家等事,不可的知,推阅可也。”再启皆不允。
○御夕讲。
2月27日
○戊申,御朝讲。持平李𬞟、正言权橃,启高荆山、黄衡、尚宫族亲事及乳母新奴婢所生不分事。又启曰:“陆闲素无才德,而今则自分永弃,多行不法。声言征债,攘夺民田,几于数三百顷,闻人有美妻,夺以嫁其子。及闻从事官李芑之行,恐吓其鄕人曰:‘李芑我之切族也,必不穷讯我事。汝辈若有输情者,吾当毒汝。’劫之使不得直招。今者纵令其道监司讯之,不过定差使员推之耳,必不得情,请徙闲遐裔,使民生安业。”反复启之,上曰:“黄衡事,问诸宰相,皆曰:‘易将固非细事。’予意亦以为不须递也。且无望重可任将帅者奈何?陆闲侵夺民田,罪虽可徙,然窜逐乃律外之事,推考后可以定罪。馀不允。”又启之,上不答。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下陆闲于义禁府,问以攘夺民田及夺马位田造家等事。
○成均馆司艺金安国,吏文庭试居首,命赐毛马妆。
2月28日
○己酉,御朝讲。大司谏庆世昌、持平洪彦弼启前事,不允。
○庆尚道观察使宋千喜启曰:“本道失农,左道则绵布半匹直米七八升,右道则仅一斗,赴防军士,皆以绵布换米。以此南民之食益乏,贡物有可蠲减者,令该曹与防御使,同议以减何如?又闻本道驿户,多有逃散,以此残弊倍甚。加以去年黄豆不实,故立马者,锉葛茎杂牟麦饲之,马不得充肥。虽有边警,势难驰报,诚为可虑。道内滥骑作弊者,臣当严禁。限今年秋成,减损乘驲之人,使之苏复,亦令该曹与防御使,同议施行。”传曰:“当议之。”
○咸镜北道节度使驰启曰:“兀狄哈等杀虏城底彼人几尽,唯馀五六名,移接东长城外。请于贼路初面美钱水洞及吾里洞两口,钱江烟台及松峰底于汀滩通望处,除守护加设烟台,以固防御。”上从之。
2月29日
○庚戌,御朝讲。持平安处诚启曰:“高荆山使百姓愁怨,甚于古之榷盐铁之事。虽桑弘羊、孔仅、宇文融之辈,蔑以过矣。”与正言崔重演,同辞启荆山、黄衡、尚宫族亲及乳母新奴婢等事。领事成希颜曰:“乳母新奴婢事,皆云人多冤抑,更议处之何如?高荆山所为细碎,臣以谓性本勤俭所致。前日李克均、成俊、李季仝等,往咸镜道设堡开道之时,臣为从事官,行掌务之任。时欲遣从事官,观其形势,而难其人,问臣,臣对以尹璋。克均、成俊等,性不喜飮,以为此人嗜酒,不可任大事,可举他人。臣又举高荆山,两相问:‘何以知其可也?’臣答曰:‘其性勤俭质实,此可取也。’问:‘所谓勤俭者何事?’臣答曰:‘荆山前为内赡佥正时,酿酒多至十馀石。掌酿者偸食,多和水,以酒味不佳,故政院请罪。荆山知此弊,亲见以酿。时方隆署,荆山憾前日之得谴,坐于井头,监洗米讫,又坐于厨,亲见蒸之,待冷和麹,入瓮而后,连三日直宿。以此人不得盗,而酒味香烈。此虽小事,其勤俭可知。’成俊等云:‘能为人不能为之事,果为不易。’遂请陞加,为从事官以遣之。荆山至北道,审地形开道之时,或步行一息程。其道人民及所同往者见之,皆以为难,而成俊、李克均等,亦皆许之。此皆非外饰,而畏人毁誉者所为也。今此贸谷事,亦非强作邀爵位而然也。荆山后为司仆正,寺中养马豆菽甚多,而率被盗窃,马未充肥。荆山知此弊,亲自饲马,马极饱腹后,以绳较马腹围大小,而绳之两端,着标藏之箧中,有时抽栍较之,若减围,则必杖饲马者。以故不数月,而马皆肥健,此皆本性勤俭故也。其后除咸镜道兵使,递来未几,又授监司。朝廷皆言甚当,而以才来旋去,难之。臣时为吏曹判书,闻北道之人,不能聊生,特启请差遣,赴任之后,事多有功。且贸谷事,亦以六镇军马俱困,谷数甚少,虽军官从事之徒,不能馈饷,故设此计也。臣问于辛允武,允武曰:‘营重记付物一邑,有大口鱼一百尾,则荆山减半,但取五十尾,一介直粟五升,则荆山减捧三四升。’必谓此也,然非敢聚敛,乃为国家补军资耳。今若论以一时错误之事则可矣,若以为终身之咎,则后无劝励之人。”安处诚又启曰:“古之榷盐铁酒茶者,亦非为身也,皆为国也,厥终或有亡其国者。今荆山初启聚敛之事,其渐不可不预防。且荆山之事,又有乖戾者。闻北道监司、节度使、守令等,当论赏军士,接待野人之时,以营储鱼物分给。若以鱼物贸谷,则其于论赏接待之时,当用何物耶?是钓名明矣。且闻荆山买牛马鼎釜,以与入居者,此则犹或可矣,以鱼物贸谷,录于会计,似乎谋利,甚不可。”希颜曰:“荆山买牛马釜鼎,给入居人之事,臣亦闻之。荆山于营中一应公事,书写纸地,分定各官,收分入樻,量入为出,使典守者,不得偸半张纸。多剩馀纸,一卷直米二斗,则减贸一斗,以此给付衙前及营人,买牛九十馀,又贸鼎釜,以与入居人。且咸镜道入归之途,皆由咸兴府前路,荆山坐于道途边一室,若见入居人,必食以酒肉,且慰以安土之意曰:‘何莫非王土?可安居于此。’其所与之物,则乃公办,不与于其身。但入归者非一,而能晨起夜寐,必亲见慰劳之,非诚心本然者,所不能也。此则可嘉。”处诚曰:“以鱼物贸谷,皆是虚张诳诬,以要誉耳。”希颜曰:“待人何至如此?若以此为要誉,则后之为国事者,亦不得安心矣。且黄衡之事,台谏所启然矣。臣亦闻其事,多有不可者。请上遣使,审其事情,然后处之何如?庆尚左右道之事,大概各异,军政不相似。柳聃年之事,异于黄衡之所为,军士见其不相似,皆有怨言,此号令不齐所致也。臣意以为,择有名望秩高大臣,授监司之任,使两道节度使,统属于监司。若有边警,单骑驰赴,亲受方略,使节度使,不得自专骄横何如?且监司若得其人,不计年限,久留措置,亦何如?若然则依西北道例,兼府尹之任亦可,惟在上裁。”上曰:“监司治民,节度使防御,其所任不同。当择贤将以用之,不可使兵使,听监司节度也。”
○御夕讲。
○台谏再启前事,皆不允。
三月
3月1日
○辛亥朔,侍讲诸宰皆会,以风雨大作,命停殿讲。
○台谏论黄衡、高荆山、陆闲、朴氏族亲从良等事,并不纳。
○新奴婢乳母得后所生等,勿许分得事,令更议。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议:“《大典》:‘称父母未分奴婢分给,而如乳母新奴婢亲给之数,虽多寡不同,一从财主所为。其亲得所生于父母未分奴婢数内,并计分之。’似未便,故有前议。大抵分奴婢,前此未有定法。或有分得后所生者,或有不分者,或子女多,而奴婢数少,则以长幼次序,轮回使用,或至未产所生,并计而分之,听其情愿施行,其来已久。顷因掌隶院取禀,以立定法,不得无弊,果如台谏所启。然得后所生,一切并分,则必起讼端,不无弊生。请勿用前日承传,仍旧为之。”卢公弼、洪淑、南衮议:“父母奴婢,理当平均分执。若如庚午八月承传官作财主分给时,乳母新奴婢,得后所生,分得数内,勿并计,则子女分得之数,多寡不均,至为未便。”姜浑、李荪、金应箕、洪景舟、郑光弼、李坫、朴说、安润德议:“父母奴婢,平均分执,在理当然。但奴婢多者,长成子女,乳母新奴婢,所生虽多,勿分犹可也。若奴婢数少者,长成子女所得乳母新奴婢所生外,他无奴婢,则幼弱子女,必未分得,至为不均。臣等意以为,乳母及新奴婢所生,各给其亲得子女,未嫁子女,则以他奴婢,亦准其数分给。若无他奴婢,则亲得所生,并均分亦当,故前此不立科条,以此例区处,行之已久,不须更立他法。”议入,用寿童议。
3月2日
○壬子,御朝讲。至《朱易》《比卦》元、永、贞之语,侍讲官李沆曰:“地上有水比,言相亲比也,其亲比,亦有道而后,乃可谓元、永、贞。君之于臣,亦犹地之有水,必相感化,诚意交孚,然后亦可谓元、永、贞,能成长治久安之业,凡为人君者,不可不轸念。三代以上君臣交孚,三代以下君臣相暌,一未得元、永、贞之义。唯汉之先主,能体此道,庶几于元、永、贞之言。其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其君臣相比之意,概可见矣。所谓水在地上,亲比无间之意也。”说经柳墩曰:“上下交孚者,天地相和之意。以人事言之,君如天臣如地,君臣相比,乃可致化,若不相比,乾道虽正,必无独成之理。又于其间,或有小人,投间抵隙,使疏戾,则不可谓元、永、贞矣。虞舜赓歌之际,至以元首股肱为喩,高宗置相之日,亦曰:‘启乃心沃朕心。’此则知其为可比之人,而亦得元、永、贞之意。厥后汉武帝称汲黯社稷臣,卒不能用。此则虽曰知可比之人,而不可谓元、永、贞矣。故为入君者,上下交孚,可否相济,以致元、永、贞,而亦不可不择其可比之人也。且以朝廷言之,宰相台谏,皆相和济,然后得元、永、贞矣。”掌令金协曰:“所谓比者,不必君臣相比昵,然后乃谓比也,但当以可否相济,上下交孚而已。若但相比,则是曰同也,不可谓和也。且君臣之间,志意相疏,则上下不相和比,而天地亦不得其位,万物亦不得其齐矣。”司谏许硡曰:“和者,非雷同之谓也,可否相济,同心协力之谓也。”仍启黄衡、高荆山、朴氏族亲从良事,并不允。
3月3日
○癸丑,台谏合司启黄衡、高荆山、朴氏族亲从良等事,并不允。
○赐耆英宴于训链院,赐酒乐一等,赐经筵官宴于盘松亭,赐酒乐二等。
3月4日
○甲寅,御朝讲。台谏论黄衡、高荆山及朴氏族亲从良等事,反复启之,并不允。
3月5日
○乙卯,权停诞日贺礼。
○上命谕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黄衡,其书曰:
委任之专,而责其成功者,人主之事也。不愆于度,而竭力图报者,臣子之职也。任之贰而责之重,功不足成,而祗以败事,是则人主之过也。委之之重,任之之专,而取或愆于度,干于宪,用败厥职者,则谴责之罚,果何所归?近値邦家厄会,南方不靖,蕞尔倭寇,不思卵育之恩,敢肆蜂虿之毒,屠陷我边镇,杀害我将士,恣其陆梁,罔或止遏,岭南一道之民,骚然被其祸,使百馀年升平富庶之地,一困而不得苏息。兴言及此,痛怛于中,废寝而起,辍食而吁。当时朝议,共举卿可任大事,遂委推毂之寄。果能宣力敌忾,扫荡妖氛。嘉乃休绩,即授卿为左道节度使者,盖欲卿拊循疮痍之卒,隐恤困瘁之民,俾得以少苏。先固其本根,次完其堤防,以待寇贼之至,逸以当困,乐以敌穷,则彼孱孽,岂得逞其侵毒之害,而予一人南顾之忧,岂不少纻哉?今者物论沸腾,万口咎卿,言事之官,论执兪固。数卿之咎,不一而足,就其重者言之。一曰,涂甲之漆,出于民力,备之甚难,卿,刻法倍敛,困弊生民。二曰,创为密封之令,令士卒,各举有武才人,辄征于诸邑。人有嫌怨,无不诬举,执征文者,交午道路。及其至也,有贿则虽才必退,无贿则无才反拘,或有一人而累十被征者,非惟财困于贿赂,往来之际,废业愆时,人马俱瘁,散亡相续。三曰,征招诸邑校生,试以经书,少未淹贯,托为才疏,尽充军丁。非行贿焉,则不得免,阖道讻扰,怨讟盈耳。四曰,所统士卒,少有过差,重罚,扶杖者相望于行伍之间。脱遇贼变,不能任骑乘,使军中,不堪其苦,尽怀离叛之心。呜呼!果若人言,则一道之民,不待寇贼,先坠涂炭矣,责罚之归,将谁任哉!噫,卿果有是事乎!夫为将之道,不在暴猛,在乎抚养之尽其恩,常与士卒,同其甘苦,使人人怀亲上死长之心,然后投之缓急,得其死力。苟或暴而无恩,贪以黩法,未有不败者,诛罚之刑,不在乎上,则叛乱之祸,必在乎下矣。张飞,汉之名将也,而不恤士卒,终为其下所害,史万岁、曹翰,隋、宋之名将也,贪暴之迹一露,不以有功而见贷。非独此也,考之历代,其为将而贪黩残虐者,则未尝不败,足为昭鉴。以卿立朝之久,更历之多,必审夫古今成败之迹,祸福之故矣,卿果为是事乎?况以予委任之诚,宠遇之厚,卿安忍重困憔悴之民,以负予待之之意乎?初予之任卿也,谓卿前为节度使,被驳而递,今任之而不改其辙,则予未免谬任。虽然人岂能无过?过而能改,斯为善矣。安知卿昔日之过,已与化俱徂乎?故予弃前之愆,责后之效,复拔卿于沈滞之中,委以阃外之重。卿岂不感激思奋,以自冀效于新节,而敢忍为此乎?人君既委臣以重任,则不可以人言而遽易,卿其体予委任之笃,益虔乃职,改其旧而新是图,以无替前功。若夫幸其优容,罔悔前非,以致军民之犹苦,复起物论之腾沸,则公道难屈,邦宪难挠,予虽欲私卿得乎?卿其戒哉,毋自贻戚。
○台谏合司启前事,又上札,其略曰:
边鄙,国之门户,必择良将,以授其兵。民生,国之根本,必去掊克,以殖其生。黄衡贪暴纵恣,所至骚然,下不能堪。比缘倭祸猝起,谬忝阃外之命。岭南自经倭患,邑居萧条,民物雕瘵,而衡日事从禽,驰逐山野,人马困顿、此不堪一也。峻法严刑,卒无完肌,至有不能骑者。此不堪二也。夺民鱼利,调载军马,转贩取货。此不堪三也。加以设为密封,贿赂充积,坐营百匠,务穷奇巧,多征漆汁,藉公为私。又有甚者,盗奸僚妾,淫纵无忌,此禽犊而冠者也。衡之一恶,足以伏罪,而集诸众丑,犹偃然为一方司命。殿下亟宜贬斥,更拣良将代之,而祇驰谕谴之。衡所在贪纵,虽屡被弹效,犹不少悛,则殿下尺一之教,其能使衡,改心而易虑耶?此臣等心所未解者也。高荆山素无学识,为当道者所誉,至授方面之任,犹不知足,籍补军资,阴为己功。祗据文簿,以虚名为实,如鱼肠、鸡、豚,一切定价,渔夺民财。其横敛以病民,与桑羊、孔仅无异。古人耻言财利,其虑远矣。今荆山,一开利门,其端虽微,而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殿下当退斥不暇,而犹据秋官之长,此臣等深所未解者也。祖宗成宪,载在国典,其在后嗣,不敢违越。尚宫朴氏,虽保养圣体,有推燥居湿之劳,报偿之恩,宜不过钱帛。今弟侄之属,以贱为良者,几至十馀,滥施私恩,孰甚于此。外亲从良,尚有限制,岂可以姏姆之贱,逾越王后,而倒施之哉?伏愿殿下,深轸圣虑,勉副公道。
上不纳。
3月6日
○丙辰,御朝讲。台谏论前事,仍启:“黄衡前为节度使,夺奸虞候之妾。又柳继宗,误奸衡所奸之妓,及衡为防御使,尽纳继宗之妓而奸焉。且为北道兵使,天科兴淸西江月,分配于其道,公然率畜营中。又于成宗朝,病亲呈辞,归卧妓生笑春花之家者四五日。其后遭丧,仍奸其妓,其时论以不忠不孝。其用心如此,不可不递其职。”并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闻台谏之言,黄衡私犯甚多,皆人所不忍为之事。然其实与不实,不可详知。主将不可被推在任,其以递差便否,收议于三公。”
○舍人韩效元,以三公意启曰:“近日盗贼兴行,全罗道尤甚。金沟、砺山等官,公廨连排马厩,止宿贡物駄载人,并击走之,尽掠其物。常时作贼于民间者有之矣,于公廨作贼,自古未闻。脱此贼党,合为一群,必为民患不小。请下谕于其道监司,令与节度使,共议措置,整军追捕。”从之。
○台谏合司三启前事,不允。
3月7日
○丁巳,御朝讲。台谏论前事,答曰:“黄衡事,当议诸大臣而处之。馀皆不允。”
○三公议启曰:“黄衡既以私犯被推,不宜在职,当速递。”从之。遂令义禁府拿推。
○御夕讲。
○台谏合司启高荆山及朴氏族亲从良等事,并不允。
3月8日
○戊午,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特进官李坫曰:“今年饥馑,倍于乙巳、癸亥,京畿尤甚,民生至为可虑。请令户曹,赈贷穷民。”上曰:“其令户曹措置。”
○传于政院曰:“经术本也,词章末也。今世之士,皆趋于末,不究其本。其于横经问难之后,分三所,讲经以取士。”
○传于政院曰:“前者朴氏上言,所愿族亲,公贱则免役,私贱则以年岁相准,公贱换给后,免役,属内需司。”
○先来通事朴荣,还自中朝启曰:“中朝宦者刘瑾之党吏部尚书张彩,狱中飮药而死,其死尸,陵迟于市。又前年十二月间,叛贼刘烈,复起兵反,割据泗川道,陷三邑,尽杀长吏,刑部尚书洪锺往讨之,尚未知破贼否也。又尊太皇太后曰慈圣康寿太皇太后,尊皇太后曰慈寿皇太后。又阙外有西湖,皇帝日事游衍。每车驾出,尽闭宫门,或三四日,或五六日,如是者殆无虚月。又皇帝视朝,月不过二度,本国使留皇都五十日,皇帝视朝,只正朝及庆成宴日而已。”传曰:“安化王何以处之乎?”朴荣启曰:“当时不论其罪,而仍囚矣。”传曰:“知道。”
○台谏启高荆山事,又启:“遂安郡守申奉卢,用心贪污,不合守令。价川郡守赵玉岘,不可陞职,且人物不合。请并递。”命递玉岘,馀不允。
○江原道所进白檀香,限三年蠲减。
3月9日
○己未,文城府院君柳洵启曰:“横经问难时,臣当入侍,第以腰下不健,不能陞降。恐顚踬失容,请勿入参。”传于政院曰:“养老乞言,犹可为也,世无其人,不得行也。如文城老成之人,不可不入。其令他人,代为班首,而令文城参试可乎?”政院回启曰:“文城耆旧之人,固当入参。”上答洵以勿辞,洵再三固辞,从之。〈史臣曰:“洵在燕山朝,身为首相,系国轻重,而坐视燕山杀戮纵淫,众叛亲离,宗社将危,曾不能措一辞匡救。每値下问,辄以允当为对,时人谓之允当宰相。及上反正之日,苍黄失措,罔知所为,其子应龙,强起之,引诣军门,则汗流彻背,叩头谢罪,但乞得自尽而已。心神俱丧,正为顽然一块肉。幸赖三大将不枉杀之恩,得保首领。且复名参勋籍,再为首相,冯道之后,复有此人。横经问难,国之盛事,而以如此之人,目为耆旧,欲令参侍,亦为可耻之甚也。”〉
3月10日
○庚申,庆尚道观察使宋千喜,进铅铁一斗。命下工曹。
3月11日
○辛酉,上亲祭于文庙,因御明伦堂,横经问难。仍赐学田百结。
3月12日
○壬戌,台谏启高荆山、申奉卢等事,又启:“尚宫朴氏族亲事,上教只许免役。臣等亦以为免役,非从良例,故止而不启。今见承传,其私贱,以公贱相换,移属内需司。此专私恩,非公道也。请改之。”并不从。
○成均馆大司成柳崇祖,率学官儒生,上谢笺曰:
右文而尊百王师,克禋释菜之奠。崇儒以恢万代法,特举咨道之仪,喜溢臣邻,事光简策。恭惟主上殿下,乾健下济,谦卑上升。思安放勋之钦明,允执中而精一,念典高宗之终始,学逊志而缉熙。日就月将,火燃泉达。遹追祖宗视学之制,远迈汉、周拜老之规。祗荐黍稷之馨,礼洽𫍯感,讲劘性理之奥,心得躬行,巍乎有功,焕焉无间。矧颁酒肴之多旨,均霑雨露于菁莪,浃骨沦肌,与天同德。实隆在泮之飮,妙契访箕之诚。且赐学田,已为非望之泽,而擢髦俊,亦是异常之荣,振古所稀,于斯为盛。伏念臣等,俱以庸质,获际昌期,鼓舞陶甄,咸被《旱麓》作人之化,直温宽栗,庶勉后夔教胄之方。
仍书启曰:
圣上视学,横经问难,咨访澄心出治之道。臣赐对《大学》,昼度夜思,圣经贤传之奥旨,程、朱论辨取舍之格言,历代可鉴可戒之事,异端学术毫厘之差,纂《纲目十箴》。且经传所论性、命之渊奥,诸儒辨析同异之正论,采而辑录,名曰《性理渊源撮要》。窃欲献芹曝之微,咫尺天威,十忘七八,未悉所蕴,粗陈大概。退而谨书始末以献焉。
传曰:“所献书两卷佳甚。且每闻儒生,多聚于学,昨日见之,果惬所闻。予之给学田及命择儒生可用者,亦欲培养士气。可用儒生,速抄以启。”仍赐唐表里一袭,特加一资。又命赐金带一腰。崇祖启曰:“古人云:‘有食芹献君者。’殿下降屈至尊,幸学论难,臣只陈其怀抱,非有心于爵秩赏赐。今特陞资厚赏,心实未安。”传曰:“两卷书,非徒包括性理之奥,规箴可嘉,故特加耳,其勿辞。”传于政院曰:“今崇祖所献两书,其速开刊,颁赐朝臣。又于经筵,进讲讨论。”其进《大学三纲八目箴》,笺曰:
穷神知化,圣贤之学问精切,修已治人,帝王之传授心法。肆沥卑抱,庸渎高聪。窃观古《大学》规模条理,极其详,由体达用,君天下律令格例,该而备。沿流求源,首明德、新民、至善之纲,继知止、有定、能得之效。平治、家齐之务,本乎修身,诚正、知至之原,在于格物。要领宏大,而节目纤密,文理接续,而血脉贯通。河南程先生表章于戴记,紫阳朱夫子注解于淳熙,奥旨微辞,丝分缕析,西山推衍其义,丘公补辑其遗。臣早尝服膺,晩窃知趣。谓性理源委,诚万世教人之蓍龟,知事物后先,实百辟临民之轨范。曩叨讲读启沃之列,尝进格致诚正之论。每念圣聪之明,必资经术之助,物格则魑魅莫遁于禹鼎,鉴明则共,驩难容于虞朝。冀一人之衷,昭揭白日,于万物之理,洞析秋毫,不量菲薄之才,思效著述以进。身或在千里之远,诚常悬九重之深。滥蒙鸢鱼之陶甄,因与菁莪而探讨,怀恳恳报上之悃,寤寐不忘君。恒兀兀继晷之劳,门垣皆置笔,剟性命道德之奥,为纲目本末之箴。明善诚身之方,粗陈梗概,齐家、治国之要,略举纲维,载瞻九仞之高,庶裨一尘之益。玆盖伏遇主上殿下,刚健纯粹,缉熙光明,道积德脩,懋勉高宗之逊志,月将日就,宥密成王之单心,方将穷理尽性,而切磋琢磨,益致直内方外,而瑟僴赫咺。欲引发鼓率准的,须洞彻表里精粗,俯捽微诚,仰尘淸燕。止当止得当得,尽天性之极,而无一毫之私,明益明新益新,正吾心之矩,而同万民之欲。其《明明德箴》曰:一阴一阳,本一太极,继善成性,理气妙合。秉彝懿德,人所同得,精真之凝,灵妙虚寂。不啬于愚,不丰于智,内具众理,外应万事,统性与情,神明莹彻。情动于性,纯善无杂,意发于心,几善与恶。理动气挟,四端之情,气动理随,七情之萌。气体之充,志气之帅。志一动气,气一动志。志先意后晦庵之言,意先于志,北溪之论。志、心所之,意乃谋度。心有所之,意必思索。意思有定,志又以立。二义一致,互明其说。才为人能,昏明强弱。頣论禀气,轲指性发。考之事理,程乃为密。气质禀赋,通塞淸浊。质具形色,气为动息,知来藏往,气魂质魄。天地与人,气质之原,分阴分阳,动静互根。司听司视,聪明知觉。气能运行,质有攸属。气拘初赋,物化形接。尘污明镜,蒙昧昏黑。本体之明,昭晣不息。良知良能,自然之性。孩提及长,不教爱敬。随感以应,油然而发。孺子入井,莫不怵惕。知皆扩充,兢业克复。五性之德,渊泉溥博,不可胜用,天下明德。止于其止,钦明浚哲。圣愼存养,贤谨省察。全动静德,静专动直。具动静理,于动易失。若不致察,或差毫末。沦于虚无,流于寂灭。为我无君,乱伦自洁。兼爱无父,亲疏不择。记诵眩理,司章篆刻。权谋诡诈,术数迂曲。杞柳杯棬,矫拂戕贼。作用运动,湍水食色。皆混善恶,唯认形质。气马所适,举物遗则。诐淫邪遁,蔽陷离穷。发心害事,机变盲聋。百家众技,谶纬符祝。
告、公、荀、扬,韩、苏、胡释。鹘突杜撰,隔靴爬痒。择焉不精,语焉不详,纷纭谬戾,降衷性凿。训诂附会,舛错锁屑。淸谈雌黄,糟魄事物。梦幻人世,尘芥入荒。靑白其眼,睥睨岩廊。丝悲黄黑,岐泣南北。放浪形骸,蔑弃礼法。投辖衔杯为通,恣情高卧为达。玄静厌事为雅,勤谨奉公为俗。索隐行怪,窈冥昏默。博物洽闻,汗漫不约。未闻格致之学,安有反身之实?骛远丧志,行已无益。孔兼气质,孟道性善。相近习远,昏愚知勉。上智下愚,质定不易。本性之善,在中緖出。苟勿暴弃,人一己百。变化气质,及成功一。彼昏不知,理气莫别。气不论性,性不论气。岐而执拗,不明不备。程、张剖析,明气与理。气殊形禀,理二天地。气不外理,理寓气里。理不离气,浑然一本。气不杂理,粲然不混。无先无后,无端无始。赋物之初,理一气二。物禀之后,气同理异。君子善反,不性形器。正论一出,宣朗日月。千古昏惑,一朝洞豁。惟精惟一,择中允执。其作《新民箴》曰:民心之天,本与我一。污于流俗,旧染未革。汤盘自警,日新其德。建其有极,敷锡五福。推同然心,兴其孝悌。若窘饥寒,何暇治礼?同其好恶,既富方谷。分井受田,凿飮耕食。不违农时,不夺蚕绩。女有馀布,男有馀粟。不饥不寒,仰事俯育。设庠兴校,教以人伦。观瞻感化,作其自新。鼓舞陶甄,范围经纶。劳来匡直,振德辅翼。直温宽栗,优游自得。会其有极,于极保锡。若不自新,本体不立。施之无源,民不心服。管、晏功利,申、商惨刻,孙务服远,悝尽地力。律令刑法,食货掊克。假托富强,骋其私术。拂其好恶,剜割心肉。强鸱奸究。羸顚沟壑。救死不赡,敢望振作?絜之以矩,同其所欲。兴仁兴让,不期而得。其《止至善箴》曰:鸟止丘隅,射准正鹄。虞张其机,省括度释。降衷之善,惟皇之极。不偏不倚,弥高弥坚。无适无莫,忽焉瞻前。跃如卓尔,中道而立。孝、弟、忠、信,仁、义、礼、智。乃目之大,当止之大。念典于学,切磋骨角。于缉熙敬,琢磨玉石。知止其止,能得其得。瑟憪赫咺,表里如一。止于至善,巍然盛德。亲贤乐利,无一不获。事之终始,物之本末。无不用极,止而不迁。无党无偏,荡荡平平。归其有极,浩浩其天。若不知止,择善固执。敬坠阿谀,仁流姑息。孝从亲令,慈长子恶。夫妇私昵,信谅尾白。为我兼爱,仁义之贼。无权子莫,执一废百。欹器不中,虚欹满覆,皆失其中,过犹不及。虑而后得,不可不择。其《使无讼箴》曰:惟皇上帝,生民有欲。欲动于中,知诱于物。利义之交,失得之接。窒而不通,讼由以作。无情诈饰,变乱黑白。垢吾心鉴,昏而不察。眩是与非,挠直为曲。郁抑不伸,冤枉抱屈。片言以析,明淸审克。虽曰能断,非本而末。诚内自讼,克复四勿。吾心之德,荡荡正直。无少私蔽,光明圣哲。矫伪之人,自然畏服。水怪状现,峤犀之灵。虞、芮质成,周文之庭。蝉绥范冠,蟹筐蚕绩。此谓知本。在明明德。知其所止,得其当得。必至于是,终始惟一。
其《格物致知箴》曰:心外无理,理外无物。致吾之知,在物之格。天道变化,风霆发育。洪纤高下,飞潜动植。絪缊坱圠,各禀亭毒。散为万殊,各一太极。五性四端,本善无恶。尧、舜涂人,其初如一。引伸触长,即物以穷。日格一物,日日积功。一朝心源,融释贯通。达道达德,了然心胸。如鉴之明,莫遁妍蚩,如衡之平,轻重难欺。千蹊万径,皆适邦畿。若不穷格,以致其治。物之精粗,事之是非。顚倒错乱,眩瞀昏惑。背君父道,昧忠孝节。忽长幼序,暗男女别。忘朋友信,失秉彝则。姑息眼前,狃爱骨肉。苟安鸩毒,溺情惟薄。罔虑危机,不愧惭德。迷人彘祸,惑夜半哭。媒患巫蛊,酿毒餠药。恩乖父子,孽生嫡妾。谀侫为忠,正直为曲。奸谄日进,贤智退藏。由不知微,自速危亡。格致之功,诚正之方。千里之谬,一毫之差。是非之鉴,剖析不颇。精以察之,日就月将。缉熙光明,不息不强。其《谨独箴》曰:天德王道,要在谨独。一念之微,几善与恶。此心之发,幽暗细微。未形于迹,已动其几。人未及觉,我已独知。善恶不逃,吾心之识。当此之时,显见昭灼。此厥不愼,放过毫末。从恶如崩,燎原难扑。义利之战,如蛮如触。一膜之间,便为胡越。及见君子,揜护具慝。怵迫遮闭,心劳日拙。如见肺肝,黡然愧怍。是虽自欺,犹冀耻格。过此以往,不知纪极。心注幸为,神运酬酢。十手十目,所指所觌。是非得失,反不自觉。入市攫金,物交于物,悍然不顾,冥然莫察。昏虐侈纵,放逸颇僻。无所不至,为鬼为蜮。其机如此,当自惕若,恶恶如臭,好善好色。危微精一,义敬方直。心广体胖,快足自慊。浩然充塞,正是四国。所操者约,惟恭之笃。无曰不显,罔或少忽。
其《正心箴》曰:心之神明,理气之合。虚灵知觉,寂感而寂。放弥六合,卷退藏密。性命之正,道义之源。形气之私,物我之分。危微之几,善恶之开。操舍之萌,圣狂之端。应感之妙,人情之常。感物而动,或存或亡。一心之微,众欲之攻。飮食燕安,歌舞鼓锺。宫室台榭,土地兵甲。游田鹰犬,射御勇力。珍禽奇兽,美草异木。官反货内,宝玩珠玉。符谶图书,仙佛巫祝。奢丽侈服,蛾眉嫔妾,忿懥好乐,忧患恐惧。貂珰嬖幸,阿意无忤。辐辏于前,巧中其欲。淫声乱耳,妖姿荡目。桑雍中结,蟾蜍内蚀。听诲奕秋,思缴鸿鹄。事几之来,念虑之发。若不加察,情荡性凿。治心之防,莫善寡欲。明鉴戒后,金人恭默。盘警溺人,杖扶顚蹶。矛虑伏尸,席愼寝息。剑思佩德,牖以纳约。触物知惧,寓目兢惕。持敬《丹书》,胜怠《无逸》。内蛊不生,外谀难托。廓然大公,无少私曲,闲邪存诚,懋敬厥德。其《修身箴》曰:一腔之内,万虑之集。鼻口耳目,臭味声色。手足动静,威仪千百。筋骸之束,各有其则。尊其德性,道其问学。肇修人纪,愼徽天秩。言则忠信,行必笃敬。改过迁善,惩忿窒欲。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正谊明道,不计功利。己所不欲,勿施于彼。和顺中积,英华外发。动容周旋,自中绳墨。亲所当亲,爱所当爱。敬其可敬,畏其可畏。贱而恶之,哀而矜之。傲惰之接,无偏无陂。恶知其美,同归于德。好知其恶,使不为恶。逊志蟊贼,逆耳砭石。不溺于爱,不贪于得。盂方水方,表正影直。战兢自持,乾乾夕惕。其《齐家治国箴》曰:一家之法,天下之则。不出其家,教成于国。父父子子,亲亲之极。兄兄弟弟,友友之笃。夫夫妇妇,男女之别。整然肃然,其仪不惑。天下之人,于此矜式。孝以事君,弟以事长。慈以使众,各适其当。家或不齐,坏乱天常。终风且暴,绿衣黄裳。鱼网鸿离,丑不可详。角弓翩反,相怨一方。大不友恭,阋于其墙。弗祗服事,大伤考心,不子厥子,小筓怨深。二子乘舟,靑蝇止棘。牝鸡家索,龙漦流毒。祸水燕啄,玉环尘渎。胎患闺闼,三纲斁绝。五常之性,非由外铄。敦叙天秩,岂可强为?孝弟与慈,以端而推。惟慈之天,家国之急。于子不泯,于民或灭。惟孝与弟,闻或有失。母之慈子,未学知恤。事君事长,皆勉恭恪。鳏寡孤独,易慢而忽。赤子无知,呱呱而泣。其所好恶,不能自说。心诚求之,尚不远欲。矧此惸独,流离艰难。冻馁劳苦怨咨慨叹。推爱子心,惠鲜周乏。民怀其仁,鼓舞感发。仁让于家,熏陶其俗。贪戾之蘖,乱亡之促。为善之难,如天之登。从恶之易,若土之崩。善必积成,恶虽小怵。一人之善,万民之福。片言之非,偾事之速。弩牙之动,影响之捷。君之一身,民所则效。违其所命,从厥攸好。桀、纣率暴。民从好暴。尧、舜率仁,民知礼节。有德于己,责人之善。无恶于己,正人之恶,藏身不恕,喩人不得。造端夫妇,自卑以陟。风行草偃,声教以迄。《桃夭》宜家,《蓼萧》宜兄,《鸤鸠》正国,歌咏性情。刑妻及弟,天下化成。举斯加彼,如掌之反。愼厥身修,迩可及远。其《絜矩箴》曰:匠之制方,持矩以度。君之出治,匪心不克。万化之源,一心之发。以心为矩,推以度物。天下之心,无间于己。如非我愿,亦勿施彼。老老长长,兴孝兴弟。幼幼及幼,恤孤子惠。彼我之间,以矩以挈。同其好恶,从心所欲。不逾其矩,皆止其极。矩之能挈,好恶之公。矩之不挈,好恶不同。民之好恶,实关财谷。财之聚散,由人贪洁。人之用舍,君心善恶。生财大道,休养生息。财天所生,民情至愿。若务鸠敛,天怒民怨。天命得失,人心向叛。天理存亡,皆决于此。絜矩之道,不过如是。先愼乎德,与民同乐。以义为利,内本外末。善人为宝,不宝金玉。彦圣心好,媢疾远斥。若知爱恶,未尽黜陟。不能絜矩,妨贤病国。居位修己,治人之术。骄泰必愼,忠信必得。食寡用舒,生众为疾。富藏天下,家给人足。各得其所,不知帝力。一矩之挈,天下保舍。折旋中矩,外方内直,随物赋物,与天同德。
《性理渊源撮要》,文多不载。
3月13日
○癸亥,御朝讲。台谏论前事,不允。
3月14日
○甲子,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司谏许硡曰:“科举之事,自废朝解弛。如禁挟册严棘围之事,古有其法,监察入门官等,专不检察。请申明其法,严画措置。今棘围甚疏,不无相通之弊。国家专以科举取人,而疏阔如是,请更申明。且殿试出题,亦于先王朝,殿坐后,试官入殿内,即相与议出。而自废朝时,前一日,试官预出题,取禀其事,似未便。而至今因循,此非古制。请更依先王朝例,其日殿坐后,即出题甚当。”
○传于政院曰:“许硡所启棘围挟册事,申明考察可也。殿试出题事,于祖宗朝,何以为之?考之以启。”礼曹判书申用漑启曰:“臣见成宗朝,殿坐后,试官入于御榻前,即共议书启以出矣。”传曰:“知道”
○御夕讲。参赞官李世仁曰:“今当右文兴学之时,凡事不可不备举。成宗朝教养文士,人材大盛。如崔淑精、成伣、曺伟、兪好仁、朴訚、金孟性、鱼世谦,皆一时名贤,金时习、南孝温,虽非中科第,亦一时文士。其文章遗稿,皆沈泯不传,后之人何据而知一时文章之盛?且诗词,本歌咏其风谣,以此知其风俗污隆,政治升降,大有关于治体,不可使泯灭无传。右数人之子孙,必有先人遗稿。请搜括编集,开刊传播甚当。”上曰:“前者已命搜编右人等集开刊矣。然可更命速刊也。”世仁曰:“世宗朝,朴堧应时以生,传习礼乐于中朝,播于东方。堧之所撰乐词,亦甚美,而其子孙孱劣,不能播之于世。请开刊,藏之于礼曹、掌乐院,以时教训。然则东方乐词,可一复古之盛音矣。且崔溥《漂海录》,自金陵至帝都,山川、风土、习俗,无不备记。吾东方人,虽不目睹中原,因此可知,请并开刊传播。”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15日
○乙丑,御朝讲。
○台谏合司启高荆山等事,不允。
○御夕讲。
○命复建孝子洪戒山旌门,以砺后人。〈旌门年久破毁。说经柳墩启之,有是命。〉 ○命预书殿试数题以启,禀予取舍。因对读官金寿童之禀,有是命。
3月16日
○丙寅,五更一点,上御勤政殿,发策题试士,平明幸慕华馆,试武科。
○始用男乐。
3月17日
○丁卯,忠淸道观察使柳世琛卒。其妻兪氏,闻讣哀毁,水浆不入口者,七日而死。事闻旌闾。
○台谏启高荆山等事,皆不从。
3月18日
○戊辰,台谏启高荆山等事。宪府又启:“年凶有酒禁,请停新及第游街。”上曰:“游街,乃所以劝励,不可停也。馀并不允。”
3月19日
○己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庆尚道靑松府真宝县地震。
3月20日
○庚午,台谏启:“高荆山贸谷补军资事,问于咸镜道,然后处之,故姑退。”传曰:“知道。”
○台谏启尚宫朴氏族亲事,不允。
○赐生员姜台寿等十六人及第。
3月21日
○辛未,受朝参,御朝讲。讲至《周易》履卦九五夬履贞厉。领事柳洵曰:“夬履云者,言人君凡事刚决之意。若自任刚明,决行不顾,事不当断而夬履,则危厉也。如听谏纳诤及事有是非,判然无疑,当断而不快履,则亦非也。今台谏累旬论启,一不蒙允,臣恐上当夬履,而不夬履也。高荆山则上意以大臣为重,故不即兪允。如尚宫族亲免役事,则违法干私。台谏持公论启之,不须留难,当即夬履矣。”掌令安处诚、献纳成世昌,亦启免役事,不允。
○听轮对。
○正朝使边脩,来自中朝,启曰:“皇帝视朝甚稀,百事陵夷。安化王夫妻,废为农夫,围内安置。且刘瑾定罪,传谕榜,入梓流布,臣亦得一件而来,敢献。”命赐酒。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李自健为汉城府左尹,韩亨允为忠淸道观察使,闵㥳为司谏院司谏,金瑛为正言。
3月22日
○壬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24日
○甲戌,台谏启朴氏族亲事,又启:“忠淸道观察使韩亨允,前以不谨守丧,被驳,今不可专制一道。三嘉县监赵演,罪犯赃污,不合守令。请并递。”传曰:“尚宫亲族事,私贱免役,则不得已以公贱相换,相换则又不可无属处,故然耳。今台谏强执论启,故私贱则不许免役耳。馀不允。”
3月25日
○乙亥,御朝讲。台谏启韩亨允、赵演事,不允。
3月26日
○丙子,上御勤政殿,唱文武科榜,仍受贺。
○经筵堂上扫坟时,命给浇奠床。台谏启韩亨允、赵演等事,皆不允。
3月27日
○丁丑,御朝讲。台谏启韩亨允、赵演等事,不允。
○御昼讲。
3月28日
○戊寅,下陆闲于禁府,以土豪作弊,夺人土田也。
3月29日
○己卯,舍人韩效元,以三公意启曰:“来四月初六日行夏享大祭,初二日乃散斋也。亲阅杀禽,甚为未便。请于祭后退行。”传曰:“其停之。”
○台谏启韩亨允等事,又启曰:“去十一日亲祀文庙时,有人凭借内需司,托称告祀,设祭于养贤库内东山云。先圣先师庙庭近处,不可设淫祀,以肆亵慢。臣等惊愕,不知其由。”传曰:“告祀事非予所知,问于大妃殿,则养贤库内有付根堂〈付根者,官府设祠祈祝,国俗也。〉,例必设祭,故然矣云。他事不允。”
夏四月
4月1日
○庚辰朔,大司宪安瑭、司谏闵㥳启:“韩亨允守丧不谨,有关人伦,不可为一方表率,请速递。赵演,废朝时,为瑞葱台监役,罪犯赃污,至于录案,后虽发明,不可临民。请改差。”不允。
○听轮对。
○御昼讲。
○命召成均馆所荐儒生赵光祖、金锡弘、黄泽。
○江原道观察使启禀:“鄕吏、驿吏、盐干、牧子,嫁自己婢所生女子,从良从贱便否?”命收议于政府、该曹。柳洵议:“鄕吏、驿吏、盐干、牧子等身虽良,而役则贱者也。其娶妻所生,自当于父役处定役。女虽无役,其所生则亦当属贱。”金寿童议:“《大典》《贱妻妾子女》条注:‘鄕吏、驿吏、盐干、牧子等,嫁自己婢所生,于父役处定役’云。而女子则不别言,故论议不一,以为不可为良。前日法条磨勘时,亦以从母役为议。然更思之,一母之子,男则为良,女则从贱,似未稳当。《大典》亦有女无役之文,则鄕吏、驿吏、盐干、牧子之嫁自己婢所生子女,恐亦例同。《大典》立法,不可轻改,会议归一,然后定法何如?”柳顺汀议:“大抵以贱从良之法甚重,而《大典》内:‘鄕吏、驿吏、盐干、牧子等,嫁自己婢所生,于父役处定役,此则从良之法似轻。意者鄕吏、驿吏、盐干、牧子,虽是良役,其苦与贱役无异,故其自己婢所生,从父定役耳。若其女子,则不可从父定役,而又不可轻许免贱,亦不可以私贱论定,使嫡同生使唤,残害骨肉也。《大典》内:‘公私贱娶自己婢所生,给己之官主。’云云。鄕吏、驿吏、盐干、牧子,虽非贱人,然其身役,最贱苦。其娶自己婢所生女子,依公私贱自己婢所生之例施行,则用法有所据矣。观李荪所启,鄕吏所生,属本衙门官婢,驿吏所生则属本役转运婢,牧子所生则属公贱,比亦据公、私贱,娶自己婢所生给官主之法也。依李荪所启施行似当。”卢公弼议:“《大典》内:‘文武官、生员、进士、录事,有荫子孙娶公私婢为妻妾之子女,其父告掌隶院,核实录案。’则凡无荫一应平民,嫁贱所生子女,不得为良,而从贱久矣。又载‘鄕吏、盐干、牧子等,嫁自已婢所生,于有父役处定役,不通仕路。’窃究立法之意,非优其鄕吏等辈,而比之于文武官有荫子孙也,鄕吏、驿吏、盐干、牧子、其役最重,而虽有阙,不可以平民充役,故特设此条,欲其类自繁,而庶不乏役耳。其所生女,则本无父役处定役之理,《大典》所载所生之父,只称子,而不及女明甚。其父子自依平民嫁贱所生之例,从贱何疑。前日该司,以《大典》泛称鄕吏等所生,于父役处定役,而不分辨子女,故并必从良,恐失《大典》之意也。若以一父所生,子则良役,女则从贱,为不可,则是鄕吏等辈,反无异于文武官有荫子孙,岂理也哉?若以所生女子,本县不应使唤,须属公贱,则夺私属公,非惟无名。凡无荫平民,嫁贱所生,皆与此同,亦可尽属公贱乎?《大典》立法,非不详尽,但官吏不察,致有纷纭之议。臣意以为,鄕吏等嫁自己婢所生子,则自依本条,于父役处定役,其女则亦依平民嫁贱所生之例,从贱,自不悖于立法本意。”郑眉寿议:“《大典》鄕吏、盐干、牧子,嫁自己婢所生,于父役处定役者,皆是苦役,欲令役使之多也。其不分良贱者,本是贱口,虽在官籍,其不通仕路,则固矣。其女子则与凡民自己婢产,无异骨肉,虽不得残害,而疏亲则当使唤。无主闲游,则许人陈告,以属公贱,亦有法例。大抵鄕、驿吏、盐干、牧子,本是无罪良民,世传苦役,已为哀悯,今以婢产,永属公贱,实为无名。况非先王旧制,不可立新法条,依旧勿役为当。”朴安性议:“依李荪所启施行何如?”闵孝曾议:“牧子、盐干、鄕、驿吏,嫁自己婢所生女子从良,则与其娚从父定役,轻重悬殊,属贱则嫡同生,必至相残,反伤骨肉,属公贱似当。”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议:“《大典》云:‘鄕吏、盐干、牧子等,嫁自己婢所生,于父役处定役,不通仕路。’则其子从父鄕役,而其女子则从私贱,非《大典》于父役处定役之意。若男女并从良役,则《续录》《刑典》妾子女赎身时,别侍卫、甲士内,士族人文武科例论。’云,则是重其赎身之意也。观此则鄕吏、驿吏、盐干、牧子等,嫁自己婢所生女,一皆从良,果为甚轻。盐干、牧子所生女,则属公贱,驿吏所生女,则属转运奴婢,无转运奴婢处,则依驿女嫁良夫所生例,属其驿,鄕吏所生女,则属公贱等事,并依启本施行何如?”上从卢公弼议。
○命蠲平安道未纳豹皮,以除民弊,从户曹之启也。
4月2日
○辛巳,御朝讲。台谏启韩亨允、赵演等事,不允。献纳成世昌曰:“顷者文庙亲幸时,于养贤库,设淫祀事,臣等闻之,不胜惊骇。又闻以内命为之云,尤为缺望。虽无知小民,不宜设祀于学宫之傍,况国家安可设淫祀于先圣庙貌近处,以肆亵慢乎?史笔见录,亦甚不美矣。虽是慈旨,后须力陈,勿行淫祀。”掌令金协,亦启之以此。上曰:“告祀事,予初不知,亦未知古有例矣。前因台谏所言,禀于上殿,乃知有古例。然此甚不正之事,不可为也。今则业已为之,虽欲追之,何可及耶?”
