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仁祖大王实录
(壬申)十年大明崇祯四年
十一年

春正月

1月2日

○庚子,领中枢府事李元翼屡上疏,请致仕,不许。至是,又上疏曰:

宣庙朝亦有数三老臣,以乞骸为请,而俱蒙准许。不但大圣人优老之至德,士大夫之风节,亦赖以扶植。伏愿曲察下情,亟许致仕。

答曰:“古今异宜,安危不同。卿须念予至意,勿引太平时事。”

1月3日

○辛丑,百官行元日贺礼。以仁顺王后忌辰在初二日故也。上命用权停例。

○宪府连启,请罢庆平君及利城县监李益,上不从。

○谏院启曰:“尝闻铨曹澄汰之规,各司官员,则或讲以《大典》,问以所掌;台监、郞职,则亦因台论,并有澄汰之举,则其时铨曹堂上,岂皆不识政体之人,而不惮于自除自汰乎?凡注拟中人,未必皆铨官目见之者,或闻其名而用之,或因人所荐而拟之,何以尽识其才,而一番除拜之后,都不省察乎?盖台谏之所劾者,风闻也。风闻之所不及者,则该曹亲见而汰之,使百执事,无冗杂苟充之弊,岂非事理之当然,而该曹不察前例,费辞沮遏,事甚未妥。请吏曹当该堂上推考。庆山县令具长源,曾为守令,有不治之状,及为训链都监郞厅,亦有不谨之诮。请罢职。”答曰:“吏曹启辞,似当不必推考。具长源递差。”

○备局启曰:“平安兵使李浣,年少骤陞,不能弹压,方欲启达,而阃外重任,不可以道路流传之言,轻易递改,故姑待御史回启,欲得实状而处之。今见监司状启,边将褒贬,既不同议,移文诘责,亦不回报。闵圣徽至于自请镌罢,浣不可仍在其职。”上命递差。

1月4日

○壬寅,宪府启曰:“宗庙春享亲祭肄仪时,堂下执礼内赡正李后天,终不来参,不得已以他员代行。怠慢之失,不可不征,请罢其职。”上从之。又启曰:“乐安郡守郑元弼,为人愚滥,性且嗜酒,长醉于土豪之家。请罢职。”上不从。

○平安监司闵圣徽,请移咨军门,具陈岛众无益于缀虏,而贻弊于小邦,自相废置,变乱屡起之状。朝廷欲以此移咨,而未得其便。会,游击宋有仓,漂到我境,还向军门,朝廷将密付咨文于有仓。户曹参议李明汉上疏曰:

椵岛之无益于中朝,而有害于我国久矣。今若因此,能使撤归,则幸莫大焉,若不得准请,则徒见疑于中国,而终结怨于岛众,非计之得也。一岛饥民之众,何关于缀虏,而天朝于隔海之事,不能尽察,犹冀有一分之益。在我之道,惟当忍耐,坐待天朝之处置而已。若遽移咨,则安知不疑我厌于接待,又安知不疑我私虏而忌岛乎?至于咨文之秘传,尤非国家事体。臣恐愈秘而愈见疑也。既不得准请,而徒受其疑,则向来竭力接济,见称于天下者,终归于一篑之亏,岂不惜哉!请加商量,俾无后悔。

疏下备局,备局以李明汉之言为是,遂不移咨。

1月6日

○甲辰,太白见。

○持平李行健引避曰:“曾忝言地,处事顚倒,厚招物议,重被论劾,自分废斥,况此新命出于梦寐之外。风宪重地,不敢冒处。”宪府处置曰:“事在既往,不必深咎,而职非庶官,物议犹峻,请递差。”从之。

1月8日

○丙午,上行春享大祭于太庙。

○宪府启曰:“麻田县监朴希贤,专事肥己,征敛无艺,请命罢职。”上从之。

○谏院启曰:“山阴县监李𭫪,两目昏眊,将不视物,请罢其职。”上不从。

○罢吏曹佐郞具凤瑞。是日政,判书李贵,欲拟朴知诫于持平,参判李圣求、参议兪伯曾以为:“以知诫之故,儒生被停,四馆见罢,物议犹峻,宜俟后日而拟之。”贵方主追崇之论,必欲先用知诫,忿同僚之不从己,便诟之,圣求、伯曾皆起出。贵留凤瑞,使书之,凤瑞以为,堂上两人出去,不可仍书前望,遂辞而退。贵大怒,即以此陈启,上亦怒,命罢凤瑞之职,推考圣求、伯曾。

1月9日

○丁未,宪府启曰:“都目,国之大政,例于殿最后,及时为政,其意有在。顷因铨官有故,迁延至此,非但各司有积滞之患,春事已迫,各官迎送之期,不可缓也。请速为政。”上从之。

○开城府及乔桐地震。

○上下教曰:“前判书金尚容叙用。

○以韩必远为司谏,金宗一为持平。

○吏曹参判李圣求、参议兪伯曾等上疏曰:

判书李贵,欲以朴知诫首拟持平,论难之际,判书曰:“若违吾言,我当出去。”臣等以为,长官若出去,则下官不宜仍在政席,判书,虽无佐贰之官,自当为政,故不得已避出矣。自古台谏差出之际,必须论议归一然后,方可注拟,而除拜之人,亦且安心出仕。臣等之意,只欲一循朝家政体,而竟被长官之嗔,决不可䩄然苟冒。

答曰:“卿等勿辞察职。”

1月10日

○戊申,吏曹判书李贵上札曰:

凡注拟淸望之际,必与堂上、郞厅,先期议定然后拟望,乃是规例。朴知诫则四十年林下读书,其孝友之行,力学之实,为世所重,故癸亥反正之初,已拜持平。虽以议礼之故,见斥于时议,而削籍之儒生,特命停举,则公论已行。此非初通淸路,故臣发言于政席,而僚议难之。反复相议,虽无诋辱之言,而辞气之间,似欠从容,致生闹端。缘臣处事率尔,使同僚及郞厅,并被谴责。终难自以为是,而晏然行公,故呈告乞递,而反承调理出仕之命,又因台论,有速为都目政之命。人臣分义,何敢退坐?但以臣之故,同僚二人,引入不出,又无郞厅,虽欲为政,势不可得。伏愿递臣本职。

上慰谕不许。

○宪府启曰:“铨曹之欲收用林下之人,其意亦好,若从容询访,使一时遗逸,拔茅汇征,则僚席之间,岂有相激之事,以伤体面也哉?吏曹判书李贵,发言之后,遽怒僚议之不同,辞色勃慢,乃欲先出,为同僚者,安得自安于席上乎?佐贰二人既出,则郞官尤不可独留,其势然矣,而反以出去为同僚罪案,至于入启,致有罢推之命。朝家设三堂上及郞官,其意有在,官无尊卑,相敬则同。论议之间,虽或抵牾,而互相可否,务归和平,未闻有一语不合,便为入启而罪之也。李贵之病,尝在忿懥上,事过之后,旋即知悔,固不可深责,而政席非如等闲之地,此路一开,后弊难杜。请李贵从重推考,还收郞官罢职之命。”答曰:“依启。郞官则所失非细,难免重罚矣。”

1月11日

○己酉,吏曹判书李贵,又上札固辞,答曰:“宜勿固辞,速差郞官,使都目大政,不至久滞。”

○申淑女之狱,既不得端緖,而事干之人,皆毙杖下。台谏言李澥等当反坐,上既许而寻宥之。澥及淑女夫李渐,屡上言,请更鞫淑女,上命议于大臣。领议政尹昉以为:“三省狱事既毕之后,若因更诉而鞫问,则非但后弊难杜,事干之人,今已尽毙,则安所凭问而成狱乎?但淑女悖行,传播已久。若以人所共知之罪,决杖定罪,则似或宜当。”领敦宁吴允谦以为:“人之亲密,莫如夫妇。其用心隐微处,其夫无不知之理。淑女之事,果涉可疑,而其婢子及婢夫,不服而死,今不可成狱。然淑女得罪夫家,悖行已著,宜以已著之罪,罪之。”答曰:“大臣之重旧规、虑后弊,实有意见。但察其前后情迹,则淑女以无头死尸,置之厥家,黜去之后,澥父、渐弟,皆以怪疾,相继死亡,此其迹之万分可疑者也。淑女招辞,则无可据发明之端,李澥等元情,则所诉甚明。误决之狱,诿以后弊,更不听断,则人不惩惧,为恶渐滋。令该府更鞫淑女,使人子得报父雠,凶人有所惩戒。”两司请依大臣之议,还收淑女更鞫之命,上皆不从。淑女闻之,遂自杀。

