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中宗实录/五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戊午朔,台谏启曰:“臣等以言官,累日论事,上犹不从,不可就职。义当辞去,然此事大关,故敢启。今日乃元朝也,无台谏受贺,甚妨事体。”大司宪洪淑独启曰:“永文不合判书,朝廷所知,郑光世、边脩等事,留难不从,不胜缺望。且国有大礼,台谏不入班,此承旨不即出命牌之过,请推。”皆不从。
○太白昼见。
○政院启曰:“今晓通礼院官员来问曰:‘外位既立,待台谏入班否?’臣等答曰:‘台谏时不来,不可待也。’台谏使人问曰:‘等亦入班否?’答曰:‘今已排班,不必随班,然随意为之。’”
○弘文馆上札,极论永文,又言:“两司论事,迄今不从,恐有拒谏之意。”答曰:“永文功在社稷。予岂拒谏而然乎?”
○台谏启曰:“元日受贺,百官皆会,无台谏可乎?承旨在近密地,不传复职之命,请推之。”命行公推之。
1月2日
○己未,命台谏就职。台谏仍启曰:“贺礼不可无台谏之意,政院不取禀,只曰:‘无台谏亦可行。’此言必有后弊。”遂辞去。洪淑独启曰:“前者上接见华使时,台谏不参班,故不动驾,台谏有关于国甚大。今贺礼无台谏,承旨不可行公。请罢其职。”又论永文事,皆不允。
○副提学李自坚等启曰:“自古阴谲之人,夤缘功劳,见用于君,终为亡国破家,前史昭然可知。永文恶慝,前后极论,上亦洞照,每诿有功而拒之。若终至朝廷不靖,社稷倾危,虽悔何及?”不允。再启曰:“永文前日被论蓄愤,自造飞语,构乱朝廷,欲售奸慝,此小人之尤者。大臣议永文事,循情不显白其恶,大臣之议亦失。”不允。
1月3日
○庚申,命台谏就职。台谏仍启曰:“永文前为黄海道捕盗将,军器寺直长李海,在京不往,及其论功,亦录海名,永文罔上用私,推类可知。承旨自专之渐,不可不纠。”复辞退。洪淑亦极论,不允。
○有盗贼窃发于诸处。下书于京畿、江原、忠淸等道监司,令捕之。
○弘文馆上札,其略曰:
永文凶慝,一国所知,大臣曲庇市恩,挟私诬上。将至主势狐于上,言路塞于下,朝廷日紊,天谴屡彰,可不惧哉?
不从。
○太白昼见。
1月4日
○辛酉,御朝讲。大司宪洪淑曰:“永文前日造语构乱,言之寒心。”司谏许硡曰:“永文稔恶蓄奸,不可置六卿。”典经苏世让曰:“永文被论,当杜门思过,偃然就政院启曰:‘今日正士,皆前日流窜者,赖圣上复见天日。’遂以正朝廷为言。是虽永文自明之事,包藏黜抑之谋,隐然在于其言。”上不答。
○太白昼见。
○京畿观察使,请于道内甲子年以后流亡人田地,限主还减税役。从之。
○命颁赐《三纲行实》于八道。
1月5日
○壬戌,受朝参,御朝讲。执义金克愊、正言金璇、说经黄汝献、检讨官李耔等,极言永文事,上不从。
○御昼讲。说经黄汝献曰:“成庙朝,夜对则六曹参议亦入焉,柳洵、李陆,皆以参议、参知入参。今圣上勤御经筵,其深于学问者,虽外官,皆令入侍经幄何如?”上曰:“果然。”
○御夕讲。检讨官李耔、说经黄汝献极论永文过恶,上不答。
○弘文馆再上札,极论永文阴险贪黩无状,不纳。
○命大臣议北鄙防备之策。初边将等,失抚士卒,流亡殆尽,本道兵使崔汉洪,请移南兵补额。令大臣议便否,皆谓汉洪策不可。
1月6日
○癸亥,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昼见。
○命自今囚簿,每月初一日、十一日、二十一日录启,以为式。
1月7日
○甲子,御朝讲。同知事金诠,请黜国巫于城外,禁绝邪妄。
○御昼讲。
○御夕讲。
○弘文馆又上札,论永文粗猛无状自明之失,不纳。
○太白昼见。
1月8日
○乙丑,御朝讲。持平许迟、侍读官金净、检讨官崔命昌、正言金璇,极言永文之事。
○传曰:“铨曹权衡人物,不愼选用,以致言者多驳。今后其务愼简。”
○御昼讲。
○御夕讲。
○命礼曹立劝学节目。时学校颓废,士习日偸,故上欲以律绳之。
○以朴说兼同知经筵、弘文馆、艺文馆提学,金世弼为同副承旨。〈史臣曰:“申用漑曰:‘吾尝自愧主文。今时之优于文翰者,南衮为上,其次姜浑,其次金诠,其次则吾不让焉。’尝与朴说,同宿斋舍,说桃灯读书,用漑曰:‘君虽勤读,吾当以衣钵,传于士华,而不传于君,读之何益?’说遂止。士华衮之字也。”〉 ○江原道观察使安润孙,请置书籍于诸鄕校,使儒生易于讲习。时江陵人好学,参鄕解者颇多,故请之。
1月9日
○丙寅,御朝讲。大司谏成世贞、持平金湜、检讨官李耔,极论永文凶慝,上犹留难。领事朴元宗以为,人物进退非轻,营救甚力,且曰:“成庙朝,台谏言不纳,则退去。”大司宪洪淑曰:“元宗此言,沮抑台谏,原其心,则与永文之无道,何异哉?”〈史臣曰:“永文之终稔祸心,覆宗绝祀,是朴元宗、柳顺汀等成之也。其人之阴谲险恶,国人所知,而元宗等回护同功,敢排公议,以惑上听,其罪大矣。永文置散怨望,皆由于此,而上亦不疑,任以将权,终抵不测之罪,知人之难,不其然乎?永文初与弥勒当来〈弥勒当来,盗贼名号〉交,欲以济事,元宗又与永文交,不智甚矣。”〉 ○命停歌谣于先农祭。初有天谴畏省,故欲停之,礼曹判书郑光弼以为:“上苟亲祭,则歌谣独不可废。”遂议于大臣。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昼见。
○庆尚道观察使姜浑,启荐卢㻶、姜琯、李郊。初上因天灾,搜访逸士下书,故荐焉。
○命内农圃,自今勿内供蔬菜,许民耕。
○庆尚道观察使姜浑,启荐节孝人朴氤、罗有文及其妻李氏、朴廷坚、玉石坚等。上皆令旌表门闾,其馀朴秀亨、闵九韶等十人,并令褒赏有差。
1月10日
○丁卯,御朝讲。大司宪洪淑曰:“元宗言:‘臣交永文,优于同生。’又言:‘近日台谏,驳击人物太过。’此言大妨言路。且曰:‘成庙优待功臣。’元宗以元勋,自言优待,此可耻之言。且曰:‘成宗不纳台谏之言,则谏者退去。’此则元宗欲上不纳台谏之言也。成宗乐闻台谏之言,故称为‘东方圣人。’幸有不纳事,而谏者退去矣。成宗优待台谏,故所怀皆启。元宗以首功,庇护永文而启之,其情不可不推。”司谏许硡曰:“元宗之言,至为惊愕。其意欲使永文,不递判书也。李海论功事,朝廷皆知之,乃显然之事,元宗欲议于政院,则此无朝廷耳目也,大臣用心,不宜如此。朝廷得失,上之过举,台谏论之,而大臣较其利害,不言其得失,非国家之福。古之宰相,欲专权者,使谏者不言。李林甫戒谏者曰:‘君不见立仗马乎?’此蔽人主之耳目也。台谏之言,非权臣之利,故如此。今圣明在上,元宗少有畏心,则何至如此乎?”洪淑曰:“成宗优待功臣,然其时韩明浍,尚见黜门外。元宗,虽元勋首相,不罪之,则纵恣无忌惮,而其渐不可长也。不可不推。”许硡曰:“卢思愼乃成宗朝宰相,当成宗朝,启纳谏之美,及废朝时,开拒谏之路。成宗则是非洞照,故启以纳谏,废主则幼冲,故导以拒谏。元宗言成宗朝台谏不如是,请治元宗,使朝廷知之。若不递永文,则请递臣等职。”洪淑曰:“废主戮辱谏官事,元宗亲见,而如是言之可乎?成宗手书教之曰:‘喜多士之济济,乐谠言之谔谔。’此优待台谏之教也。元宗亦知此,而反以拒谏之辞启之,不可不推也。”许硡曰:“元宗在思政门外,明听金珰之言,而数步之内,反自诬启可乎?昔赵高指鹿为马,恐复见于今日。”洪淑曰:“台谏辞职,则不入经筵,例也。然经筵大事,虽呈辞而入侍矣。第惧上意,以永文事为不紧也。”许硡曰:“台谏强论永文事,非为自己也,乃为朝廷也。”
○命大司宪洪淑就职。淑仍启曰:“朴元宗谬达上前事,既以尽启矣。此国家关系之事也,请不计元勋大臣而推问。朴永文事,臣持公论启之而不允,臣就职为难。公论郁抑,须速递臣等职。”又辞职而去。
○命台谏就职。台谏又辞职而启曰:“大臣之道,见人君用人之非,行政之失,固当启之矣。元宗以首相,不言永文之失,反伸救永文,大臣之道,不宜如是。其意欲沮抑台谏,壅蔽聪明也。此专权骄恣之渐也,请推之,以警百官。”不纳。
○领议政朴元宗启曰:“台谏以臣救朴永文为非,臣以永文无阴险,且无异同生云者,非有他意。朋友亦居五伦,臣与永文同年同勋,深知情实,故启之。成宗朝,台谏辞而有退去之时,今则台谏辞职不退,故不得已从之,以此启之而已。台谏言:‘成宗朝,若不听台谏之言,则谏者退去。’是乃臣所不言,而瞹昧之事也。功臣优待之言,郑有智、朴之蕃,以西征之功,尚得为参判,则永文参靖国功臣一等,曾为郞官,皆称贤能,安得不为工判耶?此甚未便事,故启之,非护永文也,又非逼己之事也。李海事,就议政院,故启之耳,驳击大过。非独臣言,物议皆云太过。此宜大臣所言,臣以此心常念虑,故启之耳。臣每辞领相,一日难过。今台谏所启如此,宜先谪臣失,永文则已。臣每待台谏之驳,而至今不驳,此实欠处。今适论启,宜速递。”答曰:“台谏以政丞为非,予不知其意也。功臣优待之言,朴之蕃等亦拜参判之言也。宰相相为可否,而台谏之言如此,予不知也。”元宗又启曰:“台谏所启,何可为非?永文事未得蒙允,以臣为护永文,须从台谏之言。今虽递之,后可复用矣。臣岁时已逼,力疾出仕。近来二度入侍,汗滴于筵,近欲受由调理。”答曰:“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可改。永文事,不可递。受由事,依所启。”
○御昼讲。参赞官李自坚曰:“永文事,不得蒙允,朴元宗所启亦非矣。大臣、台谏,如此相戾,非美事也。永文今尚康强,若迁善改过,则可复立朝矣。废事至多,请速从之。”典经郑士龙曰:“以永文之事,台谏久废职事,永文不必为工曹判书也。”上曰:“今进讲《纲目》,有曰:‘圣人嘉善,而矜不能。’又曰:‘忘过记功。’虽有一二微过,安得递之?”参赞官李自坚曰:“三国鼎峙,天下草昧之时,虽忘过记功可也,方今上亲政五年,激浊扬淸,此非忘过记功之时也。何可以不合之人,置六卿之位耶?请勿留难。”士龙曰:“大凡大臣之有过误者,当恕之。然有显过而人皆非之,则亦不可恕也。”
○命大司宪洪淑就职,淑启曰:“朴元宗与朴永文,少时之友,同年同勋,故其所启亦谓无异同生,若亲信如同生,则亦自嫌矣。元宗以永文之事皆是,以台谏之言皆非,遂引成宗之拒谏,今日之过,驳以启之,是欲使台谏,不得言永文事也。若畏忌公论,则不得如此也。国法之行,先自贵近始,不可以大臣、大功而恕之。古云:‘乖忤权臣,祸生不测。’臣等亦岂喜言权臣之事?不得不尔也。”
○命台谏就职,台谏启曰:“元宗之心,本欲救永文故启达之辞,如此相戾。其中尤甚者,李海事及驳人太过,成宗朝拒谏等事也。天威咫尺,诬饰欺罔,暗引故事,导君拒谏,此小夫所不忍为,况首相耶?废主拒谏,终至危亡,元宗所目睹,宜引君当道,开纳谏诤。今反沮抑台谏,壅蔽聪明,岂可谓大臣?发明永文之事,而仍请递职,非本情也。本末不同,心言有异,是非倒错,不可不推也。”又辞职而去。
○御夕讲。李自坚、郑士龙,再论永文事,上默然。
○传于台谏曰:“朴元宗既启可递之由,又启所闻之事,有何情乎?”
○舍人闵㥳,将三公议启曰:“以永文事,台谏辞职,废事至多,请速命递永文。”传曰:“台谏、侍从,多有言永文者。然其功重,不可废弃。”
○太白昼见。
1月11日
○戊辰,受朝参。御朝讲。执义金克愊曰:“朴永文所失,上已知之,而不递判书,臣等亦持公论而启之,未蒙允可,何颜居职乎?请速递臣等之职。朴元宗曰:‘台谏驳人已甚,朝廷似不安静。’是不几于杜塞言路乎?李海在京,而特参论功之列,是永文之所失也。而元宗欲庇护,乃曰:‘永文曾议于承政院。’不几于欺罔乎?大抵言之是非,不在位之尊卑,岂以大臣而容恕乎?”典经苏世让曰:“朴永文被论,当杜门思过,而奔走于大臣之家,欲救己事。故元宗于经筵,救永文,至于失言,此非小事。请递永文,使之改过,下教大臣,使知失言之罪,则于圣德增光,有纳谏如流之美矣。”参赞官金世弼曰:“近日大臣、台谏,势不相容,互有排斥之渐,是国家大事,上宜深思。台谏、宰相之所言,言有合理,则当取而用之。古有取义于孺子之歌,而况台谏、侍从,昼度夜思之言,一无可取乎?卢公弼,以元老在傍,不知是非乎?台谏之言,皆顺于理,而上所以拒之之事,似未合理。古云:‘毫厘之差,千里之谬。’若留难四三日,则事之差误,不止于此也,请速快断。李海持论功单子,呈于政院,承旨金珰,问于李海曰:‘汝亦下去而捕盗乎?’海乃朦胧不答,珰强问则曰:‘吾亦往捕。’永文若少有忌惮,安敢如是乎?人君须明断如是之事,乃可谓明断矣。台谏虽闻而启之,未尝知其实也。臣等亲见其失,非徒递职,须推问其由,以惩后人可也。”
○成希颜、李荪、辛允武、朴说启曰:“朴永文势不可不递。臣等入侍经筵,闻台谏之言,非欲永废也。今虽递之,后可还叙。”传曰:“侍从、台谏、政府,皆言当递,是国论皆以为非也。然永文之失,何至于不得为工判耶?推其所失,然后可递也。”
○议政府、六曹,将永文事,反复启之,上命递永文职。〈史臣曰:“台谏驳永文,已阅数月,而宰相亦有阴庇永文者。然公论终不可废,举朝同辞而后递之。呜呼,从谏如流,不亦难乎?”〉 ○大司宪洪淑,上辞职状曰:“臣等于首相之事,岂不详闻而启之?元宗详闻李海首末于经筵厅,而即于上前,庇护启达,是欺罔天聪也。发明永文之事而启之曰:‘成宗朝台谏言事,而不得其蒙允,则退去。’是杜塞言路也。人主以台谏为耳目,若使人主,不信台谏之论,则外间之言,何由而知之?是掩蔽聪明也。上教云:‘于所闻骇愕。’所闻骇愕,故臣等论启耳,上教云:‘元宗无情。’元宗之言曰:‘臣与永文相善,深于兄弟。’又曰:‘永文为刑曹郞官时,堂上皆称誉。’岂无情乎?庇护论启,以固永文之事,然后恐有公论,而又请递职。是冀免公论而言也,非真欲递职也。请推元宗。”
○台谏请推元宗庇护永文之事,不允。
○停亲祭先农。〈谨天戒也〉
1月12日
○己巳,御朝讲。大司谏成世贞曰:“成宗朝,台谏一时弹驳洪贵达等六人,而不以为过,至于儒生,攻首相尹弼商曰:‘奸鬼。’不以为过。今者朴元宗,以台谏驳人为过重,激成拒谏之渐,请罪之。”领事成希颜,明元宗无庇护永文之意。又启曰:“姜景叙辞承旨,越四日而病死。景叙累朝经筵官,贫寒无比,其妻当景叙之北谪,尽卖家财,至卖其裙,以送景叙谪所。国家既旌其里闾,请致赙赠。”传曰:“姜景叙与承旨无异,依右相所启,其以承旨例致赙。”
○汉城府判尹李季男、左尹孙澍、右尹沈贞等启曰:“汉城府丁卯年移圆觉寺,右寺窗壁皆破,且帐户籍及各年决讼文案,藏于本府,若相考时,则别遣郞官于本府,其弊不赀。数少奴婢,堂上郞官供馈,日日输转,是亦有弊。请还移本府。”〈史臣曰:“前此右尹成允祖,暴病而卒,人以为废寺之祟。季男惑之,托言文书而还,士林讥之。孙澍、沈贞所守之不笃,亦可知也。”〉 ○御昼讲。侍读官李沆曰:“宰相、台谏和,然后国家可理,宰相、台谏相轧,则乱亡之道也。大抵宰相尊,台谏卑,宰相、台谏相轧,则台谏不胜,理之必然。我国有宰相、台谏相轧之渐,非自今日,戊午之祸,由此激成之也。宰相积愤于台谏,待时而发,善人殆尽,是亦不可不鉴也。废主不知是非,以宰相之言为是,而宰相得行其计,使士类歼尽,终成大祸。今者台谏,论永文三月,不得蒙允,必须宰相之言而允之,是则上之听谏,无如流之美也。”
○议政府左赞成李荪,以年老辞,上以朝廷无老成,不从。时荪年七十二。
○台谏启曰:“边脩贪污,不宜典禁兵,又为提调也。且尹莘老、南俶,六月居中,不宜陞叙。张琳、金允浩。人物至庸,来历亦浅,不宜陛叙,南栗崇飮不治事,不合光州牧。珍山郡守徐汀、绫城县令金光厚,为人皆贪污,请并递。”宪府启曰:“任训前年二月居下。堂上虽无经年之法,不宜遽授守令。崔瀞前拜户曹佐郞,九朔而改差,后为工曹佐郞,才二朔,通计前后仅十一朔,升都事。都事亦过,况陞正郞乎?两科出身,尚不得如是。官爵猥滥,请改正。”传曰:“边脩虽武士,成宗朝为承旨,岂不得为摠管、提调乎?馀亦不允。”
○上命访问中外臣庶,当废主短丧法严时,不拘时制,能服丧三年者。全罗道观察使任由谦,乃以前主簿李长孙、习读任洪、前训导任深、幼学任混、金丸、金文祖、前参奉尹宗孙闻,并命赏加以褒之。
1月13日
○庚午,受常参,御朝讲。侍讲官李思钧曰:“国家中否,赖元宗,几绝而复续,为元宗计者,昼度夜思,进尽忠言,使国家永宁可也。前日入侍经筵,元宗声色俱厉,中有好胜之心,指台谏曰:‘讦以为直,好言人之过,故瞹昧者颇或有之。’闻者莫不缩颈。当废朝时,权臣好胜,恶台谏直言,思欲一网打尽,指台谏为党,使台谏缄口,终成大祸。元宗以国家同休戚之臣,不以公心为念,思欲庇护永文,此非大臣之道。”司谏许硡曰:“废朝大臣,恶台谏直言,蓄愤于心,待时而发。至戊午史祸,柳子光、成俊等,构成罗织,淸议之士,连颈就戮,此耳目之所睹闻也。今元宗曰:‘台谏驳人过重,朝廷似不安静。’此恶台谏将心也,不可不推。”又曰:“自古亡国之臣,初岂有败国亡家之心哉?但以恶人之直言,而使国人,皆莫敢违吾言,故国人不言其是非,驯致不可救之祸矣。”领事柳顺汀曰:“朴元宗所启,臣未知其详。台谏喜言事,公论大兴,臣私自为喜,虽驳臣之过,不以为怒,况言他人之失,而岂有营救之理乎?但元宗之意,以谓原从功臣磨链时,实不知永文,受某人之赂。且永文闻尹汤老之言,言于元宗,非永文构成之言也。且成宗朝,台谏辞职还就职之言,非以台谏之言为过也,始虽辞职,终还就职无妨,是元宗之意也。”硡曰:“元宗公然发其杜塞言路之言,则臣等岂但启以推考哉?元宗之事,不待多言,而可知是非也。若微官则虽非贤才,可以堪任,若六曹判书,则非大贤,不能堪。况以六卿,为臣子死后题碑之荣哉。”仍与掌令徐厚,启边脩、南俶、尹莘老、张琳、金允浩、南栗、徐汀、金光厚、任训、崔瀞等事,皆不允。
○传曰:“大小朝官居中,勿令陞叙之法,载在何典,其考以启。”
○太白昼见。
1月14日
○辛未,御朝讲。台谏启边脩、尹莘老、南俶、张琳、金允浩、南栗、徐汀、金光厚、任训、崔瀞等事,并不允。
○御昼讲。参赞官李世任曰:“闻生员姜淑智,居龙仁县,捕盗将李宗礼,以谓强盗而缚致,乱用刑杖,至拔足指,又缚其妻,囚龙仁,经夜乃放,其毁损风教甚矣。且未获盗,而但疲驿马,其弊亦不少。请推之。”侍读官金净曰:“人命至重,明知其非盗,而用刑杖,使至于殒命,非细事也。”世仁又曰:“成宗朝优待生员、进士,无知武夫,急于赏赐,滥用刑杖,枉杀无辜,不可不推。”金净又曰:“国家凡死囚,至于三覆,惧其误杀也。今无知之辈,急于邀功,多杀无罪,是可虑也。”上曰:“近日捕盗将所捕盗贼,移刑曹推考后,断罪可也。今宗礼妄用刑杖,亦宜推考。”金净曰:“近日勤御经筵,至为美事。但帝王之学,与章句儒生异也,不但熟其口读而已,须知大意,见于施为可也。请与大臣商确奥义,见古之治,则欲与同道,见古之乱,则引以为戒可也。”
○吏曹启曰:“《大典》内,五考、三考、二考一中者,勿授右职,载录而已,无居中过几褒贬后,升叙之法,又无永勿叙用之法。故居中者例移他司矣。移他司居上则陞叙,恐无妨,故注拟也。”传曰:“居中人员迁转事,以台谏所启及吏曹所启之意,明日殿讲前,议于宰相归一可也。”
○台谏启边脩等事,皆不允。宪府启任训、崔瀞等事,亦不允。
1月15日
○壬申,上御思政殿,讲生员郑球等三人。上曰:“前日儒生讲毕,宰相论难,予甚嘉之。今日亦可论难。”大臣等略相论难而罢。
○左赞成李荪上疏辞职,其略曰
去戊辰年,臣以年老七十致仕,未蒙允许。旋承凡杖之赐,感激而退,未敢辞职,黾勉就职,于今三载。精神气力,渐至昏耗,月异而岁不同,虽欲勉强,自知未堪,再渎请免,亦未蒙允。赞成弘化之地,所系至重,以臣荒耄,其可久处,仰答洪造?诚恳虽切,俯循己私,馀喘有几?伏望命递臣职,许归田里,使得怡养蒲柳之残质,少延犬马之馀年,则圣恩弘大,死有馀感。
疏上,以膂力尚强,批答不允。
○台谏启边脩等事,答曰:“南栗、金光厚、徐汀、任训等递差。馀皆不允。”
1月16日
○癸酉,御朝讲。持平金湜、献纳权希孟等,启边脩等事。希孟又启曰:“近来台谏所启,久而留难,臣等缺望。人君初政,必从谏如流,俾专耳目之任,顷者政事之失,合司伏阁,必待公卿之言,然后乃允,则台谏之任,备员而已,此虽重大臣之义,而于从谏之道,有妨。”答曰:“近来弹论人物,似乎大过。若以小过而弃之,则无自新迁善之路,不允。”
○台谏启曰:“金世熙,以试射居首,升堂上,世熙去年九月,以试射官抄启。而追射未抄前八朔未射之数,若自初试射之,而中间有故未射者,宜许追射,世熙则自九月见抄,不宜追射,请改其堂上加。缮工监役安衍,今授军职,前此承传内:‘缮工监役不足,则须以军职忠义卫等,差定监事,事毕还罢事。’有教,而今安衍,因监役,授实职未便。请改正。兵曹以如此不紧人,并付禄官,而未挈家守令付军职事,既有传教,而不付禄者,多至十员,请付禄。金世瑀被推事命弃,政曹罪犯,台谏岂不细闻而启之乎?请毕推。”答曰:“金世熙事,当令兵曹考前例。安衍宜改差,未挈家守令未付禄科者,宜并付禄科。金世瑀事,既递本职,又经赦宥,其勿推。”
○太白经天。
○江原道观察使安润孙状启:
江陵府使韩汲,以官中绵布一百五十匹贸谷事觉。罪犯赃污,请速罢黜。
从之。
1月17日
○甲戌,御朝讲。台谏启边脩等事,不允。领事柳顺汀曰:“成庙朝择武才卓异者,或三日或七日观射,今亦依此例,试射甚当。”上从之。
○太白昼见。
1月18日
○乙亥,御朝讲。台谏启边脩等事。同知事申用漑曰:“近来政多猥滥,臣则有罪。人物可用者少,随阙迁转难矣,稍有可任之人,则不得已陞叙,其间不无失次。金允浩前任尚州判官时,以捕盗功,升叙事有传教,故陞叙,其人未知何如也。张琳人物,皆言可当故陞叙,其贤否臣所未详。南俶、尹莘老,居中日浅,故臣难于注拟,而无职次可当人,故陞叙。且南俶登仕已久,判官意非越次而拟之。尹莘老为副正,亦以为可当而用之、居中者若不换任而在本职,则必难陞叙,以其居中迁任,而后等居上,故陞叙也。”大司谏成世贞曰:“尹莘老、南俶,居中陞叙事,咎在吏曹。大抵下等则经年,居中则必经一都目而后升用也。直长以下殿最居中,换任他司,则中前十朔计除,此则有所惩矣。向者用人,非两科出身,则未易陞叙。今允浩虽少有捕盗功,不可以此而遽陞右职也。猥滥至此,则人皆躐等躁进,士风殊不美矣。”上曰:“金允浩、尹莘老,筮仕久矣,若可用则陞叙不妨,但居中陞叙,当改正。其递本职,馀不允。”
1月19日
○丙子,御朝讲。台谏启边脩等事,并不允。
○检详韩效元,将政丞意启曰:“江陵府使韩汲,所犯甚重,请别遣秩高谙练朝官推鞫。”传曰:“可。”
○御昼讲。
○御夕讲。
○弘文馆校理洪彦弼,将大提学意启曰:“赐暇读书人员,寓居净业院,似不合。龙山古基,倾颓不可改构。豆毛浦月松庵近地平衍,有可构处,木石之输亦便近,限日起构,使之读书何如?”传曰:“可。”
○弘文馆副提学李自坚等上疏曰:
臣等闻听谏之道有四。心行无失,治道无亏,而犹欲闻箴警,开道以献忠,诱奖以尽说,是谓乐谏,乐谏者兴。心行不能无失,治道不能无亏,言之而即悟,听之而即改,是谓纳谏,纳谏者昌。心行有过,正之而不喜,治道有亏,争之而吝改,是谓厌谏,厌谏者衰。过恶日彰,而恶人有言,国事日非,而疾人强争,听谏不行,而诛罚必加,是谓怒谏,怒谏者亡。恭惟主上殿下留心经籍,勤御经筵,声、色、游、田,侈靡之乐,不接于身,励精图治,勤恤之志,不弛于心,可谓懿主矣。然临御以来,五年于玆,孜孜焉锐意励志,以古圣帝明王自期,而宰相之进见,未尝访理国之术,侍从之环列,未尝问造道之学,台谏之进说,徒见吃吃乎难入。然则殿下之于谏言,既不能乐,又不能纳,非厌闻而何?其不至于怒,特一间耳,心行何由而修,治道何由而隆?殿下未知听谏之有关于治乱欤?臣等揆之事理,验之于古昔,为殿下深言其效。尧有进善之旌,舜好问好察,禹闻昌言则拜,此非乐谏者兴欤?伊尹有训戒,而太甲悔过,周公献无逸,而成王成德,汉文得治安策,而几致刑措,太宗受十渐疏,而唐室益隆,此非纳谏者昌欤?汉武惮汲黯之严,而海内虚耗,玄宗忌韩休之直,而孽胡猖狂,孝元疏更生之说,而孝宣之业不振,哲宗拒纯仁之言,而元祐之治陵夷,此非厌谏者衰欤?桀杀关龙逢逄,纣杀王子比干,子胥赐死,而夫差就亡,泄治见杀,而陈灵被弑,此非怒谏者亡欤?大抵谏之而不乐,则其弊必至于不纳,谏之而不纳,则其弊必至于厌闻,谏之而厌闻,则其弊必至于怒恶,怒恶则恶过日彰而不闻,丧亡必至而不知,可不惧哉?是故古之帝王,患不知身之有过,知之即改,患不闻治之有失,闻之即听。今则不然。事无大小,谏院论之而不听,宪府论之而不听,合司守阙而不听,避职固争而不听。侍从不得不谏其失,大臣不得不言其弊,而犹邈然坚执不听,必待六曹合辞,政府同启后,黾勉从之。非徒近日为然,临御以后,已为成例。然则殿下之听谏,非听其言之当理,听其人而已,听其势而已。言苟当理,刍荛可采,狂夫可择。何必拒台谏之言,退侍从之说,隐忍不听,优游不断,动经数月,公论久屈,人情郁抑,至动一国之力,骇万民之听而后,始纳焉,殿下之厌谏,于此极矣。夫设官分职,各有其任,则台谏者,以言为责,其言若不悖于理,固当曲从。今累月固争而不听,必待六曹政府之同启,使有言责者,徒守其名,而不任其事,此为国失其体统者也。殿下有厌谏之心,故国是不定,议论不和,此有国之大病也。臣等闻天下之事变,虽无穷,原其理,则不过是与非而已。是则天下皆是也。非则天下皆非也,安有是于此,而非于彼乎?今之朝廷,议一事则台谏以为是,而宰相必以为不是,是与不是相对,其中必有真是真不是,而定论存焉。论一人则台谏以为非,而宰相必以为不非,非与不非相对,其中必有真非真不非,而定论存焉。然而是与不是之间,非与不非之中,此众心积猜蓄怒之地,人君若不明以察之,刚以断之,从其是而不从其不是,退其非而不退其不非,则其害有不可胜言矣。呜呼!已不能奋忠直谏,而阴抑公论,以济己私者,顾何心哉?臣等不暇远引古昔,直以耳目之所睹记明之。自乙卯以后,为大臣者,率多好胜。台谏所言,或忤其意,不顾是非,欲大言折之,以自是其非,驯致朝廷乖争,言路闭塞,至于主危身戮,足为殷鉴。昔者大禹出见罪人,下车而泣曰:“尧、舜之人,以尧、舜之心为心,寡人为君,百姓各自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也。”禹见百姓之异心,犹为之痛泣,今则朝廷各异其心,殿下犹不足痛心乎?刘向曰:“众贤和于朝,则万民和于野。”董仲舒曰:“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相为流通。”今宰相、台谏,各守异论,殿下莫适所从,朝廷可谓不和矣。朝廷不和,而欲万民之育,天地之和,不亦远乎?近者天文失序,太白昼见,禾稼示异,厉疫大兴,水旱风雹,俱为伤谷,此阴阳失调,天地不和之验也。臣等未见殿下应天之贤,而厌谏之端,已闻远近,臣等不胜痛惜。是非其终不定,朝廷其终不睦乎?臣等闻衡正而轻重不差,鉴空而妍媸不乱。人主苟能治其本源之地,平如衡空如鉴,而异论之起,必思于心曰,孰为是孰为不是,若其言公,虚怀受之,如其不公,断然拒之,则国是何患不定?国是既定,则群下自然同心辅政,万事各当其理,为治之道,不过如斯而已。臣等昵侍经幄,非不知殿下保无怒谏之兆,而厌谏之失,不得不虑。伏愿殿下,恢弘受言之量,不徒纳谏,而必至于乐谏,宗社幸甚。
传曰:“上疏之意,正中我病。其曰:‘宰相进见,不访理国之术,侍从环列,不问造道之学。’有可问之事,则岂不问乎?近者大臣、侍从,爱君忧国,时政得失,民间弊瘼,无不尽言,无有所问事也。人臣入侍于前,有怀抱,则何必待访而言之耶?当知无不言也。且以为‘朝廷不和。’此可惊骇。虽宰相、台谏异言,曰可曰否,庸何伤乎?疏忌甚当,其以此疏,示诸朝廷。”
1月20日
○丁丑,御朝讲。台谏启边脩、金世熙等事。上曰:“人物若别有疵痕,不能堪任者,则不可用,今所启人物,虽若骤陞,皆可堪其职任,何必改正?”持平许迟,启金世熙事,上曰:“金世熙追射,虽似不可,优等则有之矣。且东莱本以堂上差之,世熙以堂上,仍任东莱何妨?”领事柳顺汀曰:“追射有例久矣。武班不可长任京职,更出边方,入京则随时射之,似无妨。”献纳权希孟,反复论启,不允。
○左赞成李荪启曰:“臣气力衰耗,不能随班。政府礼貌,亦不可废,将恐失礼。且臣之父母,年未七十而俱逝,不得归养。臣之事君之诚,非不至矣,臣于父母,既不得生死以礼,愿乞骸骨,退扫先茔,以亲祭祀,此臣之中情也。又赐批答以勉之,圣恩如天,无以辞谢。然不能自强,请解臣职。”传曰:“二相不必气力强壮者为之,故不允。”
○政院启曰:“成宗朝,凡上疏有关治道,必命书入而观之,古有宜写一通,置诸左右之语。今此弘文馆疏,书启何如?”即命书入。
○御昼讲。台谏启边脩等事,皆不允。又启曰:“韩汲事干,监司已令都事推问,今若别遣朝官,则无委任监司专制一道之意。其事干在本道者,仍令都事推鞫,在京者付诸该司,勿更遣朝官。”不允。
○以李荪兼义禁府事,姜浑为工曹判书,李继孟兼艺文馆提学。
○宪府启:“洪彦国,以鹰犬自娱,罪关纲常,而事干忍杖不服,请刑推。”依允。
○前参奉洪彦国上疏,略曰:
臣之父左参赞洪贵达,世祖朝及第,历事成庙,特纡非常之眷,为台谏、侍从者,二十馀年,知无不言,言无不听。成庙以忠直许之,壬子春,又命为大提学,眷注益隆,尤自感激,思效诚悃。及废主嗣位,一以事成庙者事之,有怀必达,有过必谏,废主严惮直言,至甲子三月,乃因非过,织成大罪,至于决杖,流咸镜道庆源府,去京师二千馀里之地,流臣于平安道郭山郡。臣母以此忧悸成疾,是年四月,死于京中,六月又逮赴臣父于京狱,赐死端川道上。数三月之内,父母皆不得其死,一家之祸惨矣。臣犹不自死灭,苟延性命,乙丑正月,又逮臣义禁府,四月移配海外巨济县为奴,八月又逮义禁府,丙寅二月,还配巨济拘内,困苦惨毒之状,难以形言。废主末年,诛戮尤甚,臣窜逐海外,日夜待死,虽不在重服,有何乐心而纵行淫欲乎?间者谏院,以臣为父丧三年内,纵淫谪所,免放后鹰犬自娱,命司宪府推考,宪府三请刑推。圣上特察臣瞹昧之状,命先推事干,有违端而后推臣,圣恩如天,庶几伸冤。同处谪人等,皆以臣专无纵淫事,再度答通。臣实有乱常之事,则一日之内,滕誊播万口,虽兄弟、亲戚,势不得相讳。金世弼、朴守纬,与臣隔篱居接,朝夕相从,则臣之所为,虽飮食小事,无不相知。况如此乱常大事,惊骇人听者乎?鹰犬事干,亦令敬差官推考,至于二次刑讯,切邻人等,皆曰专不见知。夫鹰犬,必于众见处调放,不可隐蔽于房闼之内。臣实有如此之事,则一邑之人,皆有闻见,况切邻人乎?切邻人等,以非自犯之事,且非臣之奴仆,而再次忍杖,终不诬服,则臣之不为鹰犬自娱,亦明矣。今此两事事干等,发明答辞,如发一口,无纤毫违端,而司宪府但以谏院所启,请推臣身。是必欲以刑杖取服,而使臣瞹昧之情,终不得暴白于圣明,臣实冤痛。
疏上,命司宪府,凭考疏内之辞分拣。
1月21日
○戊寅,御朝讲。讲《诗》《鹿鸣》篇。检讨官崔命昌曰:“古先圣王,以礼使臣,欢欣交孚,以通上下之情,后世人主,不知此义,上下否隔,严惮畏忌,以至于危,此人君省念处也。”上曰:“礼乐不备,则贤者不处,如此等篇,可用于君臣通宴。然雅乐之不行于世久矣,今可行耶?”知事权钧曰:“时虽有古今,乐岂有异?行之则是。”参赞官李世仁曰:“礼乐百年而兴,今其时矣。”领事金寿童曰:“事得其序之谓礼,物得其和之谓乐,礼乐之用,美矣至矣。今圣明在上,安有难行之事乎?”司谏许硡曰:“礼、乐不徒云尔,礼有本末,乐有文质,不可以文末为先也。”寿童曰:“雅乐之行,固已美矣。我国语音不正,举行似难。礼乐非徒用之于朝廷,不可斯须去之于一身。成宗朝,亦废淫词著正乐。”许硡曰:“后世之事,徒有文而无实,必先其实而后其文可也。”台谏启边脩等事,不允。又请勿遣韩汲事干推考敬差官,上曰:“其令本道都事推之。”经筵既罢,仍进轮对官,使各陈所怀。
○传曰:“雅乐我国所不能行,然此乃乐之大者。今虽未制新辞,如《鹿鸣》等篇,盖乐之正者,今若用之,则岂不美哉?但待臣之意不同,其以此问于宰相。”
○台谏启边脩事,又启曰:“金俊孙,今为成均馆同知,不合师表。金许孙,今为掌乐院主簿,人物庸鄙,用心不正,不可齿于士类。请递。”宪府启金世熙、金允浩、崔瀞等事。谏院启:“徐汀、金光厚、金世瑀等,前日已被论驳,而还授本品,殊无贬降之意,请并降职。”皆不允。
○赐四书五经、《小学》、《通鉴》、《宋鉴》各五件于江原道江陵府。观察使安润孙启请故也。
1月22日
○己卯,御朝讲。台谏启边脩等事,持平金湜曰:“前者权健、安琛,为成均同知时,儒生乐为之就学,其后金敬祖为之,学者不肯赴学。今亦以金俊孙为同知,则儒生怠弛,无以作成矣。”上曰:“徐汀、金光厚,以不合守令,故还授本职,金世瑀,以正品降为从品,有何不可?师表之任,铨曹必择人而注拟,金俊孙以闲官,可为成均同知。馀亦不允。”
○太白昼见。
1月23日
○庚辰,受常参。御朝讲。大司谏成世贞曰:“金世瑀冒录不取才军士于取才之列者,多至三十馀人。用心不正,不可不推治。”知事金应箕曰:“国家徙民实边,欲其阜盛人物,以备边方耳。元居私贱人,或卖入胡地,或买来于此,至于奉使之人,亦有买来者。有限人物,如此买卖,则其能阜盛乎?或云:‘与其入居他人,宁禁买卖元居私贱可也。’且初设互市之法,欲胡人和亲,懋迁有无而已,今国人利于贸易毛物,尽卖牛畜,或以此易彼之所得中原绫假,至废朝尤甚。然猝禁则夷虏生嫌,令监司因便禁止可也。”大司宪洪淑曰:“今后猥滥买卖者,在所当禁。前日奉使人员,亦有买来者,请推考惩戒。”应箕曰:“咸镜道人物,虽私贱,勿令买卖,使之阜盛,则缓急可以为用也。”又曰:“在前堂下官差任处,今皆以堂上差遣,人物不足,官爵猥滥,釜山浦佥使,本以堂下官差任,而近以镇服倭虏事建议,以堂上任之,至如江界、富宁、训戎等处,亦皆置堂上官,安得不至于猥滥?人之贤否,不在堂上、堂下,但择人而已,仍用旧制似当。”上曰:“人之贤否,果不在堂上,只在择人,可更议处之。”
○传曰:“兵曹判书金应箕所启,买卖私贱及仍旧制堂下官差任事,金世熙堂上加事,并收议于宰相。”
1月24日
○辛巳,御朝讲。讲《诗》《常棣》篇。领事成希颜曰:“兄弟之义,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不同也。然人主之于兄弟,有君臣之义,故易疏而难亲。于朝廷君臣之礼,虽不相狎,于私对燕见之时,则不可不友爱也。古之人君,有以兄弟同衾袍者,此则过昵矣。亦当亲爱之而已。驸马等有守丧无禄者,宜周不给,毋使贫寠何如?”上曰:“兄弟和乐,上下同情,则人道尽矣。近观兄弟,有争奴婢、田地者,此俗不美,予甚痛马。”
○台谏启边脩、徐汀、金允浩、金光厚等事,不允。
○传曰:“今朝领经筵所启驸马,必汉川尉也。其给米太二十硕。”
○传曰:“今考洪彦国推案,则彦国鹰犬事,金世弼、朴守纬皆不见,只见食肉事云,事干亦不服,其勿刑讯,以食肉罪照律可也。”
1月25日
○壬午,受朝参。御朝讲。侍读官金净,因讲《诗》《伐木》篇,而进言曰:“朋友五伦之一,能尽其道,则神亦祐之,不尽其道,则人伦废而天理灭矣。岂有神佑之理乎?”领事成希颜曰:“周公作乐,皆以重事登歌,如《鹿鸣》、《伐木》,皆伦之大者。臣等在废朝远谪,不暇顾朋友,今者喜言朋友之过,其俗不美,须识此意。”同知事郑光弼曰:“朋友,人伦之大者。汉有郦寄者,至吕后废汉,黾勉图事,此固大矣,犹谓之卖友。近来擿发人过甚矣。”正言金正国曰:“宰相所启驳论朋友,此言虽当而犹未尽也。取友当择邪正,若其邪也,何嫌弹论?牵于朋友之信,则不专于事君,此意不可不识也。”又启曰:“唐太宗,初既乐谏,及后渐不如初。辅臣等诤之,太宗惊曰:‘诚有是事乎?’此知其拒谏之为失德而有此言也。臣前日启兴德寺空地,许令种菜,以供儒生,而未蒙允可。臣窃缺望。”上曰:“兴德寺无家与否,未详知耳。若空地,该司启禀为之,何妨乎?如比细琐事,岂可一一传教乎?”
○政府、六曹议:“馆军苏复事,新属人给复三四年,则元居者受其苦,故使元居人,勿侵新属人事,令察访纠检,不能则治罪。咸镜道元居有奴婢者,买卖他道人及京中人,其奴婢及价物没官。若主居他道,而奴婢居北道,只收其贡,勿许率来,则避役投入者,恐难禁也。雅乐行用事,如《鹿鸣》等篇,音节殊异,不合登歌,依前朝,尽削淫词,取其正者而用之为便。堂上官差任事,倭虏所见处,不可不以堂上而差任,依旧制,以堂上、堂下官交差为便。”上从之。
○台谏启曰:“朴永文,以捕盗大将在家,初不知捕盗首末,而及论功擅便,以不参李海为首,是罔上也,不可不治罪。李海亦退在其家,而无功要上赏,亦当惩之。”仍启边脩、徐汀、金光厚、金世熙等事,并不允。
1月26日
○癸未,御朝讲。讲《诗》《天保》篇。侍读官李思钧曰:“古之人君,开诚心以待下,下之人无以报君,而祝君福禄如此。谓君称尔,此古人亲爱纯至之情也。是故上情下达,下情上通,上下交欢,历年长久。后世人君不然,下之人,严惮如雷霆鬼神,不可仰视、既不敢仰视,况得通上下之情乎?上下之情,不能相通,故治不如古,宜于此体念深省也。”
○御夕讲。
○台谏启曰:“洪彦国纵淫鹰犬,事甚显著,请加刑讯。”仍启边脩、金世熙、徐汀、金光厚、朴永文等事,皆不允。
1月27日
○甲申,御朝讲。
○传曰:“予偶览《舆地胜览》,徐居正所制《尊经阁记》云:‘上语左右曰:“今布列朝着者,皆绮纨子弟,不学无术。学生必有通经史识治体,才堪任用者,令本馆荐举。”本馆荐进士安良生,上优秩用之。又每月朔望,引馆官员儒生于内殿,讲论经义,优加褒奖。壬辰,上命宰相轮日仕本馆,会讲经史,训诲诸生,屡遣近臣赐酒。’此事今可举行矣。”
○命史官五员,分遣于成均馆及四学,点视儒生。时就学者八百馀人。
○台谏启边脩、金世熙、徐汀、金光厚、朴永文、李海、洪彦国等事,皆不允。
○传曰:“大学馆儒生,通经史识治体,才堪任用者,其荐举之。”
1月28日
○乙酉,御朝讲。
○直提学金宽,以病辞,遣医问疾。
○御昼讲。讲《纲目》,至魏主睿荒淫无度,上曰:“魏主好土功营宫室,可戒而不可法也。夏禹卑宫室恶衣服,此所当法也。杨阜曰:‘君为元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此人君所当取则也。”侍讲官李沆曰:“上教及此,千载罕闻。上临御以来,不事宫室游畋。然人心操舍无常,当日愼又愼,不可少放也,愼其所长,勉其所不及宜矣。游畋宫室等事,上少无闲然,但所不及者,纳谏等事,亦宜深省,不可不勉。”说经黄汝献曰:“唐太宗末年,从谏渐不如初,况初不纳谏耶?近来虽勤御经筵,入大内不知为何事也。文宗时,标题未稳处,问于弘文馆,以此知其手不释卷也。”
○台谏启曰:“洪彦邦不谨守丧,前为弘文博士及学官,皆贬改,而今为典籍,是亦师表,不可不改。河珽,以宣传官未久,而陞为都事,素无来历,亦当递改。”仍启边脩等事,皆不允。
1月29日
○丙戌,御朝讲。
○御昼讲。侍读官金净曰:“点视儒生,欲其勤就学也。今也外方之儒闻之,则争相奔走,侥幸书名者,皆与焉。殊与本意乖违,请以到记,考其圆点,限数许赴。”参赞官金世弼曰:“依成宗朝例,急取到记而来,考其圆点,限数许赴甚当。方外儒生,争相奔走,上疏请赴,士风不美也。”传曰:“点阅儒生,所以劝使就学也。更考到记,有五点以上,许赴庭试,今后例考国点。”
○台谏启:“延丰县监柳场,人物庸劣,残虐百姓,流离失所,请罢。”仍启边脩、洪彦国、洪彦邦、河珽、金光厚等事。传曰:“洪彦国事,初见推案,宁知至此?咸昌换鹰事,必有所由,咸昌事干更推之。柳场虐民事,何以尽知之?馀皆不允。”
○特进官李堣,前于经筵启曰:“臣见水军递番一朔,来者往,往者来,络绎无休,更定二番,相递何如?且节度使、水使,有侵渔者,则非徒不休,其苦尤甚,当择任之。又如北道例,以文臣为评事,有所畏忌,必多相规。别遣评事似难,则以文臣,称虞侯差遣何如?臣见庆尚道楼题,有评事金宗直所题。以此知南方旧有评事也。”命收议。金寿童议:“我国军民,唯水军最苦。山行固非守令所当数为,而役水军尤不可。不必更立法条,观察使自当禁断。如二朔递番,庶得休息,然贫乏者,连朔立番,备粮为难。且前此南方评事,既置寻罢。官制已定,今不可更张,但节度使、虞侯,并择差以遣为当。”朴元宗、柳顺汀、成希颜、李荪、辛允武、朴说等议:“大抵各官,不宜数为山行,以劳军民。如为进上山行时,军士数少,不得已调发烟户,则水军有田地者,随其所耕多少应役,不得不尔,不然则水军不可依他军士例,用之于山行,将此意下谕为当。水军上、副户首,轮次二朔相递,则当农月立番者,有连月废农之弊,贫乏者,一时备赍二朔粮亦难。然便否不可遥度,令各道观察使,问其情愿何如?且南方虞侯择差事,前此累次受教,铨曹岂有以别侍卫等类注拟乎?节度使得其人,则虽无评事,自无不可,节度使苟非其人,则虽置评事,何益?假使有边警,亦何有草檄之事?前日置南方评事,未久还罢,必有其意。况以文臣称虞侯差遣,又非设官本意,仍旧似便。”卢公弼议:“水军于诸军士中,最为苦役,其下番之时,本官守令,不加存恤,而役之山行,无休息之暇,实为不可。下谕观察使,使别存抚为当。水军一朔之番及南方虞候差遣,乃《大典》之法,不可以小小利害,轻易纷更。若兵使、水使,不得其人,则其幕僚,虽文臣,有何益乎?但令该曹,择遣节度使、虞侯为便。”郑眉寿议:“南方兵使、水使,朝廷非不为择遣。如水使则或有新进武士,而虞候亦皆秩卑庸劣之类,徒为备员,信如李堣所启。文臣评事,亦有古例,必有规警相资之理。虽曰已定之制,事有变通,革其虞候,择遣文臣评事甚当。”水军事,与元宗议同。朴安性议:“我国军士,水军最苦。近年以来,各官守令,不计苦役,依他军士例,督役山行等事,虽下番之时,无有休息,甚为不可。今后勿役事,下谕观察使为便。水军一朔递番之法,其来已久。今若二朔相递,则恐贫乏之人,备粮为难。且南方勿遣虞候。文臣评事,虽古例,既设还罢,必有其由。但节度使择遣,则虽无文臣评事,其于措置边事,何有?”议入,上从元宗议。
○太白昼见。
○开城府留守李世英卒。〈史臣曰:“世英律身淸俭,不随俗俯仰。古事都承旨,与于政事,故多所关请,世英为都承旨也,默而不言。政官曰:‘令公久与同席,何无一言?’曰:‘奉宝玺,出纳王命,承旨之任。进退贤否,各当其才,有司存焉。’举坐愧谢。安润德继公为承旨,官其姻娅旧恩,殆无虚政,人尤重世英之介焉。”〉
二月
2月1日
○丁亥朔,受朝贺,御朝讲。大司宪洪淑曰:“洪彦国在丧中,鹰犬纵淫等事,众所共知,承旨孙仲暾,虽未尽启,然以此可知其所行。金世弼不直启达,亦非也。彦国罪关纲常,今若不惩,大防毁矣,请勿推事干,而鞫彦国。”上曰:“事干皆发明,何必更推?”司谏许硡,亦请勿推事干。上曰:“凡罪必推事干,以质其疑,岂可不推事干,而强推其身乎?”许硡曰:“彦国奸医女德今,众人所共知也。”朴元宗曰:“然则推德今可也。”上曰:“其初已推事干矣,其上疏可哀,故欲更推事干耳。”洪淑曰“洪彦邦不谨大节,前为学官,以此驳递,今为典籍,不可不改正。边脩亦不可不改。安克从,以固城县令沙汰,而还授本品,不可不改。虽由科举出身者,罢职则必始授卑职,渐次迁转,况克从乎?河珽,才中武科,而遽授宣传官,仅二十朔而迁都事,骤陞莫甚。朴崇烨,素不谨莅职,今则昏暗,不合内资,亦当改正。”许硡亦启洪彦邦、金光厚等事。洪淑曰:“延丰县监柳场,虐民已甚,废朝困瘁之民,今益离散,不可一日居官。宜速罢黜。”朴元宗曰:“延丰卒果虐民,臣闻之久矣,以臣之奴居其地,故不敢启耳。”上曰:“昨日城上所来启未详,故初不许罢,今可罢黜。”许硡曰:“河珽别无贤能而骤陞。先王朝一资一级,必择贤而授之,使不得躁进,故爵秩不滥。”上曰:“台谏多驳人物,必是铨曹用人不当也。洪彦邦不合师表,则当改正也。洪彦国事干,姑停刑讯,彦国及德今,宜先推问。”
○御昼讲。检讨官李耔曰:“灾变,人君所当警省。如避殿减膳,虽若文具,然恐惧修省,宜无所不至。”上曰:“天变必有所因。太白经天,岂非政事之失欤?今此进讲书,有曰:‘君明臣直。’此真格论。予甚嘉之。”参赞官孙仲敦曰:“自反正以来,民得安居,可谓大平矣,上之所令,至矣尽矣。然任职之人,不能奉行,徒为虚文,使民不得蒙惠。如柳场者,不但罢黜而已,当推其所犯,使晓告中外可也。”上曰:“外方之弊,果由于守令,而恤民之政,不能下究。宜推柳场虐民及率畜兴淸之罪,昭示中外。”
○御夕讲。讲《孟子》,至伯夷事,检讨官李耔曰:“节义甚大,我国自古义士罕有焉。前朝王氏之乱,郑梦周死于乱,吉再隐不仕,当在褒赏,而至今不立祠。请立祠,并录子孙。”上曰:“节义国家所重,固当褒赏。然试问礼官。”
○传曰:“今后小大人员宴会,招致医女及娼妓者,痛禁,令宪府磨链节目以启。”宪府请:“以制书有违律论断,医女、娼妓,并重论。”上曰:“可。”
○台谏启边脩、河珽、安克从、朴崇烨、金光厚等事。又曰:“金世弼谪居时,与彦国隔壁而居,自上有问,对以不知,请推。”上命递河珽、朴崇烨,命推世弼,降安克从职。边脩、金厚事,不从。
2月2日
○戊子,命聚儒生于勤政殿,庭试以‘《杨雄论》。’幼学孙洙居首,命直赴殿试。
○礼曹启曰:“为郑梦周、吉再立祠,自国初无此议,且于祀典,无立祠之条。若录用子孙,其坟墓,令所在官,禁其樵牧,则可矣。”上曰:“可。”即命录用其子孙。
○太白经天。
2月3日
○己丑,典翰李思钧启曰:“臣家前有弃尸,乃烙刑女尸也。不得不启。”传曰:“此必妇人妒忌所为也。令汉城府检验,三省交坐推鞠。”
○礼曹启曰:“对马岛主致慰官等,于本岛致慰后,宜开说岛主曰:‘贵岛之人,初投三浦,约留六十户,年纪浸远,生齿渐繁,非但其地狭隘,奸细之徒,孽牙其间,冒法干纪者亦多。故前者累移书贵岛,令皆刷还。足下之先祖父,亦知初约,听命无辞,延迁事故,未及举行,迄今遂成滋蔓。不念卵育之恩,渐长骄傲之心,其横恣之状,近日尤甚。去丁卯夏,因平时罗还,具由通谕,累年不报,无乃中间匿不以传耶?浦倭狃于无惩,日益骄横。去戊辰冬,又値熊川县人,取材木于加德岛,群倭乘其不意,杀害九人,衣粮什物,尽被夺去。又于己巳三月二十日,济州人载贡马,而来泊于甫吉岛,倭船五只窃发,杀害六人,刃伤十馀人,劫夺所持衣服粮物及牒文而去。边将追击一船,剿杀十七人,其夺去物件及牒文,俱得无遗,馀船四只,随风躲夺。是必三浦倭及贵岛倭所为。如此之徒,在我国,为负恩之贼,在贵岛,为卖主之奸,岂宜久逭天诛?肆于年前四月,礼曹启,遣礼宾寺正尹殷辅,往贵岛问事由,既行,有岛主之讣,殿下恻然即命止行,殷辅中途而返。足下岂不闻之乎?以前来特送宗盛明赍来书契观之,意前岛主,累年沈疾,未能禁戢,而虽得平时罗赍去书契,懜不加意耶?抑将经营根究,而未及捕获耶?足下在其时,若未嗣立,则容有不知,今既继业,岂委之他人?宜惊心惕虑,深思彼此利害,急捕加德、甫吉等岛贼倭,明示典刑。且与岛中及三浦居倭,与之更始,以明向国之心,以著新立之效,不胜幸甚。如此犯宪干纪之人,岂论所犯久近,容漏不治乎?如其不尔,三浦居倭,一依先世旧约,六十户外,并皆刷还,毋令奸细,构衅作慝,使两无疑贰,为万世永好之道,不亦善乎?且小之事大,当以诚无伪。贵岛居国东边,世修邻好,凡远人欺诈之事,宜审察以通,使无容伪。第念远地居人,受图书,距今已逾五十馀载者颇多。初受图书,虽年岁仅三、四十岁者,计今寿亦不下八、九十,其中死亡必多,而岁遣不绝,是亦中间奸人行诈也。贵岛何不审察,犹给文引以通耶?自今如此之人,断不可接寓。’依此谕之何如?”上曰:“可。”
○忠淸道观察使,访问道内年至百岁人金孝生等以启,上命岁给米十石。
2月4日
○庚寅,御朝讲。领事成希颜启曰:“朝士学汉语、吏文者鲜少,不可不劝奖学习也。劝课节目,前已详备,其所未尽处,更加磨链,多择文臣年少聪敏者,使勤于所读,逐日书呈政院,色承旨铭神取禀,殿讲或庭试,以为劝奖何如?”