○领议政金寿童启曰:“臣本以庸资,又有罪咎,岂可久居首相之位?臣之罪状,前已悉启矣。废朝时,不能行丧制,罪莫大焉。短丧虽时王之制,在今时,已为名义之罪人。首相居百僚之上,人所瞻仰,岂可身负罪而冒居乎?请辞免。”传曰:“勿辞。”寿童固辞,至四不允。
○御夕讲。侍读官宋好义曰:“顷于文庙亲幸时淫祀事,臣等闻之,不胜惊骇。成均馆,乃首善之地,风化之所自出,岂可设淫祀于此,以亵慢先圣乎?若知如此,不若初不为亲幸之举矣。今此祀事,虽是慈旨,人必以为殿下不能正家故然耳。请深轸念,后须痛革。”上曰:“予亦初不知设祀事,且未知有古例。今闻台谏所启,予亦惊骇。”
4月3日
○壬午,御朝讲。掌令安处诚,启韩亨允、赵演等事,不允。处诚曰:“京畿凶歉,视他为倍,故已从观察使启请,命给军资仓及京仓之谷。然臣闻之,非但京畿,他道亦然,赈贷不可不急。况今方付种,非但农粮乏绝,种子亦难备。请下谕诸道观察使,并封私藏谷食,量宜散给何如?”特进官李季男曰:“京畿、忠淸道及庆尚左道,皆甚凶荒,当速赈救。然散给多费,而国用因此亦窘。臣欲别录甚穷不能自存者,特散给赈济以救之,然待观察使具报,然后处之。”上曰:“赈济贫民,不可不急。受方面之任者,当以恤民为先,必启请赈给,户曹亦宜措置。”
○领议政金寿童启曰:“政府地位崇重。郞官等流,犹且精选,臣安可不计痕咎,而贪恋上恩,久居具瞻之地?今欲期于得请,敢辞。”传曰:“已往之事,何可更言?时王之制然也,何能免俗?大臣进退,不可轻易,卿其勿辞。”寿童辞之再三,命勿辞。
○御夕讲。司经黄汝献曰:“上命举可用儒生,成均馆举生员赵光祖、金锡弘、黄泽等,此数人者,皆无学问操行,恐未副圣上诚求之意。赵光祖方有志于学,犹可用矣。然废学从仕,亦非其所愿。大抵所谓荐举者,宜擢才行特异者,不可以凡类,充其选也。”侍讲官具之愼曰:“成宗朝视学之后,讲书儒生,擢安良生叙用矣。然与今荐举之例不同。臣亦闻之,今此荐举之人,殊无才行,不可用也。”上曰:“荐举故已命叙用矣。然更可广议荐用。”
○驰书于八道观察使曰:
在前救荒时,官仓谷食不足,则并封私藏,许民贷食。道内凶荒尤甚处,只以官谷,有难赈济,则并封私藏谷食,量宜赈济。
○咸镜北道节度使崔汉洪驰启:“野人吾沙吾罪状,请刑推。”命召政府该曹,收议便否。柳顺汀、成希颜、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郑光弼、洪淑、尹熙平、崔淑生议:“今观崔汉洪启本,则吾沙吾果有罪,刑推似当。但吾沙吾所居,距本镇不甚近,不可视同城底野人,一以威刑治之。且囚系刑讯之际,或至殒命,因此起衅,亦不可不虑。姑令悉还愁隐豆等家侵夺物件后,聚城底头头人,再致吾沙吾于庭,语之曰:‘吾沙吾以归顺人,潜卖我国人物,欲转卖深处,其罪固重。事既败露,恐惧谢罪之不暇,犹不畏忌,反怨进告之人,奴木哈、愁隐豆等,侵毒不已。今又来逼城底愁隐豆所居,至夺财物,其凶悍益甚。当具报主将,转启朝廷,置之重典。然以汝顽无知,不可依法深治,以塞悔过之路,姑从轻典,略加棰楚。后若不悛其心,顽暴如前,则其收捕抵法,亦不难矣,汝其知悉。’将此意开谕,决杖八十放送何如?”启下该司。
4月4日
○癸未,御朝讲。持平李𬞟曰:“臣前为掌隶院司议时见之,父子间白文,则当受理,故奸诈之徒,伪造白文,以相争讼。然为官吏者,不可偏信,故必以经官可考文记凭考,然后取实。其时虽不得伸,厥后呈误决,万端巧诈,矫其疏漏,故官吏亦为奸术所陷,不无误决之弊。虽其白文,于法应用,然于白文之末,必署其时听讼官吏名署,以凭后考,以防奸伪何如?”特进官李荪曰:“白文之弊,果如李𬞟所启。臣累为观察使,又为判决事观之,为人父母者,以谓有用白文之法,以良人及他人奴婢,填成白文,以给其子息,官吏又从而听理,一以用父母白文之法为式,而决给甚为未便。所谓用父母白文者,只用于父子兄弟之间,不宜用于他人,为官吏所当详察于此也。近者又有官吏,虽父子间,自手笔执文记,亦不取实而用之,亦甚非也。”上曰:“不可更立新条。”
○忠淸道观察使韩亨允来启曰:“台谏论臣罪过,意谓回天,自昨始止不启,故臣敢辞职。”不允。
○领议政金寿童辞职,至三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以尹熙平为同副承旨,李彦浩为司谏院献纳,李寿童为正言。
4月5日
○甲申,上亲传夏享大祭香祝。
○御朝讲。执义尹希仁曰:“崔重洪为兵曹参议,重洪乃赃吏郭致禧女婿也。岂以赃吏之婿,置政曹堂上乎?《大典》内:‘赃吏子孙,勿授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司宪府、开城府、承政院、掌隶院、司谏院、经筵、世子侍讲院、春秋馆知制教、宗簿寺、观察使、都事、守令等职。’又于《续录》内《署经条》,亦称‘并考妻四祖。’则虽女婿,亦不得叙于右等职明甚。请速改正。”正言金瑛曰:“并考妻四祖,则赃吏之婿,亦不得叙于政曹,而又无前例,当速改之。且闻金安老问弊于京畿时,摘衿川官吏不法事。其时安老适入访于县居三寸叔家,衿川县监,以谓必是其三寸所嗾,多端侵毒,以行报复,请推治。”上曰:“崔重洪事,若果如所启,则铨曹亦不详察矣,当更问处之。衿川县监,固当推问。”尹希仁曰:“衿川县监,则本府当推惩矣。”
○御昼讲。
○御夕讲。
○吏曹佐郞柳灌启曰:“崔重洪注拟事,大抵缘坐人及政曹,有相避之人,升堂上,则不拘法限用之。前者洪自阿,以乱臣外孙,堂下官时,则不叙淸要,而陞堂上后,拜兵曹参议、参判。已有前例,故前此崔重洪,累拟承旨望矣,以此拟望。”传曰:“《续录》虽不分言堂上、堂下官。然铨曹所启如此,其以此意,语诸台谏。”
4月6日
○乙酉,御朝讲。大司宪安瑭曰:“崔重洪事,下问于铨曹,而铨曹,虽以洪自阿事,援例以启。自阿事,在废朝,今不可为例也。重洪乃赃吏之婿,虽堂上,不可用于台省政曹也。当速改正。”司谏闵㥳曰:“铨曹不详察注拟,而妄引洪自阿之例以启,甚不可。铨曹既失事体,而又以前日累拟承旨望事为辞,注拟承旨,亦为非也。今若不改,则后来援右例,皆欲侥幸矣。”上曰:“重洪事于《续录》,不分言堂上、堂下,故问于铨曹,铨曹答以有例,故教之耳。当收议大臣而处之。”
○谏院启:“正言李寿童,前以家不齐被罪。今不可为谏官,请递。崔重洪请改正。”宪府亦启重洪事。答曰:“寿童其递之。重洪则收议处之。”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7日
○丙戌,上亲阅于箭郊,仍行踏猎。〈只以扈卫将士,打围获禽,谓之踏猎。〉
4月8日
○丁亥,命移推黄衡于司宪府。大臣以衡位参二品,又于南征有功,不宜久滞于狱,请保放,故有是命。
○金寿童议:“赃吏女婿,固不可与其子孙同论,不拘用之无妨。但前议,既以赃吏女婿,勿授政曹为定,则堂上、堂下官何殊?”柳顺汀议:重洪以赃吏女婿,授政曹之职,似乎未便。但女婿,与其子孙不同,且堂上官则不署经。以此观之,则其待堂上官,与堂下官有间,虽许授政曹,恐无妨也。“成希颜议:”《大典》称赃吏子孙,勿授议政府、六曹等职,则其女婿于仕路,固无碍处。及有《续录》:‘并考妻四祖’之条,而后署经时,赃吏女婿之为华职者,始得而驳之。然陞堂上,例不署经,既不署经。犹坐妻父之故,不得见用于政曹,不无悯抑。“李荪、金应箕、辛允武、洪景舟等议:”赃吏女婿,果与子孙不同。然于《续录》:‘并考妻四祖’云尔,则虽陞堂上者,勿许叙台省政曹。“上从寿童议。
○扶安县监金漑上疏,其略曰:
今次改军籍时,以山郡漕卒,与沿海居陆军相换者,臣不知议军政者,有何所见而为尔也。意者近数年间,漕运多败,谓山郡居民,不谙操舟,致多输败,有是策也。然旧卒虽居山郡,世传其业,实谙练漕运事,新卒虽近海边,本业陆军,其于舟船之事,断不晓解。以是专不晓解之卒,委授漕船,驱诸风波,则其不为臭败者无几。近闻新卒,不解漕船改造之事,倾赀雇人以造之。自造船所,回泊于田税逢载处,空船转运,非是难事,海路亦非阻远也,而尚不能自转,且雇人以转之,况于沧海风波,旷日运转,其能自达于京师耶?必不能堪也,则必出资赀,雇人以运之,其弊一也。大抵人之才性有限,能自拔出,为文武科出身者几何?其稍有才性者,或为录事,为习读,以达于仕路,或为甲士、别侍卫,以卫其身,如漕水军,则两科外杂凡仕路,皆不通。今以山郡漕卒之额,移之于近海之官,则近海之民,太半为漕卒,其或欲自为杂职仕官,其可得乎?民之冤抑莫大焉。其弊二也。且漕卒,初运本道田税,再运忠淸道田税,一年之间,或再度转运矣。京仓输纳之时,率皆耗减,一船之卒,皆被分征,远近一族切邻,亦蒙其害。今番如是,后番亦如是,以此漕卒之生理日窘。在祖宗朝,初设漕卒时,岂不欲尽以沿海居民充之,以就漕站之便易也?必虑此卒,在平民中最苦者,而概以山郡之民,并充之,以均苦歇也。今者一以近海居民,换尽山郡漕卒,臣恐沿海之郡,不出三四年,而民生遂窘,卒至于不可救。其弊三也。请下谕大臣,一遵旧法,勿令相换,永除民弊。国家自倭贼寇边之后,尽刷南方军民有武才者,令分番防戌,以备更入寇抄之变,虑至远也。大抵兵多而不精,不若少而精。敌至而我军先惫,已为老兵,则虽多亦奚以为?今者各镇分番戍卒,合本镇元军,则数非不多。苟不忘备,曰夜淬砺,则亦可以制寇矣。去年秋冬间,因倭奴诈谖之言,悉令合番防戍,从军之家,备数月之粮,能自继运者几人也?屯兵之地,饥窘辄至,人马转踣,逃散相继,以饥窘怠顽之卒,待强寇不意之变,则鲜不败衄。罢戍无期,年愈多而兵愈弱,寇不可敌,而边城不可保矣。臣意谓平时莫如分番防戍,递休军马之力,待寇奴犯边,且战且守,力不能敌,然后且征聚下番之军以制之可也。伏愿殿下,收议谋臣,以图永世久长之策。国家于沿海,听民结箭捉鱼,以资其利,且令纳税鱼于司宰监,古也。顷在废朝辛酉年间,各道鱼箭,并收贸布,纳于司赡,以备国用。臣谓鱼箭,果曰多利,当给贫民,以资其生可也。国家苟量入为用,且无横费,则常贡之数,其于经用,亦非不足也,不必收取于鱼箭,与民争利而后足用也。其初详定时,于陈荒鱼箭,追税其半,甚矣算税之巧也。夫民之取鱼,听其自就资利者,从而征之,犹可也,力或不能,或因事故,以致陈荒,而又从以税其半,是甚无谓。臣所守扶安县西海,有猾岛,自古靑鱼多产,齐民之无田畓生业者,依岛结箭资利。旧不下十五馀所,详定时,以此岛鱼箭,取利倍他,多定靑鱼之数,纳官之数,可谓多矣。而前日兴产时,民犹乐于结箭矣。自乙丑年以后,靑鱼不产,而税贡如前,结箭者所得,不能充其所纳之数。去丁卯年间,国家约知其弊,丙寅年以上陈荒鱼箭,则并勿收税,丁卯年以后陈荒鱼箭,则详加核实免税,德至渥也。然丙寅年以上,则虽实陈荒,而敬差官依结箭例,既已成案,则税贡何得以免征乎?丁卯年,则税案磨链都会官,不究受教本意,于陈荒箭,以半税施行。国家恤民之政,非不至也,而民不蒙其泽者,类如是,亦不可痛革者耶?臣于己巳年秋,到本任,考其税贡之未纳者,其数甚多。询问其由,则前之结箭者,太半逃亡,邻氓又从而逃之,见存者又无赀资,以致累年不纳者云云。臣即加区画,乃以税贡之数,分诸邻里族亲,不于一时督征,期以数年,冀得随备随纳。而到今三载,征之者犹未半。民生既窘,无复有可征之势,臣窃为生民痛惜焉。数郡之民,陈箭之税,无时可减,而前日勿税之旨,特虚文耳。伏愿殿下,遵先王故典,亟除鱼箭贸布,只收鱼物,以示不与民争利之义,至如猾岛,丙寅年以后,三年陈箭之税,亦愿命该曹,考其未纳之数,姑且权减其半,以解数郡人民之愁怨。国家以公贱之外居者,分番选上,刑曹悉掌之。先是番次无定额,分定行移之间,吏缘为奸,番次疏数,殆不公矣。去癸亥年间,国家惩此之弊,以诸处定送之数,照得外居奴子之数,分为七番。立法之初,选上之役,果均一,而越三年立番,民无怨咨矣。至今未十年,而选上番次,渐至于促迫,臣窃惑焉。本县贡案选上之数,只八名,去庚午年春夏等二十七名,秋冬等三十名,今年春夏等,又至二十二名,加定行移。比贡案数,或过于二倍,或过于三倍,由一邑,而诸邑之数,概可见矣。大抵公贱之为选上者,凡民中最苦。一遭选上,辄荡家产,犹未能支,则相率而逃之。定送各司,一皆责之于京邸,京邸之主,贷月利以充其役,既负月利,则又倍征其数。是以当身不能支,又征于一族,一族不能支,又征于切邻,丐贷于道路,转死于沟壑者,比比有之。如选上代价等事,再再立法,法非不善,而犹有困穷之怨者,非法之罪也,该曹不能奉行其法耳。至于番额低昻事,臣恐奸吏冒弄行私,以加减其数也。苟考其贡案内各官定额之数,则其情伪不难辨矣。且选上之行移,曾不先期。或到文未四五日,督令登途,是何慢令致期之甚也?臣谓选上,既分为七番矣,则当定为番案,一藏于诸道各官,一藏于该曹,每当递番之期,既以番名,先期行移,毋得加减,则吏不得行私,而选上奴子,亦预知番次,自可以储行资备代价,而亦免后期之罚矣。若有不得已加定送处,而选上额数不足,则分为六番,亦可也。今分为七番,而或三倍或四倍行移,则是名为七番,而其实不足,为三四番也。以此而较之,则六番亦未为苦也。臣愿下议大臣,若该曹凡此数事,可行则行之。且命该曹,依法收代价,分送各司,无令各司各员,擅加侵责,则公贱几于得所,选上亦几于其苏矣。
下其疏于政院曰:“其令该司,祛其可祛者,行其可行者。”
4月9日
○戊子,以尹宕为司宪府持平,金公望为司谏院正言。
4月10日
○己丑,御昼讲。
○及第柳轸妻申氏,以其子承乾、承坤,移配近道事,呈驾前上言。上命义禁府,量移近道。
○黄衡上疏自明。命凭考分拣。
4月11日
○庚寅,御朝讲。听轮对。
○礼曹同成均馆,荐儒生赵光祖、朴璨、闵世贞等。命吏曹叙用。
○御昼讲。
○御夕讲。
○舍人韩效元,以三公意启曰:“奉常寺所纳祭享贡物未收各官守令,前者皆令罢职,而臣等以其农时迎送有弊,启请,欲降资仍任。上教以业已受教,不可纷更,故臣等未得再启矣。今更思之,今方农务方张,而送旧迎新之弊不赀,此亦不可不虑。今若尽递,则朝廷安能遽得可当百馀员,以充其阙乎?于国家用人之体,亦有妨害,请降资仍任。”传曰:“今闻所启,果多弊事。此守令等,勿罢其职。”
○御朝讲。献纳李彦浩曰:“臣等见成均馆所荐儒生,如闵世贞、朴璨则有孝行,而年几四十,犹可叙用也。赵光祖则虽有操行,然年未三十,而方大有志于学业,今若遽夺其志,而叙于微官,则必废弃其业,而彼亦必不乐于从仕。于国家培养人材之道,亦有缺矣。勿遽叙用,俾展生平之志,立身成名后,用之未晩也。持平李𬞟,亦启之以此。
○右承旨李希孟,禀赵光祖事,上命姑勿叙光祖,先叙闵世贞、朴璨。
○御昼讲。检讨官孔瑞麟曰:“近来刑曹郞官治狱,多有不正之事。凡罪囚刑问,若过多,则必多致伤。故于法三十杖为一次,越三日加刑者,必以谓罪非关于大事,而恐至于伤,虑固深矣。今之刑官,则至以输情服招为快,刑问之外,又以不校正之杖,乱打罪人无算。犯罪者皆曰:‘我罪不至于死,而何忍受此乱杖乎?’率皆诬服,岂为美事乎?为郞官者,亦岂以伤人为心哉?如是则罪人易服,而堂上亦以为贤能,故不念圣人恤刑之意,欲得贤能之名,务为惨酷之刑,且刑官之任,至重且大,人命死生,皆系于此。我国祗以吏、兵曹郞官为重,而择选,不如刑官之为重,虽寻常凡类,皆得差任。近来连岁凶荒,今年亦有旱征,未必不由于刑狱滞滥也。非独刑官,外方守令,率皆如是,故以致水旱之灾,所当轸念也。”上曰:“所言至当。刑狱果关于人命,是岂可忽?古云:‘惟良折狱。’岂寻常者之所能堪耶?当择而用之矣。乱杖者、固非国法、只以校正之杖,依法刑问,岂有乱杖之法乎?”
○御夕讲。
○管押使佥知中枢府事李坤、正朝使吏曹参判边脩,回自京师,复命。
4月13日
○壬辰,受常参,御朝讲。执义尹希仁曰:“近因柳轸妻上言,命量移轸子承乾、承坤近道。柳子光乃误国奸臣,其罪难放。岂可使其父子,移近道乎?虽各在天涯,犹不可移,况泰安与长连,相去不远乎?尤不可量移也。”正言金公望、侍读官徐厚,亦请勿量移。上曰:“柳子光罪犯至重,故其子息等,被缘坐,并皆分配矣。承乾等,子光之孙,视亲子为轻。轸妻以各在东西,衣服粮料,输给甚难为诉,故量移矣。”
○上因金世俊轮对,问防御厅曰:“开城府留镇军,只留一二旅,而馀皆上京立番,令南方军士,除上番而留戍本道何如?”回启曰:“开城府军士上番侍卫事,臣未详究其意。开城府至大处,不可视同寻常各官也。当初设军八旅者,正为大处故也。且虽云八旅,亦分上下番,而相递立番。南方虽称防御紧急,军士尚有馀数,犹足防御。前此亦有欲令开城府军士,上番侍卫,而以其势难,故未果行也。今亦依旧何如?祖宗朝设立之时,岂偶然计料而为之乎?且开城府、庆州等处,多置军旅者,政为他日,有不虞之变故也,今不可率尔更改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请勿量移柳承乾等,不允。
○庆尚道节度使柳聃年驰启曰:“倭人弸中自言,日本国使臣,遣人致书契求和。”上命三公、府院君、六曹判书、汉城判尹等,会议以启。其议曰:“此未可的知日本所使也。姑以解事朝官内资正许硡,为宣慰使,往问驰启,然后处之何如?”上曰:“可。”大臣议定宣慰使事目。“其一,宣慰使到浦所,若弸中亲来,命镇将语之曰:‘具尔等来由报主将,主将答言:“对马岛负恩稔恶,与三浦倭叛乱,罪逆甚大。如日本国,初不相干,果是日本使臣,当守旧好。但对马岛倭,多凶诈,焉知假托而来?审验更报,将达于朝。”主将之意如是。我何知汝真伪,符验书契,一一示我。’彼若不肯出示,则曰:‘我不见符验书契,则何以知其非伪?’强要以见,誊写书契上送。其二,凡问答事,皆令镇将为之。且勿使倭人,知宣慰使到浦,待朝廷回谕后,依例接待。其三,若来倭果是日本所使,而客馆已撤,则于旧基,姑设假家,围篱以处之。浦所宴享时,则设帐幕行之。其四,弸中随来人中,若有对马岛及三浦居倭我国人所相识面者,则勿接待。若弸中请并接待,当答曰:‘此辈罪重。若非客使所带来者,则边将当罪之,何至接待乎?’其五,许硡下去时,称敬差官,客使接待时,称宣慰使。”上从其议。左议政柳顺汀启曰:“多大浦移置西平浦便否及左道水营,移镇釜山浦,与熊川、荠浦中间,筑长城便否,观察与节使,眼同亲审以闻。请于今日,并议何如?”上曰:“可。”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姜浑、李季男、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申用漑、郑光弼、朴说、安润德议:“熊川、荠浦中间,筑长城,城外居民,并令入居其内。一以防侵突之患,一以示形势之壮,实为长策。而本道观察使等,启以两镇军士及近处居民数少,若筑长城,而有贼变,则守御为难。臣等意贼若大举入寇,则举邑人民将并入城内守御,不为不足,若非大举入寇,则以城内居民,亦足守御。况入陈田畓不多,且闻近地拾石不难,功役不至劳费。今若不筑,则卒遇贼变,城外居民,避乱无地,坐受侵掠之患,恐非备边长策。”又启曰:“西平浦新城子,依节度使等所启施行。左道水营,移置釜山浦,虽似便,但今农务方殷,事且重大,待秋成,更议施行。”
○台谏启柳承乾等事,不允。
○礼曹启曰:“日本国使弸中,与宣慰使许硡,言话间,若问以罗多罗等及平时罗等去处,答曰:‘或在京都,或在外方。’如更问曰:‘若生存,则何不许还?且在何方?’答曰:‘非吾该掌,不知其由。’如是答说何如?”上曰:“可。”
4月16日
○乙未,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说经柳墩曰:“近来荐举儒生等,若年逾四十,而有可用之才,则自参奉,升奉事,主簿,固非十年之所能陞也。若果审其贤,则当招擢而用之,不拘资格也。”侍讲官宋好义曰:“近来虽举累降荐举之教,未闻有人以荐举而得叙也。且幸有得补官职者,亦皆自微官升之,使未得展其所蕴。若果大贤,岂必循其资格乎?”柳墩曰:“如非贤才而超擢,则几于滥施爵秩,若年逾四十,而又有才行,则擢用而使之展布素蕴甚可。”宋好义曰:“人之贤否,上安能详知乎?使铨曹拟之似当。”上曰:“才行卓越者,则岂必用循资法乎?今之荐举者,则予不知为何如人也,铨曹当择人物之优劣而注拟也。”
○台谏启柳承乾等事。谏院别启曰:“礼曹正郞兪汝霖,虽曰科第出身,其初试取时,试官出宿私第,而出入考之,以庭试例试取,而不用科举法例。废主特施私恩,以赐及第,其出身不正,不可许选于弘文录也。”皆不允。
4月17日
○丙申,台谏三启柳承乾、兪汝霖等事,不允。
○庭试文臣,黄㻶、柳仁贵、李芑等入格,赏赐有差。
○有人贴榜于光化门墙云:
金谨思、成云、金硡、李𬞟,今之四凶也。谨思则废主之幸臣,以废主所幸之妓为妾,其可谓人臣乎?云则目不视下,轻蔑朝廷,黩货以造大家。硡则本其门地,淫风大行,作妾二妓,纵淫无厌。𬞟则守丧时,防川作畓。此乃一国众论。
又翌日贴榜于政府门曰:
具寿永、权钧、韩恂、姜浑,废朝之幸臣也。
4月18日
○丁酉,御朝讲。献纳李彦浩曰:“上意必以柳承乾等,为一顽童,有何能为。然承乾今年量移,则明年柳轸、柳房,亦必量移,又明年,子光亦欲量移也。昔宋朝窜逐蔡京,京之一门,无少长并逐之,其恐后来之祸如此也兪汝霖,初以出身不正,革罢其榜,后因汝霖上言,还授红牌,士风堕地。岂以此为近侍乎?”持平尹宕,亦极论两人事。又启曰:“汝霖出身时,所试诗题,甚不祥,识者所不忍制。汝霖等挟媒进之计,甘心制述,不计羞耻之甚,其用心可知。推是心,则殿下或使为不义之事,汝霖必乐从之也。岂以此等人,备侍从之列乎?臣见南征军官,自庆尚道还者,发驿马,载输所得物货,驿马因此凋弊。请设预差内禁卫于庆尚道,试取土豪,许十矢以上,皆令赴防,以前日给倭粮料,为其廪禄。如有优等者及有劳者,升实差内禁卫,许令上京侍卫,使在京内禁卫,不复往来彼处,则南中土豪,皆有兴起之心,不避军役,而军官往来,凋弊驿路之病,可祛矣。”上不答。〈讲罢,因承旨尹熙平取禀,命以此问防御厅。〉 ○御昼讲。检讨官孔瑞麟曰:“成均馆所举儒生赵光祖,其存心操行,有异于人,特被荐举。此取信于人故也。”台谏、侍从共启曰:“姑勿叙用者,欲令蓄养其德,以为他日大用之人也。请特下褒赏之章,以劝奖之。如是则士多勉励矣。”
○御夕讲。
○谏院启曰:“典簿洪彦弼,尝私尹三继婢子。其妻诱致,棰楚百端,至于刀剃其发,梳刮其面,惨酷甚矣,物议腾播。本院闻其已死,即捉尹三继事知奴子,推问其由,供曰:‘时尚不死,舁归广州’云云。此甚惨酷,司宪府至今不推,必是与彦弼,尝为同官,故庇护而不推矣。彦弼与宪府,并可推考。”传曰:“可。”又启承乾、承坤、兪汝霖等事,皆不允。
○北道人杨番硕、番致兄弟,从童淸礼上来,依淸礼居生。及淸礼被诛,欲录于向化案,上书陈诉,礼曹不许。番硕等愤之,又上言曰:“吾等欲还归本土。请令兵曹勿禁。”兵曹以番硕等傲慢无礼,请令该司推考,从重科罪后,置下三道僻郡。上命政府议。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等议:“依兵曹所启。”李荪议:“请依兵曹所启,论罪后分配绝岛,使不得任便出入。”上从李荪议。
○立孔庭碑阁。初成均馆,以先圣碑,雨淋日灸,字画渐漫,欲依中朝建阁,上从之。
○因旱灾,命祷雨灵验处。
○命停端午进丰呈。
4月19日
○戊戌,台谏启柳承乾、兪汝霖等事,不允。
○以任由谦为户曹参判,南衮为司宪府大司宪,韩效元为执义,徐厚、河继曾为掌令,具之愼为弘文馆应教,权希孟、金希寿为持平。
4月20日
○己亥,御朝讲。台谏启柳承乾、兪汝霖等事,不允。
○遣都承旨,宣酝于成均馆轮次堂上及学官儒生等。
○御昼讲。
○台谏三启柳承乾、兪汝霖等事,。不允
○庆尚道观察使状启曰:
漆原将校诸者〈姓名。〉日守崔孝同、学生丁汉明,为倭贼所虏,自对马岛还荠浦。其言略曰:“吾等因进上红蛤采取事,泊船麻儿岛。逢倭十五名,登山欲逃,为倭所虏,缚致船中。覆以草芚,夜至马岛双古介,解缚闭门,留于其家,食以稻、麦米、葛根相杂之饭,野䔉等物。语我云:‘此去岛主处,往还凡六日。汝勿恐惧。’又曰:‘岛主已令三时供馈,勿使汝等疲瘠。国王使臣,持和亲书契,往尔国时,当许尔等偕还耳。’有一倭人,称差使员而来,吾等出迎伏地,差使员设席端坐,使倭之解我国语者,问被虏根因。又曰:‘岛主不令杀害汝等,备给衣食。’船载我等,夜泊都要沙只下陆,给我国衣服冠带。我等攅手而拜,彼倭语我等曰:‘朝鲜三使道,〈即监司、兵使、水使。〉若问战亡倭数,尔当答曰:荠浦、安骨浦战时,倭人将帅壮兵,死亡甚多。’且倭人语我曰:‘本国专赖朝鲜以生,因一人之言致败。妻子皆饥。’倭中女人等,见我皆泣曰:‘此处无田地,近日皆当死亡。宁死,欲还朝鲜旧地。’〈即三浦。〉倭主亦语我曰:‘前日三浦所居倭人,则吾欲使居此岛,抄他倭使居三浦,此吾之望也。荠浦佥使金世钧,则三月二十日病死。云。’且岛中旱甚,食葛根,倭人容貌憔悴云。”
4月21日
○庚子,御朝讲。司谏闵㥳、执义韩效元,请勿量移柳承乾等,请改兪汝霖弘文录,不允。领事柳顺汀曰:“刑曹判书高荆山,近来被驳不仕,事多积滞。若待北道回启,则废事不少。参判亦以针灸,受由不仕,狱讼刑决,淹滞不赀。请早处之。”
○听轮对。
○谏院启前事。上曰:“承乾等事,罪有轻重,原其情,故量移矣。兪汝霖,虽甲子年及第,人物可用耳。”
○御夕讲。侍讲官金克愊、说经柳墩等,启刑曹判书高荆山不仕滞狱之弊。上曰:“朝因政丞启,始闻之。递之可也。”
○京畿观察使成梦井启曰:“别仓之谷,有缩无赢,不可不储。臣意以谓京仓还上,令所居官收纳敛散,则于公私两便。畿甸雕残,广州尤甚,一有使客,称贷傍邑。臣意以谓,右州非事烦之地,而置二员,待苏复间,姑革判官。右二事,请与大臣广议处置。”上命议于三公、户曹判书。
4月22日
○辛丑,御朝讲。大司宪南衮、大司谏庆世昌等,启柳承乾、兪汝霖等事,并不允。南衮曰:“近年连岁不登,今又旱暵,民不聊生。如酒禁、避殿、祈雨等事,皆是虚文,要在至诚耳。殿下于燕闲之际,深思其故,政事之间,其有失政乎?务以诚实,则天变可弭。匹夫无知,善心可以感应,况人君乎?昔宋仁宗,尝祈雨太一宫,却盖不御,还宫露立殿庭,夜半大雨,御衣尽沾。此以诚格天之验也。”世昌曰:“连岁不登,今又旱甚,两麦焦尽,风凄霜降,民生至为可虑。狱讼久滞者,不无冤抑。内自刑部,外及各道,宜下旨。暧昧者速令决放。”上曰:“狱讼事,近者已令官吏毋滞矣。自当奉行。”
○避正殿,减膳撤乐,省冗费。
○下求言,传旨曰:
天人之际,虽邈然若不相干,而感应之捷,甚于影响。未有事不失于下,而变作于上者;亦未有诚尽于我,而不格于彼者。予以凉德,君临一国,六年于玆,风霜水旱,无岁无灾。宵旰忧勤,冀赖天助,而今当农月,旱魃为虐。白岭而南,霜陨草枯,风顚气凄,阴阳倒序。曰郊扬尘,种不入土,来牟将穗,旋见焦伤,秋禾之熟,恐亦难必。念至于此,如恫在已。谓予兢惕,未足回天,靡神不宗,靡事不举。避殿辍朝,减羞去县,从文求实,由内及外。天听尚邈,如我寡昧,宜受阴谴。下民何辜,遭此饥馑?引咎责己,憯不知故。昔成汤罪己,而天下雨,孝妇有冤,而东海旱。意者予之罪己未至欤?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欤?政事之失,罪当寡躬,狱滞讼淹,亦足召灾。四方之大,狱讼之繁,安保其尽无冤欤?嗟尔在公,各供厥职,明以断讼,愼以折狱,罔或小滞。且谕中外,实封以闻。
○御昼讲。
○以姜浑为刑曹判书,尹金孙为工曹判书,孔瑞麟为司谏院正言。
4月23日
○壬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传曰:“兪汝霖弘文录事,台谏非论人物,其榜不正,勿叙显职云。其以此意,议诸大臣等。”
○命汰冗官,停不急营缮,以旱灾也。
○御昼讲。
○命官给资装,使穷家,及时婚嫁。
○庆尚、平安道旱。
○庆尚道靑松府、真宝县地震。
○祷雨于名山大川。
4月24日
○癸卯,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讲至《宋鉴》张齐贤上疏,上曰:“齐贤之言曰:‘自古强场之难,非尽由于戎狄,亦多边吏扰而致之。’是则格言。今者南方抚御,不得其人,故有如是之难。”侍讲官金安老曰:“窃闻南方之事,一有贼船,边将登时征聚,一人从军,举家输给衣粮,行赍居送,邦本先困。且沿边守令,皆武士,不能治民。由是民皆怨咨,而不堪聊生,敌未至,而我民先困。诚非细故。”上曰:“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此言亦当。大抵为国,治民最先,此先治其根本之谓也。若根本不固,则有何能为乎?”参赞官金瑭曰:“上教南方有事,抚御得人为急,此言甚当。前在成宗朝,许浑要功边鄙,构衅北敌,虽治其罪,无益于事也。三浦倭奴,虽结怨已久,李友曾治之不渐,抚御失道,故有去年之患。然非但专是友曾之过。自废朝以来,为边将者,皆不得抚御之道,如金克愧者是耳。故含凶蓄愤,渐成其祸,至友曾而发。武臣多授字牧之任,治民等事,诚可虑也。”上曰:“三浦倭人,久有叛乱之心,然以友曾为言,友曾之罪,固亦大矣。”
○台谏启:“姜浑在废朝所失甚多,不可为刑曹判书。”谏院启曰:“南衮不合风宪长官,金克成无物望,不合为兵曹参议。请并速递。”宪府书启:“沙汰人员,司议庆缘、司评柳应台、汉城判尹郑光佐、兼参军李思谦、刑曹佐郞吴世昌、义禁府经历南嫡胤,治讼不合,金荆宝、丁三山、朴韵、姜期寿,居官不谨,朴恒、闵精、朴守经、崔偁、蔡年、金涣,懒不治事,任杰、郑承孝、韩宗根,朝官不合,皆可罢也。奉常寺佥正禹楫,不合于典农,水原判官李良弼,贪渎无状,堤川县监吴礼孙,残劣莫甚,昌原府使金世熙,治民不合,请并递。”又启曰:“兵曹判书及兼判书,皆为防御厅堂上,则虽无别厅,兵曹自当专掌以治之。且既有掌乐院,则又不当别设乐学都监。此二司断可罢也。且既有本瓦署,不当有别瓦署,既有典舰司,不当有水运判官。汉城府员多,不当差假官。然三司设之已久,收议大臣,革罢亦可。”传曰:“姜浑、金克成等事不允。递南衮,改庆缘等职。金荆宝等,亦可备员治事,不可尽递。其中太甚者,更可抄启。李良弼等,迎送有弊,褒贬亦近,不须递也。防御听等事,当收议处之。”〈史臣曰:“衮之驳,虽不明言,专以丁卯岁朴耕、金公著被罪时,衮在服中,脱衰诣阁门上告故也。时论颇非之,至是有是驳。”〉 ○金寿童等议:“广州残弊已甚。依骊州例,权罢判官为当。”从之。
○柳承乾等量移事,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等议:“柳子光罪恶甚大,故并其子孙斥逐之。然孙非子例也,虽量移,似无妨。”金应箕、李荪、洪景舟、辛允武等议:“既收廷议而分配,则量移未稳。宜还成命。”上从应箕等议。
○金寿童、成希颜、朴安性、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等议:“用人之道,不可以出身及所制题为咎。”柳洵、卢公弼、郑眉寿、闵孝曾等议:“弘文馆,朝廷极选。兪汝霖虽有才望,既于科第有累,不当备选。”上从柳洵等议。