1月12日

○庚戌,宪府启曰:“庙庭,行礼至严之地,自上虽有出入、陞降之时,例以压尊之故,臣僚等鞠躬一节,初不录于仪注中。顷者亲祭时,王世子回班鞠躬,臣僚等亦随以鞠躬,或有不为者,事体殊极未安。请令礼官,考礼讲定,以为后日遵行之规。太仆吏池应立,偸窃国乘之状,死有馀罪。为官员者,以莫重马政,委诸奸吏之手,初不亲执文书,终致如此,事极痛骇。请该官拿鞫定罪,前后官员失马一匹以上,并先罢后推,提调从重推考。”答曰:“依启。提调似无所失,宜勿推考。”

1月15日

○癸丑,雷。

○兵曹启曰:“今见庆尚道试才御史沈演书启,大丘府使金尚宓、星山县监柳时会、釜山佥使文希圣等,修治军器,能举其职,合有赏典。咸昌县监许坪,欲免罪责,先报弊端,宜宁县监尹之复,嗜酒成病,并宜罢黜。水使金镇,謟媚使命,营将安信一,托公营私,并宜先罢后推。”答曰:“依启。柳时会等三人,各赐表里一袭。”

○谏院启曰:“全罗兵使申景𥙿,屡居阃职,专务肥己,大构私第,重被台评。及授本职,纵恣如旧,大失一道军情,请罢职不叙。龙冈县令李嶷,曾守安岳,以不治见罢。不可更授临民之任,请递差。通礼,乃咫尺前导之官,为任甚重。右通礼南橃,年逾七十,不称其职,请递差。”答曰:“依启。申景𥙿推考。”

○上召见完丰府院君李曙、兵曹判书金时让。上谓曙曰:“前见卿札,深有意见。欲有所议,故召见卿等耳。兵判以为如何?”时让曰:“臣曾受命西路,故细知关西之事。安州有城而无军,守备果甚疏逖。曙之意,必欲募兵,而但本州民丁甚少,必得添防之兵然后,可以守矣。”曙曰:“臣亦知本州之民丁甚少,而若于平日,抄得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给其衣食,临急则率其父母、妻子入城然后,方可守也。”时让曰:“曙之欲先试黄州者,其意有在。必先行于内地,有成效,则方可行于安州矣。”上曰:“设令募民,可行于边上,而不可用于安州矣。”时让曰:“西路之兵丁寡弱,此必变通之事也。”

○以郑太和为吏曹佐郞。

1月16日

○甲寅,司䆃寺正崔有海,上疏请追崇,仍献华人问答及其论学说,政院却之。有海本为追崇之论,及自登州还,自言与宋户部,论追崇之礼,得所著礼说而来,人颇疑之。

○谏院启曰:“司䆃寺正崔有海,处心不正,当议礼之时,随人变幻,附会彼此。曾于筵席,力言追崇之非,而今以宋户部论礼之说,隐身传书,换面投疏,假托华人之言,自称理学正宗,人莫不骇笑。堂堂国家典礼,当自朝廷讲定。岂任此辈之揶揄,而不为之痛绝乎?请罢职不叙。”答曰:“推考。”自是两司连启,而竟不从。

○宪府启曰:“镜城判官金柱宇,遭一家莫大之变,至于叔父见囚,祖母因此自缢,是实得罪伦纪,人无不痛愕。其时虽以非家长而免罪,今不可复齿仕路,请削去仕版。”答曰:“柱宇不无可恕之道,勿烦。”累启而命递之。

1月17日

○乙卯,大司谏尹墀,以崔有海论罪太轻,引避,遂请削去仕版,答曰:“崔有海以言获罪,事理不当。勿为已甚之论。”

○上命召对,讲《书传》《顾命篇》。侍读官赵纬韩曰:“继统之事,后世忽之,至于唐末废置,由于宦官之掌握,良可痛也。”上曰:“大明则宦官无掌兵之事耶?”参赞官李敏求曰:“西厂,与我国内需狱同,而宦官以此弄权,真可戒也。”

1月18日

○丙辰,郑忠信上疏,辞以病,且言:

一自妄论湾城之役,大见斥于本道,或以为割弃淸北,或以为猜功剑山,群疏叠起,拟议惨切。至于六月身死之朴仁俭,犹上九月之疏,是鬼亦阴诛矣。何敢一日察任?亟乞递免。

兵曹回启曰:“忠信既已见斥于本道,仍在其任,恐有败事之患。惟在睿裁,而受命出师,敢图递免,实失将臣之体。请推考。”上从之,仍命递职。

1月19日

○丁巳,谏院启曰:“摠戎厅贸米,不过一有司事,而摠戎使李曙,乃以细琐之言,仰溷天听,亏损国体甚矣。请推考。先国家,而后私雠,廉、蔺之所以忠于赵也。西关重阃,系一国之安危,不可人人而授之。近以兵使不协于方伯,连次见递,事甚未妥。前兵使郑忠信,乃以公事场事,猥渎天听,虽涉过滥,当此对垒之日,请递边上重任,殊失藩臣之体。请监司闵圣徽推考,郑忠信仍任勿递,使之同心戮力,共济国事。新授稳城县监孙泌,曾为统营虞候,事多粗滥。乐安郡守卞时敏,曾为庆兴府使,以不治见罢。庆源府使徐弼文,专事肥己,侵虐土民,并请罢职。”答曰:“依启。郑忠信既差其代,今勿更烦。孙泌、卞时敏并递差,徐弼文则不允。”

○以金尚容为议政府右议政,朴炡为副提学,仍任郑忠信为副元帅,申景瑗为平安兵使,特授尹善道户曹正郞。善道久为大君师傅故也。

1月20日

○戊午,太白见。

○右议政金尚容上札,乞递新授职名,上温谕不许。又上札固辞,上终不许。

1月21日

○己未,承旨郑之羽以病递,以李景奭为左副承旨。之羽鄙琐憸巧。以尹安国书状官赴京,安国渰死,之羽竣事而还,特陞堂上,遂拜承旨。好讦人过失,众皆侧目。

1月22日

○庚申,宪府启曰:“白川郡守申垓,曾为中和县监,适当兵兴之日,厌避赴征之役,私嘱内外,竟至递任,其罪大矣。不可以事在既往,而任其自恣,请命罢职。”上从之。又启曰:“近来武将辈,安享富贵,不思死国之义,稍遇盘错,便生规避之意。前兵使郑忠信,处事乖宜,积失西土之望。及授本职,所当改图之不暇,而乃敢以微事、小嫌,偃然封疏,以为欲免之计,该曹之启递其职,适足以遂其愿。请罢其职,白衣从军,以警他人。”上不从。

○淸安人丁好学、好哲等有罪,被逮于本县,将受刑,遂诬告同里人李好仁等谋逆。盖好学,与好仁有宿嫌,而欲陷之死。及就鞫,遂引锺城府使赵廷虎及金地粹等。上览其供辞,下教曰:“此狱殊涉不实,而既曰谋逆,不得已拿问矣。昨见捕盗厅启辞,则其诬告无疑,金地粹等勿问。此时北边守令递易尤重,赵廷虎为先分拣,使还赴任。”鞫厅回启曰:“赵廷虎则宜依圣教,金地粹等则待其上来,与好学等面质处置。”上从之。其后好学等皆毙,地粹等亦得释。

1月23日

○辛酉,宪府启曰:“荫官之为牧、府使,必素有名称,多所履历然后,乃可差除。三陟府使尹就之、仁川府使崔圭,曾为守令,别无声绩,且无履历,人器不称,请并递差。”答曰:“尹就之等,治绩皆著。今除此任,未为不可矣。”累启而从之。

○谏院启曰:“新法之行,利不百于旧,则不可更革。今以乐生之役,移定于京步兵者,虽是轸念民弊,而有所变通,但非祖宗朝旧法,而一朝遽定苦役,故近日此辈,号泣称冤。欲救远方之弊,不宜先失都民之心,请更加商确定夺。”上从之。

○平壤居明辅忠等上言:

陈理、明升等家口子孙,不做民、不做军闲住,本有高皇帝之诏,本朝列圣,钦遵圣诏,勿令定军,而到今本邑,勒定军役,诚极冤闷。乞依旧例,俾得存活。

上许之。

○上命召对,讲《书传》。

1月24日

○壬戌,密阳人李豪一,被杀于叛奴,本道监司以闻。

○政院启曰:“有盲人李后晟,到本院上急变,何以处之?”答曰:“令鞫厅问启。”时以淸安人丁好学等所告,方设鞫厅。后晟供云:“臣与莲妨筑居同知柳应泂同里,以推卜往来,仍与相亲。甲子年,应泂招我,交嫁其婢。其后问曰:‘汝知四大将八字耶?’答以不知则曰:‘汝虽不知四人之命,试占国运长短。’答曰:‘何敢为此等占乎?’应泂仍不更问。其后应泂为中军,又问曰:‘吾为中军,有用兵之事,试占吉凶。’因得掘土为山之占,云:‘成事似迟,可为外任耳。’其后应泂果为北路守令,终不赴任,为别抄武士别将,又问曰:‘今为此别将,可与此辈成事乎?’因即占之,今忘其辞。辛未九月,又往其家,则三人在座。问庚午生、癸酉生、辛巳生之命,答曰:‘未知其极好。’应泂曰:‘汝与李一元邻居,可知其命矣。’答曰:‘其命亦不好矣。’座客起出。应泂取剑执吾手,使抚之曰:‘吾欲以此,斩李植、郑百昌、朴𥶇后,有所为。此剑成功与否,汝其占之。’因得鼎折足之爻。座上三客,初不知其为谁,归路问诸应泂奴豆揭,则一人乃全平君李愼云,故始知李愼姓名矣。又于九月间,招致谈话之际,有一人称以中军厅军士,来谒。应泂出问曰:‘其事何以为之?’其人答曰:‘今日会于槽岩,将官三人,买三牛椎之,酒则分定于各人矣。’应泂曰:‘汝须勿泄。’臣闻言大骇,即言于忠淸监司尹知敬,知敬曰:‘汝须详知其端緖后上变。’其后又往应泂家,应泂又招金应鹤者曰:‘旗牌李得京亦可率来。’因入来,言:‘前日庚午生,李愼之命也;癸酉生,罗德宪之命也。’因问:‘辛巳生何人耶?’应泂曰:‘不须问也。己卯生则李愼之妾也。必其人在此,方可内应,愼今率往外方,何时上来?’答曰:‘二月间必递来矣。’应泂曰:‘孙大信尝言妙策云,一吹喇叭,则大将当出,先击杀之,仍领其众,何事不成?’臣闻之愈骇,即言于罗万甲,万甲曰:‘不可一刻隐滞,吾当言于诸勋宰耳。’其后臣妻族石梦福,来借器皿于臣家,称以都监将官秋讲信云。仍问曰:‘吾为诸友所引,与柳水使相切。今以其银,买牛饷士,吾将往参,未知如何?’臣曰:‘此言奚及于吾耳也?’梦福辞去。一日,应泂曰:‘追崇之后,若设大科,则其时举子聚会城中,混持弓矢,人必不疑’云。既闻此等语,不敢不告”云。鞫厅请拿柳应泂、李一元、李愼、罗德宪、豆揭、金应鹤、李得京、石梦福等,鞫问于内兵曹。应泂供云:“臣与李后晟,果相亲切。后晟朝夕往来,仍私奸婢子矣。四大将八字及国运推占事,全不语及。设若谋逆,岂直说于此辈?中军别将时推占,亦无是事。如臣年少武夫,若値国家变乱,则推占吉凶于亲切盲人,不无其理,而前后亦不一问于后晟矣。臣与李愼最相亲切,庚午生果是其命。臣一生在口舌中,李愼亦屡被弹劾,时问其吉凶,而癸酉生、辛巳生,则全然不知。在座三人,则此盲往来无常,某时某人之在座相値,何以记忆?李一元八字推问,都是虚言。且虽有凶谋,何必执盲人之手,使之抚剑而占之乎?郑百昌之论臣孔惨,人孰不知?此盲必闻此事,而有此言矣。臣初为京畿水使时,往辞具宏,宏曰:‘闻汝为逆谋云,是何言耶?’臣惊问:‘从何闻此言乎?’宏曰:‘李植来言,闻诸朴𥶇云。朴𥶇是汝妹夫朴𥰸[1]之兄,必详知,故信听矣。’臣即欲上疏,则宏曰:‘此是传说,且吾辈已闻之,虽不上疏可也。’臣以为勋戚重臣,自言而自止之,似当从其言’,故终不陈疏自明。或者,后晟闻此,而作此无形之言耶?槽岩犒军事,则家近槽岩,故后晟有此云云,虽隐僻之处,至于椎三牛而犒馈,则所飨必多,人岂不知?罗德宪则同在体府幕下,始得相面。德宪得罪下鄕之后,更不相见,其生年之为某甲,何以知之?李愼则本无所畜之妾,己卯生人内应之说,尤甚无形。臣果与后晟有大嫌。后晟有少妻,臣尝送简挑之而事觉。后晟以此,积憾构陷,至于此极矣。”遂令后晟面质,不得辨其曲直。后因闵漤告变,更与漤面质,亦极称冤。李得京供云:“臣初不知应泂,适变时,应泂以副元帅阵中左营将,到杨州将结阵,元帅以臣稍解阵法,使往教之,始识应泂之为人。其后应泂为中军,时或招见,而谋逆之事,全不得知。”金应鹤供云:“应泂为中军时,陪行而已,全不知喇叭手等事。”豆揭供云:“以儿奴使唤,不知他事。”李一元供云:“与应泂年齿不侔,居住隔远,初不相知,始识于体府幕下。刘兴治之乱,应泂为京畿水使,臣为长渊府使,只得相见于行伍间,本无相厚之义。应泂之推命于卜者,万无其理。”石梦福供云:“庚午赴戍安州,辛未年始还。赴戍回还后,讲信自是都监规例,与将士等会集于槽岩,各出木半匹,买牛为馔,而因雨雹,不得从容。同参将官,则许廷准、金声发、安敬诚,别武士三十馀人。会飮讲信之日,借器皿于后晟,后晟即四寸妹婿故也。所谓谋逆云者,千万无据。”许廷准供云:“臣兄之妾生一女,应泂求作妾。臣以为:‘应泂贪财嗜色,取其庶母侍养女为妾,且多狎娼妓。今若以鄕曲之女,许为其妾,则不过作一婢子于应泂也。’应泂闻此语,常极愤骂,故臣与应泂,有同仇雠。其后为哨官,则应泂为中军,故循例投刺耳。庚午年赴戍安州,既还,果行讲信之会于槽岩,而应泂之给银买牛,则全不知之。”李愼供云:“臣前年七月,往见应泂,则坐未久,盲人入来。应泂曰:‘此是名卜。’臣只问四柱而起来矣。其后应泂以其病母,受针于李馨益,故取其便近,来接于臣外舍,十五日而还。臣本无妾,所谓己卯生,即臣妻命,渠以女人,有何内应之事?臣之妻娚有妾女,应泂要与结昏,上年七月,果与其妾子成昏矣。故将李镒,即臣之三寸也。与应泂之父止信,同在其幕下。应泂以故人稚子,仍与相亲。若以知应泂为罪,则死亦不辞,至于同参逆谋云者,则臣既参振武正勋,再经阃职,有何不足之事,而敢生不测之计乎?应泂出入臣家,颇有不美之谈,应泂私愼妻云。且与其父所私年少之婢,同宿一房,始知其无状,绝不相通矣。”罗德宪供云:“臣在体府幕下,始与应泂相识。其后以官事,长在外方,既还鄕土,病未得出入,而京鄕相隔且千里,何以知应泂之推卜曲折乎?”禁府启曰:“李更生疏陈闵漤与应泂有问答之言,事极可疑,请拿闵漤以问之。”答曰:“依启。”闵漤供云:“臣与应泂,始识于体府幕下。前年往见应泂谈间,臣曰:‘近日秋雷大鸣,事可惊骇。’应泂曰:‘必有有意者矣。’仍问曰:‘汝鄕中崔𤾂,何如人?’答以‘相住隔远,不知其善恶。’又问曰:‘林国何如人?’答曰:‘此乃常人之善者也。’应泂曰:‘其人果善,虽为八道兵使,不为不足。’又问‘宋震何如人?’答曰:‘甚善。’应泂曰:‘以吾所见,亦是罕得人物耳。’其时,坐傍置小纸,记人之四柱。又问臣之命,臣始惊讶,不以实对,还来,即言于李更生,更生言于靑云君沈命世。其后上京,则更生言:‘汝可更加探听。’臣即往应泂家,才入座,哨官许廷准入来,只做闲说话而退。又追记应泂之语:‘凡事不可谋及妇人。有生何患无妇,无生则有妇何为?男儿或为某事,则安往而不得志乎?’云。”上引见大臣、推官,问狱情,大臣请先鞫应泂。应泂受刑,终不服而死。许廷准及应鹤、梦福亦受刑不服。上令鞫厅议处。鞫厅回启曰:“许廷准、李愼,与应泂交密,不可全释,当施流配之律,馀皆分拣似当。”上皆从之。后晟、闵漤竟得免诬告之律,闻者疑之。