○台谏启边脩不可不改正,上命换闲司提调。
2月5日
○辛卯,御朝讲。正言金正国启曰:“既以边脩为贪改正,而换为社稷署提调,社稷虽闲地,不可任也。”
○掌隶院判决事李陌启曰:“宝城君㝓,分臧获于诸子不均。臣欲改均给,既有父母文书,虽乱命,不可擅改,故取禀耳。”上曰:“宝城君于子息,不均分与,今嫡子欲分,而庶子不欲。然嫡子多数,从众当分。但父母文券,不可轻毁,其收议于政丞。”朴元宗议:“宝城君㝓,于子息分与文券内,或点抹,或挟字,无数乱书,必有奸伪。讼官不取实宜也。且宝城君论枰城正不孝遗书,朝廷已论破不用。一家之政,大纲已毁,其奴婢等,宜官作财主均给。”成希颜议:“祖父母、父母文券,子孙固不可攻破,官亦不得论毁,以废一家之政。但宝城君文券,其子孙等,若果随情擅改,而掌隶院既不取实,则自当分拣决折,不须收议。”上从元宗议。
○传于义禁府曰:“生杀之柄,一出于上,而不在于下。虽奴主之间,擅行胸臆,人得而杀之,则其害有不可胜言。今见女尸检状,杖痕遍身,殆无完肤,至用烙刑缢颈,其惨酷之状,所不忍言。予每断死刑覆奏,常加钦恤,犹恐或差,而不意都城之内,敢干予政,擅杀无忌至此,岂一朝小忿睚眦欧斗者之为哉?是必士族妇女妒悍者之所为,予甚痛焉。玆令三省推鞫,且优立赏格,广行购捕。其杀害根因进告者,良人加三阶受实职,贱人从良,又给绵布二百匹。宗宰臣僚,毋掩家累,即来首告,则依律原免。匿不以告,当置重典,以治欺罔之罪,知而不告,如或后现,则宗宰臣僚,永不叙用,良人属贱人,贱人永属极边残邑官奴。以此挂榜,使知予意。”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6日
○壬辰,御朝讲。侍讲官安处诚曰:“奖劝儒生,自古有法。然讲经制述,不过本等分数,今庭试入格,本等或三中、三下,而给分至于七分、五分,臣以为太过。且一式年之间,直赴殿试频数,而于殿试额内,充此直赴人,其于穷年勤读会讲者,岂不有妨?”上曰:“孙洙前后庭试,皆居首,直赴殿试可也。三下入格者,已给五分,三中入格者,直赴会试,而闻其人已中馆试,故给七分。今可只于本等,加给一分。”
○谏院启曰:“执义李伟,污毁台风,不可不递。”上曰:“以何事而污台风耶?”回启曰:“内需司奴,以儒生夺取佛经,为盗贼而诬告,推问而知其诬罔,囚其司奴,伟曰:‘内间疑虑此奴之死。’此言可为惊骇。污毁台风莫甚。”传曰:“此言发于私处耶?发于台厅乎?若发于台厅,则台官无答辞乎?”回启曰:“发于私处,犹不可,今伟公然发于台中,尤为可愕。”传曰:“正言其留此。”仍命招宪府问曰:“正言所启非轻。李伟发此言时,卿等同听乎?”大司宪李继孟等启曰:“日则不记,臣等仕进时,伟呼徐厚曰:‘见判决事李陌乎?’厚曰:‘昨日见之矣。’伟曰:‘何言乎?’厚曰:‘陌言内需司奴,以儒生之故,见囚,内间忧虑。’云,伟答曰:‘内间果有忧虑。’云云。臣等不经意而听之。又问于伟,答曰:‘我见判决事李陌,陌云:“内需司奴被囚。此实僧一精所为,而一精在逃,若限一精出现,囚此奴,则可为冤闷,不可放之乎?”’臣闻此言,问于厚曰:‘闻李陌之言乎?’厚曰:‘闻矣。’臣曰:‘内需司奴囚禁瞹昧,无乃内间忧虑乎?’臣以内需司奴,故臆意言之耳。”传于大司宪等曰:“谏院来启曰:‘李伟言内间虑司奴之死’云,此言非轻。法司所囚,内间安得而知之?设使知之,法司所为,内间安得如此言之乎?以此质问于卿等,卿等云:‘李伟答徐厚曰:“内间果为忧虑”’云。伟意以为,内需司奴,故有此言也。夫忧虑之言,与谏院所启‘内间以为恐死此奴’之言,大相抵牾,于卿等之意何如?”大司宪等回启曰:“徐厚言:‘此奴受杖恐伤’云,臣等未及启耳。”仍启曰:“李伟、徐厚相言内间事,臣等寻常听之,不即纠察,大失职任。请递臣等职。”厚又启曰:“臣与李伟,言内间事罪同,请递臣职。”传曰:“然则‘受杖恐伤’之语,与谏院启同。只递李伟,大司宪以下及徐厚,勿辞就职。”
2月7日
○癸巳,御朝讲。讲《诗》《六月》篇,至文武吉甫,万方为宪。检讨官李耔曰:“此言文武,非以才艺而言,必有实行而后可也。吉甫以张仲孝友,为之友,而诗人善其宴,其人之实行可知。”同知事金应箕曰:“朋友非徒下之人为然,人君亦然。‘吾于子思则师之,颜般则友之,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取友之道,上下无间。”司谏许硡曰:“弃尸事虽可罪,然使奴婢告主,亦非美事。臣意以为,不必使奴婢告主也。”上曰:“弃尸事甚惨酷,故令穷极推治。”领事朴元宗曰:“自先王朝,如此事推之,而皆不得其情,弃而勿推不妨。”应箕曰:“非关国家、宗社大事,则相为容隐之法,不可毁也。”上曰:“使奴婢告主,果不可也。”仍传于政院曰:“国之君臣,家之奴主一体,其勿令奴婢告主。”佥知卢效愼首告曰:“弃尸乃臣妾今伊,打杀家内婢子也。”
○谏院启曰:“徐厚闻内间之言,传于公厅,请递而推之。李伟之先发言,不可只递其职,请推之。李陌所闻内间事,未知所从来,然言于台官,必有其情,亦当推之。台官闻李伟、徐厚相言内间事,以为寻常而不察,皆当递职。”政院启曰:“谏院已论台官,台谏一体,不得已递职。”传曰:“台官其递之。言官不可一日无,今日为政,台官等送西可也。”
○以金崶为司宪府大司宪,柳世琛为掌隶院判决事,闵㥳为执义,柳云、李沆为掌令,金禹瑞、金协为持平。
2月8日
○甲午,御朝讲。台谏请推前台官及李陌,不允。
○试射武士。内禁卫李华居首,命直赴殿试。
2月9日
○乙未,御朝讲。
○传曰:“今欲临雍,横经问难,礼三老五更,令礼曹具仪注以启。”
○台谏请罢李陌、徐厚、李伟,又请推台官等,皆不允。
2月10日
○丙申,御朝讲。讲《诗》《鸿雁》篇,侍讲官安彭寿曰:“劳来还定,安集流亡,此宣王中兴善政也。废朝流离之民,未尽安集,此正劳来还定之时也。厉王为政,荣夷公之徒,专利剥民,而王信任之。芮良夫谏而不听,终致奔彘之祸。及宣王中兴,能劳来还定,安业之。《车攻》、《吉日》,皆所以复先王之政。《云汉》之侧身、修行,《庭燎》之早起视朝,亦后世所当则者也。”领事柳顺汀曰:“宣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之事,于《车攻》、《吉日》、《六月》等篇可见。废朝流民,庶几安集,而犹未尽者,字牧之道,未尽修举。大抵役民,不可不均。残弊如高阳、积城等邑,赋役同于大邑,殆不能支,小邑之役,分定大邑,使之均役可也。且今虽无猃狁之乱,然夷狄之虞,不可不备。臣见南方箭竹,例输北道者,率皆稚竹,小大不齐。请令南方箭竹,栽正作编,连水则船输,连陆则陆输,以备军用。两界例纳鄕牛角,宜令军器寺造弓,分与军士之有才无弓者。且绝岛放牧之马,逐年点考,人有溺水之弊,可移放陆场。平安道入居,抄定已久,而时未入送。其丁多富实者,入于平安道,其丁弱而不实者,请徙于积城、长湍等处。”上曰:“流民至今不得安集,可为怜闷。苏复节目,朝廷曾已详定,下谕各道,而守令不能举行。今可申明,下谕各道观察使。”
○太白昼见。
○台谏启前事,不允。
2月11日
○丁酉,受朝参,御朝讲。司谏许硡曰:“韩汲事,更遣敬差官推考,未知所以也。初请勿更遣朝官,已蒙兪允,而今更遣之,号令不可如此更易也。”执义闵㥳曰:“已令都事,推之几毕,在京事干,亦几毕推,不可更遣朝官。”上曰:“赃污事重,故初欲遣敬差官推之,台谏言其有弊,故欲令都事推之。今闻告诉者,是都事马头,〈带率驿子〉则似有嫌疑,故更遣朝官耳。”硡曰:“在京事干,宪府几尽推之,则捉问韩汲于京可也。”上曰:“拿推可矣。但虑事干蔓延耳。”先是江陵府使韩汲,以赃污被囚,至是其母上言曰:“告汲者,乃本道都事所率驿子,而今令都事推鞫,不无偏听之疑,请依他例,别遣朝官推问。”上曰:“赃污罪大,其令前日下去敬差官尹世豪推之。”故有是启。
○黄海道观察使南衮状启曰:
往年还上,并皆蠲免,沿海各邑船军镇军,量数抄定,加设盐盆,煮盐贸谷,逋欠谷数,尽令充足,其利无穷。此实榷盐收市,以赡用度,历代通行之利。便民足用之策,请广议施行。
传曰:“收议于政府、六曹。”大臣等议启曰:“今年则以道内当领船军及镇军,煮盐贸谷,启闻后,观其官民便利与否,更议施行。”上从之。
○台谏启前事,不从。
○上命选二品以上宰相之有文学者,名为“轮次堂上。”一朔之内,分上、中、下三旬,轮诣成均馆,课试诸生,以为恒式。
2月12日
○戊戌,御朝讲。知事申用漑〈时为吏曹判书。〉曰:“李芑、李荇等,居丧终制,皆当叙之,而于吏、兵曹,有相避,事势难矣。”领事成希颜曰:“大抵相避之法,虑后世挟私用权也。若其人贤,则父子亦可荐也,如李芑等,勿拘于法,用之不妨。”上曰:“相避之法,固不可毁。芑等在任遭丧,用之不妨。但既叙之后,相避之法,不可不计。”用漑又曰:“典籍多朝,文臣监察,亦多未差,四馆官员,请依旧例别荐。”上曰:“成均馆、四学师长多缺,别荐可也。”
○台谏启曰:“李伟等所失甚大,不可不罢而推之。李芑兄弟于吏、兵曹,皆有相避,而吏曹判书申用漑,先启叙用不可。虽有叙用之命,该曹则固当执法而已。请推用漑,且改正芑等职。”传曰:“李伟等不可加罪事,曾已传教矣。李荇等事,于经筵,吏判右相言之,予意以为,法不可毁。然芑等在任遭丧,今已毕丧,若以相避不叙,则必久滞。初叙则不拘相避之法,后日迁转时,则当计相避,今不可改正。”
○庆尚道节度使李宗义驰启曰:“今二月初三日,倭船六只,杀害海采人等。臣以轻船六十只,整其器械追逐,则贼倭等,且战且退。又追至一息许,射杀倭四名,于是贼倭舍橹停船,拔剑挥斧,恐喝拒捕。臣督诸船围截,又射杀倭三名。其五船深入大洋,未及追捕。”仍献贼首。
○太白经天。
2月13日
○己亥,御朝讲。大司谏成世贞、持平金协,请降前台官职,罢李陌、李伟、徐厚官,推吏曹判书申用漑,改正李芑等。上不从。
○御昼讲。
2月14日
○庚子,御朝讲。掌令李沆、献纳权希孟等启前事。上命推前台官,罢李陌、李伟、徐厚,改正李芑等官。用漑事,不允。
○大司宪金崶,自平安道来启曰:“臣素有喘疾,而为本道瘴毒所伤耳,且重听不堪本职,请递。”再启,上从之。
○宪府启曰:“李陌、李伟,情状已明,不须推考。罢职犹轻,臣意以为窜谪可也。”谏院启:“李伟所犯,大关事体,不止罢职,请加惩治。”台谏启曰:“吏曹判书申用漑,虽有叙用李芑等之命,为用漑者,当执法而已,先请叙用,请推。”上皆不允。
○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金锡哲驰启曰:“今二月初八日,荠浦佥使金世钧、熊川县监韩伦等牒报,恒居倭信三甫罗,因钓鱼采藿,执助罗浦水军四名,令通事,招头倭及信三甫罗,则信三甫罗诈云:‘助罗浦万户,捕吾男及时罗汝文子并四人,拘留城中,吾亦率船军四名而来。若还吾男,则吾亦即还船军。’虽反复开说,略不听从。助罗浦万户,虽拘留倭人,自有是非,而以恒居之倭,擅执防御军卒,拘于其家,至为横慢。故臣令据法严辞开说:‘若不出给船军,则因势观变,拘留信三甫罗于城内督现。’以此即移文于金世钧。助罗浦万户,亦以镇将,倭虏捉去水军时,任其所为,不得追捕,怯懦无勇,措置虚疏之罪,亦不可不惩。亦已移文于监司云。”命下兵曹。
2月15日
○辛丑,上御庆会楼下,试射文官。命政府、礼曹、兵曹,议庆尚水使李宗义斩贼倭事。金寿童等议:“水军黄检山等遇害根因及李宗义追捕贼倭节次,宜及对马岛敬差官发船之前,急遣京官,推考以启。且信三甫罗捉囚官军四名于其家,事甚骇愕。若终不放还,或杀害,则徐当议之,姑令镇将诘责曰:‘尔等来居我土,积有年纪,与我编氓无异,我国法令,尔岂不知耶?近闻边将捕获贼倭,未知此是汝之子耶。尔子弟实有罪犯,则其被戮宜矣,如无所犯,则边将亦岂得无罪?有罪无罪,宜一听朝廷处分,尔不计此,擅执官军,拘囚不放,此前古所无。若具由以启,则朝廷必有处置,悔无所及。宜速放还。’以此反复严辞诘责,而书所答之言驰启事,下谕何如?”议才毕,庆尚道观察使书状适至。其状曰:“荠浦佥使金世钧、熊川县监韩伦等牒报,助罗万户,虽捉留采藿倭人、信三甫罗子息、奴子等,不即许还,然信三甫罗等,擅执助罗浦防御军卒,累日拘留,至为未便。令通事朴系奉,将此意举法开说于头倭及信三甫罗,乃还船军,着枷还送本浦。”上命勿令诘责。
○大臣等请遣成均馆司艺金安国,推鞫倭人,从之。
○卢效愼妾父许孟孙上言,讼其女今伊之冤,启下宾听。委官成希颜、兼知义禁府事郑光弼等,请加刑讯,传曰:“此似疑狱,只以打杀,照律以启。”
○兼兵曹判书柳顺汀启曰:“文臣去官多途,武臣只有训链院。文武一体,依例别荐何如?”传曰:“不可为恒式,今姑别荐可也。”
○台谏启:“李陌、李伟等,罪不止此,请窜黜。吏曹判书申用漑,先毁相避之法,请推。”不允。
2月16日
○壬寅,太白昼见。
2月17日
○癸卯,以李继孟为司宪府大司宪,金崶为礼曹参判。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2月18日
○甲辰,御朝讲。台谏请窜李陌、李伟等,又曰:“上教云:‘既罢而又请窜谪,凡人之罪,每加一等,必至于深刻。是废朝之事,故不允。’在废朝时,以无罪之人,罗织而必置重典,非如李陌等事,情状已著。臣等以为窜谪可也。请快从。吏曹判书申用漑执政权,毁万世通行之法。若人物关于国家轻重,则不得已权宜叙用,李荇虽云有材,不至于为国家重轻,岂可毁法叙用?政曹不可不推。”不允。闵㥳曰:“臣闻外方儒生,闻亲耕之举,云集京师,亲耕则既命停矣。闻近日将有临雍拜老之举,今当农月,因此久留,其弊不赀。会试临迫,别试则似难。然行与不行,须速决焉,毋使远方儒生,久留于京。”传曰:“台谏于经筵言:‘儒生闻予将有临雍拜老之举,坌集京师。’云,自年前大臣,以予未拜诸陵,不宜先行此礼。自先王朝:‘三老五更’,则人器不相当,故皆不果行。今朝廷有能当‘三老五更’之礼者乎否?此未可知也。虽未得拜老,若横经问难,则亦可行也。既横经问难,则必有别试,四月间择日举行何如?虽会试临迫,若取人不多,则无乃不妨乎?其将此意,问于三公。”领议政朴元宗,请于今秋试取,右议政成希颜,请取人而少其数。
○太白昼见。
2月19日
○乙巳,御朝讲。台谏启李陌、李伟、申用漑等事,不答。
○御夕讲。
○济州牧使李㙉上疏,凡五条。其一曰,本州教授,宜择差遣;其二曰,过海粮宜优给;其三曰,酸物未收,宜蠲免;其四曰,海南海边,宜构院;其五曰,雄马不可用者,宜汰去。
○礼曹判书郑光弼、参议崔灌等启曰:“三老五更临雍拜老仪注,无前例,故未得参考而书启。三老南面而立,人君北面受教,岂能得其人乎?降屈至尊,重道德也。成宗于戊戌年,秪横经问难,而不取人才,废主于戊午年,依辛卯年例,欲视学取人,而雨不克行。若于其日取人,则节次窘迫,请取初试,而于阙庭,为殿试何如?”传曰:“予依去年例,欲烛刻试取。”
2月20日
○丙午,御朝讲。
○令宰相、台谏,议卢效愼妾今伊,打杀效愼婢,用律轻重之宜。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李荪、尹璋、郑光弼等议:“妾欧杀夫奴婢,无正律。夫之于妾,既无服,则不可论以期亲,而只杖一百,妾为夫服丧三年,则亦不可例以凡人,而至于绞律。‘有家长及家长期亲,若外祖父母,欧雇工人,非折伤勿论,至折伤以上,减凡人三等,因而致死者,杖一百徒三年,故杀者绞。’今卢效愼妾今伊罪犯,断以此律似当。”成世贞、闵㥳、李沆、柳云、金协、金禹瑀、权希孟、李𡊉、金正国等议:“《大明律》《良贱相欧条》云:‘良人欧他人奴婢至死者绞,若欧缌麻亲奴婢至死者,杖一百徒三年。’今卢效愼妾今伊,打杀家长婢内隐今罪,无正律,《礼》:‘妾为家长服丧三年。’则与杀他人奴婢不同。夫之于妾,无服,则不可论以缌麻亲。特减死,杖一百极边官婢永属,于情法两便。”上从寿童等议。
○金寿童等议启曰:“自先王朝,欲为临雍拜老而未果,实难其人。今古异势,上之行礼亦难矣,横经问难,圣朝美事,亦当取人,但今以会试,退至四五月,则乃是农时,且式年取人未久,而又取人,似不可。待今秋与后年为之何如?凡庭试常命直赴,似未便。殿讲通者给分,此劝奖就学之意也。其初试入格人,则给分于会试,不中初试人,则给分于初试不妨。”传曰:“拜老自祖宗未遑,今亦难矣,不须强行。横经问难,固当行之,择日取人可也。殿讲给分,当依启施行,庭试给分,亦依殿讲例乎?归一以启。”寿童等启曰:“给分不可为恒式,当如殿讲之例。”从之。
○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启曰:“同副承旨金世弼,被推宪府,将至于收职牒,进来推考未便。前日李思钧、安处诚,被推于宪府,其时以为经筵官,不可进来推之。今世弼,杂处于吏卒之间而推之,若还本职,则亦甚未便,令义禁府推之何如?不得已推于宪府,则递本职何如?”传曰:“金世弼与洪彦国,隔壁而居,彦国所犯,誊播于士林已久,而世弼答以不知,故台谏论启收职牒推考。非徒世弼,后有推考经筵官之事,则援以为例。虽经筵官,罪当收职牒推考,则岂可以收职牒为虑,而勿推乎?若为收职牒推考,而遽递其职于是非未显之前,亦为难矣。今日宰相、台谏,齐会阙庭,同议归一可也。”台谏等启曰:“虽经筵官,罪重则不可不进来,亦不可以收职牒,遽递其职,当观一时罪之轻重处之。”金寿童等启:“大抵朝官有罪,囚于禁府,此尊待士大夫之良法也。凡参外官,皆进来推考,而如翰林、弘文馆官员,例出缄问,为经筵与史官也。然经筵官罪重,则不可不推,亦不可以进来推考,遽递其职。观罪之轻重而处之,不可轻易立法也。”依允。
2月21日
○丁未,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引见轮对官,使面陈时政阙失。
2月22日
○戊申,御朝讲。
○宪府启:“金世弼明知洪彦国所犯,而隐讳不服,请刑讯。”允之。
○台谏启曰:“弘文馆著作黄汝献,废主大射礼时,受执事赏加云。汝献当废朝为儒生,儒生给赏加,古所未闻。仕进之初,谋得不当受之加,身在经幄,先有躁进之心,吏曹亦听汝献之嘱,请改汝献资及本职,推汝献及吏曹该郞。”传曰:“问于吏曹处之。”
2月23日
○己酉,御朝讲。
○台谏启曰:“金世弼虽于谪中,未闻彦国事,而来京后,所闻于士林之言,当以实启,自上有问,不启以实,当推之。且考之于吏曹,废朝大射礼,受赏加者,元数百馀人,下批之数四十三人,废朝除授者三十六,当代授者七人。然有识者只汝献,不可不推。”上皆不允。
○同副承旨金世弼启曰:“以谪所所闻之事,下问,故只以在谪所所闻之事启之,而未启既放后所闻,臣实有罪焉。臣已就讼庭被推,今后就职未安。”传曰:“免放后所闻,当言而不言,此则计之误也。其勿避嫌。”
○司宪府推人柳希渚子用俭上疏,略曰:
去甲子年,臣之父谪义城,臣之祖父送一婢,以资炊爨。臣父仍留使唤,谪居日久,遂私其婢,移配梁山,亦随以归。乙丑八月,祖父身死,臣父在谪遭丧,生理艰苦,炊爨寺役,专为一婢,未即还送。后日指以为妾,以被重罪,特命先问京外事干,父子感泣,庶几伸冤,是非已辨。假令臣父,以此婢为妾,则人所共知,谪居切邻,有何畏忌,而受刑三次,无异辞乎?京中事干,亦识理朝官,安有庛护臣父,而欺罔天日乎?宪府以义城县令李耔,缄辞为疑,迫以威刑,不顾事干归一之招,只据奴子妄发之言,期至诬服。乞圣上特收成命,不使父诬服于圣明之下。
2月24日
○庚戌,御朝讲。讲《诗》《十月之交》篇,上曰:“日月之食有常道,然修德行政,用贤去奸,人君尽其道,则当食不食,若国无政不用善,君臣不能尽其道,则日月视变,此人君所当戒惧也。用贤当在铨曹择授耳。”同知事申用漑曰:“历家推算日月,皆有常道。然王者修德行政,则日月之行,当食不食,人君不可不谨天变。”上曰:“人君诚意正心,乃其本也。然用人当与朝廷共议,铨曹尤当愼择。”
○台谏启金世弼、黄汝献事,又曰:“朝经筵,因‘君子、小人之分,当决断’之言,直提学安彭寿启:‘君子、小人,不可轻易进退。’云,此错言也。‘人主之心,如鉴空衡平,则妍虽自别,君子、小人,辨之甚易,当任勿贰,当去勿疑。’云。近日掌务官,言之不允,合司言之,亦不允,至于大臣议之,然后始得蒙允,臣等固以为未便。安彭寿引孟子之言以启之,此逢迎上旨而言也。且彭寿为人,滑稽多笑,本非正士。本府已推考,不宜在经筵官,当改职。”传曰:“黄汝献事,当问于大臣,然后处之。馀不允。”
○以黄孟献为刑曹参判,李自健为京畿观察使。
○太白经天。
2月25日
○辛亥,受朝参,御朝讲。
○金寿童、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李荪、金应箕、申用漑、安润德、韩世桓等议曰:“儒生执事加,祖宗朝所无之事,特一时滥政,其已除授者,亦宜追夺。且丙寅冬,以武事废弛,不可不讲习,择能射武士,分为三等,每月试射,岁抄通计分数,优等一人加资,以为劝奖之法,士皆修链,习于武备,不为无益,且以二品以上二员,定试官监射,又何疑其滥伪之事乎?就令有之,当罪其滥伪者尔,不可以此而遂废其法。大抵国法才立,别无弊端,遽即更革,似乎纷更,仍旧何如?”先是经筵特进官李荪启:“武臣观射,年终计分数,优等者给堂上资,未便。”上命后日大臣诣阙议之,故有是议。李荪议曰:“试射分数,岁抄通计,升堂上官不当事,已于经筵启达,臣不敢更议。每朔即计分数,赏赐有差,亦是劝奖之事,毋得通计加资何如?”传曰:“儒生加改正事,左议政处,并问以启。”柳顺汀议:“儒生执事加,无前例,改正为当。”上曰:“群议佥同,其改正。”
2月26日
○壬子,御朝讲。上曰:“国家危亡之兆,虽在平时,不能无腹心、四肢之疾,四肢之疾易治,腹心之疾难治。其无朝廷之乱,则有边境之虞,无边境之虞,则有萧墙之乱。唐开元之治,有姚崇、宋璟,天宝之乱,有李林甫、杨国忠,君子小人之分判然也。”领事成希颜曰:“殿下此言,实东方无疆之福。信乎君子、小人之辨,甚难。在平时,凡人之言行难辨。以近日之事观之,任士洪似有恢弘之量,可谓宽大之人,当其时,其为小人之态,谁能辨之?”上曰:“小人之态,未易分辨。大抵不可徒观其才,当观其德。是故德胜才者,谓之君子,才胜德者,谓之小人,信乎难辨。”检讨官崔命昌曰:“君子而似小人,固无也,小人而似君子者,间或有之。人君诚意正心,权衡自正,则君子、小人,自不能逃也。”上曰:“所论甚当,小人之行,千态万状,辨之甚难,人君先澄本源,则奸邪岂能间于其间?”希颜曰:“前日臣启,当用李荇,因台谏论启,不果用之。今欲令就读书堂,不可着笠而往书堂,请叙用何如?荇之学问,不可轻弃。”上曰:“李荇人物,固当用也,但相避之法,亦不可毁,待相避人迁转后,叙用可也。”
○台谏请改安彭寿、黄汝献经筵之职,皆不允。
2月27日
○癸丑,御朝讲。讲《诗》《雨无正》篇,司谏许硡曰:“非徒乱世昏主,恶忠直好谀侫,虽明主亦惮逆耳之言,以逢迎承顺为悦,当于此观省可也。”同知事郑光弼曰:“是时去文、武之世不远,文、武之馀烈尚在,与国匹休者,亦非尽无,其曰:‘非舌是出,唯躬是悴。’则谁肯犯危亡,乐仕于朝?臣之去国,固有罪也,然君臣义合,不可苟顺。”许硡曰:“唐太宗刚断,可谓贤主矣。魏徵面折廷争,太宗乐从。然中年有所忌曰:‘会须杀此田舍翁。’及征之死,停婚仆碑,此明君之累也。”上曰:“所言甚切。果人主恶忠直,人臣亦有厌忠直者。忠直之人,君臣皆厌,故忠直之见斥于世易也。”许硡曰:“今闻上教,实宗社无强之福也。古云:‘愼终如始。’愿殿下终始如一。”台谏又启金世弼、黄汝献、安彭寿等事,皆不允。上引见延丰县监南脩,仍问:“何以治民?”脩曰:“臣欲尽七事。”上曰:“近来延丰雕残,往勉其职。”
○禁酒,以民间贫甚故也。
2月28日
○甲寅,御朝讲。台谏启安彭寿、黄汝献等事,上曰:“古人戒见善而不能用,见不善而不能退。然朝廷皆知小人,然后谓之小人可也。安彭寿所启,亦如是耳。”
○领议政朴元宗启曰:“近日遣河宗海,赍药救臣之病,因此稍歇。然脚肿不歇,气加沈困,欲针灸,必连月不得起居。若得蒙上恩,亟递臣职,则于臣心即安,愈于救药。”传曰:“卿以未参公会为嫌,然有左、右政丞,可以莅职。且岂以职任之故,有是病哉?其勿辞。”元宗复启曰:“虽有左、右相,然三公非如他任,不可徒备位而已。臣之有病,众所共知,气色困悴,今适稍愈,故敢来辞。今若蒙允,则可少延一年,上恩尤重。”答曰:“卿以久不出仕为嫌,如有议事,则当于卿家收议。不仕虽至一朔,其可以此递之乎?且非如六卿之剧务,其勿更辞。”元宗仍启曰:“新恩游街事,自祖宗朝,因天戒,有酒禁,则皆不许游街。今礼曹禀之,台官亦论启,臣意以为停之可也。”柳顺汀、成希颜议,亦与元宗议同。上命停生员、进士游街。〈先是台谏以有灾异,请禁酒,勿许新及第游街,上命大臣等议之。〉
○传曰:“李惟淸,非谋叛,论议他事而语涉,故其时拟罪投窜。今其母上言,虽有老母,事若大关,则何可轻放?惟淸非谋叛,放之何如?其问于三公及府院君以上。”成希颜议:“辛服义既输其情,又问其所与议者,刑讯之馀,言及惟淸。其谋议之事,亦非谋逆,只言涉时事。惟淸受杖不服,然重狱所逮,不可不坐,故流于极边,今而放释,非臣子所敢议。”金寿童、朴元宗、柳顺汀、卢公弼、闵孝曾、郑眉寿之议,亦类此。朴安性议曰:“惟淸因辛服义之言,投窜三载,放之何如?”上特命放惟淸。
○御昼讲。
○御夕讲。
2月29日
○乙卯,御朝讲。
○领议政朴元宗启曰:“臣昨日辞免,未得蒙允,故今又来启。臣若以不合辞免,则殿下之进退亦难矣,病不堪任,不可不听纳也。非但脚肿,又有渴证,恐富贵过分而然也。请速免相。”答曰:“非徒卿也,老成大臣,皆以药力,调护在朝,不可以一疾,而遽递政丞也。”元宗复启曰:“前日政丞,孰有不能赴公会,徒备员政府者乎?小臣有渴证,又有沈郁之证,有增无减。不能赴公会者有月,满身针灸,亦未痊愈,假使无病,首相任重,臣不敢当,况今病势如此,不可居其位。若递臣职,则可以任其行止,庶或调保矣。请速递。”传曰:“问于河宗海云:‘其证只困惫,’勿以不参公会为嫌。若累日调保,则必至于差复,其受暇调理可也。”
三月
3月1日
○丙辰朔,御朝讲。司谏许硡曰:“人君宪天,聪明至矣。然不信下人所为,遣内官检验,以为聪明,则非人君之道也。汉宣帝综核名实,岂人君之道乎?”上曰:“赏罚,人主之大权,不可不愼。近有言事者云:‘下人入启公事,不分是非曲直,而只有知道而已。’此则欲使人主,不分是非,只点头而已也。”〈内需寺别坐赵世英,诬以儒生偸取其家𨱎器,指嗾捕盗将推捉。宪府请讯世英,上命只以世英指挥事照律,故台谏有请付有司之启。〉许硡曰:“责任有司,有司酌情法以启,而人君不可摘出一事,使依此为之耳。是非则何不分辨乎?”领事成希颜曰:“宪府所启之意,则臣未之知也。人主当劳于求贤,逸于任人,既得贤任之,则当尽付有司而不疑。若有司不贤,则安可一依其启乎?”上曰:“果然劳于求贤,逸于任贤,有司贤,则宜任而勿疑。但待毕推,然后有所加减。人君当有是非之事,而只点头而已,则人主所为何事耶?”许硡曰:“台官所启,臣未之知也。有司每事详悉,琢磨以启,则当依允耳,非谓不辨是非,而必从之也。”希颜曰:“台官所启之辞,则不知何以也。但以欲依其所启,有是言耳。古之人臣,亦有事未稳于其心,则裂其诏书者,又有还粘补奏牍以启,而人主省悟,依其请者,台谏之言,不须非之。”上曰:“昨日所启,似妨大体,故云耳。”许硡曰:“言语间事,只以错误弃之可也,不可以罪之也。”同知事申用漑曰:“人臣顺旨者多,谏诤者少,冀勿露厌谏之色,容受可也。”
○台谏启安彭寿、黄汝献事,不允。
○宪府启曰:“昨日启请刑推赵世英,传曰:‘只以指挥律照启。’臣等以为未便。大抵委诸有司推考,而依律定罪,则当从其议。若刑推启请时,或特减,或以时推照律,或无情,则特弃之例也,命以某事照律,古例所无。执法之吏,当从律文,不得出入增减,人君亦不得尔也。察其情状明白,故请刑推。台谏于人君,凡所启不允,则恐不得取信于上,而固欲辞职。今上教云不识事体,臣等不敢就职。请辞。”
○传于宪府曰:“法官不可出入增减人罪之言是矣。凡议罪之际,请刑讯,而或命以时推照律,既照律而或命弃之,不当者则在法司亦宜论启。昨日,台谏所启,若只论赵世英事,则当言世英不可刑推之意。昨日则似言世英事而泛论,人君以公事,付之有司,有司酌情法推启,而上辄依允。罪无轻重,虽至于死者,皆从下之所为,则此非使我点头而已耶?若从下人所启,虽大事,不辨轻重,则其无后弊乎?爵赏,人主之大柄。罪虽至死,亦求可生之道,必与公卿大夫议断,不敢自专,况以轻重,专付有司,而一从无违乎?此不识事体之言也。不知此言本府之意耶?城上所自言之意耶?赵世英事,观其招辞及宪府所推之意,事干纳招之辞,实不干于世英,故只以指挥照律耳。大抵刑讯,有关死生,虽小民,不可轻易加之。台谏请刑推,而事或无情,则或命时推照律,或命弃之,有例也。断自上意,命照以某律,则前例所无,虽无古例,视其靖情之何如处之耳。况以近日之事观之,金世弼事照律时,亦令以某律照启矣,其勿辞。安彭寿所启,则台谏误闻耳。”
○谏院启安彭寿、黄汝献事,又曰:“司宪府以赵世英,有符同情状,故欲刑推,而殿下因言语间事,谴责台官,臣等以为不可。”
○传于宪府曰:“人之计较各异。昨日启请,一从有司之言,有妨事体,故予以为非矣。司谏院以此责我,此公论也。谏院责我,而我又责台官,则是重吾过也。勿辞。”
○以柳世琛为司谏院大司谏,李思钧为司宪府执义,崔命昌为献纳,苏世良为正言。
3月2日
○丁巳,持平金禹瑞启:“本府时方辞职,入侍经筵未便。”传曰:“入侍可也。”
○御朝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3月4日
○己未,上亲祭献陵,还时少留大昼停。命馈宗宰、二品以上诸将、侍臣等酒。
○台谏请改安彭寿、黄汝献经筵之职,又请刑推赵世英,并不允。
○太白经天。
3月5日
○庚申,命颁酒肉于阙内各衙门及入直军士。〈上之诞日故也。〉 ○左议政柳顺汀启曰:“臣闻咸兴入居一百户,无可耕之地。鹿屯岛沃饶可耕,而宋轶等议启:‘后日贼变可畏,不可许耕也。’臣闻鹿屯岛贼路水深,往来艰险,我国人往耕之路,水浅易行。使造山万户,设堡于其地,耕获获之时守护,则不得邀击,而民得耕种。观察使高荆山,细知彼地险夷,请下谕荆山,使审验移造山利害及耕种时守护便否,驰启何如?”上从之。
○命旌宦官金顺孙之闾,赠二品职,复其户。〈顺孙在废朝,以讽谏见杀。〉 ○台谏请改安彭寿、黄汝献之职,宪府请刑推赵世英,皆不允。
3月6日
○辛酉,领议政朴元宗,以疾力辞,上曰:“首相进退,安得轻易?果有病,则当调理,待差还仕。”元宗曰:“韩明浍再为政丞,此必许辞,病愈还拜也。”上曰:“首相进退非轻。但今虽递之,后可复为,故姑许退养。”令承旨赐酒而遣。
○弘文馆校理金净上疏,请归养其母,传曰:“其鄕近处守令,随阙差遣。”
○以金寿童为领议政,朴元宗为平城府院君领经筵。
○台谏请改安彭寿、黄汝献之职,宪府请刑推赵世英,并不允。
3月7日
○壬戌,受常参,听启覆,仍御朝讲。掌令李沆,启安彭寿、黄汝献、赵世英等事,不允。
○领议政金寿童启曰:“以臣为首相,上恩深重,臣别无功能,前时滥蒙天恩,位至极品。大抵相职甚重,而首相尤重,臣亦自度不合,物论亦必以为不可。虽无痕咎之人,堪任相职者鲜矣,况如臣者乎?臣居丧不能尽丧礼,物议亦以为不可。请辞。”传曰:“所启不能尽丧礼者,指短丧时事乎?时王之制,不可不遵,有何咎焉?卿合首相,故铨曹注拟耳,勿辞。”又启曰:“首相之职,人臣之极,苟非其人,古有比之:‘金杯玉碗,盛以狗矢。’臣虽欲感激上恩,黾勉就职,玉碗狗矢之诮,恐未免也。”传曰:“勿辞。”令内侍与承旨,赐酒而遣。
○台谏请改黄汝献之职,又曰:“柳后昌迁三馆,即拜礼曹佐郞。古者迁三馆,先授典籍、监察,必待谙练,然后为六曹郞官,此则骤迁,当改正。”宪府启曰:“安彭寿非徒不合侍从,成川鄕吏,有当废朝攀附内人作弊者,反正后,本馆欲推惩罪,而隐接于彭寿家,且彭寿往来海州本家时,多有所失。或与本官鄕吏,同杯酒握手相欢。身为经筵官,其不自重如此,岂合侍从?不可不改。且赵世英,依法请讯,而亦不允,殊无有司执法之意。军资佥正洪浩为长湍府使时,受辱于民,疏薄正妻,薄行之人也,当改正。姜继孙前为瓮津县令,当废朝无殿最时,递为判官,而即陞佥正,今又除舒川。其为人奸巧,不合临民,请改正。沈义为兼春秋,人物庸甚,不合侍从之臣,亦当改正。”传曰:“柳后昌虽若速迁,典籍、佐郞,相为迭任,不可改正。安彭寿颇识事体,岂至与此等相狎?兼春秋不署经,则自不得兼也。赵世英照律以启,则可知其罪也。馀不允。”
3月8日
○癸亥,御朝讲。
○台谏启安彭寿、黄汝献、洪浩、柳后昌、姜继孙事,宪府请刑推赵世英,皆不允。沈义事,依允。
○传曰:“礼行时,〈国君备礼仪行幸称曰礼行。如祭享、取士、拜表、迎诏敕之类。〉百官戎服而从未便。礼服而行何如?议其当否于政府、府院君以上。”
○宪府照律洪彦国之罪,请录于败常案,上从之。
3月9日
○甲子,政院启:“承旨、史官,每当扈驾时,标旗外侍卫,成宗朝、金宗直为都承旨时,启请于标旗内侍卫。今亦依成宗朝例何如?”依允。〈是月初四日,幸献陵时,上下马于江岸,承旨等在远处,未及下马就侍,而有是启。〉 ○金寿童议:“百官随驾,非但陪祭,侍卫为重。若百官礼服,则当着黑团领纱帽,郊外远路,不宜着帽而行,如齐陵、英陵,当经宿而至,驾驻草野,从官不可不以戎服侍卫。自祖宗朝,侍卫百官,出宫还宫时,则戎服,及陪祭时,则淡服已久,仍旧何如?朴元宗议亦同。成希颜议:”凡亲祭时,百官皆以斋服扈从,独于拜陵戎服者,是祖宗之旧。必犯夜之行,侍卫为重,故乃为权宜之制。其令亚献官以下,先诣陵所,此所以重其祭也。今欲随驾,百官并斋服,允合情理。但变易旧事,亦不容易,令礼官博考古制以启后,更议何如?“郑眉寿等议略同。命因旧。
3月12日
○丁卯,上亲祭恭陵及顺陵。还至大昼停,命馈宗宰二品以上、台谏、弘文馆、兵曹、都摠府、宣传官等酒。
○庆尚道观察使尹金孙状启:
前日右水使李宗义所捕贼倭,非真贼倭,乃是三甫罗之子明矣。
仍传曰:“固疑宗义所捕,非真贼倭也,今见观察使状启如此。其令该曹及府院君以上,会议阙庭。”
3月13日
○戊辰,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等议:“今见尹金孙状启。当待金安国毕推后,更议处之,姑令政院,谕答何如?”
○太白经天。
3月14日
○己巳,台谏启安彭寿、黄汝献、洪浩、柳后昌、姜继孙、赵世英等事。洪浩、柳后昌、姜继孙依允,馀不允。
3月15日
○庚午,遣同知中枢府事尹喜孙,奉表如京师,谢发回漂流人口也。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3月16日
○辛未,御朝讲。持平金协、献纳崔命昌,启安彭寿、黄汝献等事。协曰:“韩汲事干,已令观察使详悉推考,而事干已服,今更推之,则是不信方伯也。且近日流配之人,从其上言,皆令移配,令出惟行不惟反。既因其罪而分配,不可轻易量移。”命昌曰:“韩汲邪謟,前为掌令,人皆以为不可,其为守令,亦皆以为不合。前者朝廷,任用韩汲,已陷其术,今若纵释,则是终见欺陷。由正科出身,而謟事权贵,无所不至,虽侪辈,稍有显名者,则必媚事之,此不可任用也明矣。且巧诈有馀,必倾财赂诸事干。常人之情,贪货重利,不无为韩汲忍杖发明之理。”上曰:“韩汲受刑二次不服,不可不毕推也。事干虽上来,在彼已服之人,必无异辞。”协曰:“其罪不小,岂以一二次,承服乎?其事干非一二人,当此农时,拿致于京,其弊不赀。若有违端,则可以更推,此则京外事干,一样承服,不须更推。”命昌曰:“韩汲,以守令归咎观察使,饰辞上言,岂合事体?”
○传曰:“韩汲所犯,未可知,已令拿来,事干推之,则可知其罪矣。黄汝献、安彭寿事,亦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太白经天。
3月17日
○壬申,御朝讲。台谏启安彭寿、黄汝献等事,又启:“柳承乾、承坤兄弟,移配近道不可。朝廷以其祖柳子光为大奸,别定罪名,延及子孙,承乾等若移配,则其父、其祖,以次皆欲免罪,其渐非轻。请勿移。金寿末虽检职,使其女齐安大君夫人上言,希恩自占,不可从愿滥授。韩汲不齿士类,其罪状已悉于事干前招辞,不可更推。”上曰:“金寿末事,齐安大君夫人上言,甚切。大君妻父,死亦赠职,故检职除授。虽无古例,其职亦无所事,故特除之耳。”特进官沈贞曰:“今进讲《蓼莪》篇,所当省察也。孝为百行之本,凡人两亲俱存,非偶然也,得养偏母亦难矣。文宗培养樱桃,亲自漑根,以献其实。岂无进御他物,孝行无所不正而然耳。成宗事贞熹王后奉养,无所不至。崔琼画德宗御容,成宗特拜琼高品。诤臣争之,成宗曰:‘非崔琼,安能得见父王乎?’愿体念此诗之意,以为德化之源。”
○命以各道革废寺社田,属鄕校,以补诸生廪养。盖用典籍柳后昌轮对也。
3月18日
○癸酉,御朝讲。台谏启安彭寿、黄汝献、柳承乾、承坤、金寿末、赵世英、韩汲等事。命以时推照律赵世英罪,递安彭寿职,馀不允。
○右议政成希颜启曰:“臣有病,针灸无效。医云沐浴以去寒疾,故欲受由往温阳,而台谏论其贻弊,故臣未敢行。”上曰:“知道。”
○正朝使安瑭,还自京师启曰:“臣留皇都五十二日,皇帝只二日视朝,常不御经筵,谏诤路绝,好驰骋游戏。选外方才人三百人,入阙内,同日割势,死者只三人。其中姓童者,容貌秀美,赐姓朱,称为‘阁老’,日与同处,不接后宫。太监刘𫒳谷大用,居中用事,家舍、寺刹,争相起构,称为刘𫒳皇帝。陕西监生刘烈,称刘备后裔,拥众数万以叛云。”
3月19日
○甲戌,台谏启曰:“安彭寿则已蒙允,黄汝献亦当速递,以正士习。赵世英请刑推,韩汲事干,请勿推。南川君前日归咎大司宪,今又归咎曰:‘非独大司宪所议,本府亦共议。’其累渎上言事,则已命推矣,请并推归咎本府之由。”皆不允。
3月20日
○乙亥,御朝讲。台谏请推南川君,上曰:“归咎法司,是讼者事也。但此则以大司宪,为听大臣之嘱,似非他例,推之可也。”
○台谏启黄汝献、韩汲事,宪府启赵世英事,皆不允。
3月21日
○丙子,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仍引见轮对官。
○正言苏世良启曰:“柳云、金协,与李思钧,前日相驳,此一时之事,过此则固当相容。然当思钧初授执义时,柳云、金协,皆言不可相容,而及后相容,思钧亦不牢避,此失台谏之体。请并递。〈先是思钧来启曰:”臣前日在弘文馆时,与安处诚,论启忌晨斋等事,几至一月,以为庶可停止,因而不启,此臣私意误计。其时台谏柳云、金协驳臣等。今者柳云为台官,臣为执义,未可相容,请递臣职。“上不许。〉且台谏进退,非吏曹所知,而执义注拟时,吏曹启曰:‘李思钧与柳云相容不妨。’请推吏曹。近日台谏,皆差试官,未及启耳。韩汲事状,已详启之,请命勿推事干。”传曰:“台谏相驳,不得已改正。其递宪府,并推吏曹。”
○初河城尉郑显祖,尚世祖女懿淑公主,主既殁,改娶士族李氏女为妻,其时论定李氏为妾。至是李氏上言,请许通子女仕路,命议于大臣。金寿童等议,略曰:“驸马无子,则妾子不得奉祀,公主驸马不再娶,未知当初立法本意。上言所引朴从愚子枝许通事,令该司相考后更议。”礼曹启曰:“从愚,乃太宗驸马,尚翁主,四朔翁主卒,翁主之母,令从愚再娶,故其子孙得通仕路。”上曰:“成宗朝以来,无此例,其令更议。”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等议:“李征之女,初无媒聘之礼,先王朝既以妾论定,其子不可通仕路。况成宗朝睿断甚严,今不可更议。”上从之。
○以朴说为礼曹判书,郑光弼为司宪府大司宪,尹世豪为执义,权福为掌令。
3月22日
○丁丑,上御勤政殿,策覆试,取李膂等三十三人。
○幸慕华馆,试武科,取金钩等二十八人。
○谏院请刑推韩汲,不允。
3月23日
○戊寅,传于六曹、曁听讼各司曰:“今观呈驾前呼号于道路者甚多,岂冤枉者少而如是乎?此非美事。予意以为,国家设官分职,各有所司,而慢不加意,不能伸冤,故至此。且其申诉人中,法当听理者则已矣,饰诈侥幸者亦多,故已令该司,纠举惩戒,而未闻有受罪者。自今该司所当伸理,而忽于听断,致令越诉如前,则并罪该司不饶。”
○谏院请刑推韩汲,不从。
3月24日
○己卯,谏院请勿推韩汲事干,不允。
3月25日
○庚辰,受朝参,御朝讲。台谏请勿推韩汲事干,不允。
○以久旱,命祈雨。
3月26日
○辛巳,御朝讲。台谏请勿推韩汲事干,不从。掌令申俨曰:“今年桃、杏,全不开花,此实变异。且星变至今未弭,旱气颇甚,所当恐惧修省,无所不至,而下之人纵飮自如。请自今虽甁酒,亦令禁之。”上曰:“花草示异,必有所由,求言中外可也。不禁甁酒,初为老病服药也,今变怪如此,甁酒并禁可也。韩汲事虽事干上来,不须遽加刑讯,凭阅上言之辞,而与前所报无异,则当更推韩汲以定罪耳。”特进官李荪曰:“古者民间多牛,故无牛者相资以耕。臣近见田野耕牛鲜少,又无放牧之犊,民用犁锸,垦田付种。古云:‘深耕易耨。’农事非牛,无以为功。臣窃念无牛之由,无赖之徒,多聚城中,以屠牛为业,牛之自外方来者,尽毙于屠人之手。此而不禁,则势至于一国之牛,尽歼无遗,牛尽则屠人必将相聚为盗,此亦可虑。国家与其驱无罪之民,以实边,不若推刷此辈,依外知部〈掌隶院古称‘都官知部’无赖之徒,谙诵法律,伪造文券,教唆讼,若讼而得胜,则己取其利,名曰:‘外知部。’〉例,全家徙边。且犯此者,绝岛入送,已有着令,然罪重,故皆忍杖发明,无有一人如法被罪者。臣意一皆推刷徙边,则此弊庶可祛矣。”经筵官退宾厅。传曰:“台谏启阴阳失和,花草不荣。大抵四时运行,各顺其序,理之常也。今春桃杏无花,且有旱气,故已令祈雨,而雨则始下矣,然予意以为,冤抑未伸也。疏放徒以下之罪何如?”朴元宗、李荪、李坫、朴说、申俨、安处诚、苏世良、苏世让等启曰:“下旨不为不数,求言,亦非一再,谨天戒至矣。臣等意赏善罚罪,乃天之道。前年已为疏放,夫数赦,小人之幸,今不可疏放也。求言则不妨。且官吏不谨奉法照律,或有轻重狱讼,或滞不决,使有冤枉,今后勿令如此,以此并录于求言之旨,以谕中外为当。”上曰:“启意已悉之。李荪所启屠牛人推刷徙边事,今收议于府院君以上。”又传曰:“韩汲事干,急速凭推。若迟缓则恐有容诈之弊。”
○宪府启曰:“权福前在弘文馆时,同僚所言,传播于台谏,故其时不容于同僚而见递矣。今为掌令,臣亦不得相容,请改之。”与谏院同辞启曰:“闻韩汲事干已到京,然更无所推之事。在京已服于法司之推鞫,在外又服于监司之推,今若更推,则是不信法司与监司耳,请勿推。”上曰:“权福可递,韩汲事干,则当与其上言辞缘凭推耳。”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等议:“宰杀牛马,法非不严,而迩来未闻有犯禁被罪者,是官吏奉行陵夷之故也。李荪所启屠牛为业者徙边,于一时救弊似便,令汉城府刻期推刷,全家徙边,且令中外,申明宰牛之法,严加禁断为当。”朴元宗、卢公弼、朴安性、郑眉寿等议亦同。传曰:“近来屠牛者无忌,农牛几尽,故有欲刷屠牛,今悉徙于边,救一时之弊宜矣。第念国家欲实边鄙,不得已方徙南民于北道,既已怜闷,又刷此辈实边,则京外骚扰矣。今方谨天戒之时,民之冤抑,皆欲伸之。此辈虽不可谓无罪,然一朝远徙,岂得无冤?伤和召灾,未必不由于此。在废朝,正兵代立者,皆令徙边,是亦救弊之举,而街巷骚然,冤呼盈路。此予所同睹也,厥后代立者,犹不止。今虽尽徙屠牛人于边鄙,后岂无犯者乎?兄当推刷时,不无奸伪,罪魁者或漏,而非辛横罹,则诉冤者又蜂起矣。法禁非不详且严,而官吏慢不奉行,故其恣行不忌如此。自今严加纠摘,随其现露,一切徙边,犹且不戢,然后更议徙边何如?以李荪所启之辞,与予意,更议于政府、六曹判书及判尹。”
○金寿童议:“徙民重事也。国家欲实边,为此不得已之举。无罪者尚且徒之,况屠牛为业者,其罪甚重,虽徙边,岂有伤和召灾之理?故前以李荪之议为当。但于推刷时,或漏其有罪,而无辜横罹,则不无冤枉,令该司详加推刷,得其罪大者,悉徙边,以警其馀,救以一时之弊为便。”朴安性、郑眉寿、辛允武议类此。朴元宗议:“今观传教之辞,上教甚当。去骨匠,〈即屠牛者也。〉曾立禁断之法,非不详且严也,缘官奉法不谨,犯法不止。今后严加纠摘,而如不自戢,令推刷全家徙边无妨。”姜浑、权钧、洪景舟、申用漑、李季男议类此。柳顺汀议:“以屠牛为业者,人所大恶,一朝尽刷徙边,实快于人心,人心所快,天意亦可知矣。但当推刷时,或有奸伪,使有罪脱漏,无辜横罹,则不得无冤,令该司详密推刷,一无容伪,则其于救一时之弊,未为不可。前日正兵代立者,外知部者,其罪有间于屠牛者,而并刷徙边。其后代立者,皆得免放而还,以此代立,今犹不止。然视前不甚放恣,实有所惩也。”成希颜议:“牛于畜物最巨,耕农所赖甚大,实养人者也,而屠牛为业者,恣行宰杀。一人一年所杀,或过百馀,伤天地、生物之心,干时君不忍之政,其罪何可胜言?近来尤不畏法,无忌益甚。适李荪建白,其救积弊,为计甚当,故前以推刷徙边为议。”李季男议:“李荪所启果当。禁屠杀之法,既详且严,官吏奉行纠摘,自无其弊。今刷出徙边,非徒骚扰,恐有横罹无辜之冤,令该司严加申明禁戢,何如?”上从元宗议。
3月27日
○壬午,御朝讲。台谏请勿推韩汲事干,直推韩汲,不允。大司谏柳世琛曰:“当初设官,判决事独设一员,未知何由。争讼奴婢,堂上一人,判断难矣。臣意又差数员,同议决讼何如?郞官无一人文官,皆以冗杂者差之,讼者轻之,无所畏忌。臣以谓择文臣交差,则能断争讼,而讼者亦有所畏服也。”领事成希颜曰:“判决事又差一员,而凡大事,必待二堂上,俱仕决断,则滞讼尤甚于前。昔李荇,以有相避不叙,甚不可也。荇非如他员,其才卓越,将主文衡,不可不用。”执义尹世豪曰:“大抵法不可毁。后日有相避,如李荇者则可矣,若用寻常之人,则大妨于法,不可毁法用之。”上曰:“李荇,前日台谏举相避之法论启,故改差耳。此人之可用,公论所知,则叙用不妨。”世豪曰:“荇之可用,谁不知之?但不可毁法,前台谏亦以此启之。荇之相避之人,岂长在铨曹乎?”希颜曰:“臣闻安彭寿,隐接作罪鄕吏。彭寿非如常员,乃经筵官,尤不可如此。若实有此,则非徒递经筵之职,亦当治其罪。且立法必缘人情,如李荇之才,岂必拘法?虽有相避,叙用可也。古云:‘人法并用。’岂可固执一隅,以蔽贤才乎?”世豪曰:“希颜所言‘人法并用。’在今时不可如此。出入国法,岂可容易?后亦依此轻易出入,则其害莫甚。前台谏论启亦以此。”上曰:“安彭寿事,昨日安处诚亦言之,若隐接作罪鄕吏,则推之不妨。李荇亦可叙用。”
○谏院启曰:“臣闻殿下将观武臣试射,此非不得已。今当遇灾修省,请停之。”上从之。
○传曰:“韩汲事干推考可否,收议于三公。”仍传曰:“大抵被罪人,在宪府,虽已毕推,若移禁府,则禁府又推事干,而定罪。虽犯赃当录案,而移禁府,则更阅事干,至于免赃者,亦有之。其赃之至于子孙禁锢者,尚且如是。今韩汲则所犯至重,非惟禁锢子孙,赃满则罪至于死,而韩汲受讯二次不服,不宜无数加刑。且汲母上言,请凭推事干,故其事干等,许令拿鞫。而今台谏以为:‘京外事干,既已一样服招,不宜更鞫。常人贪利,今若更鞫事干,则受赂符同,必变辞诬招,请勿推事干,直推韩汲。’若如台谏之言,则弃其事干,而只推韩汲欤?此事重大,问于三公。”
○金寿童议:“凡刑狱,当详辨得情罪之,可无冤矣。韩汲赃罪甚重,而忍杖不服,若终不服,亦不可据定重罪,今更详问事干,无所遁其情,然后定罪为当。”柳顺汀议:“赃吏之法,在所当严,然当初辨之之时,不可不详尽。如有一毫未尽处,则岂无冤枉?韩汲事干,今已拿来,令更推鞫,使无未尽处,然后定罪似当。”成希颜议:“臣为义禁府判事时,宪府启移铁原府使金寿宗犯赃事干于禁府。寿宗忍杖不服,上言欲发明,命拿来事干等更推。事干等皆以前招承服,寿宗无一言承服,依律录案。今韩汲所赃,倍于寿宗,所犯非二次考讯所服。若其事干,以实纳招,则汲虽欲苟免,将何辞发明?事干已囚,待详悉推问后,科断未晩矣。”上曰:“事干业已上来,大臣议又如此,依古例推之。其以此言于台谏。”
○台谏启曰:“韩汲事,臣等自初启京外事干已服,不须收议,今见议得,寿童议云:‘详辨,’顺汀议云:‘一毫未尽,则岂无冤枉,’希颜云:‘详悉推问科断,’臣等未知议得之意。此必大臣,庇护韩汲而然也。其不合于国法甚矣。”上曰:“赃罪至重,真有所犯,则固不可赦,实无所犯,则治罪暧昧。既受刑二次,不可多数加刑。宜更诘事干。”台谏反复启之,不允。
○下旨,略曰:
予以菲薄,叨守丕基,夙夜寅畏,五年于玆,而泽未下遂群生,德未上孚天心,乃于今春万物发生之时,而桃李无华,星文示变,每虑中外官吏,不体予意。庶狱所宜明愼,而罗织傅会,争尚深文,情虽可矜,辄入于重,岂圣人钦恤之意哉?至于词讼,唯务姑息,或怵权势,迁延岁月,抱屈而竟未得伸者有之。积此众冤,足以伤和召灾。咨尔臣僚,同寅协恭,哀敬折狱,裁决滞讼,以副予应天之实。凡时政得失,民间利害,上自公卿,下至士庶,各上封事,无有忌讳。言苟诣理,固当采用,倘或失中,亦不加罪。其令政府,晓谕中外。
3月28日
○癸未,御朝讲。
○台谏再启:“韩汲事干,不可更问,亦不须收议,”不允。
○是夜贞陵寺〈寺名兴天。我太祖葬神德王后于贞陵,建寺其东。其后陵移他处,寺仍旧焉。〉五层舍利阁灾。
○黄海道观察使南衮状启:
海州人李姓同,盲人张愁里同,信川人金淑孙,延安人闵景贤妻宋氏,孝行节义可嘉,请旌门。
上从之。
3月29日
○甲申,传曰:“大妃殿,以贞陵寺,自祖宗朝,多积珠盖、经文、宝物,儒生及寺傍居人等,出人偸取,昨者遣内官审视之,儒生坌集,叱辱内官,欧缚所率人,切齿曰:‘此寺后当见之乎?’大妃殿,以此痛心,特以狂童,弃而不问,适今寺火焉,未必非此辈所为。此虽寺社,今为公廨,而纵火焚之,照曜都城,岂不惊骇?前此儒生,或有偸用佛经者,未闻都城之内,焚荡寺舍,如此甚也。此辈既忍为此,则他日何所不至?其居寺近处儒生及切邻人,下禁府,推问起火之由。”又传曰:“大妃殿承传内官金贵之,前往贞陵寺时,儒生非徒叱辱,或以石块投掷。其亵内使如是,岂不过乎?问诸贵之及从人,则或知其儒之名矣。”又传曰:“利城君奴北间,其日亦往寺,谓内官曰:‘进赐〈凡人称王子、宗属等曰。进赐,尊之之辞。〉欲览经文,使我求觅而来。’内官曰:‘进赐求经文何用?’奴乃陵辱内官曰:‘岂大妃殿所遣内官乎?’是奴本是内需奴,而赐与利城,今敢举称慈殿,并下禁府推之。”
○下儒生等二十一人,匠人金同等十一人于禁府,穷问焚寺之由。
○台谏启曰:“韩汲事,不当议于三公,请勿更议,悉放事干,直推韩汲。”传曰:“俟见大臣等议启发落。”
3月30日
○乙酉,传于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右参赞辛允武等曰:“大妃殿教予曰:‘顷闻儒生及闲杂人等,累日出入贞陵,偸出久传宝物及经文,使内官往视之际,儒生等恬然偸取,反以石块,欧打内官及随率人,切齿叱辱矣,翌日夜焚荡其寺。此因我摘奸,而敢为如此,不胜痛心。所藏之物,固不足惜,久远寺刹,以我之故,一朝焚荡无馀,都中惊骇。儒生固宜务辟异端,夺取佛经,而未闻有焚荡公廨者也。寺在城内,擅便纵火,岂有一毫畏忌朝廷上下之心乎?’无端纵火,犹为不可,况忿大妃之命,敢为此耶?古云:‘投鼠忌器。’大妃所使宦寺,虽微者,王命可尊矣。安有如此凌上之风乎?轻忽朝廷,致辱大妃,其罪何可胜言?实由予否德所致。此恃父兄之势,慢忽朝廷,无所畏忌而然耳。此事重言,则无异叛心,轻言,则无异盗贼,何得谓之轻乎?朝廷无一言可乎?儒生古称狂童,此等当为朝廷之用,此岂识理者之所为?疑是假托儒生者之所为。未知朝廷之意何如。领议政其往禁府,详推以启。”寿童等回启曰:“臣等亦于其夜,见火光遍都城,至为惊动,然未知其处,翌日合坐于政府,乃知兴天寺舍利阁焚。及见下禁府囚推传旨,臣等意以为已令有司推鞫,不即来启耳。今闻下教,不胜骇愕。此果狂悖者之所为,岂识理者之为哉?此推之不难,其日承传内官,随去别监等人面质,则可以易辨矣。”寿童曰:“臣当往推之。然前此遣委官,则台谏、承旨,亦与焉,今何以为之?”传曰:“台谏不可往也,承旨则刑房承旨往推可也。观卿意,似不欲往鞫也。”寿童局缩而退。〈史臣曰:“因佛宇之火,欲推儒生,无异扶护异端,大是异事,而寿童承命,无辞而退。是欲以事废主者,事君也,惜哉。”〉
○太白经天。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十〉
夏四月
4月1日
○丙戌朔,台谏启曰:“贞陵寺既火,不可用为公廨。今以舍利阁之烧,多囚儒生,推捉于士族家,纷扰莫甚。又令政丞推鞫,至为骇愕。臣等意以为不须推之。韩汲事,初不须收议,亦不可用其议,请放事干人。”传曰:“儒生等不畏朝廷,焚荡公廨,使都城夜明,以骇众心。又折辱上殿之使,事关国家,其可虑骚扰而不治之耶。卿等为台谏,已不能振朝廷纪纲,致大惊骇之事。彼儒生犹且如此,况强臣乎?夫人君者,代天理物,赏善罚恶,台谏者,维持纪纲,以正朝廷,卿等以儒生,为辟异端,贞陵寺今为公廨,在都城之内,闾阎之中,岂可擅自纵火乎?此辈岂可论以儒生?须痛惩,以快众愤。卿等之意,虽忽贞陵,不恤民家乎?民家虽不足恤,不计朝廷耶?此人等慢忽朝廷,折辱上殿,其罪不可胜言。卿等之言,知救儒生,而不知振朝廷纪纲,其不计轻重是非而言之耶?勿复言之,更励朝廷纪纲。”再启不允。
4月2日
○丁亥,谏院举司启曰:“方今右文兴化,痛斥左道。以佛宇失火之故,遣首相起大狱,捕囚两学儒生,滥及无辜,城中骚扰,其累圣德,岂少哉?且非国家大关之事,则不可遣政丞推鞫。设有事大于此者,将何加焉?凡推鞫等事,常避国忌之日,况此不紧事,必推鞫于国忌,此尤过举之大者。狂悖之徒所犯,虽可推之,当付之有司而推之,不宜振动天威,以骇众听。此皆圣德之大累,故臣等深计是非轻重而敢启。反以臣等,为知救儒生,不知是非,臣等不可在职,请递。”传曰:“其勿避。”仍命姑放中学儒生。宪府举司启曰:“上教以臣等不知是非,臣等固不可在职。”上曰:“彼儒生等,焚高大之阁,未知谋议何事。”更启曰:“上教以为:‘谋议何事’,如此则其狱事岂小哉?为有司者,亦难于推鞫矣。”不允。弘文馆副提学李自坚等,亦请勿遣大臣推鞫。传曰:“此人等非徒焚寺,亦触上之事。且街巷小儿之死,亦令三省交坐。今遣大臣,有何不可,故不允。”义禁府推官金寿童等启曰:“臣等详看律文云:‘故烧人房屋者死,烧空家则减等,’此则乃空寺,虽得正犯者,不至于死。且须于起火处捕之,乃可坐之。此儒生等,非见捉于起火处,虽治其罪,不至于死。况儒生,皆年少未长者,若受刑杖,至于殒命,则恐上追咎老臣,不曾为言也。”
○命改造龙山读书堂。
○以尹珣为咸镜道观察使。
○太白经天。
4月3日
○戊子,政院启:“儒生折辱中使,当惩其罪。然元非死罪,遽用刑杖,脱有一人殒命,则恐为圣德之累。请亟命特弃,以示优容。”传曰:“儒生折辱中使,翌日其寺火焉,疑因愤致此。推之则犯者自现。”
○台谏合司启曰:“凡人当愼喜怒,况人君乎?若因愤懥而不得其中,则误事必多,请勿露天威。”传曰:“卿等退去。观其推辞,自可知矣。”
○舍人李自华,将左右政丞意启曰:“折辱中使,焚荡贞陵之罪则已矣,闻儒生皆微弱未壮,若加刑讯,脱致一人之死,则恐有累于圣德。自古待以狂童,虽有失误之事,不加罪焉。况以佛宇之事,刑及儒生,祖宗朝所无事。请从容详察,勿用刑讯。”上曰:“当使更诘,众口同辞,所犯的实而不服者,则刑讯可也。”
○台谏、弘文馆、艺文馆,请勿刑讯儒生,反复论启,不从。
○太白经天。
○陨霜于开城府。
4月4日
○己丑,政院启曰:“内需司奴子供曰:‘儒生等,其日撤里人之帘,束火入寺。’然律文故烧人房屋条云:‘须于起火处捕获乃坐。’须字有深意,不可以疑似坐罪。其折辱中使,未知儒生,真知中使而乃尔也。年少微弱儒生,以元非死罪,受刑殒命,则恐有累于圣德也。侍从之臣,洞知殿下不信异端矣,若外间,则安知殿下之意乎?不特此也,书诸史册,以垂于后,亦不美。今弘文馆、台谏、大臣等,皆会阙庭,交相论请,甚不安静。且臣千喜为注书时,儒生等往河城尉斋社,与僧人相斗,或毁佛像,或夺经文,破毁佛器,其日公主墓火起而焚。郑显祖以儒生故烧,启请推之,成宗大怒,即令禁府推讯。适其时有大赦,重罪皆放,而于赦文不放故烧人房屋之罪。台谏、大臣,以不宜刑杖儒生固争,特命弃之。今此舍利阁,此诸公主墓,则公主墓固重,而此阁非公廨,乃废寺也。请勿刑推。”传曰:“内需司奴子,非居本司者,乃守直贞陵者,且其邻人供招亦云:‘儒生前日叱辱中使,因切齿。’而翌日寺焚,此非儒生而谁也?大抵有司则当推鞫以启而已,处置在上,不可径请止之。公主墓在郊外,此则在都内,近于宫阙,若火延民家,其祸岂小哉?折辱中使,切齿焚寺,与焚烧郊外之墓,孰为轻重?其时事迹,必录日记,其考以启。”
○台谏合司,请勿刑讯儒生。上曰:“自古待儒生,非有大过,则皆优容,此则不然。国家设成均四学,培养儒生,欲其在家,则事亲尽孝,在朝则事君尽忠。此假托儒名,无赖者之所为,今罪此人,则于儒生亦快矣。”又启曰:“治人之罪,当依律断之,然后有司易于奉法矣。今以义禁府经历金俌,缓鞫烧寺之人,欲于律外加罪,殊无付有司推鞫之意。儒生时未毕推,而先示严威,则断狱岂得平正乎?”传曰:“金俌捉囚切邻,有何难焉,而如此迟缓乎?既不堪任,何不罢职?”
○刑曹判书权钧、参议崔潾、兵曹判书金应箕、参判安润德、户曹判书洪景舟、参议韩叔昌、礼曹参判金崶等启曰:“狂童之无礼于中使者,罪之似当矣。自古儒生,虽犯重罪,无不优容。况今儒生之事,不现于事状,若用刑杖,则犯者已矣,其无辜冤枉,岂小哉?请留三思,置之度外,勿推。”不允。
○弘文馆启曰:“上教云:‘讯鞫儒生,不可中止。不施刑杖于儒生,讵有定法?’臣等闻教,不胜惶骇。凡干狱事,必须究竟。虽名在儒籍,而不贷刑杖者,必罪关宗社、纲常,不容但已故也。今儒辈所犯,果为狂戾,原其情,则不过取经卷,以为习书之资耳。其折辱中使云者,固不可尽信。若实有之,而废寺非中使所宜往,且中使之行甚微,狂率之徒,岂能知避?虽有不逊之事,不可例以辱奉命者罪之。翌日火烧舍利阁事,未知出于何人,而偏指儒生,必欲钩致其罪于刑狱之下,是岂人君公平正大之量乎?借曰此辈所为,焚去废寺,有何损益于国家?虽究竟其狱,只见狂悖之失而已,未知何据加罪耶?自祖宗朝,优待儒生,虽有罪过,不绳之以法,例皆容贷,岂无所见而然耶?”不允。
4月5日
○庚寅,艺文馆奉教任枢等上札,其略曰:
殿下教之曰:“予之不崇奉异端,尔岂不知?”殿下之尊吾道辟异端,臣等固知之矣。然以今日观之,未知不为崇信也。在臣等,犹不知,况外人乎?况后世乎?殿下不灼知儒生所犯,而深治之意,形于教旨,使缁流相庆,士气摧沮,吾道消长,于此决矣,大非国家之福也。假如儒生,有可治之罪,若事涉异端,则犹可宽贷,况以暗眛,而横加棰楚乎?昔者厩焚,孔子有伤人之问,而不及马,盖贵人贱畜也。今以佛宇之火,反以伤人,殿下视儒生如畜末乎?中外皆曰殿下视儒生如畜末,则臣等恐吾儒之道,终不复振,而后世谓殿下何如主也。伏愿殿下,幸留三思,勉副国论。“
传曰:”今见札子甚切。‘视儒生如畜末’之语亦当,然折辱中使之罪,不可不治。“
4月6日
○辛卯,政院启曰:“庆尚道敬差官金安国,推考事干,凡三百馀人。请囚将帅及可推者,其馀不紧者,皆令放送何如?”传曰:“可。”
○领议政金寿童启曰:“儒生等相向哭泣,不食已久,至为惶惧。儒生焚寺,古无其例,刑讯儒生,亦无古例,而上乃罪之如此。举朝来启,公论至当。已受杖者则已矣,其未杖者勿推,则圣德无亏矣,何用排群议而独断乎?”右议政成希颜启曰:“被囚儒生父母奴婢,皆痛哭于道路,此专恃圣恩而然也。举朝皆为惶惧,况在囚儒生乎?冀回圣听,以沛鸿恩。”
○三公启曰:“秦始皇时,误中副车,大索天下而未得之,唐宪宗时,武元衡、裵度,为贼所击,其时推而得之,其后知其他人所为。今儒生焚寺事,古无其例,刑讯儒生,亦无其例。臣等非但惜儒生,近日传旨以为:‘天变或由于狱讼。’今者儒生,冤枉莫大,请勿推。”传曰:“误中副车,敌国之臣,为其主也。今此儒生,轻蔑朝廷,领相以推官,如此缓治,故未得其服。今日已晩,其速往问。”左议政、右议政及六曹、弘文馆、艺文馆,反复论请,勿讯儒生,不允。
○成均馆生员孙兰直等上疏,略曰:
国家自反正以来,都城之内,已撤寺刹,仍令不复,革为官府,此殿下中兴初政之美事也。臣等弹冠振袂,坌集泮宫,各自以为,异端从此衰,吾道从此兴,争相刮目以待者,于今五年。然其塔庙未毁,巍然尚存。国中,四方所瞻视,甚非塔庙所宜在。且如去草而不去其根,将复有再蔓之势,此中兴初政之一未快也。今者禅宗浮屠,一夕烧尽,虽骇闻于一时,而终成千百年之快,非但吾道之幸,而儒家之庆也,亦宗社之福也。浮屠之火与不火,固不足恤也,而于国家之治,有何损焉?臣等以为,火之所由起,当置而不问也。矧玆舍利阁之火,设使儒者所为,不过一二狂生之事。而以暗昧不明之辞,祸延儒林,遂成大狱,以为今日至治之累,而沮臣庶延颈之望。臣等数百人,从此俛首丧气,薾苶然摧缩,又自相谓曰:“异端从此复兴,吾道从此复衰。”此非细故也。今殿下以一塔之火,逮捕儒生,悉令讯鞫,臣等以谓殿下之明圣,岂重塔庙而然与?特以先祖所创,不能无感于圣虑尔。然缁髡之徒,见儒生被刑,咸曰:“佛力有灵,彼宜获祸。”于是自夸其法,而张皇其说,如此则后世将谓殿下为何如主也?臣等窃为殿下惜也。伏愿殿下宽斧钺之严,霁雷霆之威,以辨吾道异端兴衰之渐。
疏入,传曰:“方推问儒生,儒生不可有此疏也。”
○台谏请勿刑讯儒生,不允。辞职而退。
○赐暇读书司艺柳云、佥正李沆、正郞金安老等上札,略曰:
男女异治,内外有截,正家之道也。士大夫家犹然,况九重之严乎?是以后妃之命,不出于朝廷。今废刹佛经,非关宫闱,而擅遣中使,宣扬慈旨,以致狂生误触,无礼为失,已大矣。殿下不以平日,不能奉母后迪道,为可羞,而反加威怒,驱两学儒生,尽系牢狱乎?古者虽万乘之主,或为微行,多取窘辱,己先失道,何敢怒人?今所遣中使,特一宦竖至微者也,而闾阎间废刹,非中使所宜至,则戆生痴童,岂能知中使之为可敬也?且舍利阁之火,讵知非奸人偸宝物者之所为?而天之所灾,又未可知也。特以前日偸经为怒,而专指儒生,至用栲掠,构织疑似。夫罪一小民,亦所当愼,况名在儒籍,储养国学者乎?在废朝,兴天、兴德,亦尝火矣,而皆置不问,曾谓圣朝,崇儒术辟异端,而反以寺刹之故,治之乎?一有司犹可以治狱,而至遣重臣以监之,狱官之稽滞,自有其律,而特越法以罢之。是殿下为私怒所使,压之以重威,何示人之不广也?台谏言之,侍从言之,政府六曹言之,下至大学诸生,亦言之,是国人争之也。殿下何偏执私怒,邈然拒之,若此之甚耶?自古人君。愎谏自用,其祸必至于顚覆宗主而后已。此臣之太惧也。伏愿殿下,亟霁私怒,快从国论。
传曰:“此谠言也。寺在闾阎,火延邻舍,则人必多伤,此非私怒。人君见其惊骇之事,则何不推治乎?”