4月25日
○甲辰,御朝讲。司谏闵㥳、持平权希孙等,论姜浑、金克成等事。希孟又启:“金荆宝等,懒不治事,不须更议抄启,请并改正。今当因旱灾省费之时,权设冗官,不可不汰。”皆不允。
○命革乐学都监。
○台谏启前事。宪府更抄司饔佥正金荆宝、济用主簿闵精、内赡主簿朴埙、长兴库主簿任杰、引仪韩宗根、东部参奉金涣等以启曰:“请并沙汰。”又请递李良弼等职。传曰:“金荆宝等,皆可送西。守令迎送有弊,其只递近京水原判官。馀皆不允。”
○金寿童、成希颜等议:“今观成梦井书启,广州等各官别仓杂谷数少,前此亦有各官人民所受京仓米,以皮谷纳于其官者。然京仓之米,亦不可多费,令户曹量宜磨链以启后,更议施行。”柳顺汀议:“京畿撤去各官别仓补谷事,年凶口粮,则有军资可赈救,若种子则专仰别仓之储。别仓之储,给民年久未纳者,或有蠲免之时,因此有减无增,其撤去各官别仓所储,尤甚不敷。万一连岁不登,种子不裕可虑。京仓陈米给民,待秋以五谷种,准米价,收纳于各官别仓,以补不足,于官民甚便,亦是用旧蓄新之计。”李季男议:“各官居民口食种子,专赖别仓资生,而高阳则全无,衿川、广州、坡州、杨州、永平、阳川等官,则厥数甚少,此不可不多储。然无充储之策,观察使以京仓题给还上,来秋杂谷种换纳之计甚当。”上从季男议。
○李季男、任由谦等议:“今观咸镜道各官牒文,则同道观察使营重记付杂物,如神布、绵布、盐等物,则贸谷纳官为当。如鸡、猪、大口、鱼肠等物,不无损失,而使各官勒令贸谷,则恐弊及于民,勿令贸谷,会计减录可也。但已纳谷,则今虽还给,必不得一一还受。有往年还上田税未纳者,则以此推移计纳,无往年未收者,亦以今年田税计除,使本道之民,知朝廷抚恤之意。”从之。
4月26日
○乙巳,谏院启曰:“典设司守朴守经、奉常寺副正张忠辅、济用监副正成希哲,则病不治事,造纸署别提蔡年、东部主簿姜利恭、平昌郡守朴元长、堤川县监吴礼孙、抱川县监任浏,则孱劣不堪任,丰储仓直长姜期寿、西部参奉赵希普,则持身不谨,请并速递。”传曰:“张忠辅、成希哲、朴守经等,病不治事,则可授闲官,蔡年、姜利恭、姜期寿、赵希普等,送西叙用。抱川则距京未远,依水原判官例递之。堤川、平昌等官,今当农月,迎送有弊,不可递矣。”
○防御厅沿革事,金寿童、金应箕等议:“今无事变,依所启革之为便。”柳洵议:“贼必归顺,革之为便。”李荪、洪景舟等议:“顷因倭变,设防御厅,使大臣会议措置,乃重其事也,不可遽革也。”传曰:“今观群议,或沿或革,所论不齐。兵务虽不可解缓,然小事则防御厅专掌,大事则必兼判书会议处决。且别设衙门,累为有弊,革之为便。但兵曹则武备司多事,实员似难专治,差假官一二员,专掌其事何如?其问防御厅。”
4月27日
○丙午,政院启曰:“革防御厅,置假郞官,属兵曹该掌边事便否,问于左右议政,皆曰:‘兵曹虽云多务,然武备司郞官,自当兼摠,不须别设,而专委武备司为当。”上可之。
○吏曹判书朴说,以久于其职,辞上不允。〈史臣曰:“说判吏曹,人称其为政公平。同里闬人,若求官,则说曰:‘何私于里中人乎?’同年请得官,则说曰:‘何私于同年乎?’以此人不敢干以私。有朴薰者,与说家连墙,说常患居址隘窄,薰与之空地,即拟别坐。邻人谓之语曰:‘何公于他邻,而独私于薰乎?’”〉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洪淑为司宪府大司宪,南衮为兵曹参判,尹时英为水原判官。〈史臣曰:“时英递来时,器皿铺陈等物,皆取来,馀物称是。官中如被盗然。”〉
4月28日
○丁未,御朝讲。献纳李彦浩、持平金希寿,启金克成及革罢冗官事,皆不允。
○敕有司,勿滞狱讼。
○命递金克成职。
○御昼讲。
○台谏启曰:“沙汰人员皆送西,守令则授京职,无惩戒之意。请并罢。”不允。
○以金应箕兼同知成均馆事,姜浑为晋川君,李自建为刑曹判书,孙澍为汉城府左尹,尹喜孙为汉城府右尹,金克愊为承政院同副承旨,赵舜为弘文馆直提学。
○命革汉城府假官二员。〈以四员减其二。〉 ○命求遗逸之书,又令购贸中朝。
4月29日
○戊申,御朝讲。
○御夕讲。讲《宋鉴》,至帝宴群臣于后苑。典经蔡忱曰:“人主当以俭约为事。太宗喜夸张,始改元曰大平兴国,及是时乃曰:‘四方无事,朕以天下之乐为乐。’此言殆失矣。臣见太宗之时,方有事,契丹屡败天兵,帝至以单骑仅免。其曰:‘四方无事。’与侍臣,赏花赋诗可乎?其夸大之心极矣,末流之弊,有花石纲,转以为南宋,后之人主,当戒于此。”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右尹尹喜孙,无剪烦之才,不合京兆。都摠府经历赵贤范,前为义州判官,不谨治事,今乃超迁。请并递。”皆不允。
4月30日
○己酉,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上护军金克成,以有老父,乞辞职归养。命除其道守令。
○御昼讲。
○御夕讲。
五月
5月1日
○庚戌朔,御朝讲。司谏闵㥳、持平权希孟,论尹喜孙、赵贤范等事,又请革水运判官、别瓦署,皆不允。
○听轮对。
○御夕讲。讲《宋鉴》,至夏四月不雨,五月遣使决狱于诸州,是夕雨。“上曰:”近来旱气太甚,恐有狱囚积滞。京中则已谕疏决矣,外方则必多滞系。今虽驰谕,徒为文具,遣使决放何如?“参赞官金珰曰:”今若别遣使,驿路疲弊。请下谕监司,其重大难断者从速抄启,自可裁决者,即决无留,则庶乎可矣。“
○命减端午所进物膳。
○谕诸道观察使,疏决狱囚。
○台谏启前事。又启高荆山贸谷事,今见咸镜监司尹珣书状,徒信守令所报,不考重记,使前后倒错,其不详审甚矣。请推之。“皆不允。
○命罢昌原府使金世熙、平昌郡守朴长元、水原判官李良弼、抱川县监任浏,堤川县监吴礼孙。以治民不合,被汰故也。
5月2日
○辛亥,受常参,听朝启,御朝讲。献纳李彦浩、持平金希寿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讲《宋鉴》,至帝手诏宰相曰:‘朕将自焚,以答天谴。’翌日大雨,蝗尽死。“侍讲官具之愼曰:”太宗欲焚其身,而天即雨,蝗即死。大抵虽匹夫匹妇,犹能感天,况人君修省敬谨,则天岂不应乎?“
5月3日
○壬子,御朝讲。大司宪洪淑、大司谏庆世昌,论尹喜孙、赵贤范等事,不允。
○御昼讲。
○三公书启曰:
大抵灾变,起于人心失和,虽不可谓某事失,而某咎征应。然其失和之由,宜无所不察。人主居亿兆之上,不能独治,设守宰以莅之。守宰贤否,委监司黜陟,当推诚责任,不可以聪明果察,一切综核。迩来虑守令不法,或抽栍摘奸,或遣官廉问,守宰有犯,先鞫吏卒,拘囚连逮,冤楚难状。无辜受苦,足伤和气,亟令法司,分拣疏放。如抽栍掷奸丛脞之事,有伤大体。人材,国家利器,其用之得失,治乱关焉。人主当爱惜完全,不以寸朽,弃其合抱。凡人中智以下,罕能无过,过而能改,斯为善人。近者责备太过,或论世类,或摭细过,指以为咎,使之抱屈,不得尽其才,此岂用人之道乎?古云:“立贤无方。”又云赦小过。“此圣上所当体念。私出入官府,著在禁令,而迩来纠举陵迟,大小私行,经过州县,公然出入,视馆待厚薄,以为毁誉,为守令者,畏其非议,非徒供给,赠遗亦厚。其所费,皆出于民,民安得不穷且困也?决讼日限,亦载《大典》,而听讼官吏,或牵于私情,或畏其怨恨,故为淹滞,不即剖决,起怨伤和,未必不由于此。请下谕各道观察使,申明旧令,痛禁私行,并罪接待守令。且词讼经年未决者,令各其司,具录始讼年月及未决根由以启,其中淹延尤甚者,启闻罢黜为当。风俗之有关于人国家甚大。淳则治,淆则乱,古今之常理。近来风俗偸薄,人心浮诈,间有奸细之徒,少有睚眦,辄欲挤陷,诬构阴私,或以匿名贴榜,或以飞语传播,眩乱是非,必期中伤。人相疑畏,各存形迹,此风不戢,终至于上不得捡其下,下得以讦其上,弊将难救,诚非细故。返朴归淳,转移之机,虽在人主一心,其责亦在宰相。臣等俱以庸劣,滥叨重任,无以补圣上更化之治,以致灾异沓至。乞罢臣等之职,代以贤能。
传曰:”观卿等所启之条,甚切时弊。近久旱暵,而雨雹交下。连年凶险,而今又如此,民生艰苦,不可胜言。予甚兢惕,寤寐未安,罔知报答天谴。如抽栍摘奸,非所以摘守令之隐过,为民生欲祛收敛之弊耳。此不但行之于今日,有祖宗朝古例,而侍从之臣,累请行之,故分遣问弊,欲审村巷之苦耳。然守令有所犯,先推事干,屡加刑讯,以守令所犯,而反及无辜之民,其势虽不得不然,而其情则哀矜。庆尚之民,以此滞囚者甚多,已令宪府,速决放送耳。且治天下国家,用人为大,或人有所失,而言官纠举弹驳者,欲使朝廷淸明耳,是以完全者似少。然人器不合,则不可不递。但人非尧、舜,何能尽善?虽有小过,岂宜不用?但卿等务进贤俊,朝廷淸明,而不贤者不容,则自无责备太过之弊矣。且出入官府者,宜申明禁制。词讼淹滞者,内则卿等当磨链以启,外则下谕监司可矣。但有一弊,法禁已具,申明之令屡下,全不举行者,由官吏之不谨也。先去此弊,然后申明之令可行也。且风俗之薄,予深居九重,岂能尽知?如贴榜等事,甚非细故。但风俗之厚薄,不在法令,在上之人,躬行率导耳。人主正一心,卿大夫亦正其心,则士庶人自效而无过矣。然风俗之薄,由予之否德,非卿之过也。推一事观之,则禁衣服、飮食豪侈之习,法令已具,而未能顿革,此不在于法,而在于上之人躬行如何耳。大抵移风易俗,非一朝一夕之所为也。苟上下深知此弊,而务行淳厚,则下之人自化矣。“三公又启:”风俗之薄,责在宰相。臣等无状,请避贤路。“传曰:”予据弘文馆疏中语而言之,非指卿等之失。勿辞。“
5月4日
○癸丑,御朝讲。掌令河继曾、正言金公望,启尹喜孙、赵贤范等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义禁府都事申洙无知识,不可付诏狱之任。请改正。”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赵舜等上疏。略曰:
伏见国家承极否之馀,回惟新之治,其所以革正弥补者,靡有不至。然虑显而忽微,理浅而遗远,历推其原,可以召危者非一。风俗薄讦,习向侈傲,一也;冗员费廪,妨贤废务,二也;边患未靖,吾民先困,三也;选举不公,考课不严,四也;民生饥瘁,蠹害未祛,五也;有忧如此,大臣不言,六也。岂所谓安于目前,狃于因仍,视为馀事,莫为之所欤?矫而革之,约而正之,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奋发挺特,莫之能也。其一曰:俗情安于所习,骇所未见,惟上是效,不令而从。风化一失,流俗已成,则返朴归厚,不可期以岁月矣。国家遭弊乱之后,奢侈已极,风俗偸薄,而其所以堤防,不过滋章烦令,而于风化之源,莫之加意。呜呼!此岂法令之所可禁哉?转移之机,在于为上者躬率以先,而大臣贵近,竭力奉承如何耳。今则非徒不能奉承,居处服玩,穷丽极欲,观瞻向慕,速于置邮。婚姻以逾僭为礼,殚赀而不已,葬亲以文仪为孝,宁易而不戚。为士者才冠,而争尚侈靡,弃业而竞趋声利习俗之弊。甚至于讦摘相挤,飞书诋毁,或粘街里,或投权贵,浇薄之风,一至于此,岂不寒心?昔贾谊,汉之一儒者也。恳恳章奏,犹以风俗为念。今之为相者,纵不能救之,宁可唱而毁之耶?伏愿殿下留意焉。其二曰:“理世之端,审官为本,审官之道,不在具员,在于得贤。故曰:”官不必备,惟其人。“今之设官太广,置员尤冗,无益公家,空蠹国用。才者莫尽其施为,愚者得容其偸惰。诸司小局,既有该曹,更设提调,不已冗乎?今之为此者,徒烦其根随,岂有小益?昭格署,左道祈禳,耗用不赀,慢天渎神,莫此为甚。四山禁伐,既有汉城府、工曹,而缮工董役,自正以下,多至九员,又置监役,亦使奚为?掌乐院、图画署,实官之外,必择解音解画者兼之,是置实官于不职之地,而藉兼官为媒进之路。若使能职者居实,则兼之者不必设也。忠勋府为勋臣之所,忠翊府奚为而设?敦宁府,为外戚而设,仪宾府,可使之并也。医局别有内院,外置如典医监、惠民署,岂可更分?禁火修城,如汉城府诸司掌之者,不为不多,岂宜别设其司?革别瓦署,合于本署,减水运判官,隶于典舰司,事岂有弊?下三道虞侯,备员而无用,代以评事,不特合于事宜,边吏亦有所惮,不至于恣。且如诸司之微,僚属之繁,务简而治之者伙,事少而监之者多,徒俾安闲,翻教慢弛,岂可诿以旧制,不亟汰去?古云:”省事不如省官。“盖官属简,则选用精,仕路省,则士习新,食禄寡,则国储裕。方今所急,孰过于此?昔汉光武,以天下之大,犹减吏员,况我国褊小乎?伏愿殿下留意焉。其三曰:三年一荐士之法,著在令典,犹恐其才之未尽,时又别举,意甚盛也。然举之者,不问贤否,姑充其数,至于注拟之际,则别属所私,关节交午,此岂宰相为国荐士之道乎?考绩黜陟,法非不善,而疏讼自有其课,执滞者得容其伪,病免自有其期,逾年而或在其官。岁再殿最未闻纠举。苟安成习,颓废尚甚,私门大开,公道熄灭,如是而求治得乎?明谬举坐主之法,使荐士精而举用公,严循名责实之效,使黜陟明而浮伪熄,岂不幸甚?伏愿殿下留意焉。其四曰:善治国者,先其本,不先其末,务其内,不务其外。故古先哲王,莫不急吾民而缓寇敌,亦莫不先抚安而后备御。今者南方州郡,一经寇乱,国家急于制敌,沿海置守,例皆武官,抚御得宜,政兼民兵者,岂易可得?侵扰百方,需索万端,视军卒如禽兽,曝之原野,轻人命如草芥,剿之严刑。呜呼,一吏不惠,阖境罹殃,外寇不至,边氓已空。今计莫若简择循吏,庶使安集,规画军政,亦不至弛废。最在贼冲,则必简武人,五考而递,勿挈家属,岂与两界殊宜?伏愿殿下留意焉。其五曰:务鸠聚,以厚其积者,匹夫之富也;务散发,以收其心者,王者之富也。降至尊,争下民利,屈万乘,效匹夫藏,取笑当时,贻讥后世,岂小乎哉?内需私藏,有同编氓,子母取息,岂效商贾?散予之际,不愿者强之,及至敛收升斗之偿,责纳釜鼎斛釜之入,至夺牛马。滋奸取怨,蠹民害治,莫此为大,伏愿殿下留意焉。其六曰:选上根随,在所难废,供役各司者,带率几半,奸吏毒卒,迭侵交暴。如或不支,督及亲族,亲族散而又及于邻。一人之故,篱落为墟,此而不救,欲民之安,难矣。猥官冗吏,一切汰省,选上根随,从而减之,若得更休,庶可苏息。伏愿殿下留意焉。其七曰:宰相者,人主之股肱。股肱之于身,审险夷辨平颇,导之以坦道。肱肱失职,岂不有顚踣之患哉?古之相君者,知其然也,见一事之害,一物之失,若恫在身,恳恳切切,朝言暮画。身虽在外,志在王室,抗章论列,死而后已。方今之事,岂无可言?妨政害治者,岂尽除;利国便民者,岂尽兴;消灾召和者,岂尽修?未闻献替之诚,忧勤之实,有符于古之为相者,虽谓之循默苟容可也。然厥所由,殿下延听之诚,亦有所未厚也。
答曰:”观此疏章,辞甚激切,固宜观监。且有云延听之诚,亦有所未孚,此言深中予病。人若不自知,岂无有所未孚者乎?“仍传于政院曰:”其以此疏,宣示大臣。“
5月5日
○甲寅,御朝讲。献纳李彦浩、持平权希孟,论尹喜孙、赵贤范事,宪府又请改正申洙,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命议京外留倭遣还便否。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洪景舟、辛允武、申用漑、金葑、崔灌、金碔、闵祥安、洪任、孙澍议:“留馆倭人,当移于北平馆,不可使与弸中相见,但弸中请见,则置诸京中,辞以在外,不可,语以在京,而不许相见,亦不可。且北平馆垣墙低卑,墙外无人居。若留倭等,闻日本使来,乘守人不意,逾出走抵东平馆,则处之亦难。今计断不可送还。弸中之来,专为请和,而其书契辞语,颇涉不逊,不可轻许其和,虽许之,决不可复居三浦。而彼必强请来居,往复之际,动经岁月,和约势难卒定。今才闻请和,遽即遣还,彼将谓我急于和,窥我深浅,而还倭亦必漏泄我机事,益深其较计,则于议和,不无所碍。京外留倭,弸中上来前,并宜分置西北僻郡,待和约定后,更议处置。如是则弸中虽欲相见,答以在外,不许之为便。”柳洵、卢公弼、李荪、金应箕、尹金孙议:“前来倭人,并即还送事,曾已议启。今则留置已久,且弸中来请和,和议未定,而遽即遣还,未稳。姑待弸中上来,听言观意,更议施行为当。但不可与弸中相见,移置北平馆,使不相通,无妨。”郑眉寿、朴安性、李良议:“京外留倭,皆三浦元居,而对马岛主书契持来者,前此生乱,决不可遣还。”权钧议:“前后来倭,巧诈难测,故广议留置。今者弸中虽来请和,何可轻许?和议不定,而先遣留倭,未可也。弸中若请见留倭,权辞对之无妨。若分置诸郡,则后日如或许和,彼必请还,还之,则知我虚实,是亦不可不预为之虑也。姑令留置,待彼诚心乞和,然后遣还何如?”李季男、韩叔昌、朴永文、李坫议:“倭人经年拘留,岛主不乞降。今値弸中之来,遽即纵还,则彼必谓我堕于其谋,今不可遽还。虽岛主乞降,国家不得已终许和亲,此倭人久留,尽悉我内外虚实,尤不可许还。分置僻邑为奴似当。”郑光弼、南衮、成世贞、崔淑生议:“京外留置倭人,至今不送者,以彼无乞和之状,而不可先示讲和之意故耳。今国王使弸中虽来,本国掳去人,尚不遣还,其对马岛人纳款诚否,犹未可知。待弸中来京,得其情状,然后更议遣还当否,恐亦未晩。”安润德议:“日本国王遣使乞和,且还我国被掳人口而来。诚伪虽似难知,事理则顺,我当待以诚信。彼若来问,则不可留此,而托为辞说,使不得见也,当移置远地郡县。彼若来问欲见,以直辞答之曰:‘已散处遐方地面,势难得见。’姑待彼言色,细探诚伪而后,更议似当。”高荆山议:“前后来倭,若知三浦作耗之事,有反间之志,欲伺我虚实,则当即诛之,不待留置。若未知三浦倭人谋背我国,以通信使来,则其拘留,至于二年之久,似未合义。且似分置各道郡县,知我虚实,然后虽请和求还,亦未可轻许。弸中卜来后,听其所言,令该曹更度前后收议,施行何如?”李自健、李继孟、崔重洪议:“倭人遣还事,前此朝议已定,臣等意亦谓倭二十馀口,留置我国,备给衣食,至为无益。况与彼人,不能永绝,而有通好,则此人等不如遣还之为愈也。且弸中出来,则此土人被掳者,一时刷还,则其意必借此请和,而又欲求还此人等耳。然彼弸中上来,审察所言,更议施行何如?”曺继商、柳仁濠、洪淑、韩效元、河继曾、权希孟、金希寿、任由谦议:“对马岛倭,与三浦倭叛乱,稔恶极矣。日本国王,当声罪行讨后,使来告可也。今观弸中赍来书契之辞,略不及此,而有云:‘行无为之化,以复旧例。’所云旧例者,此何例也?辞极慢傲,不敬甚矣。假使遣还,必不以为德也。且安知弸中之来,听贼诡诈之辞,以刷还虏人为饵,而欲收渔人之功也?莫若因留置之,徐观弸中之情伪及对马岛主责咎悔罪,至诚乞降,然后遣还与否,当有其宜。”用金寿童等议。
○黄气四塞。
5月6日
○乙卯,御朝讲。执义韩效元、献纳李彦浩启前事,不允。
○命写弘文馆上疏一通以进。
5月7日
○丙辰,御朝讲。台谏启赵贤范、申洙等事,又启:“辛从聃年深鲁钝,不合丹城,请递。”
○刑曹判书李自健等启曰:“王后族亲还贱传旨内,无大王族亲之辞,敢取禀。”传曰:“依《大典》应赎人外,皆可还贱。”
○御夕讲。讲《宋鉴》,至诏赐九经于州县学校及聚徒讲诵之所。“侍讲官具之愼曰:”我国经籍数少,学者病之。非徒京师,外方儒生,虽志学业,未见书籍者颇多。校书馆和卖之法,虽载令甲,专不奉行,故未能周布京外。请多数印出,以布京外。“
○台谏启前事。命递辛从聃,馀不允。
5月8日
○丁巳,御朝讲。台谏启:“赵贤范阿附任士洪,且居官贪纵,不宜典禁兵。申洙无学识,不知事体,不可为禁府都事。请并改正。”不允。
○申敕京外官,赈救饥民,甄别能否以闻。
○御夕讲。侍读官许迟曰:“今沙汰人员,专委台谏,臣恐闻见未博,不无瞹昧。在成宗朝,广议大臣处之。大抵知人贤否,无如其司堂上。其中开悟堪任郞职者,亦在汰例,播于物论矣。”〈史臣曰:“盖迟之意,指庆缘,缘尝与掌令徐厚有隙,缘闻两司将沙汰,语其同僚曰:‘今日见汰者必我也.诸僚宜饯我。’及汰目出,缘果居首,以是人多疑之,故迟有是启也。两司闻之,劾迟居论思之地:‘不以遇灾修省之道进戒,而乃反挟私,隐然启达,阴庇亲旧,沮抑公论,其罪固大。不宜在经筵官列,请速罢职,拟律论罪。’上颇以迟言为是,不即递,两司坚执不止,迟竟迁为校书校理。”〉 ○宪府以不合讼官及守令人等,书题目以启曰:“庆缘,巧侫不直,郑光佐、柳应台等,眩惑是非,李思谦、吴世昌等,庸暗无断,南嫡胤浮妄无实,金世熙骄妄残酷,吴礼孙罢软暗昧,李良弼贪敛病民。”仍启曰:“自上忧旱,恐狱讼留滞,而虚受禄俸者有之,故命臣等抄启,而或罢职,或送西,成命已下。为大臣者,亦当随所闻抄启,而非徒不戒,反以臣等所启为未便,其意未可知也。”又与正言孔瑞麟,同辞启赵贤范、申洙等事,不允。
○宗庙墙外,人家失火连烧者,六十七区,延爇墙内松木。〈史臣曰:“灾也未几,雷震庙园松木。又牺牛入庙门自毙,又祭豕逸,皆变之大者也。”〉 ○命广布书籍于中外。
○敕有司,令东西赈济场,尽心救恤,如有饿死,启达治罪。
○命分处留倭于咸镜、平安、黄海等道僻邑。
5月9日
○戊午,夜有兽类犬,自文昭殿后,出向前殿。殿仆怪而逐之,逾西墙走。命驱索不得。〈史臣曰:“寝殿非野兽所入之处,前夜庙园松火,今夜有兽怪。数日之内,灾与变比见叠出,必有所召也。”〉 ○京畿观察使成梦井启曰:“京畿郡邑,有身黑头赤之虫,害田稚殆尽,牟麦亦多黄损。公私谷尽,官则计公用之外,无馀粟,私储尽括无遗,他无赈济之策。”又曰:“己巳、庚午两年未收田税,前已驰书。但户曹答以‘更启失农之邑,然后更议’云。若待更报,则事必稽缓,其已收在鄕者,则所当纳之,其未收者,虽日督之,贫民固难卒办。况今方给京仓之米,而旋督纳税,有乖赈济之意。其未收者,待秋收纳何如?”又曰:“各司奴婢身贡外,馀前楮货债木绵,并定收纳,此法至歇。然今当农月,且非织造之时,民甚病之。臣之巡行,到处诉闷,今姑停督,待秋收纳何如?”又曰:“皂隶、罗将,逃亡绝户者,责债京主人,京主人贷债积纳,下本官收纳,则必倍惩其债,至为猥滥。臣意绝户逃亡者,移本官,只征其债,勿使京主人贷纳。”又曰:“昌陵修理之役,军人甚苦,监役官支供,亦为有弊。如执事厅等处,非关紧之地,今姑停役,待秋成毕事何如?且有参奉,除其监役官,使参奉,兼掌其事,又令守令,往来检举,则役事支供两便,而臣亦得以课其勤慢矣。”答曰:“当教该曹。”
○命行宗庙安神祭,以墙内松木延烧也。
5月10日
○己未,传曰:“宗庙墙底,人家稠密,今之失火,烧延庙松,其祸不赀。宜尺量其基,未烧家则不可轻易撤去,已烧家舍,俾不入三十尺内,官给空地材瓦,移造为便。成宗命撤墙底三十尺内人家,寻复停之,未可的知其本意,以是收议于政府。且祖宗朝,设别瓦署者,正为都城内有草家贫民,不得和买。宗庙近处草家人等,令别瓦署,减价和卖,使贫民皆得盖瓦何如?并可收议。”
○谏院启曰:“弘文校理许迟,于价经筵启曰:‘今之沙汰者,人皆曰未便,而其司堂上,亦不知以某事之失而沙汰。’云。大抵台谏,持一国公论,国家遇灾而惧,命台谏为之沙汰。为台谏者,岂偶然论启乎?许迟居论思之地,台谏所未及沙汰者,亦当随所闻论启。而反为庇护亲戚、故旧之计,沮抑公论,有妨言路,其罪至大。请推考科罪。”仍启赵贤范、申洙等事,并不允。宪府辞职。
○政府会议启曰:“近日宗庙墙底失火,延烧庙松,臣等亦甚惊惧。宗庙,国之重祀,若有水火之灾可虞,则何计民弊?成宗朝,亦尝欲撤去庙墙近处民家,重其多撤,故其事遂寝,而只择墙内松木火灾可虑处,祭告悉伐之。三十尺内见烧民家,悉令撤去,而官给空地材瓦,上教至当。且草屋改瓦亦当,但和卖之时,不须更令轻价,其本价准之至歇。三十尺内,应撤民家草屋人等,并令为先置簿,题给可也。台谏所启沙汰人员题目轻重,与弘文馆疏内汰冗官等事,系于沿革,官局进退人物事,固非轻请,与吏兵曹,同议而启。”〈史臣曰:“三公不能自决,反与六卿议之。由是发言盈庭,国论莫定。”〉三公等同辞别启曰:“臣等来此,议及倭人处置事。留馆倭人分置,不可于沿海近处居住。今观分置处,咸镜道郡县滨海处居多,甚未便。北道郡县,一切滨海,且岭栈高峻。倭人性本狠黠,若处海边,逃还之计,无所不至。潜登铁岭等处,点望马岛海道,不无便道谋还之理。倘或逃舟海中,不能竟达故土,坐见逋寇,不及拘留,则亦国家深耻。请移配平安内地海边隔远之处。”从之。
○议政府与吏兵曹,同议启曰:“当初沙汰时,泛称曰:‘治讼不合。’守令不合,未知以何事而沙汰,故臣等启之。今观宪府更抄题目,皆以公论也,臣等未敢轻重之。且官冗之弊,果如弘文馆所论。然设官分职,各有所司,《大典》官制,不可轻变。如缮工监役、图画署兼官,《大典》外加设,罢之为当。别瓦署,虽不载《大典》,自祖宗朝,设局燔瓦,许民贸用,所以便民,不可轻革。昭格署,虽载于《大典》,左道祈禳,浮费不赀,宜亦革之。”传曰:“他事亦依所启。但昭格署,虽云左道祈禳,创来已久,且《大典》所载,不可轻革。”
5月11日
○庚申,御朝讲。正言孔瑞麟,启赵贤范、申洙等事,又请汰冗官。掌令河继曾,亦论许迟之失。领事成希颜曰:“近日台谏,虽以公论而沙汰,然罪之题目,不分明,又其司堂上,亦未知何罪而沙汰耳。如庆缘者,为司议,不听私请。李思谦则圆议时,略无私意,不独能治己职,他人之事,亦能兼治。郑光佐为军籍郞厅,能堪其事。此臣等所闻而启之,非以台谏之言为非也。台谏书庆缘题目曰:‘巧侫不直。’果若巧侫不直,则无处可用。今闻台谏所启,必以臣等之启为非而言也。”继曾曰:“成希颜所启,如庆缘、郑光佐、李思谦等事,台官非一二员,岂以宿愤私嫌,为之沙汰乎?”上曰:“近日旱灾尤甚,古亦有因旱沙汰之事,故令台谏抄启,而成宗朝或送四,或罢职,有前例,故如是处之耳。且大臣疑其罪与题目不准,故欲相考耳,非所以非台谏也。”参赞官李世仁曰:“宰相、台谏,相为可否,圣世之美事。台谏主击驳之任,宰相之言,与台谏本不相同也。庆缘为司议时,臣以判决事观之,能于所任。其心之曲直,则岂可知乎?台谏以闻见之公,为沙汰,而宰相初以题目不明,故疑之,后则知其实,而以台谏之言为是。且臣受由往来庆尚道,旱气太甚,两麦焦枯,人民乏食,皆未付种。民甚饥饿,饪毒草而食,有裂腹而死。臣之率来驿子饥困,或于马前顚仆。国家之救荒,当以庆尚、忠淸为急可也。且庆尚道边将,或有不慈仁抚爱,而侵虐军士。如防御最紧处,则以武臣择差,内地则或文臣、或南行中,择其可当人,差遣为当。武人徒以防御为事,而不恤其民,甚于倭奴之侵,敌兵未至,而邦本先困,岂可不虑?”上曰:“治民为本,虽边郡,可遣文官。但倭患甚剧,非武人不可。且武臣守令,不能治民者,已令监司,启罢之耳。”
○听轮对。
○大司宪洪淑等,合司启曰:“臣等以公论沙汰,大臣先启曰:‘其司堂上,以为未便。’许迟又从而启之如此。是逢迎大臣,而傅会其意也,其沮抑公论,防害言路,欲使上不从台谏之言也。不当处于经幄,请罢其职。”传曰:“今朝听大臣所启之言,其司堂上所言如是,又题目不明,故如是启之,许迟亦必以所闻启之,有何罪乎?”谏院亦启许迟、赵贤范、申洙等事。又启:“大臣以昭格署为左道,而浮费不赀,启请革罢,而殿下以谓载在《大典》,不可革。夫两宗度僧,皆《大典》所载,而亦罢之,此亦可革。”并不允。
○掌令徐厚启曰:“臣以父坟拜扫,受由归鄕,今日还来,闻许迟于经筵,以臣等之沙汰为未便。盖宪府持一国公论,亲承传教,酌其可否,而为之沙汰,且非一二人之所为,必众议同而后为之,岂非公议乎?而许迟假托古事,逢迎大臣之意,沮抑公论。请亟罢。”不允。
○命推淹滞狱讼官吏。
5月12日
○辛酉,御朝讲。司谏闵㥳、持平权希孟等,论许迟、赵贤范、申洙等事。又启:“昭格署乃左道祈禳,而浮费亦大,故弘文馆疏论可革之意,大臣亦曰可革,台谏又陈其可革,而自上留难。虽载在《大典》,不可不亟革。”皆不允。
○御夕讲。讲《宋鉴》,至南康道人姓赵氏,授以不环神剑,盖司命真君。“侍讲官具之愼曰:”真宗惑虚无之说,封之以圣祖,至使道观,遍天下,其末流之弊至深矣。今之昭格署,正与此同然,以祀典观之,则昭格署,乃祀星辰矣。天子然后祭天,诸后只祀山川,而至于祀天,殊非合礼,革之为当。“
○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左参赞洪景舟、右参赞辛允武、礼曹判书申用漑等,以京馆囚倭分配时处置事,议启曰:“倭人分送事,礼曹累次开谕,而今此囚倭等自死之语,必是逼迫而发也。今当更遣礼曹郞官开谕曰:‘恐汝性急,或有自尽,国家哀怜汝辈,至今留置耳。’今不可以其言之恐吓,止其分送。今若不送,则亦非国体。其横逆如是,则不得已择定事知武班之人,多率壮军,虽或一二倭伤害,可以示威制之。”左赞成李荪、右赞成金应箕别启曰:“议囚倭分配时,臣等以为不可分置僻郡。今发自死之语,若于捕送时,伤我国人,则于国家生存接待之义,大有乖焉。姑勿发遣,移囚北平馆,待弸中上来后,处置何如。”李荪又启曰:“若分处僻郡,幸有逃亡,民间必骚扰,假托为盗者,亦必有之。须勿分配为当。”传曰:“分配之意,倭人已必知矣,今不可移囚北平馆,以止其议也。又不可遽遣武人,以严威制之。当遣礼曹判者开谕,然后若不顺从,尽去金刃,捕捉分送。且弸中之来已迫,可速处置。”三公又启曰:“彼倭听我言,必有疑心而发此言也。若真知我国分送之意,则必不如是也。礼曹遣郞官,当开谕曰:‘殿下心存慈仁,待汝以不死,汝等岂不知祸福?’谕之如此,横逆犹是,则不得已遣武士,以威制之,礼曹堂上,不可遣谕。”传曰:“倭人等前年被执时,托以礼曹赐宴诱之。今必疑阻,虽开谕,不肯听信。予之欲遣礼曹堂上开谕者,盖欲必回彼人等疑惑也。今闻卿等所启,其令郞官,将此意,反复开谕可也。倭人等若执迷不听,则当以勇士威制可也。”三公以军器副正蒋处仁,尝为熊川县监,备谙倭奴之情状,且有计虑,即书启:“更谕不听,则遣处仁,得以便宜捕出耳。”
5月13日
○壬戌,申敕东西赈济场,救恤饥民。
○礼曹启曰:“留馆倭人分配事,郞官连日开谕,倭人等犹不解惑,且有疑阻之色,终不能以口舌回惑。请以蒋处仁便宜,以军容威制分送。”上可之。
○户曹启曰:“京畿监司陈请贫民田税,姑缓之,待秋毕纳。虽如是,必不蒙实惠矣。各官田税,已收纳者居半,今虽停之,已赍来于京,吏必因缘为奸。且国用经费,如内资、内赡,倚办于此,今不可停之。”传曰:“知道。”
○命旌朴宁门,因令复户褒奖。宁平泽县吏也,事父尽孝,养志之诚,久而弥笃,所行卓异。观察使采鄕论以启,礼曹请举褒典,有是命。
5月14日
○癸亥,承旨李自坚,以蒋处仁之言启曰:“京馆囚倭,分配外方事,使通事开谕,则囚倭杜门不出,皆欲自死。放炮则倭人各持其剑,斩二人头,投掷阶下。必欲生擒,恐伤我人。”传于政院曰:“囚倭横逆如是,将何以处之?”政院启曰:“囚倭以罪论之,其初当置刑戮。以王者大度,优容馆待,今者横逆如是。顺从者分配,不顺者缚絷制之。虽或自尽,任其所为,幸伤我国人物,则射杀亦可。”从之。既而倭十二人,皆自刺而死。
○台谏启前事,不允。
○宣慰使许硡驰启曰:
本月初二日,设宣慰宴,国王使弸中言曰:“老僧初泊时,不识国事,至为疑虑。今乃获蒙天恩,不胜感喜。”臣答曰:“尔言果然。对马岛世受廪赐,衣食生活,无非我国之恩。一朝无故叛乱,乘我不虞,杀戮将卒,罪不容诛。日本与对马岛,相去悬远,初不与知,故许令接待耳。”弸中曰:“此事国王不得闻知,安骨浦战败后,因岛主之告,始得知之,甚惊愕。即令大内殿,禁戢贼兵,仍诮责岛主,岛主甚惭赧,未能自达于朝鲜。诸山寺僧,亦皆闻之,堕泪曰:‘倭人久蒙朝鲜厚恩,何故作乱乎?’国王谓予曰:‘汝须速往,具陈此由,仍请复修旧好。’故老僧出来,愿还朝,善议处置。”臣答曰:‘国家之事,非我所知。然岛倭罪恶贯盈,义当致讨,修复旧好之请,必不听纳。后勿更言。岛主若曰:‘不知何以再犯安骨浦乎。’今尔等伴从中,若有对马岛及三浦居倭,则国家当罪之。“弸中曰:”予亦何颜率来?岛主,以安骨浦作贼事:‘予亦不知,其倭等惧罪逃散。’云。今若不许旧约,年年来请,期于成事。虽许令复居三浦,当易以他倭矣。且老僧出来时,国王欲遣聘中国,妆三船待风。恐或遇风,漂泊济州,枉被捕杀,愿速启达。“初五日留浦宴时,弸中亦言:”三浦居倭之罪,诚为不小。然愿大国包容抚恤。“其言甚恳,是必岛主三浦居倭等,请于本国,委遣弸中,欲还旧居。去辛酉年弸中出来之时,倨慢无礼,不受馈饷,至以兵祸恐吓。今则恭顺卑伏,如卜物称量,发程日时,一从臣言矣。”
5月15日
○甲子,御朝讲。掌令徐厚、正言金公望等,将前事,反复论启,不允。领事柳顺汀曰:“昭格署设立虽久,左道而浮费,存之无益,革之为当。”上曰:“近日汰冗官时,可汰者已令革之。昭格署,则载在《大典》,祖宗旧章,不可轻革。”左右皆请革昭格署,亦不纳。
○御夕讲。讲《宋鉴》,至帝诣曲阜谒孔子。说经柳墩曰:“真宗之尊尚先圣,虽如此,然学术不明,故崇奉《天书》虚诞之事,至使道观,遍天下。我国昭格署,亦祀天神,至为虚诞,如忌晨斋等事,亦为诞妄。人君当血气方刚时,则不为异端所惑矣,志气少衰,则其不崇奉者鲜矣。须体念此语,速革昭格署为当。”上不答。
○台谏启前事。又启:“洪景舟以昌城定属内资寺奴金有才,自占为功臣奴。请推景舟及掌隶院该官。”宪府启:“昌原府使李龟珍,不合治民,请递。沈义犯私罪作散,不可为东班主簿,赵俊出身未久,不可滥陞佥正。”谏院启:“汉城府判官李壳,前被懒慢之驳,不合讼官。金忠长前月除东部主簿,骤为义盈库令。且人物不合为一司之长。请递。”答曰:“洪景舟、金忠长事,俊,考启后言之。馀皆不允。”
○敕有司,作弭盗禁火节目。
○下捡毛浦万户李禹卿于禁府,以罪干赃污也。
5月16日
○乙丑,御朝讲。执义韩效元、献纳李彦浩,仍启前事,皆不允。
5月17日
○丙寅,御朝讲。持平金希寿、正言孔瑞麟,将前事,反复启之,不允。侍讲官具之愼曰:“昭格署虚诞之事,近日殿下,讲《宋鉴》必知矣。真宗信惑《天书》,竟使道观,遍天下,国内虚竭,是乃王钦若附会,丁谓唱而成之。殿下已鉴此事矣,朝廷、台谏,皆曰可革。今欲省费,则左道而浮费者,先可革也。”知事金应箕曰:“昭格署,非但左道而已,于祀典亦不合。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我国之祀天,非礼也。昭格署,上坛祀老子,中坛祀星辰,下坛祀阎罗,至于祝文,道流高唱御讳。其亵慢甚矣,革之为当。”特进官孙澍曰:“欺天之事莫甚于昭格署。正道衰微,而有此左道,无益于国。如此之时,痛革因循之事,则增圣德而光史策矣。若吾事是,则不必祈祷然后获福也。”上曰:“昭格署设立已久,不可遽革。”瑞麟曰:“如知其非也,则不可以祖宗旧章而不革也。”
○流陆闲于东莱,以土豪,夺民财产也。
5月18日
○丁卯,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礼曹,自杀倭人,备棺椁埋葬。
○御昼讲。
○御夕讲。讲《宋鉴》,侍读官金硡曰:“李迪之言曰:‘蝗飞翳空。请发内藏库,以补国用者甚善。’可以为后世法。但惜其真宗只悦而不用耳。以今观之,内需司长利子母取息之法,深有害于小民。内需司长利,各官无处无之。分给时,则虽有不愿者,抑勒分给;还纳时,则典尽家财,倍蓰攘夺。连年凶荒之馀,民又以此益困矣。今当圣明之时,快然革去,则岂非盛事?”上不答。
○以安瑭为礼曹参判,尹仁镜为司谏院正言。
5月19日
○戊辰,台谏启昭格署、赵贤范、赵俊、洪景舟李壳事,又启:“礼曹正郞金湜,前为筑城从事官,其奴多受绵布于军卒,当被不能检下之罪。请递其职。”并不允。
5月20日
○己巳,传于政院曰:“弸中上来,若问自尽倭人去处,则将何以答之?其收议以启。”柳洵、郑眉寿、朴安性、闵孝曾、尹金孙议:“弸中等受日本国大内殿书契而来,非居对马岛者也。对马岛使倭存没,彼不当问。不当问而有问,则通事虽以不知答之可也,若固问之,则当以实言之。使倭自尽,于我无曲,不足为虑。”柳顺汀议类此。金寿童议:“弸中专为请和而来,尤当待之以信。彼倭辈自尽之事,今虽权辞,后必闻知。若弸中有问,以实答之曰:‘彼辈皆言不参叛乱之谋,故留置于馆,供给衣食,待之如常。朝廷闻日本使臣之来,以客馆为彼辈久接,多致毁污,将欲修葺,移置彼辈于他所。彼以罪恶之大,疑惧之深,及闻移置之言,益怀自惑,皆自刎以死。朝廷矜之,葬祭有加,国恩甚重矣。’弸中若有疑,更语之曰:‘诛有罪,国之常典。彼叛乱之党,诛之夫岂不可乎,而必托言自尽,以绐使臣乎?万无此理。’以此说之何如?且死倭辈,于病死倭例,略加厚葬,虽弸中遣人审验,或他日字孙来见,亦将无憾,皆知国恩,而当信其自尽矣。”李季男、李荪、金应箕、辛允武、朴说、安润德、李自健、金崶议类此。成希颜议:“弸中之来,专为请和,和议不定,忽闻而罗多罗等,在馆自尽,则其于纳款归附之路,或有疑碍。若问去处,姑以邈在他方对之,似无妨。”申用漑议类此。郑光弼议:“对马岛倭及三浦居倭,一心叛乱,其谋乱必久。已前来使者,亦万无不知之理。当叛乱之初,朝廷虽杀之,不谓无辞,及其奔败,又犯安骨浦,则又其后来者,边将亦临时捕斩,未为不可。自古待夷,兼用权变,弸中之来,初以是语之甚当。但既露生存留馆之意,则当语之以实,亶无他语。”李世仁、赵舜、李沆、安处诚、金安老、金硡、权橃、金瑛、孔瑞麟、黄汝献、柳墩、蔡忱等议:“倭人等孤恩叛乱,按法致罪,不为无辞。特以国家包容之量,宽贷全活,馆待逾年,不意自尽,非国家有负于此。弸中之问,直以实对,事体为当。彼虽不信自尽之语,马岛无故首乱,自知其罪,必不惊怪。今若权辞以答,其实终难掩覆。无系轻重,而徒为失信,莫若直说之为便。”上用寿童等议。
5月21日
○庚午,检详具之愼,以三公意启曰:“昌原府使金协,不识弓马。虽优于治民,御敌则必不能措置。如直提学赵舜、居昌县监文继昌,有武才,知边事,足堪此任。请递金协,庆尚右道节度使李菤,以觐病母,受由来京。其母病势弥留,非可计日待差。水营要害之处,不可一日无将也,请改差。”传曰:“文继昌之为人,未可知也。赵舜则经筵官也。以经筵官补外,有内轻外重之弊。有武才文臣,可任昌原者,令吏、兵曹更议启。李菤母病向差,其趣令还任。”
○宣慰使许硡来启曰:“弸中上来时,他无所言。及到乐生驿,臣与之对食,弸中曰:‘子归朝廷,使我遂所望。’盖指和亲也。观其辞色,专为和亲而来,但前来倭人等事,略不挂口,似若不知对马岛事也。且节度使柳聃年,谓臣曰:‘宁海居军官朴自范云,江原道武陵岛,与此相望,夜有火光,疑是倭船隐接,或我国逋亡人潜寓。’云。臣之所闻如是,故敢启。”
○日本国王使臣弸中西堂等,十六人来京。
○下谕于江原道观察使,令审验武陵岛以启。
○台谏论前事,不允。
○命旌良女伐等伊之门,以见其夫为虎所揽,忘身救活,节义特异也。
5月22日
○辛未,该曹以有武才文臣李自华、申公济、李芑、具之愼等书启。传于政院曰:“其问于三公以启。”三公回启曰:“今此四人,虽皆可当,李自华、李芑、具之愼,皆有老亲,申公济则有相避矣。赵舜虽曰经筵官,能于弓马,又知边事,文继昌虽职卑,然亦能于弓马,又于征倭时功重,故前已启之。须择文臣中有武才将略者,差遣甚当。”传曰:“其勿拘堂土及内地守令,广选注拟。”
○台谏启前事,不允。
5月24日
○癸酉,台谏启前事。命递许迟,馀不允。
○以金世弼为礼曹参议,李陌为掌隶院判决事,文继昌为昌原府使。
5月25日
○甲戌,命递庆尚右道水使李菤职,以其母病重也。
○传于政院曰:“今见《耕织图》,只载图书诗文,不便于披阅。以此作屏风三件以进,常欲观览也。”
○台谏启前事。又启:“文继昌非但越次,其为人杂易不正。三公虽荐,吏曹拟之过矣。请速改正,推吏曹。工曹佐郞姜台寿,虽以龟孙继后,得赴科举,其生父则乃赃吏鹤孙也。不可为六曹郞官,请改正。”〈史臣曰:“时吏曹郞官,佥议抄弘文录,诸郞皆以姜台寿,为可合经筵官。台寿以其叔父龟孙继后,故许赴科举,其父鹤孙司评时,洗濯官奴婢,录案为自已奴婢。事觉,录赃案,付处灵光,多行不义,人皆疾之。台寿又多能交结名士,日以宴飮为事,故吏郞欲抄弘文录,正郞崔命昌,性刚直,不顾前后,独曰:‘赃吏亲子,虽六曹、汉城府等职,法不当为,况于经筵官乎?如此则安有立法之意乎?’诸郞默然。”〉 ○宪府启:“礼曹正郞李诚彦,前在刑曹,知公事首尾。请仍任刑曹。”谏院启:“吴洁出身不正,不可为兵曹佐郞,请改正。”并不允。
5月26日
○乙亥,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并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27日
○丙子,御朝讲。台谏将前事,反复启之,左右争论昭格署可革。并不纳。
5月28日
○丁丑,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并不允。
5月29日
○戊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知事金应箕曰:“成均馆儒生,国家给田别养,又令四学儒生,每朔每旬,制述科次,入格者直赴生员、进士覆试,成均馆寄斋,亦如是。其劝奖至矣。生员、进士制述,独无劝奖之事,依幼学之例,通计一年制述,优等者直赴文科覆试如何?”上曰:“广议处之。”
○御昼讲。
○御夕讲。讲《宋鉴》《真宗记》,侍读官金硡曰:“真宗非明断之主也。王钦若以《天书》虚诞之事,愚弄其君如婴儿。虽有王旦之贤相,受美珠之赐,终不陈虚诞之实,又有寇准之贤,学术不明,会无一语陈其虚妄,又从而助成之。是故人君择相,不可不愼。”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十三〉
六月
6月1日
○己卯朔,御朝讲,持平金希寿、正言金公望,论昭格署、文继昌、洪景舟、许迟、赵贤范、赵俊、沈义、李诚彦、姜台寿事,公望又启吴洁事。〈史臣曰:“台寿后为工曹佐郞,人无论者,不知势力有隆衰耶,国法有未定耶。法多纷更,随势赏刑,此东方末世事也,悲夫!”〉又请汰去军职冗官受禄者,上皆不答。
○副提学李世仁等上札,其略曰:
台谏公论所在,公论一出,人皆畏惧,内顾思愆,故公论行而风俗美。今则不然,一被议劾,辄怀愤怨。或构摭台谏曰:“彼亦有过,何以议我?”间有不逞,至射谏员中马,或以飞书,诬谤台官,人心淆恶,岂不甚愕?近者命台谏,沙汰慢吏,其中与汰者,非徒恐诽,或以台谏,为有私憾,唱言以播,有识之士,亦从以眩。宰相、大臣,偏听而信,或于上前,务相推誉,或以谓是非不定,摇撼公论。上惑圣聪,下疑人听,将使台谏结舌,其为害可胜言哉?伏愿殿下,明以察之,益培公论,不为浮议所动。
命政院,书一通以入。
○听轮对。
○京畿郡邑虫灾,因雨渐消。或入土块下,化为壳虫,目趐成形,将化为飞虫。
6月2日
○庚辰,受常参,听朝启,御朝讲。大司宪洪淑、正言尹仁镜,将前事反复论启,皆不允。
○宪府合司启曰:“台谏以公论沙汰,而大臣以外间未便之意启之。臣等累日避嫌,未蒙兪允。及闻许迟所启,必有含蓄。申用漑又于经筵启曰:‘或以迟为是,或以为非。’亦有舍蓄之意。推此二人,则其是非见矣,而殿下信彼人之启,不信台谏之言。臣等未敢安处,请递职。”谏院亦合司论启。命勿辞。
○以李诚彦为司宪府持平。
6月3日
○辛巳,御朝讲。司谏闵㥳、掌令河继曾启:“以推许迟、申用漑,以辨是非,然后臣等可就职。”上曰:“今推许迟,则可辨是非,不必并推用漑。”侍讲官金安老曰:“近来少被台谏论劾,则辄怀怨望,唱言曰:‘某台谏与我有私嫌。’奸细之徒,纷纭告语,务相倾轧。虽宰相、大臣,偏听以信,至启上前,此岂美事?废朝时,李克均、成俊为政丞,厌苦言者,而其时台谏无一言,弘文馆论劾尽递。朴訚时为弘文馆官员,克均、成俊言曰:‘朴訚之父聃孙,为水原判官,台官推考而罢之。’此必朴訚中伤而然也,以此驯致殄歼士类之祸。今此沙汰人怨望之语,大臣、侍从信听,以达上前,使上有疑台谏之心,甚非美事”检讨官孔瑞麟,亦启之以此,上不答。
○台谏启曰:“不推用漑,则臣等决不可就职。”答以勿辞。
○金寿童议:“即位之初,急于兴学,成均馆寄斋、四学儒生,每旬制述,岁抄通计,优等者直赴生员、进士覆试。此特一时劝学之规,不可定为恒式。我国科举之法甚严,如庭试居魁者,或直赴殿试,或给分数,且不可。况成均馆、四学许多儒生所制,考校非一手,而式年之间,直赴之数甚多,有乖国家愼重科举之意。且文科非诸科之比,生员、进士,岂可与寄斋儒生同计,而并许直赴乎?《大典》成均馆儒生,每岁春秋制述,置簿优等者,各三人,直赴文科覆试,四学儒生,每六月择聚南学,或讲论或制述,优等者十人,直赴生员、进士覆试,诸道观察使,量择校生,设都会启闻直赴。《大典》之法,至为详尽,不必更立他条。但其优等者,或赏以书册、纸笔等物,劝奖之似当
。”上可之。
6月4日
○壬午,御朝讲。台谏启:“以不推用漑,则是非不明,臣等义不可就职。”上曰:“申用漑所言,是乃语势然耳,非有私情也。”
○宪府启曰:“大臣、侍从,若有所闻,则当直启矣。许迟以台谏沙汰事,其司堂上,亦以为未便,隐然启之,故台谏论以推之。申用漑亦以迟言为是,隐然启之,至使上听有疑,下人疑惑,摇动公论,而其日入侍台谏,当闻此言,分析启之,而漠然不闻。及弘文馆上札,然后谋欲塞责,敢来避嫌,岂失事体,臣不可与同事。且请推用漑,以明是非。”传曰:“当初用漑之言,固不分明,非以许迟为是,台谏为非也。台谏及退,有所闻之语,故随即来启耳。岂为失体也?用漑之言,则语势使然,岂有情私也?”
○台谏以不可就职,请递。问于三公曰:“持平李诚彦启:‘以申用漑所启之言,台谏不即弹驳,而及闻弘文馆上札,然后来启,失体甚矣,不可同事云。而臣以前台谏,非有大失。’台谏轻递,于事体不合事教之,而固启不止。何以处之?今日偶会宾厅,故敢问。”三公同议启曰:“大抵言路通塞,兴亡系焉。言论不可使有口者,皆得尽言于上前,故特设台谏,以主言事。然大臣、侍从入侍者,则可得敷陈所抱矣。台谏、大臣,皆欲以我言为是,而依从,则如古所谓:‘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国事日非矣。’古云:‘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必言有两般,当酌中用之。若同一辞,则岂有执两端之语乎?许迟、申用漑等,以所闻启之矣,许迟则有妨言路,故当推之矣,申用漑则其所启之言,臣等亦未及料其非矣,台谏岂能即料启之乎?虽差后料启,未为晩矣。诚彦非系关国家事,肃拜翌日,遽驳同僚,亦非美事。然既被同僚之驳,势不相容,不得已递,前台谏、新持平,欲立风骨,故如是耳。”传于李诚彦曰:“前台谏,势不相容,故命递矣。申用漑则发于言势,非有情也。”
○御昼讲。
○弘文馆全数来启曰:“今者沙汰之馀,一时孚言,摇动公论,大臣亦欲庇护被汰者,眩乱是非。台谏方论其失,而今则虽迫于事势,不得已递之,外间之人,岂知以此而递之耶?近来台谏,全数屡递,此非美事也。今也递台谏,成命已下,臣等非欲以前台谏复职也,欲使上知台谏之不可轻递。今有浮议,摇动公论,尤宜愼重也,故启之耳。”传曰:“予亦知轻递台谏之为非,又知前台谏非大失也。势不相容,故递之耳,非予之失也。卿等所启之言甚当,恨予未及闻之也。”
○下宗室河滨守仁孙于禁府。以伤打锁匠,劫夺罪人也。
○御夕讲。
○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李荪、金应箕、申用漑、金崶、金世弼议:“弸中若请其国入朝之意,转奏皇朝事,答曰:‘八方万国,无间遐迩,咸自入朝,贵国不须因我,我国亦难转奏。’若请入朝上国船,漂到我境,迎接护待,答曰:‘近来有贼船,故疑于剿杀,有是言也。若审是贵国朝贡之船,则虽无是请,岂不护待?’若请修旧好,复居三浦,答曰:‘对马岛世事我国,无敢或贰,我亦待之无间,三浦居倭,视同编氓。不意浦倭,不念卵育之恩,与对马岛,共谋叛乱,乘我不备,屠城杀将,罪恶甚大。当遣兵问罪,然大国天地之量,不与小丑较,只驱逐而已,我国无负于彼,彼实负我,何颜更欲通好耶?通好且不可许,况使之复居三浦?’若更恳请,答曰:‘我朝与贵国,世相通好。今对马岛,介在两间,敢尔叛乱,非徒背我深恩,亦贵国之罪人。岛主不服罪输款,敢因贵国,欲修旧好,其凶狡必无小悛。若革面悔谢,尽诛叛乱之徒,函首来献,则三浦虽不可许居,贵国许和之请,当更商量处之。’以此答说何如?”传曰:“可。”
○命权减杨州今年贡物,以撤去民户,未尽还集也。
○以曺继商为刑曹参判,洪淑为工曹参判,安瑭为司宪府大司宪,金世弼为司谏院大司谏,权敏手为执义,金协、成云为掌令,朴守纹为持平,郑忠梁为献纳,蔡绍权、苏世良为正言。
6月5日
○癸未,御朝讲。大司谏金世弼、持平李诚彦启,以请推用漑,以明是非,又请革昭格署,皆不允。特进官柳崇祖曰:“人君学问,当辨邪正。昭格署乃虚妄之事,在宋时,王钦若,上天之尊号曰:‘玉皇上帝。’且惟天子,然后祭天地,诸侯只祀山川,本国之祀上帝,不合于礼。且《诗》曰:‘恺悌君子,求福不回。’人君岂可求福于邪道乎?臣奉命而祈雨于摩尼山,见设坛曰:‘玉皇上帝。’又设云马乐,其虚诞无理甚矣,是欺天也。学圣贤之道,苟知其邪而不革,则是学问之功无益矣。”不答。
○命纳《名臣言行录》于内,又命印《唐鉴》。
○以柳仁贵为司谏院司谏。
6月6日
○甲申,试艺宗亲,取巴陵令璥等四人。
○中朝刷还济州漂流人高致江等十七名,遣使谢恩。
6月7日
○乙酉,御朝讲。司谏柳仁贵、持平朴守纹,请推申用漑,革昭格署,不允。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文继昌越次未便,不可陞叙。姜台寿赃吏亲子,不可为六曹郞官,赵贤范多行不义,不可陞叙。洪景舟以作罪定属人,自占为功臣奴,请治罪。”皆不允。
6月8日
○丙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谏院亦启洪景舟、赵贤范等事,皆不允。
○传曰:“日气甚热,自今日,其停昼夕讲。”
6月9日
○丁亥,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领事成希颜、参赞官李世仁、说经柳墩,亦极论昭格署可革,上曰:“祖宗朝所建,今不可革也。”希颜曰:“今者崇重儒道,故儒士云集,成均馆东西斋皆盈,亦溢于斋门之傍及享官厅。西斋之北,有空地,可别作一斋,令儒士居之。”上曰:“当令该司措置。”希颜曰:“今者武士为宰相,则自尊大其身,而不乐习射。臣于都试观之,武人之射,大不如前。昔成宗注意于武事,今虽日暖,命大臣试射于训链院甚当。”上曰:“武臣劝奖之法,已申明之,近因谨天灾,未得观射。日候甚热,虽不可观射,可命官试射,以为劝奖。”
○敕该司,办给成均馆供需器具。
○金寿童、成希颜启曰:“请命召申用漑于政院,问其所言之情由,则用漑毕陈其意,而台谏闻所未尽之意,用漑亦出仕矣。”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沈义心术不正,请递其职。李伟听内言,传播台中,被罪未久,今又升叙不当。又言根出于李柏,亦可改判决事。”皆不允。
6月10日
○戊子,御朝讲。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领议政金寿童、礼曹判书申用漑、参判金崶等启曰:“臣等昨日押宴弸中于礼曹时,弸中于酒半,出书契一章,传与臣等。其辞大概,乃日本国,罪对马岛之辞,而欲请和解也。臣等即答以:‘对马岛叛乱,罪恶甚大,许和之事,何敢达于殿下乎?’弸中曰:‘扶桑殿下〈指日本国王也。〉及大内殿之意如是,以此幸达诸宸聪何妨?臣等又答以不可。然弸中之意,必谓吾言,已达于殿下,而今无答辞,则势似未稳。令礼曹郞官,将礼曹堂上之意,归语弸中曰:‘本曹堂上云,客使之言,已达于殿下,殿下下教云:“非我国先失于彼,对马岛及三浦居倭,先负卵育之恩,敢肆叛乱。岂可许和?”’以是答报何如?”从之。
○礼曹判书申用漑,承命召来启曰:“前者沙汰时,台谏以公议启,而外议嚣嚣以谓:‘听讼分明,如司议庆缘者,亦与焉。’臣意谓必其身有过愆。闻许迟于经筵启曰:‘沙汰员中,有不当汰者。’台谏以此请推许迟。其后又有浮议,台员中有因私嫌为沙汰者。纷纭不止,臣意又以为是必因被汰者怨愤之语,而有是言也。顷日臣入侍经筵,适闻台谏,请毕推许迟之言,臣意以谓:‘台谏持公论,而许迟,以外间浮议之说启达,使上有疑于台谏,则后日之弊必大,而其罪不可赦。’若台谏持公论,有以私嫌,构陷人物,则其害亦大,而所当罪斥也。许迟出入台谏、侍从,而有此启,意其有所闻而然也。若毕推许迟,则其所闻虚实及所启当否可辨,而公论益明,众意痛快,故臣请毕推许迟而已,更无他意。”传曰:“请毕推许迟之意,初已悉得。但或以许迟为是,台谏为非之言,闻于何处,庆缘事,亦闻于何人?”用漑启曰:“臣之所陈之意,尽在初启。但庆缘事,闻诸安彭寿。臣意以为,外议纷纭,非美事,故请毕推许迟,以快公论。”传曰:“累问言根,似乎不当,但前后台谏皆言:‘闻外议,以许迟为是非者。’论许迟是非者,果何人耶?”用漑启曰:“所闻非一,但日久,了不记忆。”传曰:“知道。”〈史臣曰:“用漑有名望重臣也,上方依以为重。今被召问,不以直启,难乎免于君子之讥矣。”〉 ○台谏启曰:“大臣、侍从,随所闻启达,在常时,则不必穷问言根,今外议纷纭,方论台谏是非。臣等意谓若下问申用漑于政院,则必尽启其怀抱,今不分明启之,甚非也。且用漑所启,与许迟答宪府之问略同,本府进许迟推问,则答云:‘外议有以庆缘听讼分明,而亦与汰中,不知何故乃尔之意,安彭寿说之。’云。又议有云:‘徐厚与庆缘有隙,故必构陷矣。’臣等又问庆缘则答云:‘吾与徐厚,本无嫌隙。’假使徐厚与庆缘有隙,台谏非一二员,持公论沙汰,岂以一人之嫌,进退人物乎?兄庆缘素无学识,巧侫不直,且无治讼之才,其被汰宜矣,谁复为怪?许迟、用漑所闻,必一处而不得公然,故如是讳之耳。且用漑承问于政院,无异于亲问,而不肯尽启,甚乖大臣有怀必达之意,须更鞫其情。”又启李柏、李伟、姜台寿、文继昌、昭格署等事,谏院启洪景舟、沈义等事。传曰:“既问言根于申用漑,则日久不能记忆云,今不须更问。馀皆不允。”
6月11日
○己丑,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听轮对。
○命递龙仁县令洪泰孙职,以不救饿莩也。
6月12日
○庚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兵曹参议李世贞上疏,其略曰:
先臣克墩,横坐非辜,受诬泉壤。此臣所以拜伏丹墀,欲申其冤,而不能自已者也。向者日记厅,以史局之事,所当秘密,而戊午年漏泄者,不可不治其罪,启请,问于柳子光,俾言所闻之由,则初以许琛对日记厅,不以为然,更问之,则以先臣为言。词未归一,而于许琛,则谓其必不然,于先臣,则独致疑焉,有何证佐而为然耶?臣窃痛心焉。先臣稍有学识,亦不可谓不知事体。况承列圣睿眷,以终其身,此朝廷之所共知也。安有以史局秘事,漏泄于人哉?安知漏泄者不在琛,不在先臣,而在于他人乎?所可闷者,据子光回互之言,加之已死之人也。先臣在废朝,以弟克均缘坐,受重罪于已死之后,今以黯黮之事,又重得罪,不得自明于白日之下,非徒先臣之目,终不瞑于九泉,臣之终天之痛,曷有其极?伏望殿下,察微臣之情,辨先臣之诬,命还职牒,以雪其冤。
命还克墩职牒。
6月13日
○辛卯,平明时,儒生称名人朴有龄,诣承政院曰:“有密启事。”上御思政殿,有龄袖一书以献曰:“沙川守其家有册,录一百九十馀人,同议谋逆。朴宗孙常执文案,一日或十人,或十五人,来而谋议。三公子弟及靖国功臣,亦书于册,欲对答于后日。武臣之能者及文臣,亦多与焉。此事富平监、延阳监细知,八月间谋逆事,向我说之。”上命召三公及义禁府堂上推鞫,两司长官亦与。〈沙川守宗室人也,名植。有龄本是司宪府书吏,在废朝作罪入居,今乃逃来者。〉 ○沙川守等,按验无实。讯及朴有龄,杖七下,有龄以希望重赏,诬告事自服。命斩有龄,籍没家产,流富平监如孟、延阳监如敬、司译院前衔金万千,以共谋诬告也。
6月15日
○癸巳,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仁等上札,其略曰
邪臣李克墩职牒还给事,不胜骇愕。夫史者,有国之重事,据事直书,而美恶自具,万世公论之所在,其所关大矣。克墩,本一斗筲小人,见诛于史笔宜矣。其阴邪心迹,不容掩覆,顾乃含忿,思欲中伤,巧摘他事,阴嗾子光,自秘其迹,而坐售其奸,非特逞快修复,尽陷士类,驯致甲子之祸。是克墩首开其端,而柳子光、任士洪,实羽翼之,克墩之罪,浮于子光、士洪。宜用极典,以正天诛,厥初议罪,只削三阶,其失刑甚矣。况今命还职牒,欲全释之,果何意耶?国家立漏泄国史之法,罪至为奴。况如克墩者,不惟漏泄而已,因以逞私误国,岂特酿祸一时?实万世之罪人。伏愿殿下,亟收还职之命,更用极典,以正王法。
传曰:“克墩固可罪也。然问于柳子光,而先指许琛,后举克墩。其言如此,而又屡经赦宥,故还给职牒耳。”
○台谏启前事,又启:“申用漑初既隐然启之,政院下问时,亦不直启,当究问以辨是非。李克墩有史局漏泄之罪,酿成戊午、甲子之祸,不宜还授职牒。”皆不纳。
○申明交结示亲之禁。
6月16日
○甲午,艺文馆奉教兪仲翼等上札,其略曰:
克墩,本一阴邪奸巧之人,素无学术,徒以法律得显,酬恩复仇,无不如意。其心行如此,操史笔者,所当直书。顾乃不反诸己,阴衔报复之心,巧摘犯讳之语,阴嗾柳子光,始启戊午之祸,酿成甲子之乱。虽刀锯加之于已朽之骨,不足以雪士林之愤。臣等职在春秋,常愤当初议罪之失律,切齿腐心,已逾年矣。岂料今日,因其子反复巧饰之言,特还职牒耶?请亟收还职之命,更用正典,以快人心。
传曰:“克墩果有罪于史局矣。但身死已久,屡经赦宥,故还给职,不可追论。”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6月17日
○乙未,台谏启前事,又请治申用漑、许迟欺罔之罪,庆缘请不齿仕板,皆不允。
6月18日
○丙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19日
○丁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谏院上疏,其略曰:
申用漑、许迟,入侍经筵,言沙汰不情之事,而曰外议纷纭,及问言议所发,则曰不能记忆。如不能记忆,不可冒陈于上,既陈于上,当以实对。即其言而逆其情,则不过欲庇护庆缘,假托外议,为此欺罔之说也。庆缘本一琐屑便侫,无一可取者,其汰而去之,如腐雏弃鼠,无所爱惜,有何外议?其所谓纷纭之议,皆出于庆缘怨嫉之口,而用漑、许迟,取而为信,为庆缘雪愤之地,其抑公论欺殿下,罪已极矣。今若释而不治,安知他日,有欺负之徒,架虚售奸,以构祸朝廷者乎?请亟治用漑、许迟之罪,以扶公论,又黜庆缘,不齿朝列,以惩奸巧之徒。昭格署,专为醮祀祈禳而设。其屈伸缀兆,号祝陈设,无经可证,有同优戏,亵天慢神,无所不至。若其麋费财用,以殚民用,尤不可不惜。在祖宗,非不知妖诞之为可祛也,狃于因循,不能痛革,岂非大累乎?大抵沿革有时,必待累圣之更化,则安知异教之革,有待于殿下惟新之治乎?今之三公、六卿、台谏、侍从,以至百执事,莫不颙望殿下,奋砺有为者,为此也。愿殿下深究致理之本,勿诿以祖宗之旧,而亟命革罢。洪景舟记名勋籍,位跻崇品,侧列都堂,朝廷礼待,可谓优矣。宜不有其身,以报殊恩,其可慢法行私,以负朝廷乎?两界之人,不得自占为奴婢,已有定法,况以罪被配者乎?景舟非不知邦宪,而肆行无忌,其与小民,规利触法何异?大臣徇国忘私之道,果如是乎?景舟素乏物望,备员具瞻之地,名器已滥,今又有此失,尤不可一日冒居也。请递其职。文继昌虽稍有弓马词章之技,其操心不端,行己不谨,居官莅职,亦不动恪,其不为物论所重久矣。今以大臣谬举,由县监越五等为府使,中外见闻,莫不骇愕。大臣徒知继昌有小技而已,岂知才行之不逮乎?古云:‘贤者至,以千金与之,不贤者至,亦以千金与之,则贤者日远,不贤者日至。’今若以待贤能异数,待继昌,则非徒滥施爵命,挟小技希觊侥幸者,日进于殿下矣。伏望速递继昌,以重官爵。姜台寿,以赃吏之子,继伯父之后,得捷科第,今为工曹佐郞。赃吏子孙,勿叙六曹,载在《大典》,孙且不叙,况其子乎?虽曰出为人后,其可视生父为路人,而不之为父乎?今当革正污习之时,不问赃吏之子,并列郞官,则淸修才望之士,羞与之比肩矣。请递台寿,益严赃禁。沈义,自在韦布,心志诡谲,非徒侪辈所贱,父兄亦不能教。累触罪辜,不自惩艾,及其筮仕,所之无不失道。而其在工曹,与台官相诘,被核之际,所答之辞,有同街巷顽嚣之徒,以情抵罪,当黜不饶,而解任西叙,亦幸矣。才过数月,辄叙于东,是适足以长其过耳,非圣人化不率之道也。请速改正,以待自新。李陌传通内间之说,私嘱李伟,而伟以此,公言台中,欲行其计,罪固大矣。当初推论也,律非不重,而只见罢去,殿下之宽贷二人已过。曾未几时,并授职本品,而今又陌为堂上显职,伟陞一司长官,非惟不录其罪,宠秩之加,反过贤能。殿下之惩劝于人,俱失其当,请改二人之职,以杜戚里之渐。李克墩于戊午年,监修国史也,见史官直书己恶,谋中伤之,阴嗾柳子光,以发祸机,流毒缙绅,驯致甲子之变。此祖宗万世之罪人也,当置之重典,以正其罪。第以身死之故,只夺爵三等,犹未快也,今又并其所夺而还之,殿下之失刑甚矣。请收还职之命,又示重法,以开直笔之门。
不纳。
6月21日
○己亥,谏院上札,其略曰:
近将治申用漑、许迟罪,黜庆缘,革昭格署,递洪景舟、文继昌、姜台寿、沈义、李伟、李陌职,追罪李克墩等事,论请几一月,无一见纳。臣等自以为:‘敷奏之际,言不尽意,而其不面对也,尤不能尽达所怀。’沥肝抗疏,直彻冕旒,而犹不动念,乃教曰:‘疏辞与前所言者同,不可听。’臣等不知殿下有是教也。臣等所言,无一不合于义,而殿下闻义不从,致烦章奏,殿下之失德甚矣。又以疏无异意,不纳,殿下尤失此言也。殿下深拱九重,自用是非,欲人之莫予违,甘蹈丧邦之辙,非徒臣等痛心,中外见闻,莫不解体。殿下犹不之恤耶?