1月25日

○癸亥,谏院启曰:“武弁之为摠管者,极一时之选,非曾经兵、水使有名称者,则不可轻授。副摠管申景珍,素乏名称,请递差。”上不从。又启曰:“金海府使黄履中,曾为全罗水使,滥征军布,已入于御史书启。不可更授重任,请递差。”上从之。

1月26日

○甲子,行司直李惟侃上疏曰:

臣子景奭,自阙中送黄柑十枚,仍传圣旨:‘闻有老亲,故特赐’云。臣未及正席,感泪先零。臣是何人,敢纡圣眷,子亦何人,得蒙鸿恩?臣即荐之,而仍与妻及子若孙,相对分尝,且拜且泣。臣今年八十有三矣。立朝四十年,毫无裨补,以优老之特恩,超登宰列。二子俱无才识,而骤忝金玉之班,而今又赐以珍果,此实曾所未闻之异数也。臣之父子,将不知死所矣。

答曰:“卿今年老,二子皆可用,故念及如此,卿宜勿谢。”景奭时为承旨,上赐柑于政院,加赐景奭十枚,以遗其亲。景奭亦上笺谢。

1月27日

○乙丑,训链都监启曰:“都监马兵不多,而所骑马皆不合战用。请以都监所储绵布七十同,授诸一哨官,往济州,使之买马以来,而不可无押去之人,又遣别武士七人。”答曰:“依启。别武士太多,减送可也。”

○备局启曰:“太平馆来寓漂海唐官移揭,愿得十日回粮,请令饷臣,给与五石米。”上从之。

○以李明汉为左承旨,李景仁为献纳。

1月28日

○丙寅,胡骑十馀人,来到义州,责还开市时未准价银子。

○全罗监司沈器远驰启曰:“户曹以为:‘今年年分之数,减于上年者,一万六千二百馀结,所出米豆及唐粮、三别收米减缩之数,九千九百馀石。前头经费,无策可继。上年下中以上,今降下下者亦多。量存上年等数,使税入不至太减’云。该曹之请加追税,实出于不得已,第念本道沿海,则田野抛荒之惨,民间饥馑之色,已见于道路,春来赈救,罔知所措。若陞等数而追税,则民必不堪。等数高下,在丰年,犹不免失中,况以上年旱灾,至于上中者,今入陈灾之中,税入之减,良由于此。然穷民元田税作米,亦不得措备,请粜之报,方且纷纭。升等追税,决不可行”云。

1月29日

○丁卯,宪府启曰:“洪原县监郑忠直,为人愚滥,到任之后,专事肥己,性且嗜酒,政委下吏,请递差。”上不从。

○谏院启曰:“龙冈县令郑宾,曾为咸从县令时,滥用官谷,潜奸邑婢。请罢职。”上命递差。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义州府尹尹进卿驰报以为:‘丁卯以后,无意于修补官舍,迁延至今。若经今夏,则将尽朽破。欲及今修改,愿赐指挥,以为复古之地’云。请以南军之入戍安州者,分送义州,以助其役。”备局启请量给戍卒一二哨于义州,上从之。

○吏曹启曰:“巡按御史李命雄,按行一道,询访物情,有此书启。所当分轻重赏罚,而曾因其状启,数三守令,已蒙褒赏之典,亦有罢黜之人。今此书启中,许多守令,不可一一处置,何以处之?”答曰:“此书启似极滥杂,勿施。”

○上命召对,讲《书传》。讲讫,参赞官睦叙钦进曰:“御史,事体甚重。李命雄书启,未知其几人,而皆不施用,亦恐未安。”上曰:“抽栍守令,则已行赏罚故也。”修撰李命雄曰:“当初事目,有轻则书启,重则直罢之意,且有道内实迹书启之命,故随所闻以达。及承严旨,不胜惶恐。”上曰:“西路诸事如何?”命雄曰:“关西之人,于丁卯之变,猝遇大兵,人皆畏怯,处处见败,今皆羞悔思奋。若有渝盟之举,则皆欲报其父子、兄弟之雠,此则幸矣。但岛中汉人,扰害日甚,宣、铁、龙、义民户,未满数百,而夫马之役,罔有纪极,日望人户之添入。若趁麦秋前,官给赈谷,则还集者必多矣。”

二月

2月1日

○朔己巳,兵曹判书金时让上札,论安州、黄州战守之策,上令庙堂议处。

○流星出大角星上,入河鼓星下。

2月2日

○庚午,宪府启曰:“庆尚左水使文希圣、慈山郡守郑应井,俱是降虏之人,而至于超擢。请并改差。”上曰:“文希圣等,其才可用,须勿烦论。”

2月3日

○辛未,上命召对,讲《书传》。侍读官赵纬韩曰:“康王嗣位,首言薄敛、富民之事。近因水旱连年,民穷财竭,而奢侈日甚,诚可寒心。尝闻高丽末亦如此,至我太宗朝,欲痛禁此弊,黄喜曰:‘此不难。殿下躬衣布素,俭以率下,则可以一变’云矣。”上曰:“今之大臣,衣服亦尚俭,而习俗何如是也?”纬韩曰:“章服紊乱,庶人皆衣绫绢。此贾生之所谓舛也。”上又曰:“苏氏谓:‘宜以丧服,受顾命’云,此意如何?”纬韩曰:“此乃先王末命,以丧服受之,恐无所妨。”又曰:“学校者,有国之急务,而今置度外,诚非细虑。臣今差四学轮次试官。盖轮次官四五人,课试以诗赋。其本意则一月之内,四学各课一次,通计一年,四学各十馀次,少亦六七次。岁终拔其尤三人,许赴监试、会试,此乃劝奖之意。今则以一巡入格,便许初试,事甚疏略。平时尹根寿、申应材、具思孟,久为大司成,频试儒生,屡行赏格,故士皆振起矣。”又曰:“《治平要览》,世宗朝郑麟趾所纂也,弘文馆只有一件矣。曩时臣言于故相李恒福以为:‘须急刊出此册’,恒福以卷帙太多,难之。反正后,礼安有一件,移来于本馆,又因适变,散失者二十卷许。若收得刊行,则可以广布矣。”上曰:“卷帙不完,则虽欲开刊,似未易也。曾令缮写其未备者,尚未就耶?”纬韩曰:“无本册故,不得传写矣。”