4月7日
○壬辰,命台谏就职,台谏又辞而退。
○命金寿童及义禁府堂上就宾厅,传曰:“儒生事,以切邻招辞见之,必此儒等所为。当加刑矣,然将何以处之乎?”金寿童等,请勿加刑,上欲分等罪之。寿童等请以内使到寺时,儒生有汎滥之事照律。上曰:“宜以不礼中使照律。”寿童等照律而启曰:“尹衡则应受杖八十,西学儒生等杖七十,中学儒生等杖六十。”仍启曰:“法官不毕推,而令就宾厅照律,于事体何如?是不以法治之,而用承传也,臣等窃为未安。若照律,则分三等治罪为难。大抵年未满而有荫者收赎,尹衡亦儒生也,未知有荫与否,请并收赎何如?”上命尹衡外方付处,金琪、尹忠佐等停举。〈不许赴科场,此国家罚儒生之典。〉寿童等曰:“正犯未现,而尹衡被罪过重,请赎决杖,其馀亦勿停举。”上不允。
4月8日
○癸巳,政院请勿加罪儒生。台谏辞职而启曰:“遣中使拾取佛经,先失其道,虽见辱于狂童,亦可以自反也。人主虽当摠揽,而举朝所启,违拒独断,自是之弊,乃乱政之大者也。先王朝上体未宁,遣中使于大成殿神门外,行神祀祷请,儒生等欧打中使,上谓‘此予培养士气之所致也。’终不加罪,反以为美,圣德至矣。至废朝,儒生等以忌晨斋之事上疏,废主以律外绳之,至戊午年,皆以律外罪之,其后杀戮,亦以律外自断,以至于亡,殿下所亲见也。殷鉴不远,如此独断可乎?请速递臣等。”
○领议政金寿童及义禁府堂上等启曰:“臣等退去,当夜更思,儒生等以一样之罪,尹衡独蒙重罪,请勿付处。”〈次流罪名。〉上从之,秪令停举决杖。台谏、弘文馆、艺文馆,论尹衡罪罚过重,上不从。大学生宋好礼等上疏,请勿罪尹衡,上亦不允。
○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金锡哲状启曰:
今四月初四日,固城县令尹孝聘、熊川县监韩伦、军器寺直长李海等来告曰:“荠浦恒居倭酋大赵马道、奴古守长等,率倭四五千馀名,着甲胄持弓箭抢剑防牌,围城焚荡城底人家,烟焰涨天,将欲陷城,尹孝聘等,遣通事申自刚,问其由,倭贼答曰:‘釜山浦佥使则煮盐瓦,督纳吐木,〈炊爨所用杂木短截者,俗谓之吐木。〉熊川县监则一禁倭人兴利,倭料不以时给,荠浦佥使则海采时,不给射官,又杀倭人四名,故岛主分遣兵船数百艘,与此处及釜山浦等边将相战耳。’乃杀伤记官徐缉等三人。”康仲珍军官文介甫言:“今月初四日,倭人等毁城门突入,射中佥使,佥使未得运身。吾乃射中倭人三名后,城陷,缒城逃来耳。”
观察使尹金孙,亦驰启曰:“对马岛倭人等,多数出来,陷没荠浦后,近处各浦,一时攻击,熊川镇,则时方围立,城底民家,皆被兵火,故臣今引兵驰赴。”上即命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交城府院君卢公弼、骊平府院君闵孝曾、左赞成李荪、兵曹判书金应箕、左参赞辛允武、咸阳君朴永文、兵曹参判安润德、参议李公遇、参知庆世昌、知边事李良、柳聃年李秉正等,就宾厅,共议处置之策。金寿童等启曰:“倭奴怀愤久矣,今乃生变,当先择将帅二人,分遣左右道。”上从之,以黄衡为左道防御使,柳聃年为右道防御使,各带从事官二人,军官三十人而去。寿童等又请下谕全罗道观察使、兵使、水使,使知庆尚道有倭变,又择将一人,遣全罗道备御。又启曰:“今留京倭人,若闻此变,则必相惊骇生变,请令守直通事及随从人等,勿相通谕,又请聚外方闲散武士于京中,以备何如?又恐野人,因此生变。咸镜道观察使高荆山,谙识北道事情,野人亦知荆山,请姑仍任何如?”传曰:“所启皆可,但高荆山,久滞北方,身且有病。不可以一人,久任一官,新监司已差出,亦不可改也。李长吉有武才,以攀附内人之罪,永不叙用。然有可用之才,试可任使何如?”金寿童启曰:“李长吉事,今抄闲散人,非长吉类也。然如此事变,则虽犯赃罪,亦可使也。备边司从事官,请以秩高文臣差之何如?”上皆从之。左议政柳顺汀启曰:“臣于前日,请辞兼兵曹判书,而未得蒙允。今则精神愦耗,思虑不固,当此事急,恐不堪大事。请免。”上不许。
○金寿童等启曰:“荠浦、釜山浦佥使,虽未知生死,其城已陷,请差新佥使。”传曰:“可。”
4月9日
○甲午,领议政金寿童等启曰:“倭贼攻掠,其势大炽,令一将,主星州等处军士,以待其变,又命都体察使,在京措置,其馀阃外之事,令防御使主之。且预选忠淸道军士以待,又以左议政柳顺汀,为体察使何如?”柳顺汀启曰:“臣本多病忘昧,不能料事。当此大事,恐不胜任。请免。”传曰:“倭变如此,予亦惊骇。措置诸事,当如所启,而尤不可不谨也。”传于柳顺汀曰:“卿既兼判兵曹,而又知边事,其勿辞免。”顺汀启曰:“柳聃年、黄衡,既为防御使矣,又须以有物望者,为都巡察使,以整军令。郑光弼虽为大司宪,有物望故拟之。兵曹参判安润德有物望,可任此事,但职卑耳。”又启曰:“臣既判兵曹,但料事忘昧,恐不胜任。敢再辞。”上曰:“郑光弼,时任台谏,安润德,可陞拜都巡察使,政丞既兼判兵曹,而且知边事,物论何如,其问诸他宰相。”金寿童启曰:“物论皆以顺汀,为可办其任也。”
○都巡察使安润德启曰:“臣不识弓马,而身多疾病,恐不任大事。请免。”顺汀又启曰:“倭贼若久不退,则必更命将下送,请与辛允武、朴永文,共议边事何如?”上答顺汀、润德曰:“物望如此,其可辞乎?馀从其启。”
○上命赐防御使衣一袭,弓箭各一部,其下有差。
○开城府启,自是月初一至初四日陨霜,不害稼。
○以安润德为知中枢府事,洪淑为兵曹参判,曺继商为刑曹参判,李俌为釜山浦佥使,李菤为荠浦佥使。
○政院启曰:“在京倭人,如闻事变,必发毒害人,请速收议处置。”上命大臣议启,金寿童议:“倭人既举国来寇,则倭人皆敌也。今来东平馆者十人,断不可使生还,以益敌也。幸若漏泄,闻其叛状,虽如网中之鱼,无所逃生,必刃人而后死,不如乘其不知早除之。”柳顺汀、朴安性议,类此。成希颜议:“倭奴怨叛,非一朝一夕之故。今留馆倭人,即坚囚牢狱,备问其作耗情迹,处置何如?”卢公弼、闵孝曾议,类此。郑眉寿议:“东平馆来接倭人,时未与犯边,而尽除之,似为未稳。然倭奴性急,若闻边衅,早晩必生患,处之甚难。昔在辛亥年,野人犯造山镇,杀其将卒,大举入征。临征之时,都骨、其知介数十馀人来朝,尽数处置。当时成庙圣虑,岂欲杀伐,出于不得已尔。今此倭奴,亦依古例施行何如?”议入,从希颜等议,命处之远地。政院启曰:“倭性躁急,不可囚禁,请令体察使,与议处置何如?”上从之。
4月10日
○乙未,政院启曰:“臣等闻庆尚右道水卒三旅,而金安国所囚三百六十馀人。安国知有事变,而迄今不放,请推。”允之。
○台谏启曰:“常时虽小有灾变,不受陈贺。今者倭奴煽乱,边将见杀,今日放榜,何必强行贺礼乎?请勿行陈贺。”上曰:“以台谏所启,问于政府,”政府启曰:“平时若以灾变,避殿减膳,则贺礼难行,故停之矣。今则非为太平而受贺也,乃为其得贤而行之也,行之无妨。”传于台谏曰:“政府启如是,故不允。”台谏又启曰:“臣等岂不知是意?贺礼则固不可行也。”命以权停礼行之。〈不亲受礼。〉 ○都体察使柳顺汀,使舍人韩效元启曰:“留馆倭人,诱以将赐宴于礼曹率来,使力士,持铁推杀于中路何如?”传曰:“可。”
○对马岛代官兵部盛亲书契曰:
朝鲜与日本国,唇齿相接之口也。由是羕大明国之宣旨,其宣旨曰:“两国无二,而朝暮可通也,殊对州为西海之藩屏,两国往来之咽喉也。从曾祖,定和亲之约诺坚固也,此十年以来,每事换变也。殊去年四月,釜山浦令公下著以来,重重立新法度,对日本人企矛楯,虽差使船,尽小船,比人数记录,或上官人,各不遂上洛,从浦空归来。又一年中之粮米,其年中尽不给,二三年之分压留,上官人舟子劬劳,郡房长,亦奸曲,与令公同心招乱也。以故对州代主宗兵部少辅盛亲为大将,数万兵船,乘渡釜山浦,令公父子兄弟,打杀刎颈挂门前,截舍者无限。今日令公颈,以早船渡对州,于东莱郡令公,无遗恨。”欲述此义,昨日向东莱郡,途中有军势,向日本人放箭。是故日本人,亦着城垒之门放箭,因无遗恨。此旨达洛每事,每事再知先例,则天下院,宣有其证状者,兵船即时引退也,无其义,则鲸呑蚕食,待日可见也。荠浦、盐浦、多大浦、加罗伊山浦,浦被兵船船火同时,对东莱差使员,涓尘无恨,莫放箭,矣身制止之也。即时返辞,求之今日,欲趣停止也。
东莱县令尹仁复,答宗盛亲书曰:“交邻之义,古有其道。国家自祖宗朝,为贵邦对待甚厚,赐予亦多,交邻之道,至矣尽矣。足下不意,举无名之兵,屠杀边将,深入城下,纵火民居,焚荡室庐,人受其害。仆以边将,镇守辕门,不可不敌,玆率军士,与之相战,此边将职分,曲不在我。今见惠书,悉审示旨,鲜兵旋阵。但所论之辞,非仆擅断,即达于朝。回启在近,姑将待之。”〈史臣曰:“边将以其书闻,朝廷叹仁复能文,事定之后,始知非仁复所制,乃梁山郡守文敬仝所制也。”〉 ○体察使从事官成云,将堂上意启曰:“倭书契虽不足答。然尹仁复答书曰:‘当达于朝。’今当数罪,殄歼无遗。将此意谕马岛便否,请议于大臣等。”
○金锡哲等状启曰:
尹孝聘、韩伦、李海等报曰:“初四日领军驰到熊川县五里许,住兵约束。贼既焚熊川城底人家,又焚永登浦。贼船几至百艘,驰到荠浦合兵,声势大张。见臣等领兵赴救之状,贼解围,分屯荠浦。荠浦城陷,佥使金世钧存没,时未的知,兵船尽为贼烧。适有对马岛致慰官李轼、金海府使成秀才等,领军而来,与臣等同力接战。臣及李轼,各射倭贼一名,而未及追斩。”
4月11日
○丙申,都巡察使安润德,拜辞启曰:“南方事急,郑殷富以有武才之士,遭丧居晋州,请起复,使当一隅。道内居骁勇可用者及闲散可用者,请皆起复从军。”上从之。
○金锡哲书状赍来人言曰:“初六日熊川县监韩伦,弃城来赴于节度使营。熊川已陷没,节度使欲行军法而时未行。倭寇生擒金世钧,置军中,医药馈食,世钧云:‘予既败军之将,请速杀我。汝等若不杀我,我乃自尽。’倭贼恐自尽,日夜守直,谓世钧曰:‘此非予之罪也,乃釜山佥使李友曾之罪。’贼到熊川,裹友曾之头以示之。或云乱作之日,友曾之妾,先觉有变,告友曾,友曾着里衣,越城而走,友曾弟,貌类其兄,贼认为友曾,乱斫肢体,友曾削发入山为僧云。”
○传于三公曰:“今见边报,贼势大炽,不可不速图备御之策。外方闲散有武才者、闲良有名者、武科初试入格者,并勿令更试其才,皆录赴战之类,又择将帅可当者。其在丧者及方被罪谴者,亦许与选。”
○弘文馆入直校理李耔、副修撰权橃等上疏,略曰:
边将失御,致此惨酷。沿边诸镇,已被覆没,海隅苍生,肝脑涂地,首枭贼庭。节度使欲救而退保,驰书请师,贼复贪祸,移书慢侮,以辱朝廷。窃据祖宗之土地,将有乘虚内侵,声东扰西之虞,固宜谋之于众,断之于独。今所与规画处置者,不过四五人,在庭大臣,亦不与闻。夫奇谋硕画,未知出于何人,而敢如是之轻忽欤。殿下何不出御便殿,召对臣僚,博采众论,取其中而用之乎?古者命将出师,推毂以委之,丧礼以处之,开诚以固其志,恻怛以作其气。此所以使人忘其死而忠于上也。故我祖宗,当命将之日,或引见卧内,亲授方略,或燕飮劳劝,以示悃诚。是以为谋必深,图功必成。今则不然。命将不养之以素,而取办于有事之后,呼来遣去,礼义未至,是何足以动人哉?臣等窃见南人,习闻其先世,惨于倭变,寻常传讹,犹且手顚足踣,奉扶其父母妻子,奔窜恐后。况见今日之酷,望其效死于兵刃之间,不亦难乎?禁卫之士,自有常数,不足以备非常,良家弓手,不在兵籍,而试艺京师者,不可胜数。或召募调发,则一朝皆为精兵,用以宿卫,以重根本。如南方受害尤甚,而不能自振者,亦宜分遣,以济窘意。臣等又闻倭奴之在我馆者,必欲歼之,夫诱杀,非仁制穷不武。当拘诸牢狱,究问其由,以待廓淸之后,徐议从事,未为晩也。何必取快于小丑,以示王度之不弘乎?
上答曰:“今观疏意,忠恳至矣。予闻贼变,忘寝与食。但予以不穀,诚意未达,尔等在近侍,犹不知予意,况外人乎?朝廷已议措置,予何容为?且知边事宰相及政府、该曹,已为规画矣。况谋议纷纭,则事不能定。倭性轻生忘死,彼留馆倭等,究问为难。其以此疏,示宾厅宰相三公及府院君以上。”传于三公曰:“予观弘文馆上疏,声东扰西之言,不可不虑。大臣等其以疏中之意,佥议图之。”金寿童等启曰:“闻变之日,臣等已诣阙谋议矣。令六曹、汉城府堂上就宾厅,各陈方略,各司百官,则各以所怀陈启何如?京畿驿马,递代于忠淸道,忠淸道驿马,递送于庆尚道,其三道内驿马,皆聚路傍各驿,勿令滞留何如?熊川县监韩伦,虽城陷,不可如是也,况城未陷而逃来耶?节度使即当行军法,而迨不行军法,军令何以严明乎?速斩韩伦,以警其馀何如?”上从之。
○政院启曰:“道内朝士遭丧者,安润德若自擅起复,则纲常之道毁矣,恐妨治道。若武才卓异者驰启后,许令起复,其无勇略者,勿令起复,使丧制不坏,何如?”上曰:“可。”
○巨济县令吴世翰、东莱县令尹仁复,各斩倭头五级以献。
○台谏启曰:“咸镜前监司高荆山,久任地方,细知敌情,使之仍任,以靖北道。”仍启南弼元等事。宪府独启曰:“庆尚、全罗海物进上,已备者则已矣,今则请命停之。经费不急事,亦请减省。”答曰:“高荆山身有疾病,已送药物。虽知敌情,不可以一人,久任一道。且海物不紧进上,令该司量减。馀皆不允。”两司又启之,命仍荆山之职。馀皆不允。“
○以苏起坡为熊川县监。
○兵曹判书金应箕、礼曹判书朴说等启曰:“东平馆留倭五人,则日本国倭也,古无有杀使之时,其初来时,必不与谋。杀无辜未安,请姑囚禁。”金寿童、柳顺汀启曰:“前日收议时,皆欲杀者,以彼皆吾敌也。然杀此寇,不能弭盗矣。但恐此倭闻事变,则必逃走伤人,请囚禁牢狱,使力士结缚,姑不杀之何如?”政府及兵曹、礼曹判书等启曰:“倭书契非岛主之书,而又自通于尹仁复,其言悖慢,不可回报也。”上曰:“可。”
○下书于金锡哲曰:
韩伦速置军法,徇示左右道沿边诸镇,以警众士。
谕尹仁复曰:“贼若来问书契答否,当语曰:‘书契则已上送矣,予意以谓汝等背恩稔恶,凶诈至此,朝廷虽见汝书契,必不记数,何答之有?汝若悔祸自戢,朝廷亦当置之度外矣。’”谕柳继宗、尹仁复等曰:“贼不再犯东莱,为书契以通者,非真不欲犯也。特姑为好语,以缓将士之心,待毕输所掠熊川财物后,必将合兵来寇,其悉此意,严备以待。”
○命减省各司不紧经费。
○庆尚左道水使金贤孙状启曰:
贼倭等既破釜山浦,即向东莱属县东平地凡前里路傍结阵,贼数几至二百馀。分为四运,二运则与我兵战,一运则指向西面,一运则指向南面,分入民家焚之。东莱县令尹仁复,自以兵少难敌,且战且退,复入本镇,列军城头。倭贼合兵,直抵城上,更分五运,屯兵四处,一运则突入城东门。我兵射杀倭贼五六名,夺防牌长剑等物。日没时贼始退,南去三里许,大桥岐路屯兵。日已昏黑,不知指向处,彼众我寡,势将难救,臣率郡守文敬仝、虞候李盼往救也。
○金锡哲驰启曰:“今月初四日午时,贼船千馀只,向永登浦回抱我军,良久相战,分兵一半,住主勿岛,一半向内地。初五日天明,倭贼乘大船五只,泊河淸里。巨济县令吴世翰,率兵五十馀名追进,则倭贼百馀名下陆,搜索民家。世翰射杀倭贼五名,斩二十馀级。又追射二名,贼倭中矢,辄仆海中,以是不得追斩。贼船四只,深入海中,不能追捕。其弃置器物甚多。”
○对马岛敬差官济用监正康仲珍驰启曰:“今月初五日,倭兵围熊川城,京通事等,从门隙窥见,彼为大将者,乃去年特送贞长。熊川县监韩伦,知京通事等,与贞长相知,令相语问来寇之由。贞长答曰:‘釜山浦佥使李友曾,改造公廨,役恒居倭,甚于编氓,此前古所未有。且前日分大、中、小船给料,友曾则皆以小船尺量。去年将此意,告于礼曹,礼曹听而不闻,国家亦不罪友曾。我等所以至此。’通事申自刚答曰:‘荠浦、熊川何故耶?’贞长又答曰:‘荠浦佥使,则恒居倭,欲采藿出归,请射官,佥使称造船无暇,不许,使水使,捕杀无罪倭四名。熊川则或减给粮料,或迁延不给,且禁恒居倭出入通市。以此岛主,命我等伐釜山浦、荠浦、巨济等处,不得已来此,非我意也。熊川守出降则已,不降则当决胜否。’熊川县监,令通事答曰:‘我虽出对,言语须通事乃知,何必见我为?可令通事,尽传我意。’俄而倭奴梯攀上城,为城上人所射中坠死,小却,又以橹木,冲击南门拥城,城头数尺许颓破。城中军人大骇,奔出北门外,熊川县监韩伦,收散卒守城,节度使金锡哲、金海府使成秀才、敬差官李轼等,率军继至,鼓躁而进,城不陷。初五日,我军与倭奴,终日相战,彼众我寡,退保五里许。夜半贼兵,潜至熊川神山山腰,一时叫躁,我军大惊奔溃,锡哲等势穷而退。初六日,熊川县监,为倭所迫,弃城奔至金海。”传曰:“倭变甚剧,宜令各司,各陈制敌方略。”
○金锡哲驰启曰:“臣得尹孝聘等移牒,率主镇兵,驰到熊川,与贼倭接战后,初五日自卯时至日暮力战。金海府使成秀才,射杀贼一人,我军射倭而中者亦多。贼犹不退兵,见南大洋海中贼船来泊,观望声势,为进退者甚多。以熊川城孤单,抄发金丹串军一百,使李海及同镇假权管崔洋,率领赴援,贼兵横截其路,使不得入城,只七人得入,而馀军皆退。臣及敬差官李轼、金海府使成秀才、咸安郡守朴兼武、固城县令尹孝聘、宜宁县监金意从、漆原县监金景童、军器寺直长李海、兼司仆吴粲等,据北山结阵,日没后复遣李海,率前头援军百名及熊川吏田义孙等五人往救,则倭人于北门中路设伏,见辄呼噪,阻击归路,故又不得入城,还到阵中。夜二更贼倭等,夺着我国人衣服,持枪突入右卫大呼,军中惊惑奔走。臣亦不能独保,稍却观变,欲待明复战,而韩伦于初六日未明,弃城逃出。臣率诸将,到熊川县大八岘,则贼或列立山上,或隐伏林薮。终日下雨,不得远望,故不能进战,退兵措置。而臣所管各官惩征兵,亦路远未及聚合,先至者才五百馀名。兵力单弱,恐不能制寇。请急下送有武才京军官及军士,助防何如?臣亦时方领军为外援矣。韩伦不坚壁固守,弃城逃走,故囚伦于昌原府。”〈史臣曰:“熊川被围之初,固城县令尹孝聘,亦在围中。韩伦武人,凡所施为,必资于孝聘,熊川之民,倚以为恃,孝聘夜半开门先走,士卒见孝聘走,相继逾墙而遁。伦以门卒不固守,使士卒逃散,手斩门者。士卒皆亡走,城孤援绝。被围三日,城中兵才馀数人。伦求救于金海府使成秀才,秀才领军至城外,拥兵不入。往见节度使金锡哲,锡哲畏懦退缩,不即赴救,语伦曰:‘汝之退出得矣。’乃谋脱不救之罪,诬以伦不城守,闻于朝廷,斩以徇众。南中士庶,无不冤伦而怨锡哲。如成秀才、尹孝聘,皆当伏法,而俱得脱免,物情愤之。或者云先是,伦以邻官婢子为妾,至是妾请先走,伦使军官,夜半潜开门,率逃,伦继而走。”〉 ○庆尚道金海府,有雌牛,产五足黄雄犊。前右脚边,又生一脚,短而小,不及地,蹄亦三拆。
4月12日
○丁酉,政院启曰:“倭贼入寇,人民之室庐焚荡,多被伤害,不成人形者居半,请下书观察使,存抚救药。”从之。
○传曰:“平城府院君朴元宗,以元勋大臣,今者病剧。古者人君,有幸大臣之家者,今则无其例,不可幸也。”命右承旨孙仲暾,问疾以启。仲暾问病而还启曰:“见元宗病证苦甚,未得举头。加冠带于身上,泣下而言曰:‘上每使问病,又命承旨,亲审病证,不胜感泣。臣虽生存,不能补阙,但恨不得更瞻圣颜。’”
○台谏启曰:“近日倭变,可为惊骇,而不御经筵,未知何故。请御经筵,以听群下之言。”又仍启南弼元、韩汲等事。答曰:“明日当御经筵。馀皆不允。”
○弘文馆启曰:“南方防御等事,庙堂大臣,皆已区画,臣等闻立朝宰相及朝士等,或呈辞下去,或潜往欲率其父母妻子而上来者,且守令皆先送衙属云。大家世族如此,则南方风靡,谁肯御敌乎?请严防禁。”上从之。
○下倭书契于宾厅曰:“观此不胜痛心,欲亲见卿等,闻制胜之策。”遂御思政殿,引见三公及府院君、六卿曰:“倭变至此,何以处之?所见各异,其悉陈之。”领议政金寿童曰:“变生不意,故各镇陷没,京军尚未齐到,兵势单弱,不能驱逐。且盐浦倭奴,还入故居,此亦可惧。”左议政柳顺汀曰:“京军未归,彼强我弱,故坐见屈辱。将卒多赴,则必退去矣。”右议政成希颜曰:“倭奴大举入寇,岂必久留?彼若能料京军下来,则必止接于加德岛。其久留熊川等地者,欲毕输米谷耳。”金寿童曰:“东莱有弓手,故贼不敢近。但其通简,必外援将士心志,而欲逞其谋也。”吏曹判书申用漑曰:“国家升平已久,南民闻倭寇,必奔窜山谷。虽调本道军士,当不及彼倭之数,须都元帅下归,可以镇南方军民之心。”刑曹判书权钧曰:“倭奴大举入寇,而我军单弱,故相持日久。加以南人恟惧,朝士、守令,先自摇动,携家上来,人民惊骇,当更加严禁。”柳顺汀曰:“御敌当用铳筒箭,寇若鸱张,则当以此为先锋,请令预习何如?且兵使金锡哲,将往救熊川,领兵而退,其于军律,岂不大妨乎?又许令李海,出目围中,此亦不可。”户曹判书洪景舟曰:“臣意以柳顺汀、成希颜中,为都元帅,压境长驱,则士卒恃之为增气,倭寇必退。”金寿童曰:“都元帅归庆尚道,而全罗道脱有倭变,则使谁主谋乎?”申用漑曰:“辛允武、朴永文中,可遣于全罗道。”金寿童曰:“自今以后,断无可和之理,而盐浦倭人,还入旧居,此事之不可者也。”上曰:“京军四百人,今将下归。然兵不在多,精选武士,以大臣为都元帅则可也。”礼曹判书朴说曰:“黄衡、柳聃年,虽为诸将,不如一大臣。大臣归则声势自重矣。”左参赞辛允武曰:“诸将已抄兵得三千四百馀名,分三等,又当择军官二百,以备急可也。”上曰:“须精择骁勇者用之,不精则虽多无益。”柳顺汀曰:“以大臣为都元帅,则臣与成希颜,当下归,但臣有病,精神昏耗,恐不能料事。且许硡、具之愼,已为从事官,今以台谏为辞,此不可也。”上曰:“政院云:‘从事官但掌书记。’谁不可为?”柳顺汀曰:“今者寇在门庭,不可使人人谋议。”兵曹判书金应箕曰:“大臣在此则,两道应变,必左右处置。”金寿童曰:“或云当遣大臣,或云不可,须于今夜定之。”上曰:“都体察使下去,则可镇民心。”宾厅宰相启曰:“倭人上来在途者,中路闻变,则恐刃伤我国人。且与已肃拜者〈诣王宫进名拜庭者,名曰:‘肃拜。’〉不同,请遣人于中路,剪除何如?”上曰:“可。”
○传于宾厅曰:“都元帅往征,则此处其无方略宰相耶?”回启曰:“古之人君,推毂命将之后,阃外之事,一委将军。此处岂必有主谋宰相?但忠淸、全罗、庆尚道,变故交生,则朝廷当共议处置。”
○朝廷方议都元帅,上落点于成希颜。希颜启曰:“倭变至此,虽街巷小童,皆自奋发,臣虽无似,岂无荡寇之志?臣自堂下官,〈通训以下称堂下官〉为从事官,而未解边事。今者虏势大张,必遣谙练宰相可也。柳顺汀,自少知边事,今为体察使,此朝廷佥意所属。况臣左脚蹇湿,不利鞍马,请遣柳顺汀。”顺汀启曰:“臣之病证,说与希颜已久。臣精神耗损,未能料事,恐失机策。成希颜为元帅甚当。”传于希颜曰:“勿辞。”金寿童曰:“可谓济济相让。”
○敬差官金安国驰启:“初八日倭船四十馀只,陷永登浦,万户梁智孙,不知去处。”
4月13日
○戊戌,御朝讲。大司宪郑光弼曰:“元帅虽往,百姓望风奔窜,虽有善将,其将奈何?升平日久,卒然变生,孰肯轻生而赴敌?请遣京官,广谕朝廷之意,以坚奔溃者之心。”大司谏柳世琛曰:“如谷山郡守王璨、仁川府使柳寿童等,武臣之有勇略者,可送南方。”郑光弼曰:“儒生既用刑讯,何必决杖乎?”世琛曰:“六曹、政府、台谏、侍从,启以儒生不可用杖讯,而上终不允,臣等不能安心。”柳顺汀曰:“庆尚道沿边各邑,不差武臣处,欲换差而未得者,以其事急而有弊也。将帅若得其人,则士卒益砺矣。”侍读官金乃文曰:“边城已陷,而将士皆死,见其形势,节度使不能救援而然也。柳顺汀,既为体察使,军卒皆为属望,何必纷更乎?”检讨官金希寿曰:“此寇非鼠窃狗偸,延访群臣处置可也,近日不接士大夫,故未闻方略。若博采,则岂无方略之善者乎?是故臣等欲博采方略耳。去夜以成希颜为都元帅,前日都体察使已出,人心知柳顺汀为大将,而今又改之,未知其意。”乃文曰:“柳顺汀改都体察使,人必皆惊。”上曰:“所以置体察使,非欲下送也。”顺汀曰:“自募者,虽鄕吏私贱之人,立功则皆免其役。闻北征时,鄕吏虽不立功,其赴敌之功可报,故皆得免役者,以其不可失信也。”乃文曰:“儒生不待承服而定罪,朝廷皆言其不可,而今殿下独断。小事则已矣,若大事则尤不可独断也。臣在外方,闻殿下孜孜延访,不胜喜望,今大妃遣中使拾佛经,先失其道,因此而杖儒生,亦非矣。至今不释其罪,岂不觖望?”上曰:“罪儒生,非为异端而然也。已与有司议之,罪之有差。”希寿曰:“设使儒生火之,犹可恕之。在世宗朝,上未宁,内殿遣中使及巫于成均馆祷,〈谚传其祷辞曰:”《诗》、《书》来:“曰:”孔、孟岂不临耶?“〉儒生丁克仁杖内使及巫逐之。事闻,世宗曰:‘可见吾儒养育之功。其遣中使,乃妄也。’至今以此,为东方美谈。今者举朝,皆曰不可,而不允。岂必工商尽启而后,为国论而从之?”
○右议政成希颜启曰:“以臣为都元帅,恐不胜任。柳顺汀既为体察使,人皆注意,顺汀不往,则措置诸事,恐至虚疏。此非私事启之也。若以臣为都元帅而送,则措置之事,欲与顺汀同议。”传曰:“初设体察使,兼判兵曹,所以在此措置耳。”
○传于宾厅曰:“今日经筵,闻勿改体察之言,柳顺汀、成希颜,谁宜可往?其议以启。”申用漑曰:“中外之议,咸曰左相可往。然今称有病,右相当往。”权钧曰:“军卒皆知左相之可往。”卢公弼曰:“岂必临乱而辞之?左相有病,则右相宜往。”馀论不一。上曰:“左右相虽皆云有病,而病亦有轻重。柳顺汀、成希颜曰:”臣等之病,亦可谓不紧,但恐不能堪任,故辞之。“上曰:”朝廷咸注意于左相,卿其勿辞。“
○柳顺汀启曰:“全罗道防御使曺汉孙,物望不重,请择重臣,带勇锐之士,预先防御。”传曰:“可,以大司宪郑光弼,为全罗道都巡察使,具贤辉为助防将。”
○金寿童启曰:“凡事则朝廷皆当共议,若军旅之事,则委诸一相可也。柳顺汀,既以都元帅下去,当以成希颜为都体察使,使之在京措置。”上从。
○全罗道都巡察使郑光弼,以不识边务辞,上不允。
○台谏启曰:“今者事变虽大,岂必以许硡、具之愼,递台谏为从事官乎?况许硡等,本不事弓矢乎?若强欲为之,则其以台谏为可轻忽欤?”又启南弼元、李伟、徐厚、林万根、李贵宗、韩汲等事,命递贵宗,馀皆不允。
○赐都元帅柳顺汀、都巡察使朴永文、郑光弼衣服有差。
○倭贼二百馀名,自釜山浦,来掠东莱县东平里人家。节度使柳继宗,与东莱县令尹仁复挟攻,倭人北走,仍斩两倭以献。
○倭贼二十馀人,来寇助罗浦。
○知中枢府事安琛启曰:“伏审承传,制倭方略,各自开陈。臣窃惟阃外之事,将军制之,从中遥制,兵家之忌。但当愼择诸将,多授劲兵,分遣要害,使得临机制胜,收功万全而已。臣何敢妄以臆见,画为方略乎?但今声息,皆是兵马节度使之报,而未闻有水使为水战措置也。臣恐贼势炽盛,故先为畏怯,皆收兵入城,而战舰器械,弃而不治也。如是则贼必轻我怯弱,肆彼凶狂,旷日持久,诸浦兵船,尽被焚毁,然后我虽欲有所为,其可得乎?臣虽老病,不胜愤激。今计莫若急以水军督战,决胜之为愈。其已被毁之船则已矣,其未毁兵船及全罗左右道兵船,量宜团聚,并抄鲍作船,修完器械,兵卒火炮之具,极尽精择,得良将,使之分将,约日并进,上下挟击,则贼虽舍陆登船,当与之决胜。彼初来船艘,贪输货谷,还岛者多,而留此者必少,势难当我,况彼老我锐,必胜之势,此一策也。如不与战,则彼船之留泊海岸者,可尽焚毁,坐致登陆者自灭,此二策也。畏我国船舰之盛,战备之严,稍稍引退,潜还本岛,则我得以示威,亦可登时收复边城,以待后寇,此三策也。”命下防御厅。
○囚东平馆留倭十人于义禁府。〈议者或曰可诛,或曰不可诛,故礼曹绐以馈饷,至惠民署前路缚之。〉 ○盛亲送书契于东莱。略曰:“今日兵卒于近闾,驰走夺掠,狼藉甚矣。因难剧难停止,然坚固可制止也。自今后曾祖贞盛代如约诺,不失其定制,邻接恳切之义,再续断弦。岛主亦如其邻交,全无违也。洛之回启,速欲闻之。”
○传于宾厅曰:“釜山浦佥使李友曾,平昔督役倭奴,如本土齐民。其书启至以足踶而投之,以长倭奴之愤。右道水使李宗义,戮三甫罗之子,其为变也,若玆遽发,予甚痛焉。此边将特邀一时之功耳。朝廷早知而禁抑,则其变胡至于此?今观其意,欲和而退,虽然不可轻信。今姑数罪,修答书以试之何如?”佥曰:“允当。”
4月14日
○己亥,庆尚道都巡察使朴永文启曰:“将帅无物望,则士卒不附。臣前日被驳,或称小人,或称贪污,而今为巡察使,将何以御下乎?若以卫将称号,则臣何得而辞焉?如此重任,臣不敢不辞。”答曰:“如此大任,非卿其谁?勿辞。”
○倭贼驻兵不退,语边将曰:“交战则不可和亲,和亲则不可交战。”节度使金锡哲,以此驰启,上命大臣等,议处置之宜。领议政金寿童等启曰:“釜山浦倭人书契,则乃通于东莱县令尹仁复者也,朝廷不答之意,已谕于仁复矣。今倭贼,又通于金锡哲,亦不可为朝廷答辞以报之。使金锡哲答之,所答之辞,书送金锡哲处何如?”传曰:“可。”其答辞曰:“朝鲜国庆尚右道节度使金锡哲,致书于对马州军长官人足下。前因徐自同来,备悉足下欲转达于朝廷之意。以谓贵岛,自其祖先,世输诚款,国家恩待亦厚,虽奸细之徒,间有鼠窃,犹且置之度外,不与之较。天涵地育,几百年于玆,今者无故聚集群党,来犯边城,乃以李友曾为辞。友曾虽待遇或违前例,此朝廷所不知,宜具由陈达,以听朝廷处分,顾乃忘大德怀小怨,乘其不意,杀害将卒,焚荡室庐,偸窃钱粮,其肆毒至此。稍知祸福之机,逆顺之理者,必不如是。彼欲复修臣礼,以寻旧好,而犹不舍其兵仗,散其徒众,还其抢掠,稽首辕门,以输其深自悔悟之诚,乃为交亲战斗之语,持其两端,以试于我,其悖慢无礼,诈谖难信甚矣。若终昧于祸福,屯住不退,是自速天讨,当合兵势,毋使只船得返。此朝廷之意也。仆,边将,但奉行朝廷命令耳,利害所关,足下其审度之,毋贻后悔。”金寿童启曰:“金锡哲所答事,则姑以微辞答之,虽彼贼诚服,宜速击之,勿令释置。请以此并谕锡哲。”上曰:“可。”
○以左议政柳顺汀,为兼庆尚道都元帅,右议政成希颜为兼兵曹判书,郑光弼为右参赞兼全罗道都巡察使,李继孟为汉城府左尹,沈贞为户曹参判,曺继商为司宪府大司宪,高荆山为咸镜道观察使,仍其任,李堣为刑曹参判,李铁均为司谏院司谏,柳思敬为掌令,具之愼为弘文馆副应教,朴巨鲜为持平,黄衡知中枢府事,曺汉孙同知中枢府事。
○金锡哲驰启曰:“今月初八日,遣虞候金士豪等,领宜宁等县兵,驰入于熊川西道大八岘,臣与敬差官李轼、金海府使成秀才等,领主镇金海等官兵,自熊川县排石乙岘驰入,贼倭等噪呼接战终日,逢箭者多,而倭寇如云,或负或曳,走还其屯,故未及斩获。县西北阻险,城底隘窄,又有水田泥泞,非用武奔驰之地,军马进退不便。我国人十馀名,或中箭或刃伤,日没各还阵。我国通事朴系奉,自贼中来曰:‘荠浦恒居倭愁戒时罗、大赵马、皮古时罗等云:“岛主以釜山浦佥使李友曾,薄待倭人,此前古所无,欲达国家,告之边将,诉于礼曹,亦皆阻当不启。故欲因兵端,得达冤闷。玆遣本岛倭职永等十将,分侵荠浦、釜山浦等处,稍行杀掠,已斩友曾,宿愤得雪。今复两兵相战,多杀无辜,何益之有?且国家自祖宗朝以来,许我等处边地,给料养育,国恩甚大,不可终负。若今绝和,失巢还岛,则生理无计,以此恳告职永等,请和还兵。”’职永等亦曰:‘若大国先退兵,弃咎许好,使倭人复居于此,则我当还兵。’又曰:‘若还佥使,则无由传言,尔将此意,请诸节度使,转达上闻,使我等因居此土,永蒙国恩。’臣答曰:‘弃咎许和,非我所擅,当转闻然后可否耳。尔欲请和,速还佥使。借曰:“若还佥使,无由传言。”则只留通事,可以传言。’以此说与系奉,还入送矣。臣固知彼贼求知之请,决不可听,即当决战。但贼数既多,其锋甚锐。此道军卒,无勇健之士,而观望畏缩,当敌先北。所管守令,亦皆文臣,无可领军者,不可轻进。脱有蹉趺,所系非轻,以弃咎许和,非我所擅,权辞以答。禀请庙算。且贼之所据险阻,不能驰突,唯火炮可以制之,官储少且不精。才堪领军骁勇将士及破阵军,并神机箭,多数下送助援,何如?”
○柳继宗驰启曰:“今月初四日,倭贼攻陷釜山浦城,至初九日,留连傍近民家及多大浦帝释谷堡等处,出入攻掠,又以船载恒居倭人及家财,向海中而去,尽烧各浦兵船,使不得追逐。此必寄置妻子于绝岛,出入纵暴矣。防御最紧,东莱、机张、梁山等处,各镇助防将及别军官军士等,请速入送。”
○荠浦佥使金世钧在贼中,移文于金锡哲下人曰:“倭人云:‘自已去己亥年,几至百岁,刎颈交亲,而近间各官上京客人等,接待甚薄,今又釜山浦佥使,役使恒居倭人,以燔瓦、埋炭、除草、反耕等事,小有迟缓,辄加欧打。岛主例送持来书契,亦不肯见,足掷还送,右道水使,以荠浦恒居倭人等,因采藿出归,反以为贼倭,捕囚或杀。且留浦粮,比前减半,边将所为,殿下何由知之?无路启达,故为此举,欲使殿下,知我等憾愤之意,分遣将帅,来侵盐浦、釜山浦、东莱、荠浦、熊川、巨济及各浦矣。所以如此者,独侵水营及釜山浦,则其他不被侵各镇兵,虑或来据水营。釜山浦,故不计他镇罪之有无,一时并侵耳。’初倭贼当夜鸡鸣时,从浦城颓圮处,不意突入,驱迫水军,如驱群羊,恣行杀伤。倭将及恒居倭人,以金世钧在平日抚恤倭人,故岛主遣我时,戒勿害佥使。从后呼曰:“愼勿杀佥使及军人。”岛倭不从,以长抢刺佥使左腋,仅不死,其馀杀伤,不能的知,然不下六十馀人矣。’贼言:‘尔国不许讲和而欲战,我当与战,若许退兵,则我当待尔国回报,当还入岛。且父受职于贵国,其子继之,亦古例也,今违前例,此可闷也。’对马岛出来倭将等,历举岛主愤恨举兵情由,令将转告于佥使,贼将斩李友曾头,付我而送曰:‘以此告于尔国,许和可也。’通事徐自同,所传如右。”臣锡哲据此,告目回答曰:“今见报书,备悉辞意。釜山浦佥使李友曾,待倭之失,非吾所管,我犹不知,殿下何能知之?友曾失误之罪,自有军法,虽死何惜?然对马岛主,以愚将李友曾一时之失,忘大国永世相好,曾无一张书契,而乘其不意,兴兵攻击,杀害戌卒,又拘留无罪佥使,大无世世和好之意也。敌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故吾亦征聚大兵,欲死战矣。相攻则必杀伤相半,来朝倭人中,岂无无罪见杀者乎?且国家自祖宗朝,待倭人,与编氓无异,国恩不少,岛主岁赐米太,不为不多。且熊川官收税,专为倭人往来粮料储积耳,即今倭人等争先偸出,是岂岛主之意乎?以此见之,则相和退兵之言,亦难信也。然据此岛主相和之言转启,则不无依旧和好矣。余以边将,不得擅退,持大兵决战。且父子袭爵事,礼曹该掌,非边将所知矣。亦当转启。若倭人等,商量佥使无罪,送还本镇,则恒居倭人,自当保首领矣。若不出送,则何惜一佥使,不战而退兵乎?”
○前荠浦佥使金世钧,自贼中,通书节度使所带吏曰:“两国和好,几至百岁,今者许其和好,则依旧交亲退兵,不然,船只数多出来,分攻不止,彼此胜负,一行而可知。昨日二百馀艘加来,非徒此也,随后来船,不可胜记。今呈书契,曲尽下视,须速通下。吾亦病极,生死难知。今去佥知国助所告,勿以彼人言,闻之耳外。”贼将兵曹〈兵曹贼酋官号〉众同,移书节度使曰:“众同启,当浦之令公。和睦之义,与节度使,互可启达事羕闻然者。如釜山浦驰到诸军卒,亦共为可启告,如此浦,昨日唤来也。自令公羕两国和交之一定,则诸军士干戈丧难之事,可停止矣,若复自贵国,弓箭被相企,则吾军众,犹横干戈,以可战斗矣。后日重日本诸国好之诸太守,率军士次,才构兵船乘渡,以可遂斗战事必矣。此意肯为釜山浦之大将,制短书,呈示东莱令公,依如此,如巨济县被差遣大将,并诸军卒,亦同如此浦唤来,以军兵发动之事停止也。彼任生擒令公之意,而向巨济岛驰到大将,亦被呈单书也。”
4月15日
○庚子,柳顺汀启曰:“庆尚、全罗两道人民,平时若闻倭变,则皆为战栗,今见边将报答倭人书契,皆无勇猛之言,是亦畏贼之大炽而然也。军士微弱,不能制敌。臣见募兵之际,无一人应募,战马未得备具。令忠淸、京畿、江原等道,速抄军卒何如?倭人以和亲书契,屡通边将,其不可许和明矣。然凡事错误,则有后言矣。征讨与和亲两策,令文臣全数,六寺、七监长官议启何如?”传曰:“三浦倭人,不可使复居也。然和亲与征讨,归一可也,文臣则六品以上弘文馆、艺文馆、台谏专数,西班则四品以上六寺、七监长官等,收议于阙庭。”仍议于群僚曰:“今者倭奴入寇,而通书于边将请和,欲依旧好,仍居三浦。若从其请,则陵弱我国,求索无厌,少不如意,必更寇掠,虽如大王之事狄人,将不得充其溪壑之欲,全罗、庆尚道,必不得保安。若征讨,则今虽击却,而彼将出入沿边之地,寇掠不止,防御措置,当百倍于前。不得已两道沿边镇邑,多置骑步兵,而居民依两界城内叠入,耕稼时,须令将卒守护,又如中朝例,一禁海采。如是则边民不得安业,其弊亦巨,两策利害,宜各陈其情。”
○传曰:“金世钧被掳于倭寇,欲令生还,其议于大臣。”柳顺汀曰:“若欲和亲,则金世钧可令速还,此言甚不可。昔者太公之在项羽阵也,高祖之心,岂有纪限,犹有杯羹之说,世钧之还,不可遽图。”
○直提学金克愊等启曰:“今日收议,臣等初以谓将征倭寇,欲见百僚之意。今闻议和亲,甚为未便。夫曲在我,则当求讲和,今者边将被害,兵民皆陷,虽复和亲,终未可信。初闻巨镇陷没,臣民痛愤,思欲扫除,和议一出,士气沮丧,甚为不可。请止和亲之议。”
○大司谏柳世琛、执义尹世豪、持平赵邦彦等启曰:“三浦倭人,自祖宗朝,非不和亲,而无故举兵,杀害将卒,摧陷巨镇,乃祖宗朝所无之事,此不可和亲也。今举大事,优游度日,士卒气沮,甚为不可。当举大兵,以示国威。今观书契,辞语悖慢,不可和亲,故臣等不参和议耳。”大司宪曺继商、司谏李铁钧启曰:“和亲、征讨,两事收议,甚为不可。祖宗抚育之恩大,而无故起兵,杀害边将,其罪大矣,征讨之事,不可如此缓也。”传于弘文馆及台谏等曰:“都元帅欲闻一定之议,故议之耳。闻众论则可知矣。”
○金寿童、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权钧、李季男、李荪、金应箕、洪景舟、韩恂、辛允武、安琛、申用漑、卢永孙、郑光弼、李坫、朴说议:“倭奴乘我不意,寇陷边城,大肆其毒,而遽即索和,是以兵威,胁制我也。今若许和,则彼必谓我畏怯,轻我益甚,凡所以求索,十倍于前,少有不餍,辄肆寇掠,屠城杀将,无所畏忌。其祸将至于不可胜言,岂可听其诈谖之请,而轻许之乎?当极其兵力,急可剿击,以快众愤。然后益严边备,无有可乘之隙,则彼虽东西窃发,寇掠不已,我待之有备,彼无有所得,势将自屈矣。待其乞降输诚,然后徐议进退,其操纵之权在我,彼终不得有轻侮之心矣。今日之策,急击为上。”任枢、崔重演、潘硕枰、兪仲翼、李守英、柳润德议:“夷夏杂处,古今通患。祖宗之保养,已误,今不可再误,不可和亲,一也。倭奴日蕃以肆,国家知祸在朝夕,欲驱逐者久矣,而无衅可乘,今则彼自生衅,当举大兵,扫荡窟穴,此其机会,不可和亲,一也。倭奴之计,必谓我若举兵攻劫,以示陵轹,更与约束,则朝廷畏而从之,和亲益固,可无欲不遂,今若从之,则正堕其术中,不可和亲,一也。倭奴杀将屠城,国家受辱甚矣,今若遽尔和亲,则彼必以我为怯弱,将攻掠无已,贪求益甚,终至割地,不可和亲,一也。臣等意,兵以气为主。今士卒,欲雪国耻,义气愤激,而以和亲、征讨两议,持久不决,使将卒之气解弛。臣等谓非惟不可和亲,和亲之言,亦不可出诸其口矣。今者业已举兵,当奋迅进征,剿灭种类,以去百年之痼,不可坐失机会,贻患于后。设使倭奴逃匿,斩获不多,亦可观丘耀武,使倭奴,知有所惧,少戢边患。”
○直提学金克愊等上札曰
倭奴屠杀边将,据割城镇,无辜生灵,积尸成丘,而主将,以一道兵马,坐视而不能救,兵交而屡见挫,此祖宗以来所无之深耻。凡有血气,孰不欲出万死荡歼凶丑,以雪宗社臣民之愤乎?选将调兵,旷日持久,识者犹以为不知缓急,谁唱异议,以至于延问臣僚乎?自古贼在门庭,而内主和议者,未有不委靡而丧败也。臣等固知朝议,必不在于讲和,当发军之日,遽出此议,臣等恐将士忘生敌忾之心,沮丧而不振也。彼虏以慢语,要我以和,以示大肆陵轹之势,以揣朝廷之轻重,我若俛首许和,则国威日损,贼势益张,后日之患,有不可胜言者。征讨之举,虽童稚,尚知其急,大臣依违两端,以稽军机,臣等窃甚痛愤。
○政院启曰:“倭奴举无名之兵,杀将屠城,割据边邑,陵侮朝廷,中外惶骇,罔不痛愤,今者遽听和解,不一耀兵示威,则国家耻辱,无时可雪,而患终未弭。倭人性本狡诈,反复难信。今虽敛兵退去,通信如旧,知我国不以威武加己,益生轻侮之心,无厌之求,有加于前,或少不如意,则剽窃无已,安知不如金人之始终以和字,误宋乎?国家当初许居三浦,出于不得已,年代寝远,渐至桀骜,廷臣献议,犹欲扫除,而卒不果者,诚以兴师动众,先启边衅为重也。今先来侵我,自取灭亡之时,宜一举殄歼,以快臣民之痛,不可以求和之语,为可信而遽舍其罪也。和议一出,三军沮气,甚非长策。彼虽遁还,未及斩获,当严兵固守,来则击却之,去则不追,永绝根株,无遗后患。”
○李秉正、权惧、柳坰等议:“倭人反复多诈,惟利是求,和亲不可,征讨亦不可。先王之世,处之我强,其为苟安姑息之计,今可验矣。莫若乘其衅隙,不接战于我土,良将劲卒,固守边圉,来则御之,去则勿追。且国家与倭奴和亲,垂百年矣,水营将卒,不习水战,水战非我之长技也。驱不习水战之卒,遽与倭人,争于舟楫之间,非长策也。必欲征讨,则养兵教民,以俟可攻之时。”金寿童启曰:“收议者众,不可人人而各陈,故以都元帅之意,征讨与和亲二策问之,则无一主和亲者矣。”传曰:“朝廷之意如是,其初亦非欲和亲也。祖宗朝亦无和亲之事,成宗朝有一将被害,则即命讨之,今不可不讨也。”
○命赐都元帅柳顺汀纱帖里一件。
○成希颜启曰:“作散人从军者,昨日已付禄职矣,因杂犯收职牒者还给,其馀赃污永不叙用者,则见其军功而为之何如?”上曰:“可。”
○成希颜启曰:“今见节度使金锡哲书状,釜山浦入寇倭人,归荠浦。是欲合兵攻掠于巨济及水营也,又欲缓其东莱将士之心,乘其不意而掠之也。贼谋难测,请下谕都元帅及安润德,措置于蔚山等诸镇。”上曰:“可。”
○柳顺汀启曰:“朴永文,曾以都巡察使称号,今臣亦称都元帅,未便。昔北征时,许琮为都元帅,李季童、成俊为副元帅,今依其例,润德、永文,皆称副元帅,发送何如?”
4月16日
○辛丑,御朝讲。执义尹世豪曰:“倭贼入寇,非徒荠浦、熊川陷没,闻节度使,亦战败,而都元帅至今不往,缓晩莫甚,都元帅宜速下送。昨日和亲之议,断不可为。此乃门庭之寇,不可不御。闻巨济等处倭寇,将向熊川,全罗亦将被害,不可不图也。”领事金寿童曰:“昨日和亲,非真欲和亲也,柳顺汀,因倭书契屡到,欲闻国论而去耳。”侍讲官金克愊曰:“方调兵之时,出讲和之言。昨日大兵已发,彼处人民,闻朝廷欲讲和,必为之痛愤。彼若败走于对马洲,而欲请和,则可许矣,割据我城,其可许乎?大将出归时,上出御便殿,问其方略可也。”台谏启南弼元、李伟、徐厚、林万根之事,不允。谏院亦启曰:“韩汲事干,监司已问而承服,宪府亦问而承服,请直推韩汲,勿更问事干。”上亦不允。
○传于左承旨李世仁曰:“其问疾于朴元宗,又问其所欲言。”李世仁还启曰:“元宗病苦,不能言语,使侍婢扶起而言曰:‘主上励精图治,犹恐不及。’又曰:‘愿爱惜人才。’”
○御昼讲。
○御夕讲。
○柳继宗驰启,略曰:“贼势日益张大,输所掠荠浦、釜山浦粮料杂物于加德、绝影等岛,釜山浦恒居倭奴,亦载妻子、家产,与荠浦贼倭连兵,其心似不在鼠窃,必有长驰深入之势。沿海各官守令,文武杂差,率多年老才劣,不合边将,请以有武才文臣择差。”
○下教书于京畿、忠淸、江原三道观察使曰:
国家升平,几百年,民不知兵革,倭奴稔恶,非一日,将自绝神人,王兵不可少缓。鸟卵何难压灭?玆稽往古,可征简编。《诗》有六月之师,《易》著御寇之利,是岂穷兵而黩武?实欲保境而安民。蠢玆颃顽夷,自我祖宗,虱托我境土,衣食我农桑。始投化而来降,仰我抚育之惠,终蔓延而猖獗,辄肆豺虎之凶,处刘我人民,杀害我边将。非徒鼠窃狗偸之不已,抑至屠城据邑而无厌。言念至此,予怀痛焉。玆兴熊罴之众,欲行鲸鲵之诛。以左议政柳顺汀为都元帅,率兵往讨,整我封强,庶几按堵边氓。今送兵符合验,京畿道内各官军士,四月十八日到忠州,忠淸道内各官军士,四月二十九日到釜山,江原道内各官军士,五月初一日到安东。噫,于襄于夷,定戎功于一鼓,无侮无拂,奠民居于南陲。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4月17日
○壬寅,平城府院君朴元宗卒。传于政院曰:“即闻平城之卒,不胜哀恸。古者大臣之卒,亲临吊丧。古今虽异,然元勋大臣也,举哀何如?问于政府。”领议政金寿童启曰:“元宗之卒,臣等亦为痛惜。成宗朝,因大臣之卒,欲举哀,而有上殿故不行。今亦有上殿,而且当出师之时,不举凶事,乃旧例也,此虽美事,今时则不可。”传曰:“成宗朝事,予亦闻之。然予意如此,故问之耳。不御肉膳,凡所以赙赠之典,倍于常例。”元宗,顺天人,由武举进,美风姿。废主末年,位至正二品,元宗之姊,乃月山大君婷妻也,废主通焉,长在宫中。废主特授元宗崇政加,元宗愤之,语其姊曰:“何为忍生,飮药而死。”元宗见国事无如之何,尝俯仰嘘唏,一闻成希颜之言,决意废立。及举事,国人皆曰:“首议者必朴令公。”丁卯夏,朝廷论斥柳子光,子光欲倚元宗为助,以书恐动之曰:“吾与公,并以武人,跻崇品,文士多不悦。唇亡齿寒,我黜,次及公。”元宗笑答曰:“朝野切齿久矣,恨公不早退。”子光破胆。及为三公,自以武夫,恳辞。疾革,上遣承旨,问所欲言,元宗起谢曰:“但愿主上爱惜人才而已。”然不学无术,信听谗言。尝有人告曰:“诸文士将欲驳公,且谋去有功之人。”元宗信之,欲悉除去,妻族金世弼,力解而得止。性又好胜,虽在上前,未免形诸辞色。贿赂辐辏,施与过当。燕山既废,多占出宫名娼为婢,构别室畜之,居处飮食,僭拟无度,时人非之。赐谥武烈。
○传于柳顺汀曰:“今日当行饯宴,而以平城之卒,不果。发行之日,可设于江头,予且欲见之。”柳顺汀启曰:“今非但有元宗之丧,臣行非如西征之例,乃紧急事也,不可从容行饯礼。况时方酒禁,而为元宗辍朝,犹未尽日乎?”
○成希颜启曰:“济州倭寇之所经行处,曩于楸子岛,屡获利焉。今者三浦倭奴,未入旧居,则必遍处海中,寇掠济州不已矣,济州防御,固当倍加措置。牧使李㙉,儒士而志气不勇,倭寇来犯,则必不能堤备。判官虽武士,亦不合防御,并以他人差送何如?”从之。
○台谏请速遣都元帅,仍启前事。谏院又启曰:“当初防御使,分左右道下送,而安润德,以都巡察使,下去措置矣。今则都元帅。副元帅下去,是三元帅也。永文则自可亲当矢石,润德则无武才,可使上来也。润德上来,则道内之弊,亦可稍除矣。都元帅未下去时,处置何如?”传曰:“一路无马,而兵行多滞,虽元帅先往何益?前者亦有副元帅二人,润德不可上来也。馀亦不允。”
○金锡哲状启曰:
臣观贼势,不但荠浦倭人众多,釜山贼倭,并向荠浦,马岛倭船,连续出来,其意欲久留熊川,据险作变。道内朝士及闲良服丧中勇健者,请并令起复从军。前水使郑殷富、县监曺闰孙,亦令起复。贼倭所据之地险狭,只有东西一路,他无进兵掩击之地,须水陆俱进,使彼腹背受兵,足以制胜。请命左道兵水使与臣,水陆并举,互为声援。
○对马洲太守盛顺,移书契于礼曹曰:
吾先祖贞盛以来,修永世立好,作东门之锁钥,今每岁差遣约船,述礼谢。虽然每事违例也。一,到浦日次,并通文等之粮料不给事。一,船具陆物诸缘等,是又违前例也。一,上京粮料,并月俸不赐事。一,去戊辰之送使粮料,到庚午,三浦年来不下给也,剩远国之使者等,于浦久淹留,故多饿死而已。如此条目,重重如前例。虽可告诉釜山浦之万户,退朝到浦而后,贵国之公事,悉前例改换也。一,釜山浦居住人倭人等,被烧炭,被采薪,被耕田畠,是亦例古例,立新法也。一,去年杙盛,虽遣书契于浦而留置,剩今年数封书,空回给事,愧恨之至也。如此之意,诸国之使者,欲致愁诉,而通事诱引,入万户馆时,万户曰:“日本之公事,谓不听用。”而通事即时打杀矣。加旃彼通事之死骸,赠倭人以当料割肝胆皮肉可食云云,故雪此耻者也。且自殿下,如前例殷勤郑重,而永好不替,是诚纶言也,只釜山浦令公一人,瞋眼持臂,而两国丧乱之义相企也。即体令公,以军兵相催列陈旅也。自今而后,若如前例,修永好结和亲,则吾国弥结邻好,可为藩臣事,不可违背,若复如近年釜山浦万户之公事相用,则犹挟攻战调干戈,以触蛮之争,不放昼夜,而贵国可乱入也。因制短札以进献,伏令此义,具可被达陛下尊听焉。
将此意,通书契者三。
○学生金克愧上疏,其大要:
请抄轻快兵船五六十艘,聚于见乃渡,伺贼掩袭,先援巨济,次援蛇梁,次救南海,又以有武才者,为黄海、江原、忠淸等道兵、水使及军官。请重韩伦之罪,及于妻子,又令节度使,立功自续。勿迁南方内地士大夫父母,以固人心。
4月18日
○癸卯,全罗道都巡察使郑光弼拜辞。
○体察使成希颜,遣从事官李芑启曰:“前到倭书契,则令边将修答矣,今来书契,乃岛主所为,令礼曹修答。且兵使金锡哲,请用舟师,臣意初以谓舟师难用,今见兵使之启,虑有不得已用舟师之地,请并以此收议何如?”金寿童启曰:“盛亲书不可答也,岛主书契,使礼曹数其罪报答,使知其罪何如?金锡哲所启水陆并进挟攻之策,虽善,然都元帅下去,观势为之何如?”传曰:“可。”
○柳顺汀启曰:“水战则可矣,但兵船数少,若为倭船所围,则恐有后悔。且臣未及入境而寇退,则将即还师乎?寇虽退,察其防御处措置而后上来乎?脱若全罗道有变,则亦将何以处之?”传曰:“倭虽已退,都元帅则上来,副元帅则当留彼也。此等措置可与三公共议。”金寿童启曰:“当初朝议以为:‘都巡察使下去后,当遣大臣措置防御矣。’虽兵退,都元帅当抄军士,以备受敌之处。全罗道虽无事,往审而还可也。”传曰:“可。”
○台谏启曰:“顷日星文示变,天之垂戒深矣,不久而倭寇杀害边将。此莫大之变,都元帅当不分昼夜,整旅而往,旷日持久,至为迟缓,故臣等以此启之。至于军务之事,臣不敢知,元勋卒逝,此亦莫大之变。当恐惧修省,而设饯宴于江头,令政府赴宴,同功一体之人,岂宴飮为乐之时乎?请停饯宴,令速下去。”仍启前事。传曰:“远行者不可不饯,政府亦不可不往。馀亦不允。”
4月19日
○甲辰,都元帅柳顺汀拜辞。教书略曰:
禁暴除乱,固圣贤之所先,动旅兴兵,非帝王之获已。蕞尔倭奴,邈在海岛,自其先输诚而纳款,惟我国一视而同仁,居处于我强,衣食于我好。人怒兽贪,求索万端,乐祸轻生,骄傲比甚。志士扼腕而言兵,仁人叹息而共愤,予重开边,不之与较,尚示含垢,期于并生。岂意忘覆育之恩,弃累世之好?袭陷边城,戕害将士,焚荡庐室,屠戮人民?实予威德之不符,哀此无辜之横被。元臣共愤而协谋,在列咸怒而请讨。念玆推毂之重寄,谅非宿望则难堪。卿器略雄奇,识量宏远,忠贯日月,系宗社于苞桑,功冠古今,拯生民于水火。文武才全,夙闻吉甫之为宪,将相位并,暂烦裵度之出征。呜呼,当机善断而莫疑,临事毋轻而尤愼。军政莫过严明,抚循又必宽简。歼此小丑,远播威声,奠我遐氓,裨霑惠泽,兴修破镇,巩固边陲。纾予南顾之忧,绝彼来寇之患,岂不伟哉?副元帅、防御使以下,卿其节制,有不用命,当以军律从事。噫,我是用急,深愧宣王之攘修,克壮其猷,伫见方叔之执获。
上引见顺汀于思政殿。顺汀曰:“釜山浦倭人等,叛乱如此,盐浦倭人,今不可先攻。彼若合兵,则其势又炽,盐浦倭人,则可图后日。”上曰:“卿其往哉,度势善处。”上亲执玉杯,赐顺汀,顺汀亦进爵于上。礼讫,顺汀曰:“征讨当见其形势而处之。贼已据险,故大军未得入,若出平地,擒制何难?水陆并举,固是良策,但我国兵船高大,难于运行,不可与倭船争利。臣当往见而处之。多放铳筒,则贼必走,外方,则无能习熟者,今抄去者,亦止五十名,恐难御敌。大抵兵难遥度,当临机处置。”金寿童曰:“我势堂堂,则彼必投降,更勿许入三浦,不给粮饷,则彼必不耐饥寒困苦,输诚来乞。如此然后,第许通信,固守边备,则彼焉能发其凶计?”顺汀曰:“闻祖宗朝,约束倭奴六十户,许居我地。然非欲恒居,其往来有关限,其出入告边将。其后防禁不严,六十户外,托钓鱼来者,不即驱除。以致徒众寔繁,虽或梗化,国家置之度外,识者已忧之。且此倭奴,处三浦城底,与我国人民,相为心腹。古人有言曰:”溃痈虽痛,胜于内食。“乘此之衅,勿令还入三浦可也。臣与成希颜亦议此事。今见倭奴书契,虽欲和亲,其辞悖慢,边将之答,秪是卑辞,见辱大矣。征讨、和亲,皆是大事,便否利害,一定然后处置,则庶无后悔。今若不能征讨,而更议和亲,则其求索无厌,必如辽、金之侮宋。防备诸事,固当倍加措置。沿海防御,依两界之事,非农时,则令民叠入,水边一息之间,勿许民居住,又依中朝例,毋得采取海错,则倭奴之寇绝,而船军亦可为马兵。然力御改措置,国之大事,当详度利害以定之。”卢公弼曰:“南方之人,不知兵革,一闻倭变,苍皇失措,此狃于升平,而不识军令也。《书》曰:‘爱克厥威,允罔功。’须严明军法,使士卒知惧,然后事可济矣。且陆地则犹可御也,若巨济、南海、珍岛、济州,则水路阻远,虽有变故,不及救援,宜先措置。不幸倭奴,窃据此地,则便为贼穴,非国家有也。”上曰:“征讨已定,防御措置,不可不坚固也。”李荪曰:“熊川用武之地,自可以御敌,而士卒沮缩,金锡哲亦不能救援而退去,此军令不严而然也。其死伤之人,监司不即驰启,亦岂可乎?”成希颜曰:“李荪军令不严之言,甚当。军令若严,则尹孝聘、李海,岂敢躲避?宜令此辈,白衣从征,立功自赎。固城县令,则顺汀下去其处,宜使择可当者差之,然后驰启。前者韩明浍,为都巡察使时,守令不合者,必先改差而后启,今亦依此例不妨。”上曰:“都元帅其往审形势,随宜处置。”顺汀退宾厅启曰:“臣质本鲁钝,而且多病,今受大任,恐不能当之。荣宠滥加,于心未安。江头赐饯,臣已辞,而台谏又启之,请勿行。”传曰:“卿受重任远去,何以不饯?”仍赐衣服弓矢,遣左右承旨及内官,饯于江上。
○台谏启前事,不允。
○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崔汉洪状启:
美钱佥使金汉洪,恤卒链兵,兵民安之,请加褒奖。
○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黄衡驰启曰:“倭奴劫杀釜山浦佥使时,并杀军民,总一百馀人,焚烧东平县民家十二户,东莱县民家一百九十八户。”
4月20日
○乙巳,御朝讲。成希颜启曰:“黄海、江原二道观察使,例兼兵马、水军节度使,而不带军官。请依旧例,给军官二名,以备倭寇。”传曰:“可。”
○台谏将前事三启不允。又启曰:“李茁,被罪至重,而国家从宽典付处。始则以从军之故许免,使自立功,而今则又给职牒。其所犯关重,而遽给职牒,至为未便。倭变甚急,使之从军可也,而给职牒甚不可。且防御使柳聃年、黄衡及巡察使安润德下去时,皆迟滞中路,既到其处,亦不能络绎驰报,请以此意,下谕元帅何如?”传曰:“李茁事,已从大臣之意,不允。防御使等,果似迟滞,其依启下谕。”
4月21日
○丙午,御朝讲。
○礼曹答对马岛主书启曰:
承书备悉示意。贵岛世输诚款,恪事无贰,国家待遇,无所不至。但我祖宗,初许贵岛人来居三浦,约留六十户,年纪寝远,生齿日繁,奸细之徒,孽邪身间,负恩干纪者亦多。故累谕贵岛,令如约刷还,而皆闻命唯唯,不即举行,迁延至今,贵岛失约已甚,而国家尚不迫促,宽假以待,其接遇之恩至矣。然而坐长凶狡,乘间窃发。往在甲午年,倭船出没全罗、庆尚之境,多杀咸安郡人,乙未年,海南、河东数县之民,入海采取,多被杀害。丙午年,倭船到兴阳县境,劫掠我国人衣粮什物,寻为边将所擒,讯之乃受贵岛文引而来者也。丁未年,咸安郡渔人,夜遇倭船,皆被害。其辜恩负国,罪在不赦,然犹置之度外,皆不之问,而狃于无惩,寇掠不绝,横恣之状,自甲寅年以后尤甚。丁巳年,荠浦居倭,夺渔梁欧官使,又擅伐禁山松木,戊午年,倭船四艘,深入鹿岛,杀害将卒,又窃发多老浦、突山、深水、酒岛等处,侵害边氓。癸亥年,潜入昌原海岛,攻杀人民,又入固城蛇梁,大肆劫掠。自甲子年来,连辱边将,擅越关限,焚烧人舍,丙寅年,倭船犯全罗道界,遇济州人夜泊楸子岛,掩袭劫掠,至杀朝臣数人。戊辰年,値熊川县人取材于加德岛,乘其不意,杀害九人,尽夺粮物。又于己巳年,济州人载贡马,而来泊甫吉岛,倭船五只窃发,杀害六人,刃伤十馀人,又犯兴阳县界,射伤戍卒。如此者非一二计。悉谕贵岛,使一一搜索置法,而自足下先世,外示逊言,内实掩护,非徒不戢,乃养成奸慝,使之滋蔓,贵岛之负恩失约大矣。国家岂不知所以处之?但以王者包荒之量,姑不与较,以开革面自新之路。犹自不悛,益稔其恶,忘覆育之恩,弃累世之好。托以边将违例数事,陷城杀将,屠戮军民,焚荡室庐,偸窃钱粮,其肆毒至此,岂可又宽其讨,以纵其奸暴乎?且使价之来,量船大小,计人多寡,以给粮,乃旧约也,近者船小而诈以为大,人寡而诈以为多,是足下先自违约,边将之欲验其实者,非负足下也。钓鱼者给图书文引,定其所往之处,而无有违越,亦约也。比来逾关越限,恣行无忌,边将之严加禁戢,亦非负足下也。况斩获寇抄者,边将之职耳。足下胡不以背德失信为悔,反以为辞乎?边将之给料稽缓,役倭等事,虽或违异旧例,皆非朝廷所知,固当具由陈达,以待朝廷处分,安有以此为辞,遽逞陵犯之心哉?跳梁不止,复以慢语要和,其干刑速祸如此,讨罪之举,岂容得已?年前闻先太守讣音,殿下哀怜,方遣使吊祭宣谕,足下哀荣之恩,固当感动幽明,而足下反为凶徒所卖,乘我不意,敢尔叛乱。是负在足下,非我国负足下也。祸福之机,逆顺之理,其审度之,毋贻后悔。
○安润德驰居曰:“臣驰到密阳,闻贼倭,合兵屯住荠浦,输运熊川县布谷铜铁,满载其船,即遣军官等于金锡哲处,使之助战,约左右道防御使,并举挟击。柳聃年,军于金海省法驿,金锡哲,军于昌原安民驿,黄衡将轻骑数百,军于金海境,臣遣从事官金谨思督战。倭贼自攻陷荠浦、熊川两镇之后,反据城邑,作为窟穴,分屯要害,以拒官军。熊川入战之地,泥泞险隘,用军势难,须以水陆并进挟击,可使敌人褫魄。又令右道兵使金锡哲,搜括道内轻快船只,分载诸将射官,散现海中,腹背挟击。拟于今明日举事。”
4月22日
○丁未,副元帅安润德,遣军官崔林,以捷书闻曰:“本月十九日申时,军官康允禧、郭翰等,自战场驰报曰:‘左右道防御使及兵马节度使等,遣军官分三运击贼,舟师又至,四面挟攻,倭贼大败,荠浦前水尽赤。斩获之数,时不的知,大概四十馀级。领军为酋者,被擒几尽,兵仗器械,所得亦多。中矢溺死海中者,不知其几,专船覆没者三只。我军无一人死伤。”其馀入战节次及斩获溺死之数,当随后书启。“传曰:”崔林亲见相战乎?“启曰:”臣在密阳,不得亲见。“上受常参。仍召见崔林,命详陈入战节次。林对曰:”十九日辰时交战,未时战毕,我军无一人死伤者。康允禧,夺贼将盛亲所乘马乘之,左右道兵船,合计三十馀只入海。黄衡、金锡哲、柳聃年,分三道从陆道入攻。其逆战者尽被获,奔走乘船,中矢死者,不知其几。贼船三只沉没,有欲乘船者,倭寇辄自相发剑击臂。“上曰:”贼倭尽聚荠浦,他无屯住处乎?“林对曰:”荠浦而已。诸将初以为,贼据险不出,则吾侪用武难矣。适贼结阵荠浦东门外小山,或张遮日,或设防牌,与之相战,故成此功耳。且合战之初,令先锋军,各持鹿角木,以向贼兵,倭贼若逼,则设此以拒,贼不得前,且以投石军,为一前锋,贼楯尽为石块所破。〈安东人俗尚投石以为戏,至是用以破敌。〉前日闻荠浦、熊川官舍、尽为贼兵焚荡,及贼退后见之,则官舍依旧,所焚者只熊川东门而已。“
○御朝讲。领事成希颜曰:“倭寇被擒者多,至于自相斫臂,岂不快哉?若不如此,国家之耻也。”上曰:“既见书状,又问崔林,得其详。然整肃军容,以示国威。”献纳金硡曰:“倭奴置妻子及掳掠之物于加德岛,今可遣将示威。”希颜曰:“加德岛在水路一息之程,用兵船为难,倘有蹉跌,损伤国威,令都元帅,因势酌处何如?”