不纳。
○宪府上疏,其略曰:
臣等窃观昭格暑之设,其来久矣。在汉而为鸿庆、崇福之观,在宋而为玉淸、昭应之宫,其实不过尊奉老君,祈福天真耳。然而汉武帝惑于文成、五利之术,祀灶链丹之事,无不曲奉,竟未免病渴。宋真宗惑事老君,王钦若之徒,唱为《天书》,以固其术,而兵终不息,民终不宁,享年亦终不长,则真宗不过为矫诬上帝之昏主矣。然则道教之无益于祈年永命明矣。国家置署设员,祈命祷焉,兵戎祷焉,寒暑水旱祷焉,麋费累巨万。殿下阐明斯道,力排异端,而独此道教,尚不废焉,是正圣治之一疵也。殿下强诿之曰:‘载于国典,不可遽革。’臣等恐殿下邪正之分,尚未明也。李克墩撰《成庙实录》,见金驲孙,书隐慝,深衔之,阴嘱柳子光,以成戊午之祸,当时名士,一网打尽,至今说者,莫不痛心疾首而扼腕也。废主之杀害无辜,由克墩启之,考史追罪,亦由克墩启之也。今者遽还其职,非但赏罚无章,臣等窃恐自此,史无直笔,而人亦不劝惩也。顷者殿下命台谏,汰去朝士之庸顽不奉职者,群小之失意怨恨者,巧作飞语,传相喧播,以惊中外之听,物论汹汹,是何风俗之污,一至于此乎?台谏之职,公论所在,岂有憎恶于其间哉?庆缘本一憸邪小人,因缘干进,得列朝版,而见斥于公议,非不幸也,亦宜也。许迟以经幄之臣,附会邪说,使圣心持疑,用漑以春官之长,挟私托公,阿庇小人,阴沮公论。用漑位跻省宰,权衡斯文,而乃听无赖之徒浮薄不信之语,互为声援,径达于上,欲使奸言惑说,得售其术。当召问政院之日,乃曰:‘不能记忆。’其愚弄朝廷,有同儿戏,是何慢上之至此耶?臣等窃恐自此,是非不明,而公道不行。李陌乃以戚里之亲,假托宫闱,干请台官,而李伟传说于台中,即放狱囚之当罪者。其时特用宽典,不以律罪之,上恩亦大矣。被罪未久,寻除李陌为判决事,李伟为军资正。虽不得追论而罪之,其可反叙而用之乎?陞而授之乎?况李陌,以斗筲之器,尤不合于专决之任,岂宜一日在于其职乎?赃吏之法,载在《大典》,若一挠之,则四维不张,纲纪不振,而国随而亡。姜台寿,以赃吏鹤孙之子,继叔父龟孙之后,朝廷特许赴举,是亦毁法矣。今又除工曹佐郞,是赃吏之子,反同赃吏之女婿,其为用法,岂不顚倒乎?且赃吏之孙,亦不叙六曹,则顾以亲子,而授之可乎?以此防民赃污之风,尚不能戢,殿下敢毁,而莫之惜乎?文继昌,以庸鄙无行之人,鄕里侮之,朋友嗤之。宰县百里,尚有不称,况超至府使耶?士类惊愕,莫不解颐。大臣虽曰:‘继昌有弓马翰墨之才。’然继昌,自少不遵礼捡,寄身于权势之门,失廉耻而寡操节。如是而谓贤且能,擢不次而超用,刘向所谓以鸱为隼,则隼必怒,以猫为虎,则虎必骇,朝廷之上,若有贤于继昌者,则安知不为隼怒而虎骇乎?殿下以继昌为善能而超授之,岂徒贻大臣谬荐之责乎?实亏殿下知人之哲矣。
不纳。
○申明武士习射之法。
6月22日
○庚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3日
○辛丑,弘文馆启曰:“隆寒盛暑,不御经筵例也。但近者久不御经筵,上下之情,似相否隔。以我朝事观之,太宗、世宗,每日视事,成宗虽盛暑,亦尝问有御经筵,接士大夫之时。中朝则每日视朝,我朝则但于经筵,迎接士大夫,今若不御,则下情无由得达。臣等非强欲殿下触寒冒暑,尝御经筵,但当观日候,且审圣体何如,时御经筵,使上下之情,不至否隔而已。李克墩还给职牒及昭格署革罢事,本馆亦已上札。请快从公论。”因以《国朝宝鉴》,太宗、世宗朝,每日视事,及成宗朝,盛暑御讲等事,付标以进。上览讫还下,因传曰:“御经筵,乃迎接贤士大夫,果是美事。但在前极热时,则于大臣出入,亦似有妨,故斟酌日候御之。昭格署,祖宗朝,亦有大臣欲革而不果革。李克墩已夺阶三等,今见其子上言,语甚激切,可矜,且不得的知克墩漏泄,故还给耳。”
○宪府上札,论启前事,不允。
6月24日
○壬寅,御朝讲。大司谏金世弼,启申用漑、许迟、庆缘、昭格署、文继昌、洪景舟、沈义、姜台寿、李伟、李陌、李克墩等事,世弼曰:“李陌以戚里疏属,私自问安,臣等犹欲治罪,况此重罪,岂可叙堂上显官乎?”持平朴守纹,亦启以前事,又言:“继昌自为生员时,出入官门,有同吏胥,及其出身,阿附权门。今若越五等为府使,则不但朝中惊骇,南方之人,将以为朝廷无人矣。”检讨官金瑛、孔瑞麟,请罢昭格署,请勿给克墩职牒。史官郑荃、曺汉弼等,亦论克墩事。领事成希颜曰:“臣等初举继昌时,只取武才而已。岂能知其心行?台谏久执不已,请命递。上命递继昌,叙于京职,视人物之何如,随器用之,馀皆不允。”守纹又曰:“古者有奸人刺客。前日朴有龄告变时,引接轻率,臣等以为未便。来二十六日,日本使臣接见时,亦令弸中进爵,彼辈本忘生轻死,今且彼此有隙,其变故不可测,恐不可使进爵。”瑞麟曰:“礼曹、成均馆,议荐闵世贞、朴璨等数人,世贞为参奉,璨为别坐。别坐、参奉,虽昏夜哀乞于权门者,犹以为卑下,岂不有乖于举荐之本意耶?臣意以谓即授六品职,补为县监,则此虽微职,亦可见其展布志意也。且近者沙川守被罪时,朝官等有以交结宗亲见推者。彼或以邻里,或以族亲,或以婚姻,相往来者,若不论情意而一以法绳之,则恐过中也。幸斟酌定罪何如?”特进官柳崇祖曰:“闵世贞不但孝于其亲,亦善友于兄弟之间。其兄尝得癞疾,问诸医曰:‘蛇肉可治。’世贞即捕蛇而烧饲,兄不肯食,世贞又捕大蛇作脍,对之而泣,先自食之,兄亦感悟,遂食之,疾即已。此固非人人所能为也。朴璨居庐三年,不出洞口,亲执奠物,精洁以祭。又遭妻丧,鳏居三载,此亦人所不能为也。且近日儒生,多赴馆学,此必兴起而然也。儒生元额二百,今则馀额甚多,臣不获已作粥饷之。司宪府闻之,推本馆掌务,臣甚未安。”守纹曰:“柳崇祖之言非也。臣初闻其儒生,多赴馆学,斋舍不足,故命加设斋。臣等意祖宗朝以来,设斋已久,犹不患斋舍不足,臣等摘奸四学,则儒生或十馀人,或八九人赴学而已。臣等问其由于掌务官,则曰:‘四学自有分司员,馆堂上只捡其勤慢而已。’臣等以大司成摠治儒生,时方推问,崇祖遂敢论启。谋免已罪,甚非矣。”希颜曰:“崇祖非欲自辨,只因儒生之事,并启其情耳。”崇祖又欲有言,口将嗫嚅,而台谏遽止之,不果更启,惭赧失色而退。〈史臣曰:“崇祖始欲夸张己功,守纹及金世弼等,深斥其失,崇祖劫缩沮丧,心魂俱失,及出阁门,流汗沾背。未几婴疾,至翌年春卒。然精于性理之学,学者多就问焉。”〉希颜又曰:“孔瑞麟所启然矣。在成宗朝,金宏弼以经明行修被荐,而亦有如此议论,初授六品之职。但今弘文馆,以世贞等一时见荐赵光祖,不可遽授微职。以此观之,则闵世贞、朴璨,似下于赵光祖矣。今又闻崇祖之言,世贞等行义亦至矣。授参奉、别坐之职,若个满,即令迁转,以示异待之意何如?”同知事郑光弼,亦以希颜之言为是。上曰:“叙荐举人于参奉、别坐,似为未显。若叙六品职,则职显而其行事之迹,亦从而见矣。然业已授职,今不可更有他议,个满即时,迁转为可。且赃污之法果重,台寿之事,亦当收议也。”
○下沙川守交结朝官安处诚等推案于政院,因传曰:“或有婚姻家,或以切邻,相往来者,沙川守定罪时,推官以《大典》,虽无交结宗亲禁断之法,拟奔竞条定罪。然法无常定,情亦如是,何以处之?其以此意,问于三公。李克墩,前以漏泄史局之事,收其职牒矣。然当初问于柳子光,则曰:‘闻诸许琛。’更问则曰:‘闻诸李克墩。’克墩与琛,俱已身死,凭阅为难,事不的然。且收职牒之人,岁月既久,则或有还给之者,故今因其子上言,已令还给。但台谏、侍从,极论以为不可还给,亦将何以处之?并与姜台寿事,议于政府及府院君、六曹判书、汉城府判尹以上。”
○台谏合司启前事,皆不允。
6月25日
○癸卯,台谏合司启前事。又启曰:“李俌着持人臣所不得带持之物,僭拟甚矣。请依法,经年后还给职牒。”传曰:“李俌固非矣。然以一人奢侈而收职牒,其能革奢侈之风乎?必在上之人,躬而率之,然后可革矣。且今有边警,俌武士,不可不给职牒也。其馀皆不允。”
○金寿童议:“修史者漏泄史事,其法甚严。若论以法,则克墩岂止于夺告身三等乎?事在法前,而发于克墩既死之后,不得对问得情定罪,故特从轻论,其追夺告身,还给似当。但受罪未久,公论方执,在所听纳。”柳顺汀、成希颜议:“克墩以累朝勋贵,在废朝,得祸甚惨。蒙恤非辜,例加赠爵,其后追论史事,削爵三阶,生封死赠,并见收夺。斟酌情法,特用恩泽,帝王之盛意。但坐罪未久,还给职谍,台谏之论固宜。”议入,上命勿给克墩职牒。
○金寿童议:“朝官不得与宗亲交通,已有禁令。然邻里婚姻之往来者,不宜同科论断。”柳顺汀议类此。上命弃安处诚等之罪。
○柳洵议:“姜台寿继父之后,其与不出房者,有间。但以严赃吏之意观之,不宜许叙六曹。”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金应箕、尹金孙、安润德议:“请于政府、政曹、政院、台省、弘文馆、春秋馆外,许叙。”朴安性议:“台寿虽继伯父之后,凡考四祖,必书生父,则叙于六曹,似顚倒。”闵孝曾、李荪议:“请于署经职外,许叙。”郑光弼议:“其父虽犯赃,特以继叔父之后,许赴科举,以魁文科。今反以父咎,锢郞署似苛。但为人后者,为所生父母,犹服心丧三年,缘亲坐罪者,亦无降等之律。”李继男议:“《大典》云:‘赃吏之子,勿许赴科举。’台寿继伯父之后,故不计生父犯赃,许赴登第,若论以赃吏之子,则国家前后用法相违。若以生父犯赃,当论以赃吏之子,则于前日许通科第之意失矣,用法果误,则其科第,宜若改正。若以为可许通不改正,则论以赃吏之子,似未稳。”议入,上从寿童议。因传曰:“三公议甚善。大抵为人后者为之子,故台寿既已赴举矣,可于政曹等衙门外许叙。因以其议,示台谏。”
6月26日
○甲辰,因雨停客人接见,遣左议政柳顺汀,宴日本使弸中于礼曹。命都承旨宣酝,赐以接见时赠与之物。
○台谏启前事,姜台寿,请依《大典》之法。上皆不允。
6月27日
○乙巳,左议政柳顺汀、礼曹判书申用漑等来复命,启以客使弸中,为马岛请和之语。
○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8日
○丙午,台谏三启前事,不允。
6月29日
○丁未,礼曹启曰:“圣节使行期已近。今有酒禁,其赐宴否?”上答曰:“虽酒禁,可依例赐宴。”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司成文敬仝,但知诗赋,不谙经学。凡职任,当随其器而用之。况司成,亚于大司成,其任甚重,敬仝不合师儒。请以师儒可当者换差。”上即令换差,馀皆不允。
○弘文馆直提学赵舜等上札曰:
伏闻收李克墩还职之命,是殿下俯循公论,岂不甚善?然犹罚不当罪,未正王法,此特出于勉强,聊塞言者之口耳,岂足以副一国之望乎?克墩潜怀虺毒,发踪子光,一启祸机,终至沦丧,破毁祖宗之朝廷,摧挫万世之士气。非徒得罪于山林,实祖宗之罪人也;非徒得罪于祖宗,实万代之罪人也。罪恶如此,及其未死,大正厥刑,则庶可少雪国愤,天讨未行,鬼得以诛。纵不得刑及枯骨,宜用正典,昭揭万世之大法。当初只削三等阶,其曲法贷奸极矣,未几复有还职之命,公论愈激。臣等所论,欲正当初议法之失,非特望收此谬命而已。伏愿殿下,快从公论,尽削其职,以正天诛。臣等伏见,连岁水旱,灾变叠致,今年旱暵徂春,恒雨弥夏,凶荒饿莩,宁不轸虑?此正殿下侧身修饬,旁延众论,以答天谴之时也。台谏所论,犹不听纳,至于崇邪道,耗国用,如昭格署,通内言坏台风如李陌等,籍浮议挠公论,如申用漑等事,所关尤大。何持疑牢拒,至此之甚耶?臣等不胜缺望。
上答曰:“李克墩事,岁月既久,故还给职牒,台谏、侍从,皆以为不可,故议诸大臣,还收之矣。今不可追论。馀不允。”
○传于礼曹等曰:“横经问难时,本朝《视学仪注》内,设讲榻于御坐之西南向,而讲榻之文,未得讲究,故阙疑不设。今圣节使赴京时,令备细质问而来。”
6月30日
○戊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弘文馆上札,略曰:
国家自经戊午、甲子以来,祖宗百馀年,培养士气,斲丧殆尽,委靡畏沮,无复激昻。欲言者以直为讳,为史者视而相戒,馀烈澟澟,锢人心志。殿下中兴,一新王政,凡所以扶植公论,培养士气,正当今急务。宜有以究寻致祸之源,先正奸慝之诛,使人晓然知奸慝之必诛于后世,正直之见褒于明时,然后士气可作,公论可振,直笔之门可以开,危言之路可以通。殿下何惜一克墩,不为万世虑乎?臣等不胜痛心。且如昭格署革罢事,大臣、台谏、侍从言之,已逾旬月,亦宜亟从。
不允。
○艺文馆奉教兪仲翼等上札,略曰
克墩漏史之罪,自有定律,殿下曲庇,只削三阶。当初失刑如是,而欲使奸邪,有所惩艾,后世得见直笔,难矣。阴嗾子光,以发祸机,导废主以杀戮,朝廷缙绅,并为鱼肉,使国运中否,而祖宗在天之灵,几不得血食,其祸皆萌于克墩。殿下念及于此,宁不恻然乎?是非徒殿下之罪人,实祖宗之罪人,非徒祖宗之罪人,实万世公论之罪人,自经刑祸之后,父教子,兄戒弟,皆以直笔为讳,果何由哉?其罪恶既如彼,殿下安得以私之乎?纵不得施刑朽骨,其可遗一资一级,得为一命之士于死后乎?此臣等所以罚不当罪,愈激而不已者也。伏愿亟正王法,尽削其职,少雪臣民之愤。
不允。
○谏院上札曰:
伏见近者霪霾不止,连旬弥月,灾沴之作,近古所未有,臣等夙夜忧虑,罔知所言。窃考史传,皇之不极,厥罚常阴,则今日之灾,安知殿下之所为,不协于极,有以致之耶?臣等谓斥左道之非,杜欺罔之渐,严内外重风宪,此人主建极之要道,迎纳谏诤,以伸公论,尤所以宣王化导和气者也。臣等论列时事,几以十数,而数月之间,殿下之所听纳,唯文继昌等事。然皆迫于事势,黾勉苟从而已,未见虚怀乐善之美。至于革罢昭格署,治用漑、许迟、庆缘,递李陌、李伟职,其关治道至大,而殿下犹邈然牢拒。臣等不知左道可谓斥,欺罔可谓杜,而内外与风宪,可谓严且重乎。公论之不伸,皇极之不建,未有甚于此也,则厥罚之阴,其可弭耶?殿下遇灾省躬,治道之失,人所已言者,快从无留。其未言者,亦宜咨访,以答天谴,以副舆望,幸甚。
上不纳。
秋七月
7月1日
○己酉朔,谏院启前事。宪府上疏,其略曰:
殿下新登宝位,广开言路,迎访群臣。比年以来,寝不如初。台谏之言,一不快从,忌谏之渐,始见于此,臣等不胜缺望。昭格之设,虚诞幻妄,非人君所宜信也。其当祭也,道流服其服冠其冠,伛偻于庭,其为欺天莫大。虽愚妇愚夫,亦不欲观,况识者乎?不特此也。糜费亦甚多,国人皆曰可革,而殿下独曰:‘祖宗所不革,不可革之于今日。’臣等窃惑焉。若良法善政,则祖宗之所贻,后王之所守也,是乃左道,而迁延苟袭,式至于今,此殿下所先革也。殿下命台谏,汰去庶官之不称职者,台谏抄庆缘等以启。夫缘,斗筲琐屑,依阿苟容者,其见汰宜矣。缘阴怀愤怨之心,遽发与台谏有隙之言,欲使人疑之,其计狡且谲矣。侍从如许迟,大臣如申用漑者,亦信其言,党其恶,乃于经筵,眩其是非,以疑圣聪。其谋害台谏,阴庇邪謟,沮抑公论,敢行胸臆之罪固大矣。用漑又于下问之时,不以直启,乃曰:‘未得记忆。’是不有朝廷也。其欺罔孰大?庆缘,固不可齿于士类,许迟、用漑,亦宜以其罪罪之也。李陌欲庇内需司奴,托以内言,干于李伟,传于台中,以坏台风,其罪甚大。今才周岁,陌为判决事,伟陞军资正,将何所惩艾乎?陌、伟之罪,今虽不可追论,亦不可不递其职也。况陌,局量轻浅,尤不合于独断之任乎?姜台寿赃吏鹤孙之子也,虽为叔父龟孙之后,亦不可不父其鹤孙也。赃吏子及孙,勿叙六曹,载在《大典》,而台寿授工曹佐郞,是毁其法也。今三公议曰:‘政府、政院、政曹、弘文馆、春秋馆、台省外,其馀皆许通。’臣等不识三公,有何所见,而建此议乎。国有定法,不能遵守,率意低昻,则其害甚大。六曹之职,赃吏之孙,亦不得叙,况其子乎?台寿之职,不可不递也。李俌犯金玉马妆之禁,据律定罪,尽夺告身。才经数月,遽命还给,是何予夺之轻,一至于此耶?夫奢侈之习,不可不戢也。侈心一萌,则其居处服饰,必极其奢丽,转相则效,其终必至于过制,无复有上下之辨也。其已夺职牒,岂可遽给也?伏愿特赐采纳,夬决无留。
不纳。
7月2日
○庚戌,台谏启前事,又启:“李禹卿犯赃一百馀贯,罪当抵死,特命减死,有乖于法,请依律论。大司成柳崇祖,曩者于泮水内,开垦为莱圃,今以麋粥,供儒生。本府推其掌务官,则崇祖意谓儒生,传嘱台官,以发此事也。近于入侍经筵,以今之儒生,无节义廉耻之言启之,为长官者,待儒生如是,则师弟之间,岂有相协之理?请递本职。”不允。
○弘文馆上疏,请治李克墩之罪,革昭格署,不纳。
7月3日
○辛亥,宪府全数来启曰:“克墩之罪甚重,而当初只夺阶三等,国家已失刑矣。顷因其子上言,遽还其职,是失刑之中,又失刑矣。故臣等特请还收,今司谏院、弘文馆、艺文馆,并请加罪。臣等以谓其初失刑之时,论请则可矣,其身已死,其罪已定,不可以罚不当罪,而更加追论也。大抵追论之弊,亦不少,不宜开端,故臣等未敢论启。然弘文馆等,亦以公论论启,臣等之意必非也,请避嫌。”不允。
7月4日
○壬子,命递大司谏金世弼职,以司谏以下,欲治克墩之罪,世弼有异议。互相避嫌,势不相容,有是命。
○弘文馆上札,其略曰:
凡人身死,则罪不当追论。然克墩万世之罪人,故启以追论矣。今宪府,以追论为不可,克墩之罪,初非酌轻重而定之矣,不当拘于已定而不改。宪府知其不可不追论,而乃敢论启,使上眩于是非,此是失体。且克墩尽夺告身为当。
命递台官,不允克墩事。
7月5日
○癸丑,谏院启前事,不允。
○三公启曰:“李克墩其身已死,今不可追论其罪,宪府之论,不为过矣。尽数递之,恐未得当。”传曰:“克墩不可追论之言,正合予意。台谏业已命递,似难仍任。”
○传于三公曰:“判决事李陌,被台谏之论,久滞词讼。何以处之?”回启曰:“陌之为人,虽不持重,凡事任情行之,不为权势所怵。虽有言语之失,不可以此罪之。”
○以安瑭为刑曹参判,曺继商为司宪府大司宪,李世仁为司谏院大司谏,庆世昌为弘文馆副提学,金宽为执义,李自华为典翰,尹殷弼、安处诚为掌令,庆俶、宋好义为持平。
7月6日
○甲寅,台谏启前事,又启曰:“李陌滞讼亦多,尤当速递。台谏所论,大臣一切沮抑,使公论不行,是岂大臣谋国之意耶?”不允。
○弘文馆上疏,请削克墩爵,革昭格署,不允。
○黄海道各邑,黄黑色虫为灾。
○命旌私奴金石门,以事母尽孝,所行卓异。其母暴死,断指救活,有是命。
7月7日
○乙卯,台谏启前事,又启:“大臣迎合上意,沮抑公论,有妨言路。前台谏附会大臣,奉顺上旨,自毁台风,不可平迁。请推考降授。”皆不允。
○艺文馆上札,论克墩事,不纳。
7月8日
○丙辰,上御勤政殿,接见日本国使臣弸中等二十一人。因赐宴,赐物有差。
○弘文馆上札,论克墩、昭格署事,不纳。
○台谏启前事,又启:“申永洪前以定州牧使,擅弃职任,宪府论以准期不叙,还除外任,而今遽叙未便,请递。李源英前以司仆寺佥正,除沃川郡守,其寺提调,启以久任递之,而今为淸道郡守,则源英所欲往也。故提调不启,铨曹不计久任而拟之。请推提调及铨曹,递源英。掌乐兼官,择授解音律者,而郭继亨不晓音律。请速改。会宁判官禹奠山前为守令,残劣不能治事,会宁巨镇,不可差遣。珍原县监李世茂,不合疲弊之邑。请并递。”皆不允。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季男、李荪、洪景舟、郑光弼议:“赴防军,令本道分三番,成籍上送,已到兵曹。观其分戍之数,虽不多,亦可以守御,依此施行事行移。且本道一年所收倭料一万五千馀硕,当番军士两等禄俸,大概米、太、小麦,并二千馀硕,以所收倭科,给禄俸,其所馀尚多。于待夷经费,未为不裕,而军士在防御处受禄,亦甚便益,姑依庆尚右道兵使所启施行何如?”又议:“今以能射被抄闲良及保人定役事,兵曹所启甚当。但闲良则类皆士族子弟,皆定正兵,则有乖当初拣选之意,且于其心,亦有所缺望。虽定为正兵,令镇将,录为别籍,专事守御,毋驱使于贱役。日习射御,其才力卓异者,报节度使,节度使又试,转启兵曹,兼司仆、内禁卫中,启差奖劝何如?”皆可之。
○命罢军威县监鱼泳浚职。观察使宋千喜,以病不治事,重敛民怨启之,有是命。〈史臣曰:“时议皆以千喜之启罢为过。千喜为人轻躁自用,凡处事失宜类此。”〉
7月10日
○戊午,台谏合司启前事,不允。又上札力争,亦不允。
○弘文馆上札,论李克墩、昭格署事,不允。
○日本使臣弸中,呈文礼曹,陈达马岛请和之意。礼曹启曰:“其令郞官,将前日收议,往谕弸中乎?抑以呈文,示诸大臣更议所答之辞回报乎?又闻诸通事,弸中曰:‘对马岛岂知余往复诣请和之意乎?吾在此间,谕对马岛,令岛主,遣信使来,致悔谢之意。’通事答以不可,则又曰:‘若然则虽不即在此招谕,欲于留浦时招谕。’云。此意并议何如?”传曰:“其议于大臣。”
○罢东西赈济场。户曹启以早谷成熟,有是命。
7月11日
○己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艺文馆上札,论李克墩事,不纳。
7月12日
○庚申,圣节兼发回漂流人安孙等,谢恩使工曹参判闵祥安,奉表如京师。
○台谏启前事,不允。
○弘文馆上札,论李克墩、昭格署事,不纳。
7月13日
○辛酉,命复设宗学。自废朝辛酉年后,久废不行,至是因宗亲府提调启请,有是命。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4日
○壬戌,台谏将前事,反复启之,不允。
○弘文馆上疏,极论李克墩、昭格署事,不纳。
7月15日
○癸亥,御朝讲。大司宪曺继商、大司谏李世仁,将前事力争,不纳。左右请纳台谏之言,亦不答。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金应箕、洪景舟、金崶议:“今观弸中书辞,其请和甚切。令礼曹答之曰:‘承书备悉,已转启。但对马岛罪大恶极,其不可听和者有三。马岛世事我国,无敢或贰,我亦待之无间,三浦居倭,视同编氓。不意与浦倭,共谋叛乱,孤恩背德,反复难信。其不可听一也。我国当遣兵问罪,然大国天地之量,不与小丑较,只驱逐而已。彼不知恩,复寇安骨浦,凶毒益甚。其不可听二也。自安骨浦败还,尚不悔祸,不束身服罪,敢因贵国,欲修旧好,此岂出于诚心?其不可听三也。我朝与贵国,世相通好,其恩恤小岛,亦以贵国之故。介在两间,敢尔叛乱,非但背我大德,实贵国之罪人也。贵国亦当讨罪,而反为之请和何也?以此言之,断不可许和矣。然贵国专使来请,足下前后书辞,亦出于血忱,义不可固拒。彼若服罪,尽诛叛乱之徒,函首来献,则三浦虽不可复居,贵国许和之请,当更商量处之,已有命矣。足下使事已完,岂宜坐遣船主于马岛,以致复命稽缓?’以此说之何如?”从之。
7月16日
○甲子,政院请纳台谏之言,不允。
○台谏启前事,又启,赵寿千不合点马,皆不允。
○武臣试射,论赏有差。
○弘文馆上札,论克墩、昭格署事,不纳。
7月17日
○乙丑,台谏启前事,不允。上札论执,亦不纳。
7月18日
○丙寅,台谏启前事,不纳。遂辞职而退。
○弘文馆上疏,论李克墩、昭格署事,不纳。
7月19日
○丁卯,问于三公曰:“台谏以庆缘不齿仕版,而予以其人之有罪,虽小必鞫之,然后决定可也。今不鞫者,此事干于台谏,恐伤事体,故未果耳。何以处之?”回启曰:“若推鞫,则辞连台谏,事体必伤,若定罪,则不得已推鞫也。置而不论为可。”又启:“会宁乃大镇,禹奠山年老,改差为当也。”从之。
○论加德岛搜讨军功,赏物有差。
○台谏呈辞职状,命就职。
○弘文馆请纳台谏之言,又启李克墩、昭格署事,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0日
○戊辰,大司成柳崇祖辞以病,命递之。
○艺文馆论克墩事,不允。
○弘文馆启:“庆缘构陷台谏,当不齿仕版。且台谏所启,请速听纳。”不允。
○台谏辞职,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1日
○己巳,执义金宽、司谏柳仁贵,承召来启曰:“臣等受言责,已不堪任,故时方辞职,入侍经筵甚难。”传曰:“勿辞入侍。”
○御朝讲。台谏论前日所启之事,因启:“臣等所论,皆是紧关之事,阅数月,尚未兪允,以至合司诣阙,又不听纳。此实臣等不职之故,请递臣职。”侍读官金净、司经郑士龙,亦极论庆缘、李克墩、昭格署等事,请速纳台谏所言。记事官李守英,又论李克墩事。上皆不答。
○听轮对。
○台谏辞职。
○太白昼见。
○成均馆生员朴世荣等上疏,请留大司成柳崇祖。传曰:“同知事兼官也,大司成实官也,病不即愈,则不可久旷其任,故命递之。今尔等上疏请留,于师弟之间,甚美事也。其令勿递。”
7月22日
○庚午,台谏辞职。
○艺文馆启克墩事,不允。
○交城君卢公弼病,命遣内医视之,从政院启也。
○大司成柳崇祖有疾,命赐药。
○太白昼见。
○兵曹以咸镜道启本回启曰:“李兴道供辞内,虽云:‘巨麻豆里,诱引放卖时,多阳介不与首谋。’云然所罗〈所罗乃巨麻豆里买得人也。〉乃深处居野人,而多阳介俾作从妹夫,许接于一里,其情似同一家。且巨麻豆里放卖时,明白见知,而不告其罪,与兴道无异,不可全释。右多阳介于野人共见处,决杖七十,令边将语之曰:‘诱引我国人,转卖彼地,国家所禁,其不进告者,例受重罪,尔非不知。而尔见兴道,诱引巨麻豆里转卖,所罗惟庸不禁,又不进告,岂诚心归顺之道乎?其心大悖,宜与兴道,同置一律。但尔无知野人,姑从宽典,降兴道四等处决,后勿如是事。’令其道兵使开说何如?”从之。
7月23日
○辛未,台谏辞职,不允。
○弘文馆上札,略曰:
今者台谏所言,皆系国家存亡,而言之累月,邈不置念。言者不得其职,安得不去?殿下反以为不如前日,又以为非所宜言,侮玩滋甚。此教一出,非徒侍从左右,长叹痛惜,在廷莫不解体,非徒在廷,闾巷闻之者,孰不寒心?窃意殿下,自以为治,慢忽人言,遽形怠傲,恐一念之差,将至于狂,不胜痛心。
不纳。
7月24日
○壬申,台谏辞职,不允。
○政院启曰:“朝廷不可一日无台谏。今台谏辞职,已经六七日,是朝廷无台谏也。台谏若不得请,则必不居职,请勉从所言,使之就职。”不允。
○弘文馆请纳台谏之言,艺文馆上札,皆不允。
7月25日
○癸酉,台谏辞职。
○弘文馆上札,其略曰:
弸中之来,专为乞和,所答一言,大关国势轻重。苟或不审,后悔难及。岛夷寇抄为生,作患南陲,在昔而然。自我先朝讲好,百馀年间,保无他虞者,威服利结,重在我也。浸浸积纪,齿繁骄长,无间边氓,堤备日弛,识者寒心,知有今日久矣。况自顷年来,拘缚边将,莫敢谁何,虽露刃阙下,朝廷坐视,亦莫有所处。自是稍饬边吏,而裁防无渐,彼遂以边吏为辞,致大变乱,为国之辱,其为凶狡大矣。及大兵扫逐,辄又罄力,百计侵寇,城坚难犯,然后遣介求好,犹以慢语恐之。重侮如此,岂非大辱?若国家不于此时,严辞折之,旋自示弱,轻有所许,何以立国势而示威重乎?国家所以轻示许和之端者,岂不以益肆陵犯,姑为此以纾其患耶?若以大举为惧,则彼亦自量,力若可侮,必先侵掠,劫我邀盟,如金之于宋,岂复以使介为哉?若云狗鼠之偸,则岂许和所免乎?且令边堠皆固,候望亦谨,只舶点海,皆得以先备。和议一开,戍警亦懈,见我不备,出入行劫,势所必至。又安知以和弛我,奄出不意,冀以得志耶?彼且狃我劫畏,必多需索,一有不从,辄复跳梁,未知国家,何以处之。今令岛主,斩叛乱之徒,函旨来献,是欲难其和,而待其服罪,臣等窃以为不然。彼若函致他首,诡言捕叛,我将无辞而许之。彼益易我,请居三浦,获诺后已。只通使价,非其欲也。当初闻变,举国扼腕,皆以谓:“彼虽革面来款,十年之前,固不可通。”今也甫经一期,未闻悔谢之诚,而一价之来,已生和议,如恐不及,三浦之居,安保其不许?岂不痛心哉?欲和之速,适足以益轻侮之心,而招无穷之患也。虽不能镇以威重,澟然绝之,固宜使岛主,捕获谋乱,槛致辕门,稽颡亲谢,然后许以通好,则我有持重难犯之势,彼生自悔请谢之恳,而来居之望,截然以沮矣。夫如是后,更议处之,未为晩也,伏愿殿下,审轻重之势,察利害之几,更广商议,以图后患。
上命更广议。
○太白昼见。
○忠淸道旱。
7月26日
○甲戌,台谏辞职。
○弘文馆、艺文馆,请从台谏所言,不允。
○柳洵、闵孝曾、尹金孙、辛允武、申用漑、郑光弼、朴说、安润德、李自健、金世弼议:“倭奴罪大,国家终不许和,则当责之以难从之辞,若不得永绝,则岂宜塞其自新纳款之路?彼于荠浦、安骨,连遭败衄,势至穷蹙,请和无路,通于本国以达意。今之制和,乃在于我,姑勿为峻绝之辞,以长其自新之心,揆之事理,正为得宜。若责以难从之辞而峻绝之,则虏知其终不得和,决意寇边,东西侵扰,防备之际,劳弊实多。彼或得意而后,有求和之言,则其制乃在于虏,恐国家于其时,处之为难也。况尽斩叛徒,函首来献后,许和之请,当更详量处之之意,已语弸中,今不可更有他议。”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金应箕、洪景舟、金崶之意,亦类此。传曰:“知道。”
7月27日
○乙亥,台谏辞职。
○承政院、艺文馆,请纳台谏所言,弘文馆亦上疏论之,皆不允。
7月28日
○丙子,台谏辞职,不允。
7月29日
○丁丑,台谏辞职,不允。
八月
8月1日
○戊寅朔,命停文昭、延恩殿亲祭。〈以雨故也。〉 ○台谏启曰:“辞职而论事,似不可,然祭,国之大事,故敢启。凡亲祭之时,因事权停,则摄行例也。窃闻今日,文昭、延恩两殿亲祭,因雨权停,分遣献官各一人,且不用乐。是常时朔祭例也,而奠物与祝文,一依亲祭之仪,失礼莫甚。请推礼曹。”传曰:“停别祭,则摄行例也。今则兼行朔祭,而礼曹但禀用乐与否,故教之以勿用乐耳。当问旧例。”台谏辞职,不允。
○弘文馆、艺文馆,请速纳台谏之言,不从。
8月2日
○己卯,全罗道旱蝗。
○弘文馆、承政院、艺文馆,请纳台谏之言,不允。
○台谏辞职,不允。
8月3日
○庚辰,御朝讲。掌令安处诚献纳郑忠梁,论李克墩等事,左右请纳台谏之言,皆不允。特进官李荪曰:“今闻设王子师傅。古人有先甲三日后甲三日之语,立法不宜如此轻易也。昔王子之未出阁者,成宗于宫中,初以宦寺师傅教之,后以金友臣、李自觉等傅之,其后以妾子李平甫之徒教之,其出阁者,则令就学受业。其所以就学者,非徒学业也,亦所以习礼仪也。如此等事,台谏辞职,故未及启尔。请广询朝廷。”不答。
○大臣请纳台谏之言,亟令就职,不允。再启,乃允李源英、李世茂、李等事,馀不允。传曰:“克墩等数事,大臣等皆以为未便,故不允。人物等事,台谏久旷,故允之。”台谏更启曰:“合司之意,为大事也。克墩事关史局,昭格署左道妄费。申用漑启不以实,姜台寿事关毁法,不可不言。欲臣等还职,请亟快纳。传曰:”其亟就职。“
○弘文馆上疏,其略曰:
殿下躬靖大乱,手振宏纲。引言开聪,方今所急,而未闻正直敢言之士,激气于下,而抗论于朝。岂非殿下培养振作之诚,有未至耶?伏见殿下自践祚来,台谏伏阁,动淹时月,久而见听者凡几,缩然自止者又几?囚辱之,黜责之,间或有焉,则正直之难乎伸也宜矣。殿下拒谏自用,比来尤甚,台谏所论,邈视不察,反加侮忽。台谏可侮,祖宗朝廷,其可侮乎?
不纳。
○图画署进耕织图屏风各三。上命并书其诗文以进。
8月4日
○辛巳,御朝讲。掌令尹殷弼、正言蔡绍权启前事,不纳。
○命擢用训链奉事金益光、成希颜、郑光弼,启以武才出众,有是命。
○以申用漑为礼曹判书,南衮为兵曹参判,李浤为汉城府左尹,权敏手为礼宾寺副正。〈史臣曰:“敏手为执义也,四寸李自健为刑曹判书,通简请放免赃露白丁。参议李世贞,见之曰:‘台谏固如是乎?’敏手外若宽厚,而内实阴狡,稍有不平,无不中伤。为郞官时,请于州郡,私伴倘颇多,贪鄙莫甚。”〉
8月5日
○壬午,御朝讲。持平庆俶、正言苏世良启前事,不允。
○京畿观察使成梦井启曰:“道内所储救荒馀盐及黄角甚多。请以此救荒之馀,给各官鄕校,以备书册。且水军分防乔桐之月串,则当以其官及附近官水军戍之,江华之井浦,亦如之,则军士无远戍之弊,请令籍军之时,各以附近分戍。且捕盗将,闻形止荒唐人,在某村某里,虽涉疑似,亦系囚其妻孥,一经捕盗,村里皆空,民不安业。自今以后,大盗群起,各官不能擒制者,则不得不遣将捕之,其馀小盗隐伏,人有发告者,大则驰书于观察使、节度使,小则驰书于其官,如此犹可易制。”从之。
○台谏启前事,又启:“成宗王子,则皆年长出阁,可以就学。今则无王子可以受学者,而立师傅二人,不知为谁也。此亦食禄者,即今汰冗之时,不宜别设也。”不允。
○弘文馆、艺文馆,请快从公论,不纳。
8月6日
○癸未,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左尹李浤,性本懒慢,且不分明。不合治讼,请递。”皆不允。
8月7日
○甲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弘文馆、艺文馆,请从公论,亦不纳。
8月8日
○乙酉,台谏启前事,不允,遂辞职。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请纳台谏之言,不允。
○太白昼见。
○金寿童、柳顺汀等议:“水军各以本镇附近居人换属,往来立番甚便、但一镇水军,额数猥多,而附近居人有数,其势不得不并属远邑人也。且海滨人惯行船,山郡人备陆物,当初山海人,参错分定,必有其意。似未可轻易纷更,仍旧施行何如?”从之。
8月9日
○丙戌,台谏将前事五启,仍辞职。弘文馆、艺文馆亦力争,皆不允。
○太白经天。
8月10日
○丁亥,倭使弸中及月江等,观骑射放炮于慕华馆。弸中、月江,皆有献诗。
○台谏辞职。
○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请纳公论,不允。
8月11日
○戊子,台谏辞职。
○庆尚道晋州等十四邑蝗,金海等七邑,大水害稼。
○弸中上书契,其略有五。一,请和事。一,夸还送漆原人之功,一,求还前来深处倭人,一弸中来时,诸岛居倭,欲出来,未知待之何如,请取禀,一,弸中请速还本国事也。礼曹启曰:“请和及漆原人事,前已答之矣。深处倭人,闻弸中来,皆自刎事答之,诸岛倭人等来朝,则当馆待如旧事,答之何如?”
8月12日
○己丑,台谏辞职。
○弘文馆进《天下舆地图》。
8月13日
○庚寅,台谏辞职。
○弘文馆、艺文馆,请从台谏之言,不纳。
○命罢明川县监李孝楗职,以不救饥民也。
○太白经天。
8月14日
○辛卯,台谏辞职。
○太白经天。
8月15日
○壬辰,台谏辞职。
○宣酝于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御题湓亭望月,令各制七言律诗三首以进,赐物有差。
8月16日
○癸巳,台谏辞职。
○太白昼见。
8月17日
○甲午,议政府进丁香、梨于三殿。
○台谏辞职。
8月18日
○乙未,台谏辞职。
○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请从台谏之言,不允。
8月19日
○丙申,台谏辞职,仍启曰:“所启三事,一未蒙允,称为台谏,而还入本司,亦可羞也。若听一事,则庶可复职。”传曰:“命推用漑,其亟就职。”宪府启曰:“今日采纳用漑之事,故欲就职治事。多有与臣等意矛盾者,势不得相容。请递臣等之职。”传曰:“今观卿等,自相角立,不宜如是。”仁贵以下复呈辞职状,仍启曰:“臣等归重论启者三事。未得蒙允,岂可就职。”传曰:“卿等启:‘以听纳一事,则可就职。’故令推用漑。今复呈辞,与前所言有异,何耶?近者台谏,辞有一事不同意。则自相角立,台风一何至此耶?柳仁贵等,更呈辞职状,仍启曰:”臣等所启三事,一切固拒,故臣等启曰:‘一事不纳,何可就职?’非谓采纳一事,当即就职也。台中角立,臣等亦知其变故也。然臣等期于得请,而与彼不合,势不得不尔。“
○弘文馆上札,请从台谏之言,不纳。
8月20日
○丁酉,传于司谏曰:“其亟就职。”宪府启曰:“司谏等终期得请者,正论也;臣等斟酌欲退者,谬计也。是不可不递也。”传曰:“勿辞。”
○大司谏李世仁、司谏柳仁贵、掌令尹殷弼、持平庆俶、宋好义、献纳郑忠梁、正言蔡绍权、苏世良等,承召来,复呈辞状,仍启曰:“三事之中,其所归重者,迺李克墩事也。此不见听,何可就职,请亟递之。”世仁独启曰:“臣昨日适患腹病在家,及闻是事,不觉惊骇。臣究厥所由,皆殿下不纳谏之所致也。殿下即位之初,台谏得尽其言,自近日以来,拒谏愈甚,故台谏惮其尽言,皆思退缩。是正由不纳谏之故也。大抵凡言事,初既与之同议,则终亦与之共议进止可也。而臣之病,不至于久不出仕,昨日不与臣更议,先自乖离角立。是由臣无似故也,臣尤不可就职。”传曰:“其亟就职。”世仁等又辞职,仍启曰:“台谏始与同事,成不成间,启则同启,止则同止,此不得角立者也。今则专不纳谏,故台谏解体,困于言事,幸一事蒙允,因此无辞而退,其渐不可长也。此近于逢迎人主之意,故臣等不敢为也。请亟递。”不允。
○副提学庆世昌等启曰:“一国公论,只在台谏。合司会议时,虽一事未协于心,当佥议可否,以从众论。今大司宪曺继商等,同辞而启,辄有异议,致此角立。大毁台风,不畏公论如是,其反复无状,可知矣。请速改正。”传曰:“大司宪欲就职者,不欲变其言故也。如此角立,甚非美事。”更启曰:“大司宪势不得相容,速递为当。”不允。曺继商启曰:“弘文馆谓臣等反复无状,大司谏等,亦以为不可。臣等退而待罪。”
8月21日
○戊戌,谏院上辞职状,不允。副提学庆世昌等启曰:“曺继商所启:‘听纳一事,则当就职。’之语,司谏以下,皆不与知。继商厌于论事,隐寓就职之语,便与金宽、安处诚等退去,使台中,同被角立之名,此风渐不可长。况用心邪慝,所为工巧,请辨其曲直。”传曰:“当召问继商。”上命召继商,问听纳一事,就职之语,与司谏以下,同议以启与否,继商启曰:“前日再辞职之时,台中或曰:‘今既合司,不可复辞职。’或曰:‘三事之中,不纳一事,安可就职?’而已,无归重克墩之语,故臣意以为若纳一事,则庶可复职矣。昨昨再辞之时:‘若纳一事,则庶可复职。’语势臣未能分明记忆,假使启之,司谏以下无正之者。及听用漑之事,臣以为:‘废事甚多,且已断意启之,今可就职。’云,则台中亦无以前日语势非之者,而今乃如是,臣未知其意。”
8月22日
○己亥,以昨日继商所启之言,问于司谏以下。回启曰:“若听一事,则当就职之语,臣等所不与议,而大司宪启之之时,亦未及问也。况归重所启,未得蒙允,不可就职。此所以角立也。”
○政院启曰:“曺继商、金宽、安处诚等,与台中议不合,决不可相容。况弘文馆,以反复无状,用心邪慝劾启,恐不得后为言官。请亟辞。”传曰:“台谏意不同,角立而数递之,岂可乎?”