2月6日

○甲戌,礼曹判书崔鸣吉启曰:“太学,乃多士所聚,风化之本,古昔有志之君,莫不以此为重。汉明帝,亲临辟雍,与诸儒执经问难;唐太宗,数幸国子监,命祭酒孔颖达,讲说孝经。亦惟我中宗大王,以己卯七月,亲幸成均馆,与大司成金湜、生员李若冰等,讲论《周易》、《书传》等书,环门观听者,以累百计,至今传以为美谈。吾东儒术之盛,厥有所自。若夫义理之明、风俗之美,则至于宣庙朝而极矣。惟时李滉、李珥等诸贤,教人必以《心经》、《近思录》、《小学》等三书为先,盖以圣贤书中,亲切学者,莫如此三书故也。人亡之后,重以世变,此学之不讲久矣,士有挟持《心经》、《小学》等书,则群聚而笑之。闾巷间非无质美、向善之人,而上无作成之方,下乏师友之益,抱志未就,遂成沦落。或有潜诵儒书,外做俗态,以为避谤之计者,世道至此,诚可寒心。圣明即祚以来,连遭变乱,国家多事,诗书、礼乐之教,有所未遑。然岂可无一番振作,使斯文遂至泯然而已乎?前头谒圣取人之举,亦是文治之美事,而其所试取者,不过文艺之士,则恐非所以劝励多士之道。宜仿汉、唐哲王及我祖宗朝故事,酌献之后,殿下亲坐明伦堂,令本馆堂上及陪从儒臣,将《心经》、《近思录》要语,讲论于御前,亲降玉音,讨论精微,许令诸生,环列观听,获与盛事。讲讫,又命诸生就前试讲,如殿讲之规,而句读熟习、文义该通者为上;句读虽未熟,而旁引经书,论说有理者次之;文义虽未甚畅,而工夫积久,诵读惯熟者,又次之,分等试取,或直赐及第,或量给分数,还宫后数日,设为庭试,依例取人,则经术、文艺,不至偏废,而旷代盛典,遐迩耸动。继此不懈,务尽培养之道,则躬行、表率之下,必有观感、兴起之人,其于世道之助,岂浅浅哉?许多士子,势难毕讲于半日内,先命馆官,依常规逐日通读,预选明经之士。其规则四书抽栍、三经自愿,此外如有愿讲《心经》、《近思录》者,依愿听许,如式年馀经之例。中是选者,方许御前试讲,则事有头緖,自无纷沓之患,虽未得尽为入格,而读书待讲,用功必倍,为益自不少矣。谒圣之期,适在暮春之月,天气和暖,日晷甚长,讨论《坟》、《典》,此正其时。臣等之意,实有所在,议者或以为:‘不先修学校之政,而骤行稀世之典,终无实效,反归浮文。’此恐不然。振积衰之习者,必有非常之举。自上先示奖砺之意,新一时之耳目,而学校之政,渐此修举,方有乐趋之效矣。若犹以事涉无渐,诸生缺望为虑,则今番谒圣时,姑依前例,制述取人,而另择吉日,随后设行,亦似无妨。但事系规外,非该曹所敢轻请,伏候上裁。”答曰:“先修学校之政然后,举行可矣。”

○吏曹启曰:“朝家用人,不一其方。鄕举里选,乃祖宗朝典例,而废弃已久,事极未妥。请令八道,申明鄕举里选之法,俾无遗贤之叹。”上从之。

○以金光炫为大司谏。

2月7日

○乙亥,尹昉辞摠裁官,上不许。即废朝史记纂修厅摠裁官也。

2月8日

○丙子,正言池德海、闵光勋,以阙启,引避而递。

○吏曹判书李贵上札以为:“金时让因李曙所陈,有黄州分军之事,而与臣所争本意,大相不侔,请更商议定夺。”上从之。

2月10日

○戊寅,以沈演、李元镇为正言。

2月11日

○己卯,献纳李景仁,以阙启引避,大司谏请出仕。景仁不赴召,因又引避。正言沈演启请递差,上命罢职。

○礼曹以李贵札子回启曰:“今玆议礼,乃是公共底道理,所见虽有异同,不容着些争较之念,务要虚心熟讲,求归诸十分的当而已。札中许多抑扬,无非攻斥臣曹议启之失,而其所喩,多不亲切,如瞽瞍、孟子之事,尤涉可疑。臣等不敢一一辨明,致生闹端,而第惟光武是为人后,殿下是为祖后,其事固自不同。只其别庙之制,有可取而为证,故本曹启辞中及之,非以为十分衬着也。若如今日,则虽使河镐复生,必无异辞矣。今之谈礼者,看得祢字,轻重各异,最难归一。大抵称考立庙,不容支子主祭者,为今日第一义,馀不必论。两高祖之嫌,诚亦有之,似见前日政府启辞中,已有厘正之意,而发落未下,即今方有大臣收议之事,姑待典礼完定然后,别为议处。”答曰:“依启。但所谓最难归一等数款措语,尤极不当。宜先推考,而今姑置之,后勿为如此无识之言。”

○领议政尹昉,以追崇事献议曰:“继体之主,与始封之君有异,追崇之典,实难轻议,而若以光武时事言之,舂陵四亲之庙,既使令长侍祀,帝亦时时亲享,则盖是公家一庙也。今我圣上,复明彝伦,再安宗社,功烈之盛,诚无让于光武。若仿当时事例,别设一庙,奉安神位,凡享祀仪物,参用诸侯之礼,遵古者尸用士服,祭用诸侯之制,则既无越礼之嫌,而亦可少伸圣上追远之诚矣。试以当今见行节目言之,于祭祝,既称考,而承旨传香于茔墓,又称园,而参奉守直,已非私家奉祀模样,而独使依神之主,久处闾家,未定奉安之所,揆之事礼,实无所据,第恐斯言一出,又有加一层之议耳。臣于前夏登对时,仰诵程氏正统、私恩之说,因及祀宇未定,诚亦未妥之语,而圣意方锐于追崇,不加省察,臣不敢毕其说而退矣。此礼,必须上当天理,下顺人心,使天下后世之人,无得以借口然后,方可举而行之。追崇一款,恐难容议。”领敦宁府事吴允谦议曰:“曾忝相臣之首,知识昏谬,不能将顺,使圣上忧恼至此,罪当万死。伏承下礼官之教,惶恐震栗,不敢献议。”左议政李廷龟议曰:“此事,前代无可据正礼。圣上欲伸至情,臣子孰不欲将顺,而莫重之礼,若或失其中正,则诚恐贻讥于后世。昏谬之见,前已屡陈,惶恐俟罪。”答曰:“《记》曰:‘礼非从天降也,从地出也,人情而已矣。’圣人缘人情而制礼,末俗悖天理而干名也。领相议得,稍有一段之义,而援比不类,定礼苟简,无异百步之于五十步也。窃惟此礼,天经地纬,万代之所瞻仰;事顺理正,后世之所取则,亟举追崇之礼,以尽奉先之道。”

○礼曹启曰:“今日之事,乃是千古变礼,厚薄、隆杀,俱无可据。父子之伦,天地常经;宗庙之礼,古今定制。权而合道,惟圣者能之。臣曹前后覆启,以别庙为请者,非敢自信,乃重其事也。今承圣批,以缘情制礼,为教,有非臣等之愚,所敢容喙,第念朝家凡有难处之事,必先询及大臣。今此莫重之礼,尚未经右相收议,其于事体,或似未安。请待右相献议后处置。”上从之。谏院启曰:“谷山郡守闵漤,与柳应泂往来交密,及其拿问,犹不吐实。鞫厅不请严鞫,群议皆以为失刑,而不意特除之命,出于例外。物情莫不骇愤,请削去仕版”宪府亦请罢职,答曰:“闵漤以自愿出战有功之人,厥后幸得一郡守,亦不能保存,而犹不怨国,奔走讥察,其心殊可嘉矣。当初所闻止此,则势难明言,尔等反以情外之说,如是论之,甚不当矣。”

2月12日

○庚辰,上接见漂流唐人孙得洪、刘光显等,赐礼单,酒四行而罢。

○宪府论闵漤及司仆佥正尹善道,骤陞四品,请改正,上并不允。

○掌令申敏一引避曰:“今此典礼,乃是莫重举措。今闻物议哗然,以为台阁无人,决难苟冒。请赐递斥。”大司谏金光炫、正言沈演、持平尹孝永、大司宪朴东善、执义金南重等,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持平赵赟启曰:“昨日以追崇论启事,欲与同僚及谏院齐会,或言:‘当观相臣献议,论之未晩。’臣以为:‘宰相曰可,谏官曰不可,乃吾侪职耳。事苟可论则论之,何必待大臣之议?’同僚犹执前说,臣不能固守己见。今见申敏一引避之辞,物议之来宜矣。请命递斥。”答曰:“勿辞。”玉堂处置曰:“今此追崇之举,强拂公议,轻弃礼经,欲伸私恩,以干宗统,君上过举,莫大于此。立殿陛争是非者,所当汲汲救正,引君当道,而犹且迟延,诿以等待,谏官之职,岂端使然哉?皆未免苟且之归。既有所见,不能固守,亦难免疲软之失,请并递差。”答曰:“两司别无所失,勿递。其中申敏一,有假托物议,惹起闹端之罪,递差。”仍下教曰:“两司别无所失,而副校理尹棨等,欲为立威,不顾事理,并请递差,事极骇愕。并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是日,校理尹棨、修撰辛启荣,在直相议,请并出仕,札草已成,修撰李命雄自外来,论议甚峻,固请递,遂被谴。