○御昼讲。检讨官权橃曰:“南方无辜之民,为倭寇所杀伤者多矣。死于王事者,至为可矜,而为将帅者,视之为常事,请令埋置何如?”参赞官李世仁曰:“荠浦、釜山浦、永登等浦处,皆被陷没,开国以来未之有也。柳聃年等,虽得雪耻,然彼凶狡有馀,战胜而将骄卒惰,岂非可惧?岛主书契云:‘当请兵而来。’此虽似乎虚语,然对马洲傍邻,多有大岛,彼若率他岛之倭作贼,则其变大矣。世宗朝,征倭虏,而崔润德、李崇文等,战捷而还,倭言:‘何敢与大国敌之乎?’其后请兵诸岛入寇,士马多死,而将帅仅以身免。今当严备固守。”上曰:“人情快则缓于虑后。都元帅已悉此意,然今当更加严备。”世仁曰“金世钧不死在彼,贼必守之,使不得自尽,而问我国之事,岂不尤可畏乎?”
○下书于都元帅,令开录战亡人数以启,埋置骨殖,勿令暴露。
○台谏启前事,不允。
○领议政金寿童、右议玫成希颜启曰:“济州防御所,本七处,今若设立权管,则当率下人而去,恐粮料不足,贻弊军民。若加设军官五人,二人分遣防御处,且旌义、大静,距济州不迩,又加军官各一人何如?”传曰:“可。”又启曰:“前日庆尚道节度使启曰:”倭奴移置熊川、荠浦仓库之物于加德岛、绝影等岛。绝影则臣等所不知,加德岛则近于安骨浦。倭寇若隐伏于此,则驱逐之可也。且廷议,或云聚兵船搜捕,以示其威,或云水战,非我长技,幸一船见败,则战胜之后,挫威不小。令都元帅,见势措置何如?“传曰:”可。“〈史臣曰:”三浦倭奴,滋蔓日久,骄骜难制。平时镇将,少忤其意,陵侮百端,至以刃加颈,人人知有不测之患。釜山浦佥使李友曾,狂率无谋,御居倭无节。一欲以威劫之,或以绳,悬倭发髻于木末,弯弓射其悬索。节度使柳继宗,驰启褒美,诸镇争慕效之,大失蛮心。水使李宗义,亦邀功,斩居倭海采者十馀人,挑怨速祸。寇起前一日,倭船多犯海边,浦人哨报,友曾骂遣之。初四日黎明,贼分攻荠浦、釜山浦贼至帐下,主将方觉。佥使金世钧,匍匐逾城,为贼所执不杀。友曾自以身,自里草芚中,贼索出脔之。其弟友颜,并被害。屠杀两城老少及镇军,遂进围熊川、东莱两县。贼众不过数千,间出劫掠,烟焰涨天。吏士奔窜恐后。节度使金锡哲,领兵欲援,见兵才数百,自以众寡不敌,畏㤼不能前进,退保昌原。初七日,熊川县监韩伦,弃城遁去,城遂陷,〈巨镇雄富〉一朝为贼所有。贼入城,劫县人输府库之积于船上,日置酒高会,不复设备。锡哲本无胆略,临难无策,唯日请师于朝廷而已,朝廷亦无胜算。会议朝堂,宰相有欲定和缓寇者,卒从讨除之议,以黄衡、柳聃年,为庆尚左右道制置使。衡以贪酷失职,家居出门,攘臂大言曰:‘如我旱天木屐,当雨便用。’尔禁军从征者,白昼行劫,京师恶少,乘势为奸者亦多,有司不能禁。又授安润德资宪加,为庆尚道体察使,润德浮夸,本无将才,闻命惊惶,迁延不发,以待前师利钝,遂过十日乃发。又命柳顺汀为都元帅,专制军事,顺汀惮行,启曰:‘成希颜好谋善断,可委大事。’希颜又曰:‘顺汀谙习军事,无出其右。’上亦鄙其临事推托,竟命顺汀往。贼既破,安润德,时在密阳,闻捷驰启告捷。成希颜坐经筵厅,捷书适至,不觉踊跃。书有‘杀贼甚多,荠浦前水尽赤’之语,希颜笑曰:‘此必金谨思之笔也。’谨思大言曰:‘平贼有大功,项玉不足快也。’又求假衣于朴永文曰:‘朝夕服此,宜早备之。’朝廷竟论功状,只给散阶。时人云:‘金公办衣,输与他人。’战罢倭尸狠藉,或有命未尽者。武将苏起坡,引佩刀剌其胸,以手摘出其胆而食之,手面涂血,飮酒自若,人以为:‘苏夜叉。’当倭奴之变,成希颜忧惴过常,幸其成功,如金锡哲之玩寇,韩伦之遁败,皆掩覆而末减之。及后轻许和亲,以开轻侮之端。在对马岛倭奴,本欲持此,以为通和立资,而朝廷轻许之。“〉
○因旱,命停诸营缮。
4月23日
○戊申,御朝讲。
○传曰:“囚倭等不知作贼之由云,将何以处之?忠州囚倭,拿致于京,推问亦何如?”金寿童等启曰:“忠州囚倭,不必拿致,宜置本州推问。”政院启曰:“今之囚倭,若知其徒构乱之谋,则必不敢来。但闻囚倭等,私相语曰:‘釜山佥使,违例待遇,荠浦令公,不许射官,水使令公,杀海采倭人,熊川县监,不即给料,盛亲贞长,知而愤恚。且当有后我一日来倭,而至今不来,此辈曾与釜山令公争诘,得无以此不来欤?去夜梦颇非常,未知本土安否何如。且所怀之言,何能尽说?’今据此鞫问何如?”
○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金贤孙驰启曰:“臣到釜山浦,亲审本处形止。城内外各处致死人,并计九十一名,并脱衣裙,南门外一人斩头,城内致死人,比比烧死。官廨、民居、船只等物焚烧者,不可胜计。佥使李友曾之子泽及友曾之妾,并被箭伤,逃入东莱县民家以免。”
4月24日
○己酉,御朝讲。
○副元帅安润德军官康允禧,赍润德启本而来。其略曰:“左道防御使黄衡、右道防御使柳聃年、左道兵马节度使柳继宗、右道兵马节度使金锡哲,联名捷报云,衡等同议,本月十九日未明时,分为三道,由陆路而进,右道水军节度使李宗义、釜山佥节制使李俌,率舟师分东西,水陆并进。自早食时至午时,合击力战,贼先以老弱妻子载船,令骁勇军,据险抗战,向海滨北走。诸军进薄急击,则贼势穷力屈,争舟而上。自相刃杀,及中矢溺死者,不知其数,全船覆没者五只,其馀遁去者,无虑百馀只,斩获二百九十五级。令新佥使李菤、开宁县监姜终孙,守荠浦城,衡等领兵二千,还据熊川镇。”上出御思政殿,引见允禧,命详陈交战节次。对曰:“黄衡领兵一千,柳聃年领兵一千九百,金锡哲领兵二千,本月十八日齐到熊川县界,休士马,臣与黄衡,直抵东门外。见贼陈尸道傍者多,盖欲使我军,见而畏怯也。东门闭不得入,又向南门而入,则城中已空。贼移阵荠浦城外,据东、南、西三峰上。内张帷幕,外列楯戟,俯视我军,植立不动,长抢大剑,光芒耀日。臣与衡等,先出挑战,东峰倭四十馀辈,踊跃挥剑驰突,与臣等相持。臣与衡驺发无数,贼渐进逼之。臣与衡,驰薄贼阵,发一矢辄中,有一贼荷尸,走入其垒。如是交战者三。俄而柳聃年等大军,随至前峰,向倭东阵,矢石交发,倭军乱走。又向西峰,倭又奔北,南峰倭望风亦溃,争向海边。我军乘胜追击,放炮发矢,兵船六十馀艘,出贼不意,以为声援。贼有着朱胄金点甲红裙者五人,乃其魁也。陆擒三人,船擒二人。馀与启本同。”上曰:“盛亲亦死耶?”对曰:“力战者皆被获,盛亲必不免矣。”上曰:“启本云我军无一人死伤者,信乎?”对曰:“是矣。但柳聃年军官内禁卫金良弼,断倭头时,有一倭乘其不意,以剑刺其脚背,然得不死焉。”上曰:“金世钧在何处?”对曰:“臣等始疑见杀于群倭北走之时,战胜之后,见之群尸中,皆非世钧也。有一老巫云,贼舟载世钧而去。”命以捷书,示诸宰相,允禧启曰:“都元帅在尚州,语臣曰:‘加德岛国家牧马之地,贼倭等必以三浦钱粮,尽输此岛,不可不搜讨。尔诣京师,多请火炮器械而来。又欲取用全罗道兵船。”上曰:“依所启。”命赐弓一丁、鹿皮一张,曰:“汝亲当矢石,故姑以此与之。若军功则将帅自当等第矣。”仍传曰:“今闻捷音,欲宣慰将士,赐物,其考前例以启。”〈史臣曰:“东莱县令尹仁复,被贼围,畏怯不敢出应。贼入城底民家,群飮至于醉倒。有一县兵,斩醉倭二口,仁复诬以为己功,驰驿以闻,命给堂上加,厥后拟承旨望,人多笑之。”〉
○遣宣传官李亮,令金锡哲,斩韩伦,徇示左右道沿边诸镇。
○台谏启前事,不允。
4月25日
○庚戌,受朝参。
○御朝讲。
○传曰:“今之捷获,事非偶然,欲速宣慰。而闻都元帅将击加德岛,既击后慰之耶?姑先慰之耶?且韩汲京外事干皆服,而及更推,则事干皆曰:‘初因监司滥刑诬服耳。’虽加刑二三次,犹不承服。台谏则请以监司取服辞缘,直定汲罪,将何以处之?南弼元事,台谏以谓:‘殿最居中,而移任他司者,必个满然后陞叙。’吏曹则别无此法云。弼元未居中前已个满,虽除十朔,亦有馀仕,升叙无妨。此则自今开例之事,并问于政府、六卿、判尹以上。”领议政金寿童等启曰:“宣慰所以示喜慰之意,宜速遣内臣堂上官慰之。但军士不可尽慰,只慰诸将、从事官、军官等何如?南弼元事,《大典》居中者,个满后乃迁,迁时勿叙右职。近间个满者置簿时,居中则从末置簿,居中数,则长不免从末置簿,于情可矜。故中前十朔计除,降次置簿,若久而其仕有馀,则因得迁焉。南弼元虽除十朔,而仕有馀矣。然移他司而未个满者,个满然后陞叙甚当。韩汲事干,前后变辞,加刑何如?”皆从之。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韩汲所犯,非止此事。前为刑曹正郞时,以收赎绵布,买郑承忠家代,以此观之,犯赃无疑。李茁请还发配所。”谏院启曰:“李海、尹孝聘,被围逃出,亦宜处以大罪。节度使金锡哲,既不能救援,见韩伦之逃,不即行军法,又不即启李海、尹孝聘等事,请并治罪。”上曰:“韩汲前日所犯,不必更论也。收议大臣,大臣请更刑推事干,故更推耳。朝廷初非不知李茁罪大,但甚武勇,可敌十人,边事方紧,不可不遣。待平乱然后议之,未晩也,今遽论启,恐是太早。李海、尹孝聘事,待都元帅还来,然后处之。南方时未荡平,类此者必多矣。金锡哲事,亦宜俟南方平定,然后议之。”三启,皆不允。
○传于政院曰:“献馘方来,驿路有弊,宜遣宣传官验之,即所在处埋之。今后斩获,但书启其数,勿令上送。”政院启曰:“古云:‘积尸为京观。’今亦埋置斩获,高大其坟,使后来倭人,见而知惧,又依成宗朝例,遣史官点捡首级。”上从之。
○义禁府囚倭十人,五人则自称日本国人,五人则称对马岛人。其供招以为,皆不与知作贼之由。上命示诸宰相,仍命政府、六曹判书、汉城判尹以上议启。金寿童、洪景舟、申用漑、辛允武、李季男等议,略曰:“三浦居倭,蒙我国厚恩,天涵地育,今虽欲报怨,于李友曾,将士居民,皆被杀害,官舍民居,焚荡过半,罪大恶极。今此囚倭,虽使放还,岛主必不知感,只益乘间肆毒之心耳。但其称日本使者,厚待放还,令语对马岛曰:‘朝鲜以我辈不知乱谋,厚待放还。’则日本、对马诸岛,咸知我国恩威。”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李荪、金应箕等议:“观此囚倭等赍来书契图书,皆旧岛主所为,不与闻新岛主之谋,何故戮之?为贡献来,则声何罪诛之?日本倭厚待而送,马岛倭亦馈饷放还,以此使语其岛主,则彼虽夷狄,岂无悔过自反之心哉?”议入,上曰:“议论不一,当观众论。其召六曹堂上、台谏、弘文馆、承政院、艺文馆议启。”成梦井、李公遇议:“请放还日本使者,分窜对马使者于西北巨邑,待归款然后乃放。”朴说、曺继商、柳世琛、尹世豪、李铁钧、柳思敬、朴巨鳞、金硡、李彦浩等议:“日本国、对马岛倭,并许放还,示王者大度。”李自坚、金克愊、金宽、许迟、成世昌、金希寿、权橃、闵寿千等义:“分置对马岛倭于僻郡,拘留日本使者,审其情伪以处。”安瑭、洪淑、金崶、李继孟、沈贞、崔潾、柳仁濠、崔灌、韩世桓等议:“自古无杀使之国,请并容贳。”政院、艺文馆议,与金寿童等议同。传曰:“议论不一。予意以为对马岛倭,固不可还送,其称日本倭者,亦不足信。祖宗朝有不生还野人之例,今不可放还。欲特遣日本倭二三人,持书契,传于对马岛主曰:‘汝等若还金世钧,则我亦还送汝曹之来囚者。’如此处之何如?”寿童等启曰:“倭奴忘国恩背旧约,是国家之仇雠。虽送书契,彼必不答,虽或答之,言辞勃慢,则是重受辱也。”上曰:“聊欲通彼此之情耳。虽曰:‘王者当示包荒之置。’对马贼倭,断不可生还也。称日本倭,依旧厚待而送,俾知我国威武。”谏院启曰:“对马岛倭,已命典刑,臣等以为称日本倭者,安知其真日本倭?称马岛倭者,亦自云不知作贼之由,何者可杀,何者不可杀?虽杀五六人,无损益于彼,而有累国体,姑令拘囚,待南方平定,然后更议处置何如?”上曰:“当初广收廷议,则可杀不可杀者,各居其半。以此料之,虽放还,于事无益,故曾命典刑矣。”因传于政院曰:“处置囚倭事,既不与都元帅议之,且南征诸将中,可与议事者亦多,待南方平定,元帅及诸将上来后,可更议处置。”
4月26日
○辛亥,京畿观察使李自健启曰:“花梁乃巨镇,佥使洪潭年少,请以堂上官有物望者差之,令检察诸镇。且煮盐军除下何如?”从之。
○副元帅安润德,使军官南弼元、金粹潭,来献倭首三十一级,又献兵仗器械。
○台谏将前事,再启不允。
○传曰:“近来倭野人接待供馈赐物等事,略不用意。恐以此含愤生衅,其令该曹及所经各官,依旧厚待。”
4月27日
○壬子,京师旱,礼曹请祈雨,从之。
○都元帅柳顺汀到咸昌,使从事官李自华来启曰:“贼倭则已献捷矣。然此后不无作耗之虞,欲使军官,防戍浦镇。且济州、珍岛、金甲岛、南桃浦、蛇梁、巨济、南海、孤单最甚。臣当往审措置,朝廷亦当留意图之。”传曰:“其将此意,语诸都体察使。”
○台谏启前事,不允。谏院启曰:“日本使者则还送,对马岛倭则典刑,已有上教。夫对马岛倭人之罪大矣。然日本使者则先送,对马岛倭人,则姑令拘囚,见南方平定,然后处之何如?今辄杀之,恐亏损国体也。”传曰:“待毕推忠州囚倭后处置。”传于政院曰:“忠州囚倭,时未毕推,且典刑倭人,亦非急事,可待都元帅及南征将士上来后,广议处置。且囚禁倭人,必以谓死囚,而供馈不厚,虽终典刑,可令好馈。”
○礼曹启曰:“被囚日本倭放出时,当语之曰:‘对马岛世事我国,朝廷待之亦厚,今者不念覆育之恩,乘我不意,与荠浦、釜山浦居倭,共谋犯边,以至陷城杀将,罪在不赦。尔等途经对马岛,必知本岛叛乱之谋,故令囚鞫。今知尔等,不与其谋,故特原之。’依例馆待以送。”传曰:“可。”
○黄海道、海州、康翎、瓮津地震。
4月28日
○癸丑,御朝讲。大司谏柳世琛曰:“防御之事,不可少有懈缓之心,近见安润德书状,甚为浮夸。传闻军官之言:‘至以不胜喜贺,委事粗完启之。’当申饬边鄙,益严备御之际,反为骄语驰启,恐将士心力,从此而解弛也。且已遣都元帅,副元帅,而防御使亦在。贼倭今既摧锋丧气,而宰相及从事官、军官辈,旁午交驰,一道骚然,想不堪支供,润德不宜留在其道。”上曰:“南方之事,将士岂以一捷,忘备御乎?必更加措置矣。润德非有他意,亦闻捷报,喜极之至,书其意以启耳。”持平朴巨鳞曰:“前者狃于升平,佥使、万户,不择贤否而遣之,为万户者,率皆无耻之辈,收价而放水卒,水卒名存实无。且其军官,多市井之徒。是以致此败衄,请自今择遣万户、佥使及军官。”
○遣都承旨宋千喜,宣慰南征将士,仍赐药及笠帽,又内出紫金丹三千丁,石牛黄六十斤,付宣慰使曰:“尔其赍去,与都元帅同议,元帅以下差等颁给。”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谏院因上札,其略曰:
李茁,性本回邪,心又倾险,善为阴谋诡计,常以谋害良士为事。前在戊辰,欲挤陷士类,坏乱朝廷,其玉石俱焚之言,至今可谓寒心。固当断以重典,而特配近地,朝廷之望缺矣。其在谪中,常希国家有事,以图进用,适値边鄙告急,即命免放还职,茁之邪计果遂矣。当初命从军之时,臣等以为骇愕,而不即论启者,贼势方炽,圣虑痛轸,矢石之间,一士为多,故容忍不发。今则丑虏已平,茁无所为,伏愿亟收其职,还置配所,以快舆望。韩汲亦一琐琐庸鄙人也,其用心贪污,曩为刑官,恣行其欲,其在江陵,盗窃官物,无足怪也。监司任方面之重,宪府持邦国之纲,讯鞫事干,一无毫发之误,而殿下不信监司、宪府,而偏信韩汲巧诈之诉,命议更推,殿下之命,大臣之议,皆非也。伏愿殿下,特垂明断,斥李茁误国之奸,定韩汲犯赃之罪,幸甚。
不允。
○加置蛇梁军官三人。从体察使之启也。
4月29日
○甲寅,台谏前事三启,不允。
○驰书于庆尚道观察使尹金孙曰:
民以务农为业,本道之民,闻倭变,必有奔窜者,就农与否,其速审启。
○都元帅柳顺汀,将熊川、东莱、釜山浦等军民物故及被伤人数,开录驰启。熊川五十八名,荠浦五十三名,釜山浦九十一名,永登浦九十五名,刃伤二十名。
五月
5月1日
○乙卯朔,台谏启李茁、韩汲等事,不允。
○大提学申用漑,因边事省冗费,请权罢读书堂。上从之。〈史臣曰:“世宗选年少能文之士,赐暇读书,成宗又命以龙山废佛寺,为读书堂,今上初年,移于净业院,又移于东湖。所选之员,不过十数,其费不多,而用漑遽因倭变请罢,时议少之。”〉
5月2日
○丙辰,右议政成希颜启曰:“都元帅柳顺汀,若不往全罗道,则令郑光弼,审检措置,勿遣他宰相。庆尚道土兵,希望军功者多,须及都元帅与诸将不来之前,斯速论功何如?”上从之。
○成希颜启曰:“愼守勤之奴,来朴元宗家言曰:‘吾主家花盆等物,皆在此家,若不见还,当达于禁内,使生大事。’守勤之死,非元宗报私仇,实为宗社大计,而敢发此言,此风不可长。请命招金浚问之。〈浚即元宗妹夫。〉上招浚问之,命推其奴于诏狱,旋命勿推。
○台谏启李茁、韩汲等事,不允。
5月3日
○丁巳,台谏启李茁、韩汲事,不允。
5月4日
○戊午,咸镜北道节度使崔汉洪状启曰:“五镇城底彼人等:执前日抚夷堡作贼兀狄哈等妻子以来。其后或上京受赏,其不得受赏者,怀愤矜功。请秋成馈饷时,兼致慰藉,使知国恩,以释前憾,以劝将来。”礼曹启曰:“令其道节度使等,其功劳列名启闻后论赏,以此命宰相议启何如?”上可之。金寿童、成希颜议:“城底彼人等,擒获抚夷堡作贼兀狄哈妻子时,其有功者,已论赏矣。馀随从人,虽无现功,亦有从征之劳,令节度使,第其功劳录启后,其次有功者,或赏绵布,又其次者,给纸盐等物,以慰其心。”卢公弼、郑眉寿、闵孝曾、朴安性、李荪、辛允武议,仿此。上从寿童等议。
○台谏请李茁,还发配所,韩汲请勿问事干定罪。三启不允。
○安润德,遣左右道防御使,搜捕加德岛,不见贼倭,只得器皿。弓、鼎而还。
5月5日
○己未,都体察使成希颜,遣从事官李伟启曰:“忠州囚倭,虽已推问,然禁府囚倭,姑待都元帅上来后,更议处置。巨济县令吴世翰,以孤单之军,能斩获倭奴,至于五级,其功优于将大军斩获者。军功磨链时,恐或遗漏,请下谕于都元帅,使之并录。”上从之。
○台谏论李茁、韩汲等事,四启不允。
5月6日
○庚申,御朝讲。持平赵邦彦,启李茁、韩汲等事,正言李彦浩亦启之。侍读官李耔曰:“古昔帝五,当抢攘之际,招亡纳叛,不论其人之行而用之,先儒犹以为非,况李茁为人,不容于人类乎?虽使从军,曾为二品,不可参于卒伍,亦不可任为边将。若用之一日,则必有一日之患。前日赴战时,以驿骑不良,欧打驿丞,驿丞虽贱,亦是官人,不宜如此。台谏启之已久,请依其启。”上曰:“初南方事急,乱臣缘坐,皆许从军,以此付处者,皆往焉。今者亦未知倭冠,何时窃发,如茁者,不可遽尔还谪。”彦浩曰:“近日遇旱,凡所以谨天戒,无所不尽,而韩汲事干,无罪久囚,若殒命,则岂不瞹昧乎?”李耔曰:“近日台谏所启,以为寻常而留难,台谏不得请,必待大臣启之,然后乃从,待台谏不宜如此。”彦浩曰:“韩汲之事,不可如此留难。凡论启之事,累请而不得蒙允,至于合司,至于呈辞,必至于大臣启之而后从之,似乖于重台谏之意。”领事成希颜曰:“忠淸道观察使启,以泰安郡守李昌寿,征敛无艺,此必已甚,故有此启耳。请治罪。朝廷方激浊扬淸,此郡百姓,独不蒙其泽,痛惩可也。东莱县令尹仁复,能守城而又有斩获之功,录功时请依吴世翰之例。”上曰:“可。”邦彦曰:“臣往见黄海道,旱气已甚。前日命停土木之役,而惠安殿土役不停。四学儒生之料及经筵官廪饩,亦已减半,而此独不停,请停其役。”成希颜曰:“防御厅从事官,凡二人,而李伟则付军职,李芑以前衔而仕。凡任仕者,不可无禄,请叙用。”上曰:“尹仁复论功事,可下谕元帅矣。一时赴战有功人,亦并核实以启。李昌寿,观察使已启罢,不必推考。李芑事依允。停役当否,同于工曹。”
○御昼讲。
○御夕谏。
○台谏论李茁、韩汲等事。宪府启曰:“义州牧使具诠,以畋猎为事,人马瘦困,脱有缓急,则难以为用。诠性刻薄,刑罚不中,且懦怯,不合边将,请递。”谏院启曰:“军功磨链事,已下谕。然军功则朝廷所不知,都元帅及安润德,亦所不知。但防御使,当独知之。自古论军功不均,或有冒录,或有遗漏,靖国之功,台谏亦言其滥,今宜下谕都元帅,毋令猥滥。且节度使金锡哲,当熊川城陷时,身先北走,尹孝聘、李海、韩伦,次次逃走,备细推阅事,并下谕都元帅。李芑、李荇,初以承传叙用,而以相避改之,其后成希颜启:‘以李荇文翰卓越,鲜有其比。’故用之。臣等欲启而不果者,李荇则非他人例,后必无援此为例者,故不启矣。体察使从事官,何必以李芑为之乎?犹有胜芑者,请递。”答两司曰:“李茁、韩汲事,不允。具诠事,其初择而任之,不可改也。军功磨链,金锡哲北走事,都元帅处下书可也。李芑事,虽各司假郞厅,亦可付军职,此则有所为之事,叙用何妨?”三启不允。
5月7日
○辛酉,御朝讲。大司宪曺继商、正言李彦浩,启李茁、韩汲、李芑、具诠等事,侍读官金及文,亦启李茁事。司经闵寿千曰:“李茁当殿下潜邸时,颇有恩。故前日分配时,士林犹以为不快,今者还给职牒,赏罚不明。请从台谏所启。”上曰:“今虽南方已定,若已分防,则不必还夺职牒也。当议诸宰相,然后处之。馀皆不允。”
○台谏启曰:“李茁事,断不可收议。虽议诸宰相,必无免放之议。今日欲合司启之,而以方收议,故姑停。韩汲事干,无罪杖讯,至为不可,请勿更问,以定韩汲之罪。李芑为校理不当。虽无芑,其无从事官乎?此则不可开新例也。吏、兵曹皆有相避,而希颜请叙李芑,有情明矣。军职犹为不可,况授校理乎?请速递。”
○传于台谏曰:“李茁事,见大臣等议启则可知。馀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8日
○壬戌,御朝讲。掌令柳思敬、司谏李铁钧等,启韩汲、李茁、具诠、李芑等事,侍讲官金宽、司经黄汝献,亦论李茁事,请勿收议,速从台谏之言。特进官辛允武曰:“义州牧使具诠事,臣闻之久矣。臣曾为义州判官,华使往来之际,能办诸事者,只有官奴五人而已。今闻三人,皆殒于杖下。若犯死罪,当依律论断,何得擅杀?其罪不止于罢职。”特进官洪景舟曰:“韩伦妻族苏继祖者,亦自熊川围中逃出。日者为臣言,初倭贼冒夜卒至,环立城门,高声鼓躁,城中人吏等云:‘前日禹终孙为县监时,倭人围城恐动,执终孙,以剑背加颈而劫之,安知不如曩时之事?韩伦亦疑其如是,戒之勿射。及天明见之,贼势大张,伦守城力战。独有通引,〈小吏之称〉射中三人,李海所率破阵军,以铳铜中贼防牌,其酋败走。伦率军出城,追夺剑楯,贼少退。李海、尹孝聘,从北门破锁钥逃出。第五日,金锡哲率军,出其不意,逾山而战,未及成阵,倭贼突进,锡哲北走。当李海等逃出时,城中人心已摇,及锡哲北走,人心益惧,乘夜潜逃者,不知其数。军卒与吏人,无一人守城,韩伦亦懦弱,又从而逃走,以致城陷。伦则已定罪矣,其军官、吏士等,根寻治罪何如?非徒熊川人也,李友曾、金世钧军官,亦不肯为其将杆卫,此而不惩,则军令不严,后日之祸,诚为可虑。我国人心不固,见主将窘急,下人必弃而走。昔罗嗣宗为贼所执,军官等望见而不进,嗣宗招之而不应,诚可痛心。今此人吏,不可不惩。”上曰:“都元帅必闻见矣,当更下谕,详问以惩。”
○金寿童议:“从征将士之罢职者叙用,收职牒者还给例也,而李茁既免放,又受职牒,于例亦不同,台谏论之固当。但今克捷之后,防御尤重,还收职牒,仍令留防。”〈卢公弼、郑眉寿、朴安性等议类此。〉成希颜议:“贼至则招来而悦其心,贼退则拘置而苦其身,似非帝王待人之意。况后日蜂虿之毒,岂保其必无乎?只还收职牒,使茁蒙恩,与他人无异,更奋心力,以期后效。”传曰:“诸议皆同。但贼来则招致,贼去则还谪,果不合义。只收职牒,仍留分防可也。以此言于台谏。洪景舟所启三浦吏人及军官等弃走事,当谕都元帅推考。若其已甚者,当囚禁推考。且李友曾,常时备御之方及遇贼应变之事,详加审问可也。若平时备贼疏虞,以致杀身陷城之辱,则前日节度使,以仁威并行,防御特异,称誉转启,至蒙褒赏,实为欺罔朝廷。须及都元帅未来前,使之详核驰启。具诠事,闻辛允武之言,非一日所为之事,监司亦岂不知?其问于前监司。”金崶来启曰:“臣为监司时,未闻具诠杀害官奴之事。但闻输纳内地谷食于江边,诠捧纳便民。其好畋猎,亦未之知,但频报捕虎之牒,此必畋猎所获也。臣入其邑,下吏畏惮诠已甚,疑其严刑所致。”传曰:“义州牧使具诠事,朝廷已闻,而监司不为纠举,殊无按察之意。宜今下书监司,推问具诠事驰启。”
○台谏启曰:“李茁事,臣等非欲上收职牒而已,欲还发配所也。不得已仍留防,则不宜泛称留防,宜以付处充军,定为罪名,使之留防可也。韩汲事,宜速直推其身。李芑事,吏曹不顾相避之法,不畏台谏之论,即付显官,用情必矣。政权不可使下人擅弄,请速改正。具诠事,请勿留难。”三启不允。
○传曰:“盐浦所捉女倭,不宜置此,日本倭入送时,偕送何如?问于都体察使。”成希颜回启曰:“女倭未之介事,其时倭奴,在盐浦,而诸将未及讨之欤,及讨而止获女倭欤,待其相考回启后,当佥议处之矣。臣意以为非如男倭,当处内地,待彼输诚归款,然后可以还送矣。”上曰:“可。”〈后因领议政柳洵等议,定为隔远残邑奴婢。〉
5月9日
○癸亥,台谏启李茁、韩汲、李芑、具诠事,四启不允。
○江原道观察使安润孙驰启曰:“本道沿海各官小猛船体钝,不可行用于海洋,留浦军执弓者,不过二三,难以防御。平海、蔚珍外,皆无城子,防备尤难,要害处须用陆军。分戍防护,请设江陵三所,平海、蔚珍、三陟、襄阳、杆城、高城、通川各二所,歙谷一所,据险处则设鹿角城,平地则设木栅,道内军士,限倭变寝息,除上番防护,江陵、三陟留防军,并皆权罢为当。”都体察使启曰:“木栅、鹿角城排设时,须以刚明差使员,监董其役,使之无弊。道内军士,则宫阙侍卫紧重,不可除上番。以下番军士及闲良有武才人抄择,分番防戌,江陵、三陟留防军,则脱有事变,在主将节度,虽当无事,不可遽令权罢。”上可之。
5月10日
○甲子,台谏启李茁、韩汲、李芑、具诠事四启,不允。
○太白昼见。
5月11日
○乙丑,御朝讲。持平朴巨鳞、献纳金硡,启李茁、韩汲、李芑、具诠事。特进官成梦井曰:“熊川、荠浦、釜山浦、永登浦城陷时,边氓死亡必多,而不启其数,釜山浦只以尸身,计其数以启,其馀被抢掳者必多,而亦不具数以闻。金锡哲接战及却走之时,军卒必有死者,大军入讨之时,有临敌不进,而为将帅所杀者,皆不启之,疑必隐匿而不启也。今虽贼倭败走,南方变故,必连续不绝。若重其赏而轻其罚,则军令岂严乎?宜明赏罚,使有所劝惩。”上曰:“前已下谕于都元帅,必未及启耳。”仍进轮对官,使各陈所怀。
○传于经筵宰相曰:“旱气太甚,虽至诚祈祷,未见雨征。虽不可指为某事之失,恐或狱讼多滞,民有冤抑。古有疏放之事,今可行否?”领事卢公弼对曰:“历代有录囚,而见其情罪,特许放释。我祖宗朝,亦或行之。”上曰:“已悉之。”
○传于政院曰:“今旱气太甚,避殿减膳撤乐,大妃殿外,并勿进香酝。”
○台谏启李茁、韩汲、李芑、具诠事,谏院启:“中枢府都事李抹为六品未久,升之不可。请改正。兴海郡守韩禹昌有病,请改之。”至于再,只允禹昌事,馀不允。
○下传旨曰:“天有显道,有感必应,灾沴之作,岂无所召?予自践祚以来,宵旰寅畏,惟恐获戾于上下,而顾德不类,谴告叠臻。今当农月,旱魃为虐,来牟枯损,禾苗焦伤,积何众过,致此耗斁?痛灾咎之适丁我躬,思侧修而昧所当为。第念中外罪囚,贯三木加桎梏,久系牢狱,愁叹呼冤,足伤和气。其时推徒以下,犯纲常赃盗外,并令疏放,徒以上亦速听断,务要明愼。凡大小臣僚,竭诚忠告,事有所不便,政有所不臧,各上封事,无有隐讳,庶上下交修,以答天谴。”
5月12日
○丙寅,御朝讲。
○台谏启李茁、韩汲、李芑、李抹事,至于再,不允。谏院又启曰:“因旱疏放,所以伸冤抑也。然罪至于徒,则所犯必重,而一切放之,则是纵释有罪,非所以谨天戒者也。前因宪府之启,不得已修理处外,土木之役,一切停之。事虽不得已,而呼耶之声不绝,非所以答谴也。惠安殿虽为先王后宫而修理,然慈寿宫不至倾圮。在他日可以役民之时,则当先修惠安殿矣,今岂可汲汲于此乎?请停之。其他不急之役,一切停罢,专事恤民之政,甚当。”不允。
○太白经天。
5月13日
○丁卯,台谏启李茁、李芑事,且启曰:“韩汲事干,遣朝官推问,似乎不信监司。然推阅后更议启之,故姑停。”谏院独启李抹事,传曰:“李芑则送西叙用,李抹则递差。李茁事不允。”台谏又启李茁事,不允。
5月14日
○戊辰,星州人金胤福,奸妻弟,命决杖八十,全家徙边。
○台谏论李茁事,四启不允。
5月15日
○己巳,受常参。听启覆,仍御朝讲。
○台谏启李茁事,且启:“李宗礼残酷狂悖,李陌浪传内言,李公达罪犯赃污,李思准所犯亦重,不可叙用。”谏院启:“崔三俊、权然,给职牒未久,不可叙用。”至于三启,不允。
5月16日
○庚午,御朝讲。大司宪曺继商、司谏李铁钧,论李茁事,又启:“李思准为人狂悖,在废朝偸鹰子,近日夺人妾,李宗礼结缚士族人妇,李公达以废朝监役,仅免赃污之罪,李陌出无根之言,此人等皆不可叙用。”谏院独启:“崔三俊、权然,给职牒未久,不可叙用。”不允。又启:“义州牧使具诠,日以射猎为事,性又残忍,扑杀者至于五人,请速递后推问。”上曰:“具诠事已令监司推之矣。然改差而后,问之可也。”
○御昼讲。
○领议政金寿童、右议政成希颜,以旱灾请免。传曰:“寡躬有阙,非由宰相。其勿辞。”
○台谏启李茁、李宗礼、李公达、李陌、李思准等事,谏院独启崔三俊、权然事。只允李思准、李宗礼事,馀不允。三启不允。
○庆尚道倭变时,被杀者二百七十二口,焚烧家舍七百九十六区。上令该司,其被杀人,依厉祭例,赐祭致慰,家舍焚烧者,量加赈恤,战亡者限五年复户,家舍被烧者,限二年复户,并减数年之税,从体察使之言也。
○驰书于都元帅柳顺汀曰:
前者贼倭奔败时,岂无生致军门之势?而一不执讯以送,此岂王者之师乎?两军接刃,势难生擒则已矣,穷沮窜伏,有执获之势,则其令生擒上送。
5月17日
○辛未,御朝讲。掌令柳思敬、献纳金硡,论李茁、李公达、李陌等事,谏院独启权然、崔三俊等事。参赞官李自坚、司经闵寿千,亦极论李茁事。并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讲官入侍。风雨大作,〈是时,遇灾避御月廊。〉御衣皆湿。上遽起,入正殿,讲官等亦皆趋出。上立于正殿之内,顾见讲官之出,仍命停讲。
○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达等事,又启:“元翊用心不正,李亮废朝攀附之人,皆不可叙用。尹汝霖、李复亨,亦不可用于东班,金世瑀事,虽免于疏放,不能发明,不可用于显职。请送西叙用。”只允世瑀事,馀不允。再启又不允。
5月18日
○壬申,台谏论李茁、李陌、李公达等事,不允。
○禁府定韩汲之罪,杖一百流二千五百里,录案照启。命功减一等,赎其杖。
5月19日
○癸酉,御朝讲。执义尹世豪、正言李彦浩,论李茁、李陌、李公达等事,侍读官金乃文、检讨官权橃,亦极论李茁事,不允。
○文城府院君柳洵,以年满七十,请致仕,不允,赐几杖。洵又辞领经筵事,传曰:“领经筵,但备顾问而已,且老成大臣,不可不参,其勿辞。”
5月20日
○甲戌,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论李茁、李公达、李陌等,再启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柳世琛等上十条疏。
其一曰,正心术。其二曰,纳谏诤。其三曰,惜名器。〈近来不重名器,滥施匪人。有如持身不简,多言无实,而希恩废朝,保养王子,得至崇班者,在贰公之位,不识古今事变,素乏物望,居参赞之列,謟事废朝,巧饰文辞,容悦取宠者,位长工部,早拔戚腕,庸鄙无行,不容淸议者,冒入版曹。〉其四曰,远小人。〈李茁挟枭獍之心,为鬼域之行,罪大恶极,宜置重典,反加优容,曲庇误国之奸,朝廷莫不痛心。〉其五曰,严赃污。〈韩汲本一押邪贪鄙人也,恣行贪欲,输货遐方,规利百端,赃盈罪极,请置重典,以杜贪污之路。〉其六曰,重褒赏。〈近来褒赏,无章。如李宗仁,斩倭之功,不至大赏,而特加优奖,李友曾,抚御失宜,在所当谴,而反加恩典。〉其七曰,愼刑罪。〈顷者以佛宇失火之故,刑讯儒生,台谏、侍从、朝廷大臣之言,一切固拒,殿下用刑,亦有所失中矣。〉其八曰,省浮费。其九曰:恤民隐。其十曰,择边将。〈金锡哲,为一方主帅,徘徊境上,逗留不援,使一城之人,肝脑涂地。其诠以西鄙镇将,恣行暴酷,戕害人命,其罪在所不赦,亦国家养之不素,择之不精也。〉上嘉纳之。疏既下,上命还入内,仍传曰:“予观疏意,君臣上下,当交修不逮。其示于政府、六曹堂上。黜陟守令,不可不严。残虐贪污者,已下书监司,使之严明殿最,今宜更谕监司,勿令苟且塞责。大抵边将,在所当择。近日处置失宜,以致边患,其务在于精链耳。水战,祖宗朝故事,必待外方漕船上江时为之。但今方避正殿,似不得为也。其议启。”金寿童议:“凡遇灾变,当惊惧修省,益勤政治,应之以实。我国三面受敌,用武之地,如习水战阅武等事,虽当避殿,或亲行,或命官,不可废也。”成希颜议:类此。金应箕、洪淑、庆世昌等议,漕船上来时,水战有例,但今方避殿之时,举行为难。“上从寿童等议。
5月21日
○乙亥,御朝讲。大司宪曺继商、司谏李铁钧、侍读官李耔,典经郑士龙,极论李茁之事,上不允。台谏又启:“李公遇为兵曹堂上,而其兄公达,以在丧不叙,隐然书启,欺罔君上,且前为边将时,亦有残暴之事,不可不改而推之。”不允。
○左赞成李荪来启曰:“臣本无才德,且老病,前日再辞,不允。臣自知不合是职,谏院云:‘多言无实。’希恩废朝,保养王子。’此语指臣。大抵王子来家,谁不款接曲待?况其时则刑戮无节,在所不得已。然各别赠献,臣所不为。其他则皆中臣病,请亟递臣职。”再辞不允。
○左参赞辛允武启曰:“臣素无知识,起于卒伍。又授此任,自知不合,前日辞不蒙允。台谏论启而止,谏院疏内:‘不识古今事变,’正指小臣。臣安敢在职?请递。”再辞不允。
○工曹判书姜浑来启曰:“废朝宰相非一,而臣最庸劣,屡被论驳。如此而居六卿之列者,前古所无。请亟递臣职。且成均同知,非试官科次制述之比,其言行,皆可为儒生师法,然后当之。臣不可堪任。”再辞不允。〈前日谏院疏曰:“巧饰文辞,容悦取宠。”盖指浑。故有此启。〉 ○掌令申俨,自密阳来启曰:“臣在密阳闻之,左道水使金贤孙,初闻贼变,先自惊惑,不暇谋度应变之事,但搜赍自己私藏之物而已,及其进战时,左右道相约曰:‘左道兵船,则伏荠浦东山后,右道兵船则伏西山后,交兵之后,放大发火,左右兵船,闻声齐出,横截贼归路’,为约已定,而贤孙负约不进,使贼倭,乘船脱走者多,请依军法施行。安润德,当初下归,闻事变之急,义当苍黄驰报,而留尚州一日,使将士射候。及倭贼败走,即当上来,而至今迟留者,欲参论军功用权之计也。其巡行时,设前后牌,军士等连日待侯,润德自乘驿马而行,致令军士、人马俱疲,此岂忧国如家之大臣乎?金锡哲,常时不习战陈,熊川被围三日,锡哲将一道兵,不能救援,退据山峰而陈。夜有贼倭五六,潜来恐劫,军士解散,锡哲失马,仅以身免,此岂将帅之所为乎?请并以军法论断。”上曰:“若然则果为非矣。然当问而处之。安润德近当上来,问之则可知其由。”仍传于政院曰:“锡哲、贤孙,罪有轻重,其重者可下书于都元帅,推问囚禁后上来。”
○咸镜道观察使高荆山,以备倭方略驰启,其略曰:“考诸古迹,三去甲子年间倭变时,自安边至歙谷三息程内,压戎、铁原、和登、浪城浦等处,或筑石城,或筑土城,防戍烽燧,相准报变矣。今者更审,则铁原南距一里许马严岾及压戎串、浪城浦岾等三处,丘陵延入海汀,海中往来人,个个通望处也。烟台排设,夜则举火相准,昼夜侯望,报变便当。令该司磨链施行何如?其一曰,德原薪岛、行岛、连岛,安边女岛、永兴等岛,末应岛、大猪岛等处,各官海采人及牧子等居者甚多。如有贼变,则先受其祸必矣,并令出陆而居甚当。海采人捉鱼时,必往来于人所通望,角声及闻处,请限倭寇寝息间,令候望,必待令角出入。其一曰,从安边压戎串望见,则不但北靑、洪原、咸兴、定平、文川、德原、永兴等官地面,昭然可观。自江原道、通川郡东北,距五十馀里,海中有卵岛,周回可二百馀里,多产海物,海采人等,常常往来,贼变可畏。若上此岛,则利城、端川、吉城等官地面,亦可望见。若倭寇依此待风,截流横渡,则可至洪原以北。请于洪原以北吉城等各官,依咸兴以南各官例,设烟台,置守护军侯望。”下大臣等议。领议政柳洵议:“倭奴作梗,必过江原,方至咸镜之境,事变非朝夕可虑。今若多设新烟台,岛居人民,移出居陆,下番军士,抄定防戍,则贼未至而先自困弊。姑于初面安边马岩、压戎、浪城三处,依所启设烟台,令所在官,捡察侯望。其海采人,令角出入事及卵岛防备事,依启本施行。”上从之。
○太白昼见。
○台谏论李茁、李陌、李公遇等事,再启不允。
5月22日
○丙子,御朝讲。持平赵邦彦、正言李彦浩,启李茁、李陌、李公遇等事,特进官曺继商、侍讲官金克愊等,亦启茁事。参赞官李希孟曰:“臣不与李茁同处,故未知茁之为人也。然前日闻之,茁少时,朋伴皆畏,而处一家之内,其父不以子待之,每言其不肖,故不得见于其父。人若不得志于父母、朋伴,则国何以用之乎?近日其所言语及陷害士林,形状已著,请定罪名,然后留防。”继商曰:“茁在一家,则不容于父,在一国,则不容于士林,若不还谪,则定名付处而后,留防可也。”上皆不从。
○命示谏院疏于宾厅。领议政金寿童、户曹判书洪景舟等启曰:“疏中所谓‘大臣循私用情’之语,未知指何事而言也。但大臣献议,各陈所怀,以待上览是非而从之,此所以谋之于众,而断之独也。虽有误议,何敢循私用情?其惜名器条中,所论宰相之事,所闻所见,各有先后,未知其意。十条内‘正心术’‘纳谏诤’,乃其纲领。既能正心纳谏,则其馀自尔正矣。疏中之言,虽或有过越,禹之戒舜曰:‘毋若丹朱傲。’舜之不至于傲,人谁不知,但人臣进戒,不得不尔。殿下正心,谁不知之,台谏戒之以此,犹禹戒舜之意也。疏辞谠直。若殿下,心已正,而犹恐未尽,谏能纳,而犹恐未尽,治道益隆矣。”上曰:“此二条,切于予躬。疏云:‘纳谏渐不如初。’台谏言有轻重,故酌而从之,予岂拒谏而然乎?又引蕫仲舒之言:若如此言,上下各尽其道,何忧不治?疏内言:‘武备疏虞,我国三面受敌,南北边将,皆以文臣交差,而文臣皆不愿为边将。’人臣当国事,不事厌惮也。所以用文臣为边将者,以其知古今事变,长于料敌,邻官守令,亦将严惮也。金锡哲、金贤孙事,推问则可知。予所以习水战,亦欲治武备而已。祖宗朝,择文臣,使习骑射,交差边将。今亦依此例不妨。”寿童曰:“向日金世钧、李友曾,无非良将,但狃于升平,不事备御,敌兵卒至,故如此败衄。平时链习,则何至于此?各官常时习阵,不可废也。文武交差,祖宗旧事。成宗朝,以许琮、成俊、李克均、柳顺汀等,出入边方,使习边事,远虑至矣。如此等辈,柳顺汀、成希颜,细知其人,使之选择武臣,亦岂无将帅之才?亦当选择,储养用之。古人云:‘毋求备于一人。’虽有一事之失,因而弃之,甚不可也。良匠不以寸朽,弃合抱之木。心术不正者则已矣,责备一人,非所以用人也。”上嘉纳之。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遇等事,又启曰:“安润德,掌令申俨已启矣,请还收资宪后推考。从事官亦不能纠正润德之失。其独行之时,亦自以前后牌随之,并推考。”皆不允。
○政院启曰:“李茁罪状,关系诬陷士类,浊乱朝廷。台谏持一国公论,而启之已久,请速从台谏之言。庆尚水使金贤孙事,时方推考。然推考之间,恐其防御虚疏,处之之道,收议大臣何如?”传曰:“金贤孙事,可于二十四日,议诸大臣也。李茁事,已议于大臣而处之。”政院又启李茁事,不允。
5月23日
○丁丑,庆尚道副元帅安润德、从事官金谨思、金末文、赵舜来复命。传于政院曰:“以台谏所启事,问于安润德及从事官等。”润德启曰:“臣去月十三日到尚州。十四日以军官马瘦,多落后留待,因阅军器。且闻釜山倭贼,合屯荠浦,欲先送带行军官助战,而未知才器,留一日射候试才。臣本不嗜飮,大敌冲斥,辱及朝廷,小大痛愤,臣虽无状,受此重寄,其敢忍为留连游宴乎?及贼退之后,犹以边警难料,令沿边各官,出陪牌以待。闻都元帅到密阳,二十七日,还向密阳相会后,乘夜退宿灵山。今月十四日,承体察使受教关字令,臣受宣慰宴后上来。故十五日,赴宣慰宴于昌原,翌日都元帅以下,行宣慰使回礼后,十七日,发程上来。军功则都元帅招致臣,欲同议,而无成命故,不敢同议而来。”
○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遇等事,不允。又启曰:“安润德事,申俨非不熟闻而启之,从事官等,亦皆识理之人,而带率陪牌,请并推问。金锡哲留失机,金贤孙亦不可委任,请并递而推之。当倭变时,则可习水战,今方闭门避殿,请命将习战。”谏院请改安润德资宪加,传曰:“安润德宴飮射侯事,予初不之信,今闻润德之启,果是。申俨误闻。俨亦未必亲见,当此骚扰,喜事讹传。其所以陞资宪,非特欲劝励而已,以其为巡察使耳。初遣润德时,予以谓当居中指挥,而润德竟下归措置,此则可嘉。贤孙、锡哲事,当问诸大臣。水战事,论启甚当。当命将为之。”
5月24日
○戊寅,传曰:“闻安润德之言,兵使以我军不肯进战,斩杀二人。将帅自得专制阃外之事。然人命至重,战毕之后,以其见杀之数,驰启可也,而至今不启,似未稳当。”柳洵等诸宰相启曰:“人命至重,战后驰闻甚当。然此事古亦无例,且战乃危事,军令不严,则事不成。古云:‘爱克厥威,允罔功。’是以不用命者斩之,则士卒知惧,虽矢石在前,有所不避。若将帅,功则不成,而以徒杀吾人为心,则有所妨害矣。斩退虽多,不可责也,不必驰启。”
○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遇、李公达、安润德及从事官等事,上曰:“李公达不必汲汲叙用,姑勿叙用。馀皆不允。”
○成希颜启曰:“将来将帅,文臣则曾已抄选矣。武臣年少者,臣等未详知之,不可以听他人之言而择之。近日或试射或讲书,见其容貌。才器,从容抄择何如?防御厅事,兵曹判书,或有不得与知者,于事体不合。请以兵曹判书金应箕,称为体察使何如?”上从之。
○都元帅柳顺汀状启曰:
右道巨济地永登浦、玉浦、知世浦、助罗浦、固城地唐浦、熊川地安骨浦等处,则皆是防御最紧之地,城子俱以碎石筑之,年久颓圮,其高亦不过五六尺。贼若大举而来,则阑入不难,须急改筑,庶可守御矣。正当农月,役民亦难,姑于城头及城底,设鹿角,其坑坎末木〈削木锐其末,植诸坑堑,名曰末木。〉等事,严加备设。城门扉类皆薄板,贼来则或焚烧,或破折甚易。道内会计付铁物,量数题给,打造薄铁,裹排于门扉外面何如?且前者贼倭等,焚荡荠浦、永登浦、安骨浦、釜山浦、多大浦兵船无馀。贼若复寇,则必如前焚荡,须植大木,以铁锁,次次联接,横截藏船浦口。又用葛大索,悬重石于木,使木沈水下一尺许,使贼船拘碍,不得逾入,且不得斫断,又于联木中央,置铁钩,或锁或解,令开闭在我,我欲用船,则解钩出去,庶合守船之策。故令虞候金良弼,先于水营试验。如其便益,可于左右道各浦,一样造排也。
柳洵、金寿童、成希颜等,请依柳顺汀所启。上从之。
○左赞成李荪、工曹判书姜浑、左参赞辛允武等,因谏院疏,三辞不允。
5月25日
○己卯,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遇、安润德等事,不允。谏院又请削安润德资宪加推考,亦不允。
5月26日
○庚辰,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遇、安润德等事,不允。谏院又请削安润德资宪加推考,亦不允。
5月27日
○辛巳,御朝讲。台谏启李茁、李陌、李公遇、安润德等事。谏院请削安润德资宪加推考,又启:“中枢府都事边寿杨,以司议沙汰,未久即除都事,请改正。”四启不允。领事柳洵曰:“太宗初,许倭奴居三浦时,不过六十户,其后生齿渐繁,不可禁戢,朝廷常以为虑。待遇有乖,变生不意,边将未即进讨,以待官军掩击,乃能破败。我国倭贼入寇,其路甚多,且倭奴有同禽兽,不足与较。若悔悟请和,则宜听从,以开自新之路,囚倭无罪,亦可放还。”
5月28日
○壬午,御朝讲。
○台谏启李茁、李陌、安润德、边寿杨、李公遇及金锡哲、金贤孙等事,四启不允。
○御昼讲。侍讲官金宽、检讨官权橃等,论李茁事,请从台谏之言。上不允。
○都元帅柳顺汀上谢笺曰:
九重北阙,远念将士之勤,千里南陲,同霑雨露之泽。窃惟三浦之倭,敢忘百年之养,负恩干纪,积有枭獍之心,杀将陷城,大肆蛇虺之毒。神人共愤,诛讨宁稽?暂起北牙之豼貅,荡扫南溟之氛祲。玆实圣算,何与臣谋?宝剂天颁,实千金之良饵,宫壸香溢,蔼九霞之仙醪,临营劳军,鄙汉帝之细柳,叙情遣戍,合周王之《采薇》。受命徂征,虽有愧方叔之执讯,赐药呜咽,庶不负李𪟝之效忠。
○大司谏柳世琛等上札曰:
李茁性本回邪,心又倾险,善为阴谋诡计,常以陷害良士为事,前在戍辰,欲挤陷士类,坏乱朝廷,其玉石俱焚之言,至今可为寒心。固当断以重典,而特蒙上恩,只配近地,朝廷之望缺矣。其在谪中,常希国家有事,以图进用。适値边鄙告急,即命免放还职,茁之邪计遂矣。当初命从军之时,臣等至为骇愕,而不即论启者,贼势方炽,圣虑方轸,矢石之间,一士为多,故容忍不发。今则丑虏已平,茁无所为。殿下虽诿以加德岛,然在边将卒,自可征之,何关于茁之有无?伏愿亟收其职,还置配所,以快舆望。韩汲亦琐琐庸鄙人也,虽由正科出身,其用心贪污。曩为刑官,恣行其欲,其在江陵,盗窃官物,无足怪也。监司任方面之重,宪府持国家之纲,讯鞫事干,一无毫发之误,而殿下不信监司宪府,而偏信韩汲巧诈之诉,命议更推,殿下之命、大臣之议,皆非也。夫疑似难处事,则与大臣议,而明辨之可也,如韩汲之事,京外事干,同辞输情,更无所问也。汲素善事人,故大臣知事之无疑,而欲庇韩汲,强议更推。事干惑于曲诱,累次受刑而不服,是重赂而忘其身也。如此而至于殒命,则在殿下恤刑好生之心,宁不恻然?况当农月,久滞牢狱,累度刑讯,冤抑莫甚。伏愿亟放无辜之民,明正赃污之罪,使有惩艾。大抵人君,以明断为德,明以察其奸,断以去其邪,明断并行,然后能辨别君子、小人,而用舍之方得矣。伏愿殿下,特垂明断,斥李茁误国之奸,定韩汲犯赃之罪,则国家幸甚。
5月29日
○癸未,御朝讲。大司谏柳世琛、执义尹世豪,启李茁、韩汲、李陌、安润德、李公遇、边寿杨、金锡哲等事、金贤孙等事。同知事申用漑、特进官李坫、金瑄、参赞官孙仲墩、侍读官李耔、检讨官李膂亦论李茁事。领事成希颜曰:“李茁心术回诈,其往许硡家所言及上前密启之事,不可赦也。请定罪名分防,不然则还其谪所。茁欲要功而得志。若使有功,则国家不得已报之,乘间进用,则其害大矣。公论如此,不必留难。”上皆不答。
5月30日
○甲申,庆尚道都元帅柳顺汀,磨链从征将士军功驰启。上命政府、府院君、六曹判书、汉城府判尹等议之。
○台谏启李茁、金锡哲、金贤孙、安润德、李公遇等事。上答曰:“锡哲、贤孙,当问诸大臣而处之。馀皆不允。”台谏又反复论执李茁事,至再,上答曰:“予非阴庇李茁也。初因贼变,欲令从征,而仍留防戍。今者朝议至此,还发配所可也。”合司又启曰:“柳顺汀驰启:以安润德及从事官,虽不亲赴战场,自有战功可录。润德既无措置之功,又归密阳,不赴战,有何功乎?”上不听。仍传于宾厅曰:“润德所措置十馀事也,今宜参考措置之事,磨链其功。”再启,上曰:“其待大臣议启可也。”
○金寿童、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权钧、姜浑、李季男、金应箕、洪景舟、申用漑、朴说、庆世昌等议启曰:“巨济朴山同介彼人也,其赏宜优于我军。柳继宗、李宗义、金锡哲,皆居军功一等,功过相准,故不赏其功,不罚其罪,亦勿改差,使之谨愼措置。金贤孙则无军功,毕推后处之。巨济战胜之功,宜援大功例同赏,东莱军功,若磨链上来,则当与巨济同赏。李海参一等军功,功过相准,亦宜不赏其功,不罚其罪。尹孝聘,虽无功,欲归守其邑,异于李海之罪,毕推后处之可也。安润德初称都巡察使,在中路,既有指挥事,及其下归,亦有措置事,不可谓无功也。然下归时,已给资宪加,不必更加论赏。都元帅虽不参战阵,防御措置,皆已图划,论功行赏,臣等难于启达。都元帅从事官,则不可拟于大功,亦酌而行赏何如?”传曰:“皆依所启。但兵、水使,其功大矣,故不惩其罪。然边将少有失误,则不可在职。近日军法不严,故解弛如此。台谏请罢其职,予意欲递之。李海亦不可在职也。朴永文、辛允武,亦参于措置之事,体察使亦有所为之事。且参于措置之方,而未及参赏者,并宜启之。”金寿童启曰:“臣等之意,亦以谓兵、水使不堪其任,不可使在职。然不录功事,亦重大。今方与都元帅,留彼措置,而遽易其将,则恐其防御虚疏,请令仍任。李海则与韩伦有异,而先自出走,罢职当矣。尹孝聘则果可毕推而后处之。朴永文、辛允武,宜与都元帅从事官,同赏。”成希颜启曰:“朴永文、辛允武,皆已措置后,臣为体察使。其馀防御使下归事,朝廷之处置,非臣之所为也。巨济朴山同介,给绵布,又给马匹何如?”传曰:“兵、水使事,功罪俱大,今方与都元帅,措置防御,不必递也。李海宜罢职。安润德、柳顺汀,其赐唐表里,辛允武、朴永文,其赐鄕表里。安润德从事官,依军功二等例,都元帅从事官,其给赤衫、鹿皮,资穷者亲授一资。虽一等军功者。亦然。杂色及罢职人、收职牒人等,何以处之?赏布数少,加给五端,何如?朴山同介,当给何等马乎?”金寿童等启曰:“甲士崔石万、姜孝根等,前日皆为堂上,若以正兵甲士,不令亲授,则无激励之志矣。绵布则古例如此,不可加给,马则当以熟马〈马之驯扰者曰熟马〉给之。”皆依启。
○上命,军功一等加三资,堂上及资穷者,亲授一资,馀资代加,未资穷者,至资穷而止,馀资代加。收职牒者还给,加二资,资穷者代加。鄕吏免鄕,杂类及贱人,给绵布十五匹。二等加二资,资穷者代加,升职未资穷者,至资穷而止,馀资代加。收职䐑者还给,加一资,前衔资穷者,代加叙用。鄕吏己身免役,杂类及贱人,绵布十匹。三等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收职牒者还给,鄕吏限三年免役,杂类及贱人,给绵布五匹。“
六月
6月1日
○乙酉朔,台谏论金贤孙、金锡哲、柳继宗、李宗义、安润德从事官,再启,皆不允。
○传曰:“庆尚左道兵使柳继宗、水使金贤孙、右道兵使金锡哲、水使李宗义、右道兵马虞候金士豪、水军虞候金百龄等,功罪相准,其递之,左道兵马虞候李昐、水军虞候李思良等,当改差而推治。”
6月2日
○丙戌,台谏论金贤孙、柳继宗、金锡哲、李宗义、安润德及其从事官事,三启不允。
6月3日
○丁亥,御朝讲。持平赵邦彦、正言李彦浩,论金锡哲、金贤孙、柳继宗、李宗义、安润德及其从事官李公遇之事,反复启之,不允。参赞官宋千喜、侍读官安处诚,亦极论金锡哲等事。上曰:“兵、水使平时不备防御,故以致陷没,后虽有功,不可仍任也。”
○台谏请罢庆尚左右道兵水使虞候,又启安润德从官事,咸安郡守朴兼武,临战逃北,请推治。谏院独启李公遇之事,答曰:“虞候之有功者,其递之,无功者各依律论断。李公遇可递差,朴兼武事如启。馀不允。”
○命停昼、夕讲及文臣专经殿讲,以酷热也。
6月4日
○戊子,御朝讲。
○台谏论庆尚道兵、水使及虞候,请并罢职,又启安润德从事官事。谏院独启,请推安润德。四启不允。
○太白经天。
○下庆尚左道兵马虞候李昐、水军虞候李思良于义禁府,以倭贼攻陷城镇,不即救援,以致陷城杀将,焚荡民居也。命斩别侍卫金仁,以徇庆尚左右道防御士卒。以釜山浦军官,城陷时,逃走脱免,体察使请按律定罪,故有是命。
6月5日
○己丑,御朝讲。
○台谏论庆尚道兵、水使,与安润德等事,不允。领事成希颜曰:“武人于平时,虽若不关,而及其有变,则所系甚重。在平时,历试京职,使之谙链事体,用之仓卒可也。”上曰:“所启当矣。近日武人鲜少,承旨及兵曹,交差武臣可也。”
○命遣奏请使,贸弓角。成希颜于经筵启曰:“弓角稀贵,请贸中朝。”下议大臣,亦以为然,有是命。
○以安琛为知敦宁府事,柳继宗为靑阳君,尹熙平为兵曹参议,金世熙为荠浦佥使,黄衡为庆尚左道节度使,李继福为右道节度使,金良弼为左道水军节度使,李卷为右道水军节度使。
6月6日
○庚寅,御朝讲。台谏启安润德等事,上不答。
○以工曹判书姜浑,为弓角奏请使。姜浑以有老母,请辞,传曰:“弓角奏请,辨对必多,卿可堪任。虽有老母,年未甚高,其往哉。”
○台谏请罢兵、水使,改从事官录功。宪府启:“司饔院佥正金荆宝,前为会宁判官,杀人逃匿,请改正。铁原府使尹商老族亲加,他人已改,从众可也,而独俨然仪章。请罢职推考。非文、武科、生员、进士,则例试荫取才,乃得筮仕,今见荫试置簿,或洗濯加书,多有猥滥。吏曹则推考矣,其不试才任职人,请罢职推考。”谏院启:“李继福年老力衰,不合庆尚兵使,请改差。”答曰:“荫才加书事,其令吏书曹考启。馀不允。”
○灵严居前靑山县监朴地蕃上疏,略曰:
露岛、达木岛等两岛,邈在大海之中,以为放马之场。当其点马之时,点马别监与监牧官,率军人,乘船而涉,其水路,自达梁去露岛,几于四息,其间东西两潮,合激怒起,不风而白浪连天。自露岛至达木岛,虽不相远,两山之间,大洋奔放,工师莫能操舟。两岛实是海外,倭寇水贼,轻轲短船,出没其间,点马出入之时,脱有其变,则将何以御之?然则两岛固宜置之度外。傥使以马之故,而致人之或伤或溺,则人马轻重何如?臣意以谓两岛之马,其数才百三十匹,而移于黄原、马原,则地广草饶,马可蕃息,人无涉险,可谓两全。
命下兵曹。
6月7日
○辛卯,政院启:“近观日候甚热。请停经筵。”传曰:“若淸凉之日,则取禀可也。”