○太白经天。
8月23日
○庚子,谏院辞职,仍启曰:“台谏论事,心议同然后启之。故虽间有邪谄之人,或欲中止而不敢者,恐得容悦之名也。今继商等三人,以为累日固拒,终必不纳,揣度上意,逢迎容说,大毁台风,邪谄莫甚。臣等以为,宜即递之,而犹未也,必以彼为是,而臣等为非也,臣等决不可就职。”不允。
○副提学庆世昌等启曰:“侍从已启继商等不可相容之意,而终不快断,决不可相容。岂宜如此留难?”不允。
○太白经天。
8月24日
○辛丑,谏院辞职,启曰:“仍继商等揣度上意,以不与同僚共议之言,巧饰容说,大毁台风,用心邪侫。臣等虽庸劣,岂可与邪侫之人同处?臣等决不可在职。”不允。
○弘文馆上札,略曰
曺继商、金宽、安处诚等,乃敢不顾公论,保身苟退。此无他,上觇殿下厌谏之心,逢迎取媚,下徇大臣私庇之意,依阿取容,以为安身保禄之计,其奸慝极矣。挟此奸慝,巧计百端,其一事蒙允,则就职之语,不与同僚共议,而因辞微启,使不得闻,遂欲拘迫,共与就职。及同僚断以大义,不堕其术中,遂相角立,反以同议共启,欺罔殿下。苟不快正其罪,则臣等恐自此,群小弹冠,恣行无忌,而莫敢谁何,乱亡之祸,指日可待。此臣等为殿下痛惜者也。
命递继商等职。
○太白经天。
8月25日
○壬寅,御朝讲。台谏请治曺继商等容悦之罪,又启李克墩事,不允。
○台谏辞职,仍启曰:“继商等,初从公论,累月论启,窥觇上意,逢迎容悦,谄侫莫甚。非惟不叙,固当窜逐,而今观政目,皆得平迁。如此则谄侫之徒,无所畏忌,接迹于时矣。且安瑭、成云,前者沮抑公论,已被驳击,不可显叙,今政瑭为兵曹参判。沮抑公论者,固不可处政曹。已经弘文馆者,复除本馆之职,则谢前启请出仕,古风。而成云为应教已久,无出仕之启,则本馆必以为沮抑公论之人,不肯相容也。请并递。吏曹受铨选之任,进贤退邪,固其责也。而不别善恶而用之,果合于为国用人之道乎?今此数事,臣等若不辞职,则当请罪,出公缄推鞫,今未就职,但启达,冀上知是非而已。”不允。
○以安瑭为兵曹参判,安润德为刑曹参判,南衮为司宪府大司宪,柳云为执义,金禹瑞为掌令,曺继商为同知中枢府事。
8月26日
○癸卯,御朝讲。持平庆俶、正言苏世良,论曺继商、金宽、安处诚,邪侫阿谄,大毁台风,无所忌惮。若不窜逐,恐谀佞之徒,接迹于朝,无复有敢言极谏者。安瑭、成云,亦皆逢迎上旨,沮抑公论,不宜在政曹及论思之地。“又启李克墩事,并不允。左右皆以为言,亦不纳。
○御昼讲。
○御夕讲
○宪府启曰:“克墩之罪,虽在万世之后,不可宽赦,而大臣谬议失刑。请更正其罪,以快公论。曺继商、金宽、安处诚,上以逢迎殿下厌谏之意,下以阿附大臣诡错之议,请即罢职,以惩奸慝。安瑭、成云,亦前日沮抑公论者,不可授政曹、侍从之任,请即改正。昭格署,虽祖宗所设,糜费无益。当速革罢。”再启,答曰:“近日台谏辞职,多有废事,故李克墩事勉从之。”馀不纳。
8月27日
○甲辰,受常参,听朝启,御朝讲。大司谏李世仁、执义柳云,论安瑭、成云、曺继商、金宽、安处诚、昭格署、姜台寿、李樯等事,反复启之,不允。世仁曰:“熊川、荠浦筑城事,祖宗朝初设之意,必使两镇相望,纵使倭寇来侵,得为声援而相救也。今筑为甬道,合为一镇,而欲合城底民入居。城大民小,脱有倭寇来侵,四面回抱,必不能守御,若陷其一隅,则城中之人,尽为鱼肉矣。若曰:‘贼路初面要害之地,不可不城。’则贼路甚多,岂必于此先犯乎?况制倭之道,当于平原旷野,驰马而战,不可以短兵相接。臣意以为,以此功役,修筑旧城可也。”上曰:“已问于观察使,当待其还报处置。”
○御昼讲。
○御夕讲。
○文城府院君柳洵等诣宾厅,议咸镜北道纳粟补军资事,启曰:“纳粟人,许于端川采银,或给各道鱼箭,或换给黄海、忠淸、全罗、庆尚道谷食。此数事外,他无措置之方。”传曰:“其令该曹,磨链以启。”
○太白经天。
8月28日
○乙巳,御朝讲。大司宪南衮、司谏柳仁贵,论启前事。衮又曰:“今年凶荒,民生可虑,故筑城等事,皆已停罢。当加恐惧修省,以谨天戒。且庆尚道升平百年之后,卒经兵乱,民不聊生,边将能为国抚循者无几。况如黄衡者,贪饕无厌,致民怨叛。继衡以往者,亦安知不使民失所乎?当与大臣,议勤恤之方,又降谕边将,严加戒敕,则毒民者亦知所畏。况今灾蝗太甚,尤不可不如此也。”领事成希颜曰:“近来南方,边报不至,必以弸中来此故也。弸中回还之后,防御诸事,请下谕边将,严加措置。”上曰:“近来边将,必解弛。即可下谕。”希颜曰:“台谏所启,听纳甚当。但近来人心不古,自中攻击,甚非美事。近观拟大司宪望者,不过洪淑、安瑭、曺继商等数人而已。南衮亦不见其有过,而曾被不合所任之驳,恐朝廷无全人。人有小过,略不容恕,虽有名望者,亦皆弃之,甚有妨于用人之道,请上斟酌。且近来,以一克墩之故,久至废事。臣意以为,使事不至废,而兼尽言责,则善矣。若小人专权,亡在朝夕,则固当廷争,期于回天,如克墩之事,前已定罪,不须汲汲启之。”衮曰:“希颜之言似是。然非大臣与国同休戚之意,而兼尽之言,尤误矣。人君一心正,然后百事从之以正。上若厌谏,谁复尽言?且台谏与大臣异,裁成辅相,大臣之任也,是是非非,台谏之责也。台谏直言固诤,奋不顾身,朝廷之福也,请上留念。”
○传曰:“近来风俗不美,《三网纲行实》,多印颁布中外,使闾巷小民,无不周知。国初以来,烈女、孝子之不及与者,亦令撰集图写,并述诗赞,刊以行之,俾民易知。”
○谕南方边将,令愼固防备,勤恤民隐。
○御昼讲。
○御夕讲。
○命严禁士族妇女观光者,从经筵官之言也。
○台谏请罢曺继商、金宽、安处诚,递安瑭、成云、李樯等职。宪府启姜台寿事。谏院启:“肃川府使李琢,不能治残邑,请亟改正。三道凶荒太甚,请停宰相扫坟、沐浴、荣坟等事。”停扫坟等事依允,馀不允。
○太白经天。
8月29日
○丙午,御朝讲。正言蔡绍权论前事,同知事南衮曰:“继商等于同僚之中,非徒曲生异意,乃敢揣度上意,至以不同议之言,巧饰容悦,此渐不可长。如此阿顺之辈,得罪公论者,固当痛惩也。”上不允。检讨官孔瑞麟曰:“近来士习不美,可谓寒心。有道之世,则以台谏入侍经筵,莫不以为荣幸。闻近来人皆有言:‘宁为左迁,而愿勿为台谏。’所以然者,言事者厌于上听,而忤于大臣,一言出口,众谤丛身。谁乐为敢言直谏哉?如继商等,背公议角立,而禄位如故。此厥不惩,则非徒士风不美,实害朝廷之治。请亟快断。”侍读官金净曰:“我国公论,只在台谏,台谏而为邪慝以要君,则公论何由而出?其流弊甚大,不可不痛治。”上不答。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30日
○丁未,御朝讲。持平宋好义、献纳郑忠梁论前事,仍极论曺继商用心邪慝,行事奸诈,请痛治,不纳。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前肃川府使崔李思以病不治事,被监司启罢,不可即叙京职。典签李希辅,謟事废朝,容悦取媚。不宜即叙四品。”皆不纳。
○大饥,绵布一匹,直米七八升。
九月
9月1日
○戊申朔,谕诸道观察使,尽心救荒,使民不至饥饿。
9月2日
○己酉,台谏启前事。宪府启:“蔡寿作《薛公瓒传》,其事皆轮回、祸福之说,甚为妖妄。中外惑信,或翻以文字,或译以谚语,传播惑众。府当行移收取,然恐或有不收入者,如有后见者治罪。”答曰:“《薛公瓒传》,事涉妖诞,禁戢可也。然不必立法。馀不允。”
○太白经天。
9月3日
○庚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9月4日
○辛亥,御朝讲。大司谏李世仁、持平庆俶启前事,不答。世仁曰:“迩来连岁凶荒,今年尤甚,民生可虑。当预为救之备,一以赈恤为急。凡营筑劳民之役,用度奢侈之事,皆可停罢。今若驱饥困之民,赴之板筑之役,则庆尚、忠淸之民,将不得聊生,而填于沟壑矣。请命大臣,共议便否。”参赞官李希孟曰:“今年之凶,近古所无。下三道人民稠众,倍蓰他道,赈贫乏伸冤抑等事,不可不倍加措置。且辛酉年入居人户抄定后,甲子年方议入送,故尽卖田宅,以为迁徙之装,未几议遂寝。然其所买卖,已尽费用,不得还易,岁月浸久,贫穷日甚,或父子死亡,夫妻离散,未准丁数。且名在徙民中者,人不肯为婚,故男女虽壮,而不得伉俪,怨旷实多,岂不伤和?况今南方多事,年且凶荒,二三年间,恐不得入送。请罢辛酉年所抄人户,若不得已而徙之,当更抄富实人户何如?”上曰:“近来连岁凶荒,今年尤甚,故已令蠲逋欠备救荒矣。筑城入居等事,可议诸大臣。”
○台谏启前事,又启:“忠淸道非贼路要害之地,请勿筑舒川浦城。耆英会,年饥亦可停也。”答曰:“筑城事,当问诸该曹。耆英会、飨经筵官,又是养老之事,年虽凶何妨?馀亦不允。”
○太白经天。
○命停庆尚道点马筑城,以年饥也。〈史臣曰:“是岁湖、岭二南,旱蝗饥馑,而岭南为尤甚。赖观察使宋千喜,尽心赈救,民不至流莩。”〉
9月5日
○壬子,受朝参,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命停耆英会,馀不允。
○左赞成李荪启曰:“臣为入居体察使,辛酉年抄定人户,贫穷死亡者多,果如李希孟所启。今不可入送,请罢入居厅,其未行公事,移于兵曹。”传曰:“当见政府之议而处之。厅则可罢。”
○命停全罗道点马、舒川浦筑城。
○御昼讲。
○御夕讲。
○庆尚道义城、仁同县地震。
○命烧《薛公瓒传》,其隐匿不出者,依妖书隐藏之律,治罪。
9月6日
○癸丑,御思政殿,讲专经文臣。礼曹正郞金希寿,讲《周易》通,命赐马妆。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全罗道有虫灾,咸镜道被水害,谕其道监司,预为赈济救民之策。
9月7日
○甲寅,太白经天。
9月8日
○乙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谕庆尚、全罗两道观察使、兵、水使曰:
自古强场之难,非特獠夷,边吏扰民,为患斯大。自非存心循抚,以辑和我强为先者,莫不兵羸民散,旋招寇敌乘虚之祸。南陲启衅,屠城辱国,堤备之方,在所当严。近缘岛夷遣价求好,请命往返,寇窃间息。尚虑边吏,狃以为安,或致备御疏虞,抚安之政,恐亦失宜,兵民重困。念及于此,宁不轸虑?南路号称富强,卒遇贼变,边城为墟,驱缘亩之民,赴之锋镝。呜呼!抽土兵遣戍,实所难已,而更休蓄力,岂无其便?顷遭边将失惠,吏缘为奸,无问瘠弱,杂充兵版,虽系名儒籍,亦有难免。调征莫休,一路骚然,行赍居送,马毙相望,辕门暴露,鬻衣以食,骋畋驱役,惩罚又繁,痛怛在怀,寝寐未安。卿等亲逮见闻,岂无恻然乐御之道,宜无待予言。但念凋瘵之馀,复値凶歉,供赋转输之劳,何以聊生?况列邑守令,岂尽循良?悍将、黩吏之浸暴,难保其必无。且顷者边堡,虽见渔舠点海,谍报必至,自弸中来,边报不惊。岂非边人,徒闻其请和,意谓无虞,虽刀斗候谍之警,亦有所懈弛耶?大抵人情,懈生于积久,患起于狃安,此予所以重为卿等言也。卿等体予至怀,申饬诸镇,链兵修械,常如见敌。且务休养,俾获其所,勤加赈恤,使免流莩。呜呼!固本是急,措盘石不拔之基,锁钥惟牢,有山虎难犯之势,益殚卿报国之节,庶纾予南顾之忧。
9月9日
○丙辰,御朝讲。大司宪南衮、献纳郑忠梁启前事,又启:“灾伤敬差官,徒为文具,只受都目而来,其弊实多。请勿遣,下谕观察使,令都事审视。”上曰:“灾伤敬差官,当勿遣。”馀不允。
9月10日
○丁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命递李琢,馀不允。
○御昼讲。讲《纲目》,侍讲官李自华,因竭心千亩之语,启曰:“亲耕籍田,帝王盛事。近因年凶,阙而不讲,岂非欠事?请命议行之何如。”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申用漑前日亲问,以台谏沙汰是非启之,且云:‘不能记忆。’出公缄推鞫时,则以许迟所启答之,不直甚矣。请依律断罪。”皆不允。
9月11日
○戊午,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闻十三日观宗亲射革。今年凶险,都城之内,亦有饥饿者。如武臣观射链戎备御,固可为也,此则近戏,请停。”传曰:“宗亲观射事,虽曰年凶而近戏,然非费用之事。予自即位来,一未见宗亲,今又停观射,是无睦宗之义也。馀亦不允。”
○太白经天。
○忠淸道、忠州、淸州、丹阳、阴城地震。
9月12日
○己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13日
○庚申,台谏请罢曺继商、金宽、安处诚,递姜台寿,改正李希辅职,不允。
○观宗亲射革于后苑,论赏有差。
○太白经天。
9月14日
○辛酉,御朝讲。大司谏李世仁、持平宋好义启前事,又启曰:“宜城尉南致元,假托沐浴,滥骑驿马,枉道横行,请依律治罪。黄衡所犯重大,不可全释,请毕鞫。”皆不允。同知事南衮曰:“前日殿讲专经文臣时,成希颜乃曰:‘今之为下者,有凌上之弊,此无状之行也。’臣未知此言,何为而发也。若以直士抗言,为凌上,则是欲使奉大臣风旨,阿谀顺从也。古人云:‘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人君若厌闻直言,则国事之非,指日可待。废朝时,成俊为相,与金麟厚,于上前面诘直启曰:‘有凌上之风。’使废主疑之,而遂成士林之祸。自是废主,亦疑以为大臣凌人主,而俊亦不得免祸。若以抗言直谏为凌上,则有妨治道,请上斟酌听之。”世仁曰:“希颜所谓凌上之言,未知其意。无乃为台谏,论克墩事而发耶?废朝成俊为三公,人有论己者,必以凌上之言启之,遂使废主,疑大臣凌人主,而身亦未免其祸。此希颜所目睹,而乃敢有此言,非大臣谋国之意也。”上曰:“希颜所谓凌上,非指台谏抗言敢谏,而论大臣之非也,必以正风俗为言也。”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15日
○壬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庆尚道兵马节度使成秀才驰启曰:“倭船十八只,来泊于登山串。”
○太白经天。
9月16日
○癸亥,台谏启前事,又启:“养老宴,固是盛事。但今年凶荒太甚,饿殍相望,重以天变屡见,如宴享等事,请一切停罢。”谏院启:“赦荒节目,既已磨链。减省之事,请问该曹而蠲免。”命停养老宴,省费事问该曹。馀不允。
○下丧人李之芳于禁府,以打杀伴人也。
9月17日
○甲子,受常参,听朝启。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以安瑭为顺兴君,洪淑为兵曹参判,崔汉洪为工曹参判,李忠男为司宪府持平,朴佺为司谏院正言。
9月18日
○乙丑,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检阅李孝彦,以不逊于上官,同僚会议,摈其列,今荐为本职。请推荐状官,递孝彦之职。”答曰:“孝彦事,当问诸艺文馆。馀不允。”
○命罢仁川君蔡寿职,以其撰《薛公瓒传》,造怪诞之说,形诸文字,使人信惑。依左道乱正扇惑人民律,宪府照以当绞,只命罢职。
9月19日
○丙寅,御朝讲。大司谏李世仁、执义柳云,启前事,不允。世仁曰:“祖宗朝设宗学,此甚良法。然今年则凶荒莫甚,宜从权罢之,以其支供之资,救饥饿之民。而宗学则待丰年复立,亦不妨矣。领事成希颜,亦以此启之。”上曰:“宗学久废,立亦未久,且劝学事也,今复设而即罢,未稳。”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朴樤不合于南原判官,朴鲲弃前妻更娶,薄行人也,不宜居直讲师表之任。刑曹正郞韩弘润,再嫁女子也。事在法前,虽许仕路,岂可叙于六曹精选之地乎?请并改正。”皆不允。
○忠淸道淸州地震。
9月20日
○丁卯,御朝讲。大司宪南衮、献纳郑忠梁启前事,不纳。领事金寿童曰:“闻蔡寿之罪,断律以绞。台谏扶正道辟邪说之意,固当如是,寿若自造为妖言,鼓动人心,则可断以死。但为技痒所使,闻见而妄作,是所不当为而为之也。刑赏务要得中,若此人可死,则如《大平广记》、《剪灯新话》之类,其可尽诛乎?”上曰:“《薛公瓒传》,为轮回祸福之说,以惑愚民,寿非无罪。然绞则过矣,故酌宜罢之。”南衮曰:“左道乱正之律,执法之吏,则固当断之如此矣。”寿童曰:“寿罪果合此律,则今若自造为妖言者,当以何律断之?臣恐情与法似乖矣。”检讨官黄汝献曰:“蔡寿《薛公瓒传》,至为非矣。公瓒,寿之族人也,寿必信惑而著之矣。此关系世教,有妨治道,今之罢职,实是宽典,非过重也。”上曰:“寿固有罪,照律则过矣。”侍读官金净曰:“近来不御夜对,臣未知所以。古有夜分乃罢之说,此帝王之所当法也。”
○御夕讲。
○太白经天。
9月21日
○戊辰,御朝讲。司谏柳仁贵、掌令尹殷弼启前事,不允。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近来守令等罢职者,未经年除禄职,殊无劝惩之意。今李昌寿罢职未经年,乃除典籍。请改正。”不允。
○太白经天。
9月22日
○己巳,太白经天。
○命旌李氏门。李氏,监察李昌源女,节行卓异,鄕里共服。其夫申振得恶疮,李氏,必尝药以进,及振死,李氏常躬祭振墓。家有狗怀孕,将产,李氏恐祭日犯染,戒敕其狗,狗即移产邻家,人以为至诚所感。礼曹启之,有是命。
9月23日
○庚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24日
○辛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25日
○壬申,御庆会楼,试武臣射,居首方好义,加一阶,其馀赏赐有差。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禁府照李之芳之罪,当以夺其爵,决杖一百,徒三年。命除徒赎杖。
9月26日
○癸酉,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经天。
9月27日
○甲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纳。
○太白经天。
9月28日
○乙亥,上亲阅于慕华馆,习战阵试武才。又令文臣骑射,赐物有差。及车驾还宫,民之诉冤于驾前者,一百十二人。
○秋旱。
○太白经天。
9月29日
○丙子,台谏启前事,因启:“南致元,托病往浴于白川,恣行游观,不但枉道,率趋从五十馀人,骑从十五人,横行一道,以私怒,擅囚三十馀人。逆度上不罪,不复知有朝廷,其罪恶甚大。人君用法,不避贵近,不可屈法伸恩。请治其罪。”皆不允。
○太白经天。
9月30日
○丁丑,御思政殿,讲武臣,因参问兵法奇谋。宋叔瑾讲《论语》略。右议政成希颜,问叔瑾曰:“卒然将乌合之众,使众心亲服,当用何道?”叔瑾答曰:“当用赏罚。”刑曹判书李自健曰:“边鄙事有庙堂大策,此武臣辈立谈之间,何能处置得宜?”领议政金寿童曰:“非欲用其策,试问其胸中之方略耳。今日虽谬发,后则留心讲熟,庶有益也。且富宁府使禹孟善,其材干可能临民,以徙民五户逃亡,罢职。今年凶歉,北方尤甚,迎来送往,民必受弊。臣以为降资仍任可也。”上曰:“守令往来,果有弊。降资仍任。”寿童曰:“八道皆失农。当依祖宗朝例,分遣赈恤使,使百姓,皆知圣上恤民之意。”台谏仍启前事,不答。
○户曹判书李季男,以年凶请减禄俸,功臣田、别赐田,亦并减,不允。
○宪府启:“李之芳请依律断罪。”答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今已赎矣,又何加焉?”
○太白经天。
○命旌郑继周门,赏康守义。继周诚心事母,追服父丧,年至七十,至诚慕亲,终始如一,诚孝可嘉。守义遭母丧,既经禫祭,犹不食肉,哀慕益切,孝诚异常。
冬十月
10月1日
○戊寅朔,御朝讲。司谏柳仁贵、掌令尹殷弼论启前事,不允。
○御夕讲。
○内需司奴注巨伊,以罪定属于会宁官。其母上言以为:“独子无兄弟,请纳谷于海邑免放,以养老女。”从之。
○命遣赈恤使于诸道,以救饥民。
○命权罢宗学及文、武臣试射,减四学儒生及读书堂供馈,以年凶省经费也。
10月2日
○己卯,御朝讲。持平李忠男、正言朴佺,论启前事,不允。佺曰:“臣居金海,庆尚边事,臣所目睹,以臆意启之,请与庙堂大臣议之何如?其一曰:加德岛,距熊川水路一息许,距安骨浦水路半息许。西有巨济岛,东有釜山浦,加德岛居中,而最近于内地。岛之南豆叱古音仇之〈地名。〉乃倭人往来依泊处,北曰羊肠串内面,乃古之设镇处。其中峰之高大者,则古之设烟台处,在废朝,因贼倭害烽燧军,遂移置于安骨浦北峰。其烟台尚存,登此台,则对马岛往来倭船,可历指而数,设镇处,亦有农作之利。设使贼倭,来据此岛,分道作耗,则东莱、梁山、金海、熊川、昌原、漆原、镇海、固城、巨济边氓,皆不得安寝矣。其二曰:熊川,距荠浦四五里许。大概土地褊小,南大海北熊岳,东西亦狭小。只于本府设镇处,有农作之利。若筑长城于此,则凡公私田,皆入于城内,非徒有害于农,亦不便于防守,熊川、荠浦军数不多,其于守城时,过半不足。脱有事变,民皆登山逃走,安有守城之民乎?然则虽有高城深池,反为无益,请勿筑长城何如?其三曰:唐浦,城中无水,赴防军士开门,始得乘船汲水。若待年筑城,则先移此镇何如?其四曰:沿海各官头无岳等,不能聊生,率妻子乘船,无所定居者,比比有之。令各官守令,劳来安集,宽其力役,以为水战之备何如?”参赞官李自坚曰:“荠浦、熊川间,农场狭小,若筑城,则民田亦多损害。不特此也,万一有事,则驰马驱逐,亦难能也。筑之无益,而反有害,佺言是也。”
○御昼讲。
○御夕讲讲《宋鉴》《神宗纪》,至王安石曰:‘灾异天数,非关人事得失。’检讨官苏世良曰:“灾异天数,非关人事之说,不唯误神宗,误万世人主。当是时,日食、地震,灾变不息,皆安石所致也。”上曰:“安石之言非也。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近者连年凶歉,灾变屡兴,予日夜恐惧,思所以致灾之失,未知其弭灾之方,徒切忧闷。”
○以权弘为黄海道观察使。
○御夜对。
10月3日
○庚辰,御朝讲。执义柳云、正言蔡绍权,论启前事,不允。绍权曰:“赐暇读书,甚美意。然今年凶歉太甚,凡冗费之事,一切省之,请停罢。”亦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经天。
10月4日
○辛巳,御朝讲。大司宪南衮、大司谏李世仁,论启前事,不允。衮曰:“闻正言蔡绍权,以今年凶歉,请权罢读书堂,臣以为未可也。方今边鄙多事,虽当着意武事,而文教亦懈弛。而况读书堂,先王所设,拣择充选,甚盛事也。自废朝以来,文教阔疏,在殿下,宜益重之。今欲与四学儒,并从减省,其崇重文教之意安在?”上曰:“读书堂权罢事,予已不答矣。”领事金寿童曰:“迩来凶荒,星文示变,又有地震风灾。臣等每筹弭灾之方,未得权要。愿上侧身内修,臣亦知无不言,上下交修,则朝廷和而天地之和,自然应矣。”衮曰:“庙堂大臣,燮调元气,以救民瘼,古闻其说,今未见焉。臣谓燮理未得其道,而灾变屡作矣。”
○设赈恤厅,以金应箕为体察使。
○命精选赐暇读书人员,除闲职,以专其业。
10月5日
○壬午,御朝讲。
○命以外方教授训导,备三望注拟,以重其任便否,议于政府。金寿童议:“国家重儒,诸邑教官选用之方,累立条章。该曹试才,讲四书三经而取,观察使巡行,亦讲书以为殿最,而近来讲课,或失其实,以此学校,果为陵夷。诸教官注拟,备三望亦无妨。但训导取才者,类皆居外方新进之人,该曹不知贤否,只考取才置簿而叙。虽备三望,其不知贤否,无益于选用则一也。”成希颜议:“教授、训导,虽备三望,固不关于选用之轻重。但外教授,间或有勤于教诲者,无迁转之路,殊无甄别之意,人何由劝?自今其中,有学问训人不怠,可任以事者,观察使具由启闻,令铨曹随人器用之,使得入仕,以励其馀,似有补于救弊立懒之道。”柳顺汀、金应箕议:“姑令备三望,恐或无妨。”李荪、洪景舟、辛允武议:“仍旧单望为当。”上从希颜议。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6日
○癸未,御朝讲。持平庆俶、正言朴佺,论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汉城府郞官,时方被推,而堂上等不自引嫌,持文案取直于上,饰辞自明。苟不治之,法司紏正之意安在?请推考。”答曰:“汉城府堂上等,以其郞官被推,故来启其情耳。且观公缄内,佯为辞避,阴沮台官之辞,则殊过于情,其勿推之。馀皆不允。”
10月7日
○甲申,传曰:“韩弘润事,不考其实,而论以再嫁女子,则有妨前程,亦关于进退人物。闻让宁大君,欲为其妾子蓬山正娶朴氏,其父仁敬,托以已婚而避之,让宁至启达,抵仁敬罪云。故欲开实录以考,而今闻政丞之言,实录不可轻易开闭。若待因事开闭,亦未可期,又待曝晒,则弘润为刑官,所掌事剧,必至迟久,何以则可?其议于大臣等。”金寿童议启曰:“弘润母朴氏事,不考其实,而遽论以再嫁未安。但其实难以卒考,而弘润在刑官,不可久废其事,姑递为当。”从之。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8日
○乙酉,御朝讲。掌令尹殷弼、正言朴佺论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9日
○丙戌,御朝讲。持平李忠男、正言蔡绍权,论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谕诸道观察使曰:
“予以寡德,叨受皇天付畀之重,夙夜震恐,若涉春冰。虑民之饥,如己饥之,思欲弘济于艰食之中。乃者阴阳乖顺,水旱愆若,夏麦未敷,秋稼不登。伤和致灾,咎实在予,痛自疚怀。弛力薄征,发粟赈廪,不为不尽,而恩未及霑,嗷嗷蒸人,保抱携持,厥妇子顚𬯀于沟壑,曰惟二千石,典我百里者,其谁恤予民,即有赈饥民者,如赵抃之于越州,范仲淹之于浙西,富弼之于郓州者乎?予用是虑,别置赈恤使,摠领八道,使中外如一,交修荒政,卿亦务尽乃心,毋或小怠。守令有虚张赈具,而无实惠者,名为赈饥,而扰吾民者,懒软不知赈救之方者,卿自纠举,以全活一道,使开口待哺之赤子,不至饥莩,咸知予勤恤如伤之意。”
○夜雷电。
○传曰:“前县监郑权,多聚童蒙,勤于教诲,老犹不怠,其志可嘉。其特除军职,以劝奖之。”
10月10日
○丁亥,御朝讲。司谏柳仁贵、执义柳云启前事,不允。
○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等启曰:“近来灾异相连,水旱相仍,星文示变,忠淸道四郡地震,十月有雷,时令不顺,皆臣等不能赞化之所致也。请择贤者,居燮调之地,递臣等,以答天意。”传曰:“皆予否德之所召。且天心仁爱人君,欲恐惧修省耳,其勿辞。”寿童等复启,传曰:“古者遇灾,策免三公,非美事也。所当同寅协恭,上下交修而已。”寿童又启曰:“臣有罪,反居首相,尤所未安。虽不尽递三公,臣则当递。以有罪之人,贪宠不退,以致变异。古者遇灾辞免,即递首相,亦有前例矣。”希颜亦启曰:“臣素乏材德,况三公重任,岂臣之庸劣所当居也?上以臣有丝毫功,置诸相位。臣自度非分,请免而上不许之,故贪宠至今,以致变异。请速递之。”传曰:“匹夫之心,足以伤和召灾。岂皆卿等之所致也?”又教希颜曰:“卿之物望,功烈相副,故使居相位耳。并勿辞。”
○太白经天。
10月11日
○戊子,进贺正朝使户曹参判李允俭如京师。
○宪府启曰:命递执义柳云,赐暇读书,殊无重台官之意。请勿递。“传曰:”已有成命,不可改矣。“
○宪府举司启柳云事,传曰:“曩者大司宪与大臣,以为:‘精选文臣,除闲官赐暇,使之专意读书。’执义柳云,亦在选中。今递台谏,令就读书堂,何不可之有?”大司宪南衮启曰:“臣启以‘圣朝有右文之名,无右文之实,赐暇读书人,不可待以寻常。’其闲官除授事,则臣不会启,古亦无例。且台谏,朝廷重任,虽赐暇人,合为言官,则为台谏不可递。台官送读书堂,使台官不重,请勿递柳云之职。”传曰:“闲官除授事,大司宪则果不言矣,大提学有是言矣。我国立一美法,而即改之,此甚非矣。”
○因冬雷,下传旨,略曰:“事失于下,变作于上。地震南郡,雷发冬月,天之示谴,不啻提耳。政令失中,而百司懒职耶?刑狱滥枉,而冤枉未伸耶?贤才滞而谗说行耶?自予即政,六载于今,风霜水旱,虫灾星变,叠见层出,下罪己之书,伫闻医国之言,未尝有一人言中时病。勿谓吾君不能,勉进苦口良药。”大司宪南衮、大司谏李世仁等,合司来启曰:“臣等伏睹冬雷传旨,警省至矣。然近来灾变,莫甚于今年,君臣上下,应天之实,不知何事也。殿下处九重之内,虽至诚畏惧,不知见于事为者何事。大臣居庙堂之上,忧国如家,修某弊政,去某民瘼,亦未之闻也。今此灾变,意者三公,不尽燮理之责,致此谴告之频。古之为大臣者,有拔园葵去织妇,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如此者,国耳忘家故也。今左议政柳顺汀,勋劳大矣,富贵亦极矣,所当务修淸俭,尽心辅相,使百僚师师,反以殖货为事,甚非大臣表率之道也。洪景舟,素无物望,遇风云之会,骤陞高位,在职不谨,多致物论。辛允武有可用之材,然践历未久,更事不多,虽有勋劳,而燮理之任,非其所宜。历试他职,使用人各当其才可也,此二人递之为便。近来士习卑下,奔竞躁进成风,宰相为子弟求官,公行折简。由是为士者,无自修之行,有媒爵之心。不识事理者,席父兄之势,躐居显要,不谨奉职,懒废职事者,未必非此人也。且公选之道既绝,贤才亦因此而见滞。请自今用人,两科之外,以公荐为先,子弟无异能者,勿叙六曹显职,以淸铨选之路。守令因循废朝之习,培克者多,民之受病,专由于此。国家虽时遣御史,或遣问弊使摘奸,而被摘者,未闻有一人坐罪。朝官之奉命推鞫者,亦以掩覆为贤,不欲穷竟其实。事干之无告者,枉受刑杖,而犯法者,终不伏其辜。守令恣横无忌,病民尤甚,此纪纲陵夷之一事也。请自今守令所犯重者,先递后推,其不用意推鞫者,治罪不饶,以立朝廷纪纲。人主赏罚,当一出于大公至正,戚里贵近,有罪则不宜少贷,至于除授之际,不协物望者,则铨曹虽或注拟,亦当愼简。古之明主,谨避私嫌,如汉光武之于马援,唐太宗之于长孙无忌,是也。近来贵近,虽有罪之人,曲加恩宥,外戚之无异能者,亦屡授显职,未免有私戚属之失,此亦当今之一弊。请自今务去私情,大开公正之门。近来台谏所启,一不快从,已成拒谏之渐,言事之臣,日益懈怠,朝廷纪纲,因而解弛。间有持公论,驳击人物,则大臣务悦人心,反以台谏之驳为非,公然倡说。又恶其异己,或云朝廷不和,或云凌上,眩惑上听,上亦以台谏所启事,必收议于大臣,然后或从或否。若此不已,则其渐将至于权归大臣,而台谏无所措手足。此岂可否相济,责成求治之意乎?灾变之出,亦或由此,请自今虚怀听纳,以来忠谠之言。”
○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请免。寿童启曰:“臣不惟无材德,罪咎不浅。请速免之。”上不许。希颜启曰:“臣复自少,因人成事,无独任之资。今责任重大,未能一日安居,请辞之。”寿童又启曰:“三公,百官之长;领议政,三公之长。古云:‘民具尔瞻。’又云:‘百官承职。’臣既失尔瞻之望,又无承职之率。臣之欲退,非自今日。”答寿童曰:“时王之制,何可违焉?〈指废朝短丧事。〉其勿辞。”答希颜曰:“卿有何罪咎而请免?”寿童又启曰:“人主之于大臣,要当以礼进退之。若贪宠不退,被驳彰恶,然后递之,则国之待臣,臣之进退,皆未尽善。且臣年虽未至致仕,屡经患乱,精神愦耗,不堪职事。脚力疲软,或于上前,行步多失,又患眼耳之病,常侍经筵,多阙视听。每欲退养病躯,未能决意辞去者,承上眷顾之重也。今日欲辞者,上以国事,中以公论,下以一身。乞速免之。”希颜又启曰:“今不许免,而他日或有所失,上虽欲垂眷,法不得不施。今虽见递,爵位犹存,未死之前,凡朝廷之事,岂容在家不知?《易》曰:‘鼎折足,覆公𫗧。’废职之谓也。念之至此,戒常在怀。”解职之恩,优于居位之宠,请速递之。“寿童又启曰:”成宗朝,臣为掌令。十月雷动,尹弼商以领相见递。领相之位,岂一人恒居之地?请速许免。“答曰:”勿辞。“希颜又启曰:”臣左脚疲病,出入经筵,顚踣者数矣。加以病喘,入侍不恭。又有老母,年今七十有六,气息奄奄,奉养之日甚迫。臣不堪职,上得罪于君,下贻患于后,则臣死有馀罪,请辞。“不许。
○下两司条陈五事于宾厅,仍传曰:“灾变虽一夫之怨,犹可致之。今政丞等,有何误事,而有此灾变乎?左议政货殖事,亦未可知也。洪景舟上有三公,以参赞无所擅为,有何不合?辛允武亦有践历,何不称之有?用人自祖宗朝于两科外,若子弟有异能者,亦用诸六曹。且谨避私嫌之语,正中予病。贵近有罪不治者,必指南致元也。所谓外戚无异能,屡授显职者,不知指何人也。”寿童等启曰:“今观台谏所书启五条,辞甚剀切。臣等在调燮之地,修某弊政,祛某弊事,一未之为也,台谏所言信然矣。柳顺汀本以世家,厚蒙上恩,布谷等物,必为优足。如货殖事,臣等亦未之闻也。政府之事,三公论议,参赞无擅为之事,景舟在职不谨,未之知也。辛允武淸简可用人。虽云无践历,然曾为守令,为参判,为节度使,今为参赞,可谓谙练矣。士习躁进之弊,果如所启。近来公荐之路广,而未知何人见滞。两科外子弟无异能者,勿叙显职,果为当矣。且许多守令,岂皆尽得其人,朝廷亦岂尽知其人乎?殿最之外,监司随所闻,或黜或褒可矣。摘奸治罪,果非帝王美事也,奉使推鞫,以掩覆为贤,以刚明为非者,亦未可知也。律有失入失出之罪,当以此治罪,不必别立科条也。人主之赏罚,果重事也。贵近之有罪不治者,果如上教,必指南致元也。戚属之屡授显职者,臣等亦未之知也。如此启之者,必欲使上,用大公至正之道,而防微杜渐也。所谓大臣务悦人心者燮理,果非臣等所可堪也。”寿童启曰:“所谓朝廷不和,此必指臣而言也。臣前日以为:‘心和气和,然后朝廷和而万物和,灾变无自而作。’必以此言为疑,有是言也。”成希颜启曰:“所谓凌上,此必指臣而言也。臣于殿讲之日,论《尚书》敬之一字,以今之为下者,不敬上官,后进不敬先进,为问而已。若废朝时,凌上之言之和,则臣所目睹,何敢发此言乎?恶其异已之言,必以臣等言:‘李克墩,不宜追论。’而云也。且台谏所启,岂无可收议之事?权归大臣之言,亦防微杜渐也。灾变之出,实由于此,此臣等尤不可在职也。于此,益知公论所在,三公未能尽职,尤可信然。若欲弭灾,速递臣职,代以他人,以答天谴。”寿童又启曰:“昨日辞免之时,即命递,则台谏必无此言,上亦无用非人之失。况臣之有罪,一国所共知,请亟递之。”传曰:“其勿辞。”仍传于台谏曰:“贵戚有罪不治者,谁欤?外戚屡授显职者,又谁欤?”回启曰:“判决事李陌、正言李伟、洪原县监李玮事,台谏论执,而不即兪允,必以戚里之故也。所谓有罪不治者,果指南致元也。人主若用私意于戚里,则大臣之为子弟求官者,何能禁乎?柳顺汀货殖事,岂不详闻而启之?大臣忧国如家,则岂以货殖为事乎?洪景舟无物望,故启之。辛允武为人可用。成宗朝鱼有沼,亦以武臣,为赞成,然允武则可待践历谙练,然后用之。”皆不允。
○以李自坚为京畿观察使,赵舜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权敏手为弘文馆直提学,闵㥳为司宪府执义。
○太白经天。
10月12日
○己丑,廷试成均馆四学儒生,郑承周等入格,给分有差。
○左议政柳顺汀启曰:“闻台谏,以臣为货殖。臣丁未年及第,即调咸镜道评事,二十年在边地,不暇顾家事。丙寅年以后,深蒙国恩,叨参功列,爵位隆厚,既得功臣田、职田,又得奴婢,家资丰实。为儒生时所构家,始得妆成,为子息亦立家舍,台谏以此谓臣货殖。臣何发明?臣本无似,于行己立身,无所可取,致此物议。政府非如臣者所居,请命递,使得保全,则天恩尤大。”传曰:“一夫一妇之冤,足以伤和召灾。卿无所失,何以辞为?其勿辞。”三启不许。左参赞洪景舟启曰:“臣本庸劣,无堪任之事,职且骤陞,虽无公论,臣常未安。况今物议如此,政府下官,虽无所事,岂可苟处?请辞。”传曰:“昨见台谏之启,以卿为在职不谨。然不谨之事,予未得闻,其勿辞。”三启不允。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启曰:“臣等被驳屡矣。不为公论所容,非徒当解其职,又当有罪责。今当遇灾求言之时,不可不从台谏之言。请速递臣等,以应天变。”传曰:“台谏之言,欲使卿等警省,非欲其递也,其勿辞。但当上下交修,以答天谴耳。昔在太宗朝,河仑为相,灾变屡见。其时言者,皆曰:‘今之天变,河仑召之,递仑则灾变息矣。’其后赵浚、金士衡等为相,灾变无岁无之。今日之灾,岂卿等所致?实予否德之故也,罪固在予。卿等勿辞。”寿童等反复恳辞,不允。
○右参赞辛允武,因台谏之启,请解其职。三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13日
○庚寅,洪景舟、辛允武,反复辞职,不允。柳顺汀辞职,六启不允,金寿童辞职,三启不允。
○右议政成希颜启曰:“臣于不肖之心,常以风俗薄恶为愤。前日文臣殿讲时,以臣子当尽恭敬之心为问,而凌上之言,臣所不知。今者台谏所启凌上之言,必因臣前日之言而发也。臣口无是言,而台谏如此论启者,盖谓臣心术本险,当怀害人之志,而今欲以凌上一言,一网打尽士类也。臣之心怀,台谏灼见,三人之中,臣当受大罪。乞速罢之。”传曰:“台谏所启凌上等事,未知何为而发也。欲厚风俗,宰相之职也,其勿辞。”再启曰:“小臣自少,朋辈皆以臣为狂悖,岂料如今位至于此?虽幸登第,登第后,专不读书,古今事变,亦不能知,行已处事,亦多谬误,台谏所言诚然。本以不才,加以心术不善,将焉用哉?臣自以身比数,我国宰相,无如臣庸劣者。前为府院君,屡被台驳,今居庙堂,来台谏之言,乃其宜也。请速免之。”三启不允。赐貂皮、耳掩各一,鹰子各一,㺚狗各一于寿童、顺汀、希颜。
○台谏启曰:“三公不能调燮,则灾变不得不作。顺汀非徒货殖,所失亦多。大臣之事,臣等岂不详闻而启乎?今年春旱夏蝗,秋旱冬雷,地震星变,灾异之多,未有甚于今年,而顺汀不以弭灾为念,专以殖货为务,无忧国如家之意,此岂大臣之道乎?自古居相位者,身虽无过,苟有灾变,则免位者多矣。况今灾异,叠见层出,而顺汀之过甚多乎?请速免,以答天谴。洪景舟、辛允武、南致元、姜台寿事,亦请勿留难。”传曰:“柳顺汀虽在燮理之职,然天变屡现,实由于予之否德。洪景舟、辛允武,皆微过不可递也。馀皆不允。”
○庆尚道尚州地震。
○太白经天。
10月14日
○辛卯,御朝讲,讲《易》解卦。领事宋轶曰:“观解之义,正如今时。废朝时屯难极矣,今承废朝之后,当务从简易宽大之道,以修复先王制作。世宗朝,凡事从简,然而礼乐文物,焕然大备。愿上须以世宗为法,参以成宗时事。”大司宪南衮、大司谏李世仁曰:“汉、唐以灾异,策免三公。虽非可法,而大臣居调燮之地,苟有罪过,有不可堪任之实,则当速罢去,有何疑焉?柳顺汀有大罪过,不可置于相职。宽大简易,虽解卦之义,然所谓‘正纪纲明法度,’非专谓宽大也。臣等请罢柳顺汀者,乃欲正纪纲也。若不速听臣等之启,则大臣威权既盛,殿下后虽欲闻谠言,不可得矣。灾异叠见,未有甚于今日,而庙堂大臣,略无意于弭灾应天,故以不能调燮,泛指三公,而顺汀所失之大,别为论启矣。”上曰:“进退大臣,不可轻易。”衮曰:“臣等亦非不知大臣不可轻易进退之义,但顺汀货殖,他失亦多,请历白之,顺汀于光陵近地,欲防川为田庄,光陵参奉,几于个满,而顺汀以所知换授。盖欲借光陵守护军,以防川也。又获逃婢,告于刑曹,嘱其婢,使诬告所接之家。刑曹讯鞫,知其暧昧,不罪家主。顺汀大怒,遣陪吏于刑曹判书李自健,自健虽知暧昧,而不得已刑推家主。”上曰:“参奉相换,刑推等事,皆必该曹任意为之。岂可听顺汀之言而为之?”世仁等又曰:“辛允武虽其才器可用,前任北道节度使,亦无过失,但历践尚少,姑委以节度等职,使熟知事理,然后任重地未晩。成宗朝鱼有沼,虽为二相,然有沼东征西伐甚多,其后乃任之。”又启南致元、曺继商等事,皆不允。特进官洪淑曰:“成均馆官员及儒生,同日殿讲,若官员之讲,劣于儒生,则儒生或有轻师长之心矣。成宗朝,虽使文臣儒生,皆得殿讲,然未必同日也。”上曰:“考成宗朝例,行之可也。”特进官李季男曰:“武臣观射时,堂上、堂下官,同日行之,亦甚不可。”
○金寿童、成希颜请免,不允。柳顺汀启曰:“臣自少居家,财之有无,专未与知。今蒙上赐田宅、奴仆,然父祖所传田宅、奴婢,则至少矣,禄俸之入,皆分与穷族。而台谏以臣为货殖,臣自思之,似无此事。今台谏以臣为营置田庄,诬告逃婢,谬加刑推,臣请言其所以。丰壤居奴,来告臣曰:‘家前大川移流,侵破家基及田,宜速防筑,使流旧道。’臣信其言,未料功役之难易,以禄俸之米,付其奴,偿人防筑。既而功役至难,川流险急,未至成筑。且臣侄李参,素志于学,为永崇殿参奉,期满将还。朝廷之法,外参奉期满,则以京参奉相换。故臣适见吏曹判书朴说陪录事,谓之曰:‘李参好学,今者期满将还,幸告判书,授事歇之官。’既而果除光陵参奉,非以欲借光陵守护军也。又岂必欲与光陵参奉相换乎?又家婢出去,三日乃还,问其所以,答曰:‘有人诳余强奸。’臣憎其诱引强奸之情,寻其所宿家问之,则尚林苑奴李同也。于是告刑曹,刑推三四次后。其母来乞哀泣,臣哀其情,教以和奸自明,又言于刑曹堂上,使从轻典,不至于死。臣岂欲征价而为之,又岂有素嫌而然乎?今被台谏之驳,无以自明,乞速许免。”上曰:“何害于义,勿辞。”
○金寿童启曰:“臣素行之失,前已尽启矣。古云:‘正己而物正。’安可以不正之身,处百僚所师之地乎?乞速免。”不许。成希颜又辞,亦不许。
○御昼讲。
○吏曹、礼曹同议拣择,赐暇读书,文臣李荇、金安国、柳云、金安老、苏世让、黄汝献、郑士龙以启。
10月15日
○壬辰,殿讲成均馆官员。直讲陈植讲《论语》,典籍李守英讲《尚书》。右议政成希颜问曰:“晋叔向荐其子,果合于公义欤?今时有如叔向所为,则人以为是耶?非耶?”守英答曰:“今古异时,若使如叔向所为,则人必以为非矣。且今人岂能如叔向之用心哉?必假公道,用私情者多矣。是以祖宗,设相避之法。”希颜又问曰:“周公于成王为叔父,其子伯禽,以教成王,其诚意恳恻至矣,终见疑于成王何也?君臣之间,当如何处之而无疑耶?”守英答曰:“君臣之间,当情志交孚。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穆穆棣棣,两无疑阻,则何患乎相疑?成王之疑,以三叔之流言也。”文城府院君柳洵问曰:“臣罔以宠利居成功,其言何谓也?”守英答曰:“大功之后,盛满难居,故圣贤必有退休之志。”讲讫,命赐守英外马装一部。
○台谏合司启柳顺汀、洪景舟、曺继商、安润德、姜台寿、南致元等事。传曰:“顺汀之事,非关大体,不可以此进退大臣。馀皆不允。”
○太白经天。
10月16日
○癸巳,御朝讲。执义闵㥳、正言蔡绍权,论启柳顺汀事。上曰:“左议政广占田庄,不可的知,而防川处甚少,未毕而止,不为大关。何至递免?馀皆不从。”
○台谏合司启曰:“臣等论顺汀者,以过恶甚故也。欲济私欲,为子弟请嘱铨曹,且为殖货,乘时低昴,此乃市井之事,岂大臣所忍为也?臣等闻之,顺汀田庄,无邑无之,其贪可知。用心若此,安可居庙堂,以累淸明之朝也?请速递之。曺继商、金宽、安处诚等,破毁台风,阿顺上旨,所犯至大,不可不罢。洪景舟、姜台寿,不可不递,南致元、汉城府官吏,请速罪之。”传曰:“左议政事,卿等援引祖宗朝故事。予观太宗朝谏官,论劾河仑等遇灾不辞,太宗答曰:‘大臣休戚所同,岂有毫发之疑?自今以后,勿动摇大臣。’世宗朝谏官,亦论:‘黄喜请田于交河倅,以为农庄,不宜在百僚之上。’不从其言。由此观之,祖宗重待大臣,不轻进退至矣。今柳顺汀,社稷元勋,与国同其休戚,以细碎之过,不可罢相。馀皆不允。”台谏更启曰:“河仑推戴太宗,有定社元勋,然遇灾先罢河仑,断之不饶。其后复相,谏官亦欲论启,太宗以此答之。以祖宗家法观之,遇灾递相,有自来矣。黄喜乃我国名相。喜之事无有不善,而请田交河倅,特小过耳,故世宗不之罪。喜虽不于此时见罢,然会有所失,谪外至于六年。虽贤者,有过当惩。臣等亦不以大臣进退为轻,顺汀之过甚大,虽在元勋,不可不罢。请断之无难。曺继商等之不可不罢,安润德等之不可不推,南致元之罪,不可不断,姜台寿之不可不改,启之已悉,请快从无难。”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7日
○甲午,御朝讲。掌令金禹瑞、正言朴佺,论启前事。禹瑞曰:“臣等观刑曹推案,李同奸顺汀之婢,乃和奸,非强奸也。顺汀宜罪其婢,不宜肆怒于李同,刑问至于四次。且外参奉秩满,则以新授京参奉相换例也,而顺汀欲借用光陵守护军,以妾族尹士佑,三寸侄李参,皆请于铨曹,而并为参奉。且顺汀所为殖货之事,若小人争利之所为,广占田庄,无处不有。昔范质为相,家无财产,吕蒙正为相,无私请子弟事。今顺汀已成大功,恩宠亦极,其于居计,有何不足,然有贪黩无厌之志。黄喜请田,岂如顺汀所为乎?三公之位,不可徒以有功之人而授之。”皆不允。
○御夕讲。
○太白经天。
10月18日
○乙未,御朝讲。持平庆俶、正言蔡绍权,启顺汀等事,皆不允。
○台谏合司启曰:“柳顺汀之事,非啻前所启之事而已。以崔弥同孙女作妾,弥同富商也,在废朝,多行不法,今又凭顺汀之势作弊。此岂大臣所为之事耶?以此一事,亦可免相也。况其所失,如此其多乎?”又启前事,皆不允。
10月19日
○丙申,御朝讲。司谏柳仁贵、掌令尹殷弼,论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0日
○丁酉,御朝讲。大司谏李世仁、持平李忠男,论启前事。世仁曰:“昔石守信、王审琦,佐宋太祖,定天下,其功至大,然太祖罢其兵权。今顺汀虽有勋劳,已经政丞,以府院君就第,有何不可?”忠男曰:“近日殿讲成均馆官员,甚是美事。然或有不能讲者,则恐儒生有轻侮师长之心。且春秋释奠及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儒生课试时,政丞会于成均馆,近日则政丞亦参于轮次。三公乃燮理阴阳之职,不可如是。且以政丞,兼兵曹判书,军务虽重,恐非委任责成之意,此亦可罢。且汉语、吏文,虽不可不讲,然殿讲,则恐不可也。人君当日御经筵,讲论治道而已。”领事成希颜曰:“今此所启皆是,而兼判书事,臣亦欲启罢久矣。顷有倭变,臣代柳顺汀,兼判兵曹,倭变已息,今可还罢。”世仁曰:“赐暇读书之人,当置闲地。然为台谏,方论事,而以读书事,遽递其任,似为未便。”希颜曰:“置闲地读书之启,出于南衮、申用漑之言。用漑今典文衡,以作成人才为己任,南衮亦将典文衡者也,必熟思而请之。臣与用漑入中朝,相与语曰:‘外国遣子入学,甚美事,但我国之于中朝,势不可耳。’今虽不能遣子入学,赐暇读书,有何不可?”上曰:“边事虽不如前日,然兵曹事紧,兼判书不可罢也。”同知事郑光弼曰:“臣素不识两界之事,岂能独任?〈光弼时为兵曹判书。〉若有大事,皆于兼判书处咨问焉,兼判书不可罢也。”希颜曰:“臣素不知两界之事,光弼之父,为边方节度使,常随行,备知边事。今此言乃自谦退也。”上曰:“赐暇读书人,虽或有可任台谏者。然新立之法,不可遽改。祖宗朝,亦分番读书,置诸闲地矣。”光弼曰:“虽赐暇读书,若台谏有阙,则补之,递台谏,则还归读书,何害?”