○政院启曰:“伏睹尹棨等削黜之教。臣等窃以为:‘尹棨等处置之事,实出于气锐,谓之过激则可也,若谓之欲为立威,而罪之以门黜,则非其本情。非但待儒臣之道太薄,其为过举,莫大于此。瞻聆所及,莫不惊骇,此岂盛德事也?”答曰:“尔等事事防塞,殊极非矣。勿烦。”

○右议政金尚容议曰:“追崇典礼,莫重之举。自圣上即位以后,廷臣各执所见,争辨十年,尚未归一。臣之愚意,此礼既无古例之可仿,何可创制新礼,以取后日之讥乎?大抵礼贵得中,过则非礼。人心之所不安者,恐非得中之正礼,非礼之举,不可轻议。”答曰:“在廷诸臣,以追崇一事为奇货,贪权者,以此聚党;好名者,以此要誉;有累者,以此立功;无耻者,以此干禄,追崇之论,可谓利窟也。右相动于此辈之论,托以人心不安,诚可笑也。此辈外称爱君,内济其私,百计箝勒,自谓公论,其术巧矣。然以上年之事观之,则从大臣来启者,皆是无识杂类,而厥数亦少,其非举国之公议,可知也。”

2月13日

○辛巳,政院启曰:“伏见昨日收议批答,则诚极未安。至以上年从大臣来启者,皆无识杂类,为教。伏惟圣明,首出庶物,下视群臣之昏愚,必以为无人焉。虽然,崇高之地,谦抑为贵;帝王之病,自圣最大。是故,以成汤之圣,接下思恭;文王之德,小心翼翼。此千古之懿则,百王之良模。如后世人君,自广、狭人之风,可戒而不可尚也。况此随参启辞之人,虽不能尽解礼文,多是文武宣力,为国效忠之人,何可概以无识杂类目之,使群臣人人大惭乎?”答曰:“其时廷请之事,颇似苟且,故言之,卿等勿以为咎。”

○领议政尹昉、左议政李廷龟启曰:“今玆典礼,朝家讲究累年,群议之异同,圣明想已洞悉。顷日下教之后,因该曹覆启,有收议之命。臣等意圣明犹欲博采公议,以求至当之理而从之,不料今者,又下亟举追崇之教。臣等聚首惊愕,不胜缺望之至。伏睹圣教,以圣人缘情制礼,为主意,是圣明亦知追崇之典,礼无可据,特以至情所发,不能自已,谓此无害于礼耳。臣窃念圣人制礼,虽本人情,然其隆杀、厚薄,一断于义。义有未安,则情不可得伸,故礼也者,所以节情,而合义者也。追崇之礼,古所未有,武王、周公受命创业,推原王业之所自,而以义起者也。厥后平王之孙桓王,以嫡孙承祖统,而不敢援周公之例,尊其所生,盖以继体之义,异于创业也。如以人情而已矣,桓王尊亲之情,岂独异于武王、周公乎?汉光武、晋元帝,皆于宗社沦亡之后,受命中兴,实与创业无异,而犹不敢尊其私亲者,亦以承继大统,与始受命之君上无所压者,义有不同故也。恭惟圣上,拨乱反正,功烈之盛,不让于汉光、晋元,而以孙继祖之义,亦与周、桓略同。乃欲以三君所不行之礼,行之于今日,罔念以亲亲,害尊尊之为犯义、违礼,臣等不敢将顺,盖为此也。发乎情、止乎礼义,圣人之明训,伏愿深思大义,亟寝追崇之命。”答曰:“此非乱伦之事,违礼之举,卿等勿为惊愕。”

○右议政金尚容札曰:

伏承前后圣教,且见诸臣追崇合礼之论,而未能翻然觉悟,快释疑惑,此诚赋性庸下,昏蔽不祛,终未有实见得而然也。昨因收议,敢以人心所不安之意,妄献瞽说,实非有动于他人之论议,伏见圣批,无任震栗。乞赐镌免。

答曰:“卿其勿辞,安心行公。”

○大司谏金光炫、正言沈演启曰:“追崇过当之礼,廷臣孰不言之?臣等之不即论列,虽非有意于等待,而揆之以当事敢言,则实未免稽缓之失,物议之来,固其宜也。据实请递,亦是公论,而或仍、或递,已极未安,玉堂至以此被谴,尤骇瞻聆。无非臣等不能举职于初,使圣明激成无前之过举,臣等之罪,至此而无所逃矣。况公议不许,既已启递,决不可仍冒。”大司宪朴东善、执义金南重、持平赵赟、尹孝永,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玉堂请并出仕,上从之,而大司宪朴东善、执义金南重,牌召不进,大司谏金光炫、持平赵赟、尹孝永、正言沈演,又引避而递。

○以郑弘溟为副应教,罗万甲为副校理,高傅川、姜大遂为掌令,愼天翊为献纳。

2月14日

○壬午,玉堂上札曰:

右相收议之批,已极未安,而三臣之被罪,尤骇瞻聆。一节严于一节,今日过于昨日,辗转相因,上下阻隔,人心疑惑,气像不美。礼之得失,固不暇论,而国事溃裂,一至于此,诚非细虑也。请亟寝尹棨等削黜之命。

答曰:“惟辟,作福、作威。尹棨等复循李行远之辙,敢为威胁一时之计,厥罪非细矣。”

○领议政尹昉、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启曰:“王者叙伦立极,体天敷教,上以奉宗社之重,下以莅万民之众。其事固非一端,而求其所以事神、治人之本,则莫先于礼。礼之为物,情文相须,隆杀有节,过与不及,俱为失礼,讲之不可以不精,行之不可以不审也。自圣上入承大统之后,朝廷即有议礼之事,老师宿儒,各执所见,引古证今,论议纷纭,竟未有的当明证,称圣意而服人心者,至于十年,终未有归一之论,宜圣上之慨然于斯也。先王制礼,本于人心,时有古今之异,而心无彼此之别,即人心之所安,求天理之所在,则虽不中,不远矣。窃见近日人心,其于称考神主,降在闾阎者,则多以为不安,而至于追崇大礼,则一时群议,皆言其不可,此必有所以然矣。夫殿下以直孙承祖统,而又有反正之举,则其不可与兄弟之子受国者,比而同之也审矣。大院君以王子,生圣孙,而未有受命先君之事,则其不可以轻议追崇也,亦明矣。既与兄弟之子有间,则称考别庙,祭以诸侯,虽情理之所不可已,而既无受命之事,则正位昭穆,与列圣齿,乃礼节之所不敢也。抑由中之孝思,采举国之群情,俾无过不及之差,此乃臣等之所望于殿下者也。臣等窃揣殿下之心,以为:‘今日之礼,既无明证,隆杀、厚薄之节,无非出于义起,则何可诿以事无前例,而不尽在我之诚孝乎?’此固然矣。宗统至重,宗庙至严,何可以义起之礼,轻施于至严、至重之地乎?今之谈礼者,未必尽知礼文,亦未必皆主降杀,而至于入庙一节,群起而争之。人心如此,恐不可强拂而行之。臣等昨日启辞,措语未莹,致有勿为惊愕之教,不胜惶恐。然臣等区区爱君之心,不能自已,敢此来启。”答曰:“宋户部以中原之人,犹且论礼如此,卿等不念求安之讥,反从营私之论,予窃痛焉。且启辞中,群议不可者,果有所以然,何以言之?彼金瑬、洪瑞凤之党,欲报私憾,尽力攻治,此不可者也;李𥙆、金起宗之类,欲洗身累,担当立功,此不可者也;赵䌹、张维辈,欲得虚名,奔走排斥,此不可者也;无耻、无赖之徒,希冀爵禄,肆然诋斥,此不可者也。不可者如此,可谓多矣,皆非公心。卿等更加三思,须勿渎扰。”

2月15日

○癸未,领议政尹昉、右议政金尚容又启曰:“臣等虽无似,何敢从人之议,为此苦口之请乎?终始平心,勉从朝议,亟寝追崇之命。”答曰:“予意已谕,须勿坚执。”