○台谏请兵、水使、虞候罢职,从事官不可录功。宪府启尹商老、金荆宝等事,又启:“司赡寺副正洪庆昌,前在安东,贪污不谨。〈岭南称洪庆昌、李长吉等之贪污曰:‘岭南三杰。’其一史失其名。〉都摠府都事申叔桧,好飮酒不治事,前为公州判官,薄待上官。〈金贞干为牧使,及罢榜见递,叔桧称贞干曰金忠顺卫。贞干,以忠顺卫,中甲子科,即为牧使。〉司饔院判官朴季老,为人迷劣。请并改正。军功守令于今都目,升资而迁,送往迎来,其弊不赀,请待秩满升迁,以便迎送。”再启并不允。
6月8日
○壬辰,台谏论兵、水使、虞候、从事官等事。宪府启:“庆尚道朝夕待变,兵使李继福,老不堪任,请改差。”又启尹商老、金荆宝、洪庆昌、申叔桧、朴季老、军功守令等事,又启荫取才暗录人,请罢职并收资级。传曰:“荫试暗录人,年久之事,不可夺资。宜罢其职,以惩猥滥。馀不允。”再启亦不允。
6月9日
○癸巳,遣左副承旨金珰、右副承旨李希孟,迎慰都元帅柳顺汀于济川亭。
○命赐郑殷富药。殷富丧中,赴战有功,参军功一等,患病将死,故有是命。从政院之启也。
○成希颜启曰:“柳顺汀知两界之事,而今又亲见南方边事,请令顺汀为体察使,兼判兵曹,而递臣兼职。”传曰:“其勿辞。”希颜再启曰:“前者筑城,体察使成俊、李克均、李季仝三人,巡行下三道,书其可筑处而筑之。柳顺汀知南北方之事,请以臣与顺汀,防御都体察使称号,共议筑城事,辛允武亦仍带都巡察使,凡诸边事,同议施行。”上可之。
○台谏启,请罢兵水使,改正从事官等军功之加,军功守令及尹商老荫取才暗录人等事。宪府启李继福、金荆宝、申叔桧、朴季老、洪庆昌等事。谏院启:“花梁佥使成顺仝,持身不谨,请递。兴海郡守李从孙,残劣不合,请改正。”答曰:“李继福其递之。馀不允。”
○都元帅柳顺汀来复命。传于顺汀曰:“南方事,予欲亲问,而因暑热,未遂引见,以南方所闻启之。”顺汀,以各官各浦军器分藏兵船只数,军士分防,民居户数,距海里数,军官火炮匠分防,巡兵侯望处所等事,逐一开录以启。又启曰:“臣详闻之,熊川失守,非锡哲之罪也。去四月初四日,倭贼现形,即驰报于锡哲,其日申时往赴,李海、尹孝聘已出走,锡哲往赴而即解围。成秀才率军,仅以二百名力战。初五日锡哲,结阵于熊神山,其日夜半,军中惊骇。锡哲与秀才,初六日欲战时,韩伦率妾出走。若伦守城,则熊川可保。非以力战而失守也,此平时不能链习故也。南方措置夹攻与胜战事,皆锡哲所为也。金贤孙负约事,真虚言也。初五日梁山军士来到后,赴战舟师夹攻时,黄衡云:‘左道若空虚,则虑其贼入。’故令贤孙还其营镇,左道则令李俌,领水军,右道则令右道水使,领军夹攻矣。金贤孙囚禁推考事,虽有旨下书,以此不囚而来矣。付处人前殷正副正玉山,初五日随金贤孙赴战,参军功三等,又随东莱县令,参军功三等,启本落书,故臣待罪而启之。”答曰:“知道。玉山则可追录论赏。”
6月10日
○甲午,台谏将前事,再启不允。
6月11日
○乙未,柳洵等启曰:“今南方有倭变,军卒患其无弓,故初意欲遣奏请使,加贸弓角,以裕军备。反复思之,苍卒遣使,如不得请,则劳费无益。且见奏本,书辞不切,恐未蒙准,请勿遣。臣等闻辽东等处,勿禁公私之贸,则可以足用。自后凡公私之贸,勿令紧禁,则自然懋迁,而足于用也。”上可之。
○传曰:“大臣之卒,百官会葬与否,考日记,问该曹以启。”
○柳顺汀启曰:“帝释谷、多大浦,皆厄陕路险,不合防御。两镇间有长习浦,通望贼路,援救亦便。若于此浦设镇,移置多大浦,革帝释谷权管,并守备于此,则防御甚便。待秋更审筑城移设何如?”答曰:“议诸大臣。”
○台谏将前事,再启不允。
○庆尚左道兵使柳继宗,以倭船五只出来驰启,传曰:“倭之出来,其意莫测。如欲通好,则勿妄迎击事,其速下谕。”
○柳洵等议:“驿路苏复间,功臣非二品官及经筵堂下官、台谏等,不许乘驲,沐浴、荣坟,一切停寝,权罢驿丞,择差察访。且御乘差备、种子等马,不可不广择,其绝岛把父马外,择可用者,分养各官,其馀给马价,果为便当。沿边守令,今当农月,不须急递。”上从之。先是经筵有启此等事,因议于大臣。
○命陞熊川县为都护府,移置于荠浦,以兼军民之政,升永登浦万户为佥节制使,量除荠浦充军,分属永登浦,以作巨镇,且多大浦万户,移置于长习浦,筑城保守,革帝释谷权管,其军卒器械,并属多大浦,以便守御,从柳洵等议也。
○柳洵等议:“沿边守令未挈家事,守令六期三载之法,在祖宗朝酌定,载在《大典》,不可一遇贼变,尽更旧章。”上从之。前于轮对,尹之嵩,以南方沿边守令三载递任启之,故有是议。
○柳洵、姜浑、朴永文、安润德议:“以近日倭奴叛乱而言,则京外囚倭,虽尽杀无赦,未为不可,但此辈在倭奴未叛之前,受前岛主书契而来,是不干于叛逆者也,杀之无名。今放还本岛,使彼犷俗,知我国大度不杀之仁,似为得也。”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金应箕、洪淑、朴说、洪景舟、申用漑等议:“京中囚倭,是日本人,固当放还,对马岛倭,忠州囚倭,分置诸道,以俟后日。”
传曰:“前日予意,亦以谓倭奴背恩稔恶,陷城杀将之罪,终不可赦。今见佥议,有言此是使者,杀之无名,此议甚当。若京中囚倭,皆许放还,则俱是岛主之使,而忠州囚倭,何独滞留?若曰:”忠州倭于途中,见军行之残弊,知我国之疏虞。’疑此而不还,则其前日恒居倭往来熟视者亦多,不止此倭而已。且若分置诸道,终期不还,则善矣,及其恳乞归顺,有不得已放还,则我国虚实,闻见尤详。予意以谓今皆放还,以示帝王一视同仁之量,大为得也。“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洪景舟、申用漑等启曰:”囚倭之所当放还,臣等非不知也。但忠州囚倭,知我国军机之疏阔,漏泄于本岛,则恐生轻侮之志,剿掠边境。以故,欲其分置诸郡,以待时耳。“传曰:”岂以此倭之故,轻我国乎?予更思之,勿疑细碎,特还本岛,使知帝王大度包容之量可也。于诸宰之意何如?“金寿童等回启曰:”臣等以其事关军机,故反复启之,今上教至此,并令放还为当。“传曰:”知道。“
6月12日
○丙申,会葬事,礼曹考例以启曰:“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卒,《大典》会葬事,礼曹传教,其时礼曹启曰:‘《大典》《丧葬》条,大臣卒,若举哀会葬,则有特旨乃行。韩明浍葬所,乃忠淸道淸州地,三日程途,百官难于会葬,发引日各司一员,以淡服,先诣都门外,六曹、议政府设奠处,异位重行,序立祖送何如?’上从之,月山大君出葬时,亦以明浍例行之。”传曰:“依《大典》会葬可也。”
○台谏将前事再启。谏院启全罗兵使李胤宗,年老无武才,不合边将,请亟递。“并不允。
○礼曹启:“囚倭放还时,令通事语之曰:‘我国自祖宗朝,待尔岛特厚,许令尔倭,来居三浦,比我编氓。使价之行,络绎不绝,岁赐米太,副以物货,生齿繁育。百年于玆,覆载之恩,有同天地。近者尔岛,恃远稔恶,怀边将不协之小忿,忘天地罔极之大德,与三浦居倭兵谋,寇陷边城,屠害将卒,焚荡民居,偸窃钱粮,罪大恶极,难逭天诛。边将已讨击,剿杀几尽。今尔等亦当置典刑,第念尔等,初不知本岛之谋,又持书契而来,以国家包容大度,不忍无辜,并陷刑辟,特贷尔死,遣还本岛。尔当知国家威惠并行,不杀无辜之意。’以此开谕忠州囚倭,令观察使遣通事,亦以此意,开谕解放,仍留于其州,义禁府囚倭,一时还入送事,移文何如?且日本倭奴已宴享,对马岛倭人,不必宴享,而前岛主书契,不必答也。”传曰:“可。”
○庆尚道咸阳、安阴地震。
6月13日
○丁酉,礼曹启曰:“囚倭等放还时,无乃有通言之事乎,议诸宰相何如?书契修答及宴享地,亦何以处之?上命议诸议政府、府院君以上。柳洵议:”囚倭放出后,令礼曹郞官,就馆语之曰:‘尔岛累世,受我国哺育之恩,当思报效无替,而近岁狗鼠之徒,寇抄我边地,三浦之倭,凌辱我边将,尔岛主一无所禁,罪固大矣。而我以包荒之量,置而不问。犹颃不怀感,乘我不虞,大肆凶毒,陷城杀将,无所不至。今当举兵问罪,尔辈既是凶恶之徒,尽杀无赦,在所不疑,但尔辈之来,在鼠辈未叛之前,受前岛主书契而来,不知叛乱之情者也。故特令放还。’如是开谕,其囚忠州者,亦令其道都事,如上辞开谕放送何如?“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辛允武等议,类此。卢公弼议:”今来马岛倭人,虽受旧主书契,固不可宴慰以送。且今彼无谢罪之使,则国家不可先有开论之辞。但令该曹,当此倭之归,详语岛主辜恩负德之罪,及今不杀还送之意,使此倭,自以所闻,归语岛主可也。今不可别付口传之辞,以谕岛主,失国家威重之体。“朴安性议:”前日收议时,臣议以为探其窟穴,使无遗种,况今次回还时,宴享而修答书契,开谕岛主乎?依前议施行何如?“上曰:”大臣所议皆同。开谕以送事,礼曹已磨链以启,不必更为也。“
○台谏论兵、水使、虞候及从事官、军功守令、荫才人、尹商老、洪庆昌、申叔桧、朴季老、金荆宝、成顺仝、李从孙等事,启之至再,命递洪庆昌、朴季老,馀皆不允。
○有儒生朴有龄,诣政院上变告:“沙川守置酒屠牛,要结武士,同谋者殆百有八九十人,文士若干人亦与焉。约于八月间举事。”上亲召三公、禁府堂上、两司长官,案验无实,有龄反坐伏诛。
6月14日
○戊戌,分遣内官[内言]及史官于成均馆、四学,取儒生名簿,计圆点。〈馆学儒生,每日朝暮,署名官簿,以课居学勤怠,名曰圆点也。〉以十三点以上者,许赴庭试。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郑承孝洗濯暗录,已可愧矣,今复上书自明。士习之弊,一至于此,请速罢职推考。西班则尚未罢职,请依东班暗录人例,罢其职推之。”上曰:“郑承孝中生员,复授归厚署别提,名虽在暗录人之例,以筮仕,在生员之后,不可罢职。西班人员,则宜罢职推考。馀皆不允。”
○命罢驿丞,以察访差遣。吏曹启曰:“丞所属驿,止于七八者,宜并为一,但道里辽阔,则往来立役,恐益残弊。京畿桃源道所属,只六驿,可并于延曙道,但其间阔远,立役难矣。全罗济源道,分属参礼、獒树两驿何如?沿海各邑,武臣差守令事,收议大臣后,差送何如?”上曰:“武臣差送当否,来二十日招政府、府院君以上及该曹堂上同议。馀悉依启。”
6月15日
○己亥,礼曹启曰:“从征将士宣慰事,世宗朝例,则考之无据,请依庚子年例。且黄衡、柳聃年,仍为其道兵使,今不来京,其馀则皆已上来,宜行宴慰。但日候酷热,敢禀。”上曰:“慰宴则其于八月初,择日行之。”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节度使、守令、察访等,皆令口传,〈政事则例就阙庭,注拟受点,铨曹堂上,不诣阙庭,从便注拟,由政院,以启受点者,名曰口传。〉若一二员有阙,而事关国家,则不得已口传可也,然拟望人物于私家,甚未便,请自今以后,勿令口传。”宪府又启曰:“政府请刷出本府奴婢之为阙内差备者,〈下人执役者,名曰差备。〉政府奴婢有馀,虽不刷出可也。政府皂隶、车马夫,自恃衙门之尊,不受国役,横逆已甚。请令均受车马之役。”口传及车马夫等事,皆依允。馀皆不允。
6月16日
○庚子,台谏启前事,又启曰:“赴京一路,平安黄海各官守令,争赂人情杂物,駄载无算。军马所以备不虞也,而又载赴京卜物,若不足其数,则又发义州人马,贻弊不赀。请一切禁断。又敕赴京使臣,使之检束。”人马抄发禁断事,如启,馀皆不允。
6月17日
○辛丑,台谏三启前事,皆不允。
○咸镜北道节度使崔汉洪驰启曰:“会宁城底居彼人愁隐豆及其兄士的哈、次兄阿多吾等,为五寸叔吾道里马奴木哈所侵,率妻子避乱,从长城隙处而入,愿上京侍卫,或移处南方沿边各官居生,若不见许,则欲自缢而死,不还本土。”上命议处置之策于大臣等。金寿童议:“愁隐豆等,避仇来投之情,果如所启,则甚为可矜,若强还送,彼必失望,似当从愿。但野人不可使居于内地,与民杂处。彼城底野人,互相报复,自是常事,后有力弱者,援此例皆来请居,不可尽从其愿。一开其端,后弊难防。今愁隐豆等,令边将厚馈开谕,还入送何如?”柳顺汀议:“愁隐豆等,世居城底,与我齐民无异,今为怨家侵毒,欲上京侍卫,或愿移居南方,其情似甚迫切。若侍朝则不可轻许矣,于南方绝岛,分置而居,有何不可?以近日之事观之,朴山同介,以北虏,徙居巨济,当倭变之时,挺身力斗,功参第一。愁隐豆,他日报效,安知不如朴山同介乎?其杂处民间,保无后日之患。”成希颜议,类此。李荪议:“愁隐豆等三兄弟,世居会宁城底,与吾民,日日相从,我边境小大之事,无不知之,不应拒之,使入隔远胡地。且无罪于我,而今被无名之患于彼虏,不得安接本土,愿为吾氓,情理可矜。彼虽野人,如非至情,今当农务极紧之时,安敢弃生业,举家来投乎?此必不得已避患之事,似无他疑。臣意以为,来者固当不拒。可分置于南方防御紧处,以助土兵,择其中才堪侍卫者,许令上京从仕何如?”上从顺汀等议。传曰:“大臣卒,百官会葬事,载在《大典》,而近无行之者,恐遂成例。其收议于政府。”金寿童议:“大臣卒会葬云,则百官似若会于葬所以葬,然葬所隔远,则百官势不得往会。不可以葬所远近,而异其行礼。依韩明浍会葬例,各司一员,以淡服,就都门外,祖送为便。”柳顺汀议:“以《大典》《丧葬》条观之,大臣卒,百官宜于葬所会葬。然葬所有远近,若远则会葬势难。既以远而不得会葬,近而可会,则礼有不同,依月山大君,出葬时各司一员,就都门外,祖送为便。”成希颜议,类此。议入,上从之。
○以庆尚道人卞孝忠,与倭奴,力战遇害,下送祭文致祭,令观察使,给需以葬,赠爵复户。
6月18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庭试儒生,以北辰赋。生员崔世津等四人入格,论赏有差。
6月19日
○癸卯,因德丰君夫人尹民上言,传曰:“世祖大王遗教,贵人尹民,以月山大君,为收养子,贵人之娚遂安郡守尹寿泉,谋得其妹奴婢,尹民身死,十五年之后,反以月山大君,为无文券传系,欲毁世祖遗教,惹起争讼。其令宪府,推治寿泉。”
○台谏启前事。谏院启:“知世浦万户许永熙,乃京甲士,而居市井,且无武才,身又微贱,岂能御下?请改正。”许永熙事,命问于兵曹,馀皆不允。
6月20日
○甲辰,传于宾厅诸宰曰:“今罢驿丞,置察访,书吏无去官之路,故上言号闷。今闻都承旨宋千嘉启请:‘小各司书吏,则影职七品去官,六曹等大衙门,则六品去官。’未知于诸宰之意何如?详议以启。柳洵等议启曰:”各司书吏于最下小各司,捡直长称号,去官为当。但去官日限,令该曹议定何如?“从之。吏曹判书申用漑,将书吏上言回启曰:”吏辈无去官之路。故仍仕书吏,托以亲病,而欲去者居多。今观上言,递儿职则似乎不可,内需司别坐、书题,迁转宜当,请议于大臣。“传曰:”驿路苏复间,权罢驿丞,非为永革。然苏复无期,故吏辈上言如此。内需司别坐、书题,非不交差,但员数至小,非如驿丞之例,都承旨所启之言甚当。若此则无损国家,而有益于彼,何以处之?今日大臣及该曹咸会,广议以启。“金寿童等启曰:”书吏勤苦从仕,望为丞职,今则无去官之路,故上言如此。古有东西班叙用之法,今未可知。堂上衙门,则六品去官,小各司则七品去官甚当。但族系不明者,亦有之,去官时,为检直长何如?驿丞之数及去官之数,令该曹详定为便。“上曰:”可。“
○传于政院曰:“近来宰相,聚阙庭议事,必至三四更而罢,留门〈王宫门,例于初昏闭之,待明而开,因当出者未出,不以时开曰留门。〉而出。大抵宰相,留门夜行未便也。曩在废朝,宰相夜聚阙门,甚非美事。如不得已,上有所问,而下有所禀,则反复论启,犹或可也,然趁早会议,则何必犯夜?其以此,语诸宰相等。”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尹寿泉相讼之事,必有两相据依,不可以一边上言,遽推寿泉。”皆不允。谏院上札曰:
伏以赏罚者,人主之大柄,不可妄施。若曰:“一赏之僭,一罚之差,何害于治?”而任用己意,则大柄轻而人无劝惩矣。今者金锡哲等,为一道主将,不能训链兵卒,备御之务,视为馀事,使边患大起,为国家无穷之辱,虽治重典,有何所惜?其命将征讨之时,虽有微劳,固不足赎其陷城杀将之罪。殿下反以为功,专释不治,只递本职,此失刑之大者。虽不得据律定罪,当速罢职,以为后戒。安润德从事官等,初无节制措置之策,在战场隔远之地,燕燕居息,而反与捐死生冒锋刃者,同参二等,此僭赏之大者也。古人云:“贤者至,以千金与之,不贤者至,亦以千金与之,则不贤者日进,而贤者日退。”夫千金之赐,不为不重,而贤者日退者,耻与不贤者,同其赐也。今不论功之有无,而滥施无章,臣等恐有功者,耻与无功者并录,解体而无所劝矣。廉耻者,人君砺世之大本,而为士立身之大节也。近者廉耻道丧,士习不正,颃钝无耻之徒,接迹于朝,以累圣治。有如尹商老,性本庸鄙,登名仕版,已逾涯分,而因缘废朝,滥取高爵,当改正之时,隐忍冒占,盗窃名章,以欺朝廷者,于今三年,其陋劣无识极矣。当速罢职,穷治其罪。荫才暗录者,无虑四十,而名家子弟居半。朝廷用人,虽不能尽得贤良,固当公选而器使之,如此之徒,阴售奸术,欺国窃位,宜绳其罪,以正士习。今只罢其职,不夺其加,是施恩贷之典,以开奸人侥幸之门。故如郑承孝者,托其妻陈诉,自明无罪,其不畏朝廷,恣行巧诈甚矣。当罢职收加,废锢不齿。且今边境有事,虽万户、权管,必择其人。况花梁为畿甸巨镇,而有如成顺仝者授之,闻者莫不惊骇,当亟递之。何必待军卒见困,关防解弛,然后罪之乎?臣等伏见赏罚失中,廉耻不行,其用边将,不择贤否,为此大惧,累日论启,而殿下惟庸罔念,一切牢拒,未审殿下之意所在。伏愿俯采公论,以快舆望。
上不纳。
○因德丰君夫人尹氏上言,命以所讼奴婢,仍给尹氏。
6月21日
○乙巳,台谏将前事三启,不允。
6月22日
○丙午,太白经天。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前日荫取才暗录人抄启时,政院与吏曹遗漏抄启,请推问。上曰:”此皆吏曹之意,政院则不与于抄录矣。“持平赵邦彦启曰:”荫才暗录人论启日,承旨李希孟传教后,以私语语臣曰:‘今者已命政院推察,若宪府送与吏曹,抄来单子,则察之甚易。’政院牌招吏曹郞厅,取置簿册,欲抄之际,史官从傍语之曰:‘此非政院之所当为。’然后还给置簿册。以此观之,可知承旨之失也。承旨私语,已为非矣。且语台谏则曰:‘令政院磨链。’今者下问时则曰:‘令吏曹磨链。’使台谏之言不实,不直甚矣。请以此意推问。尚传朴仁孙,录定难功,其赐给奴婢元数,不过十二人,而冒占至于十三人。且忠州官婢论伊,为李纯妾,带归北道,众所共知,而仁孙诉以为家内役使,上以欺君,下以欺朝廷,请推治。“承旨推考事依允,馀皆不允。
6月23日
○丁未,命递掌令申俨。俨初启以庆尚左道水使兵船,不及围抱,以致倭船逃脱,至是以传闻不实避嫌,有是命。
○传曰:“大妃殿诞日,初欲亲行贺礼,大妃以暑热止之,其可权停。”
○台谏启前事,又启:“李希孟荫才暗录事回启时,同坐承旨,亦必与知,请并推之。申俨果误启金贤孙事矣。少有不实,而辄加谴责,则下不得尽言,今以小过被递,恐妨言路。”谏院启曰:“近闻北道野人,愿居南方者,因大臣议许居。然野人人面兽心,不可使杂处于编氓,请更广议,开谕边将,还入本土。”答曰:“其日下问时,他承旨皆有故不与也。野人事,予意亦以为不可轻许来居。考诸历代,狄人入处中土,中土反受其害。但其来投,情甚哀矜。彼为藩篱,亦已久矣,一朝拒之,必生愤怨。故议诸政府,其议皆欲许处。如朴山同介,徙居南方,无异编氓,以至击倭成功。此则与倭异矣,然事有大关,更欲广议。申俨事,予意非欲递之。朝来申俨启:‘以台谏,虽有微瑕,尚不可行,况启以不实之事乎?’再三牢辞,故递之耳。果有妨于纳谏之路,仍职可也。馀皆不允。”
○太白经天。
6月24日
○戊申,掌令申俨辞复职,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台谏又启曰:“大抵台谏,当随所闻以启,如有错议之事而切责,则谁肯进言?待台谏不可如是。非谓申俨为不可递而言之也。”掌令申俨,亦固辞复职,传曰:“台谏无复职之理,其递申俨。”
○太白经天。
6月25日
○己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金应箕、辛允武、洪淑、庆世昌议:“今南方防御甚剧,全罗道都巡察使郑光弼所启,光阳、顺天、乐安、兴阳、宝城、长兴、康津、海南、珍岛等邑,关防尤紧,前抄入居民口户,并勿入送于北道。庆尚道南海、巨济、河东、泗川、固城、镇海、熊川、东莱、机张、长鬐等官,亦是紧处,依全罗道例,除入居,以敷土兵。”
○柳顺汀启曰:“臣见南方备倭事,防御各浦,其势不得不合水陆之兵。请以兵使,兼带水使之衔。〈即职衔〉头无岳,〈即泅人〉以海采为业,船载妻子,沧海为家。今因倭变,官拘其船,无以聊生,至欲逃散。若海外绝岛,则可禁,若人所候望处,则勿禁其往来。且金海地界,有都要渚里,其居人无虑千馀,自成一村,以海采资生,一切禁其入海,无以为生。其船轻快,国家可赖其用,海岸近处,勿禁往来何如?”上命佥议以启。金寿童、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权钧、李季男、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申用漑、郑光弼、朴说、洪淑、庆世昌等议:“前此陆军与水军,防守之势不同,故兵、水使不相管摄,今以备倭,庆尚、全罗两道陆军,分防于各浦,水陆势合,宜令兵马节度使,兼水军节度使,同力备御。头无岳与都要渚里居民,俱无田产,专以海采为业,若一切禁断,无以资生。且其船轻快,便于行,脱有事变,用之亦紧,当加抚恤,使之安业。如海外绝岛,禁其渔采宜矣,内地海口不远处,勿禁为便。”上从之。
○义禁府,以庆尚左道兵马虞候李昐,当充军,水军虞候李思良,当斩待时,照律入启。传曰:“南方城陷,非思良等之罪也,近日狃于升平,以致疏虞故也。今此照律,无乃太过耶?其详议以启。”金寿童等议启曰:“思良减死何如?李昐则守东莱,无陷城之变,元非重罪。”传曰:“思良其减死,李昐其改照律。”禁府请决杖一百,发边远充军,命功减一等。
○卢公弼议:“愁隐豆许居南土事,臣意亦同顺汀议。今若不受,使为鱼肉于吾沙吾之手,则凡居各镇城底野人,孰谓大国为可恃乎?如此则损国家威重不小。非独此也,此辈世居城底,实知边圉虚实,既不得于我,举族移入深处,则怨我必深,引贼为导,乘间作耗,亦可虑也。今谓不可从愿者,虑有后患也,臣愚意以为,此非举部落尽移之,其数不多,分处内地,必无后弊。”闵孝曾、权钧、李季男、金应箕、洪景舟、申用漑议:“愁隐豆与其兄弟妻子二十馀人,避仇来投,求活于我,其情可矜。今若拒之,彼必失望。然巨亇豆里刷还,本因管秀之告,则奴木哈,虽被侵于吾沙吾,与愁隐豆邻居切族,岂以愁隐豆所不为之事,诬诉于吾沙吾,而必欲捉付之乎?且奴木哈,既诬告愁隐豆,而免侵于吾沙吾,则岂必与愁隐豆,终成仇怨而不解乎?以此料之,愁隐豆之言,似不可信。令边将更审愁隐豆、奴木哈等情状,若果实然,则招奴木哈与愁隐豆,一处开谕和解,还送愁隐豆等于元居处,则奴木哈与愁隐豆,本非仇怨,必将听命矣。今若哀其乞活,听其内附,则分置南方,虽无后虑,或有自中相攻,力弱不支者,愿移居内地,不听则怨生于不均,欲听则不可尽听,恐难处置。”上从孝曾等议。
○太白经天。
○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法天立政,布德明刑,不可偏废。朕嗣位以来,仰荷上天祖宗付托之重,励精图治,越五六年。念惟世久升平,人多玩法。振起网维,刬革奸弊,期与斯人,登于至理,而有司不能悉体朕心,奉行过当,虚怀徒切,和气不臻。乃自今春以来,亢旱为厉,时雨愆期,风霾毕作,星异迭现。四川、湖广等处,寇盗纵横,抚捕未定,而陕西、宁夏都指挥何锦等,戕害守臣,拒杀官兵,屠戮居人。谋立安夏王寘𫔍为主,出给印信、票帖,招诱诸路,索要军马地图。各镇官员,连日奏报,俱有实迹。爰下皇亲、廷臣会议,佥谓:“寘𫔍悖逆天道,得罪祖宗。”朕不敢赦,祗告太庙,革其封爵,削其属籍,命将出师,正名讨罪。诛剿首恶,分释胁从,抚定军民,安靖边境。尤念兵戎事重,供亿甚劳,加以逋负相仍,征科未息,在在皆然、方欲省刑薄敛,任贤使能,培养元气,扫除灾孽,以保我国家亿万年之祚。於戏,用兵者如不得已,用刑者必求其生。方兴问罪之师,大布同仁之政,播告中外,咸使闻知。
6月26日
○庚戌,台谏启前事,不允。
6月27日
○辛亥,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金应箕为右赞成,郑光弼为兵曹判书,具之愼为掌令,李诚彦为持平,成世昌为献纳,黄衡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柳聃年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申继宗为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太白经天。
○兵曹判书郑光弼,以不闲军旅辞,上不允。
6月28日
○壬子,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柳聃年,驰启倭船三十馀艘,依泊加德岛。命以前兵马节度使金锡哲、柳继宗为防御使,前水军节度使李宗义、金贤孙为助防将,仍使留防,共力备御,从政院之言也。
○柳顺汀启曰:“请以新兵曹判书郑光弼称巡察使,同议防备诸事。”上可之。
○台谏启前事,又启:“昌原府使金世熙、茂朱县监尹士元,不合治民,海运判官梁济,人物不合,请递。不允。
○庆尚道观察使尹金孙驰启曰:“而罗多罗,非日本倭人,娶妻于荠浦,而恒居焉,能解我国言语,颇有智略,变诈无穷,不宜放还。都体察使,请广收众议而处之。”上可之。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李季男、洪景舟、辛允武、申用漑、姜浑、朴说、郑光弼议:“而罗多罗娶妻居荠浦已久,与元居倭无异,虽不与贼谋,是亦叛贼徒党。为人多智略变诈,边民所共知,前日禁府推问时,所言亦多权变。其谋略,足以聚徒众为边患,不可称为日本使臣而遣还也。大抵两国交好之时,尚不可使彼,知我虚实,况构衅为敌,尤不可漏泄事机,以窥我浅深也。今边报又至,非但而罗多罗,其留馆诸倭,亦待边事稍定,徐议遣还未晩。其在忠州者,则在途颇知我军机,终不可放还。依祖宗朝故事,分置西北僻邑为当。”金应箕议:“而罗多罗,元非荠浦恒居者,曾有济州人刷还之功,受司正之职,岁一来朝,其出来时,则到浦留数朔,上京还浦后,以镇官不即给粮,例皆久留乃还。来朝倭奴,留浦娶妻,亦是例事,尹金孙书状:‘称每年一二度本土往还,入归则留五六朔。’云尔,则非诸浦恒居之倭明矣,况与贼倭,初不与谋乎?依前议还送甚当。但今倭船三十馀只,到泊加德岛,其作耗与请和,未可逆料,徐观边将驰报,更议施行。”传曰“今观议得不一。但而罗多罗,同受书契而来,今何以云:‘汝则非日本国倭,不可遣。’乎?边事未息,固不可放还,然亦更广议处之。”仍命招六曹参判以上、弘文馆、台谏、汉城府左、右尹、艺文馆议之。柳顺汀等曰:“前此倭船五只来言:‘三浦居倭人率金世钧,当出来’云,今闻其势不过率世钧,乞和及作耗二事也。率世钧乞和之时,所答之辞,已通谕矣,若果作贼而来,整军待变,可击则击之。然兵难遥度,不可预为之谋。以此谕之何如?顷者以倭船来时,解衣挥之以招,言语相通,至于下陆,不即击却,朝廷启请推考。先是防御厅文移,有曰:‘若欲作耗则击之,若欲通言,则听其所言。’今以为言语相通而不击为责,则与前有乖矣。倭贼必数来侵,不须辄击,守城可也。击之不克,有损事宜。今若以不击为罪,则军卒必多受害,边将亦无所措手足矣。”传曰:“体察已下谕。且今倭寇大举入来,边将不可推也。”
○太白经天。
6月29日
○癸丑,台谏启前事,又启:“广州牧使柳坰,才不能苏复,请递。李伟、徐厚,前以无根之言,传播台中,不可叙于东班。请改正。”皆不允。
○安瑭、李继孟、李嵎、崔灌、崔潾等议:“而罗多罗,本居妻岛受职,本朝来往时,娶妻留浦而已,则不可概诸恒居者。虽少有智略,岂可逆为后日之计,而独留之乎?忠州囚倭,知我军机之虚实,不可遣还,则留馆者岂独不知?况久居三浦,我国之事,无不洞知,则岂待此六倭,而始知虚实乎?但今倭船多来,其情难测,固不可轻易遣还。姑须并留,徐观虏情向背,更议施行。”洪淑、金崶、沈贞、尹熙平、韩世桓、庆世昌议:“而罗多罗取妻居荠浦已久,与恒居倭奴无异。且多智变诈云,则果不可送还。其馀留馆倭人及在忠州倭人,则并宜遣还。但倭船多至,边报不绝,不可遽遣。待贼变已定,更议处置。”成梦井议:“初以而罗多罗,为日本之使,馆待如旧,可谓已陷其诈矣。其对狱之辞,颇皆顺理,其口辨可知,非日本之使,而每以杀使为言,其诈谖可知。今若得还其岛,则亦必以口舌,能济其诈,若然则恩信未暇施,而贻患于我国也。况自古未有和好先出于我,而能久保者也。今遽还此人,则是和好之端,先出于我也。岂可遣还?然业已许还,馆接有日,不可遽示他议。固当并与诸倭,羁留所在,徐观贼变,若侵犯不已,更议成罪,分置有城巨邑,俟彼早晩诚款既坚而后遣还。”曺继商、柳世琛、尹世豪、李铁钧、柳思敬、李诚彦、朴巨鳞、李彦浩、苏世良议:“而罗多罗,其非日本人明矣。其一行人,亦不可的指为日本人,似不容易遣还。且留馆倭与在忠州者,其留置放送,不宜异论也。若以为忠州倭在途时,颇知我军机,终不可放送,宜置西比僻邑,则恐不可也。今当边报日至,事机难测,而罗多罗及诸倭,姑并留之,以待边事稍定,更议处置。”孙澍议:“国家采摭廷论,断欲遣还,以示待人以信,不好杀之义,势不可一留一还。但今尹金孙所启如此,且贼船泊近我境,疑必作耗,日本、对马使者,仍留馆接待,边事稍定后,议之何如?”李自坚、金克愊、安处诚、李耔、许迟、金乃文、洪彦弼、金希寿、李膂、闵寿千、权橃、黄汝献、金应壁、郑士龙议:“臣等前日收议时,以为对马岛倭,则当分置僻郡,日本使者,馆待拘留,徐观事势而处之。况今声息屡至,尤不可遣还。但朝廷已许放还,则不可无名中止,馆待无期,则弊亦不此。今而罗多罗,往来三浦,娶妻留住之状已著,前此犯边根因,不无与知。其他称日本使者,亦不可的知情伪,今又以此声言,穷诘情状,其留馆岛倭及忠州囚者,亦以此推鞫,并名其罪,分处僻郡,从后处置。”崔仲演、潘硕枰、兪仲翼、李守英、柳润德、郑荃议:“而罗多罗,娶妻居荠浦,则非日本使者明矣,其一行之倭,俱是贼徒,变诈莫测,断无送还之理。依祖宗朝例,分置两界僻郡为当。其他留馆倭及忠州之倭,亦是贼党,不可别为处置。”政院议启曰:“倭奴世受国恩,称臣作藩,其来已久,今者无故,举岛叛乱,陷城杀将,其辜负圣朝已甚。固当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岂可使之纵还,以助贼势乎?况而罗多罗,智计有馀,元非日本之倭,久居三浦,岁岁来朝,能解我国言语,凡道路迂直,军机虚实,无不素谙,若陷于其术,听使还土,则必有噬脐之悔。其馀称日本倭人及忠州囚倭、馆中留倭等,皆变诈无常,其中岂无桀骜难制者乎?不可使押中之号,复纵暴于原野。臣等前日,欲不送还者,以此也。依祖宗旧例,皆分处僻邑。”传曰:“今当贼势方张,固不可遣还。且诸议皆以姑待事定处置云,其留此单字〈奏记之名〉于政院,俟后日更启。”
○太白经天。
6月30日
○甲寅,庆尚右道兵使柳聃年驰启曰:“六月二十四日,倭船三只,自加德岛,入于荠浦,自称‘荠浦恒居头倭皮古时罗,因请和出来’云。令通事,将前日下谕之辞,以答之,其倭答曰:‘然则加德岛来泊岛主使送将帅处,同议更来。’云。六月二十五日,倭船二百五十馀只,截塞海口,全数下陆,入安骨浦,围城攻之。熊川县监苏起坡等,分道突击,射中十馀人,贼遂解围北走,或投水溺死。苏起坡等,斩倭头三级,与弓、剑、旗、抢以献。”
○都体察使柳顺汀启曰:“在废朝,李克均建议,加设预差内禁卫三百,以备不虞,而中废不行。请今加设一百,与前预差一百,给递儿一百,以为精兵何如?训链院习读官,旧设三十员,以前衔官员差之,于前八递儿之外,又加设七递儿,两等受录。又加设习读十人,以内禁卫、兼司仆充差,各当本番,付递儿职受禄何如?”皆依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秋七月
7月1日
○乙卯朔,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柳聃年驰启曰:“今月二十七日,倭贼犯安骨浦,围城呼噪,军官吴顺间、河浚,率火炮匠等,分道伏兵待变,河浚闻贼与城中战哄声,吹角放火,贼闻之惊恐,解围登舟,还泊加德岛,分屯两处。”状入,上命宰相等,各陈备御之策。
○是日柳聃年,又驰启曰:“前日倭贼,围安骨浦,贼与城中人接战,贼一人中箭溺死,斩首上送。观贼形势,自本岛出来,必先泊加德岛迟留,窥觇虚实,乘虚窃发,若未获利,则复依此岛,为久住之计。候风逆顺,还向本岛。水战则彼长我短,将数少船只,不可容易出战。今后贼船来泊是岛,则本道左道及全罗左道船只,同力整齐,一时并举,使贼船,无一只得返,庶可少纾边患矣。”
○上以安骨浦形势孤危,再被贼围,而兵使柳聃年,遣援兵夹击,颇有斩获,以挫贼锋,下书褒奖。
○台谏启梁济、尹商老、柳坰、尹士元、成顺仝、李纬、徐厚等事,又启曰:“李希孟,方以不直启达,被推,不可行公。”谏院启许永熙,宪府启朴仁孙等事,上皆不允。
○太白经天。
7月2日
○丙辰,台谏启前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李自坚等启曰:“前持平李诚彦,对上官,言语若婉顺,则上官岂必驳而递之?宪府亦于相会礼前,令诚彦,为城上所而启事,殊失事体。台官失事体,臣等之意,未可在职也。”传曰:“台谏失事体,果当递之。”仍传于政院曰:“台谏不可一日无,宜速差出。”
○掌令具之愼启曰:“前日囚倭处置会议时,臣适以病不参,其日本府使新持平李诚彦启事。诚彦则以不与同僚行相会礼,难之,往复相诘,以致侍从启递。臣不即辨是非论启,臣不敢就职。请递臣职。”上不允。
○太白经天。
7月3日
○丁巳,吏曹判书申用漑启曰:“臣授本职,已二十馀朔。久处重地,臣实未安。铨选之地,必相递任,各举所知用之,一人岂能周知一国之人物乎?况臣多有误事,请辞。”传曰:“铨选之任,不可人人而授之。必须久处,然后可知人物之贤否。其勿辞。”用漑再辞,上曰:“予意久任,则能铨衡人物,故不允。卿以久任为辞,故允之。”
○右副承旨李希孟启曰:“台谏以臣为不直启达,臣则不自知其不直也。然以不直启之,行公未安。请辞。”传曰:“其勿避嫌。”
○台谏启尹商老、成顺仝、梁济、柳坰、尹士元、李纬、徐厚,府启朴仁孙,院启许永熙等事。上皆不允。
○以卢公弼为兼判义禁府事,朴说为吏曹判书,申用漑为礼曹判书,黄孟献为工曹参判,安瑭为司宪府大司宪,李自华为执义,安处诚为掌令,申俨为弘文馆应教,许迟、金乃文为持平。
7月4日
○戊午,交城君卢公弼,以老辞判义禁府事,不允。〈史臣曰:“公弼,性简重有学识,处事详明。所恨接待商贾,以要润屋而已。”〉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5日
○己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咸镜道观察使高荆山,上救荒方略曰:“本道民俗,不喜储畜,日用之费,不用斗升,民无敛散私者,缘此一遇凶年,则人皆望救官仓。且比道一隅,道里夐远,虽欲移粟于他道,海运陆输,皆非便易。昔宋臣朱熹,行社仓法,孝宗善之,下其法于诸路。今者中朝吴贤,出宰三河,亦行社仓法。置社长、副长,使掌钱谷,令社民,上半出铜钱六十文,下半出粟谷六十斗,交输社长家。小饥则暂行赈贷法,大饥则行赈济法,不必偿还。平时则谷一石,出息三斗,钱百文,出息三十文。臣请一遵三河之制,其所储谷食,勿收于民,公备于官,每官,多不过四百馀石,少不下三百石,境内四面,各置一仓,平时敛散,荒年则使本官守令,往来考察,均一赈贷。秋稔则每一斛出息三斗,遇歉则只偿其本,以是定为恒式。储谷多而受者多,则出纳烦而不精,数至千石,然后分于每社,各立仓库,使受食者,无远路往还之弊。且一年敛散之数,不系公籍,子母盈缩之数,无由后考,不无奸伪,每年春秋,敛散之数,依两仓例,并录会计,观察使考其盈缩,岁抄启闻,以杜奸伪。”命下该司户曹。以我国民俗,与中原不同,有妨施行,事竟不行。
○郑光弼启曰:“全罗道露岛、折尔岛、助药岛、新智岛、木岛等五牧场,非徒水路隔远,往来有弊,况今倭贼窃发,每当点检场马之时,未得随意出入。请移放内地牧场水草饶足处。”上从之。
○太白经天。
7月6日
○庚申,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曰:“兴阳县监李蕡,人物浮薄,不能治民。兴阳沿海极边,且有四浦,当以孤军防御,不可任用此人也。请改正。且前日驿丞差遣之处,今悉以察访代之,以其官人,不类于丞故也。然属驿甚少处,差遣察访,则非徒官爵猥滥,数少各驿,其弊不赀,请于可以合并处,合并何如?书吏、检直长,虽是虚职,亦东班职也,请勿授捡职。”再启皆不允。
○庆尚道居昌县私奴金石,値其母暴死,自斫其指,和药以进,其母复苏。金石事母尽孝,素为鄕党所称。观察使以状闻,命旌门复户。
○太白昼见。
7月7日
○辛酉,御朝讲。特进官李堣曰:“窃盗治罪,自有其律,请勿用断筋之法。”上曰:“可议诸三公。”台谏将所启事,反复论请。上命递梁济,于朴仁孙推问,传旨并入,欺罔二字察访事,命吏、兵曹议启。台谏又请吏曹荫才试取时,令台谏参试,置簿其入格者,立案成给。上命以此议于该曹及政府,其馀所启,皆不允。
○太白昼见。
7月8日
○壬戌,遣李继孟,奉表如京师,贺圣节。
○金寿童议:“断筋是肉刑,不可用。前此以盗贼兴行,或用之,以救一时之弊尔,岂宜永以为法?其论窃盗,自有律文。但再犯者,其恶益深,依前立法,勿论赃多少,绝岛及残邑,永属为奴何如?”柳顺汀议:“臣初议亦谓肉刑不可轻用。但其时盗贼兴行,故寝息间,请仍用弘治十五年立法。今盗若寝息,则不可用此法。”成希颜议:“盗贼治罪,律有正条。断筋,乃一时救弊权宜之法,不可久用。”上从寿童议。
○台请启前事,上命递李蕡,馀皆不允。
7月9日
○癸亥,上命还入前日倭奴处置议,从台谏议。政院启曰:“处置此事,一失其当,则不可追改。请以依允之议,更示政府及防御厅。”上曰:“台谏议以为留馆倭及忠州囚倭,不宜异论,金应箕、安瑭,亦以而罗多罗,非荠浦恒居者,其议各异。其时贼势方张,故欲更议。今倭贼已还,不可久留,宜皆放还,以示帝王包荒之量。明日招政府、府院君以上、六曹判书、判尹,告以予意。”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7月10日
○甲子,宪府启曰:“新察访事、吏兵、曹同议合并,而只合一道,非也。凡冗官可汰革,而不宜广设。驿丞则非如官人,察访则必备官人体貌,岂无其弊?且丞所管驿,若邻于旧察访所,则可以割属,其道里隔远,势不得割属。三丞所管,合为一道,差定察访一员,则大道不过一二员,而今加设察访,多至十七员,至为太滥,请以此意,定议施行。”答曰:“将此意,语诸来议宰相。”
○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姜浑、李荪、金应箕、洪景舟、申用漑、郑光弼、朴说议:“设官之初,察访及丞属驿,各以道里远近,大中小路紧歇,商量分管,故驿之所属,或少或多。今若以属驿多处,皆置察访为冗,而或分属,或合并,则新附之驿,立役远地,受弊不赀,求以苏复,反以伤损。况新授察访,乃是权置,后若还设丞职,则或割或还,亦甚烦扰。臣等意以为,合并分属,似难施行。且取才事,非独吏任,有守令外教授等才,兵曹亦有诸将才,皆是紧重,尽令台谏监试乎?既委以铨选重任,独于吏任一事致疑,令台谏监试,恐妨事体。但诈伪之徒,因缘吏胥,偸改文簿者,间或有之,其试入者,依故例给牒,初授职者,考牒给告身,以防奸伪为当。”上从之。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洪景舟、申用漑、郑光弼等启曰:“倭变今虽少息,安保其不复来寇乎?忠州囚倭在道,皆知我国军机,不宜放还。往者宗盛称、贞谅等,常来往我国,今为贼将,大为边患。况而罗多罗,凶狡有馀,辩诈不测,且多智略,岂可放还,而资敌兵乎?臣等意留馆贼倭,犹可遣还,忠州囚倭及而罗多罗,则分置西北僻邑,可也。”柳洵、卢公弼、姜浑、朴说启曰:“而罗多罗,非日本之使,况其辩诈不测,奸人在敌,非我之福。臣等意留馆倭与忠州囚倭可遣,而罗多罗则置之深处为便。”李荪、金应箕启曰:“而罗多罗,称使者,且有功于国,岁一来朝,而今无罪拘留,则彼将谓我何如?若曰知我军机,不可放还,则知我国事者,奚独此倭?曾居三浦者,已尽知之。古人云:‘兵交,使在其间。’无罪留其使可乎?置之深处,而至于逃归,则恐失事体。臣等意来此倭人,皆速遣还为当。”传曰:“闻而罗多罗,有功于我,他倭则遣还,而只留而罗多罗,不可也。今若并遣,则彼将曰:‘大国包荒之量如此。’其并遣之。”金寿童等更启曰:“上教至当。不可更渎。但而罗多罗,奸巧有馀,三浦人洞知此倭凶狡,皆欲留之。今方临敌将士,必以遣还为不快,若遣此倭,则徒为有害。名虽帝王包荒之量,其实则有大不可者。他倭则可遣,而姑留而罗多罗,以观其变何如?”〈李荪、金应箕则不与焉。〉传曰:“而罗多罗,予欲遣还,而今者大臣边将,皆曰不可,今姑留之,他倭则其速放还,而并谕不遣而罗多罗之意。”
○台谏启前事,不允。
○济州子弟副司猛金义中等上疏,其略曰:
本州受敌要冲之处甚夥,而三邑防护之所则甚少。牧官东面有七八浦,西面有十七浦,旌义、大静,各有十三浦,大小之浦,皆属于防护所。浦所六十有奇,而防护则只有九所,军无控弦之卒,领军者亦非其人。故有防护之名,而无防护之实。牧使独镇一隅,无如之何。况自牧官,东距金宁浦二息,道衣滩浦三息许,西距明月浦三息,板乙浦四息。自旌义西距法还浦三息,自大静东距加内浦二息,西距遮归浦一息。此七浦皆远于三邑,若有倭寇,犯边突入,则诚为可虑。臣愿自今寝变之间,于七浦,各设权管,而助防将,择武略胆勇者,差遣守镇,以实防护。且济州三邑,地非不广,人非不多,而文武之士罕出者,岂无其故?是诚平民,无科试劝奖之方。故以讲习试艺为何事。虽聪明勇敢之才,间或有之,皆以赢粮涉险为难,而自沮自弃,专务稼穑,而绝意于较艺。由是居家无礼让之风,临敌有乏才之叹,无足怪也。臣等窃以为,三年大比,别设科条,文武生员,酌定其额,都会鄕试,如内地之例,则自然争慕效之,而文武之士,彬彬辈出,亲上死长之俗,可立待也,折冲御侮之方,不足虞也。
7月11日
○乙丑,台谏仍启前事,不允。
○江原道观察使安润孙,请于道内沿海各邑筑城子,以固防御事,下防御都体察使,回启曰:“江陵、三陟,道内巨镇,两镇城子,请先筑之。”上从之。
7月12日
○丙寅,台谏仍启前事,又启:“顷缘倭变卒起,陷城杀将,边患甚急,故武人在丧者,皆起复赴敌,其后边患稍息,起复从征者,还守其丧。近以安骨浦边患稍起,复举起复之议。我国家所重者丧制,故古称礼义之邦。若边患紧急之时,临时起复则已,边患稍息之时,亦预为起复,则丧制大毁,甚为不可。”答曰:“起复事如启。馀皆不允。”
○太白昼见。
7月13日
○丁卯,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洪景舟为左参赞,李季男为户曹判书,辛允武为右参赞,尹珣为汉城府判尹,成世贞为右副承旨,李长坤为同副承旨。
○故安边府使徐超妻朴氏,以时年七十有六,独子徐自适,授罗暖万户,母子相离。诉悯请递,兵曹防启。命议于政府、府院君。柳洵、闵孝曾、辛允武议:“据《大典》,则佥使、万户,虽亲年七十者,不可同于守令,得免三百里外之任。盖守边紧任,须择武勇人差遣,若以亲老而不差,则可当者无几。故该曹据法防启。其或得免者,是一时特恩耳,在法当勿许免。”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议:“人子之情,守令与佥、使万户何异?但《大典》只称亲年七十者,勿差三百里外远邑守令,而不称佥使、万户。是必边将任重,且其递期,非如守令六载之久,故定为此法尔。或因一时上言,观边事缓急,亲年老病,无他侍养,情理迫切者,许以特恩命递,则似当矣。若依守令例,又为定法,则非但轻改旧章为不可,且于选任边将,甚有妨。”馀议略同。上从寿童议,仍命递差。
○兵曹判书郑光弼启曰:“今此倭奴,若其时以为不与贼谋,宽恕遣还则已矣,今者贼不悔祸,率兵船三百,围我边城,掳去边将,亦不放还,时无乞和之意,岂可先自遣还,以示其弱乎?且或留或送,恐妨事体。大臣之意,亦欲姑留,徐观边事,处置何如?”传曰:“并留馆中,则供顿之费不赀,故皆欲遣还,今观廷议皆曰不可,姑并留之。”
7月14日
○戊辰,台谏启前事,又启:“尹珣,废朝时,骤陞为宰相,物望不足。故前授刑曹判书,言官论递,今又除汉城判尹。判尹与判书无异,甚为不可”并不允。
○江原道观察使安润孙驰启曰:“倭船三百馀艘,来泊于庆尚左道,本道平海等郡,密迩彼界,军少无城,防备虚疏。恐有乘虚作耗之患,沿海各邑,设防护所,下番军士,岭西则分三番,岭东则分二番,以实备御事。”下防御、都体察使,回启曰:“江原道无岛屿,海波甚恶,舟行为难,固非容易作耗之地。至于征聚下番军士,各自备粮,长令分防,则先自困弊。别防护处,不须另置戍军。请令日谨候望,下番军士,则整备军装,在家休养,有如声息,即征发御敌。”从之。
7月15日
○己巳,台谏启前事。谏院启:“谥法,议平生贤否而定号,所关甚大,今者议谥之事,专付奉常寺,或多溢美,不孚所行。请令兼春秋同议,报于台谏。”宪府启:“近因倭变,下三道使命辐辏,故侍从台谏,皆不许乘驲,而承传色金琼,独命给马。何重内竖,而轻侍从台谏也?”答曰:“议谥事,当议诸大臣。金琼其勿给马。馀不允。”
7月16日
○庚午,大雨震电。
○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17日
○辛未,台谏启前事,又启:“义州牧使具诠,以滥刑拿推其事干,令本道守令推之,故久滞至此。请令军籍敬差官尹希仁推之。军器寺判官李倍无践历,升职未便。”答曰:“具诠事干推阅事如启。馀不允。”
7月18日
○壬申,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入《通鉴》及《续纲目》等史于内。
7月19日
○癸酉,台谏启前事,不允。
7月20日
○甲戌,江原道观察使安润孙驰启曰:“道内祥云道属银溪道,平陵道属保安道,令察访兼任,酌其岭西、岭东驿马多少之数,来往考察,则虽不各别入居,无弊立马,驿路庶可苏复事。”下吏曹,吏曹回启曰:“道路险远,驿吏等往来立役,势不能支,各设察访,亦合事宜。况廷议已定,不宜轻改。”传于政院曰:“监司身履一道,灼知利害,以合道为便。以一道观之,他道可知。其更议大臣。”
○台谏启前事。谏院论新设察访事及柳坰、尹士元、许永熙、成顺仝等事,又上札子。答曰:“察访事,已令更议。柳坰、尹士元、李倍则改差。馀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1日
○乙亥,柳洵、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权钧、姜浑、李季男、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申用漑、郑光弼、朴说等议曰:“近日以驿丞侵渔无厌,致驿路凋悴,欲矫其弊,权设察访,而未试便否,旋即停罢,则恐乖救弊本意。且其迎送供顿,丞与察访何殊?察访今虽加设,自是代丞之任,而后日迁转,与他无禄官同,非有别设去官之路,则未可谓之冗官也。当初置驿,酌其远近大小,行之无弊,今或分属,或合并,则非但驿吏之趋役于他道者,道里夐远,困弊之甚,元居驿吏,侵毒新属,势所必至。若然则察访之设,本欲救弊,而反为有弊矣。以此臣等前议以分属合并为未便。今台谏以合道为无弊,臣等亦不敢固执前议。但其便否,遥度为难,令各道观察使,将朝议商度事宜,兼访驿吏情愿。若云合并为便,则某道当于某道合并事,详悉磨链驰启,后更议施行。”上可之。
○柳洵等又议曰:“议谥重事,若失其实,无以定后世之公论。奉常寺官员,不能尽择其人,议谥之际,或有名与实爽之弊,果如谏院所启。别遣兼春秋,同议固当,但员多不必并参拟议也。弘文馆官员,一时精选,又兼春秋,令应教以上,与奉常寺同议,申报吏曹、政府,启下定谥后,铨曹移文台谏为便。”从之。
○台谏启尹珣、成顺仝、许永熙事,并不允。
7月22日
○丙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庆尚右道节度使柳聃年,论安骨浦破贼军功,分三等以启。一等则苏起坡、康仲珍等四人,二等则水使李菤等三十七人,三等则甲士河千仝等八十一人。
7月23日
○丁丑,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康仲珍,素无弓马之才,而亦参军功一等,此柳聃年论功不正之过。请勿论仲珍之功,推问聃年。”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4日
○戊寅,台谏启成顺仝事,又启:“军器寺判官柳远持身不谨,不宜陞职。”宪府启:“庆尚道防御使、助防将,弊甚不赀,请令上来。汉城府所启,东大门外浮石人推考事,政院阻当不启,必有情也,请推。”谏院启康仲珍事,又启:“甲子年夏,畿甸民受官粜种子,未及秋成而撤去,各邑守令,以旧文券追征未便。请蠲减。”答曰:“承旨则可推之。蠲减事,当问该司。馀皆不允。”
7月25日
○己卯,副提学李自坚等启曰:“日候渐凉,当御经筵。”传曰:“经筵事,卿等虽不来启,予已计之。近因气候不平,故未果耳。”
○台谏启成顺仝、柳远等事,宪府启:“安骨浦军功,可令该司论定,不必会议于阙庭。防御使等速令上来。”谏院启康仲珍事,答曰:“军功等第,不可各在其家而议定也。防御使等上来事,其问诸防御厅。馀皆不允。”传于宰相等曰:“台谏启以康仲珍,不可与苏起坡同论一等,请推柳聃年论功不公。助防将、防御使,亦并在一道,恐致骚扰。卿等其详论以启。”领议政金寿童等启曰:“柳聃年论功不公事,台谏若有所闻,则当推之,若无所闻,则不可臆以为不公而推之。防御使等,并在一道,果有其弊。然贼之情伪,未可预料,素称九月之间,贼势必炽,将帅等不得已姑留待变。”传曰:“柳聃年,谏院必欲推之,推之无妨。”
○政府、府院君、六曹判书、判尹以上,会阙庭议:“安骨浦军功一等,加二资,堂上官及资穷者,只加一资,未资穷者,至资穷而止,馀资代加。二等,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收职牒者,职牒还给。三等,别造弓一张,长箭一部。”仍启曰:“兵使、主将,宜录一等,但前已陞加,不可叠授,赐唐表里一袭何如?”可之。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闵孝曾、李荪、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郑光弼议:“军法不可不严。裵末同、金系孙、李莫松、李元同、甄守等,以留镇军,在贼围中,弃城逃走,罪在不赦。并依律处斩,徇示边镇为当。尹孝聘,以其任所固城,亦是受敌之地,妄料出来。与镇军弃城而逃者,似有间,减死何如?”上从之。
○太白昼见。
7月26日
○庚辰,台谏启曰:“臣等见安骨浦军功磨链,议得其功,非如荠浦贼来战胜之例。此则边将仅能守城而已,其录功,今依荠浦军功二等例论赏。但荠浦军功二等,则未得亲受加资,此反亲受,实与荠浦一等无异,轻重舛错。康仲珍军功太滥,柳聃年当初磨链,亦甚不正,请推问聃年,改录仲珍功。”又启柳远、成顺仝等事。并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7日
○辛巳,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昼见。
7月28日
○壬午,台谏启前事,不允。
○命加军器寺正安彭寿一级,以吏文廷试居首也。
○命旌内官金舜孙之门,号曰:“直臣。”舜孙,在废朝时,以讽谏见杀,上深嘉之,令礼曹举褒奖之典。礼曹请追赠二品职,旌门复户,故有是命。仍追赠尚膳。
○太白昼见。
7月29日
○癸未,台谏启前事,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十一〉
八月
8月1日
○甲申朔,台谏请推柳聃年,勿录苏起坡一等之功,递成顺仝,改正柳远,请令尹希仁,速推具诠事干。具诠事依允,馀不允。
8月2日
○乙酉,命左议政柳顺汀,习阵于慕华馆。顺汀启曰:“今此设宴,专为从征将士,欲慰其劳耳。臣未及赴战,犹参赐宴,心甚未安。”上曰:“虽未及赴战,曾以体察使,在京措置,又为都元帅,参宴何妨?”