○台谏启前事。上曰:“顺汀功重。大臣岂可以少失递职?我虽不言,卿等岂不知顺汀为柱石之臣乎?虽凡人,有言其过失,则必有自新之志,况大臣乎?”又启曰:“自古帝王之待三公,苟有罪过,则以为必能自新而不免者,未之有也。以为必自新,而不免罢者,衰世之事也。若朝廷,稍有纪纲,则必不如是矣。祖宗朝,黄喜独相者,亦以为三公重任,不可人人而居之也。昔阳城论裵延龄罢相,德宗未久听纳。德宗衰世之主,犹能如此。况今圣明之世乎?臣等伏阁七日,未得蒙允,臣等窃有憾焉。”皆不允。
○命校书馆,印《三纲行实》二千九百四十帙,颁诸中外。
10月21日
○戊戌,御朝讲。大司宪南衮、正言朴佺论启前事。衮曰:“易置三公,固为大事。上若以私怒易置,则固不可矣。今承废政之后,当修明振复。昔汉成帝时,王氏擅权,日食地震。谷永不敢言王氏擅权,但言时君之失,终致篡夺之祸。顺汀之功,虽不可忘,不得已罢相,而恩礼优待,则当如旧矣。前朝李仁任、李春富、廉兴邦、林坚味,皆以贪黩,累及国家。顺汀之擅用刑政,此非细过。”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传于台谏曰:“前日凌上之语,成希颜自谓所不言。而承旨等皆不闻,予亦不闻,则是言何从而出?”南衮等启曰:“文臣殿讲日,成希颜于经筵厅,谓吏、兵曹判书曰:‘今之朝士,其堂上既递去,则睨而视之,甚薄风也。谁无心于爵禄?如此之辈,若弃而不用,则可无是风矣。”及入侍殿讲,希颜因论中字,谓讲书官曰:‘君上能尽中道,而在下者不能尽中道何也?’臣曰:‘三代以下,建中之君,未之有也。不可以一二之事,合于中,而谓能尽中道也。’希颜又谓讲书官曰:‘凡人非其本心,而为人所牵制为之者,亦可谓忠乎?’臣又闻希颜曰:‘此当今巨弊。’云,而其以上语,则未及详闻。及出外,问诸同僚,则曰其以上,有在下者慢其上之语。’云。希颜在经筵厅,所语及上前巨弊之语,其意不外乎在下者慢其上也,以文字书之,则不得不曰:‘凌上’矣。“传曰:”希颜凌上之言,大司宪亦未及闻,则谁闻是语乎?“衮等启曰:希颜于经筵厅所言及上前之语,若以常语言之,其意不外乎凌上矣,以文字书之,则当曰:‘凌上。’故臣等以凌上论启矣。且其时臣等共议云:‘希颜此等语有弊矣。’而希颜无他过,故臣等欲弹而不遂耳。”传曰:“凌上之言,废朝所以歼灭士类也。若大臣不言,则不可构饰言之。其日朝廷皆入矣,谁发此言乎?”衮等启曰:“其日希颜于经筵厅所言,若以常语言之,大意则不过在下者凌上。而上前所言,则衮实闻之,而出外同列谓‘有在下者慢上’之语,故以文字启曰:‘凌上’矣。此不必下问之言也。大臣所不言,则臣等何敢言乎?”传曰:“希颜在经筵厅所言,未可知也,但于殿内,所谓凌上之言,予及承旨等,皆不闻,则其造言者,卿等宜当先辨而后,言此人之失可也。此非问言根也,亦非有妨言路者也。”衮等启曰:“大臣所不言,臣等何敢言之,又岂饰辞而言乎?殿下欲闻所言之人,似未当也。且以臣等为不先辨造言者,臣等敢避嫌。”传曰:“虽小臣,其所不言,尚不可造饰而言之。况希颜所言,意在后进不敬先进,堂下官不敬堂上,而卿等以凌上为言何也?其日朝廷皆入,故予意以为,必有一人造此言,而今台谏以为不当问,则是必卿等合议而有是言矣,卿等非矣。”于是台谏皆退出。即命招台谏,传曰:“凌上之言,何自而出?以大司宪之言观之,甚非的实矣。然此言,非自外入,文臣殿讲之日,出自思政殿内。卿等启:‘希颜言凌上,当今巨弊者。’此台中群意乎,别有言者乎,予未敢知。”衮启曰:“臣侍殿讲,只闻此当今巨弊之语,其以上语,未之及记。退府问诸同列,有以下凌上,此当今巨弊之语云,故臣等议启耳。”传曰:“台中以不的实事议启,甚失矣。其发言根者谁也?”衮等启曰:“以台谏所启,若问言根所在,则大妨言路。又无古例,臣等未敢启之耳。”传曰:“予非问言根也。卿等以不的实事启之甚失,故下问耳。”衮等退去。
10月22日
○己亥,传于政院曰:“大抵台谏,处公论之地,以直言谏诤,故上信听纳,下畏其议,朝纲以立,国家治安。若构成虚言,欲陷忠良,则非徒君臣相疏,至于同僚,亦相猜,其害可胜言哉?此在得其人之如何耳。今观台谏所为,以大臣所不言,鍜链凌上二字,几陷大罪,使上不信其言,下不服其论。非特一时有失,台风亦恐毁也,不可不惩。亟递其职,推其造言之情,以励后人。昔高丽之季,台谏不得其人,枉陷忠良,其可不戒乎?自今以后,择人用之,务实论事。予之此言,非欲不言予之过失,不劾庶僚之是非,务存大体,要使谏必以正,劾必以公耳。”政院启曰:“台谏非凿空架虚,以造凌上之言,以下慢上之语,笔诸书,则当称凌上。安可以此递其职,推其情也?且上方喜纳谏,故言官有怀必陈。今上教若是,臣等恐言路自此闭矣。”传曰:“此不唯自中相攻,饰虚陷人,不可不递。”启之至三,不纳。
○弘文馆副提学庆世昌等启曰:“伏闻递台谏之教,不胜惊愕。凌上二字,虽政丞所不言,以下慢下之语,登诸文字上,则必曰:‘凌上。’台谏之言虽过当,亦且优容。况今台谏之言,不为过当乎?请勿递。”吏曹判书朴说、兵曹判书郑光弼等,亦请勿递,皆至三不纳。世昌等请面对,不许。
○以尹金孙为司宪府大司宪,姜浑为工曹判书,安彭寿为司谏院大司谏,具之愼为司谏,李诚彦、金镠为掌令,尹宕、权五纪为持平,李寿童、崔重演为正言。
○太白经天。
10月23日
○庚子,政院启曰:“前台谏既命递职,又教推问,恐大妨言路。今若以言错推之,则后之为台谏者,虽欲谏诤,岂能尽其情乎?请勿推。”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庆世昌等启曰:“臣等观上教,有鍜链凌上二字,传旨亦有鍜链虚说,此岂台谏鍜链造言之事耶?成希颜所言:‘下官不敬上官,后进不敬先进。’等语,有似废朝凌上之言,故台谏惩废朝之害,以解其言。且台谏所启凌上,上字,非指君上也。废朝李克均,以任由谦不避马,为凌上,成俊,以其子景温登第庆贺,四馆不进其家,为凌上,终成士林之祸,凌上之弊,上亦知之。希颜之言,乃矫当时之弊,亦非指至尊之位。希颜之所不言,台谏岂饰而启之?因希颜不敬先进等语,而有是言也,岂鍜链虚说,欲罪大臣乎?请勿推之。”不允。再三力争,犹不纳。
○大司谏安彭寿、司谏具之愼、掌令李诚彦、金镠启曰:“以成希颜所言后进不敬先进等语,书而启之,则不得不曰:‘凌上。’然所谓凌上之言,乃上下通用之辞,非指上躬也。而以鍜链虚说为教,递职已过,又况推问乎?且前台谏等,非欲必以凌上二字,罪希颜,故始论而终止。假令论之未已,尚不可以鍜链虚说罪之,况始论而中止乎?今既递职,又推之,则从此台谏,不言大臣之事矣。”不纳。
○领议政金寿童、左赞成李荪、右赞成金应箕启曰:“今递台谏,甚为不可。此固台谏错误之事,然误闻而致此,实为无情。非欲其饰其虚事,诬陷希颜,请即命勿推。”右议政成希颜、右参赞辛允武,亦以此反复力争,皆不纳。
○成希颜辞兼兵曹判书,不允。
○尚衣院提调金寿童、金应箕启曰:“请以尚衣院久陈中绵子一千五百斤,正布五百匹,移于济用监,本监今年所纳,代之以谷,以便国用。”从之。
10月24日
○辛丑,弘文馆、承政院、艺文馆,请勿推前台谏,不允。
○台谏合司启曰:“自古言人主之失者多,而言大臣之过者少。昔谷永言成帝之过,而不言外戚擅权之事。古云:‘犯上干主,其罪可恕,乖忤大臣,祸在不测。’若有保身之计者,岂肯言之?前台谏南衮等,因殿下求言之旨,欲上应天以实,不避大臣,而论其失。殿下不有褒奖之教,而反有递推之命,臣下谁复敢启?请收推考之命,以副朝廷之望。”传曰:“卿等引乖忤大臣,祸在不测之语而言,予非欲台谏不言大小臣僚之事也,但欲务实耳。”
○命停正朝傩戏及火山台,以年饥也。
○台谏及弘文馆,力论命推台谏,大妨言路。传曰:“前台谏虽曰无情,以虚言归罪大臣,岂可不推?太宗朝,掌令李仿,劾知议政府事朴经,有朦胧等语,而政府请推,下仿于狱,此敬大臣之意也。今予亦重大臣,只推虚言耳。”台谏又启曰:“太宗推李仿,既而悔之曰:‘予老矣,故有此误。不可以示后嗣。’今殿下不法太宗悔过之意,而效其所误何耶?”不允。
○大臣等请勿推前台谏,不纳。
○太白经天。
○宪府启曰:“前节度使黄衡,率畜天科兴淸西江月,恣行淫欲。请依韩恂通奸兴淸罪,外方付处。”命罢职。
10月25日
○壬寅,台谏合司启曰:“成宗朝,任士洪启曰:‘台谏之言,若过中,则往往宜加谴责。’成宗答曰:‘台谏言事,乃其职也,若加谴责,则雷霆之下,岂能尽言?’上以成宗亲子,纉承大统,当法成宗之言,太宗悔推李仿,此亦当法。以无情之事,欲推台谏,非徒累德,大妨言路。请速命勿推。”政府、六曹、府院君、弘文馆、承政院、艺文馆亦力争,不纳。
○成均馆典籍李允亨,上八条疏曰:扩仁心,广储蓄,均赋役,却殖利,辟异端,弭盗贼,革旧习,祛弊法。疏入不报。
10月26日
○癸卯,台谏合司立庭,弘文馆伏阁,请勿推前台谏,承政院、艺文馆亦力争,皆不纳。掌令李诚彦独启曰:“前台谏之言,非虚。凌与慢何异?今若推鞫,则言路塞矣,言路塞,则危亡至矣,故臣不敢奉推台谏之旨。不奉传旨之罪,宜加臣身。前台谏无非而命推,臣不胜痛闷。”传曰:“不奉传旨之意,予未可知也。奉旨后言事,有何不可?”更启曰:“奉传旨,则虽暂刻,安可不推?臣不奉传旨,则罪在一身,若奉旨推台谏,言路杜塞,而国家危亡至矣。臣虽得罪,何忍使国家危亡乎?”传曰:“推命已下,而不奉旨可乎?”诚彦又启曰:“他事则虽死,敢不奉旨,此则事关危亡,何敢奉旨?古有殿前,焚敕封还诏书,或云:‘死不奉诏。’臣之不奉传旨者,恐言路杜塞,危亡立至也。”命下前台谏南衮等于禁府。
○执义闵㥳立庭启曰:“臣与前台谏,同议而启,故辞避,而不获允可,就职。今又命囚前台谏,臣安可在职?请就狱。”传曰:“前台谏,令宪府推考时,执义已就职。今虽下禁府,执义在职,有何不可?”又启曰:“臣虽初不与议,下问时同议以启,恐有物议,故依前台谏请就狱。今闻传教,恐惧就职。”
○台谏立庭启曰:“下台谏于禁府,此杀谏臣之渐已著,危亡立至矣。废朝之事,上所目睹,何以复蹈其辙乎?请速命释。”传曰:“祖宗朝亦有推台谏之时。宪府不奉传旨,故下禁府耳,以此事争论,卿等之意,未可知也。”弘文馆、艺文馆,请释前台谏,不纳。政院启曰:“命下前台谏于狱,中外骇愕。伏愿深思即释。”传曰:“政院之职,出纳王命,谏诤非其任也。政府六曹亦启之,不纳。成希颜独启曰:”前台谏,非有意于诬陷臣也,特以语势然耳。以臣言端,为圣德之累,心甚未安。“金寿童等启曰:”李诚彦不奉传旨,有古例故也。宋时有封还诏书者。在成庙朝,台谏方论尹弼商事,臣寿童,时为掌令。成宗令兪好仁,制不允批答,好仁以预论尹弼商事,不肯制述,成宗命下宪府推之。臣以掌务,诣阙不奉旨,即启曰:‘古云:“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方论弼商,不敢奉旨。’成宗亦不罪臣。今诚彦不奉旨,以有例也,请收下狱之命。“不纳。
○稀蹄守瑚,嫡妾俱有女。姜㶏议嫡女,尹溪议庶女,皆已纳采。后尹溪登第,以嫡女归之,欲以庶女,妻㶏,㶏家请勿与为婚。宗簿寺启还姜㶏纳采而罪瑚。从之。〈史臣曰:“尹溪、姜㶏,皆以生员有名,然尹则门地至贱,姜则稍优于尹,故瑚以嫡议㶏,以庶议溪,俱纳采。而溪捷文科,瑚以嫡女妻溪,欲以庶女归㶏,㶏家讼之不娶。瑚本无识,不足数也,物议甚非溪之议庶娶嫡也。”〉
10月27日
○甲辰,台谏合司立庭启曰:“古云:‘将顺其美,匡救其恶。’臣等当匡救其失,而反顺其不当推之旨乎?今命推台谏,与废朝何异?此正危亡之兆,决不可推。请速快从。”不允。
○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请释前台谏,吏曹郞官及读书堂官员等,亦上疏札论之,不允。府院君、六曹同辞启曰:“囚鞫台谏,大乖前日优待之意。其甚累圣德,请收成命。”不纳。大臣等请面陈所怀。答曰:“近患感冒证,不能接群臣也。”
○义禁府堂上李荪等,将前台谏招辞以启:“南衮供曰:‘前日殿讲时,右议政成希颜,发微官凌慢上官,此当今巨弊之言。台中同议云:“此非紧关之言,不须论执,然其有弊之意,须于经筵,论启为当。”其后臣入侍经筵,以希颜所言凌上巨弊等意论之,仍启:“直士抗言,人君亦将疑其为凌上,其弊将至于人皆阿谀顺从,有妨治道,圣鉴当斟酌听之。”其后因论灾变,又举此事启曰:“在上者疑下人之凌慢,在下者虑上人之积疑,人心不和,则天地之和不应,灾变恐或由此。”其后绝不复言此事,非鍜链虚说,归罪大臣也。况希颜事,上前所言,天听已悉,实无鍜链虚说以启之理。’李世仁、柳仁贵之供同此。尹殷弼供曰:‘成希颜于殿讲时,发微官凌慢上官,此当今巨弊之语。台中同议曰:“此非紧关,不须论执,但举此言之失,因经筵一启为当。”其后南衮于经筵,一启即止。如欲归罪大臣,鍜链虚说,则当连启不已,岂可一启而止?”金禹瑞、庆淑、蔡绍权之辞,相同。李忠男供曰:‘臣去九月十七日拜持平,同月二十四日出仕。顷缘雷变,两司同议,成希颜所言下官凌慢上官之事书启时,随参而已,略无鍜链虚说,归罪大臣之情。’朴佺辞同。“传曰:”南衮、李世仁于经筵,不详察论启,可送西,他人则虽发于台中,亦不详察同议,可左迁,李忠男、朴佺则可弃。“
○弘文馆启曰:“自古台谏,虽比其君于桀、纣、幽、厉,或牵裾不止,请毕其说,时君莫之罪,反有褒奖之美。殿下知衮等无罪,而或左迁,或送西,何也?请命全释。”传曰:“此极优容,不可改也。”
○政府、忠勋府、六曹、台谏,请全释前台谏之罪,不允。
○命收育遗弃小儿,士族寡妇、处女之饥困者,计口廪给,停今年阅武。从赈恤厅之启也。
○太白经天。
10月28日
○乙巳,台谏合司,请勿贬降前台谏,以通言路,且示改过之意,不允。谏院启曰:“正言李寿童,持身不谨,不合言官,请递。”依允。
○宣慰使金安国,送弸中还,仍进《日本郡县地名官制帖》草一册。命下承文院。
○弘文馆上札,其略曰:
殿下抉摘南衮等所论凌上等语于方论事之际,因而罢夺其职,又系狱鞫之。举朝虽论执不可,而犹固拒不止,是可谓与众共之乎?放释之命,尚出于勉强,而怒犹不霁,遽加贬责。乃诿之曰:“优容故止此而已。”臣等未审衮等,有何罪过,而殿下以何名责之乎。殿下虽深自悔责,犹不足谢拒谏之失,况贬其爵而左叙之乎?大抵人君,藏怒于中,因事而发,以绳御下人,则在下之人,将救过不暇,谁敢有批鳞逆意,尽言不讳者乎?古之强辩之主,率用此术,挫抑言者,使言路蔽塞,下情壅遏,虽危亡在前,而卒莫之悟也。殿下溯观前史,非不知治乱之机,实关于言路之开塞,奈何蹈危亡之迹,而自用之耶?伏愿亟收贬爵之命,以示自新之德。
不纳。
10月29日
○丙午,台谏合司,请勿贬降前台谏,不允。
○以崔允孙为司谏院正言。
○弘文馆上札,略曰:
殿下厌苦言者,囚鞫抵罪,排斥群议,牢执不回,是必积疑于中,而自用之也。昔唐德宗多疑好察,动不信下,自用之弊,率基唐室之祸。伏愿亟去好疑之心,痛绝自用之病,以示改过不吝之意。
不纳。
○太白经天。
十一月
11月1日
○丁未朔,台谏请勿贬降前台谏,以示悔过,传曰:“不可改也。”又启:“柳顺汀以三公所失甚多,洪景舟无物望践历,不宜居表率百官之地。汉城府堂上,闻宪府将出公缄,持公事决尾,诣政院以自明,有阴制台谏之心,当依照律以罪之。南致元枉道之罪,宜先治之。姜台寿,以赃吏子,叙于六曹,则是毁《大典》之法。黄衡臣事废主,奸其经幸之妓,请依韩恂例付处。金湜以奉命使臣,不能捡下,使贿赂公行,当以律断之。李茁罪大,不可轻许来往,请勿许上来。”台谏又上札,其略曰:
近者台谏,伏阁论事,殿下不即听纳,又摘他事,文成其罪。大臣、台谏、侍从,廷争累日,殿下坚拒不从,反下窂狱,以挫辱之。殿下厌谏之心极,而其为过也大矣。臣等反复论启,冀改过,而拒之愈固,臣等徒见殿下之文过,而不见殿下之改过。窃恐言路,自此而杜绝,危亡之兆,始于今日也。伏愿毋遂非自用,亟回成命,使一国臣民,知殿下改过不吝之意。
皆不纳。
11月2日
○戊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3日
○己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4日
○庚戌,台谏启前事,因论柳顺汀徇私无忌,居家又有殖货之事,不宜居三公之位。皆不纳。
○太白经天。
○宪府启曰:“取捕盗将金锜推案观之,乃实锜之所为,罪关赃污。请更推。”上曰:“此锜所不知,其兄金铸所为也。业已定罪,不可更推。”〈锜兄铸,诬以洪州居白丁天山九名,为贼党,诈为捕盗将关字,伪着捕盗将及部将等名署,令本邑捕捉。且以其弟为捕盗将,盗着印信,以关字付族家奴孙守、恩同,恐吓天山等,取财为利。及其事见,铸即逃匿。锜欲掩覆兄罪,自造移文,令洪州官勿推恩同等,捕捉天山,欲免兄罪。禁府鞫锜按律,请决杖一百,尽夺告身。上命只杖八十而赎。〉
11月5日
○辛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6日
○壬子,弘文馆请御经筵,许之。
○命㫌义奴金同之门。金同,江宁副正祺之奴也。以贱隶,当死生急难之际,能为主救死。其忠义,出于天性,所行卓异。礼曹请举奖典,有是命。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7日
○癸丑,御朝讲。大司宪尹金孙、大司谏安彭寿启前事,不纳。
○御昼讲。
○御夕讲。
○传曰:“内官白圭奉命,以书册搜来事,往昌德宫,道遇正言。正言以犯马,移刑曹推之。其招正言问其由。”正言崔重演启曰:“臣道遇一员横过,视之则乃内官也。于台谏体貌,不可终默,故捉其奴问之,则乃云白圭,以内使,往昌德宫。臣虽闻内使之语,疑为饰辞,移于刑曹,欲辨其真伪也。”传曰:“不详察移推,正言误矣。”
○太白经天。
11月8日
○甲寅,御朝讲。司谏具之愼、掌令李诚彦启前事,不允。之愼曰:“前者囚鞫台谏,士气已摧沮。今又以内官事,诘责正言,人必以为殿下,待台谏不如待宦官矣。”不答。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9日
○乙卯,御朝讲。持平尹宕、正言崔重演论前事,反复启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经天。
11月10日
○丙辰,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11日
○丁巳,受朝参,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12日
○戊午,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答。
○御夕讲。
○太白经天。
11月13日
○己未,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14日
○庚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经天。
11月15日
○辛酉,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黄衡事。命议于大臣,馀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16日
○壬戌,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17日
○癸亥,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宪府启前事。谏院上札,其略曰:
柳顺汀位居三公,不以廉谨自守,恭俭率下。而广置田庄,又殖货利,嘱托该曹,以济己私,此岂居庙堂之上,为百僚师表者所忍为?洪景舟素乏物望,又无践历,幸参勋籍,骤陞三孤,不称其职,士论轻之。黄衡淫秽无行,污毁士风,其罪恶,决不可恕,何必广议以断?国家严赃吏之法,所以养廉耻惩贪污。姜台寿,鹤孙亲子,不可论以为人后,而轻挠其法。伏愿亟从公论。
皆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18日
○甲子,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议黄衡事。柳洵、郑眉寿、闵孝曾、宋轶,请依台谏所言,金寿童、金应箕,请加等论断。成希颜议:“黄衡率畜西江月,乌得无罪?但与韩恂,蒙废主招擢,朝夕昵侍之情,有间。况击倭时,厥功甚巨,宜罢其职以惩之。”从希颜议。
○御昼讲。
○御角讲。
○宪府上疏,略曰:
格人主之非,纠宰相之过者,台谏之职也。抗雷霆之威,进药石之戒,虽触讳得罪而不辞者,乃为国也,非为身谋也。人主苟虚怀而听之,屈意而从之,培养士气,酿成直节,使言路得通,情志交孚,此三代所以致国家淸明者也。若以大臣所言,逊于心,台谏所论,逆于耳,略不动念,一皆拒之,此后世所以致国家乱亡者也。臣等伏见近者,殿下以成希颜所不言之事,台谏敢以论启,至下教曰:“鍜链虚设,几陷大臣。”臣等不胜痛愤。希颜所言,正涉凌上之语,则为台谏者,论击希颜,有何不可乎?殿下此而不思,又从以文成其罪,牢囚贬降而后已。殿下宜改心易虑,责已自新,而顾乃拒谏遂非,有加于前日,从谏乐善,不及于曩时。此臣等所以扼腕而痛愤者也。夫政府,乃燮理之所,具瞻之地。柳顺汀,以勋劳大臣,厚蒙恩赏,富贵已极,而犹为不厌,专务殖货,广置田庄,为子弟求官,以济其私,逞一已私忿,刑及非辜。洪景舟斗筲小器,不厌人望,又无践历,岂可久处廊庙,以辱朝廷乎?台寿之父,已录赃案,则不可以继人之后,许叙六曹也。安润德等,闻法司核己,经诣政院,阳为辞避,实欲自明,钳制台谏之罪,在所不贷矣。伏望快决无留。
不纳。
○太白经天。
11月19日
○乙丑,朴说以久于其职,辞吏曹判书。命递。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遣医,问姜浑之疾,从政院之启也。
○以李季男为吏曹判书,张顺孙为户曹判书,朴说为知中枢府事,安瑭为全罗道观察使,高荆山为江原道观察使,柳崇祖为黄海道观察使,李长生为兵曹参知,崔淑生为成均馆大司成。
○台谏启前事,又启:“李季男,物望甚轻,不合于吏曹判书,请递。”皆不允。
11月20日
○丙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同知事申用漑曰:“读书堂赐暇文臣,将以为后日之用,馈以堂上之供,所以宠异之也。今以减省,改以堂下之供,殊无宠待之意。”上曰:“户曹以减省,请全减读书堂之馈,予以为不当全减,使馈以堂下之供耳。果以堂上例供馈,可也。”
11月21日
○丁卯,受朝参。
○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11月22日
○戊辰,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台谏启前事,又启:“柳泓前年为正郞,今年出身,而陞训链院正。泓年少筮仕未久,请递。”谏院启:“紧关之事,则推之于当直可也,弓房偸盗者,并推于此,阙庭至近,恐骚扰。请下禁府推之。”传曰:“弓房偸盗人,其下本府推之。馀皆不允。”〈义禁府郞官一员,昼夜伺候,推鞫之命,通于本府者,名其直宿之所曰当直。〉 ○太白经天。
11月23日
○己巳,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台谏上疏,其略曰:
古之明君,侧席求贤,置诸左右,安危注意,休戚同之。其为相者,知有公而不知有私,知有国而不知有家,淸约自守,简俭率下。季文子所以无私积,范仲淹所以不事产业也。柳顺汀燮赞台府,恩眷既隆,当忧国忧民,不暇私其家徇于货,是亦不可已乎?田庄、货殖之讥,众口交腾,而犹不省己,复有嘱托构私之诮,岂可一日苟处庙堂之上乎?洪景舟无物望践历,而骤得三孤之任,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可副其责乎?姜台寿赃吏子也,不宜毁法。安润德等,方法司弹核之际,托以辞避,而谋欲自明,其阴挤台官之罪,固宜科断。柳泓以年少新进,升叙训链院正,其滥授之爵,不可不改。请快从公论。
不纳。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24日
○庚午,弘文馆启曰:“今将进讲《启蒙图书》,知此者,惟金应箕、柳崇祖而已。崇祖今拜黄海道观察使,请递,从之。
○令停朝讲,以日寒也。
11月25日
○辛未,命造进后妃可戒屏风十幅,因出帝王可戒屏风曰:“此屏只八幅。加补二幅而进。”
○御昼讲。检讨官黄汝献曰:“近来年年凶荒,民无可生之路。昔汉文帝躬耕以率天下,终致贯朽粟腐。今庶务稍举,而只阙躬耕一事。人主躬耕,则百姓感动,百姓感动,则天意可感。不可视躬耕为文具也。”上曰:“躬耕之典,果不可废。顷者欲行,以有弊停之。歌谣等事,不必为之。”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南衮为全罗道观察使,李惟淸为黄海道观察使,洪彦弼为司谏院献纳,崔允孙为正言。〈史臣曰:“惟淸性俭简,不畏权贵。位至二品,家无车马,垣墙不修。及为黄海道观察使,守令皆畏惮。”〉
○弘文馆上疏,略曰:
殿下即位以来,参天赞化之功,无所不至,而和气不应,灾孽叠臻,恒阳恒雨,连年失稔,星妖霜雹,无岁无之。今则自秋不雨,冬雷无雪,星行失躔。臣等恐天之所以警殿下者深矣,而殿下格天之诚,有所未至也。方今朝廷之上,纪纲岂尽立乎?教化岂尽明乎?言路既已通乎?贤愚既已辨乎?民生愁怨,盗贼横恣。上天昭昭,灾不虚生,而殿下未闻有侧身修行之实,庙堂大臣,未闻有协赞匡辅之益。上下恬然,视以为常,岂不寒心?殿下顷因雷变,下旨求言,台谏有所论列,不唯不纳,因事而困辱之,贬降之。夫既使之言,而反罪之,求言之教,转为拒谏之阶也。况今台谏,遇事论诤,历月逾时,犹不快纳,应天之实安在?臣等窃惑焉。臣等闻应天以实不以文。殿下诚能用力于至诚之域,如舜之舍己从人,成汤之从谏不咈,使耳目聪明,血脉和畅,则雨旸时若,群生咸遂,位育之功可致,岂但弭灾而已耶?