○礼曹启曰:“自上有亟举追崇之命,而大臣以此论启,台谏以此引避,不得举行矣。”答曰:“台谏引避,皆由于本曹,殊极不当矣。”

○以姜硕期为大司宪,吕尔征为大司谏,池德海、安时贤为持平,林堜为正言,郑弘溟为执义。

2月16日

○甲申,备边司启曰:“李贵札子,大意甚好,而说话繁冗,未易得其要领。今日与李贵面议,使之毕陈,皆出于深思远虑,实合采用,而但西边之事,自有体臣,非傍人所当轻议。令体臣参酌札中事意,从长禀处。”上从之。

2月17日

○乙酉,执义郑弘溟上疏曰:

臣顷接邸报,则前后圣教,一向严峻,辞气之间,不择所发。至以上年参启,为无识杂类,或以为聚党报憾,或以为洗累立功,或以为欲得虚名,甚则以无耻、无赖,希冀爵禄,为目,是举一世立朝之士,皆为匪人、不忠,而独主追崇之论者,为忠臣、君子耳。王者一言,兴丧系焉。殿下试静思之,斯言出于忿懥乎?出于和平乎?大圣人胸次,本自廓然,事有是非,一于义而已;言有逆顺,求诸道而已。苟以偏系之私,汨其翕受之量,则其于取舍之际,不其谬乎?凡作小事,必询群谋然后,乃能有集。况此莫重之礼,何可取决于目前,而不思贻悔于后日乎?大抵此事,汉、唐以前,无行之者,而汉、唐以后之君,往往有之。古今谈者,无论知礼与不知礼,皆谓之过举,则廷臣之欲使吾君,配美汉、唐以上之盛,而毋踵后世之过举者,实自附于爱君以德,而非尧、舜不陈之义也。今殿下,乃以一笔、片言,麾斥拒绝,不少饶贷,平日倚毗之诚、待遇之眷,至此而扫地尽矣。其馀在朝诸臣,亦岂尽无耻无赖,徒以干禄为心,而殿下视若土芥,弃如涕唾,使愿忠之徒,举皆仰惭日月,俯愧簪绂?似此者,殊非治世之气像也。

答曰:“省疏具悉。”

2月18日

○丙戌,宪府启曰:“尹棨等设或有过激之事,职是儒臣,殿下固当优容,而况其时,两司迹涉等待,不无所失,则玉堂请递,固其宜矣。人臣作威,是何等罪,而遽加情外之谴?恐非大圣人发而中节之怒也。三臣被罪,虽不足恤,而忌讳之门,从此而开,则其于圣德,不为无损,请还收削黜之命。”上不从。

○两司合启曰:“夫亲亲、尊祖,人道之大,而亲亲,主于仁,尊祖,主于义,二者并行不悖,迭为轻重。自仁亲等而上之,则亲亲,实先于尊祖,宗庙之内,上不讳下,则尊祖,有重于亲亲。一轻一重,各有所施者,可推而知也。殿下既与为人后者有异,而享庙之礼,只及于祖,则似欠于亲亲之仁,殿下之所不能自安也。宗庙之内,列圣所处,而大院君无受命、临民之事,一朝上序于昭穆,则亦嫌于尊祖之义,而廷臣之不能将顺圣心者也。王者之所当法者,莫过于三代之盛制,时君之所当顺者,实在于一国之人心。求之于古,而三代之制如彼;考之于今,而国人之心如此,殿下之坚执至此,独何哉?请勉抑至情,亟寝成命。”答曰:“勿烦。”

○领议政尹昉、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启曰:“仰惟上,诚孝出天,追显之情,久而弥笃,至有一刻不得安心之教。每一奉读,不觉泪滋。臣等虽甚顽愚,亦有知觉,岂不知将顺则慰解圣心,强执则益触天怒,而犹不知止者,此乃莫重之典礼,莫大之举措,讲定之际,若或失其中正,则恐贻后世之讥,非事君尽礼之道,用是陈列,冀回宸聪,而伏睹前后批旨,极严且峻,实非圣人中和之发,至于营私报憾、奔走攻治等教,殆非臣子所忍闻。人心沮丧,朝野震怖,此岂国家之福哉?伏愿圣明,留神澄省焉。”答曰:“毌庸强烦。”

○玉堂上札,请亟从大臣及两司之启,答曰:“勿烦。”

○行都承旨金尚宪上札曰:

臣伏见礼曹启辞,宗庙第一室阶砌,无故颓落,声动神御,其颓落之处,长四间许云。臣闻来,不胜震惊忧惧之至。太庙者,祖宗神灵所聚之地也。人君凡有所失,必戒告警惕,以示修省改过之端。昔,飞雉升鼎,殷宗修德;寝郞献梦,汉武悔过。神人之理,显微无间,其丁宁之意,不啻若谆谆然命之也。夫阶砌者,等级也,等级,犹名分也。若名分坏,则下犯上、臣犯君之象也。神道玄远,虽未知某事之应,而今玆之事,实为明白。何者?太庙九室之中,成宗居第五室。自第一室,顺数越四间,至第五室;自第九室,逆数越四间,至第五室,宗庙阶级颓落之数,适与室次相符,甚可疑也,甚可惧也。殿下挥斥廷议,锐意追崇,必欲亟举典礼,若尔则升祔大院君神主,而祧毁成宗大王旧庙也。大院君,于殿下,亲也,于成庙,臣也、子孙也。升不当升之臣与孙,祧不当毁之君与祖,是等级废也,名分坏也,庙社之变,孰大于此?臣愚以为,祖宗神灵于此,必大变动、大惊惕,以戒我殿下悔悟之心也。殿下若视之无变,听之无常,不思殷宗之修德,汉武之改过,而徒诿之于适然而然,则臣恐祖宗陟降之灵,大有所未安也。大抵鬼神之事,若谓之眇茫无知,则名位不必务为崇奉;若谓之神明不爽,则祧毁不可越礼轻议。臣意,如欲求安于人情,必先求安于神道。祖孙、父子,本是一气,但当推亲亲之心,以体吾亲尊祖之意,方寸之内,自然感悟,而不待人言之烦复矣。伏愿殿下,遇灾恐惧,深思反求,亟下悔悟之意,俾无过礼之尤。

书奏,不报。

2月19日

○丁亥,校理赵纬韩上疏,请递职,不许。纬韩于反正之初,发追崇之论,屡为时议所排。至是,两司玉堂交章争执,纬韩方在直庐,不能自安,上疏乞递。答曰:“嘉尔所见明正。十年操守,不宜动于今日。勿为控辞,安心在直。”

○领议政尹昉、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又启曰:“今日之典礼,廷臣之论辨已尽,义理之当否,人心之不安,以殿下之明圣,非不审察,而犹且强拂群情,亟令举行,岂不以显亲至情,自不能抑,而古礼、人言,皆不足顾耶?殿下不以臣等为无似,使之待罪大臣之列,凡国有大事,上有过举,匡救弼违,乃其职也。玆将一国公共之论,竭诚冒死,累日陈渎,而天听邈邈,一向牢拒,此皆臣等诚意浅薄,言不取信之致,惭惧兢惶,若无所容。臣等虽极无状,亦有父母,显亲之情,岂以尊卑而有间乎?第念此事,礼无明据,事妨宗统,恐不可以一时之私,率尔断定也。若使此事,果合于礼,而少无可疑,则臣等何敢苦口力争,不即承顺,以孤我圣上诚孝奉先之至意哉?只欲使圣朝典礼,一出于中正,而无少差失,纳吾君于无过之地也。”答曰:“宗庙之礼,昭穆为重。只上尊号,不叙昭穆,礼甚未安,而予为卿等坚执,今姑不行入庙之礼。卿等亦体予意,亟停勿烦。”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乞致仕,不许。元翼前后凡十馀疏,至是又陈疏言:“宣庙时,岛夷弥满八路,而宣庙优恤老臣,亦许致仕”云。上报曰:“先朝时,岛夷虽在海隅,国势之巩固,与今日大相不同。卿其更加量察,须勿固辞。”

2月20日

○戊子,太白见。

○两司合启曰:“夫追崇,本非古礼。或者以为:‘宋朝僖祖之追尊,朱子称其有诞生圣人之功德。今日之事,庶乎近之,实则不然。朱子之言,只论始封之事,而不及继体之君也。推先儒未言之意,定国家莫大之礼,苟非学如朱子者,何可遽论于斯乎?此非但臣等之言,乃盈庭之论,而实三代之制,请亟寝追崇之命。”答曰:“大臣已定之事,如是强烦,殊甚不可。更勿渎扰。”