○台谏以康仲珍、柳聃年、成顺仝、柳远等事,再启不允。
8月3日
○丙戌,台谏启柳聃年、康仲珍、成顺仝、柳远等事,皆不允。
8月4日
○丁亥,御朝讲。司谏李铁钧、持平金乃文,启柳聃年、康仲珍、成顺仝、柳远等事,又曰:“苏起坡见安骨浦几于城陷,领兵数人,突阵解围,不可谓无功,非如仲珍之类。但此亦臣子职分,不当随其解围。辄加其资。后来继此者,又能解围,又受其加,则朝廷官爵,其可胜用乎?请改嘉善加资。殿下即位,于今五年,正是新政端本淸源之时也。古人云:‘罔不在初服。’当此初服,不正朝廷纪纲风俗,则无时可正矣。”领事成希颜曰:“前日倭寇荠浦,多设防牌,但其板甚薄,矢石所及,辄皆破裂,所以易败也。后围安骨浦,贼惩前,改造防牌,使牢厚,又以六个木横钉,虽以强弩射之,仅得没镞,柳聃年遣河浚、河洪,使着黑衣,隐林薮间,待战酣急射,以乱倭军,然后挥入李菤所领兵马,约束既定,浚才到,则贼已下陆,围城填堑。浚望见一人,异其甲胄,疑其贼酋,即射之。矢集于身,犹不以为意,追浚甚急,长枪垂及于浚,适有岩石如大牛者横路,浚逾岩而走。贼因矢伤,不能快走,有一白丁,〈我国有别种人,以射猎结造柳器为业,异于编氓。名曰白丁,即前朝之扬水尺。〉射贼二矢皆中,犹不仆地。苏起坡据远望之,恐浚遇害,奋挺大呼,跃马突阵,连中三箭,贼始毙。即于马上,抽剑斩馘而还,贼兵扰乱,莫有相敌之意。李菤所领兵,因入乱射,贼投溺于海,死者无数。今者幸赖伏兵,用奇取胜。不然则其城之不陷,亦未可知,聃年可谓善于措置。安骨浦城孤势危,贼众又倍,而能以小击众,其功不可不论。一等则人数不多,故群议欲亲受其加资耳。”乃文又启曰:“聃年则只赐表里。仲珍则有何功,而特授加资乎?若以起坡有大功,则赏之以物可也。不可以一等人数不多,而必令亲受也。”希颜曰:“聃年顷者,若不受加资,则今当先受,特以前既受加,故今只赐表里。起坡后日,又有功,则只赏赐可也。”台谏反复论请,皆不允。
○御昼讲。
○台谏论启前事,谏院又启曰:“交河训导金俊,即僧英俊也。其登仕版,尚且不可,况于师表之任乎?吏曹不能详察,请递之。”金俊事依允,馀皆不允。
○革罢荠浦佥节制使,升熊川县为都护府,移置荠浦,以兼军民之政。升永登浦万户,为佥节制使,量除荠浦元军,分属永登浦,以作巨镇。移多大浦于长习浦,筑城而守。革罢帝释谷权管,以其军卒器械,并属多大浦。
8月5日
○戊子,御朝讲。侍读官李耔曰:“凡学问,当愼其向方。臣等所讲,只读句读,不论其奥,须顾问左右大臣,援古证今,以施诸行事者,论难不已,则圣学日益高明,而非徒学问之功有益,其于治道,尤有益矣。古人云:‘学莫便乎近其人。’今与左右大臣,论难古今,讲论治道,则是亦近其人之道也。”领事金寿童曰:“弘文馆所启之言,至为精切。夫学问之功,不可间断,仓卒之间。不能尽其精微之蕴。须于九重之中,淸闲之燕,益自刻励,则圣学与治道,自无异于古先哲王矣。古今事殊,亦可参酌行之。前日命示臣等以谏院上疏,因教曰:‘董仲舒所谓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等语,甚好。’臣等闻此教,咸叹圣学之明。以此一言,足以酬酢万事。若能操存此心,虽深宫幽独之中,常如接贤士大夫之时,则朝廷万世之福也。”侍读官李𬞟曰:“弘文馆有文宗朝《礼记》,其卷上,有文宗御书,皆考其同异以书,又书其切于治道之事。因此可想文宗圣学之精微,求道之诚心。伏愿圣上,不必远法上古,以文宗为法,则可矣。”李耔曰:“凡学问之功,虽贵于躬行心得,然必与人共论,然后其功益切矣。”
○御昼讲。
○台谏启康仲珍、柳聃年、成顺仝、柳远等事,不允。
8月6日
○己丑,上御勤政殿,慰宴都元帅柳顺汀及从征将士朴永文、安润德、康允禧、闵怀昌、郑光辅、尹熙平、吴世翰、柳墉、朴吉种、许硡、李自华、具之愼、安处诚、李畅、成云、韩硕豪、金益光、金谨思、康仲珍、李思钧、金荆宝、李蕡等,日午乃罢。台谏启前事,不允。
○上以畿甸人民,当甲子、乙丑、丙寅年间,家舍被撤者,为可怜悯,量减各年受食公债。
○庆尚道沿海官,自倭变后,食海错者,率多死伤。且南海县有一山,食其山菜者皆死。
8月7日
○庚寅,御朝讲。台谏启前事。领事柳顺汀曰:“柳聃年磨链军功,必不滥矣。前日臣与司仆正闵孝曾,为李克均从事官,往征楸坡,孝曾受赏加为堂上,臣亦受一资。今若改录其功,则军卒必解体矣。南方各镇城堞甚残,右道则多有岛屿,倭寇乘昏暮,隐泊岛屿之间,伺隙入寇,虽有兵、水使,必不能及时赴救。臣意以谓庆州近处,择有武才威望宰相,名为助防将,差送为当。近间龙川弥乙串旁近居民,与唐人所居相近,潜具舟楫,交通买卖。无赖之徒,因此构衅上国,则诚非细故。请下谕,问设堡便否禁防。”承旨李长坤、特进官辛允武,亦以顺汀之言为是。上命以此,议诸议政府、府院君以上、该曹堂上、知边事宰相等。〈我朝置备边司,择文武宰相诸识边事者任之,委以筹边。〉 ○宪府启曰:“近来遇灾修省。如宴慰从征将士,则所不得已,若功臣仲朔宴,则事已成例,请停。”答曰:“仲朔宴,所以重待功臣之意,一年一度,则不可废也。”
8月8日
○辛卯,御朝讲。台谏启柳聃年、康仲珍、柳远等事,又启曰:“承政院在喉舌之地,百司公事及军机紧急事,皆经由入启。承旨等若任意阻当,则其弊难言。汉城府欲以公事入启,呈于政院,政院累拒不纳,故臣等推考启之,而特命弃之。若以为近密,有犯必恕,则无所惩艾。请按律治罪。”上曰:“今见推案,则其公事有误处,故政院令改修而来,非是阻当。有误令改,亦是例事。不允。”
○御昼讲。
○传于大臣曰:“近闻士习萎薾,儒风尽变,岂非以予之否德耶?风俗好尚,在上者导之如何耳,然不如躬行。近欲幸学谒圣,试取文武科何如?”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李荪、金应箕、郑光弼启曰:“幸学谒圣,至为盛事,然近以士习不古。劝励节目,极尽无馀,或庭试,或直赴,或给分,或赏赐,又或殿讲给分,可谓至矣。夫士习不可顿革,当悠久待之耳。近以倭变,征兵八道,人心骚扰,农事亦弛。今若取人,则才与不才,欲试文武科者毕至,则道路之远,赢粮之弊,不赀矣。不止此也。今年春,取文武科,四馆权知官有剩员,不须汲汲取人。况此非劝励之本乎?”答曰:“此实盛美。故再问之。经筵官云:‘视学非如有司之所为’此言甚当。况今国无门庭之寇,当此闲暇,行之甚佳。且取士不但为四馆之员也。”柳洵等又启曰:“横经问难,谒圣取士,王者盛事。若平时,臣等当启请行之。昔光武投戈讲艺,息马论道。然古今时势则异。近以倭变,从征往未,人马俱弊,如此盛事,当待安静为之。况此事非劝励之实,近于文具,姑徐徐行之何如?”上曰:“盛礼故初欲行之。虽有倭变,光武亦于兵戈扰攘之中,讲劘《诗书》,然大臣启之如此,故姑停之。”
○台谏启柳聃年、康仲珍、柳远及仲朔宴等事,又启曰:“庆州近处,命以秩高武臣,差守令而送。如庆州,则人民稠密,何可以武臣差遣?判官出纳钱谷而已,不预治民之事。况武臣有数,若西北有事,则缓急无可用者,外重内轻之弊,亦不可不虑。请勿举行此传教。”再启不允。
○府院君柳洵、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交城君卢公弼、右赞成金应箕等议曰:“弥乙串傍近居民,与唐人,潜相交通买卖,且有偸窃牛马,因此构衅,果非细故。其为防禁,在所当急。若于舟楫相通要害处设堡,择有威望人差权管,以龙川相拒隔远处,军卒量宜分属,度其功役易就,或以石或以木,造为烟台,或造望楼,沿江列置,每一所,置逻卒三四人,昼夜巡哨侯察事,唐人与我国人,不得潜相往来。如是则防御似密,但遥度为难。令本道察观使,同节度使,设堡置逻便否,军卒出处及他司防禁节目,商度磨链驰启后,更议施行何如?”上从之。
○御夜对。
8月9日
○壬辰,御朝讲。讲《诗》至《假乐》篇,上曰:“不愆不忘,率由旧章。人君当如是也,然臣下亦宜体此遵行。”领事卢公弼曰:“旧章,子孙之所当遵守也。后世之法,不及先王之美意,好为纷更,民受其弊者多矣。今六曹,若有小弊,辄立新法,甚不可也。”知事郑光弼曰:“先王旧法,子孙之所当遵守,而一动其所欲,则辄变而不守。汉武帝,以用兵,变旧章,宋神宗,以理财,变旧章。在人君用之如何耳。人君当正心敬守,不然则不知变乱之非。今该曹,若有未便,辄改旧法,甚不可也。”上曰:“若用兵理财,衰世之事也,虽为民救弊,改立新法,其弊一也。”执义李自华、献纳成世昌,启柳聃年、康仲珍、柳远及仲朔宴、秩高武臣为防御使等事。柳远及仲朔宴事依允。世昌启曰:“六曹郞官,专委官事于曹司,曹司官员,虽値父母忌,迫令行祭后出仕。此废朝弊风,不可不革。殿下学问高明,如进讲《纲目》,卷秩浩繁,读新忘旧。读史法,一日读一卷,宜多进讲。”记事官苏世让亦言:“父母忌日,行祭出仕,风俗不美,请勿许出仕。”上曰:“实学则有章句读之,不可中绝,《史记》则读遍全传,方知首末,宜倍旧进讲。以此语诸经筵官。勿专委曹司事,亦令法司检举。”记事官柳墩,请用遗逸之士及荐举人,且曰“安骨浦军功,论之已久,当速为政。”
○弘文馆副提学李自坚等来启曰:“学问非徒经眼,必须精深体念。《史》、《传》一事,或至七八张,读之中绝何妨?”传曰:“可。”
○府院君柳洵,以年七十致仕。命赐几杖。
○御夜对。
○王山赤下,一名王撤察,自称寄住毛怜卫女直,是年七月初三日,率磨下二十名渡江。满浦佥使高自谦馆之,问其来由,见所持书契,乃中朝人所书。诘之,则去年正朝赴京时,吾倩书所怀于中朝解文人。其书大略曰:
朝鲜国杀我祖父锁兵哈及我父木刀哈。弘治年间,有使臣童淸礼,〈淸礼本胡人,向化入我国,受职常许往来本土。〉到毛怜卫时,我请与高崇礼朝京,蒙有旨赐与地方,许令田猎。我之儿子五人,张罗捕獐,皆为朝鲜人所杀,以此居常心痛。请兵部尚书,移文朝鲜国,使许我管下人朝贡往来,升职受赏,又许从满浦镇路如京。
自谦见此书契,仍答曰:“此书当传报主将,转达朝廷。但尔所谓满浦镇路,则乃中朝使臣往来之路,固不可许汝由此上京。汝欲如京,则从后门〈即咸镜旧路。〉旧路可也。王山赤下,怃然作色,又不肯食,因大怒曰:”若不许西路,则终不可由后门而去。唯我一虏,杀之何难?若果不许西路,则贵国虽杀我,我不可还。“节度使李允俭,具由驰启,朝廷命允俭,反复开说,厚馈入送。
8月10日
○癸巳,大司宪安瑭等启曰:“刑曹郞官会飮事,先问妓工,则曰:‘各备壶果而已。’更问则曰:‘略备盘排。’推问刑曹书吏,则曰:‘无公备之事。’故更出缄问,以会飮照律以启。然不能穷推得情,敢待罪。”传于政院曰:“台员当公事,或错料则已矣,今则公备无疑,而不穷推,其意则以谓会飮罪小,公备罪大故耳。若以君上为有知,则岂容如此?挟私用情明矣。其递宪府,然后推考。”政院启曰:“递则当矣,既递又推,于优容台谏之意何如?”上曰:“推考台谏,予岂不知有妨言路?凡人固不可容私情,况台谏乎?不可不推。”领议政金寿童启曰:“闻递台官,未知其罪。置台谏,所以广聪明,全数递差,不可数也。”传曰:“政丞岂不闻此事乎?其所为如此,何能广聪明?”
○传于吏曹曰:“用人有系国家治乱安危。若贤者,则自上擢用,不然则皆委铨曹,择精差用可也。”
○司谏院大司谏柳世琛等启曰:“宪府,维持纪纲,纠察百僚。近者纪纲解弛,如刑曹郞官会飮事事干,皆以公办纳招,而又推书吏,是欲脱其罪也。朝廷以公办弊及于民,故立法而禁。若非睿鉴洞照,则几乎见欺。其会飮公备明白,而隐然照律,屈法用情,欺罔天聪,请以此为辞而推考。且汉城府公事到政院,政院不入启,承旨李世仁与成世贞,互相推调。宪府知其如此,而不更启请罪,请以此并入推考辞缘。成世贞越次论议,自有其律。李世仁亦不可在职。”上皆从之。又命推汉城府官员,谏院又启。柳聃年、康仲珍、秩高武臣为防御使等事,承旨成世贞,以在下之官,干与他房公事,宜分析推考。至于四启,皆不允。
○以柳世琛为司宪府大司宪,李思钧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崔淑生为司谏院大司谏,金宽为执义,柳云、柳仁贵为掌令,金禹瑞、金硡为持平。
8月11日
○甲午,受朝参。
○御朝讲。台谏仍启前事,不允。领事柳顺汀曰:“庆州近处,置防御使事,台谏所启甚当。臣亦不敢为一定之法,不送助防将,则防御虚疏,送之则又有弊事。两界残弊,非如南方。从前合冰,则助防将四人留防,冰解则还来,虽无贼变,以为常事。今亦以为武臣不合,则差遣文臣可当者,常时则治民,若有变故,则调兵救援。如是则于治民防御两便。臣意欲其无弊,非欲为恒法,若人物不合,则不必遣也。黄州近平安道,故黄州牧使兼助防将,有事,则以武臣差送。如全州府尹辛铸、庆州府尹芮忠年,皆以武臣差遣,不可谓文臣能治民,而武臣独不能也。果不能治,则观察使自可黜陟矣。”上曰:“以谓别设助防将,则多受其弊,故大臣计而言之。此特一时权宜之策,铨曹择能治民有将才者,任之可也。”大司宪柳世琛曰:“倭变叠至,则一府尹何能为,且立法既久,则谁得知权宜而设乎?大臣所启,臣不敢以为非,虽不立法,铨曹宜当择人而送也。”
○听轮对。宗簿寺佥正李寿曰:“请依中朝例,两界及下三道,设御史周年而递,纠察守令。凡道内事,专委监司与御史,非不得已之事,则勿别遣御史。”命下吏曹。吏曹回启曰:“我国壤地褊小,非中朝布政司之比。苟如寿言,非徒不合事宜,且多供顿之弊。方面诸事,宜悉付观察使,不必别立新条。”上从之。
○谏院启柳聃年、康仲珍、成世贞、助防将等事。答曰:“世贞因上官问公事未稳处而答之,有何罪焉?不可推矣。”再启曰:“庆州近处守令,限倭变寝息间,择文武臣才合治民,职在宰相者差送。”不允。
○谢恩使书状官宋澂来启曰:“臣诣皇朝,与建州卫人入贡者同坐,其人曰:‘汝国杀童淸礼,然乎?’臣答曰:‘淸礼蒙义向化,我国厚待,位至中枢,因病而死。汝闻之妄也。’其人不信曰:‘淸礼与我同祖。若果杀之,吾当报复。’”
8月12日
○乙未,御朝讲。台谏请推治柳聃年,改录康仲珍功,毕推成世贞,三启不允。
8月13日
○丙申,御朝讲。台谏以柳聃年、康仲珍事,再启不允。
○平安道节度使李允俭,因满浦佥使高自谦牒呈状启曰:
今八月初五日,温火卫彼人朴撒塔木、朴阿郞可等进告曰:“火刺温亏知介与我卫人及建州卫人等,欲作贼朝鲜,相与议曰:‘今年旱气太甚,江水至浅,可以骑马渡江。汝等详知朝鲜道路,其先往看审作贼便宜处还来。’故我卫人及建州卫人等,托称田猎采参,今八月初九日发行,向古慈城近处。”佥使问曰:“汝卫某人为首出来乎?”答曰:“闻声即来,故未知何人作首。我卫指路人,则初九日定先出来。我等还家细问,若果发兵,则当使弟阿郞可,不分昼夜来告。无事则不送。”云。
传曰:“淸礼之事,野人何知?必其兄弟漏泄也。昨昨宋澂之言如彼,而今李允俭书状又到,其作贼之谋,亦必不虚。其收议于三公。”金寿童议:“童淸礼在向化中,位最高,自奉谕书,归来彼土之后,彼人皆知其为人。城底野人之交通六镇人民者,虽细微之事,亦皆知之,淸礼之事,岂不得知?建州之人,亦必因此而知之矣。虽知之,淸礼之罪当诛,彼何以执此为名,而敢报复乎?但宋澂书启,有朝贡野人报复之语,而边报亦来,不可以朴撒塔木之进告,为寻常也。待阿郞可更报,朝廷亦当措置矣。请谕边将,益严堤备,随机应变。”柳顺汀议:“六镇人与城底野人,称为收养,潜相交通,虽国家秘密事,无不传说。镇将虽严禁,未能一一禁断,其来已久。淸礼之事,必此辈漏泄。今朴撒塔木等告变,未知果因淸礼之事,谋报复也。凡野人报变,不可尽信,亦不可不信。朴撒塔木,居国近境,前此亦屡报变,颇有验,今所告,不可谓寻常而忘备也。迩来西鄙,久无声息,将卒必解弛。若火刺温与温下、建州两卫人,合兵出来,其势难支。其江滩水浅,可以马渡,宜于浅处,预令提备守御,使贼骑不得冲突。请谕边将,严加措置,待朴撒塔木更报变,随机应变。虽向化人,有罪则当诛。淸礼之死,建州卫人,虽闻之,有何恤焉?然漏泄国事于野人,类此。不可不痛断。令边将严加防禁,如得与野人交通形迹,则推考启闻痛惩。”成希颜议:“童淸礼每年受由,〈犹赐暇在告之称〉往北道五镇等处,则城底彼人,争相赠与,近无是事,彼人必疑淸礼不来之故,问于我国边民。边民解事者,谁不以实言之?因此建州卫人,知之必矣。虽知之,彼人亦有人心,自知有罪当刑之理,何敢以此为仇怨报复乎?但有边报,请谕边将,预为堤防,极力措置。”上从顺汀议。
8月14日
○丁酉,御朝讲。台谏论柳聃年、康仲珍等事,皆不允。
○兵曹判书郑光弼启曰:“以南方有事,内禁卫等,过半留防,侍卫虚疏。请加设假内禁卫五六十人。且宣传官只二人入直,或有标信等事,以兼司仆代之,甚不当。请以二人加入直何如?”传曰:“庭排军士,果为虚疏,加设预差内禁卫可也。宣传官自非文武臣,则必有武才,能驰马知阵法,然后可用。今或有不能者,宜当精择。顷者宰相子弟,为宣传者革废,故只以二人入直。今后二人加入直可也。”再启曰:“祖宗朝正兵留防者长留防,番上者长番上,其后改令相递。尹珣来启后,只以下道军士,长留防,以是队旅相移,置簿不明,番上之数,未得详知。依祖宗朝例,留防者长留防,番上者长番上,此事与朝廷共议。”传曰:“议诸明日殿讲时入侍宰相。”
○台谏启柳聃年、康仲珍事,又启曰:“坡州始弊于废朝,中弊于牧使之数易,当择人遣之。金若钧年过七十,老不治事。况《大典》年过六十五者,勿授外任,此吏曹不能详察也。宜速改正。朴仁孙,前以诈不以实罪,当杖一百徒三年,而特减只罢,上恩至重,而未一月,又叙用,安有惩罪之义乎?甲士兪怀哲,以荠浦军功,升职堂上未便。若功关宗社,虽堂上,不得已也,自祖宗朝,嫡妾之分至严,自有限职,岂可毁法而陞堂上乎?荫取才暗录公事,以掌令柳云之父亦参,故移于谏院。然台谏职异事同,若至刑推,则柳云其安心在职乎?移他司何如?若以为风俗所系,不得已使法司推之,则递云掌令何如?”传于政院曰:“今观柳聃年书状,分屯挟击解围事,康仲珍首建是策。聃年以主将,犹不得为如此之策,赖于仲珍,则其可谓之将乎?当问于宰相。”仍传于台谏曰:“仲珍事,明当问诸宰相。金若钧依《大典》递差可也。朴仁孙叙用之速,予亦知之。然承传色一人归觐,唯有一人,一人事故,不可知。而承传出纳,不可顷刻而无,亦不可卒以新人代之,故叙用耳。兪怀哲事,非如平时之事,不宜拘于节目,惟计功之轻重耳。”再启不允。
8月15日
○戊戌,受朝贺。御思政殿,讲成均馆官员及儒生等。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交城君卢公弼、骊平府院君闵孝曾、刑曹判书权钧、左赞成李荪、右赞成金应箕、左参赞洪景舟、判尹尹珣、兵曹判书郑光弼、知事李坫、昌宁君曺继商、兵曹参判洪淑、刑曹参判李堣、大司宪柳世琛等入侍。讲讫,命卢公弼主问,金应箕、李坫辨对。卢公弼曰:“馆员所讲《大学》,未尽讲明,请以《大学》首章至终篇,纵横论难可乎?”金应箕对曰:“所谓明德,即心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而正且通者,人也,偏且塞者,物也。人性本善,然气品拘之于未生之初,物欲蔽之于既生之后。是故虚灵不昧者,有时而昏,如镜之尘,如水之波焉。然其本体之明,有未尝息者。若反躬自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修身,则家齐国治,举而措之耳。人君苟欲明明德于天下,则必先诚意正心以修身。于是朝廷百执事,四方远近,莫不兴起而取则焉,所谓明德新民也。然明德新民,若不止于至善之地,则徒有其名,而无其实也。要须识得此理,万事万物,无所不用其极可也。”问曰:“中心之实,人何由知得?”李坫对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诚于中心,形于外,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善恶之著,不能逃于方寸也。”问曰:‘絜矩何也?“金应箕对曰:”能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所操者约,而所及者广,此平天下之要道也。财用不能絜矩,则瘠民自肥。用人不能絜矩,则贤不肖混淆。唯仁人,心无私曲,故能远小人而进君子也。天地生财,只有此数,不在于此,则在彼。武王散财以兴,商纣聚之以亡。是以洪范八政,食货为先,《论语》曰:‘节用而爱人。’国无遗民,则生者众矣;朝无幸位,则食者寡矣。不夺农时,则为之疾矣;量入为出,则用之舒矣。古者宅不种桑麻者罚之,民无职业者罚之,务本抑末,民德归厚矣。近来虽有丰年,谷贵如金,臣恐理财未尽其道,而逐末者多矣。“论难既毕,成希颜曰:”师儒未易多得,在成宗朝,姜景叙为殷栗县监,以师儒可当,入补馆员。今六寺、七监官员,有可当者,审择充差可也。“上曰:”师儒前亦择差。然弘文馆、台谏,不可人人而任之,虽在师儒,不得已移任。他馀职任,则不须以师儒任之也。“希颜曰:”臣等私为之虑,而问诸吏曹。内资副正金安国,甚合于师儒,而以其弟为吏曹佐郞,故未果迁叙也。“卢公弼曰:”古者为师者,教诲不倦,今则无人焉。只有李崇祖,岂能独诲诸生?是以儒生,无一挟册,且武士亦不肯学射。在成宗朝,虽位高堂上,亦皆习射。有如鱼有沼,以一品,亲自骑射,金世亨,以承旨而亦能骑射,崔敬礼,以七十之老,射御之习,未尝少懈。今则稍至高位,则以武事为粗率,而不肯修习。近与兵曹,抄将帅可当人,只得十人。右人等须别立赏劝之条,使知自重,然后他人亦能效之矣。此人须别设兼宣传数员,次次充差近侍左右,试才可也。成宗朝,张珽、朴元宗、朴永文、许瑊等,皆以兼宣传而发身,今皆为大相。儒将可当人,亦当择之。若边方有事,须以儒将可当人差遣,往还出入,必谙练兵事,不须为守令然后可任也。“希颜曰:”两界事,柳顺汀外,更无备谙者。今后若有往还事,使送此辈为当,如守令则有父母者,以为难矣。臣刃经行处,则稍知形势,否则必资于人然后知之。今此与选者,皆后日大任之人也。“知事李坫曰:”臣兼带成均馆,大司宪所启果然。如右议政所启,金安国有相避,若于职次相当,则差之可也。直讲以下,则于六司、七监,亦多可当也。“顺汀等退于宾厅,议启曰:”今见柳聃年书状,虽曰:‘仲珍首建是策。’不可论以一等。请降录二等何如?兪怀哲虽卑贱,若例加,则不可逾越分限,此则特以军功授之不妨。“传曰:”皆依所启。“仍下书柳聃年曰:”固当罪责于卿,特以有前劳,故不为耳。今卿论功不均,以致下人之怨咨。后勿如是可也。“又传曰:”金安国则不可毁法迁叙。岂无他人乎?在外任而师儒可当者,升补馆员可也。“
○宣酝于弘文馆,御题‘玉堂玩月’七言律诗,使之制进。黄汝献之作为最,命赐鹿皮一领。
○台谏启康仲珍、兪怀哲、朴仁孙、坡州牧使择任等事,坡州事依允。
8月16日
○己亥,上亲阅于慕华馆。
8月17日
○庚子,台谏启前事,宪府独启:“斤正法条,今将颁行,若以不合而改之,则似纷更。请于未颁前,依《大典》,令两司署经,〈国家新立法条及新授守令、经筵官、史官、台谏显职四品以下官,则申于两司,待其出依牒,然后施之。名曰署经。〉后施行。”传曰:“署经事如启。馀不允。”
8月18日
○辛丑,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持平金禹瑞,论柳聃年、兪怀哲、朴仁孙等事。又论康仲珍之功,虽降一等,犹不可,请勿录。领事柳顺汀曰:“若例授加,则当拘限品,若有事功,则宜用特恩,以示劝奖之意。今者军功虽多,兪怀哲则乃是本道之人,必赏加陞职,然后劝励之道得矣。两界则虽甲士获虏一人,犹得陞堂上,如裵润成、崔石万、至陞堂上为佥使、万户。今此怀哲事,当一劝百,有何不可?”淑生曰:“两界事,何可援例?怀哲本是庶孽,又无大功,不可不限品。我国嫡妾之分甚明,不可以贱类为万户。赏之以财物,则可矣,不宜加以王爵。”上曰:“怀哲虽是贱孽,赏加则不可拘于限品。馀亦不允。”
○御昼讲。侍读官洪彦弼曰:“臣以从事官,往全罗道,驿路凋残,马亦困弊,诚由察访不能纠察故也。今闻革丞,加设察访,察访朝夕支供,出入驺从,必倍于丞。祖宗朝之法,不可变也。”
○台谏论前事。宪府启:“刑曹郞官会飮事,不可行公,推考,请速递。”答曰:“刑曹郞官其递之。馀不允。”
○庆尚右道助防将金敬义驰启曰:“倭船二只,自本岛出来,到泊于荠浦,乃平时罗等二十一人投降者也。”事下防御厅,启请拿推。从之。
8月19日
○壬寅,御朝讲。持平金硡、正言苏世良,论柳聃年、康仲珍、朴仁孙、兪怀哲等事,上不答。
○防御厅启曰:“今荠浦来降倭人二十一人,若皆拿来,驿路残弊,军卒亦困,请拿致二人而问罪。其馀置之别镇何如?然臣等未敢擅便,请收议。”传曰:“其可广议。”
○台谏启前事,不允。
○以韩亨允为汉城府左尹,李希孟为刑曹参议,李自坚为同副承旨,崔重洪为兼判决事,金世弼为副提学,鱼得江为掌令。
○司宪府启曰:“泗川县监文尚辅,侵虐戌卒,滥收绵布,罪犯赃污,请遣行台,穷极推阅。”从之。
8月20日
○癸卯,御朝讲。掌令柳仁贵、正言李彦浩,论柳聃年、康仲珍、兪怀哲、朴仁孙等事,不允。
○金寿童等议启曰:“今闻平时罗所言,入归之后,生理为难,故来告邀功。其曰:‘请兵九岛,分道来击。’之言,非为夸大报复之事,彼必不忘,臣等每以此为虑。金锡哲、柳继宗,备谙此道之事,请招而问之。且倭酋三人,令军官中有武才人,押领上来,其馀则分囚于昌原、金海等处,俟其道观察使毕推后,更议处置。倭贼若东西分寇,则其势难当。请以金锡哲、柳继宗为防御使,各率从事官一人、军官十人,明明日下送,不分左右道,与兵使同议,临时救援何如?”上从之。
○两司启前事,不允。
○下备御防略于庆尚道兵使
其一曰,本道军士及闲良,姑令合番待变。其二曰,贼若大至,小堡兵力,似不能支,左道海云浦合于东莱帝释谷,多大浦合于釜山浦,豆毛浦合于机张,军营浦,合于西生浦,右道牛古介,合于城高介,栗浦合于知世浦,待变。其三曰,蛇梁有变,则宜宁县监率本县军士,驰到三千镇,与泗川县监合兵,多聚近处头无岳船,大张入救之势,以为声援。其四曰,沿海居民,已令移居避患,且其财产,亦令移置内地,然愚民以移徙为苦,昏夜则必还入旧居。脱有贼,躲避无由,依前文移严禁。其五曰,贼路要害处,夜设伏兵侦侯,有贼变,则驰报。贼若围城,从贼后,或射或吹角放炮,似若援兵来救,使贼惊溃。其六曰,内地有武才守令,各其衙前有武才者,多数抄择,整齐军装,有贼变,听节度使节制,率领驰赴助防。其七曰,将卒有怯懒者,见贼妄射,矢尽可虑。贼若围城,各于城头,匿形潜伺,射而可中者射之。其八曰,如巨济、南海、蛇梁、赤梁等镇,皆在海岛中,若围久,则粮尽援绝,保守甚难,兵粮及凡储备,倍加措置。其九曰,兵家应变,不可一一遥度,临机制胜,在主将节度。且此条目事,若有不便,毋或固执,亦可随宜处置。
并谕于忠淸、全罗、江原三道。
8月21日
○甲辰,御朝讲。大司宪柳世琛、大司谏崔淑生,论柳聃年、兪怀哲、康仲珍等事,不允。
○听轮对。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曰:“韩亨允前已被驳,不可为左尹。县令李孟友,素行狂悖,不能苏复新溪,府尹李继福,性本烦杂,不合于庆州大处,请并递。”命递李孟友,馀皆不允。
○礼曹因咸镜节度使启本:“以愁隐豆,受侵于奴木哈,若不还本土,归于蒲州,则不无后虑,请收议施行。”从之。金寿童议:“愁隐豆,被毒于奴木哈,力弱来投,其情可矜。然于大计,华戎杂处,不可轻开其端。观其奴木哈所言,其于愁隐豆,非深构仇怨,特为每下侵毒,而误闻巨今豆里之刷还,乃愁隐豆所告,侵之如是耳。令于一处解说,已知其非愁隐豆所告矣,似与解怨,而愁隐豆畏其强,不欲同居一处,以欲归蒲州为说,其归蒲州之说,亦不可信。若更问开谕,势可和解。今以归蒲州为虑,而从其愿,则后有自中有衅,而力弱来投者,皆以归蒲州,恐动之,国家将一一听从乎?臣计以为,愁隐豆之归蒲州,虽可虑,华戎之杂处,诚非细故。更令节度使,聚会奴木哈、愁隐豆等,从容厚馈,反复面谕,务令和解,使还旧居。若如前违忤,急速驰启为便。”从之。
○下倭人平时罗、而罗、三甫罗于义禁府。
○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柳聃年驰启曰:“今来倭奴,以岛主欲作贼,大举聚军来告,故防御诸事,益加措置待变矣。今观平时罗来附之势,则三浦倭人等告岛主,自作叛乱,欲为劫和,再度致败后,绝无和亲之望,岛主反结三浦之倭。故右倭等,彼此俱失其所,生业无由,托以进告事变为辞,不避诛戮,肉袒来附,则随后出来之人,亦必继踪,其接置当如何耶?若岛主代官,持书契出来,则例必馆待,今倭馆及熊川荠浦官舍,并被烧荡,尚未修茸,何以处之?”事下防御厅。
8月22日
○乙巳,御朝讲。执义金宽、正言李彦浩,论柳聃年、康仲珍、兪怀哲、李继福、韩亨允等事,反复启之,不允。参赞官李长坤曰:“昨见愁隐豆之议,他人皆欲许处内地,金寿童议,独以为华戎杂处,不可开端,此万世经常之论也。然臣前为北道评事,见奴木哈,居会宁城底。今观启本,侵责愁隐豆,使不得安居,今年农作,亦皆芟刈,其势必不更和辑,以至于相斗射杀。若未得居此,而入于蒲州,则其徒众二十馀口,反成仇敌。况今三卫有声息,彼得向导一人,为甚重焉。凡道路迂直,军备虚实,无不访问,且利于分货,争先入寇,则恐西北生事。臣意以谓此事,非如晋武帝徙戎于平川。我朝许居倭奴于三浦之例,如镜城、庆源等处,向化而居者甚多,捕鱼贩卖,无异编氓。今亦许令分处黄海道,恐未为过也。”上曰:“此言甚当。前日之议,欲许处内地,而台谏以为言,故令开谕还入送矣。然华戎杂处,实大可惧,放寇遗患亦重,当更广议。”仍命还入愁隐豆,议得于内。传于李长坤曰:“所启野人事,意欲广议,今见启本及领相议启,令更开谕后,处置未晩,不须更议。”
8月23日
○丙午,御朝讲。持平金禹瑞、献纳成世昌,论柳聃年、康仲珍、兪怀哲、李继福、韩亨允等事,皆不允。特进官李荪曰:“向化朴山同介,居于巨济,当倭贼入寇之时,与吴世翰,挺身突击,斩获甚多,故参录一等军功,赏以绵布十五匹,又特赐熟马,国恩至重。然胡人贵得官爵,臣意宜赏之以爵矣。向化则虽无功者,例授二品,况有功者乎?东莱校生仇世安,开门突敌斩获之时,中创戟,几死乃苏,故论功时,亦以一等录启。特令褒赏以爵何如?”上曰:“朴山同介、仇世安等,更加赏赐可也。”李荪曰:“愁隐豆与奴木哈不和,势不同居,若入蒲州,则必生边患,如黄海地广人稀处,分而居之为便。”上曰:“此事,承旨李长坤亦言之。当更使开谕,观其势以处之。”
8月24日
○丁未,御朝讲。持平金硡、正言李膂,论柳聃年、康仲珍、兪怀哲、韩亨允、李继福等事,并不允。
○御昼讲。
○领议政金寿童等议启曰:“山同介,既赏以绵布熟马,今不可更加赏爵。赐以弓、箭、衣服何如?仇世安,初以一等论功,不可更论。若有超越之才,边将自当举为军官,亦可为司仆等职,今不须更赏。”上从之。倭人平时罗供曰:“世蒙国恩,专为告事变出来,别无他情。荠浦城陷后,本岛岛主,与代官盛亲同议,请兵于诸岛,诸岛酋长皆应诺,其出来船只及军数,未得的知。十一月以后,则海中风浪险恶,不得行船,故九十月间,欲出来矣。且加延助机〈倭之别种名〉散处博多等岛,常载妻子于船中,以作贼为事。面黑发黄,言语服饰,异于诸倭,能射又善用剑,潜入水底凿船,尤其所长。本岛岛主,欲使加延助机,先来作贼矣。其叛乱根因,则日月不记前年间,本岛特送宗盛明,以新岛主图书请受事,留住釜山浦、荠浦时,釜山浦头倭等,以荠浦佥使之侵劳恒居倭人事,告诉于宗盛明,盛明,以此通书于岛主,而上京还浦时,釜山浦恒居头倭等,亦来告诉,宗盛明。亦以朝廷接侍,不如旧例,遂含愤还岛。劝岛主发兵入寇,杀害佥使,岛主曰:‘今朝鲜欲致奠亡父,使臣将至。吾当将此意,告于朝鲜,或治罪或递职。’宗盛明不听其言,而潜与盛亲作谋,故岛主不能禁止矣。将帅则盛明为首将,盛亲为亚将,老屯都老为第三将,分领兵船作贼事闻之,而其馀节次,未详知之。三浦倭人等安骨浦作贼事,岛主不知,而三浦恒居倭内,荠浦、大赵今豆等,率领管下人,潜隐出来作贼,还入归后,岛主始知,怒曰:‘吾欲请和,汝擅自入寇,以绝和亲之路,甚不当。’其中十馀人即杀之。凡事岛主与宗大禅同议,常从其言,作贼后,宗大禅与岛主,言其不可构怨,又言遣受职人请和,岛主云:‘我今先自构衅,无颜可请。若遣人拘留不返,则尤为可耻。’且年少用事人,亦劝入寇,故岛主不从宗大禅之言,将欲起兵作贼。右年少用事人等,勇健过人,射、御、用剑,俱其所长。常在岛主左右,不离昼夜。本岛人共议云:”朝鲜人善驰马发射,若作拒马木,则彼必不能任意驰射。’云,而今方多造拒马木。又造攻城楼车事,亦闻之。“命议诸大臣。柳洵、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闵孝曾、权钧、姜浑、李季男、李荪、金应箕、洪景舟、尹珣、辛允武、申用漑、郑光弼、朴说、洪淑、金崶、尹熙平、庆世昌等议启曰:”今见平时罗等招辞云:‘三浦作贼事,非岛主本意。’且云:‘安骨浦作贼事,三浦恒居倭大赵今豆等所为,而岛主怒其擅便入寇,杀十馀人。’且云:‘宗大禅等,请遣人索和,岛主云:“我先自构衅,无颜可请。”云’,而乃曰:‘岛主与代官盛亲同议,请兵诸岛,九十月间出来矣。’且曰:‘岛主许令加延助机任其所为作贼。’其言前后变诈,一以掩岛主之罪,一以张主之威。名虽告变,实为窥觇我浅深来也。若推鞫庆尚道囚倭,则彼此饰诈招辞,必相抵牾,其情可见。若过入寇之期,则其告变诚伪,亦可知矣。姑仍囚,以观其终,处置为便。今后如有藉投降乞和为辞而来者,当答曰:‘尔岛背国厚恩,自作叛乱,罪在不赦。当举兵问罪,其听汝乞和诈缓谖之说乎?’若岛主或代官,诛其倡恶数十辈,躬自来降,则当转启朝廷,以禀进退,虽以告变为辞,只听其告变之辞而已,亦不许接待。或有赍岛主书契而来者,又语之曰:‘书契吾当转启矣,接待汝等,无朝旨,不敢擅便,汝宜亟还。若欲知发落,则更来听去。’以此下谕何如?“上从之。
○平安道观察使驰启曰:“龙川住人金铁你等五人,打围于汤站地方,潜偸人家马匹,被捉拘留云。”因汤站指挥批文,而有是启。
8月25日
○戊申,殿讲文臣吏文、汉语。赐通解者金黄儿马。
○遣弘文馆副应教李耔于平安道,推鞫金铁你等,从金寿童之言也。
8月26日
○己酉,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掌令柳仁贵,论康仲珍、兪怀哲、李继福等事,上不答。
○宪府启曰:“驿路残弊,年谷不登,请于八道,并勿遣灾伤敬差官。”上可之。
8月27日
○庚戌,上观稼于东郊,有老人金伯琦,献七言律诗二首。命留政院。
8月28日
○辛亥,传曰:“昨于驾前诉冤者,百三十馀人。此必决讼官吏伸冤未尽故也。令该司刻日伸理,使无冤枉。”
○庭试吏文。司谏院献纳成世昌居首,赐鹿皮一领。
8月29日
○壬子,御朝讲。执义金宽、正言李彦浩,论康仲珍、李继福等事,不允。
○以沈贞为黄海道观察使,南衮为户曹参判,李自坚为同副承旨。
8月30日
○癸丑,御朝讲。持平金硡、献纳成世昌,论康仲珍、兪怀哲、李继福等事,不允。
○宪府启曰:“边寿杨,性本不廉,不可为都摠府都事。又请罢司仆寺谷草防纳。”并不允。
○故愼守勤妻韩氏,以其子弘辅、弘弼,缘坐窜逐,请令放还,生前相见。命议于大臣,金寿童等议:“皆以为不宜轻议放还,只可许令相见。”从之。
○永花副守呈珠,以其父福重,枉被逆臣诬引,流配远方,请依李惟淸例,均蒙天恩,命议于大臣。金寿童议:“皆以事干乱逆,不可轻议免放。”从之。
九月
9月1日
○甲寅朔,台谏启康仲珍、兪怀哲、边寿杨、司仆寺谷草防纳事。防纳事,命依《大典》施行,馀皆不允。
9月2日
○乙卯,正朝使黄孟献将行,以病辞,上命递之。
○台谏请改正康仲珍、兪怀哲、边寿杨事。上命递寿杨,馀皆不允。
9月3日
○丙辰,受常参。仍听启覆。
○御朝讲。领事成希颜曰:“近年以来,武人不喜习射,其叙于东班者,全不执弓,以弓马发身之意安在?臣请抄东西班武臣,分为上中下三等,或五十巡,或三四十巡,虽不得亲试,命官试之,通计划数,以为赏罚。一年之内,如是者三四度,则人皆激励,可为缓急之用。”大司宪柳世琛、正言李膂,启康仲珍、兪怀哲等事,膂又曰:“怀哲,自有限职,名器不可滥试、唐德宗値朱泚之乱,亡在朝夕,而陆贽眷眷,以爱惜名器为言,播迁之际,尚且如此,况堂堂盛朝,岂可毁祖宗法,滥施名器于贱孽乎?”柳世琛反复论启,皆不允。
○御昼讲。洪彦弼曰:圣学虽至高明,然三时进讲,皆倍张数,如是则虽儒士,尚不能读遍,况于万机之暇耶?古人用意删削之处,非一二过眼可知。请于淸燕之暇,究义理寻归趣,留意于历代之治乱,世道之升降,则圣学益进于高明矣。且近来人材鲜少,铨曹注拟之时,难于得人,一日之内,或有累迁其官者,以是侥幸门开,名器从而贱矣。臣父为监察,行之累年,未拜佐郞,今则以四馆博士,直除佐郞,政事苟且,未有甚于此时。是圣虑之所当轸念也。昔宋孝宗于人材全盛之时,每有无人材之叹。今者居馆学儒士,虽非如昔日之全盛,然广取之术,宜留圣怀,常与大臣,筹度议为。前日圣意,将欲视学,以取人材,而大臣以边鄙有事为辞。然古昔帝王于崇儒重道,养育人材,未尝不眷眷。故汉光武当干戈抢攘之日,犹投戈谨艺息马论道。殿下即位之后,虽已视学,宜依汉故事行之无妨。“上曰:”近日用人之际,难于注拟,可知人材之乏。“
○御夕讲。
○以安润德为汉城府判尹,尹珣为咸镜道观察使,高荆山为同知中枢府事。
○柳洵议:“各驿合道便否,朝议令监司商度事宜,兼访驿吏情愿,磨链以启。而监司既以访问情愿,参以己见,或言合道之便,或言合道为难。百问不如一见,请依监司所陈施行。”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朴安性、闵孝曾、权钧、姜浑、李荪、金应箕、尹珣、申用漑、朴说等,如柳洵议。金寿童议,《大典》以各道各驿,酌其道路远近大小,分属于察访、驿丞,行之已久。近日以驿路雕瘁,由于驿丞,故权设察访,欲以矫其弊,今观各道观察使启本,如元属察访驿吏等,欲其新属之多,而愿合并耳,自馀诸驿吏,皆不欲焉。今若拂其情愿,而合并割属,则求以矫弊,而反以生弊。臣意以为,各驿姑因《大典》分属,勿更改。只以察访,代丞之任,以试便否为当。安润孙所启:“祥云合于银溪,平陵合于保安,则大岭险路,往来立役,尤为势难。”李季男、洪景舟、辛允武等,如寿童议。郑光弼议:“今见诸道监司启本,各驿割属与合道,皆非驿吏等情愿也。在祖宗朝,置察访及丞时,必度道路迂直紧歇及山川限隔,而各分属驿,曾已百馀年,今遽分属,似为纷扰。况今分割,而其终无弊,亦不可必也。臣意其置丞置察访处,莫若仍旧。但曾从廷议,已革丞置察访,除拜已久,赴任者居半,宁可未试而即止乎?姑依前议,勿分割各驿,而遣察访试验何如?”议入,上从寿童议。
9月4日
○丁巳,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执义金宽等,论康仲珍、兪怀哲等事。同知事郑光弼曰:“臣窃闻之,倭贼奔败,馀党犹据城险,金锡哲欲驱逐不得。怀哲勇敢,闻令即跃马逾毁城而入,诸军随其后,击走之,故以军卒,得参一等云。若以怀哲,为乘奔败之后,受主将之令,击走馀贼,则其功似轻,然以卒伍,身先士卒,跃马突入,亦不为易。以此两者,酌其轻重为便。且台谏论启已久,斟酌速断何如?”上曰:“未尝闻有是事也。兵使虽令入战,而突入亦不易矣。”淑生曰:“臣等非以怀哲,为不可为一等。但以贱孽,逾分毁法,以贻后弊为重,故论启不已耳。”金宽曰:“主将临镇督战,为军卒者,进退皆死,怀哲虽欲违主将号令而不入,得乎?此乃分内事,非勇敢过人而然也。”传曰:“将光弼及台谏所启,收议于政府。”
○柳应龙来启曰:“以臣为正朝使,父母年皆七十,远路恐未闻消息,且臣由门荫而仕,不堪专对之任,敢辞。”上命递之。宪府启曰:“前日黄孟献,以病辞正朝使。凡臣子于平日无事之时,乐于从事,若遇勤劳,辄自规免,失人臣之礼,请推考。柳应龙今又托以亲老,规免远行。若人臣皆如此,则谁肯勤劳于王事哉?请推考而送。”传曰:“黄孟献若托病规免,则可以推考矣,其病众所共知,不可推考。柳应龙则父母俱老,前此有老亲者,皆令递之,独于柳应龙,何必不计其亲老而强遣之乎?”宪府复启曰:“柳应龙有老亲,臣等皆知,然既非独子,又其往还,不必经年,而托辞规免,请推考后送之。且安润德为判尹,此人用心不正,不合于治事之地。前已启之,请改正。”台谏仍启前事,不允。
○谢恩使工曹参判尹喜孙,回自京师复命。
9月5日
○戊午,金寿童议:“昨闻郑光弼所启,怀哲为人勇敢,有先入贼屯击逐之功,功亦大矣。大抵军功,将帅第其功之大小,分等以启,朝廷从而赏之。既论其功,不可因其人而轻重之。前议赏格,一等资穷者,一资亲授。怀哲参录一等,而前资已穷,则岂独不陞堂上乎?妾子限品,此是《大典》常法,如军功论赏,不可拘于常法。”柳顺汀、成希颜、李荪、洪景舟、辛允武议,如寿童议。金应箕议:“怀哲以贱孽,升堂上,若一开端,后弊难防。军功,非功在社稷者之比,请改堂上加,赏以他物。”从金寿童等议。
9月6日
○己未,台谏启安润德、康仲珍、兪怀哲等事,皆不允。
9月7日
○庚申,台谏启安润德、兪怀哲等事,又曰:“今见大臣之议,皆牵合不正。但金应箕之议,乃是公论,请择正议而从之。若毁限职之法,以赏军功,则后有社稷之功,当何以赏之?王后族亲,为公私贱者,多有上言,而愿从良者,考诸《大典》,则同姓缌麻以上亲,外姓小功以上亲外,并勿许从良、若援引特恩人上言,而皆得从良,则各司从此雕残,其弊不赀。请令该曹磨链,法外从良人,并还从贱。”答曰:“王后族亲从良事,呈诉驾前者虽众,不可一一从愿。必择其亲切者而从之。祖宗朝亦酌其亲疏,以成格例,今不可改。安润德、兪怀哲事,亦不允。”
9月8日
○辛酉,台谏启安润德等事,不允。
9月9日
○壬戌,御朝讲。持平宋好义、正言闵寿千,启安润德及兪怀哲、王后族亲等事。寿千又曰:“大臣误执前议,不从公论,甚不便。靖国定难录功时,以庶孽,得为崇品者甚多,原从功臣,不计限品。然此则有关社稷,犹或可也,军功岂可与同论?”领事成希颜曰:“臣因金锡哲,闻倭贼据荠浦城,之东隅高峻。贼列立雉堞,以犹自卫,投刃与石,一夫当百人。怀哲逾毁城而入,窥觇虚实,则贼不过三十馀人。于是知其单弱,出谕于众,与诸军,奋击败之,参录一等宜矣。且闻两界之俗,通作长房,主客混处。故因商贩而归者,引与同寝,或有客奸主妻而生子,未闻称为庶孽,而妨仕路者也。如姜孝福,非有超卓斩获之功,李克均启达录用,升堂上职,至万户,是劝励土兵也。南方狃于升平,不习射御,若闻倭至,望风奔溃。今之三浦倭变,有识寒心。今虽败去,报复之心,岂尝一日而忘哉?怀哲,以土兵,升堂上,及有事,则当与士卒,同其劳矣。是无损于国,而有益于劝励之方,国事何至于误?臣等所见如此,故议亦如此。古人云:‘南山可移,此心不可移。’不可因人言而易其志也。”寿千曰:“大臣当为国经远之虑,不当取快目前,骋其私智。王安石以执拗,误宋家,为宰相者,岂但自用己见?宋李沆,道逢狂人,极言其过,沆以为然而谢之,是欲广取人言,而益其心智也。希颜经幄旧臣,偏执如此,甚不可也。两界妾子未分之事,希颜昭然尽知而不启,岂其可乎?知者改之,不可援此为例。”希颜曰:“凡收议者,欲见众议之如何。虽收十人之议,十人之议,皆不可同,不可执其异者,而责不同也。若畏人言,不陈怀抱,则不直也。”好义曰:“宰相初虽议定,台谏以公论启之,故更令收议,则宜从公论。若固执不回,则是宰相可独任,台谏不必设也。希颜之言,大有所妨。”侍读官徐厚曰:“南山可移之言,此欲固上意,不但言错,大妨言路。宾厅会议时,一人倡于上,则下皆唯唯,不陈己意,此弊甚大。”希颜曰:“臣岂欲妨害言路?常以谓虽非言官,皆欲其尽言,况台谏耶?且临大事,则宜确守己志,此则虽非台谏,鲠直者皆当然也。”好义曰:“希颜恐不成其志,而反自固执,自谓鲠直可乎?此沮抑公论,臣实痛心。”寿千曰:“南山可移之言,岂合于怀哲之事乎?王安石立靑苗法,其心以为三代之治可复,而卒为小人。正道所宜固执,而事之不正者,不可固执也。今欲毁祖宗成法,固执如此,其弊可胜言哉?”皆不允。台谏退而再启,亦不允。
○赐耆英宴于训链院,经筵官宴于慕华馆。初,上命赐酒乐一等于经筵官,二等于耆英会。都承旨宋千喜启曰:“臣于壬子、癸丑年间,为注书时,见赐宴耆英宰相于训链院,弘文、艺文官员,则赐宴于普济院,三公则参耆英会。但此时,或有耆英及经筵官,会于一处之时,此乃少长咸集之义。其时政丞所言如此。”传曰:“予初以谓政丞,当参经筵宴,故欲赐一等乐,若参耆英会,则当改赐一等于耆英,二等于经筵官。”
○御昼讲。
○御夕讲。
9月10日
○癸亥,御朝讲。掌令柳仁贵,启安润德、兪怀哲等事,又曰:“成希颜虑上不从其议,反复分辨,以不正之议,折台谏之言,当治其罪。王后族亲事,请令该曹,相考改正。”献纳成世昌亦启之。以此上命该司,考祖宗朝从良法例。馀皆不允。世昌又曰:“具诠滥刑,当依律定罪。古云:‘刑不上大夫。’汉宣帝综核名实,为汉家基祸之主,岂若文帝仁厚之治乎?”上曰:“具诠因私事滥刑,故欲依法耳。”
○传于政院曰:“宰相不用刑之法,《大典》所无。前此郑士杰许赎,而台谏请决杖。成世昌于经筵,引废朝决杖之事以谏,予以谓照律以启,则轻重当自上裁。然予之所执,无乃误耶?”政院回启曰:“具诠事,上教甚当。世昌所启,只论待宰相之道而已。”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等,以赐宴谢恩事,会宾厅启曰:“臣等闻具诠当受杖,但被杀之人,交通中国,恣意谋利。诠本性淸廉,疾恶太甚,故欲矫其弊,而未及申报,擅自用杖,以至死亡。诚有其罪,而特减一等,上德至重。诠自其父文老,世世立朝,皆为名将,且以二品宰相,专为国事,而受其刑杖。古云:‘刑不上大夫。’诠之受杖,似不便。”传曰:“宰相受杖事,予何敢忽?见前后推案,其罪不小。其一人则贸易唐物,宜以罪状报使,而其三四人,则以私嫌杀之。大抵滥刑官吏,比诸赃吏,尤为甚焉。前者郑士杰,当收赎,台谏固请决杖,今又成允仝事干,已服招,囚于义禁府。近者如此,况远于王化,耳目有所不及处耶?人君为民父母,虑无辜之民,枉被诛死,故于刑人之时,至于三覆,况守令乎?刑不上大夫之言,虽无大臣之启,予岂不知?但见推案,不可容赦,故以为当决杖耳。”
○献纳成世昌启曰:“具诠罪大,受杖宜矣。但古者人君之待宰相,不加鞭笞之法,但从律文以待二品宰相,似不可。平时大臣,若无罪,则何刑杖之有?虽有罪,当刑之际,有刑不上大夫之语矣。臣生不讳之朝,位在谏官,有怀必达,岂可容默乎?且谏院,非如宪府之执法,亦可以议君得失,故以是启之。然闻传教,故避嫌。”上以答大臣之语答之,命勿避嫌。
○台谏启安润德、兪怀哲等事,谏院又启:“具诠罪虽重大,二品宰相,国家所重,待鞭笞戮辱,似为未便。郑士杰受杖,与此不同,请斟酌处之。”传曰:“具诠事,予已悉听。《大典》,滥刑官吏,决杖一百,永不叙用,而二品朝官,无勿受杖之法,故按律定罪矣。馀皆不允。”再启不允。
9月11日
○甲子,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试射武臣。南弼元等,论赏有差。
9月12日
○乙丑,御朝讲。持平金硡、正言李膂,论安润德、兪怀哲事及王后族亲从良事,反复启之,不允。领事柳顺汀曰:“臣闻贱人,必待有功,然后从良。王后族亲从良者,限外援例从良,臣意以为未便。援例者,乃援其特恩之例也,一时特恩,不可以成例。”上曰:“援例上言者虽多,然不可一一从之,必择其可从者从之。且考先王朝事,亦有限外从良者矣。”金硡曰:“兪怀哲事,殿下以大臣之言为重,而留难不允。为大臣者,务胜于人,而固守其前议,以拂公论,亦大不可。”顺汀曰:“我国三面受敌,军功为大。《大典》虽有妾子限职之法,不论得功者不得越限之法。虽妾子,若有大功,则可论赏。故前日北征之时,具贤辉亦得越限受职。臣又往上国见之,千户、百户者,亦皆横金顶玉,奔走于下,其子孙亦世袭其爵。以此观之,怀哲有非常之功,参录一等,则越限陞堂上,有何不可?”金硡曰:“我国之事,与上国之事有异。”顺汀曰:“臣见两界之事,如崔石宽、姜孝福,亦以贱微之人,擢用位至万户。两界之人,以此为劝,若有边警,则争先赴功。今闻怀哲之功如此,岂可弃之?”金硡曰:“柳顺汀,以两界之事言之,此皆欲固其前议,亦不正之论也。”上曰:“有奇功,故以庶孽陞为堂上,岂可拘于常法?”李膂曰:“具诠决杖之事,上意必虑其官吏滥杀无辜,其爱惜民命之意至矣,此社稷之福也。然古人云:‘刑不上大夫。’又曰:‘欲投鼠而忌器。’又曰:‘大臣有赐死,而无戮辱。’此皆待大臣之意也,伏愿察之。”上曰:“宰相决杖,予亦未安。然法当如是,不可从也。”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13日
○丙寅,台谏再论前事,不允。
9月14日
○丁卯,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尚宫〈女官名〉朴氏〈上乳母〉族亲,非如王后亲,亦许从良,尤为无据。请并还贱。”答曰:“保母族亲从良,亦有先王朝旧例也。不允。”馀亦再启,不允。
○传曰:“废朝时及当代王后族亲等上言,从良人中,同姓六寸、异姓五寸,仍旧从良者外,其馀并令还贱。”
9月15日
○戊辰,御朝讲。大司宪柳世琛、正言闵寿千论前事,不允。
○命广选师儒,以充馆学缺员,从特进官李坫之言也。
○台谏再论前事,不允。
9月16日
○己巳,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持平宋好义论前事,不允。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济州牧使张琳,以防御节目,逐条驰启
其一曰,本州巾入浦等十八浦,旌义县川尾浦等十浦,大静县毛瑟浦等十一浦,则浦口不宽,贼船未易依泊。然皆设坑坎、横长末木,散铁蒺藜,待变。州朝天馆浦、金宁浦、都近川浦、涯月浦、明月浦,旌义,水山浦、西归浦,大静,遮归浦、东海浦,则贼船依泊可疑,故在前设防护所,各分陆军一旅,分二番分定,军官赴防矣。水山、遮归二浦,则仍旧城修筑,设坑坎末木。其馀七浦,则本无城子,守保无依,至为虚疏。故依两界例,时方筑城,各其附近居民,移接后出入农作。其二曰:“三邑战舰,摠一百二十三只,尽为朽破,所当改造,而城头机械坑坎诸事及各所筑城,一时俱举,民力劳困,今年内恐未毕造。其三曰,三邑弓子,摠一千一十八张,年久经霾,脱有不虞,应变为难,一时改备亦难。可用弓子,量数下送,而州藏三邑各司奴婢身贡绵布四千四百二匹,亦量数留置,俾速改造,以实防御。其四曰,三邑风俗,以牧马为业,一负田头,皆筑石垣,连络满野,若与敌人相战,则势不能成行驰马。若仍旧,则应变为难,欲平夷,则民弊不赀,处置何如?其五曰,臣赍来火药,分置三邑及各防护所习放,其数不多。海外孤岛,若旷日持久,则用度似不足。沿边皆平原,若无田头石垣,则可用车子、火炮矣。车子匠及昃字、宙字铳筒、地火小药线、火炮、诸缘,多数下送。其六曰,烟台可置处,加设候望,而三邑皆沿边,防御至紧,军额有数,故公私奴子,在前杂色军刷出,今者再度习阵,则乌合之卒,罔知号令,至为可虑。有役奴子,则当时聚合为难,不虞之变,亦难遽合。防御寝息间,三邑各司奴子等,除身贡,依军士例,常训率防。其七曰,军器寺所纳故失马箸,限今、明年,除上纳造弓。其八曰:今年风雨甚恶,䶢水飞洒,禾谷憔损,大为凶荒,救恤无由,诚为可虑。军资仓谷食有数,人口甚众,关紧军粮,不宜先散,赈恤为难。
命下防御厅。
9月17日
○庚午,台谏启曰:“臣等非以安润德,为可弃之人。但以其用心不正,不合于决讼之处,故论执不已耳。兪怀哲事,请依《大典》施行。王后族亲事,《大典》之外,不可别立其限。以一时之事,遂成定例,则永为恒法,后来援例者多矣。尚宫族亲,尤为无据,请先改正。”再启不允。
9月18日
○辛未,御朝讲。讲《诗》《臣工》篇。典经柳墩曰:“此篇专为农事而言。周公戒成王,未尝不惓惓于农事。故于《无逸》,首言先知稼穑之艰难,《豳风七月》,叙生民四时之勤劳,以至于昆虫、草木,莫不备陈,故成王为周家守成之主。今夫鳏、寡、孤、独,竭力于农桑,而禾未登场,织未下机,已输入于富家,及其纳税,与富家无异,故富益富贫益贫。非徒此也。市井无赖之徒,游手而食粱肉,衣纨袴,尚不知小民之艰难。况乎九重之内,端居高拱,安知衣食之自吾民膏血中来乎?伏愿圣上,御珍衣玉食之时,毋忘民事之勤苦焉。”掌令柳仁贵、献纳成世昌,启安润德、兪怀哲及王后族亲从良事,尚宫朴氏族亲等事,并不允。
9月19日
○壬申,御朝讲。持平金硡、正言李膂启前事,不允。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启:“忠淸道马梁、江原道三陟镇,远于贼路,一时筑城,民益疲困。请待丰年筑之。掌隶院官员久任事及文臣交差,亦已立法,请申明举行。”只允掌隶院事,馀皆不允。
○刑曹参判李堣,以亲老乞归养。传曰:“近处守令,有阙处差遣。”
○传曰:“弘文馆书册散失,不秩者多。紧要书册,可于正朝使之行,贸来。”
○防御厅启曰:“济州邈在海岛孤绝之地,脱有事变,援救为难,凡堤备诸事,宜益措置。但土瘠民贫,又不习兵,若役不以渐,驱使太迫,则贼未至而先自困疲,亦非良计。第一条,筑城在所当急,第以一州之民,并筑七城,力所难支。第二条,造船事,假令贼至,只可守御击却,不宜用舟师追捕。且百馀艘,一时改造,功未易就。第三条,角弓事,造作年久,经霾无用。虽给绵布,贸易弓材,及期造作为难。军器寺弓二百张下送,而前内禁卫金承孙,亦称军官,入送三邑,弓子或改造,或修补。第四条,石垣平夷等事,则土俗以牧马为事,田头石垣,专为防马害谷。今若一切平夷,则非徒损害禾谷,民怨必多。如不得已,则宜量开小经。第五条,车匠下送事,则本非平地,车子、火炮,断不可用。药线及铳筒,姑量数下送。第六条,各司奴子除贡事,则初定杂色军本意,只备仓卒耳,常时不可例以军士率防。第七条,故失马筋,则依所启,限今年,除上纳造弓。第八条,赈恤事,令户曹以三邑绵布,量给贸谷何如?”上可之。
9月20日
○癸酉,御朝讲。执义金宽、正言闵寿千启前事。上曰:“筑城,当时之急务,不可废也。然势有缓急,当问诸防御厅。”馀不允。
○防御厅启曰:“臣等计之已熟。年虽丰稔,一年之内,不可尽筑诸镇之城。不得已今年筑一城,明年筑一城,渐次筑之,则民不骚扰矣。故忠淸、江原两道,各筑一处,臣等意筑之为便。”传曰:“将此意言于台谏。”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21日
○甲戌,御朝讲。
○听轮台。
○台谏再论前事,不允。
9月22日
○乙亥,台谏论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23日
○丙子,台谏再论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9月24日
○丁丑,上亲行望阙礼。〈圣节也。〉 ○传于大臣等曰:“顷者经筵官启云:‘近观铨曹,常患乏人,甚非美事。以此骤陞者多,名器亦贱,救此之弊,宜问大臣。’予意壤地偏小,人林亦少,其患乏人,势固然也。《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多士济济,乃国家之美,然非一朝一夕之所致。若崇儒重道,培养士气,则人材辈出,蔚为世用矣。于卿等意何如?”金寿童等启曰:“大抵人材之难,自古然也。古以天下之大,犹有才难之语,我国至小,人才之难,无足怪者。然古人云:‘材不借于异代。’我世宗、成宗,皆能养育人材,故人材辈出,蔚为名臣,有济济多士之美。及废朝杀戮缙绅,人材雕丧,及我圣上中兴,复育人材。然外方来仕者,以养亲为重,文士多补于外,人材尤不足也。圣上,以育人材为重,下问于臣等,此志甚盛,能继此志,则可以驯致人材之盛也。文王能养育人材,故有济济多士之美。殿下此志,与文王何异?臣等每朔,轮次往见成均馆,官员教诲者甚少。师儒可当者,宜多择差,勿迁于他司,则庶有养成人材之效。内资寺副正金安国,经术词章,皆其长也,可任国学。”传曰:“人材之多,必本于培养有素。已命吏曹,抄录可任师儒者,其促书启。金安国、今于公论,则可速迁任。”
○御昼讲。
○御夕讲。
○议政府启曰:“三医司前衔官员,不仕者颇多,谋避之辈,必介于其间。请自今定其额数,以习术业,其年长才疏者,除出充军为便。”
○台谏启前事,不允。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金应箕、洪景舟、辛允武、洪淑等议:“满浦互市,在所痛禁。若因循不禁,本道牛马铁物,终皆为野人之资,其弊不可胜言。以此前日,已议一切禁断,依前议严禁为当。野人若要买卖,留连不归,且有怨言,令镇将开谕曰:‘凡物随时贵贱,价亦从而低昻,乘时射利,小民之事也。前日如毛皮假子等物,有切于用,故民间就尔等求买,今则不切于用,自无求买者。大抵买卖,各从情愿,不可抑使为之也。’以此反复开谕,入送为便。”从之。先是满浦佥使崔三俊陛辞时,将此意启之,命议诸大臣,至是议启。
○庆尚左道防御使柳继宗驰启曰:“今九月十八日,倭小船一只,自绝影岛南,大洋出来,依泊于蛇梁。”
○上御思政殿,试抄文武臣,讲经、史、汉语、吏文。右赞成金应箕,因齐威王烹阿大夫,封即墨大夫而启曰:“大抵毁誉,不可偏听。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又曰:‘左右皆曰不可,不听焉。’人君之于毁誉,不可以一人之毁而斥之,一人之誉而进之。要辨其毁誉之实,而进退之可也。”礼曹判书申用漑曰:“齐威王烹阿大夫,而封即墨大夫,其于毁誉之实,辨之可谓尽矣。故赵以经寸之珠为宝,而齐国以贤才为宝,终至于强大焉。”领议政金寿童,因道千乘之国,敬事以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启曰:“《论语》一书,关于治道。昔宋臣赵普曰:‘臣有一部《论语》,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太宗致太平。’则《论语》一书,其重可知矣。”应箕曰:“《诗》之‘思无邪’,《礼》之‘无不敬’《中庸》‘笃恭而天下平。’《孟子》:‘遏人欲存天理者’,皆此敬,而敬者,一心无私之谓也。人君当以敬为主,使无毫厘之私,则自然动静云为,无不出于正矣。”
○加弘文馆博士黄汝献资,以讲吏文通也。
○台谏论安润德、兪怀哲及族亲从良等事,再启不允。
○传于政院曰:“兴学之方,屡立节目,而有司慢不奉行,徒为文具。前日命吏曹,择启可任师儒者,而迨不书启。其推吏曹官吏稽缓之罪。”
9月26日
○己卯,受常参。
○御朝讲。司谏李铁钧、持平宋好义论安润德、兪怀哲事及王后族亲从良等事,不允。铁钧又启曰:“平安之民,贸易唐物,其弊不赀,此弊不祛,则诚非细故。赴京行次,护送军马,多载己物,因此疲困,至不能载持军器,甚为未便。我国好用唐物,故其弊如此。古人云:‘有财此有用。’本国所产,可以支用,何必唐物乎?方今竞尚奢侈,衣服皆用纱罗绫假,器具尽用画器,宫室极丽,虽士庶之家,亦皆饰以华禳。古人云:‘峻宇雕墙,靡或不亡。’汉文帝惜百金而罢露台。上行下效,捷于影响,上先为节俭以率之,则下民观感,奢侈之风息矣。”领事金寿童曰:“良贱之分,非轻。夫贱人虽有功,犹当先定其法,然后可以从良。今者寸外族亲,若无功而从良,则其弊不小。况今各司奴婢,残弊尤甚乎?尚宫族亲,尤不可从良,请快从台谏之言。”不允。知事金应箕曰:“先王朝,亦有恃恩从良者,而成宗朝有援例上言者多矣,或从或不从。臣与权景祐等,为承旨时启之,皆还贱,至今为贱。古人云:‘三无私。’人君不可有私。法外从良者,从公论还贱甚便。自先王朝至今,限外从良者,前日闲游,亦已足矣,今虽还贱,有何冤抑?请快从台谏之言。”寿童曰:“前日以特恩从良者,今日听公论还贱,则亦是美事。圣上中兴,培养土气,为政之最重者人材。以公论为启者,无留快从,则士气自然培养。台谏之言,虽不可尽从,可从者请快从,无难也。成宗培养士气,故有多士之美,末年尤盛。人材之盛衰,亦在人主之培养与否。《诗》之《棫朴》、《旱麓》,皆咏文王养育人材之盛,故其效有济济多士之美。今日台谏公论,快从无留,则亦培养人材之一事。”参赞官李长坤、检讨官权橃,亦请快从台谏之言。好义曰:“寿童所启之言甚切,有关治道,所当体念。但曰:‘台谏之言,虽不可尽从,可从者亦可快从。’此言有妨言路。且守令系生民休戚,今以边患为急,边方守令,皆用武臣、然武官但务边事,不恤其民,民生益困。请更议便否。其于边患最急处,可遣武臣,其馀则文武兼用为便。御敌虽重,治民尤重,岂可全意武事,不念字牧之任乎?”铁均曰:“武臣率皆粗暴,无慈祥之心,下民之困,无足怪者。如昌原、咸安等邑,实内地,而以金敬义之辈莅之,借曰咸安防御之地。敬义前为方山佥使时,野人数辈,扣关呼噪,军人皆请击之,而敬义畏缩无策,其不能折冲御侮明矣。请一从《大典》处之。侍读官李𬞟曰:”古者宰相子弟,入仕者不多,而皆游学宫,以修其业,及其年长无成,然后有媒爵之计。今则宰相子弟,未见在学宫者,才免总角,已有求仕之计,士习不美,一至于此。昔姜龟孙,既登仕版,旋去簪笏读书,其父希孟嘉之。今不见其人,然不可一一禁之。若欲救此弊风,则已登仕版者,勿许赴举,然后此风可革矣。“检讨官权橃曰:”人材乏少,未有甚于此时。前日令台谏、侍从,各荐可用之人,然其荐举之人,未闻叙用。若其可用之人,虽越次用之,何害于政?“上曰:”用人安民,皆国家关系之政。前此荐举之人,未见叙用,守令牧民之任,亦所当择。人才之盛,不可以他途求之。但当养育,待之悠久可也。“
○传曰:“荐举之人,若可当者,不计资级,超叙可也。已登仕版者,勿许赴举,此则法外之事,不可从也。”
○命举遗逸之士。
○台谏论前事,不允。
9月27日
○庚辰,御朝讲。讲《诗》至《良耜》篇,侍读官金希寿曰:“周公于《风》、《雅》、《颂》,皆以农事为重,而讽谕于成王。想见古人,致意于农事,常欲使人主,知稼穑之艰难。伏愿圣上潜心。”领事柳顺汀曰:“今年甚荒,而京畿尤甚。民生可虑,务农之政,不可缓也。令民力于农事,使无闲旷之地,且于海边,若有筑堰为田之地,劝民筑之,以为务农之资。民或不能,官亦助之为便。如此等事,请谕各道观察使。”希寿曰:“废朝流民,至今未尽还定,须务安集之策,俾民遂其生业。民间徭役太重,民不聊生。守令家属及士施家属,不给轿军事,朝廷已立其法。而守令或迫于威势,或牵于私情,不得已抄给,路傍之民,疲困于此,无务农之暇,此弊非轻。请自今严禁。”掌令鱼得江曰:“我国家法令虽布,人不奉行。且欲革奢侈之风,而朝旨日下,略不奉行,奢侈日兴。须摘其不畏者,以惩其后。”上曰:“此言当甚。法禁虽立,下不奉行,则徒为文具,有何益耶?”得江曰:“三公之任,在于论道经邦。而顺汀所启务农之言,特末事耳。今奢侈之弊极矣,而曾不论启可乎?”献纳成世昌曰:“今年失农,甚于去年,市价腾踊,民不聊生,不知国家何以救之。方今飮食、衣服、宫室,举为奢侈,各司官吏,会飮无节,市井之人,竞为奢华,奢风日增,莫之能禁,须更定议。都城之内,一禁奢丽,外方则省其徭役,以救其弊为便。”顺汀曰:“水牛自祖宗朝,分养于各官,各官惮于养饲,托其不宜于耕田,请放于岛以牧之。此牛其性畏寒,若放于岛,则必多死伤,甚未便。臣尝受赐水牛,耕田于仁川农庄,一日之役,倍于常牛数日之役。李荪为金海府使时,亦用水牛耕田,其功果倍于常牛云。请勿放看养。”得江、世昌,启安润德、兪怀哲及王后尚宫族亲不宜从良事。典经柳墩,亦请从台谏之言。上皆不答。