御书疏尾曰:
予以否德,君临一国,夙夜兢惕,天之谴怒,无岁无之,今年则众灾俱见,罔知攸答。卿等陈列数事,正中予病,予当留省焉。且卿等,其各上《戒心箴》。予常置座右,以备观览焉
因遣承旨,赐酒肉。
11月26日
○壬申,台谏启柳顺汀、姜台寿、柳泓事,又启:“尹莘老,以其父上言,与利川相换,此必莘老厌江华残弊,而谋免也。以利川比江华,则加五六里远矣,递授之间,亦岂无弊?请以莘老,仍授江华。东莱县令尹仁复,以与节度使成秀才家相婚,而与固城县令朴勋相换。守令、节度使,安可相婚?秀才等请推之。咸昌县监姜谌,以县人朴巨鳞为妾婿。谌固非矣,巨鳞则识理之人而如此,至为不可。谌等,宪府已行移推之矣。”传曰:“姜谌等事知道,成秀才等可推。馀皆不允。”
11月27日
○癸酉,太白经天。
11月28日
○甲戌,命有司,治亲耕诸事。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29日
○乙亥,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上疏,略曰:
殿下锐意图治,已历六载,然未闻刑赏得当,人有所劝惩者。此必殿下不务循公道,但为私所蔽耳。殿下当临之以公,断之以明,有善者必赏,不以下贱而忽之,有罪者必罚,不以勋贵而贷之。若偏私一念,常萌于方寸而不去,则二柄顚倒,而国随而危矣。柳顺汀,以勋贵大臣,居具瞻之地,当俭约率下,而惟务货殖,广置田庄,又嘱托济私,恬不知愧,岂可使居百僚之上乎?姜台寿,赃吏之子,通叙六曹,可谓罚得其当乎?柳泓以年少子弟,未谙事务,登第未几,辄陞高秩,可谓爵赏得其宜乎?尹莘老,以葭莩之亲,因缘宫禁,获跻膴仕足矣,规免残邑,得占右地,殿下之屈法用私,已可见矣。殿下承昏乱之馀习,尚犹未尽变,请嘱公行,贪污成风。殿下当砺廉耻信赏罚,大示公道,使善恶有所劝戒,以新庶政可也。
不纳。
○太白经天。
11月30日
○丙子,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纳。
○太白经天。
十二月
12月1日
○丁丑朔,受朝贺。
○御朝讲。台谏启柳顺汀、姜台寿、金锜、柳泓、尹莘老等事,不允。
○听轮对。
○命以《明皇戒鉴》二三件入内。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经天。
12月2日
○戊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说经柳暾曰:“大臣责任重大,若庸劣不协其任,则虽有功可赏,而不可任也,幸有一时小过,则不可治罪。古者大臣,以不廉而罪之,则不曰:‘不廉,’而曰:‘簠簋不修。’近来大臣有罪者,命赎之,夫赎者,当施于胥吏微官。以施于胥吏微官,待大臣,殊无尊礼大臣之意。”
○上问于政院曰:“予闻朝经筵,台谏启曰:‘赃吏之子为人后者,虽登第,不叙六曹。古亦有如此之人。’予未得详闻,其人姓名,其考启。”承旨尹熙平启曰:“臣未及闻。请招台谏问之。”即召闻金镠,镠曰:“臣所启者,乃崔珣也。珣以赃吏子,虽登第,不得叙于《大典》所载勿叙之职。”上曰:“史官职在记事,而昨日经筵,入侍史官,不记金镠所启之辞。可行公推考也。”熙平待罪不许。吏曹回启曰:“赃吏之子,为人后而赴科举,叙六曹者,未得闻见。欲考无据。”
○庆尚道居昌、安阴县地震。
12月3日
○己卯,御朝讲。大司宪尹金孙、大司谏安彭寿,启柳顺汀、姜台寿事,不允。金孙又启曰:“今者寒暑失节,日气如春。臣顷者赴京师,皇帝以冬无雪为变异,躬亲祈雪。此虽我国素所不为,臣以为阙典也。”上曰:“其以此问该曹。无冰无雪,皆可以灾异书之。人君应天以实不以文,祈寒等事,虽似虚文,亦可行也。顷者令弘文馆,制《戒心箴》以进,然欲应天以实,要须君臣一心,上下交修。《大宝箴》,人君所当观戒,《待漏院记》,人臣所当观省。其令弘文馆,亦制人臣《戒心箴》一道以进。”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4日
○庚辰,弘文馆承命制《戒心箴》以进。上命申用漑、朴说,定科次,赐制述人金净等,鹿皮、角弓各有差。
12月5日
○辛巳,弘文馆直提学权敏手等启曰:“上教别制《人臣戒心箴》一道以进。臣等意以为是箴,若但殿下观览,则臣下何由警戒乎?亦不可以是箴,颁示群臣。虽教以上下交修,然古人云:‘人君正心,以正朝廷百官。’君心正则群臣邪正自别。人臣《戒心箴》,不须更制,故敢禀。”传曰:“古亦戒人君,则有《大宝箴》,戒人臣,则有《待漏院记》,刘向亦论六正、六邪。我国于各司,多以《待漏院记》书之壁,故初欲制进耳。今闻卿等所启:‘正君心以正朝廷百官’之语,果是。且人臣可观戒者,已有《待漏院记》,《戒心箴》其勿制进。”
○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等,议金锜事曰:“孙守所持去,以‘天山等为盗贼,恐吓取物关字。’初以金锜所为,纳招缄问,金锜亦以己所为答通。及金铸之逃,皆变辞云金铸所为,其言似不实。当现推抵罪,然金铸在逃,不得凭阅,孙守已受刑八次,若牢执其所变之辞,则又不可加刑无算。孙守不服,则讯问金锜,亦未稳当,究竟其事,势有所难。但金锜虽称庇护其兄,冒用印信,至报法曹,事多泛滥,不可不惩。罢黜何如?”传曰:“依议罢之。”
12月6日
○壬午,御思政殿,讲全经文臣。礼曹佐郞朴佺,讲《周易》《贲卦》《大象》。金寿童问曰:“其曰:‘明愼庶政,无敢折狱。’狱与庶政有异乎?何以云:‘明于政,而不敢于狱乎?’”佺曰:“事之大者,莫如刑狱,人君所致愼者,故曰无敢。”柳崇祖曰:“此卦山下有火,火在下,明不及远,故曰无敢折狱也。”仍问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四书五经中,亦有太极之类者乎?”佺曰:“如无声无臭语等是耳。”崇祖曰:“邵子曰:‘心亦为一太极。’心何如时,谓之太极乎?”佺曰:“太极者,以理言之,以其无形也。心亦无形,故亦曰太极耳。”崇祖曰:“前念已过,后事未来,《易》曰:‘复见天地之心。’此心寂然不动处,一太极耳,《书》。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降衷是谓太极。又曰:‘皇建其有极。’极者,所谓语父子,则极其亲之类,亦是太极之理也。至于人君,则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建中建极,是谓一太极,而至于日用之际,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则太极之理具矣。故天赋万物,各有一太极,而事事物物,皆自太极中出来矣。”吏曹佐郞闵寿千,讲《春秋》隐公取郜取防。郑光弼问曰:“后世亦有以《春秋》,不进经筵者乎?”寿千曰:“宋之王安石是已。安石学术不正,凡灾异之类,其心以为不正云尔,故不以进讲。”安润德问曰:“古云:‘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则必蒙首恶之名。’何以云蒙首恶之名乎?”寿千曰:“前有谗而不知,后有贼而不识,如晋杀其世子申生之类是也。此非晋侯杀之,献公听骊姬之谗,而疑太子,太子自杀。《春秋》书法如是矣。”寿童问曰:“骊姬夜半之泣,史臣何以知之而书乎?”寿千曰:“莫显乎隐,莫显乎微,不善之迹,自然彰著,其事捷于影响。”寿童曰:“人君幽独之中,亦可放肆乎?”寿千曰:“夜半无人私语时,疑若人不得知,而乃得言之,其可忽乎?”崇祖曰:“人君居九重之内,不使外人知之,则亦可谓过举乎?”寿千曰:“古云:‘如对神明。’虽有幽暗之中,常必如对神明,何可得肆乎?”崇祖启曰:“幽暗中如对神明,此言至当。其用功,只在谨独。”申用漑曰:“谨独之功至大。能谨其独,则其外可不劳而行之。”光弼问曰:“自献公后,明君亦有大子不能自明,致死者乎?”寿千曰:“如戾太子及唐明皇杀三子之类是已。”崇祖曰:“晋献不辨骊姬,汉武莫知诬蛊,有何未做功夫而致然欤。”寿千曰:“是皆聪明不足以察之耳。”崇祖启曰:“汉武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故所为如彼。若吾心之明未泯,是非不惑,则安有如此之变?人不得知,而己所独知,一念方萌之初,若不谨独,则厥后莫知其非,虽父子、兄弟之间,不能相保,可不痛哉?”命赐寿千等马妆。
○金寿童启曰:“近闻山东有乱,若然则中原道路不通。且山东密迩我国,不可忽。”成希颜曰:“山东邻于北京。问之通事,则山东乃宜州地界。永平府距山东十馀日程,山东贼久未平,则山海关乃为贼薮。此地当有十万之兵,若当山海关,则呼来斥去,都在于此。且三卫㺚子,俱在辽东近处,海西㺚子犹可以兵势聚会,贼若割据山东,遣使我国,必欲臣服我国矣。我国不可忘备,当预先措置。我若命将三百馀名,据江防戍,则大将当在义州而处置矣。军粮只五千石,此数至少,须于右州,预先储备。”寿童曰:“虽无兵事,安州等处,军粮固当预为之备。”希颜曰:“安州军粮八万馀石,以米计之,则二万三百馀石。宁边之谷,只有二万三十馀石。以此谷数,何能济事?安州淸川江越边,天作之势。安州虽失守,大军若在宁边,则可保无虞,此祖宗之意也。安州之谷,可以水路输运,令该司磨链何如?”上曰:“山东果有变,而近来两界虚疏,平安道固当通谕,而该曹亦当先知矣。”希颜曰:“黄州,黄海道关防初面,且有棘城,故牧使皆武士差遣。今者徐克哲为牧使,克哲腐儒,非徒有病,克哲递富平未几。即差黄州,不可之大者,须速改差。且七站察访,以事大为重,差文官以遣,而今察访李元成为光州牧使,以蹇湿病递来,不合七站之任。并须递之。”上曰:“可递。”希颜曰:“臣见武士一朝用之东班,则物论以为不足,故国家以养将为重。若见选将来将帅者则已矣,自馀武班中,多抄其可用者,任之以事为当。在成宗朝,试之公事,以观其人,此甚美意也。用人之道,须多方以试之,以观其才可也。”光弼曰:“武班出身之路甚狭。内禁兼司仆之类,可用者多,而无阙可入,宜当开路。部将则取才及武班兼差用之,然以武科出身者差之,则武士庶可登用。且兼司仆、内禁卫,皆待完议而选,此法立后,兼司仆、内禁卫,非士类,则不得为之,而庶类虽有武才,无容足之地。若武才特出者,则除完议差之何如?兼司仆不试链才,故天使族亲,亦居是任。此辈则移叙他职,而以优于内禁卫者,差司仆可也。”上顾谓政丞曰:“兵曹判书言何如?”寿童曰:“内禁之辈,在祖宗朝,皆以精兵充之,内禁卫、兼司仆以下,皆有差等,此不遗一才一艺之意也。夫才者,岂士类能之,而杂类则不能耶?兼司仆,例以庶类为之,至于讲武时,则虽微贱者,亦可为之。世祖朝,兼司仆、内禁卫,皆选用其人,而自上皆知其名。今者虽有卓越之才,不得知矣。如中才之辈,于斯为盛。部将军务之职,虽不可遽递,俟其有阙,精选武士以差,则内禁卫、兼司仆,皆为拔出之才,而极其精选矣。兼司仆完议,非古制,光弼之言是也。”上曰:“部将,以武班杂用至当。”寿童曰:“希颜所启,试以公事,虽不可尽知其人,亦观人之一端也。在成庙朝,非徒朝士为然,虽儒生,亦试之公事,不特知人而止,政院公事,亦为不递。”希颜曰:“如此而若有未能者,则使他人申启,亦当。唐之身言书判,亦此意也。”承旨尹熙平曰:“今之武士,步射者多,而骑射者全无,武才皆马上所能,而止习步射可乎?成宗御慕华馆外门打围,使武士射狐,金世勤、李季仝辈,皆乐为之。季仝射虎,坠马伤臂。今时则习俗,不习骑马,诚非细虑。请令该曹,试马上之才。且将帅于战陈,不可不隶。《历代兵要》,虽粗知之,我朝战伐等事,专不知之。臣意《东国兵鉴》只二册。然其中不载倭变,今可补遗颁行,当武士讲书时,并讲。”
○台谏启曰:“台谏非以金锜为罪轻,乃犯赃,故论启。政丞之议以为:‘孙守刑问八次,不可加刑,而只罢其职。’孙守虽非八次,果以相为容隐,不可推之。锜罪犯赃污,不可轻弃,请毕推。姜台寿事,下问该曹,后无发落,宜速改正。今闻赈恤使从事官,将下八道,此则国家重救荒也。然道内亦有观察使,请勿下送。”谏院启曰:“新授义禁府都事黄纯,在废朝甲子年间,以不实事诬告,受反坐之律,收职牒者也。禁府,王府衙门,不可使纯差之,请递之。”传曰:“金锜事收议,皆以更推为难,故只罢耳。台寿事,近日不启,意谓弃之,该司启以相考无据云,故不允。赈恤使从事官,虽已差之,非欲一时下送。大抵此事,已付之有司矣。黄纯事,予未详知,然有何不得为之理?”
12月7日
○癸未,御朝讲。司谏具之愼曰:“姜台寿事,上以无前例而不允。台寿之事,何有前例?当用先王之法也。金锜事,殿下收议,而皆云当罢,臣以为宰相误矣。始当推讯,罪在锜,则罪锜,罪在铸,则治铸,岂可不推而罪之?各道遣赈恤从事官,则道内必骚扰,而吏缘为奸。臣闻今年虽凶,不至大歉,别遣从事官,恐扰民间。闻庆尚、京畿,以救荒事,民间已骚扰,今又遣从事官,不可也。救荒事,在于守令之贤,使观察使,详明纠捡可矣。义禁府乃诏狱,自祖宗朝,重其选,经历、都事,皆以朝官谙练,或经守令者任之。废朝时,皆以初仕之人授之,殊无重诏狱之意。黄纯于废朝时,诬告匿名书,有希望爵赏之志。若有识,则必不为此事,虽同僚,耻与之共处。用人须于始用之时择之,纯不可不递也。禁府郞官,祖宗择之甚精。洪自阿已经判事,而为禁府郞官。近来不以诏狱为重,率以宰相子弟为之,至为不可。”掌令李诚彦亦启之,诚彦又曰:“顷者弘文馆上疏,御书其尾曰:‘陈列数事,深中予病。’使各上《戒心箴》。殿下但当观所制之意而已,不当使科次而赏与也。其后又命制臣下《戒心箴》,人君戒心,则群臣自有戒心矣,何必又制《人臣戒心箴》乎?”上曰:“所以科次者,以其制非一二故也。”领事宋轶曰:“弘文馆,自唐置之。我世宗朝,号为集贤殿,不唯文学之士,虽年老有德行者,皆得选置,以备顾问。世宗于书,有未解处,使世子往问,成宗朝待之亦优。成宗圣学高明,中年以后,使馆员,或试射,或制述,以其时大平,朝廷无事故也。然金宗直,时为直提学,以试射、制述,为不当为之事。且成宗,或出御厩之马,使馆员制述,居优者赌之,感恩则有之矣,然亦可已之事。当明性理之学,以正心修身为要,制述乃末事,而科次尤为戏事,台谏所启是矣。况人主所尚,下必争慕,不可不愼。”
○御昼讲。
○御夕讲。
○左议政柳顺汀启曰:“臣所失至多,台谏论启已尽,岂可一日居百僚之上?请速递。”三辞,不允。
12月8日
○甲申,御朝讲。
○礼曹启曰:“祈雪事,《苏文忠公集》有祈雪祭文,而我国其有前例与否,未得考焉。祈雪事,节气尚未太晩,徐观日候,若恒燠不寒,则当更启请。”又启曰:外方儒生,闻上将亲耕籍田,意有别试,必将云集。如不别试,则预谕各道何如?“传曰:”近虽连年试取,然亲耕大事也,别试当否,其收议于政府。祈雪事,非我国所行,其勿行。“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壶串居人二十馀,呈状于府云:‘自前朝及祖宗朝,居于场内,今司仆寺督令撤家,不得耕田。’为辞。若实自祖宗朝居焉,则一朝以司仆寺牒呈,令撤家,似未当。请令该曹,考右人等于场内居生久近及放牧不妨与否,又摘奸以启何如?”传曰:“壶串场内居人撤家事,司仆寺果已启下矣。然宪府所启之意,令该曹及司仆寺议启。姜台寿、金锜、黄纯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谨。
○左议政柳顺汀诣阙辞职,至六启,不允。复上疏曰:
伏以地洼,则众流所钟,人败则众恶所归。其所归,岂尽如所论?迹或似,情有所不然者。臣奴贵善,居杨州兔院里,丰壤川,流到其家下,不由故道,横流就下,侵损田畴。贵善欲防其流,令就故道,以除侵损之害,兼欲填土种谷,募役游手,筑堰捍流,未几还溃。今五六年,更无防堤之理。臣甥李参,以平安道永崇殿参奉,个满当换京官。参志学,若职事冗剧,不遑读书,故谓换闲地。铨曹注拟,适与光陵参奉相换耳,初非求为某官也。臣之妾族尹士佑,先李参,亦授光陵参奉,毁者因此,谓臣欲借光陵守护军,毕筑前日未毕防川,请其族属,为陵参奉。臣若挟所欲,必以光陵为请,朴说亦大臣,当下问之时,宁有小隐乎?邻居掌苑署奴李同,诳诱臣婢强奸,仍借人家,率宿二夜,情状明白。然臣不忍以一婢之故,致人于死地,使录事崔河临,往告刑曹堂上,从轻决放。反谓臣请嘱,使无辜,枉受刑讯。权势已成,且论臣将虚事,以为逃婢,偸窃家财,滥书物目,送刑曹。其实臣妻族李琦婢四今,因其主所使,尝往来臣家,潜伺臣婢子等财产在处,与其奸夫通谋,尽偸逃去。琦录被盗物件,告所居部,受立案。居数月,寻捉四今,付刑曹,其所着衣服及簪髢鞋袜,皆臣婢子物也。婢子等只推得现赃物件而已,其馀四今卖食者,皆不得推征。岂有臣婢偸去家财滥征之事?此二事,推案具在,一考可辨。臣女弟故佥正卞哲山妻,寡居卄有馀岁。贫寠无家,侨寓奴家数间,艰辛万状。臣独蒙上恩,无朝夕之窘,而有妹一寒如此,未尝一日安其心。拟欲买家与之,令仆妾等,将土田所收买,储家价有日,适臣里中,有卖家者,臣所储价不足,加出俸米十馀石,贸布充给,买与居之,邻里所共知也。以米贸布,果疑臣殖货而有是言也。臣若诚有是事,则岂无一家买与之直,必加出俸米,贸布然后为买哉?其曰:‘广置田庄’亦未知何所指云。至于取商买女为妾,臣实有之。然臣早年丧耦,家无主母,卜妾干事,初不择其门地耳,岂欲奇货其妾,务为富厚之计乎?借曰其祖父崔弥同,籍臣作弊中外,此出于臣所未及知也。臣前日虑有卖臣作弊者,今舍人司,累次行移各官,如有称臣奴伴,或族亲,出入官府者,辄囚禁回报。其后闻臣畜妾同产弟夫,居义州有作弊事,即告州痛治之,亦人所共知也。如闻弥同恣横,臣何贷其毫发?臣之所为情迹如是,而许多众恶,来加臣身,虽家置一喙,势不得自明。臣所谓地洼众流所钟,人败众恶所归,益为可验。臣被论累月,杜门待罪,朝夕当黜,犹垂圣慈,迄无责命,久稽公论,秪益臣罪。伏望亟递臣职,以快物论,毋重复𫗧之凶,免致剥床之灾。
○圣节使闵祥安,自京师还,求得《讲榻仪注》于国子监以献。
○赈恤厅请勿遣从事官于八道。从之。
12月9日
○乙酉,受常参,听朝启。
○传曰:“昨日左议政启云:‘四今及李同推案见之,则知臣情实。’此虽已往之事,然左议政欲予观其推案,其付标以进。”
○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左议政柳顺汀复辞职,请先递其职,然后命阅实,有罪则治之以律。反复辞之,不允。
12月10日
○丙戌,御朝讲。
○柳顺汀辞职。上曰:“观刑曹推案,李同、四今事,皆当理。三公进退,未可轻易,勿辞。”
○命议政府,亲耕后别试取人便否。金寿童成希颜、金应箕议:“请勿试取,下谕八道。”李荪、洪景舟、辛允武议:“举子希望侥幸,恐不退去外方。”从李荪等议,命取人。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1日
○丁亥,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弘文馆修撰蔡绍权上疏,为其父寿讼冤。命宪府。更照律以启。
12月12日
○戊子,御朝讲。持平尹宕、正言崔允孙论启前事,允孙曰:“台谏论执柳顺汀过愆,至于累月,以为顺汀,当反躬自省,止而不论。今闻顺汀上疏发明。若非其所为,则朝廷将自然知之,安可上疏自白乎?”
○御昼讲。
○御夕讲。
○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左赞成李荪、右赞成金应箕等会宾厅,下小纸书,略曰:
予即位,于今六载,天灾时变,无岁无之。今年则尤甚,冬暖如春,无雪无冰,星辰失度。是予否德之所致也,予甚惧焉,罔知攸答。未知贤愚混处,而不知进退欤;赏罚失中,而人不劝惩欤;百司懒慢,而不勤奉职欤;民有愁叹,而守宰不恤欤。古云:‘应天以实不以文。’近者屡下求言,而未闻有以方今之切务陈言者。今正君臣交修,克谨天戒之时也,卿等各陈今日之急务。予欲闻焉。
又下教曰:“今问四事之外,别有可言之事乎?其悉言之。且近来连岁凶荒,欲躬耕率下,以感人心,礼曹又禀取人,故收议于卿等。或而卿等云可为,或云不可为,予意躬耕,稀世之故事,命取人。而近来弸中还去后,倭船屡现,中国亦有事,躬耕后受贺,岂安于心?”八道陈贺,亦岂无弊?姜台寿既为人后,而台谏终年论启,当何以处之?寿童等启曰:“人事失,然后有灾变,人君恐惧修省,则灾变为祥。近来比年有灾,上之恐惧修省至矣,而今年众灾俱作,今又下罪己之书,甚合应天之事。臣虽反复思之,未得其要。上教曰:‘贤愚混处?’今之势不得不尔。凡人有一善则用之,岂可求备于一人,职任有大小,因其材而用之可也。百执事安能皆得贤乎?但贤愚倒处,贤者在下僚,则大不可。夫知臣莫如君,人臣邪正,上必洞照矣。然于铨选之地,更须戒饬甚当。赏罚大事也。近来赏罚不当之事,臣未之知也。若有所知,则何不启之?百执事懒慢,不勤奉职,我国积弊也。使各该曹堂上,申明捡举,宪府亦严加纠察何如?民有愁叹,守令不恤之教甚当。八道守令,岂皆尽贤?下至万户、权管,侵虐其军者,亦必多矣。祖宗朝褒贬外,亦有启闻罢黜。如有不恤军民者,则使观察使,启闻罢黜何如?夫求言而无有言者,大抵求言非难,听言为难。言而有合于时务者,自上虚怀听行,则下必有言者矣。先农亲祭事,古人于凶年,百事皆废,然躬耕,帝王盛事,一以供粢盛,一以示躬率。近来连年凶荒,应天之事,宜无不为,躬耕尤所当为之事。外方只进笺陈贺,无方物之献,安有大弊?飮福非关宴乐,但比年取人不当。况连年凶荒,来春则方耕麰麦,且外方儒生,虽无才者亦来。途远不能裹粮,皆卖布以食,京中之人,亦饥困。若取人,则当大举。今以不取人之意,预谕中外,使不纷扰何如?且歌谣等事,弊亦不赀。”寿童又启曰:“我国严赃污之法,科举及淸要之职,赃吏子孙,皆不得为。姜台寿,则为他人之后,观律文,叛逆大恶,其子皆论死,而为人后不罪。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服三年,而于生父,则服期年,以此观之,则亲子与为人后者,甚别。故臣前日,折中而议之曰:‘弘文馆、春秋馆、台省、政曹等官,不可为,他官则可为。’今台谏,终年论启,旷职之弊亦多,姑递台寿之职,使广议立法可也。”希颜启曰:“臣意大概,与寿童之启同。为之后者为之子,虽叛逆之子,为人之后,则缘坐不及焉。以此观之,台寿无不可为之职。然徒以所后之父,为父,而视生父若途人,则于伦理似薄,故臣前议以为:‘台省、弘文馆、政曹外,可许叙。’今台谏将《大典》之意,论启不止,赃吏子为人后之事,虽不在《大典》,然《大典》本意,使用法者,酌情理行之耳。为人后者,亦勿叙六曹,岂《大典》本意乎?台寿叙于工曹,有异《大典》之意,臣未之知也。岂可为一人立法乎?臣意以为,自上斟酌,以台寿为可叙工曹,则勿递,以为不当叙,则递之可也。如此则从此为例矣,何必立法乎?”应箕启曰:“台谏论之,至于此极,递之可也。”李荪启曰:“台寿虽继龟孙之后,以鹤孙亲子,而叙于六曹,则与赃吏之婿无异。婿为妻父,只服七日,而为人后者,为生父服期年。岂可与婿同乎?故署经之职,则不当叙。如工曹不署经处,则可叙,而台谏论启至此,递而立法可也。”寿童、希颜、荪、应箕等,议崔孟孙盗马牌事,〈孟孙以尚瑞院书吏,偸马牌因启覆命议政府。〉启曰:“律曰:‘盗起马御宝圣旨则斩。’我国马牌,则无圣旨御押。且律云:‘盗衙门印信及夜巡铜牌皆斩。’以此观之,则盗起马御宝圣旨者,论死,以起马为重也,非徒以圣旨御宝也。孟孙累盗马牌,厥数亦甚多,当死。然盗牌者,非欲起马也,皆换酒食。凡死罪,皆三覆,以求可生之道,孟孙盗牌,情则似轻。”复启曰:“宗庙、社稷之祭,虽大事,而亲祀先农,躬耕籍田,则稀世之事。受贺宴礼,非为宴乐夸大,礼之文质,不可偏废。若中国事急,而南方边警紧急,则可废,不然则安可废乎?但先农祭后取人,非必为之例也,歌谣则京中儒生所为,外方儒生所不为也。”传曰:“先农祭后受贺,则外方皆上笺陈贺,以此为有弊,故问之矣。”
○柳顺汀辞职,六启不允。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李硕蕃今为黄州牧使。硕蕃虽参功臣,升二品,然人物庸劣,不可临民。况黄州地大,岂能堪任?旷官已久,请于今日政改差。”命递硕蕃,馀皆不允。
○右议政成希颜启曰:“南海县令赵寿千,以受人貂皮七领,黑假子一匹,许为军官被推。今边方措置事急,待毕推后赴任,则似缓,请于今日政改差。”传曰:“可。”
○以朴说为工曹判书,李自华为弘文馆典翰,朴守文司谏院献纳。
12月13日
○己丑,御朝讲。大司谏安彭寿、掌令金镠论启前事,彭寿曰:“前日上因冬雷求言,与成汤六责同意。《春秋传》曰:‘无冰者,政治纵弛不明之象也。’所云纵弛者,刑罚不中之谓也。前者李之芳,在衰绖之中,杖杀伴人,以家长杀雇工之法论之,甚非矣。中国无奴者,以雇工为奴,我国则不然。伴人之赐,乃国家所以重宰相者,与奴仆、雇工甚异。太宗朝,有一宗亲,杀其婢夫,有司缚致之。太宗曰:‘何以缚致宗亲?’对曰:‘此宗亲,伤殿下好生之德,恐逃故也。’宗亲虽有罪重者,不得不告于上,而缚致者,以杀人罪重也。金胤文规免镜城判官,而论以徒三年。人臣当夷险一节,而胤文如此,罪固大矣。然与之芳之事观之,有间矣。蔡寿作《薛公瓒传》,固非矣。然古亦有《剪灯新话》、《太平闲话》,乃戏玩之为耳,亦与之芳之事,有异矣。此虽已定之罪,今当恐惧修省之时,敢启。”
○柳顺汀辞职,七启不允。
12月14日
○庚寅,御朝讲。
○命拣能书文臣,书帝王可戒之诗于屏风以进。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夜对。上曰:“宋徽宗时,朝廷先乱,然后边患生。究厥所由,用小人而如此其败也。古之人君,用君子而兴者谁欤?用小人而亡者谁欤?”检讨官朴详,历陈秦、汉以下进退贤邪兴废之迹。上曰:“古昔帝王,孰不欲用君子以兴欤?知人固难。人君之心,若鉴空衡平,无一毫偏私之意,则邪正自别矣。”祥,请加谨独之功。
12月15日
○辛卯,御朝讲。掌令李诚彦、献纳朴守纹,论启前事,诚彦曰:“蔡寿事,前宪府错料,照以死罪。然此岂可以更照律改判付乎?”上曰:“蔡寿事,当初照律错矣,而予斟酌罢之。今观其子上疏,初以不当之律照之。后必援以为例,改照为当。”领事成希颜曰:“蔡寿照律,实过其情,臣亦欲启矣。历代之史,亦书怪异之事。今寿偶尔为之,非欲传世惑众也。”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6日
○壬辰,御朝讲。台谏启前事,皆不允。具之愼曰:“外方儒生,闻祀先农,必会京师,希望别试。且上即位之后,初举盛事,儒生多会,则不得已取人矣。在成宗朝,因儒生多聚,不得已取人,亦有之矣。近来年凶,才不才皆聚,则京中受弊。请各于其鄕,试取抄来,以除其弊。”上曰:“祀先农后取人,虽非例事,然此庆事,可取人。若取人,又当广选,不可抄来矣。”领事金寿童曰:“古人重祀先农者,为上供粢盛,下示躬率。帝王盛举,莫逾于此。今则中原不靖,南方且有警,年又未稔。上心不欲为此举,而臣等请之,非为贲饰太平。此事尤关祈年,故乃尔。得人固知非轻,科举数,则实才亦不可得。前年取之,今年取之,明年又有秋场。若举鄕试,必分左右道,赢粮以赴,其弊不少,取人事决不可为也。”上曰:“非但躬耕而已,受贺及宴,又不可废,故予欲停之。若为此举,又不得不取人。”寿童曰:“若行大射礼,谒先圣,则取人例也。先农祭,则以粢盛农事为重,不须取人。且虽当式年,年歉则可退定矣。”朴说曰:“祀先农,务本为重,虽在所当为,然外方进笺陈贺,上亦受贺。若举盛事,皆不可废,请姑停祀先农之礼。”寿童曰:“礼有文有质,文质不可偏废。歌谣等事,亦可兼举。此事非如古人封泰山颂功德,务农之意,寓于其间,可举行之。取人则明年又有秋场,不须为之。”上不答。
○传曰:“礼曹禀以别试,故予意以为,即位后祀先农,是初举也,若为此举,又当取人。今观宰相之意,互相矛盾,且今年凶歉,南方未靖,中朝山东,亦有声息。姑停此举,则儒士自不骚动矣。且死囚案,来政院者有几?”政院启曰:“当启初覆,而未启者十,当启三覆,而未启者八。”
○命停亲祭先农。
○庆尚道兵马节度使柳聃年驰启曰:“臣与水军节度使李安世,同议整齐舟师,留熊川待变。倭船侵犯各镇,累日不去,臣领兵船百二十五只,围讨于加德岛倭船隐泊处。倭船凡三十一只,齐声呼噪,挥刃拒我。我军佯开一隅,倭船二十七只突去,一只舍舟登山,馀二只就擒。又十四只,自尖猪等处,向南大洋而去,追及于杨州岩,讨捕三只。凡生擒四十人,中箭十三人,中箭而死者二十人。生擒倭人,则分置密阳、咸安、宜宁、昌宁等官,中箭十二人,则使熊川官治疗。”
12月17日
○癸巳,兵曹启曰:“舟师非我国长技。大抵不擒倭寇,无损我重威,若追逐于水路,幸一致败,大损我威,欲为万全之计,当以逸待劳。以今来启本观之,将我国船百馀只,围彼三十馀船,而佯开一隅,仅能擒获,且有危势,未可谓示威也。”传曰:“兵曹所启,果合予意。倭奴或据险加德岛,或摽窃我边境,则追讨可也。或为海采来而如是,则因是生衅,不可不虑。且事急,则当不待朝廷之报而为之,如不紧急,则待朝廷回报而为之可也。其与政府同议。”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启曰:“正言崔允孙,启以成婚子息于晋州,而其实乃往尚州。请递而推之。”命递之。命停明年正朝会礼宴及进丰呈,只令行曲宴于大妃殿。
○下书于忠淸道、江原道、黄海道及济州。大略以倭奴窃发无常,戒饬边备也。
12月18日
○甲午,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曰:“守令递来未久,复授守令者,不欲往赴,则以出入均劳,呈上言者有之。请立其法,以定出入之限。”传曰:“守令事,出入均劳,已有承传。今立新法,以定其限,而若幸有材可用于边地者,则亦不可拘而不用,铨曹自当处之。馀亦不允。”
12月19日
○乙未,御昼讲。
○御夕讲。
○传于大臣曰:“顷有倭变,疏虞之事甚多。圣节使之来,中原人有云:‘达子若乱,当请兵。’此虽途听之说,然观地图,山东至近我国,山东寇乱之辈,若见败,则或有奔突于我国,达子若乱,亦或请兵。南方亦有倭船屡现,此等事,皆在于将得其人。常时驰射等事,匹夫之勇也,总万众,非人人所能。须有智略者乃可,其可为将者,当预养。”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左赞成李荪、右赞成金应箕、兵曹判书郑光弼,同辞启曰:“军卒强弱,皆在于将帅。以古观之,兵虽少,将得其人则胜,兵虽多,将非其人则败。国之成败,皆关于此,须当预养其可将者,前已受教。择将来可为将者,使启公事,以试其能,时方磨链矣。官卑而可将者,宜置显任,使士卒知名可也。且宰相中,可为将者,岂无其人?虽不预抄,文武宰相中,其能为将者,朝廷固知之。且知臣莫如君,上必洞照矣。若有事,则临时可任。”上曰:“予之所以欲预养将帅者,虽有将才,不学则不能任将,西南有事,不可忘备,故教之矣。”寿童等复启曰:“须识古今事变,可以任将。是以武士,皆各定其师,使训之。然有志者,岂待上劝勉,然后为学乎?”
○台谏启前事,不允。
○金寿童等请:“遣秩高侍臣,推鞫柳䏥年所获倭奴,问其来意及岛主向背何如?”传曰:“可。”
○金寿童、成希颜、李荪、金应箕、郑光弼等,同议以启曰:“今观柳聃年捕倭启本,生擒者四十,被射而生者十二,死者二十,擒斩之数不少,可谓有功矣。彼倭奴等,以加德岛为窟穴,自本道来者,必泊于此,累日逗留,窥觇虚实,乘间偸窃。或失防备,责归边将,今之急于追捕,意必在此。但今倭奴,只分泊加德岛等处,往来而已,时无犯边情状,而轻用舟师,涉险追逐,非以逸待劳万全之计。且弸中受朝廷之意而去,当观彼志向而处之。若诿以近边,一皆擒斩,亦非所以开彼向善之路。况年前搜讨之举,实是危道。今者追讨之事,不待朝廷处分而辄行,倘有一卒被伤,其损我威,岂不大哉?虽临机应变,不可遥制,侥幸捷获,在所当戒。宜下书,使之酌量,愼勿轻动。然边功不可无赏,令节度事,第其将士之功,分等启闻后,更议施行何如?”传曰:“事非危急,而不待朝廷回报,轻用舟帅,涉险追讨,非万全之计,下谕为当。然前年亦已戒谕,而今又轻动不可矣。既以谕书,责其失,而又使第功以启,无乃未当乎?先推所失,然后论功何如?”金寿童等复启曰:“不待朝廷之报,而追讨甚失。况曾谕使勿轻动乎?然臣等所以议之如此者。若推而罪之,则聃年等固轻举矣,而士卒尽力之功,岂可不论?故臣等之意以为,先以谕书,责其所失,兵曹随后,以臣等议得之意,行移何如?擒获倭奴处置事,敬差官推考后,更议何如?”传曰:“聃年等虽误,然不伤我卒,斩获亦多,不为无功。但前年戒勿轻举,今又不待朝廷之报,而轻举非矣。其以卿等所议之意,并著于谕书之辞,而晓之为当。论功行移,随后为之可也。擒获倭奴处置事,待敬差官推考后,更议处之。”
12月20日
○丙申,受常参,听朝启。
○御朝讲。大司谏安彭寿、掌令金镠启前事,彭寿数柳远之罪曰:“远初为文昭殿参奉,内官等以盗呼远。宗庙望火台造成时,远监造,尽盗户曹所题给中椽木,以火馀木充用。户曹判书李季男,见材木皆非曹所题给,而以烧馀木充用,大怒,报远不法于刑曹。刑曹不穷诘。臣为军器判官时,适因倭变,造火炮之具。令远监掌,其所入厚纸,尽数偸用,以休纸填内,外施厚纸,凡四百馀个。提调辛允武见之,初以为好,俄而疑之曰:‘此不可外视而知之。纸、蜡、松脂等物,所入甚多,匠人辈不无用术。’即令以刀刳其一箭,外施注纸,而其内则皆休纸也。允武大骇,令告上提调成希颜,欲罢其职。适以传语者不详而止,其时宪府,将欲驳之,会以递职得免。”上曰:“柳远事果误矣。罢之甚当,姑令司宪府推之,知情状然后罢之可也。”
○传曰:“徙民逃亡,初犯者例皆减死,而每于朝启,启禀处决,则他馀死囚,或至迟滞。等是初犯,则谁可减死,谁可抵死,其详覆。罪囚内,有徙民逃亡初犯者,勿烦朝启,并论以减死,议于政府。”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侍读官金净曰:“近来上于凡事是非,一人以为是,则欲行之,一人以为非是,则还止,号令不一。亲祀先农,所以敬天祀神勤民,人君之事,孰有大于此者乎?成命已下,人皆谓殿下,留意于敬天勤民,而未几还停。虽以年凶而停之,然年谷不登,百姓困弊之时,尤所当行。息马论道,过鲁祀孔子,皆见于兵戈倥偬之日。人闻上停亲祀先农,皆谓圣学虽日就高明,必有一毫未尽处。”上曰:“躬耕,上以奉粢盛,下以劝百姓,此诚可为之事。礼曹取禀,故欲行,而近南方不靖,年谷不登。况躬耕,须取士,而凶年取士有弊,故停之耳。”金净曰:“年年不登,故人皆谓可行躬耕。虽教云:‘中原有事,南方不靖,故不可为盛事。’然此事非登封泰山之类。”
12月21日
○丁酉,御朝讲。执义闵㥳、献纳朴守纹启前事,守纹又曰:“昨命遣敬差官,推生擒倭人,奉命之行,弊必不赀。请令观察使推之。”上曰:“大臣议云:‘须遣秩高侍臣。’故别遣耳。”领事成希颜曰:“别遣敬差官者,非徒推其出来之意,岛主向背之意,并欲详鞫耳。”特进官李荪曰:“臣初闻柳聃年等讨擒倭奴,于心甚喜。臣曾为金海府使。加德岛距我土甚迩,非延花、浴池岛之比,在安骨、塩浦内边。若倭奴留在加德岛,则金海人不得海采,然此则小弊。倭奴若留在是地,寇抄我境,诸镇不能及救矣。金海所以设镇者,使倭奴,不敢近我境也。且倭奴所以留于加德岛,以有轻我心也,若使居加德岛,则其害有甚于居三浦时,俄顷之间,剽窃民居,釜山等浦,未及救讨矣。聃年等以用师讨捕,用非我长技,虽似不可。然我国百年内,专不习舟师,若习用舟师,则何不能之有?且臣闻李宗仁,亦习舟师,以待倭来。宗仁若闻谕书责柳聃年,必未知所以,须并下谕全罗道为当。且谕书责聃年,则后日虽有不得已讨捕事,其士卒必以此为辞,而不信其将之令矣。臣意以为,不必谕也。聃年之功,未可谓小。”上曰:“使倭奴据险加德岛,则固不可。今则以非长技搜讨,且示弱故耳。”希颜曰:“李荪之言是矣。然聃年此举甚失,须下谕所失,后勿如是可也。”李荪曰:“前朝郑地虽儒将,以舟师,追讨倭奴,擒杀倭船四十只,海波尽赤。若惯舟师,则我国人亦善用,今若使不用舟师,则水军节度之任,亦解弛矣。”参赞官李思钧曰:“柳聃年不待朝廷之报,而以舟师遽讨,固误矣。然亦有以聃年为是者。”上曰:“勿下书,祇令人言谕其失何如?”希颜曰:“以言谕之,不若以书谕之。使倭奴绝不往来于加德岛甚难。”
○御昼讲。
○御夕讲。
○金寿童等议:“徙民逃亡者,户首斩,乃《大典》之法。近来逃亡初犯者,以帝王好生之德,于当死之中,求可生之道,特减死耳。虽初犯,情有所不可赦者,则亦当抵法。若不于朝启启禀,而一切并论减死,则是废法矣,仍旧为当。”上从之。
12月22日
○戊戌,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给各陵殿书祝文笔墨。初蔡忱于经筵,启以用守护军笔墨,污秽莫甚。上问于户曹,户曹判书张顺孙,启以冗费,特命题给。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23日
○己亥,庆尚道军威县雷。
12月24日
○庚子,遣内医问文城府院君柳洵之疾,仍赐药。
○台谏启前事,皆允之。命议赃吏子为人后者,当叙之职,以为定法。
12月25日
○辛丑,命赐药,救洪景舟之病。
○以蔡寿为仁川君,金世准为司谏院正言。
○命庆尚右道节度使柳聃年,论定搜讨加德岛军功以启。
12月26日
○壬寅,宪府启:“济州牧使张琳事干,今既归一,宜亟推琳,定其罪。内侍教官朴嵘,归咎臣等,推问后移于他司。李光弼、李宗礼,犯私罪见罢,未经二年,叙用未便。”传曰:“朴嵘事,可移他司,不须推问。馀不允。”
12月27日
○癸卯,政院启曰:“往者大祭誓戒后,欲受朝贺,而谏院启停。然考诸礼文,议诸宰相,摄行则无致斋之礼。正朝已逼,受贺与否,请早定。”传曰:“非亲幸,则虽不致斋,受贺时听乐,似未安心。其更问于谏院。”
○宪府启:“朴嵘归咎台官,不可不推治。”又启前事,皆不允。
○南部广通坊失火,延烧六十馀家。命赐米以赈之。
12月28日
○甲辰,谏院启曰:“记曰:‘斋者不乐吉,’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苟动,必依于礼,故散斋七日以定之,致斋三日以斋之,然后可以交于神明也。臣等所见如此,而于《仪注》亦曰:‘摄行,则无斋仪。’所云斋仪者,必指散致斋时,居正殿入斋宫等事也,非谓不致其斋也。誓戒后虽摄行,不听乐,不启刑杀文书,故臣等以十五日朝贺,在腊享祭誓戒后,不当受贺为启耳。今正朝望阙礼受贺与否,礼官当酌定矣。”传曰:“知道。”传于政院曰:“予意亦以谓大祭,则必亲行礼也,不亲而摄,心既未安。况不致其斋乎?且望阙礼受朝贺,亦是大事,废而不行,于事体何?其广议以定。”
○南部广通坊失火,延烧六十馀家。命送留卫军一百人以救之,因给米赈之。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吕衡以军功,升堂上,素无践历,今为宝城郡守。宝城地大,其何能堪。”皆不允。
12月29日
○乙巳,宗室宁川副正淦子铸上言。其略曰
臣父淦,娶忠义卫徐福庆之女为妻,媒聘之礼既正,嫡妾之分已别。宗簿寺以福庆,乃徐居正之庶子,论臣以妾产。其时左议政成俊议曰:“淦既成礼成婚,宜以妻论,其子则降等授职。”遂以此议为是,乃于《璇源录》,书臣母为妻,臣为嫡子。既为妻及嫡子,则降等授职,独何所据耶?当初徐居正于妻无子,乃生福庆,而福庆又娶生员安有文嫡女为妻,其门地,虽曰支庶之微,内外皆是士族,非如倡妓孽产也。臣以副正嫡子,例当授实守,而今者宗簿寺降臣为副守。是国论既定为嫡,而宗簿寺待臣以庶孽,不胜痛冤。
命议于政府。金寿童议:“《大典》‘宗亲良妾之出,降一等,贱妾之出,又降一等授职。’诚以嫡妾之分,不可紊也。铸之降等授职,于法为当。”金应箕、李荪等议同。柳顺汀议:“前日论铸母为妻,铸为嫡子,已书于《璇源录》,则铸职降授,果未便。依嫡子例,授职似当。”成希颜议:“淦以宗亲,娶庶孽徐福庆之女,虽聘而不奔,既非其偶,不可谓成礼成婚,宜改为妾,以正名分。名分正则其子职,自有例授。”从顺汀议。
○禁府启曰:“张琳事干,既已服招,更推海外事干,无乃势难乎?”传曰:“可议于大臣。”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春享大祭摄行,则望阙礼受贺等事,不可不行。”传曰:“张琳事,罪及子孙,当商确论定,故命议之耳。朴嵘其推之,受贺事知道。馀不允。”
○夜坤方有赤气,其上有白气一条。赤气状如炬,白气状如十字,一丈许。
12月30日
○丙午,兵曹启曰:“前日命抄武臣,可亲启公事者,昨已抄得朴琛、金友思等二十人矣。且生员申抃、张屹、金麟孙等善射,已为生员,虽不考讲,请并使亲启公事,如可用,则授以宣传官等职。”从之。
○金寿童、安润德议:“国之大事,在祀。凡祭享,散斋、致斋,当尽其礼。但摄行,既非亲行。望阙礼受贺,亦是大礼,而春享大祭,每于正月初行之,若拘于致斋,虽摄行之时,亦停之,则正朝望阙礼,无岁可行。且《五礼仪》内,摄行无斋仪。先王朝,亦不以摄行斋戒,而废望阙礼会礼宴等事。臣意依祖宗朝例行之,无妨。”柳顺汀、郑眉寿、闵孝曾、宋轶、李荪、金应箕、张顺孙、任由谦、李季男、成世纯、李自健、安润孙、申用漑、金崶、李浤、尹喜孙、朴说、崔汉洪,亦请依祖宗朝旧例。成希颜、郑光弼、洪淑议:“令弘文馆,博考古制,更议施行。”庆世昌、李自华、韩效元、金净、权橃、朴详、郑士龙、柳墩、蔡忱、李淸议:“凡祭祀,所当亲行,若有故,则亦当摄之。虽摄,诚敬之心,固当常存。然其斋戒,与亲祭有间,故《五礼仪》摄行无斋仪。如望阙礼受贺等事,礼之大者,自祖宗朝行之已久。况春享,在正月上旬,则正朝常在誓戒后。若拘誓戒,则大礼永废,于国体,似乎未便。宜遵祖宗古礼施行。”上从之。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