○下书于平安道监司、兵使,使措置救荒。从左副承旨李长坤之言也。
○分遣御史于诸道,问民疾苦,审视刑狱,纠察滥粜。
○下书于诸道监司,措施安集流民之策,令于贡赋外,尽蠲杂徭,又禁奢侈之习。
○命修葺各陵寝倾圮者。
○太白经天。
○平安道观察使郑光世驰启曰:“臣与兵使审视,则弥乙串以南,无涯大洋,不通舟楫,弥乙串以北二里许,有天王寺,寺在山顶,通望上下,可于此处设堡。依江边各堡例,择差权管,以为主堡。自堡抵麟山,一息二十里内,有乌涂串、马场、龙眼等三浦,皆舟楫相通要害处。其上且各有烟台古基,因此基改筑,置军卒,昼夜伺察,古津江以上则令新设堡主之,以下则令麟山主之。自麟山至义州地面,静州烟台相距,似隔远,其间加设一台,静州烟台以下,属麟山,以上属义州,各有统属,互相候察。其设烟台处地势,别为图形上送。”
9月28日
○辛巳,御朝讲。持平金硡、正言李膂,启安润德、兪怀哲王后族亲等事。上曰:“族亲等上言曰:‘先王朝皆如此。’云,故予意以为,族亲何择焉,以此从之。今若改之,必致纷扰矣。保母族亲,亦非自今日始,自先王之朝有之。”领事成希颜曰:“先王朝,虽或有特施恩典,然人君之道,当法公正之道,不可援其特恩之例而从之。台谏论启,亦已久矣,请即快决。”金硡曰:“近来台谏有启,一不蒙允,非徒有拒谏之失,其于政治,岂不有害?”希颜曰:“族亲从良者,至为猥滥。先王施恩之时,必不虑后世纷纷有援例之事。今复如此,则后嗣必复如是。圣上承废朝残虐之后,兼守成中兴之道,不可以私情示人。臣闻成宗,欲用任士洪,大司宪李则曰:‘任士洪小人,不可用也。若用之,则危亡立至。’成宗曰:‘卿言过也。若然则今日用士洪,而明日国乃亡乎?’李则曰:‘虽或未亡,用小人,乃危亡之道也。人君不可自处危亡之地。且上以傍支,入继大统,可谓中兴之君。凡政事之得失,皆当刻励,而其于君子、小人之际,尤当辨别也。’以此论难不已,夜分乃罢,成宗曰:‘今日闻谠言,予甚嘉悦。’命给御前之烛,而还家。”侍读官徐厚曰:“台谏所启之中,族亲从良事,尤可快从而不允。台谏非谓族亲,皆不可从良,《大典》所载外,皆当还贱云,此甚切当之言。若不允,则外间皆疑圣上有私情,因此希望者多矣。近日殿下,颇有拒谏之渐。人主虽和颜色而受之,雷霆之下,犹或不能言,况有不悦之色乎?”希颜曰:“成宗实是从谏如流之主,然言者犹或以为拒谏者。成宗喜闻直言,故言者恐有一言之不从也。安琛为应教时,论启一事,成宗有怒色,安琛举头乃言曰:‘上虽威怒,此事必得请而后已。’因此可见成宗容受直言之气象也。”金硡曰:“成宗从谏如流,故臣下有怀必尽言。夫容受直言,乃培养士气之本。成宗能培养士气,故人才极盛,而至废朝,非徒拒谏,诛戮直言之士,故人皆以言为戒。圣上即位,欲复成宗之治,故臣等欲尽其愚诚耳。”
○行老人宴。命加老人参宴者各一资,馀皆赐物有差。
○台谏论前事,再启不允。
○大司宪柳世琛等上疏,其略曰
安润德,浮夸使气,秉心不正,不容于公议久矣。汉城,即古之京兆,判尹,又为长官,摠裁机务,其任至重,润德决不可冒居此地。伏愿殿下,速递润德之职,以副舆望。我国家名分素严,而尤谨于嫡庶之分,故限品之法,著在令甲,立为万世大防,非有莫大之勋,不得逾分。今兪怀哲,虽曰军功一等,其视功在社稷者,不啻霄壤。欲报其劳,则丰赏厚赐可也。何必滥授非分之资,以乱先王之典乎?名器之贱,分限之毁,自今始矣。伏愿亟收怀哲之资,以正名分。先王敦睦九族,非不至也,立法定制,非不详也,而从良定限,载在《大典》,此殿下所当遵守也。今疏远外姓之亲,滥冒陈诉,而殿下又不以义断之,一切从愿,可谓遵先王成宪乎?虽曰成宗朝旧例,然不过一时特恩耳,岂至如今日之猥滥乎?且殿下当守祖宗旧章,不当效一时特恩也。况乳媪族亲,古无从良之例,若一开端,后将难禁。殿下公平正大,与天地无间,宁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哉?然小有过差,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小民如曰:“殿下私于族亲,私于乳媪。”则岂不为圣德之累?伏愿殿下,亟命还贱,以示公道。
不纳。
○太白经天。
9月29日
○壬午,受常参。
○御朝讲。讲《诗》至《𬳶篇》“思无邪”,侍讲官申俨曰:“‘思无邪’,乃三百篇之大旨,宜常体念而不忘。人君每事,皆欲思无邪,则事事皆正矣。”参赞官李思钧曰:“《鲁颂》必以𬳶𬳶牡马为言,人君思无邪,则非但泽及于民,亦可以恩及禽兽矣。卫文公秉心塞渊,而来牝三千,亦此意也。”执义金宽、正言闵寿千,论安润德、兪怀哲事及王后宗亲不宜从良事,不允。寿千又启:“岁画,〈岁时预令画师,各画花卉、人物、楼阁,命解画宰相,第其优劣上下付禄,其画则择为内用,馀赐宰相及近臣。〉虽是祖宗朝例事,然祖宗朝不过六十张。国家方省费之时,纸及彩色则已矣,一人受二十张,三月绘画,其供馈之费不赀。虽不能永革,依祖宗朝例,减画纸之数为当。”上曰:“岁画自是例事。予初不知其然,今可依祖宗朝例矣。”
○台谏启安润德、兪怀哲、王后族亲等事,不允。至上札论之,犹不允。宪府又启曰:“前日于熊川被围之时,李海与尹孝聘,抽钥开门逃走,以致陷城之祸,二人之罪同也。李海则后日有功,故论以功罪相准,而与孝聘不同。其得免足矣,况可汲汲叙用乎?若用李海,则赏罚无章,人心解弛,请速改正。”亦不纳。
○赐掌乐院正权敏手马妆一部,以魁吏文廷试也。
○命下都薛里朴敬礼于禁府,以监纳进上生物时,侵刻渔夫作弊故也。
9月30日
○癸未,御朝讲。
○御昼讲。
○弘文馆应教申俨等启曰:“近日台谏所启,累月不允,此是拒谏,宜速听纳。且初二日乃冬享太祭,祭则摄行,而阅武似不当,更择他日何如?”传曰:“台谏所启事,人物进退非轻,且有例之事,故不允耳。初二日乃罢斋后,而且于是日,例行习阵,故教之。然可退日也。”
○御夕讲。
○政院考成宗朝尚宫洪氏同生三寸,永许为良,传旨以启。传曰:“尚宫族亲,古无从良之例云,未知何据。祖宗朝亦有此例,其以此示于台谏。”
○台谏启前事,不允。
○太白经天。
冬十月
10月1日
○甲申朔,御朝讲。持平宋好义、献纳成世昌,启安润德、兪怀哲、李海族亲从良等事。侍读官徐厚等,亦请从台谏之启。上皆不允。
○御昼讲。侍读官徐厚曰:“今将进讲《庸》、《学》,《庸》、《学》,圣贤传授心法,必须精深博通之人,先领宗旨于其心而进讲,然后方知首尾。成宗朝进讲《周易》及《性理大全》,常使金应箕之辈讲读。今亦当抄选精通者进讲。”参赞官李长坤曰:“在成宗朝,如兪镇、金应箕,能进讲此书,今亦令金应箕、柳崇祖侍讲甚当。请与大提学及经筵官,抄可合进讲者,勿论堂上、堂下官以启。”
○上亲传冬享大祭香祝。
10月2日
○乙酉,御朝讲。持平金硡、正言闵寿千启前事。领事金寿童、同知事申用漑,亦请收李海叙用之命。上命勿叙李海,馀皆不允。
○命召三公、府院君、六曹堂上,议胡椒、丹木经费事及弥乙串设堡倭人处置等事。三公等启曰:“胡椒为药用者则已矣,其馀调私食物者,可代以川椒。丹木则非本国所产,若与倭人绝和,则无从得之。宗庙所用红绡,当贸诸中朝,如仪仗袱、杂裹袱,当代以鸦靑之染。倭奴留之无益,请开谕入送。平时罗、而罗多罗,姑留置僻郡何如?弥乙串设堡,当依监司所启施行,但权管非其人,则虽设堡无益。请择秩高廉谨人差遣。副提学金世弼,颇知性理之学,请侍讲《庸》、《学》,若有未解处,则可质于金应箕也。”上从之。
○宪府专数来启安润德、兪怀哲及族亲从良等事,皆不允。
10月3日
○丙戌,上幸箭串牧场习阵,仍命左右厢,踏猎献禽。及驾还,乘舆马惊,易乘而还,宰相台谏,请推内乘,上不允。台谏又启安润德等事,亦不允。
○太白经天。
10月4日
○丁亥,台谏启安润德、兪怀哲及族亲从良等事,又请下内乘于禁府推鞫,皆不允。
○以李世贞为刑曹参议,李希孟为左副承旨,李世仁为判决事,权橃为司谏院正言,许迟为弘文馆修撰,李长坤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谏院上札曰:
臣等将安润德、兪怀哲、族亲从良等事,累月论启,未蒙兪允,不胜缺望。润德,性本浮夸,挟能使气,无所顾惮,若置用事之地,必将擅权自恣,蠹伤治化,岂可使长京兆剧任,肆行胸臆乎?怀哲,孽庶贱类,偶参一时之功,朝廷不拘限职,特授堂上之资,坏乱旧章,贱弃名器。一开其源,流弊无穷,所系岂不重乎?若功关宗社安危,则权宜变法,以奖勋劳,犹可也。边阃士卒,幸有行阵微劳,不变高爵,一切滥施庸贱,则将何以为后乎?族亲从良之法,先王既酌定亲疏,载在《大典》,后嗣子孙,固当遵守勿失。虽有一二特恩,岂可援以为例,使疏远之族,并许从良,以毁成宪乎?况尚宫之族,岂可与先王、先后之族比乎?殿下不遵经国常典,曲循先王一时私恩,以拒公论,未审殿下之意所在。今玆数事,是非较然,不待三思,而犹留难引日,固拒不纳。是臣等诚意未至,苟容窃福之罪,固无所逭,然恐殿下纳谏之诚,亦未至也。伏望廓挥刚断,快决无留。
上不允。
10月5日
○戊子,御朝讲。掌令鱼得江、正言李膂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10月6日
○己丑,中宫行养老宴于思政殿。〈以权停例行之。〉 ○政院启曰:“前日而罗多罗等入送事,朝议已定,物论多以为未便。郑光弼以此更启,姑令留置。今将而罗三甫罗等十九人及前来倭十五人入送,只留而罗多罗、平时罗二人。臣等意此皆三浦首乱之倭,而而罗多罗等,则云初不知乱作之由,平时罗等,则实听岛主之言,为请和出来,而托云报变,皆饰诈谋,窥觇我虚实者。今若入送,则非徒探我轻重,虽在海途,如遇其党为作贼出来者,则必与之同恶为寇矣。今纵倭三十人,坐张贼势,此正所谓益敌,不可轻许还岛,以贻后悔。况忠州囚倭等在途,见南征京军羸弱,其可使相聚一处,语及国事,传播岛中乎?国家轻重,边氓祸福,在此一举,请广议于政府、府院君、六曹参议以上、中枢府、汉城府、知边事宰相、台谏、弘文馆、艺文馆何如?传曰:”可。“
10月7日
○庚寅,御朝讲。领事成希颜曰:“近来久废打围,禽兽害人田谷。但泉岾之路,多涉大川,不得已成桥梁。京畿之民,劳困益甚,请打围于靑溪山。”上曰:“若幸靑溪山,当渡汉江。其劳民与泉岾何异?掌令柳仁贵曰:”可待丰年。“侍讲官徐厚曰:”不须亲幸,命将讲武为当。“
○台谏启前事,不允。宪府启曰:“打围虽为荐禽,今年凶荒,民不聊生,又有天变,请停之。”
10月8日
○辛卯,御朝讲。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9日
○壬辰,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宪府又启:“全罗道观察使任由谦、喜怒不中,黜陟不公,请速递。”〈时柳沃为务安县监,多才有名,所与善者多。由谦当殿最,置沃中等,沃之朋徒,以是驳由谦。〉传曰:“由谦为方面重任,何可无显过而递差乎?”馀皆再启不允。
○御夜对。参赞官金世弼曰:“汉高祖、光武,皆当干戈抢攘之际,或大牢祀先圣,或息马论道。今圣上中兴,讲道教育,不可不勤。引接儒士,今非不至,而师儒无人。臣目见先王朝,为师儒者,训诲儒生,非但训诂而已,可择重臣,委以师表之任。成宗,以李克增,任师儒之责,克增虽践履不笃,稍有文学,终有其效。”参赞官李思钧曰:“成宗朝,卢自亨、李文兴,久任师儒。及文兴退老,大学诸生上疏请留,其去也,会送都门外,成宗亦遥授大司成。”世弼曰:“但以利禄待士,则士之怀禄者,与穿窬无异。但当择儒林重望,为诸生乐慕者,任师表教养可也。”
10月10日
○癸巳,御朝讲。始进讲《大学》。参赞官金世弼,讲至俗儒记诵词章之习,乃曰:“三代以下,世之儒者,专尚词章,其学文只句读而已,不究义理之源,世无真儒,士习日下,不见穷理正心之士。我国士习,专以词章为业,不精治经术,能心得于圣贤道学之蕴奥者,无一人焉。”献纳成世昌曰:“古云:‘头容直足容重,坐如尸立如斋。’皆古之学者仪容之节。今之学者,或有欢慕圣贤,稍行古人所行之节,浇薄之辈,群指以为迂,故儒者不能自强于脩身,至于立朝,则只以杯酒娱乐而已。”世弼曰:“今学校士习大毁,儒者或有慕贤圣言动之节,则必群怪诋毁。救之之方,宜择人以任师表,委以作成教养,则岂无其效乎?古人指师表曰:‘为儒者领袖。’殿下宜择人,以为今之儒者领袖。”领事成希颜曰:“在祖宗朝,有名儒姜应贞者,颇有学术,又有孝行,士类慕仰,聚而师之。其徒言有法,人或指为‘姜夫子’,笔之于书,讥笑之,其徒恐犯物议,皆散去。顷者郑诚谨,为成宗,行三年之丧,废主以为诡异,置之大罪。自此儒者之习大毁。今臣年老,不能详知诸生所为何如,然其间岂无一有学行之高,而群聚相诋者乎?”参赞官李自坚曰:“宋之时,两程为真儒,而苏轼诽诙不正,故其徒相为诋毁,至于立党,今岂无如此之习乎?愿殿下深察,其有学行者,褒奖之,轻薄无行者,惩罚之。”世弼曰:“若以赏罚教士,则是利诱胁制之术也。今之教导作成之方,在于上之人躬行心得以导之。其次择师表之贤者,以任教养之责也。愿殿下躬行率化,又择师儒,悠久待之,以致菁莪之化。”自坚曰:“虽以赏罚教士,其间自有节目。”世弼曰:“金科玉条,详密无馀,何别有节目?近日国家,行一事,发一政,每每磨链节目,此当今之弊也。”希颜曰:“赏罚最非教育之方也。”〈史臣曰:“是时生员金湜、赵光祖等,传金宏弼之学,不放言不脱冠带,终日危坐,如对宾客,有效之者,言颇诡异。成均馆以为,自称四圣十哲,通于艺文馆、承文院、校书馆,欲致于罪未果。故经筵官力言之。”〉 ○宪府上疏极论安润德等事,谏院亦启之,皆不允。
○御夜对。
10月11日
○甲午,受朝参。
○御朝讲。持平金硡曰:“学问工夫次第节目,无如《大学》,学问之道,在于躬行心得,不但在于文字而已。在上之人,躬行心得,则在下者,自然化之。若摘奸在学诸生,试取劝奖,亦非化人之本。昔汉武帝,迎申生,问致治之道,申生只以‘力行’对之。然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故不用其言,此由无诚意之功也。”
○听轮对。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12日
○乙未,御朝讲。正言权橃曰:“平安沿边之民,逃入辽东者甚多。守令专不顾念,日以驰猎为事,奉使者流连游乐,虽御史亦然。平安道接连他境,而四野萧条,厥终之忧甚大,宜择差守令。且古昔大臣,以荐贤为己任。往者李克均,荐李长坤,不次擢用,今未闻宰相之荐人,专以私意干请。若非子弟、族类,即门庭哀乞之人,纷纭请托,吏曹眩于择用。鄕举里选之法,今不可复行,汉、唐犹以贤良方正取士。今荐举之人甚多,而吏曹专不任用,若不革此弊,何由得见淸明之治乎?”掌令鱼得江曰:“今之奔竞莫甚。且儒者之行,不耻恶衣恶食,但衣敝缊袍而已,今之儒者,蒙貂衣轻,无马则不行,其士习之毁如此。宪府虽痛禁而难制,请如此之类,永永停举。”上曰:“近来风俗如此,然奔竞之法,具于《大典》,儒者侈习,已令法司治之,何必立新法乎?”橃曰:“古云:‘劳于求贤,逸于得人。’今方分遣御史矣,若守令皆得其人,则何用御史?宜咨访大臣,求得贤才而用之。今年八道凶荒,民之困苦已甚。今闻庆尚道,倭船虽一只出来,皆聚上下番军士,不休兵力,南方将不久而疲弊矣。且南方守令,以有倭变,皆任以武臣,臣以为未便。”得江曰:“古人云急先务,今之大臣,专不荐贤,是不急先务也。孔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小臣之荐人非任矣,然大臣不言,故臣不得不言。今居昌县监文继昌、校书著作辛弼周、承文正字朴堪〈时,堪已死,得江妄启。〉等,文武全才,可授推毂之任。此人等年皆四十以上,宜及膂力方强之时,而不次擢用。”侍讲官许硡曰:“祖宗朝,虽守令之妻,皆乘马而行,今则虽学生之妻,亦因缘父兄之势,皆得乘轿,抄发担军,贻弊不赀。且荐举人,若果善,则自当升用,虽荐举人,亦不可不次擢用。科目所取者,若有文武全才,用心平正者,则可随宜叙用。”得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今南方有事,不可谓安,若文武全才,则虽升平之世,亦可用矣。硡之言非矣。”硡曰:“臣非以荐贤为非。末世则以科目取人矣。不必天下安而用相,天下危而用将。虽升平之世,可以用将,危乱之时,可以用相。”得江曰:“锺城府使金延寿为今淸冷,凡事皆欲绳之以法,恐野人之生怨也。如延寿者,可移于南方残弊之邑,而以他人宽猛得中者代之。”橃曰:“延寿果淸冷,则野人虽无知,亦必畏服。”
○御昼讲。
○台谏启前事。谏院又启曰:“掌令鱼得江于朝经筵所启:‘有武才人不次擢用。’之言,及‘金延寿淸冷守法,不合边镇。’之言,皆不合台官之体。请递。”宪府又启曰:“凤凰儿,以天科兴淸见放,而呈上言,愿还妓役,礼曹因而许之。废主所幸者,今不可还妓役,礼曹徇其滥诉还役,请推考,令凤凤儿,照旧纳贡免役。女乐其来已久。至废主,败度亡身,此为乱本。殿下锐意欲革,而大臣欲因旧,甚不便。请痛革。宜川尉南燮元,滥伤坡州人吏,不可贷而不罪。”传曰:“朝闻掌令之言,似为无妨。然被驳,必不相容,可递。凤凰儿自言我非天科,而人谓之天科,引人为证,该曹则因上言分拣,有何不可推阅?而其言诈,则宜令纳贡免役。女乐固不可革废。大臣之议,以谓革之,则别有他弊,以是不允,馀并不允。”
○以李嵎为江原道观察使,高荆山为刑曹参判,金安国为成均馆司成,申严为司宪府掌令。〈安国所学纯正,文章雅健,为一时称首,人皆重之。〉
10月13日
○丙申,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曰:“前此命大臣,议女乐革废当否,大臣等以为,其来已久,不可卒革。此非经远之计,废主狂妄,专由于此。殿下反正,宜即革去,而因循至今,物情不快,朝官失节,皆由于此。奉使人员,率多载行,监司守令,亦有带行衙畜者,今临正殿燕群臣,亦用女乐,殆甚于桑濮之音。大臣虽欲勿革,固当裁自圣衷。”执义金宽、侍读官洪彦弼、司经黄汝献皆曰:“革废为当。”上曰:“前日议者云:‘进丰呈时,不可无。若尽革,则当丰呈时,何以为之?’其以此意,议于政府、府院君、六曹、汉城府。”
○台谏将前事,再启不允。
○传曰:“左议政所启逋籴及田税量减事,问于该曹。”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4日
○丁酉,御朝讲。大司宪柳世琛曰:“近来监司,必以二品以上差遣。凡人若贤,则职秩虽卑,人皆倚重;若不贤,则职秩虽高,人不以为重。如江原、黄海等道,阶虽通政者,亦可并用。”知事朴说曰:“成宗朝,庆尚道观察使,亦以通政差之。今若有能堪其任者,则虽通政何妨?”领事成希颜曰:“今之二品,因有功而陞授者多,以是有德望者寡矣,以通政差之甚当。今六曹参议,则所知者一司而已,承旨则尽知一国之事。”上曰:“监司何必以二品差之?先王朝,以通政差遣者,亦权宜之举。今则二品守令甚多,以通政为观察使,似不稳当。”
○台谏启前事,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5日
○戊戌,受朝贺。
○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又启曰:“闻外方守令,欲征逋籴,灾伤处,不以实报监司,监司以是报户曹,民甚苦之。今年凶荒太甚,请下书各道监司,令勿督征。”传曰:“已因左相之启,问该曹矣。”再启亦不允。
10月16日
○己亥,受常参。
○听启覆。
○御朝讲。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17日
○庚子,遣吏曹参判边脩,如京师贺正。〈脩武人,借衔以遣。〉 ○柳洵议:“荠浦人皆言,而罗多罗奸狡,频数往来,或久居浦所,与恒居倭通情者也,不宜还送。观察使据此以闻。臣意以谓奸人在敌,非我之利,请但留此一人,馀皆还送,其后因郑光弼所启,留置至今,已数朔矣。此辈虽在囚中,如京军官连续发遣防御等事,岂无所闻?今若纵遣,则将国事传播国中,果如政院之议。况平时罗等,初言报变,变言请和,言端不一,奸狡亦甚,其实不过窥觇我虚实而已。敌人来谍者,纵遣之,使敌国知国家轻重,益长轻侮之心,尤为不可。”柳顺汀、权钧、成世贞、闵孝曾、姜浑、李季男、南衮、韩淑昌、郑光弼、洪淑、庆世昌、朴说、韩世桓、闵祥安、李秉正、黄孟献、柳仁濠、李良、柳世琛、金宽、柳仁贵、金硡、宋好义、鱼得江、崔淑生、李铁钧、成世昌、李膂、权橃、金世弼、金克愊、许硡、申严、徐厚、洪彦弼、金希寿、黄汝献、郑士龙、金应璧、柳墩、潘硕枰、兪仲翼、李守英、柳润德、郑荃、李孝彦、蔡忱等议同。成希颜议:“而罗多罗、平时罗等,前后来倭,总三十七人,前来倭,初不与叛乱,无罪者也,后来倭,意在窥觇,而托言报变,实狡诈反复者也。然是辈人面兽心,不足多责。彼岛背恩忘德,自知其罪,谓此前后倭,久不回还,必皆已置大戮,其父母妻子,哀恸之状,森然可想。今若许还,则不唯岛中,咸服我天地包容之德,其父母兄弟妻子,德我必深,他日革面回心,叩关乞和之念,未必不由此而生也。使倭畏威怀德,正在今日。彼之来寇,我制之甚严,彼㤼我勇,我胜彼破。我有良将猛卒,守御之固,彼终有不得已讲和之请。观今事势,操纵在我,一失其机,时难再得。若不许还其类,感激其心,杜绝纳款之路,酿成蜂螫之毒,经年历岁,戍卒疲倦。兵家胜败,亦或难料,乘间窃发,侵扰不止。万有蹉跌,受害惨酷,彼势渐张,我军畏缩。幸复两界有事,将士分戍,兵力弱损。遇此之时,始为之计,还其来倭,诱以投诚,则其早不规画之悔,何可胜言?假如彼速请和,必一如前日接待节目,少无差减,乃快于心,其复来居者之愿,断不可许。且于接待节目之中,亦多有改弦易辙之事,以故彼虽请和,我不可即许,我虽许和,彼亦不肯。即从此非朝夕可决,动经岁月,彼迫于无可奈何之势,然后庶或有成。安可久留其类,以缓彼输平之期乎?况来倭,多至三十七数,如杂处郡邑,永许为民,则凡所赖生理之具,无不备给,妻以此土之妇。岁月积多,生齿必繁,异类滋蔓,诚非细故。如徐观其势,待时许还,则谙尽我国诸处虚实,传播本岛,事体不便。详究利害,孰如赐环之速也。若平时罗,本以向化倭,来居国都,蒙被国恩深重,赍书契而去,久不来归,今又假托报变,欺诈莫甚。而罗多罗,凶狡有馀,包藏难测,素为边氓所忌。方当彼我构衅之时,并令回归,非计之得,仍留之为当。臣意如是,前日亦以此议启。”郑眉寿议:“本岛地瘠民贫,其所生生,专赖我国。或因请和报边,连绵继出者,数至千百。杀之则无名,待接则难当,后日之计,不可不虑。臣意以为,乱前来朝而罗多罗等,分置为奴,今来平时罗,更问变诈之状,明正典刑,馀倭还送,使虏辈服其威武,而以绝后日窥觇之奸,幸甚。”朴安性议:“前后倭人等,或云不知乱作之由,或云报变而来,皆饰诈不信之言也。必窥觇虚实之谋也,不可使还本岛,以贻后患。臣意以谓开谕其罪,使无孑遗何如?”金应箕议:“待夷之道,来寇则讨之,其无辜则旋即发还,以明示恩威可也。今此倭人,若不遣还,岛主必以为尽歼,构怨益深,永绝纳款之心。兵连祸结,冲东击西,寇抄不已,则边氓必被其害。且守边军卒,越数朔相代之时,必侵渔步卒,尽卖家产,行赍居送,曾未一期,财殚力竭,将不能支,国家将何术而救之?且将士有武才者,类皆分戍南方,西北脱有缓急,亦将何以应之?请依前议,并速放还何如?”李荪、辛允武、朴永文议类此。洪景舟议:“待夷之道,要在恩威并行。今宜只留而罗多罗、平时罗二人,而馀可还送。但此国家大事,一失其机,悔将无及,不可偏执以为必然也。今又侵陵之势未殄,而反间之徒遽还,非待敌戒严之意也。宜并拘留,待以不死,至明春,审察虏情,然后处置何如?”申用漑议:“平时罗等,受岛主指挥,来探我浅深,以觇虚实,且凭告变,仍欲劫和,其狡诈奸谲莫甚。计倭前后来者三十馀人,今若并送,则是藉冠兵而张其势,不可之甚也。此倭虽得全性命,还于旧土,感恩之深,而反还其岛,则必与岛倭为同,岂能保其念我圣恩,独自违其类,而效诚于我乎?且岛倭,见国家不诛来倭,并许送还,虽感服圣朝包荒不较之量,然其势必不自戢也。虽或因此而不更作寇,专心乞和,然不得许还三浦,则其和不可速成。寇抄将不已,而三浦终不可许。然则今此诸倭之还,无益于消其心止其怨弭其乱,而祗益其兵耳。宜分置僻邑,并勿送还,令彼漠然莫知我浅深,无以为计可也。如是而益严边鄙,无或小弛,以御其侮,则彼将来无所得,去无所食,其势益窘,而乞和之心,不得不出于诚恳也。至是只许约船通使,且定赍送数,则彼将敛手听命,而和可保其久也。然后此倭可还与否,方可更议。臣所料如是,群议乃曰:‘我国南方防戍虚疏,而倭奴狡诈轻僄,常以寇次为事,抚御最难。若御失其方,则沿边诸地,出入寇抄,民不及避,将不及救,其为害莫甚。以此祖宗待倭甚厚。顷者三浦叛乱,其背恩逞恶甚矣,虽歼之,无足惜。然终不可不和,不和则为害难防。今平时罗等,虽托以告变,实欲探我可和之端而来也。今若留置,并与前来诸倭而不还,则彼将谓我尽杀,而益怀怨情。且见我待之之严,自谓和终不成,遂起寇掠之计。朝夕犯边,连年不止,则我之受害益深。自经倭奴叛乱之后,防备之事,虽似粗完,然不可自恃。若不幸有西北之警,则将卒之南戍者,不得不分于西北,敌巨而兵弱,恐难为计。今只留平时罗、而罗多罗,而馀皆送还,则岛主以下,自知造乱,恐国家不少容贷。今见国家所以待之者,不至深治,倭奴之来者,并许还归,将感戴圣朝天地之大德,庶几有可和之端,而消化其狗鼠噬啮之心。如是而因其投诚乞和,许其通使,则边患可纾也。彼若必欲寇暴,则虽无此三十五倭,岂不能自横,而待此三十五倭,然后始得益张其势乎?送之不至资寇,而足以消其心锋。’臣观群议所策,似有长于臣之所料,故臣于前日,不执己见,亦从群议献说焉。策有长短,虑有得失,料敌之策,古今所难。今此之议,所关实重,博采群策,必有得其最长者。”金寿童、金崶、崔灌、卢公弼等议类此。韩伟议:“前后倭人,并不还送似当,然若皆不送,则岛主以为请和使臣,必皆杀之,非徒更无通信之望,亦必生怨。因此作贼之谋益张,边氓未得安业。其中称岛主使送一二人还送,以示朝廷包容之意,其馀并留置观变何如?”成梦井议:“臣谓与夷狄讲和,中国之不幸。况和议,先出于我,而能久和者,自古未闻。前朝末,国内无政,沿海无备,倭寇之来,如乘虚邑,不可以此论今日也。自太祖灭倭寇,世宗征马岛,威灵累振,请质受廪,以七十户为定。升平日久,号令浸宽,养成蛇虺,已至难制。今幸自作祸乱,聚落一空,常及是时,务振国威,使彼不得窥谍我境,永绝复居我土之念,乃反修舟楫具粮饷,护贼慰还。观其理势,请和之端,先出于复旧之念,益切于彼,遣还此类,非弱而何?今南方城地渐完,士卒知奋,若能选将链兵,谨烽火候望,则只船之来,历历可见。知其来而预为之备,是制胜在我。彼贼约期聚兵,待风渡海入寇,我军在陆,审其去向,随处应变,是劳费在彼,制胜在我。有何所惧,而遣还求和之议,如是汲汲乎?闻海寇之备,易于陆寇。其发船必候风,风逆则不能发,雨雪则不能发。其泊舟必有处,岩崖则不得泊,浅渚则不得泊,是则吾军休息有时,贼路要害易知。于是以诸路倭料之费,为军需,以南方子弟不业儒者,为土兵,更番数休,不务冗多。贼若进边,虽不得检杀,到处追逐,彼必屡兴忿兵,为寇不已。我乘其来,或出击或入保,任事机便宜,使彼数致不利,则不出数年,其兵力自困,资用自竭,其势将百计投降,不暇先意和亲。臣又闻南方,素怯倭变,闻风奔溃,一经荠浦之捷,莫不欲握石荷杖从之。今闻倭奴护还之命,则必斗志自衰,勇气自解,亦不可不虑。臣愚意以为,而罗多罗之类,依前臣议,分置拘留,以待岛夷革面之日,更议处置,平时罗之徒,乃前日陷城之时,与杀吾民,与贼官库,与焚官舍,今又谍状已露,虽不忍尽杀,当快诛平时罗,其馀各人,给付有军功之家,使做奴隶,可终为吾民矣。虎狼虽恶,饥困则从人,倭性虽反侧,有可以服役。纵贼尚不可,况护贼还窟穴乎?臣实以为未便。”上从希颜议。
○台谏启前事,不允。
10月18日
○辛丑,御朝讲。正言李膂曰:“前朝郑梦周,人皆谓东方理学之宗。东方丧礼久废矣,梦周始加考定。如崔致远、薛聪、安裕,亦皆配享文庙,以梦周依致远等例,从祀庙廷,则足以兴起人材。”持平金硡亦曰:“膂言为是。”
○传曰:“李膂所启郑周梦从祀文庙当否,其命该司与三公,同议而启。”
○上患寒证,命停昼夕讲。
○命禁府,分配平时罗于江界府,而罗多罗于会宁府,给衣服等物,许以公贱或良女为妻,限年复户,其馀倭人,并令许还本岛。台谏请勿遽送,以益敌兵,不允。
10月19日
○壬寅,台谏启前事,不允。
○三公启曰:“郑梦周前朝人物,开国已久,而无从祀之议,今不可轻易议之。令该司尽考其平生事迹,然后臣等当会于一处定议。”传曰:“可。”
○台谏启前事,不允。又启:“请姑停倭人许还本岛之命。”从之。
10月20日
○癸卯,台谏启前事,又启曰:“女乐革废当否,令大臣议启,今已七八日,尚未回启。政院亦不催促,请推政院。”皆不允。
10月21日
○甲辰,台谏启任由谦、柳之渊及族亲从良、女乐等事。命递由谦,馀不允。
○宪府上疏曰:
伏以郑、卫惉懘之声作,而正音于是乎泯灭,男女相悦之风兴,而女乐于是乎盛行。其声非《雅颂》之正,其辞混桑濮之音,适足以悦人耳目,荡人情志。苟不放远,鲜不丧其所守,此为国者所当深戒也。恭惟国朝,列圣相承,制作礼乐,以成文明之治,而惟此女乐,未知据何而设也。其败毁纲常,渎乱风化,莫甚于此。逮至废朝,冒乱女色,欲穷其欲,而虑其谏,以严刑峻罚,诛杀谏臣,囚奴正士,使国人钳口结舌,莫之敢言。然后纵志恣行,无所忌惮,选入宫掖,分置院阁,州府郡县,遣使采取,或号运平,或称兴淸。广开苑囿,以为游宴之所,谩弃国政,日肆淫酗,奇技淫巧,惟日不足,卒使人心离散,宗社倾危。幸赖殿下,拨乱反正,光复旧物,此锐意图治,一新制作,与国更始之秋也。固当鉴视治乱之由,革去污染之俗,以基万世无穷之休也。《书》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是故先王立族亲免贱之法,以示敦睦之义。然有宗姓焉,有异姓焉,各有等分,不可混施,故酌其亲疏之别,以定寸限之制,而不敢过也。如或徇其私恩,失其轻重之宜,岂可谓得礼哉?有今者王后族亲,援引免贱者,比废朝尤甚,是毁法乱制之端,自废朝始矣。王后之亲,在先朝虽有免贱之例,此特一时之私恩,非后世之所当法也。傅说告于高宗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夫我朝《大典》,即祖宗成宪,所当遵守而勿失,不可牵一时私例而变乱。法外从良者,一切还贱,以示公道,不胜幸甚。臣等将此数事,论执不已,而殿下拒之甚固,臣等未审圣心之所在也。夫庶官之众,非一人之所独治,万机之繁,非一人之所独断,必置言官,以寄言责者,将以广聪明也。然雷霆之威甚严,虽和颜假色,以求直言,犹不敢尽言,况从谏之诚,不留于内,惮言之色,或形于外,则人皆钳口自全,阴听人主之所为,孰肯面折庭争,自取其祸乎?成宗享国二十有四年,培养直士之气,广开进言之路,从谏之诚,久而不息,故人皆激昻,莫不尽言。至于废朝,恶闻直言,疾仇善类,危亡之势,正在朝夕,而无一人敢言者,卒以败亡,此皆殿下所亲见也。殿下即位以来,一国神民,咸以成庙之治,望于殿下,而殿下从谏之诚,不及于成庙,臣窃痛心。昔李绛言于宪宗曰:‘置臣于耳目腹心之地,臣知而不言,是臣负陛下,言之而陛下不听,是陛下负臣。’臣等虽无状,俱在言官,思欲尽言,期不负殿下委任之责,而殿下固拒不从。殿下负臣等实多,臣等尤窃痛心。伏愿殿下留心焉。
○柳洵议:“国俗有妓乐,中外通用,虽正殿礼宴,亦用之。历世因循,不以为怪,或有欲革之者,而终不能革。今观崔淑生等论启,果正论也。凡宴享,外庭专用男乐,未为欠阙,内庭即用闾阎间所有女伶,选择著籍用之,意或可也。”柳顺汀、黄孟献议,类此,金寿童议:“女乐非乐之正者,革之甚当。但革女乐,当以男乐代之,我国因循用女乐已久,男人解音律者盖寡,必须教习成才,然后可用,势难猝改。令该曹男乐额数与教习节目,成才迟速,磨链酌定以启后,更议施行何如?”成希颜议:“我国自前朝,用女乐,于为治,有损无益。若内宴当用之,宜于正殿不用。只用于内,而不用于正殿,则在京之数,亦可量减。残邑之妓,尤可全除,令该司磨链施行何如?”郑光弼、姜浑、申用漑、成世贞、权钧、郑眉寿、朴说、韩世桓、金崶、成梦井、洪淑议,类此。卢公弼议:“女乐事前日收议时,臣以为当革,今无他议。但进丰呈时,不可无乐,又无可代之人。臣意宜约留其数,以备供用,别立重禁,使外间无得借用何如?”朴安性议:“臣再赴上国而观之,只有杂戏,无女乐。况废主狂妄,实由女乐。臣意以为,痛革此弊,以正朝廷。”闵孝曾议:“淫声美色,始荡人心,终至贻祸,在所当远,今此所启,诚为至当之论也。不知祖宗朝,为何事而有此女乐,其后欲革,亦何事而不去也。当初设此之意,厥后不去之意,先审之,论其可否,而革之为当。不然今虽革之,虑有异论,或生于他日,而今此至当之论,终至中废也。且内庭曲宴,外庭宴礼,不可无乐,其去此,而别为设施之方,先试之,务令合于人情,宜于事体,然后去之,亦可。不然,今虽去之,异日曲宴礼宴之时,恐有他议,或生于其间,今此至当之论,亦至中废也。”李季男、南衮议:“台谏所启,女乐之弊诚当矣。一以惩废朝之失,一以救淫靡之习,较其利害,当革何疑?然当初建置之意,无文籍可考。或云为戍卒无家者设也。虽未可的知其必然,究其本意,亦应有为而设,非欲为荒淫之具耳。今不探创意之原,而欲矫其弊,一朝革之,既革之后,淫靡之习尚存,则安知其弊,不有甚于今日乎?但于正殿开宴之时,率用女乐,甚非胆视所安,虽循祖宗之旧,实非令典,在圣世当先痛革,以贞观示之本。若慈殿上寿之日,不可不用乐,宜存此类,以供长乐之欢。第其名隶乐籍者,厥数猥多,当令礼官,裁量旧额,减损就约,使足于用。外方则分邑残盛,可革者革之,又申明法禁,使士类毋得纵放,以严朝着。如是则庶几不至于有弊,而又无更张之扰,似为便当。”李荪、洪景舟议,类此。金应箕议:“本朝用女乐,其来已久。世宗、成宗,享国几六十年,凡礼乐文物,不合于理者,尽改之,此独因循不变,至载《大典》,必有所以,今不可轻改。”安润德议,类此。高荆山议:“进丰呈时,不得无女乐,今若革改,而进丰呈,别用他女乐,则其弊与有妓之时无异。且古之设妓、为戍卒无妻者而设也。臣久在边方,详观将士之苦。弃父母离妻子,远戍绝域,近者一期而递,久者或至三四年。羁旅之苦非一,而所以忘家固守者,专以此自慰耳。一朝革废,妓各有夫,脱有不胜情,欲冒法相干,小则伤其支体,大则害其性命,非徒有累风化,防御因此疏虞。若然则革妓所以革弊,而秪以增弊耳。臣意女乐,从权因旧,京则只用于进丰呈,而不用于正殿,外则因置于巨邑,革之于残邑。又立科禁,使不得纵情恣行,似为便当。”韩享亨允议:“女乐之设,远自前朝,其来已久,而欲革之论,亦为有理。第于进丰呈,不得不用女乐,而两界边郡,亦不可遽革。前朝则有不足论,我朝世宗、成宗,历年之久,治平几六十馀年,其间凡制度文为,有乖于礼法者,无不更张,而独此因循,岂无所以?臣意百里之俗,难可尽同,祖宗旧章,不宜轻改。但官吏宿娼之法,所当申明,而州郡残弊最甚者,似可革除。”上从成希颜议。
○太白经天。
10月22日
○乙巳,刑曹判书权钧,以母病,请解职侍药,命递差。
○舍人李荇,以三公意启曰:“司艺金允温、直讲李纯良,勤于教诲,下斋儒生,专倚受业,不可递差。”上曰:“教诲之勤,果若此,则其勿递。”
○台谏启柳之渊及族亲从良等事,又启曰:“今年凶歉,南方又经兵乱,设火山台,〈国俗元日,设鳌山于禁苑,陈火威于山上,名曰火山台。〉非其时也。况是戏玩乎?请停之。女乐请尽革,勿复量减。”皆不允。
○以黄孟献为全罗道观察使,任由谦为同知中枢府事,金禹瑞司谏院献纳。
10月23日
○丙午,谏院启曰:“金允温、李纯良,不合师表之任,已令递差,而遽下勿递之命,臣等未知其意。台谏所启,既已听纳,反被沮格。臣等虽备员,岂安职事,以污名器?请递。”传曰:“台谏论启,故已令递差,而昨日吏曹启曰:‘允温、纯良虽未精通经学,勤于教诲,诸生专倚受业,则不必递差。’予意以谓台谏,持一国公论论启,既下递差之命,今不当仍授师儒之任,故不允其言矣。三公又言:‘允温、纯良,勤于教诲,寄斋儒生,专倚受业,不必递差。’故又令勿递。三公所启,岂非公论?人各有意,所言不同,其勿避。”复启曰:“三公、吏曹所启,非以允温、纯良真合师儒之任。其意以为二人年老,国家无可用之地,一递成均,则置之无处。庇护之意,隐于所启。若曰二人真合师儒之任,当成宗培养人材,崇重师儒之时,二人每授外方教授?在废朝文士多被刑戮,此人等承乏,得处师儒之席,久妨贤路。其谏院,乃祖宗尊待之地,臣等冒居之。臣等所启,已纳而还拒,敢辞。”传曰:“二人所行,予未可知。成均非治事之地,而能勤教诲,则可付斯任。且予非不用台谏之言也,其勿辞。”
○台谏启柳之渊及族亲从良、火山台、女乐等事,命停火山台,馀不允。
10月24日
○丁未,谏院启曰:“阘茸之徒,皆为学官,故文士有名望者,耻与为伍。况今废朝刑戮之馀,儒生不乐居学,人才不兴,职此之由。大臣启云,不可尽择学官,是沮圣上作成人材之美意。臣等所启,反被沮抑,请速递臣等之职。”上曰:“纯良等事,台谏曰不可,而大臣曰可,岂无闻见而然乎?其勿辞。”又启曰:“大臣特怜纯良等救护之。台谏之言公论也,大臣之言私情也。若以臣等之言为是,则亟递二人之职,为非,则亟递臣等之职。大臣擅用私意,沮抑公论,公道日衰,私情日盛。臣等岂可恬然处谏争之职,以贻千万世失体之讥乎?”反复启之,不从。宪府启柳之渊及族亲从良事,又启曰:“龙川郡守许元弼,犯罪被囚,恐防御虚疏,请递之、女乐之弊,今若痛革,则淫邪之风可绝矣。”皆不允。
10月25日
○戊申,谏院引嫌请递,宪府请递纯良、允温。命谏院就职。谏院反复辞避,上亦敦谕,令勿避嫌。上语谏院曰:“若谏院因大臣启事,至于辞避,则宰相自此亦难于进言矣。若欲使宰相,不以进言为难,谏院可勿辞也。朝廷和睦,乃是美事。今宪府亦欲谏院就职,其勿辞。”谏院犹辞不已。
10月26日
○己酉,谏院辞职,不允。司仆寺提调启曰:“佥正李源英,为沃川郡守。源英乃久任官,请仍任。”宪府启曰:“源英以沃川残弊,不欲之官,请托规免,请推考。”又启柳之渊及族亲从良、女乐等事,并不允。
○太白经天。
10月27日
○庚戌,谏院辞职至再,上不允。
○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启曰:“谏院,以金允温、李纯良,不合师儒,论启递之,而臣等以可训童蒙,启而勿递。臣意以为成均馆许多儒生,岂皆成材之士?且谏院启成均学官四员当递,而四员之中,此二人年虽老,而久为学官。臣等以轮次堂上,或诣成均闻见,则二人须发虽白,精神不错,以教训为己任。自司成以至典籍,员数亦多,以国家有限人材,岂可一一尽择其人乎?且台谏有言,宰相或可否之,宰相有言,台谏或可否之。宰相、台谏,交相规正,然后国事从而济矣。台谏以臣等为或营救,或沮格,岂有一毫如此之理?臣等之意,台谏不当至于如是也。”传曰:“允温等事,台谏以为不合师儒,故已令递之,而政府启以可训童蒙,故命勿递。大臣岂不计事体而启之乎?予已悉大臣所启之意。”仍宣酝。
○宪府请递李纯良等职。又启柳之渊及族亲从良、女乐、李源英等事,皆不允。谏院辞职,四启不允。
○传于司宪府曰:“法司有不待启请,而先出公缄者,有必待启请蒙允,然后出公缄者。昨日请推李源英,不待发落,而径出公缄,似乖事体。”
○以高荆山为刑曹判书,安瑭为刑曹参判,曺继商为工曹参判。
○礼曹与掌乐院提调,同议启曰:“京妓元额一百五十,今宜减八十。歌童、舞童,并八十,年十一岁。至十五岁,公贱良人并抄,平安道平壤,置歌舞童并二十人,宁边、定州,各歌舞童十五人,成川、咸从,各歌舞童十人。咸镜道野人所经宴享时,勿用女乐,忠淸道林川、丹阳,庆尚道善山、咸安、宁海、丰基、陕川、醴川、巨济,咸镜道安边,江原道三陟、春川,全罗道顺天、长兴,平安道慈山等处,女妓并令革罢。”
○太白经天。
10月28日
○辛亥,谏院承命就职。台谏启族亲从良、女乐、李源英等事,不允。宪府以不待兪允,径推源英事,避嫌。上曰:“此特卿等妄料耳,后若方请推,而遽出缄问,则大有所妨。故今试教之耳,其勿避嫌。”〈史臣曰:“上性聪敏,尤明于吏事。虽中外奏启云集,而一览皆领其要,至于一字有错误,必摘而问之,群下咸服其明。政院、宪府及六曹、汉城府堂上等,自以错误,待罪者相续矣。”〉
○传曰:“今年凶荒,近来日寒,各处营缮,其令停役。”
10月29日
○壬子,台谏启族亲从良、女乐,柳之渊、李源英等事。命递柳之渊,馀不允。
○司勇金世瑚上疏,凡十八条。
其一,讲以南方弃城逃遁之卒,悉徙北边。其一,请用鼻居舠〈小舟名〉勿用兵船,以兵船移给漕运。其一,请抄水军中能射御者,择为马兵,别其职号而奖之,其不才者,为水军,只令操舟楫,佥使、万户,兼带兵马之号。其一,请令使臣品马外,不得加数,监司营吏,不给驿马。其一,请大小各司,量置官衙使令之数,只供其任,馀皆除出,以补军额,以杜官吏私役之弊。其一,请今后步兵、正兵入番,则行巡库廪守直外,勿定伺候及杂处,以实军旅。其一,请勿论嫡妾子,许令入属兼司仆。其一,请勿定各浦煮盐军。其一,请刷僧徒,撤寺刹,以寺刹长利,尽输边方。〈长利即古之息钱〉其一,请移全罗右水营于灵岩,出入诸岛,以耀兵威。其一,请革诸学习读官。以其递儿,给防戍有劳之士。其一,请令军士有才者,准给保人,虽户首,无才而劣者,并降为保人。其一,请刷出作弊奸吏及废朝称内人族亲者,悉徙西北。其一,请量减不紧之物不急之用,其一,请禁侈习。其一,请革因私嫌中伤人之习。其一,请别定明正官,分拣诉冤事。元只中所言不直者,论以重罪置之遐裔,实有冤悯,而官吏不断者,亦罢其职,而重其罪。其一,请永革别体六两弓子,以战场通用弓子,常习于试场。
疏上,上曰:“此必有志之士,其速叙用。”
十一月
11月1日
○癸丑朔,台谏启族亲从良未便事。又曰:“昨日上教云:‘若革女乐而代用弦手,〈良贱中,女人之解音者,通谓之弦手。〉则其弊甚于女乐。’古之无女乐时,亦不废内宴,以尽诚孝。若令礼官,考不设女乐时内宴规矩,则可知女乐之不关矣。”传曰:“我朝无女乐时及中朝进宴皇太后、太皇太后时用乐之仪,其令政院,问于可解人以启。”族亲从良事,再启不允。
○义州推考敬差官李耔之母病甚,上言请许耔来觐,许之,以李自华代之。
11月2日
○甲寅,御朝讲。掌令申俨、正言权橃,启族亲从良、女乐等事,权橃又启曰:“内需司长利,比先王朝,尤甚有弊,宜命革除。忌晨斋,士大夫家所不为,而国家因旧不革。既有宗庙、陵寝,则不必有此,然后能尽诚孝也。”不允。
11月3日
○乙卯,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掌令柳仁贵,启族亲从良未便之意。又曰:“议者云内殿不可不用女乐。南宋时废教坊,前期三日,教习男乐而用之。今亦用管弦,不必歌舞。”特进官李荪曰:“以贱为良,于法不当,宜亟命还贱。且而罗多罗,分置于江界,平时罗则分置于会宁,然防戍疏虞,不欲令彼人见之,火炮弓马,亦恐传习。臣意以为不必留置极边,分处成川、谷山等地,何如?”淑生曰:“祖宗朝族亲从良者已矣,废朝及当代从良者,宜尽还贱。”仁贵亦启之以此。
○传于政院曰:“倭奴分置边郡事,在祖宗朝,未知何以处之。女乐事,考礼何迟?”承旨李思钧启曰:“中朝东西拘栏,即今之教坊,各置䘕䘕二百馀人,常时教习,以为内乐之用。拘栏,即元时所称,申用漑、崔世琛及译官所闻皆同。”传曰:“倭奴可置之内地幽深处。”
11月4日
○丙辰,御朝讲。台谏启族亲从良及女乐事,不允。
11月5日
○丁巳,受朝参。御朝讲。执义金宽,启族亲从良事,又曰:“礼曹启云:‘女乐中朝亦用之。’此传闻之言,不可信也。设令用之,亦非所以取法也。”又曰:“废朝时请托宫禁成风,今者外间,疑此风之未祛。”领事成希颜曰:“女乐不用于正殿,则朝议已定,然不可革也。如巨济、顺天,则皆是军门,不可革废。中朝汤站、凤凰城,与中朝京师,甚隔绝,此处官吏,率父母妻子而来。我国禁边将率畜妻妾者,祗为用度不足,又恐贻弊而已。若专废妓女,则累年离家远戍之人,宁禁其情欲乎?或至于夺军民妻妾,则争斗难禁,虽非正道,亦是土俗,何可卒革?昔邵康节律身以正,而衣冠甚野。司马光劝服深衣,康节曰:‘生于今世,安用古制?’齐人归女乐,孔子去之。周时亦有女乐矣。”金宽曰:“希颜所启,臣未知可。大臣之言,岂宜如是?”正言李膂,亦以希颜之言为非。希颜曰:“知不可革而请革,则非直道事君之意。臣闻群臣会议时,众议如此,彼岂皆误?臣等献寿父母时,亦求管弦,至于歌舞,以资一场谈笑,岂可使内宴,无女乐乎?”上不允台谏之启。
○刑曹判书高荆山等启曰:“囚家僮之法,载在《大典》及《续录》。或云囚人丁,或云征其价,莫适所从。请令大臣归一。”领议政金寿童等议曰:“一禁征债,必囚人丁,则无人丁者,雇人之弊,反重于征价。请依前例,听其自便,或征价,或囚家僮。”从之。
11月6日
○戊午,御朝讲。
○传曰:“迩来经筵毕讲者数书。宜宴饷经筵官。”
○检详柳云,以三公意启曰:“族亲良贱,已有其限,限外不可从良。况尚宫族亲,尤不可从良。台谏所启至当,请速听纳。且前日御史所提守令,不阅实,而先罢,似乎未便。宜阅实定罪后罢职。”先是谏院,将咸阳八邑,以事多不法,为御史所提,请先罢其职。至是有是启,上从之。族亲从良事,不允。
○台谏启族亲从良及女乐事,又请犯罪守令先罢,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7日
○己未,御朝讲。
○台谏启族亲从良及女乐事,又请先罢犯罪守令等。上皆不允。
11月8日
○庚申,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掌令申严,启族亲从良、女乐等事。上曰:“古人云:‘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其在废朝及当代,依法从良人外,并令还贱。”特进官高荆山曰:“稳城沙岛,草木不盛,不宜牧马,请移放沙岛之马于洪原串,分入徙边人于茂山、丰山、甫乙下堡,以休戍卒。”上命以荆山所启,下问于该曹。
○台谏合司请革女乐,先罢犯法守令、万户等,不允。
11月9日
○辛酉,御朝讲。台谏启女乐、犯罪守令、万户等事,再启不允。合司来启,又不允。
○御夜对。
11月10日
○壬戌,御朝讲。司谏李铁钧、持平宋好义,请革女乐、先罢固城等官守令,皆不允。领事柳顺汀曰:“犯罪守令,若别有台谏所闻,则虽先递,亦可。”上曰:“虽有所闻,毕推后罢职,当矣。”
○台谏合司再启前事,不允。又启曰:“江原道问弊使李𬞟,不问民间疾苦及守令所犯,只得诉状而来,殊无委遣之意。请推之。”上命推李𬞟,馀皆不允。
○太白经天。
11月11日
○癸亥,御朝讲。讲《中庸》十三章。上曰:“《庸》、《学》,圣贤传授心法,必究精微之蕴。”命左右论难忠恕之道。左右大臣问之,经筵官对之。特进官李坫,问仁与恕同异,同知事朴说,问施于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何谓也。侍讲官许硡,皆不能答。领事成希颜曰:“仁为体,恕为用。古者视民如伤,仁之至也,而恕亦随焉,欲为恕,必须尽仁道。人君居细毡之上,念民之寒冻,居淸凉之地,思耕耘汗滴之苦,仁恕之道尽矣。”朴说曰:“能尽忠恕,以致治者谁欤?”李坫曰:三代以上之君,无不能之。末世人主,假借仁义,故治不古若。“正言权橃曰:”三代以上,理学明,故治化兴。汉、唐以下,文帝号称贤主,然圣学不明,故治不复古。晋、唐以下,人心之暗,如夜未曙,治不复见。虽尧、舜之圣,犹急先务,首言安民知人。今者贤愚杂进,四维不张。铨曹若用廉耻而抑奔竞,则治化自新。“希颜曰:”我国因循资格,虽有才行,不能擢用。徒以刑政,是特待庸人之道也。“李坫曰:”为治之道,莫过于正心。“朴说曰:”恬退之人,不肯求官。资级不足之人,若果贤,不计资级而用之,则自然激砺矣。“上曰:”才果卓异,则不循资格,未为失也。“权橃曰:”若心术正,而能当官任事者,则虽不兼备,当擢用也。“持平金硡曰:”不计资格,擢用善矣。若才行不异于人,则其所以擢用,恐反贻弊。“台谏因启女乐及犯法守令事,不允。希颜曰:”臣见成宗朝人,皆以得圣君为喜,虽一命之官,皆愿为之。其后遭废朝,贤者宁穷饿,而不愿为之用。自中兴以后,人皆欲立朝,而弃官者颇多,呈辞者亦多。彼呈辞者,岂尽有病?一遇不乐之事,辄自如是,甚非美事。诠闻宪府推考此意甚当。成宗朝,有一守令,居中等而呈辞,观察使启闻治罪,至谪远方,似闻全州官吏,为敬差官所辱,即欲呈辞。若畏朝廷纪纲,则何敢至此?臣前为救荒从事官,有一守令,不能治任,臣令曳下于庭,欲杖还释。愿上痛惩如此之辈。“上曰:”宪府自当推治。闻有不呈辞而弃官者,观察使亦当治罪。“金硡请革女乐。上曰:”秪用于内庭,不用于他处,则淫风自当止矣。“
○台谏启前事,不允。
11月12日
○甲子,下书庆尚、全罗左右道兵使、水使,大略戒以勿以粗安为喜,谨斥堠远烽火,犒军养士,如敌始至,蓄锐挫锋,以逸待劳而已。
○台谏启女乐及犯罪守令、万户等事,不允。
11月13日
○乙丑,御朝讲。大司宪柳世琛、大司谏崔淑生等,请罢女乐、犯法守令、万户,又曰:“尹商老受废朝族亲加资。反正后一切改正,而商老因受滥加,冀人不察,以为己物,用心不正。不齿士类,法司请先罢后推,而上教毕推罢职未晩,故臣等毕推照律以启。自上减等,只杖六十,殊无惩戒之意。汉城府参军杨闻善,以听讼官吏,侵虐囚人,故法司推考请罪,命弃勿治,何以劝惩?请依律定罪。”上曰:“内宴不得不用女乐,守令等毕推后当递。馀亦不允。”
○台谏启前事。上曰:“女乐该曹及掌乐院提调,已酌宜量减,不须更减。商老宜无自告之理,减等治罪,未至专释。官吏坚囚罪人例也,夫岂有情?设令讼者,归咎讼官,状诉法司,法司辄罪官吏,则官吏难于奉职,故弃之矣。”再启亦不允。
○政院启曰:“在成宗朝,择文、武臣、南行、朝士中,谙识吏事者,亲启公事。今亦依前例拣择,使之亲启何如?”上曰:“该掌承旨,自当启之。”
11月14日
○丙寅,御朝讲。执义金宽、献纳金禹瑞启前事。上曰:“商老当改正族亲加资之时,方持服在外,岂能知之?大抵用法,岂间亲谏乎?”皆不允。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合司启前事,不允。
○江原道观察使李堣拜辞。上引见教曰:“生民休成,在守令,黜陟守令,在观察使,卿宜尽心。本道地瘠民贫,加以年凶,尤当尽心抚恤。”
11月15日
○丁卯,御思政殿,讲师儒及儒生等。成均馆司成金安国讲《论语》通,司艺金允温讲《诗》通,进士赵光祖讲《中庸》略。讲罢,命赐安国、允温,各马装一部。〈史臣曰:“国家自戊午史祸之后,士林歼尽,经学扫地,反正之后,学者稍稍兴起。光祖少时,受学于金宏弼,以研穷性理,振起斯文,为己任。学者推为士林领袖。”〉 ○命问掌乐院提调及礼曹判书,以更减女乐便否。提调柳顺汀、判书申用漑启曰:“京中女乐,则不可更减,外方可革处。当更磨链以启。”
○李长吉妻上言,为其夫讼冤。〈长吉在废朝,攀附内人,至是见废。〉上命收议于政府及六曹判书以上。金寿童、柳顺汀、卢公弼、金应箕、申用漑、李坫、朴说、安润德、高荆山等议曰:“观长吉妻上言之辞,其妾杨今,当废朝选入于内,弟长坤,远窜于外。且内官金银所启,有汝有怨心之言。〈废主招长吉于差备门外问曰:”汝有怨心乎?“其时金银掌其传命故启之,乃如是云。〉长吉之以奴婢、财产赂乞者,是特欲免祸耳,似无暇于求官。”上命叙用。〈史臣曰:“长吉当废朝,其弟长坤亡命,废主令长吉捕告。长吉执长坤妻,穿两手掌,贯之以绳,使之前根寻长坤去处。庚午年,为征倭都元帅柳顺汀从事官,慕中文士,非不多,而顺汀令长吉掌书记。笔翰如流,人服其能。至是反藉其弟长坤之贵,使其妻上言,讼废锢之冤。”〉 ○台谏启女乐、尹商老及犯法守令、万户、杨闻善等事。上命更减女乐之数,又递守令及万户等,馀不允。
11月16日
○戊辰,宴经筵官于勤政殿庭。〈以毕讲《诗》、《论语》、《孟子》、《大学》故也。〉赐酒乐各一等。领事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卢公弼、知事金应箕、同知事申用漑、朴说、参赞官宋千喜、金珰、李思钧、李自坚、金世弼、侍讲官金克愊、许硡、安处善、侍读官徐厚、李𬞟、洪彦弼、金希寿、检讨官许迟、尹止衡、司经黄汝献、典经金应璧、柳墩、记事官苏世让、郑士龙、兪仲翼、柳润德、郑荃、李孝彦、蔡忱、南世准等与宴。因赐领事豹皮茵〈俗名阿多介〉各一坐,知事、同知事,赤衫、鹿皮各一领,参赞官马装各一部,侍讲官以下及史官等,各赐别造弓一丁,未参者亦依例以给,仍传曰:“此虽薄物,乃予尊师重道之意,其勿谢恩。”
○台谏合司启曰:“臣等闻李长吉叙用,不胜骇愕。长吉攀附,国人孰不知之?反正后,只被永不叙用之罪,不被重典,已为大幸。若小有知识,岂忍出发明之计乎?托以免祸,阴有纳赂求官之计,自知倾财破产,不足以充其用,求为义城县令,以逞其计。义城,庆尚道富饶之地。到官,日事割剥,不遗锱铢,至今人民,怨入骨髓,有闻长吉名,则交口咄骂曰:‘老贼尚在否?’以此可知贪暴无厌之状。”上曰:‘长吉有才干可用。’自古小人,未有无才者。顷日献议大臣,亦有与于当初永不叙用之议者,今乃启曰:‘似无暇于求官。’是亦不当。若以谓长吉赂乞免祸,则岂以县令,超授副正乎?其在义城,尽取官储,赂诸绿水,〈废主宠姬名〉此长吉之才干,用之于不善也。且多敛民间布物,广买奴婢,以为己物。任崇载为采红骏使时,以长吉为腹心,长吉乘势骄人,凌辱同道守令,或自称昌宁大君〈废主之子〉养父,或称绿水交亲,抑买商贾所持绵䌷,用以行赂。又多买针,散之民间,贸换红花紫草,日以媚悦绿水为事。若据法定罪,岂止废锢?金银之言,不可取信,请收还叙之命。“又启尹商老事。上曰:”长吉事,反正后,事多草创,未能详辨。今见其妻上言,闻金银之言,则此必惧祸,异以赂免,非其本情也。不允。尹商老事,亦不允。“
11月17日
○己巳,御朝讲。司谏李铁钧、掌令申俨,启李长吉、尹商老等事,不允。
○台谏启曰:“长吉事,殿下岂不知乎?特牵于大臣议,不即快从耳。其初未能详辨,不被大罪,此国家失刑也。大臣阴欲救解,以似无暇于求官议启,是大臣失体也。上之收议,欲闻正论,而大臣所言如此,是慢朝廷而轻言官也。若以长吉,为弟救祸,则其弟之亡命也,废主使长吉捕告,长吉逢迎废主之意,穷诘其弟所尝往来者,至用刑杖,是忘天伦之重也,推其情状,岂容于天地之间?商老虽不必决杖,所失至关,不可寄以字牧之任。”皆不允。
11月18日
○庚午,御朝讲。掌令柳仁贵、正言权橃,启李长吉、尹商老等事,橃又曰:“长吉为义城时,境内骚然,自经者相望。有一妇,率一儿,自坠陷阱而死,天下宁有是耶?一小人进,则众小人进。且古云:‘除恶务本。’今当斥去,不宜叙用。尹商老事,不必如是留难。”领事成希颜曰:“议得时,臣则有故不参。审如台谏所言,则岂必汲汲叙用?”知事申用漑曰:“果如台谏所言,则不可叙用。”希颜曰:“议得所谓‘似无暇于求官’之语,亦非专欲叙用之意也。”上曰:“议得虽不言许通,有似无暇于求官之语,故命叙用矣。”传于政院曰:“议得所谓似无暇于求官,果非欲叙用之意乎?”政院启曰:“似者,疑似之谓也。臣等之意以为,大臣之议,亦非专指叙用而言也。”
○台谏启李长吉、尹商老等事。传曰:“大臣之言,只明其非求官之意,不指言许通,其勿许通。尹商老亦当递。”又启曰:“长吉事,今有勿叙之命,甚合事宜。但罪状甚大,请更加大罪。商老虽不能依律论罪,请罢职。”传曰:“长吉义城时事,今不可追论也。商老初不当递之,只为重字牧之任,故令递差。不当至于罢职。”
○谏院启曰:“废朝时,金银专掌出纳,其时所言,必多记之,而只记‘汝有怨心’之语,其心欲为长吉立证,故如此云耳。必有情私,请推之。”不允。
11月19日
○辛未,御朝讲。献纳金禹瑞,请推金银不以实启之罪,上命推之。
○传于政院曰:“近来冬雨无节,日气如春,刑狱之中,无乃有冤枉耶?”下求言传旨曰:“天人无间,有感必应,休咎之征,由人善恶。鲁成政缓,而冬燠无冰,汉惠阴盛,而桃李冬华。寒燠错序,古人所戒。今当仲冬,暖气如春,恒雨小雪。未审因何事而有此警乎?《书》云曰:‘狂恒雨若。’曰:‘豫恒燠若。’狂豫,乃肃哲之反。予惟不肃不哲,致有狂豫之应。然遇灾能敬,则仁爱扶持之天,亦必应之,以时雨时寒。今天示以恒雨恒燠,予所以至于肃哲之域者,在乎侧身修行,闻过乐改耳。自省其失,莫能的指。姏姆于内,而梱或不严耶?法阻贵近,而情或掩义耶?抑扬失实,而浊澄淸混耶?囚苦桎梏,而冤郁和铄耶?来私词讼,而直枉曲伸耶?禁令纷更,而人恣妄触耶?贿赂公行,而民困箕敛耶?婚嫁失时,而男女怨旷耶?士卒愁边,而将罔知恤耶?年饥民饥,而官莫之赈耶?役烦政苛,而流寓未还耶?事机惟万,厥失莫指,玆谕中外,伫闻直论。”
○御昼讲。侍讲官金希寿曰:“顷者因李长吉妻上言,取信金银之言,问诸大臣,臣以为此渐不能无弊也。何以一宦者之言,遽尔议诸大臣乎?大臣之道,当曰:‘何以信宦者之言,问诸臣等耶?”以此辅导则善矣。昔晋文公受原于周,难其守,问于寺人勃鞮,以畀赵衰,人以为举非失举,问则失问。其流弊,至于后世。汉元帝时,弘恭、石显谗,杀萧望之等,其后唐、宋之间,宦者之祸甚惨。“上曰:”予岂信宦者之言?长吉妻上言云,金银当知,故问之耳。“
11月20日
○壬申,御朝讲。
○掌乐院都提调柳顺汀、礼曹判书申用漑、参判金崶等,将女乐量减事启曰:“前日磨链时,详度入内差备,当用五十矣。馀数虽有二十,若有疾病事故,受由往还于鄕者,则岂无馀数,以补其阙?况如定大业等乐,国家不可废之乐,当用七十人,不可更减。若外方事,臣等亦以谓有妓官数少,则一邑充选上来者必多。非独当身也,有俸足数人,有妓之官,受弊不赀,故独减古阜、蔚山等二邑。蔚山虽军门,本邑残弊,故臣等量宜减之。”上曰:“可。”
11月21日
○癸酉,御朝讲。讲《中庸》九经章。上曰:“治天下国家,莫过《中庸》九经。自古能行九经而治者,与不能行九经而不治者,谁耶?”令左右论难,经筵官对之。侍讲官金克愊曰:“尧、舜、禹、汤、文、武,能行九经,若使孔子,得其位,则尧、舜、禹、汤之治,可复矣。”大司宪柳世琛曰:“尧、舜能行九经,汉、唐、宋不能行九经。其不能行者,无实而已,实者诚也。顷者日变星变,秋霖灾异叠见,其应难以明言,此必人事失于下而然也。古人云:‘应天以实不以文。’今者虽下求言,若不以实,徒为文具,则臣未见其可也。如今从谏之事,皆以诚为之,则其于行九经,何难?”大司谏崔淑生曰:“大臣之道,责难于君,陈善闭邪而已。若不能此道,而徒施崇敬,未为得宜。古人云:‘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此不可不愼。当如克明峻德,以亲九族,此尧之所以为圣人,而不可及者也。后世虽有宗戚之贤者,例以嫌逼。此虽胶固,然贵戚大臣,难于进退故也。以此帝王之德,未得增光。近来天道失节。上意非不恐惧修省,而百执事慢不奉法,法令朝出而暮阏,此岂圣世之美事?今谏官论事,必累日启达,然后听纳谏官之言,不宜留难。请无少简断,终始如一。”世琛曰:“女乐事,初欲痛革,而以上意为内殿,故臣等只欲减其数。而京中多至七十,外方残邑,亦多有可减者,请速量减。”淑生曰:“外方残邑,可革女乐者甚多,而八道之内,但革十四邑而已。可革者何但十四邑而已乎?内殿,不可用男乐,不得已用女乐,故不痛革。然内宴之用,何至七十?今台谏欲减,而大臣以为不可减,此岂是耶?今减女乐,若有妨害,则大臣之言是也,无所妨害,而大臣沮抑公论,甚未便。”上不答。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曰:“济州牧使张琳,赴任未几,依凭进上,夺尽民间良马,当农月,托以修治道路,侵役民间。且井边民有治田者,以为不可近井作田,尽艾禾谷,田主惜之,以马来牧,琳怒曰:‘井边何敢遗马矢。’尽没其马于官。托云有倭变,当修战场,田亩禾谷,尽令芟除蹂躏。由是州民失农,不能资食,流移内地。又闻尹姓,称为琳妾祖父,载马一船出来,为风涛所覆,而其人今在罗州,同时出来之人,府已捉来,推问取服。但此事关赃污。海外之地,俗易生梗。若抚御失宜,人心离叛,是弃之也。请罢琳职,令全罗道观察使,拿送于京,推其所犯。弘文录,国家重选,即古之集贤殿也。其选之也,本馆磨链抄择,移于吏曹,吏曹磨勘报政府,政府磨勘,始许入选,不其重乎?且令吏曹,不得擅拟,而必待见录者,重其器也。今所选弘文录甚冗杂,甲子四韵别试及第,不得叙于显职,已著令甲,而亦有与是者。不但此也,其馀庸下无物望者,滥与录中,甚为猥滥。请勿用此录,更令磨链。”传曰:“张琳事干赃污。然付以海外重任,不可取信此人等招辞,遽罢其职,其事干人在罗州者,推问得实,然后罢职,犹未晩也。弘文录事,不允。
○金安国请军士非甚危迫,勿令起复。上从之。
○宗室莲城君𤁰等上书,请依祖宗朝例,从望呈婚娶事,下宗簿寺。〈宗室子女,年当婚嫁,听其家所自愿,与士大夫某人子女为婚。虽非士大夫情愿,抑使婚娶,所谓旧例。〉
11月22日
○甲戌,听启覆。
○御朝讲。司谏李铁均、持平宋好义,请张琳先递后推。领事成希颜曰:“济州乃海外绝远之地,屡梗王化,前朝称安抚使,以镇其民,废朝时,陆闲为牧使,多行弊端,民皆怨咨。近日朝廷,以张琳有武才差遣,而琳仕无践历,必作事太急,失其民心。请速递之,嘉善、通政以上人员,并令拟望,精择差遣。”上曰:“张琳所犯至重。又虐民如此,虽有武才,若失人心,则何以治民?可递其职,当广择有才望者差遣。其所犯,从当推问。”好义曰:“大臣岂能知新进之士乎?弘文录拣择时,本馆合议,数其圈点,参以所闻,申之吏曹,移于政府,若有遗漏,量宜加录。今之所录太多,至有不容淸议,未合六曹郞官者,亦得滥与,物议非笑,请更磨链。”希颜曰:“臣等以弘文馆阙员甚多,故广择以备注拟。虽已参录,吏曹当更商度注拟耳。”好义曰:“已录而犹待吏曹取舍,未可也。若不录则已矣,录之则岂可如是猥滥哉?”
○御夜对。参赞官金世弼曰:“昔卫懿公,徒事玩好,鹤有乘轩者三百,及其败也,国人皆叛,弘演独死于节。人君平时,虽有节义之士,不经乱离,则何以知其节也?若使国人,皆尚节义,则可救危急。”参赞官李自坚曰:“忠臣,当于犯颜极谏中求之。自古死于节义者,皆平日犯颜极谏之人,则岂可不敦砺节义乎?”世弼曰:“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上有父母,下有妻子,禄位患失之心,常热于中,犯颜极谏之人,岂可多得?”上曰:“犯颜极谏,可谓忠臣。古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孝于亲者,岂有不忠于君哉?重其禄位,忘其事亲,则何能尽忠于君乎?”世弼曰:“王言一出,传播四海。上教至此,孰不嘉叹?人主之道,非但尽诚于慈殿,奉先思孝之道,亦当尽诚。世宗朝祭享,非有大故,皆自亲幸。臣岂不知上之致诚宗庙?若非大故,每当亲幸,益虔诚孝。前此十年间,有一掌铨注者,其僚佐,有以孝子荐拟者,拒而止之曰:‘天下迂阔者,莫如孝子。’终不肯用。其时若公道昭明,则岂容此人,得安其位?且我国重事大之礼,文章词命,不可偏废,近来典文衡之人所制,请许刊行颁布中外。”上曰:“秦王兴勤于政事,历代之君,勤而得尽其道者谁,而不能尽道者谁欤?”世弼曰:“人主之勤,非若匹夫之勤也。大舜兢兢业业,成王无逸之勤,是所当勤而勤者也。若秦始皇衡石程书,隋文帝卫士传飧,岂可谓人君之勤乎?古人云:‘夜对之益,优于昼讲。’宋臣朱熹,每以正心诚意,论于君前。或谓朱熹曰:‘此言上所厌闻,不须为言。’熹曰:‘平生所学,只此而已。’人臣进戒之道,当如此矣。”又曰:“防御厅事,大臣规画已尽,臣岂敢知,倭船一二只,见形加德岛,辄兴军士,寇贼未来,我军先困。且边报一至,调发京军,此非门庭之寇,而不可先摇本根。设使百年间,为患不绝,则国家将何以处之?”上曰:“备御不可忘也。当令本道军士,便宜备御。”
○以许硡为弘文馆典翰,徐厚为司宪府掌令,成世昌为弘文馆校理。
11月23日
○乙亥,御朝讲。掌令申俨、献纳金禹瑞,论弘文录冗杂之弊,请改磨链,从之。领事柳顺汀曰:“新及第榜既出,则录可任弘文馆者,例事也。后式年尚远,弘文馆亦多阙员,故臣等详议广选,岂有私情?”禹瑞曰:“台谏因公论启事之后,大臣又议启,则台谏虽累日论启,未易蒙允。宰相、台谏,当相可否,故自立异,夫岂美事?”顺汀曰:“臣之所启,特论拣择弘文之事而已,非所以沮抑公论。”禹瑞又请勿数递弘文馆员,使有志者得卒其业,从之。
○三公启曰:“冬至已过,日候薰蒸,今日下雪,川渠不冻。古人云:‘冬暖无冰,政事纵弛之征。’殿下之政事有阙,臣等专未得见。政府,百司之长,变异之生,咎在臣等,敢辞职。”传曰:“政事纵弛,君上之失,何与卿等?其勿避。”再启请辞。传曰:“应天当以实不以文。大臣辅导,当格君非。遇灾引避,恐失于文。数递三公,岂是美事?”领议政金寿童曰:“臣非请以灾异,责免三公。如臣者固无一能,滥叨重任,日月已久。天变实由小臣,请递臣职。”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曰:“三公责任,固无轻重。臣等不循次以进,但以勋功,越次至此,臣等尤不能安心。请辞职。”传曰:“灾变之出,皆予不明之致,何与卿等?其勿辞。”
○御夕讲。
○三公启曰:“今以金锡哲为济州牧使,锡哲甚有才略。今北道节度使临递,若有事变,则当用有物望谙练者。济州虽重,较之北道,岂无轻重?请留锡哲,以备他日之用。”成希颜曰:“臣之请勿论嘉善以上广择者,非必以嘉善差遣也。”传曰:“南方则已择遣边将矣。济州在海外,若择有才略善治民者,则朝廷可无虞矣。注拟者凡四人,无出锡哲右者。予意以谓当遣三公。”又启曰:“臣等以为济州,则特一邑矣。西北顾不重欤?若有事变,则都元帅、副元帅,安得以充差?”希颜曰:“臣闻诸高荆山云,北道一邑军士,有马者不满二十,若事变卒起,何可自京遥制?宜择人委之。”传曰:“前牧使张琳失道,人心离叛,故欲遣锡哲安抚。然如卿等所言,锡哲去住,所关如此,则岂必遣锡哲于济州乎?”
11月24日
○丙子,御朝讲。大司谏崔淑生曰:“济州乃海外绝远之地,其民愚而诈,易以惊叛,不务农业,专事商贾,宜择人差遣,以为镇服。其为任,且与全州、庆州府尹同。然全、庆则内地,而又有观察使纠举,故或不得肆行胸臆。济州则不然,虽或有纵恣,朝廷未及知,故张琳使民流离失所。金锡哲拟首望为牧使,请勿递。”持平金硡,亦请勿递。知事郑光弼曰:“二品以下,无可为济州牧使者,故臣亦同议,以锡哲注拟。然西北事重,不可不虑。”领事成希颜曰:“张琳虽不合治民,其在济州,贼船可泊处,皆筑城子。且抄公私贱为兵,以致人心起怨,此特作事无渐之所致也。锡哲宜委将帅之任。两界非如昔时之盛,宜以识朝廷事体者为将,使之指挥方略。而物论皆以锡哲,足以当之。且可为儒将者,如沈贞、成世贞、方有宁者存焉,然岂能身先士卒,济州比之咸镜则为小。李施爱特一小人耳,据险作乱,国家仅以得捷。故臣敢以西北为重耳。”上曰:“兵曹判书郑光弼,初既以为不合,则不可注拟。既注拟,而反以为不可遣,判书殆失言矣。”特进官成梦井,亦如光弼言。淑生曰:“锡哲前任南方节度使时,倭贼攻陷城邑,不能赴救,论以军法,则厥罪不轻。而秪今保其官爵,南方之人,罔不痛心。以此人为将,则何以劝一国士民之心乎?败军之将,不可用,况未必无过于锡哲者乎?徒以谓当今无此等人,则是失言也。”上命递金锡哲。持平金硡曰:“今者欲正士习,而培养人才,或殿讲制述而赏之,皆末也。若上自躬行,而大臣亦能奉行,则在下者,自然观瞻感化,人才辈出矣。今上意虽专于此,大臣不以为意,使子弟先聚资级。若遇窠阙,则折简联翩,以是其为子弟者,先希荣达,不立根本,何以使人才兴起乎?且奢侈之习,大臣犹不革去。凡衣服、飮食,专事豪奢,故其下效之。今日虽以法禁之,明日辄复犯之,何以正士习乎?”
○宪府启曰:“济州海外之地。苟或失驭,难以收复。三公,以金锡哲可当西北面,启以递之。济州在于海中,有风涛覆没之患,人情谁肯欲往焉?右议政成希颜,始于经筵,请以二品以上拟望,及锡哲受点则曰,当用于北道,前后所言不同。兵曹判书郑光弼,始与吏曹,同议拟望,孑无是非,今日经筵,又以为不可遣,故本司已缄问矣。”传曰:“济州即今人心骚扰,予意欲遣有武才又能治民者,故以锡哲为牧使。政丞以为,北道重于济州,虽以亚于锡哲者,差遣亦可,已令递差耳。成希颜所谓广择二品以上,岂能预知锡哲受点?岂前后异言乎?”
11月25日
○丁丑,御朝讲。司谏李铁钧、执义金宽,请递尹商老之职,请勿递金锡哲以送。上曰:“人君用人,岂无轻重?大臣请以亚于锡哲者,为济州牧使,此言妨于事体。朝廷岂无锡哲之比?虽无出于锡哲之右者,得如锡哲者以送,不亦可乎?铁钧曰:”若择如锡哲者送之,则当送锡哲于济州,岂必遣他人乎?“上命择如锡哲者,差济州牧使。
○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请递尹商老,请勿递金锡哲,不允。
11月26日
○戊寅,御朝讲。掌令徐厚曰:“三公请勿遣金锡哲,臣未知三公所谓。若以北道重于济州,则是不几于轻弃济州乎?兵曹判书郑光弼,同议拟望,而于经筵,承顺成希颜之意启曰:‘锡哲不可遣于济州,当遣两界。’亦宜加罪。”正言李溜,请递尹商老。领事柳顺汀曰:“臣等受国重任,事事岂不料度?南北有缓有急,非以济州为轻而然也。济州则虽阶至通政,淸简而能于治民者,可堪其任。北道则防御最紧,臣尝忧虑。若有急遽,难得其人,如锡哲,须用诸北道。近有边衅,非有物望者,不能镇压。南方倭寇之患,亦岂尽息乎?若大敌遽至,边事方张,则亦宜用望重者。臣等以此重惜锡哲,非有私意。若怀私意,何以举颜在大臣之列乎?”上曰:“张琳失道,当择人往抚,故以锡哲差遣。大臣云当以北道为重,故令递之。予意以为,当遣哲锡。尹商老以三品,降授四品,未为过矣。”
○传于政院曰:“其召金锡哲,谕以张琳失道,人心离散,卿有武才治民之干,非卿,孰能往抚?卿其速赴。且赐弓矢,其勿谢恩。”
○圣节使李继孟来复命。上问曰:“中朝奇别,前日书状官,虽备录,卿有所闻,其启之。”继孟启曰:“臣等问诸士大夫有识之辈,皆讳而不言,往往闻于序班。皇帝不为游畋、声色之乐,而常于宫中,好作㺚子之嬉,又不喜视朝。臣等留三十七日,皇帝视朝,仅一二日。而至有日午不出,午后方出视朝。臣问曰:‘谏官及在朝大臣,不规谏乎?’答曰:‘岂不规谏?皇帝只答曰知道。’又问曰:‘太皇太后不导诲乎?’答曰:‘虽谆谆导诲,亦曰知道而已,专不悛改。’云。安夏王致繁,兵败被擒,槛车捕来,朝廷讯之,答云:‘吾为宗戚,不思视刘瑾,擅恣疏奏三十馀度,辄为瑾所沮抑,而不得上彻宸聪,故起兵开端。待朝廷讯问,欲直达情实。’然此实饰诈,其叛状已露。支党皆被诛,独安夏王不诛。收议于候王藩镇,方始定罪云。盖高皇帝遗令,宗戚毋得擅杀故也。以臣意观之,虽关叛逆,不忍即加诛戮,待宗戚之道至矣。”
○御夕讲。讲至“凉吕弘作乱,凉王杀之。其臣房晷曰:‘弘虽自取夷灭,亦由陛下无《常棣》之道也。’”侍读官金希寿曰:“《常棣》,周公所笃也。上意不可不体念也。近来迫于群情,容有不能保全至亲者,宗亲亦有不能自明,而被窜黜者。自祖宗朝,敦睦族之道,称尧、舜之治者,必曰九族既睦,睦族之道,须当体念。宗室至亲,亦皆时时引见。先王朝防闲虽密,而恩义隆至。臣愿上意,常念《常棣》之义。”传于政院曰:“今闻经筵官金希寿之言,深中予失。其时迫于朝廷之请,不得已为宗社之计。追思甄城事,未尝不恻怛于怀,宗亲事,与朝廷共议定罪矣。予尝于禁中,不时引见王子矣,外人岂知此意乎?甄城之子,年虽未满,可除职者,其除之。”
○谏院启曰:“尹商老事,臣等初与宪府,同议启之,而宪府中止,必以商老为外戚,逢迎上意。是启上屈法施恩之端也。请推考。”上曰:“事有两司同论者,或否焉。岂可相牵引乎?今此谏院独启之意,未知其由。商老已加罪,不须复加。”
○宗室江城正坚孙,以其父徐病狂,锁足拘系于房,使一婢供养。宗簿寺提调,风闻以启,上命政府议。领议政金寿童议:“坚孙果于冬月,置其父于板房,不衣以温暖,至于锁足拘系,使不得任意坐卧,人子所不忍,罪恶甚大。但病狂之人,不辨金刃水火,或逃出以伤人物,且有自死之虑。其所以防闲,当无所不至,未知其父之病狂,必锁足拘系,然后始可防闲耶。其病状轻重,奉养厚薄,更问识理族亲及切邻核实,然后罪之何如?”赞成李荪议,类此。左议政柳顺汀议:“其父病狂,为人子者,当无所不至,极其保护,要在安其心便其体而已。何忍锁足衣布,冬置冷房,使坐卧不得自由?所不忍闻。坚孙虽不服,岂以是为诬?当按律定罪,以正人道。”右议政成希颜议,类此。上从寿童之议。坚孙之子孝舜,上书讼冤,大略以谓:“徐之父宝城君生时,已锁足,非坚孙所为也。”宗簿寺启曰:“徐之锁足,虽曰宝城君之所为,宝城君既死,坚孙犹不解其父之锁,此非人子所不忍为。而且奉养不谨,故已令推阅族亲,请勿受理。”
11月27日
○己卯,宪府举司启曰:“谏院以臣等停启尹商老之事,请罪臣等,自商老递差,两司同议止之。谏院自廾五日复启,本司则此日新掌令徐厚上官,故不会,六日则臣世琛,得眼疾,又不得会。大抵论启事,必须同僚佥议,然后敢启。是故臣等未得会议,致令谏院,先二日来启,请罪臣等。台谏一体,不可被论在职,请速递臣等职。”传曰:“尹商老事,两司同议论启,而宪府忽中止,则请罪然矣,此则两司共议而止。大抵台谏,各从所闻,或启焉,或否焉,何可苟同也?宪府虽欲复论,事适如是,则何暇同议?谏院甚失事体,当尽递差。尔等其勿待罪。”又启。传曰:“事无两是两非。宪府是则谏院非矣,谏院是则宪府非矣。谏院不通宪府,先自来启,遽尔请罪,甚失事体。故命递之,卿等其就职。”又启曰:“大抵言之者是,而未及言者非也。上若罪言事,则有妨言路。台谏有一毫不安于心,则不可就职。自古台官,无被论而强行者。”入启不允。
○以庆世昌为大司谏,李沆为典翰,许硡为司谏,许迟为献纳,李谦为正言,苏世良为修撰。
11月28日
○庚辰,大司谏庆世昌启曰:“臣未知宪府、谏院是非矣。然台谏一体,不可被论在职。且司务不可久废,新谏员亦有未署经者,请速递。”司谏许硡启曰:“台谏体貌,与他官殊异。今者宪府,被谏院之驳,不可安在其职。且台官不可久空,宜速递之。”上命递之。
○以柳世琛为刑曹参判,安瑭为大司宪,李伟为执义,金协、安处诚为掌令,李𬞟、尹宕为持平,成世昌为献纳。
11月29日
○辛巳,御朝讲。领事成希颜曰:“臣立朝以来,历观世变,台谏引嫌相攻,未有甚于此时。数递不当,互相攻驳,岂是美事?宪府之任,纠察百寮,所关至重。今谏院所论宪府之事,未可详知,然台谏所言,事不至甚,上则可优容镇服,不当频递。虽自避嫌,亦可不听。今之可为台谏者,一一可数,若递台谏,则为经筵官,若递经筵官,则还为台谏。虽被驳递,才过二三朔,则又为台谏。且台谏各自陈其志耳,不必劝人从我谏争。极谏如朱云者,何待人劝?臣尝赴京闻兵部尚书马文升,名望甚重,人谓可方宋寇准。其鄕人,有以银赂马氏子弟求官者,文升不察,偶爵其鄕人。给舍闻之,共议云:‘马公岂容有此?借曰有此,不可以此,累马公全德。吾辈当优容不劾,使马公令名,流传后世,毋使有异议,不亦可乎?’有一给事中者驳议曰:‘身任纠察,岂可闻此而容忍乎?’即奋起独劾马氏,七日立庭,勺水不进,终至馁困,身仆于地。文升闻之,惊惋自责,救解治疗,遂免官谢罪。然而其给事中,不劾其不与同劾之给舍,而独急于马氏。臣尝服其为人。愿上意体鉴于此,后虽有台谏引嫌辞避,当酌宜待之。谏官有所欲言,则同列虽不应,而犹可独谏。今谏院,以宪府不同启商老之事,驳而递之,是岂合于事体哉?”上曰:“人各有意,何可同也?予意以为,谏院失体而递之,则宪府当就职,宪府引嫌牢辞,而新谏院亦云不可相容,故并递之耳。”希颜曰:“大抵台谏,虽有引嫌请免,固当包容慰解,使久于其任,得尽所怀,不可轻递,故敢启耳。”
○宪府启曰:“执义李伟,前为台官时,闻李陌妄说宫禁事,公言于台中。其时以为失台谏之体,台谏论递,未久今复为本职,臣等不可与同事。请递伟职。”上问于政院曰:“自即位以来,观台谏,虽当小事,自相攻击,不能相容。朝于经筵,闻右议政之言,台谏虽有引嫌请避,当慰解,不可轻递。祖宗朝,台谏若相攻击,未知何以处之。其考古例以启。”政院回启曰:“国初之事,不可详知。臣等历观成宗朝事,台谏若被论效,不能相容。”上命递伟职。
○谏院启曰:“尹商老族亲加改正事,岂有不知之理?当罢职。前台官或升迁,或为华职。大抵平时迁转,未必皆为升迁与华职。今被驳而递,猥滥如此。吏曹失叙,请亟改正。今日署经时,见正言李谦族系,其微贱。台谏、侍从,其族系不可不观,请递之。”传曰:“前台官非以罪过见递也,一时并递,吏曹推移填阙,势自然矣,非吏曹之误矣。业已为政,不可纷扰追改也。李谦族系如是,而同列驳之,则势不得相容,其递之。尹商老事,不允。
○领中枢府事朴安性,以病辞职,上不答,因赐批答。略曰:“惟卿宽和容众,有长者之风,严毅临民,得大臣之体。徇一身而求去田园,是则卿之私情,犹可或夺。为万民而图任旧老,玆乃国之公论,讵敢有违?况聪明不衰,气力尚壮,谤兴则可以理遣,病生则可以医治,何必释位而闲居,乃敢怡神而善保?”
11月30日
○壬申,御朝讲。掌令金协,请罢尹商老,又改正前台谏升迁华职,上不答。司谏许硡曰:“谏院以承迎上意,驳递前台官。大抵近来台谏,务为新语。前日柳世琛为大司谏,以安瑭为欺罔天聪,论启罢之。安瑭等若真欺罔,则不当复叙矣。此渐不可长也。”
○命停今年傩礼,以凶歉也。
十二月
12月1日
○癸未朔,台谏启尹商老前台官事。又以吏曹注拟前台官失当,请推考。皆不允。
12月2日
○甲申,台谏启曰:“尹商老之失,殿下非不洞知,而不允,中外将谓上以商老为戚里,而悭于罢职也。”传曰:“尔等谓予私于戚里而不加罪,予亦以谓他人,则台谏何至于此?必以谓予戚里而如是也。”台谏又启曰:“法官秪知守法而已,岂可以戚里而曲为之罪,他人而曲为之原也?古人云:‘法之不行,自贵近始。’臣等恐外人,以殿下为私戚里而留难也。殿下先发此意思,尤为惶恐。”又启前台官及吏曹等事,皆不允。
12月3日
○乙酉,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上问于政院曰:“近来赐暇读书,何以久废乎?”回启曰:“前日命限倭寇平定间,权罢矣。”上曰:“赐暇读书,非关于贼变,其速复之。”
12月5日
○丁亥,台谏启前事。谏院启曰:“内资佥正金贞干,前为公州牧使时,多行不法,监司启闻罢黜,且人品庸劣,校理之职,于分已过,不可陞叙为佥正。请速改正。”皆不允。
12月6日
○戊子,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不允。
12月7日
○己丑,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12月8日
○庚寅,御朝讲。台谏启前台官、吏曹及金贞干等事,皆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金世弼等上疏:
其一曰:审治体。臣等见数年以来,为治之方,未免于刑政。凡有所为,必更立科条,以为禁制劝惩之目,更变无常,眩于持循。至如发摘隐伏,欲下无奸,此适足以滋吏民之诈,而无补于治化。如使是法之行,人之知避如水火,亦不过苟免无耻,其何足观?况汉宣帝综该名实之政,反基汉家之祸乎?此臣等所以寒心者也。愿殿下求古帝王为治之本,以立治体,毋规规于刑法,毋急急于小成。其二曰:敬祭祀。臣等见我世宗大王,笃于祀事。在位三十馀年,非有事故,必躬灌爵,下至庖翟之贱,亦皆颙若,此殿下家法也。殿下于祀事,非不诚敬也,而大小之享,多以人摄之,为有司者,亦祝为文具,有仪不及物之弊。至于享官斋宿之际,纵飮谈谑,略不敬共。视古明禋之义,为如何也?愿殿下,深体报本之意,凡在享祀,必亲无摄,以尽诚敬,以为治道之本。其三曰:严宫梱。顷在废朝,宫闱无政。市恩卖宠,使戚属姻娅,出入戚干私,名曰:‘问安。’非惟豢养无赖为然,虽卿士有识,趋附恐后,祸乱之阶,于此成矣。殿下既亲见其祸,而犹不痛绝此风,私属问安,弊习如旧。或诣阁门,直请入见,以轻禁密,或以内旨,传谕台谏,以乱风纪,他日亵内外乱国家之兆,已见于此矣。愿殿下长虑远顾,益严内外之限,以消意外之患。其四曰:睦宗戚。殿下于宗戚,待之非不厚也。而欢然之爱,犹不能感动人心,臣等为殿下惜也。近来宗戚,连逮狱辞,流窜遐裔者非一,彼皆身触重法,罪在不赦乎?古者公族有罪,三宥然后制刑。宗戚之人,正有其辜,犹且宥之,况情状未著,谳狱未具,而罪疑惟轻者乎?臣等以为,殿下待宗族之道,尤未至也。愿殿下鉴古帝王得失之由,以孝亲爱子之诚,施诸兄弟,推诸九族,以笃观感之本。其五曰:斥私伪。顷岁以来,国俗靡靡,私伪成风。秉国钧居具瞻之地者,不以厘革弊习,为己任,其论议国事,荐进人物,率多以私,飞简请嘱,恬不之愧。内而有司,外而守令,更相视效。虽治狱蔽讼,亦出于货来,而奸无所惩,冤无所伸,私伪之弊,一至此哉。昔杨绾为相,淸俭自守,而当时士大夫,莫不闻风自化。崔宽毁池观,黎斡减驺从,子仪散声乐,则知移风易俗之机,亦在于相得其人,而今之为相者,固杨绾之罪人也。愿殿下痛自刻虑,不使一毫私伪,萌于方寸之地,责励大臣,上下交修,以转风化。其六曰:恤民生。殿下承民力极弊之后,还定安集之政,非不尽心也。连岁凶歉,民业未苏,而长民者又不体圣上子惠之意,剥其膏血,营己产业。又以为要誉过客,行贿权门,或役土木,或驱雉兔,伤民财力,至于百端。加以今年边警猝发,四境之民,疲于防戍筑役,无以聊生,强为盗贼,弱为流民。呜呼,父母斯民者,宁不恻然乎?臣等见四郊之外,或田畴芜秽,篱落丘墟,其荒凉惨惔,若经丧乱。王畿,四方之本,王化所先,而至此之甚,则四方遐远之地,从可知矣。愿殿下益笃如伤之仁,事有病民者,一切去之,申饬监司,宣布德意,专以生民休戚,为黜陟劝课之实。其七曰:愼刑狱。殿下临御以来,屡降恤刑之教。且虑犴狱之苦,分遣朝臣,以察冤滞,其哀矜庶狱,可谓至矣。而有士类之罪犯纲常、赃污,与守令不法者,推核之际,一人干证,所逮十百,例用刑杖,出入其罪彼坐犯者,情伪难悉,而吾民之无辜,横被栲掠,多致殒命。既往无救,近日拘挛,亦不知其几。殿下求以行法,反积民冤,臣等窃悯焉。且顷年,屡兴大狱,其牵引受杖者,不究其情,遽使定罪,其间岂无冤滥?惟此数事,当今刑狱之大失。愿殿下益存愼恤,务要平反,更择惟良之人,以委士师之职,以尽哀敬之道。又按《诗》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又曰:‘上帝临汝,毋贰尔心。’帝王敬天之诚,岂待灾沴谴告而后,致之哉?虽天地淸宁,邦域乂安,常存敬畏,幽独燕闲,如对神明,一事一政,无少慢易,则和气充塞,灾沴无由而作矣。若其遇灾而惧,改纪其政,特末耳。
上览疏称善,召世弼等谕之,仍召大臣,以疏示之。三公启曰:“臣等见疏,言甚切直。三代以上,人心淳厚,故以德化民,末世诈伪日生,始用刑法。至我朝,凡禁制劝惩,多立科条,眩于奉行。但废朝乱政之中,亦有可用之法,故已令斤正,今未毕撰。且一月有朔望祭,一年有四时大祭,又有有名日别祭,不必皆亲祭之。若无故,则一年二三度亲祭为当。祭官纵飮谈谑,从前有禁,故献官各于其司,斋宿受香后,又就祭所致斋,使祭监纠察,恐近来不能检举,致此陵夷。近来宗戚,罪关社稷,见谪者多,宜考推案,酌其轻重,自上裁之。且综核,非人君美德,其不意摘奸,乃有司之事。伤于大体,故臣等前日,屡以此意启之。当遣官问弊之时,吏民告守令过失,亦岂美事?若有罪者,则受刑宜矣。干证则无罪而受刑者亦多,甚可矜闷。然必欲推之,则当用刑杖,宜毕推后,见其轻重而裁之。”仍启曰:“疏内其论相臣,尤切直。夫转移风俗之机,在人主一心。而相乃一国之表率,故杨绾淸俭自守,而为相之日,人皆感化。臣等无状,叨窃相位,使风俗奢靡,时令失序。殿下励精图治,无有阙失,而致此者,专由臣等,故前日再度辞免,未得蒙允。若下教求言,而反不用其言,则无采言之实。请递臣等,更择贤相而用之。”上曰:“疏内之辞,不过欲上下交修也,不可以是辞职。宗戚受罪者,大臣更宜论议以启。”再辞,上曰:“弘文馆,非欲递三公也。若递三公,弘文馆亦岂能安心?且遣御史,纠察郡县,虽似丛脞,然祖宗朝亦有例焉。今次问弊,亦如是耳。”三公又辞,不允。
12月9日
○辛卯,御朝讲。台谏启前台官、吏曹及金贞干等事,不允。执义尹希仁曰:“臣在平安道,闻铁山付处李梦民,宣川付处崔微同,皆以富商大贾,交通中国,微同大张佛事于黄海道。此辈可移配绝远处。”上曰:“圣节使,自京师来言,中朝逆臣刘瑾家,籍没金银,皆自朝鲜来。此言虽似不实,岂非此等人,将我国禁物,贩贸中原人也?宜推考严禁,又令徙此人等于边郡。”
○二公再辞。上曰:“如卿等贤能,岂易得乎?若罢三公,则非因灾变应天以实之意也。”金寿童别启曰:“臣实有病,精神眊瞆,不能治事,尤未得安心。”再辞不允。
○御夕讲。侍讲官金克愊曰:“前日谏院,论宪府不与同启,而殿下以谏院似乎奸曲,命先递之。此非人君所当发之言也。书之史笔,以传后世,人君不可不愼言。”上曰:“谏院与宪府,同议启之,而谏院不通谕宪府,反以停止为非,故予有此言,非指为奸曲也。”
12月10日
○壬辰,御昼讲。
○御夕讲。
○三公辞职。金寿童别启曰:“臣性本庸下,重以废朝,多经危惧,精神眊瞆,临事懜然,自为首相,无一建白,伴食而已。昔在成庙朝遇灾,递尹弼商,近日因台谏之启,亦递柳洵,殿下有何取于臣乎?请辞。”上曰:“卿虽援古事为言,大臣进退非轻。”又启曰:“必待众攻,不得已而递之,则尤有乖于进退之义。不然则臣虽至死服事,又何辞焉?”柳顺汀、成希颜启曰:“今者指臣等为用私。从前所为,尽是为身,则何敢居三公之位乎?请辞。”寿童启曰:“虽不得一时尽罢三公,请先罢臣。”不允。
○台谏启前事,不允。
○三公合辞启曰:“忠勋府有无仕递儿,有有仕递儿。无仕递儿,即国家待功臣嫡长之具也;有仕递儿,即考其入番之勤慢,上下其禄者也。今有无仕递儿十六,从三品、四品、六品、七品。各有属递儿,嫡长数多,而递儿不足,其或附递儿受禄者,至于三四品之高,不附者甚多,此非均一之意也。请破此无仕十六递儿,作从九品递儿,则可至四十。以此而均附,则庶乎均一矣。且不无欲行实职者,令兵曹,自三品至七品,置无禄递儿各一,待欲行实职者,则国家待功臣子弟之义得矣。”上从之。
○传于吏曹曰:“洪彦弼其阶承训,若授持平,则一资不足,其给承议加,授持平。”仍传曰:“用人之际,必以职秩当次人注拟,故人不称器者,间或有之。今后淸选重职,人器相当,则虽一二资级不足,酌拟可也。”
○黄海道问弊使金禹瑞,以永定馆军之弊来启。上命政府,议便否以启。兵曹据禹瑞启辞回启曰:“黄海道金郊〈驿名〉一路馆军,初依平安道旧例永定。而其后政,立一年相递之法,旋以递立频数,各站凡事疏虞,一道军士,且将俱困。故令本道观察使,抄富实军士,依旧例永定,每一户使十五户助其役。凡为馆军者,本良民,而子孙不通仕路可矜,故其中有才者,许赴文武科生员进士,既有法典矣。立法未久,不可轻改。平安道为馆军者,亦将效此陈诉,则必至骚扰。”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等:“请依兵曹所启。”上从之。
12月11日
○癸巳,御昼讲。
○御夕讲。
○召前日推鞫宗戚推官等,传曰:“予观即位以来,事关宗社而辞连者,宗戚居多。凡人犹为不可,况宗戚乎?罪关宗社,父兄子弟,虽不与知,法当连坐。且首恶之人,若云:‘此人参谋’,则其辞连者,不可轻赦。如高城付处高安正精,金海付处永贞守福重,初虽干涉,终不的实,宜放。完川正禧,事涉大逆,亡命谋避。初若自明,则岂至被罪?宜令移配内地。”推官等启曰:“上教至当。李颗母以宗室至亲之女,没为功臣家婢。前此康纯〈睿宗朝被诛。〉母、权五福〈死于戊午史祸〉妻,亦以宗室女,皆得免役。颗母亦依右例何如?”上从之。仍传曰:“此外亦有事同而罪异者,并令付处。”
○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等事。宪府启曰:“今年凶歉,中外如一,米价踊贵,一布之直,不盈三斗。来春救荒,不可不虑。先农、释奠祭,即位以来,皆未举行。如释奠祭,所当亲幸,先农祭,则文饰大平之事,歌谣结彩,是为文具,亦不无弊,姑待年丰,举行未晩。且会礼宴,非徒年歉,糜费不小,请停。”上命以祭先农便否,问于三公曰:“先农祭,自古帝王务本之意,予以为当行。台谏以年凶请停,何以处之?”三公启曰:“今年果凶,宜待年丰。”传曰:“先农祭其停之,馀皆不允。”
○上命刊行曾典文衡者诗文,从金世弼之言也。
12月12日
○甲午,持平洪彦弼启曰:“用人之道,一资一级,授之非轻,朝廷皆知其贤,然后可以特加也。近来台谏数递,故如臣承乏,亦参注拟之列,岂惟自揣不称?恐有累于圣政,请辞。”传曰:“持平人物甚合,岂有不可?其勿辞。”
○御昼讲。说经柳墩曰:“近来守令呈辞,而监司受之,则并治监司,于王者之法,规模似狭。”传于政院曰:“柳墩所启事,予不详知,其考以启。”政院以前日承传书启。传曰:“《大典》之法,只可申明监司治罪之法,其令删去。”
○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等事。宪府又启曰:“会礼宴,即位以后,仅行一度,今可行之。但今年凶荒,民多饿殍,君臣通宴,后世闻者,将谓何如?”谏院又启曰:“弘文馆上疏时,应教徐厚,以疏语逼己,台官时事,不署名,徐厚固当引嫌启达,而不尔。请命递之。”传曰:“民有饿殍,而君臣通宴,果为未安,其停之。进丰呈亦停之。金贞干、申寿麟事不允。徐厚事,当问其由。”上召厚问之,厚对曰:“臣始欲避嫌,而同僚皆止之,不果焉。虽同列止之,而臣当避嫌,计不出此,果为错料。”
○先是义山令润,流海南,秋城守緖,定属于昌平,珍城守绵,定属于草溪,巚阳正嗣祖,安置于荣川。至是命悉除定属,并令付处。李颗母铁非,勿给付功臣家。
12月13日
○乙未,台谏启申寿麟等事。又启曰:“金贞干为儒生时,投属忠顺卫,得三品加,及登第,因为三品职,历掌令、牧使,皆称滥污,不可使齿朝列。”谏院启曰:“徐厚是非判然,岂得安心供职乎?”皆不允。
12月14日
○丙申,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等事,谏院启徐厚事。又启曰:“初以完川正禧,罪关宗社,远配绝岛,今遽量移,未知其由。罪犯至大,故削去《璇源录》,不可以待宗亲之礼待之。”传曰:“弘文馆,以宗戚多被窜谪为言,故已命量移矣。馀亦不允。”
12月15日
○丁酉,御昼讲。
○御夕讲。
○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完川正等事,又启曰:“内农作,命以小例行之,近於戏玩,请停。”不允。
○平安道节度使李长坤驰启曰:“彼人问童淸礼被诛之由,未知何以为答。”命政府议启。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李荪、金应箕、洪景舟等议:“彼人若问淸礼之死,当以实答之曰:‘淸礼罪重,法当缘坐,特以向化,诛止其身,馀皆不问。’以此答之当矣。”上从之。
12月16日
○戊戌,御昼讲。侍读官金硡曰:“人君躬耕籍田,不必待年丰为之。年虽凶歉,可以躬耕,上以供粢盛,下以劝民生。此乃人主务本之事也。”上曰:“躬耕籍田,果是务本。近日台谏,以今年凶荒,结彩等事有弊,故命停之。躬耕非特奉粢盛,亦以劝民稼穑也。”金硡曰:“躬耕籍田,未必定有丰登。上若以文具为之,则下亦以文具视之。若尽诚敬而举行之,粢盛务本,两得其道矣。”
○御夕讲。
○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完川正、徐厚等事,皆不允。
○户曹请减国用不紧之物及遗在数外可减之物,以纾民力,上从之。
12月17日
○己亥,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完川正、徐厚等事,皆不允。
12月18日
○庚子,云山君诫卒。辍朝,命赙赠。
○掌乐院提谏柳顺汀、权钧启曰:“舞童今方教阅。抄各司奴子,自十二岁,始令教习,仅成其业,年过十五,则已不可用,又择他童教之。世宗朝参用雅俗乐,请依古例,如定大业、保大平等乐,代以乐工阅习。且礼乐当流传万世,当初磨链时,不可不酌定。令该司及三公,往掌乐院,陈阅酌定何如?”上可之。
○台谏三启前事,不允。
12月19日
○辛丑,台谏启前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无赖之徒二百馀人,撤京山废寺,取材木而用之,或驱逐僧人为盗。”大妃殿遣内官往视之。内官即捕致阙门外,即金子猿、朴顺孙等奴也。大妃殿欲推馀党,此二人其令牢囚,讯问馀党。
○成均馆生员李敬等上便宜十条。
一曰:正学术。今殿下日亲近儒臣,早夜孜孜,必欲进圣学于高明,兴治道于纯粹者,至诚切矣。然殿下旬月之馀,已阅数书,果皆探其意而得其旨乎?伏愿殿下为学,必以明诸心反诸己为本。于经筵讲受之际,不当采音释,以便读诵而已,必探究道理于燕居玩索之时,必存心于斋庄静一之中,沈潜反复,体认切至。由是而进,中心悦豫,沛然有裕,则其静也鉴空衡平,而惺惺不昧,其动也品物散殊,而其应不忒。二曰:明好恶。今我主上殿下,轸念治道之不古,民俗之不新,慨然以作新斯民,为己任。宜乎上之好恶,已信于下,而下之观瞻,速于邮传,奈之何?善恶不明,是非错行,下之从善者,局于习俗之浇漓,不能自拔于讥诮挤排之间。甚者间有脱俗之士,有志于为善,一为好古之言,法古之行,则为父兄者惊骇,以为迂阔,惟恐不容于世,以致门户之祸。恭惟我康靖大王,锐志兴学,培养士气,故学者稍知趋向之方。顷遭燕山失道,歼灭善类,登进奸回。是以谄侫成风,廉耻道丧,向所谓稍知向方者,亦汨性丧分,尽变为奸邪欺负之徒。殿下中兴之后,国家虽曰小定,旧染污俗,于今尚存,以致父母、鄕人,沮抑为善之风。长此不已,国无类矣。殿下即位以来,虑贤材之或逸,屡下搜访之旨,而未闻有草茅韦布之士,见用设施者。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则我国虽小,岂无其人?虽得其人而用之,不过一命而止焉,虽有材器,将安所施?古今异宜。未试之人,虽未可遽置高位,试诸五命六命,略可施设之地,不称其职而后已之,亦奚不可?尚靳数级之爵,以妨尊贤之道哉?若出于科举者,则虽贪饕罢软,未闻有废置者。岂科举有益于人国家乎,而必用之不于其人,而于其科也哉?用人如此,下之趋向,其能正乎?其必求之,唯恐不及,用之惟恐不称。使之展其才行其志而后,庶几好之得其明也。殿下即位之初,首讨任士洪奸党,继黜柳子光于远裔,以彰害贤乱国之罪,此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时也。然戊午之祸,子光倡之,驯致甲子之祸,是志士、善类,子光歼之也。善类之仇,尚置不诛,而顾欲求善类,得无悖乎?其必原其恶,而置诸大法,以快神人之愤,然后庶几恶得其明也。三曰:开言路。国家中遭燕山,杀戮谏臣,杜塞言路,以谄谀为忠直,指深计为诽谤。语侵省树者,罪延僚友,言载史氏者,祸及枯骸。群臣肘藏舌之牌,士庶口警策之文,道路以目,犹恐片言之出诸其口。此殿下耳目之所亲也。殿下中兴之后,遗风未殄,积习尚旧,人怀私意,士失常心。虽在亲戚丑夷之中,犹惧结古之不牢,况敢言于朝廷,达于冕旒乎?间或有宅心国家之士,闷见当世之事,欲慷慨一达于殿下者,则必众怒群猜,指以为狂且妄,反相非毁,而远避之不暇,可不寒心哉?居今之世,尚可寒心,有如继世,主少国疑,权臣执命,持禄养望者,依违不言。而此风滋蔓,则国将何如?臣等窃为殿下危之。殿下即位之初,以忤旨,囚械台谏,一国人人,固已觖望,奈何数因小失,轻递台谏,纷纷不已也?为国之务,必先其大者急者,而而少者缓者随之。顷者台谏以忌晨、内帑,伏阙累月,殿下杆格不纳,以遏公论。又以女乐,庭立再旬,殿下优游不果,未能痛革基祸之本。凡所以关治乱系利病者,略不加察,其所黾勉从之者,特细琐之末耳,尚何补哉?四曰:新学校。殿下轸念学校之不明,士习之不美,拣置师儒,又设轮次堂上,分旬迭坐,即舜命契之意也。然轮次之任,唯务品较词章,以长浮靡孟浪之风,未见诱掖教诲,以笃孝悌忠信之行。是以晋、隋绮丽之习,导诸生,而不以契之之所以事舜者,待殿下也。程子曰:“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轮次之无补于兴学明教审矣。况州县之学,号为训导者,类皆庸劣之辈,安知为师之道而教之哉?为学生者,率多避役之徒,未尝讲究一书,例读初卷,以备监司之考问。虽有粗志文辞者,耻与此辈为伍,其设学立教之意安在?且科举之设,已失三代鄕举里选之法,而降及后世,转为躁进谋利之具。雕镂文字者,惟以射策决科为事,括诵章句者,竞以试讲备问为务,利源一开,末流难回。学校之不明,士习之不美,尚何怪哉?先儒许衡曰:“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今殿下不尽教导之方,务开利禄之门,拘之以圆点,诱之以庭试,许衡之言,殿下当之矣。伏愿殿下,留心吾道,锐志儒术,命轮次,必以舜之命契敷教,而勿以考科词章,则士皆知浮靡孟浪之可耻,而孝悌忠信之是尚矣。除州县教授、训导,必用百司荐举之人,如有教诲异效,必加奖劝,超秩授官,则学校何患不明,士习何患不美哉?至于科目之举,虽不可遽革,略仿鄕举里选之法,别立荐举一条,与科目并行,则人皆励实行去浮华,而将见贤能在职,百僚师师。五曰:辟异端。殿下中兴以来,都内之废刹,不复修,僧徒之度选,不复举,常以斥异端扶正道为念。然忌斋之事,尚因其旧,遣使降香,沐浴神板,以为拜佛之状。言念至此,不觉痛愤。古人有言曰:“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今人亲死而祷浮屠者,是不以其亲为君子,为积恶有罪之小人。何待其亲薄也?倘使其亲,实积恶有罪,岂赂浮屠所能免乎?此言可为千载奉佛者戒也。惟我先王,有何罪辜,赂浮屠以冀免乎?且兴天寺浮屠灾,殿下震怒,以为儒生火之,逮狱杖讯,其崇儒重道之意安在?今有妖僧学祖,逋罪先朝,老于牖下,分遣僧徒,擅住诸寺。其居处飮食,僭拟王侯,其徒至以僧王称之,原其罪恶,万死难赎。至若昭格、太一者,是老氏之遗法,而祈天永命之诞术,斯亦吾道之一大蠹也。且今世之人,凡有吉凶,一听于巫觋,此何等风也?成宗大王,深知是弊,令法司尽刷巫觋,放出门外。近年以来,禁网渐躁,都城内外,诳诱妇人,糜费酒食,酣歌恒舞,不绝于街巷。虽巨家大族,争相邀致,谄事非鬼,恬不知耻。此臣等所常痛也。伏愿殿下,荡除忌斋之夷法,以雪先王在天之辱。下责己之旨,以示信佛罪儒之悔,置学祖于重典,以彰欺世罔民之罪。革昭格、太一之祀。顿拔异端之根抵,屏巫觋于四裔,以绝谄鬼之风。六曰:正婚姻。惟我国家制作文物,侔拟中华,独此婚礼,尚循夷狄之俗。我世宗庄献大王,慨然人心之泯灭,制为亲迎之礼,行自王宫,盖欲先之以率下也。士夫之家,安于旧习,莫之能行,历世既久,圣子神孙,无复体祖宗之意,而申明之,故婚娶之家,不率正礼。男子登昏夜抵女家,面目未睹,情意已昵,则执贽相见之礼安在?醮献既毕,夫寄于妇,有似雇佣之糊口于富家,则往哉汝家之戒何居?是以妇不知事姑嫜,而陵慢之心生,夫不能齐室家,而夫妇之道乖。至于尊卑相乘,阴阳相亢,天地几乎易位,非细故也。古者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今之人年未满十,必加冠筓,娶妇嫁夫,已有室家之责,其为毁礼悖理,亦甚矣。王吉曰:“嫁娶太早,未知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化不明,而人多夭。”今时之谓也。且婚娶之家,服色珍羞,竞为华侈,有财者一费巨万,贫者亦务跂效。不能自办,则至有子长女壮,而失时怨旷者。和气之伤,实由于此。况阉竖之有妻,实天地间一变事也。夫以腐朽之馀,不宜有夫妇之欢,授保人备洒扫,固其分也。而滥叨官爵,各有室家,以一女之怨,足以招灾,今者阉竖之妻,不知其几耶?伏愿殿下,复亲迎之礼,以正人伦之始,申国家之典,以抑奢侈之习,禁宦寺之婚,以遵中华之制,则婚礼正,而阴阳顺矣。七曰:恤民隐。顷者生民之涂炭极矣。幸赖殿下中兴,民有其苏之望。然苛政之馀,流离病瘠者,尚未聊生,而又値倭奴寇掠,村野骚动。力疲于转输军需,财竭于应办兵粮,农事方殷,转辍锄耰,旱风又灾。年谷不登,加以筑城之役,而民力殚矣。殿下恳恻切至,一以抚育为念,特下旨免逋负,则为守令者,废格不行,一切聚敛。虽号为蠲除,实则督征如前,蠲免之令,直为空文耳,何所益哉?吏日以肥,民日以瘠,而国家之元气,日以脧剥,可胜痛哉!民之饥馑,莫甚于乙巳、丙辰,而其病瘠困顿,今年为尤极焉。如至明春,又将何为?伏愿殿下,按有司壅上泽之罪,复常平均粜籴之制。且废朝流民之卖田,虽已许还其主,而立限甚迫,穷民朝夕且不保,岂能卒办其价以归之乎?流民之未集,以此也。愿自今宽还退之限,卒令许还,则流民稍稍还集,得复其业矣。臣等又闻废寺之田,许令贫民折受,而未有一民得受尺土者,势家巨室,乘时据占。冒托奴名,专受一寺之田者,皆是,尚何小补于民哉?至于见在之寺,有何益于国家,而不以其田,并与之民乎?伏愿殿下,无问寺之废不废,而一令折受。又命台官,刷尽势家冒受,择贫民之尤者而给之,则斯亦恤民之一端尔。八曰:革内帑。国家内需之设,古无其制。唯唐之琼林、大盈,颇类于此制,而贮之未久,军民激怨,非徒悖出,遂致奉天之辱。靑史昭载,殷鉴不远,而因循旧制,未能革罢,此不过謟神侫佛之资耳,其为圣朝累莫甚。唐臣陆贽之说曰:“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安救?”况贷民出息,以收其利乎?内需之奴,凭势作威,征督无厌,系累其妻子,鞭挞其父兄,至有一斗之负,而偿其石焉,一斛之入,而督其釜焉。饥寒小民,倾资悉产,欲小苏于医疮剜肉之馀,而室已悬磬,曾无一饱之欢,以至转殍沟壑,而天门九重,民瘼未达,可谓痛心。伏愿殿下,革罢内需,以陈陈之积,充入国廪,以代农民数年之租,则民怨可弭,而和气可致矣。九曰:合郡县。惟我国家壤地褊少,不能及中国之一州。郡县之多,三百有馀,而大小悬绝,鲜伙不同。境界或过百里,而至有不能二十里者,民口或过万户,而至有不能百户者,其徭役征课之不均,固已不啻倍什。而加以顽钝嗜利之徒,率皆媚灶行赂,出为守宰,则以残城弊民,必充无厌之欲,其忍虐纵暴,何所不至?今我国家恤民之意,不为不至,而民之流亡冻馁,不能自保者,岂有他故?郡县多,而守令之未得其人也。为今之计,莫若郡县之可并者并之,可析者析之,使之无过少过多之弊,而贤能易得,则彼小县之民,皆得以有养,而自无叹息愁恨之声矣。沿革虽曰重事,因时损益,与民宜之,王者之政也。十曰:警废令。惟我国家,自祖宗以来,良法美政,不为少矣。有司者视为文具,忽于奉行。殿下临政以后,深虑于此,屡下申明之旨,欲遵先王成宪者,诚切至矣。有司例以为常。然令之不行,非令之病,弊在折简盛行。铨曹注拟之际,折简行,则用贤能叙功劳之令废;狱讼决谳之时,折简行,则伸冤抑察淹滞之令废。方伯而屈考课之公,守令而失字牧之道,以至营产业充口腹之徒,遣家奴捧尺牍,征求于内外者,相续于道路。噫,嗜利无耻,一至此哉!令何由行,俗何由正乎?至于女乐之不用于宴会者,其令已布,其律已定。而为政府舍人者,非徒宴飮之用,以燮调赞化之地,为恣淫纵情之所,若畜妻妾,无异前日。其悖蔑邦宪,莫此为甚,殿下之令,可谓行乎?古语曰:“去草不去根,终当滋蔓。”臣等固知不日月,而女乐之复用也。当台谏伏阁请革之日,殿下过听一二宰相之失议,强拒不纳,其责安所归乎?谚云:“朝鲜之法,三日。”下民之不信法,无足怪也。君施令于下,而民以三日期之,可胜痛哉。伏愿殿下,发令以信,行令以必,使之坚如金石,信如四时,则孰不倾耳承听,惟所令哉?
12月20日
○壬寅,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徐厚、完川正等事,并不允。
○庆尚右道兵使柳聃年、水使李菤等,斩倭头七级,具状来献。先是倭船五十馀只,隐泊加德岛外面,出役现形。聃年与李菤,率轻轲百馀艘,冒夜袭之,诸倭船望见,稍稍遁去,一船载兵仗落后。李菤射杀执橹者一人,其馀群倭,挥刃拒之,故未得生擒,射杀殆尽。
12月21日
○癸卯,兵曹参判洪淑,以其母老病,请解职侍药。上许之。
○领议政金寿童、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礼曹判书申用漑、参判金崶等启曰:“臣等往掌乐院,陈阅雅乐及歌童、舞童。雅乐,则节奏声音,甚合于用。然锺磬、石磬,年纪已久,颇有残缺,若欲改造,功役不小,非一朝所可办。歌舞童,则其所阅习,只牙拍、响钵、舞鼓等乐而已。传习未久,虽不精熟,然颇可观。习之不已,何患不成?且保大平、定大业,必用六佾,其冠服难备,石磬尤不可易造。若差毫厘,音随以讹。必欲制造,当待以悠久。我国公贱本少。歌舞童一人,当有奉足率丁二人,何得尽数充给?且当择十二岁童子,教之仅成其业,则当过十五,非但长短不齐,已为无用之物。今者舞童之数,多至八十,请依《大典》,定为三十。如定大业等乐,则可代以乐工。歌舞童所着冠服,亦姑以绡缯制之耳。祖宗朝制乐沿革及议论,具在《实录》。世宗朝男乐冠服制度及男乐还罢之由,亦载诸《誊录》及《实录》。将欲制作礼乐,而不知前世故事可乎?若其制作节目,则该司自当磨链,请令户曹堂上共议。”上从之。
○传于政院曰:“前日郑梦周配享便否及儒生上疏,令收议于政府。”三公启曰:“梦周忠孝大节,澟然后世,又有功于理学,果合从祀文庙。然人之贤者,皆得从祀,则所谓从祀文庙,不几于轻乎?”上曰:“然。”
○上问三公曰:“庆尚右道节度使斩倭,我国用舟,非其长,今幸斩获,然亦危道。但追斩倭寇,不可谓无功,何以则赏得其当?”三公启曰:“今者所斩,非犯边之寇,而用舟非我所长,追蹑海寇,虽小有捷获,亦是危道,后不可继。为将师者则已矣,其士卒出死力,使倭奴奔败,不敢近边,亦不可谓无功。使之详悉分等驰启,然后更议。”上从之。
○金寿童、柳顺汀、成希颜、申用漑、金崶议:“唐人托为征债,数来督责,因而求索米布,其弊难防。然彼虽托辞而来,在我不可不接待。后若更来,则依前敬差官李自华,赍去事目详说之,又语曰:‘下人潜相买卖,非官吏所知,而所谓负债,未能推现,且无文契,凭阅亦难。足下数来督责,至辱州官,欧打下人,此前日所无之事。当将此意及负债未征之由,转报辽东大人。’以是答之,以观其意。”上曰:“可。”
○柳顺汀、成希颜,合辞启曰:“臣等闻北道城底野人莾哈素桀骜,其徒亦众。野人等欲赴京,而莾哈独不肯,疑有异谋。请与高荆山,共议措置备御。”又启曰:“胡人撒察,中原命为都督,今者病死,其子当代为都督。幸赙布纸等物,以感激其心何如?”上曰:“可。”右议政成希颜、兵曹判书郑光弼启曰:“兵曹参判洪淑,熟谙军籍等事,调病间给由,勿递何如?”上曰:“可。”
○户曹启曰:“今年凶歉,三蚕室所费不赀。东西蚕室,亦足养蚕,请罢新蚕室。”传曰:“农桑,乃人主务本之事。所费虽如此,劝课农桑,予之志也,其勿罢之。”
○传于三公曰:“祭先农,所以务本,予欲祭之。台谏以年险请停,将何以为之?古人云:‘躬耕籍田,劝课农桑,明年大熟。’歌谣结彩,近于文具者,虽不可备举,而亲祭何如?”三公等回启曰:“所谓‘明年大熟’,特史氏记事之言。躬耕籍田,未必致丰穰。至如歌谣结彩,四方陈贺,皆下人颂美之事,不可阙此而为盛美。此亦不但文具也,姑待丰穰,行之未晩。上曰:”弊若如是,则何必行之?“
○礼曹判书申用漑启曰:“躬行释奠后,当取人,将何以为之?”传曰:“躬行释奠后,当横经问难。即位以后,一未视学。既视学则不可不取人。”三公启曰:“横经问难,则人主之盛典也,虽有小弊,可以取人。”上曰:“取人之规,其令磨链。”
○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完川正、徐厚等事,皆不允。
12月22日
○甲辰,传于户曹曰:“限各道流民还集,专减贡赋,减今年田租三分之一。且流民还集,陈田起耕之数,令观察使,逐年启闻。”
○台谏启金贞干事,又启曰:“申寿麟,乃成希颜同生妹夫。若不递,则宰相子弟,口尚乳臭者,亦援例希望矣。”不允。
12月23日
○乙巳,台谏合司启曰:“今日迎祥诗,不必于斋戒日制述,政院亦当取禀。且或有在家制呈者,似傲慢。今后一切禁止。”上曰:“此非戏事,故政院启,而予亦允之。今见所启,果可退行。在家制呈者,申明以禁。”
12月24日
○丙午,传于政院曰:“近当为政,无乃有功臣而罢职者乎?其书启。”吏曹书具寿永之名以启,上曰:“寿永功臣,使之不失其禄可也。其令叙用。”
12月25日
○丁未,台谏启金贞干、申寿麟等事,不允。
12月26日
○戊申,台谏启曰:“臣等闻命叙具寿永,不胜骇愕。当废朝,阿谄逢迎,使废主失道者,无非寿永之作俑也。推戴之初,咸欲除剪,寿永奉头先赴。以是得免,非功不可忘之类也。其免远窜,安处都下者,亦幸,况可叙诸东班乎?请勿叙。”〈寿永永膺大君女婿也。当废主朝,自选家婢纳宫中。媚主意,恣行作弊,权侔人主,人皆疾之。及反正举义,诸将欲击杀之议已定,适寿永族人泄其意,寿永知之,先诣诸将会议处。以是不果杀,反录靖国勋,时人愤之。〉三角山废寺材木撤取,被囚者八人,闻欲讯馀党二百馀人。京中樵儿负木之徒,非不多矣,若欲穷推,则陨于杖下者必多。夫所谓承传者,王言也。四方闻上推讯撤破废寺者,二百馀人,则岂是美事?守令之殿最居中者辄递,有违《大典》。请再居中者,授无禄官,三中者,罢其职。京朝官一度居中,辄换差。凡厌惮本职,欲移他司者,以居中为幸。今后勿令换差。“传曰:”寿永不必叙诸显职,只令不失其禄而已。撤取寺舍材木者,慈殿命推,故已令推之矣。守令二中辄递事,当问吏曹,京官一中相换事,当问诸三公。“台谏又启金贞干、申寿麟、具寿永等事,不允。三公启曰:”京官一度居中相换之法,臣等固以为未便。台谏之言甚当。“上命今后勿换差。
○宗室高瀛副守玉山,自以陞堂上之后,未得授都正,上书以请。吏曹以陞堂上,辄授都正,无旧例,请勿许。上从之。
○左议政柳顺汀、右议政成希颜、刑曹判书高荆山等启曰:“咸镜道军士本少,防御事紧,故端川以下南道所隶郡县当番诸色军士,勿论冬夏节,赴防于北道,人甚苦之。大抵冰合,则赴防事紧,冰解则事歇,臣等以为防歇时,则当解严,放南道军士,使就农业,以休其力,防秋事紧时,并与其春夏解放军士防御,则公私两便矣。”上然之。
12月27日
○己酉,台谏请勿叙具寿永,勿推撤破寺舍材木人,改正金贞干、申寿麟、再启不允。
○以具寿永为凌川君、李继孟兼艺文提学,李𬞟、洪彦弼为持平,崔重演为正言,苏世良为弘文馆修撰。
12月28日
○庚戌,金寿童议:“前此二中守令,或有递之之时,若二中皆递,则必无三中罢职者,有违《大典》之法。宪府所启为当。”李荪议:“十考内二中守令,其政绩陵夷已著,不可久留治民。臣意以为二中者即递,授无禄官,而又一中,则通计前二中罢职,似不违于《大典》十考内三中罢职之法。”上从寿童议。
12月29日
○辛亥,台谏启前事,皆不允。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钦仁诚孝大王实录卷之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