○三公上札曰:

伏承圣批,以只上尊号,不入庙,为教。臣等钦仰圣上曲从廷臣之请,有此翻然之改也。抑臣等于圣批中,尤有所未安者。殿下既许不入庙,而今姑二字,又有待后之意,此群情之所以缺望者也。圣心果为异日入庙之地,则早斥臣等,以谢国人可也。不然而既许臣等之请,不宜下一姑字,以致瞻聆之疑惑也。今日之事,既与为人后有间,则别庙隆享,情理之所不可已。既无受命、临民之事,而与列圣同位,序昭穆于一庙之中,则礼节之所不敢出也。岂惟人心不安,抑不有歉于圣上尊祖之意乎?伏愿圣明,益加省念,快赐明旨。

答曰:“省札具悉。昨日批答中,今姑二字,乃是措语间不关之辞,卿等勿以为怪。”

○宪府启曰:“凡玉堂论札之时,若有异见,则称病不进,乃是规例,陈疏自炫,显示异同,实是迎合。校理赵纬韩请罢职。”答曰:“赵纬韩不畏浮议,直陈己见,此实稀贵之事也。迎合之言,殊极不当。更勿烦论。”

○昼讲《书传》。上曰:“康王时,始畀东周于毕公,则其前,谁当佐治之任耶?”知经筵金时让曰:“其前则君陈受此任。”侍读官罗万甲曰:“毕公是厚德之人,故能受其任矣。”

2月21日

○己丑,大司宪姜硕期,上疏言追崇,非所以服人心,且乞递职,上即许之。

2月22日

○庚寅,吏曹判书李贵启曰:“赵纬韩,自少博览能文,知名于当世,而当此议礼,独守所见,终始不变。顷于玉堂陈札之日,方在直所,不能苟同,故辞职之中,略陈己意,而犹畏时议,不敢明白论礼,虽出于愼重之意,而小臣则不以为快也。持平安时贤,謟附防塞,逼劾儒臣,有若庶官者然。今日圣上,特下优奖之教,明日台官,论以逢迎之律,此无非朝纲不立,浮议之权,反重于君上故也。纬韩以经幄儒臣,既被迎合之斥,则臣不敢晏然,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持平安时贤启曰:“赵纬韩,论札之时,称病不参,固其宜矣,至于陈疏自炫,意在迎合,则无论事之可否,而其情可恶,臣敢冒死论启矣。岂敢有胁制廷议之意乎?既被重臣之斥,请先正臣罪,以为人臣不忠者之戒。”答曰:“勿辞。”大司谏吕尔征,处置请递,上从之。士论以时贤不当递,而尔征有附会追崇之意,欲停合启而请递,颇不服之。

○以吴百龄为大司宪。

○昼讲《书传》。讲讫,知经筵李贵曰:“追崇之礼,论议多岐。如安时贤辈,安得知礼?金长生初不晓得文义,误谓以孙继祖;张维亦不能解得此礼,每引谬例,甚可笑也。朴炡知此礼之合宜,而亦恐浮议,不敢明言己志。大臣停启,而三司则以为:‘如此大议,何可遽尔停止?必须一二番陈启为可’云,此非事君以直之道也。如有权臣当国,则臣恐专附权臣,而不知有殿下也。李元翼初不知礼,而谓此礼不可行,人皆谓元老之见,犹且如此,遂举朝而从之,诚可寒心也。赵纬韩初为议礼札子,而怯于浮议,不果上,今乃不变所见,遂陈其札。安时贤以不解事之儿,乃敢排击,甚可骇也。”副提学朴炡曰:“贵指斥臣名,诚极惶恐。今之议礼于非礼之中,似不至大过。圣上发于至诚而欲行之,此乃观过知仁之事,然人臣事君,务欲尧、舜其君,岂欲归过字于君上乎?”贵曰:“炡之言,甚不明矣。观过之说,何所据而云然也?诚极痛骇矣。反正时,金尚宪方在丧中,问举义之是否,则尚宪以为:‘是众心。’以此大定,而独于论礼,不能回惑,臣甚惜之。且尚宪以宗庙阶石颓圮,为祧迁成庙之应,可谓妖怪矣。今则大礼将完,而臣特愤于观过之说,有此陈达矣。”贵又曰:“为政时,见承传册,则除职之教,前后甚多。臣欲一一拟望,而皆是阘茸,不如择用世家子之为愈也。荫官则多有勤敏可用者,故守令多是荫官,武弁则绝少。臣欲交差,俾得均霑国恩矣。”上曰:“卿言正合予意。”金荩国曰:“量田之法,不可不行。以全罗道言之,平时则五十万结,今为十万结,宁有此理?”上曰:“均田,非为国用,欲均民力。若不善处,则民反受害,恐不可轻议也。”

2月23日

○辛卯,副提学朴炡,以榻前被李贵之斥,乞免,上不许。

○大司宪吴百龄上疏曰:

圣上不念大臣之献议,不顾举国之公论,欲举追崇之礼,窃为殿下惜之。先儒有言曰:“得为而不为,不得为而为,俱非所以为孝。”今此尊崇之礼,岂但为不得为而止也?前日答大臣之启,以只上尊号,今姑不入庙,为教。姑者,有待之意。殿下于今日,大臣、三司之请,欲从则私蔽莫遏,不从则公论难拒,乃为此批,姑缓众议,以为他日更议之地,恐非大圣人光明、正大之举也。伏愿圣明,博采群议,快回天意,以免后世之讥议。且尹棨等,以处置过激之故,遽降立威之教,竟施削黜之罚,圣明之待儒臣,不其太薄乎?伏愿务尽礼使之美,以培群下廉耻之风。仍念臣衰朽昏耗,遇事愦愦。当此论礼未完之日,敢冒台宪之长乎?乞赐递免。

答曰:“卿辞至此,本职当勉副焉。”

2月24日

○壬辰,礼曹启曰:“今者大臣、三司,并停追崇之论,都监堂上、郞厅,令该曹从速差出。此系稀世之典,举行节目,无所可据,请考出祖宗朝《实录》,举行。”上从之。

○以领议政尹昉为追崇都监都提调,李贵、金荩国、崔鸣吉、朴东善为提调,郑弘溟、金南重等为都厅,李后阳、郑斗卿、朴而立、李明传、王辅臣、黄胤后等为郞厅,郑广成为都承旨,崔鸣吉为艺文馆提学,吕尔征为吏曹参议。尔征于追崇之论稍缓,故有是拜。

2月25日

○癸巳,礼曹判书崔鸣吉,乞解艺文馆提学,上不许。

○领议政尹昉,以老病辞追崇都监都提调,以右议政金尚容代之。

2月26日

○甲午,持平池德海、掌令高傅川启曰:“正郞尹善道,遽陞司仆佥正,请改正。校理赵纬韩,自以论议不合,上疏辞职,迹涉迎合,请罢职。”累启而上不从。高傅川遂发论停启,执义权涛引避曰:“臣既肃拜,而同僚不待相会,遽停前启,无非臣疲软之致,请赐递斥。”高傅川、池德海,俱以病甚昏忘为避,玉堂请权涛出仕,傅川、德海并递差,上从之。

○持平闵光勋,以试射不参,引避而递。

○上下教曰:“追崇之后,应有奏请之举,而该曹尚不启禀,殊极怠慢。礼曹堂上并推考。”礼曹启曰:“追崇议定之后,朝廷有三种议论,或以为前者圣教中,有只上尊号之命,则自本朝,上号而已,不必奏请也。或以为不禀皇朝,私加尊号,似涉僭越,奏请使不可不趁速差送。或以为当依成庙朝例,先上王号,而随后奏请云。臣等未能定其取舍,欲待《实录》相考后处置,而伏承严教,不胜惶恐。奏请使则令该曹从速差出,文书则令承文院预先撰定,一边上号、一边奏请似当。请议于大臣。”上从之。又启曰:“今者大礼将成,都监方设。上号之后,造主、立庙等事,自当次第举行。但念人道莫大于尊亲,而既知其不可,则不容一日安于心。册宝、仪仗之造成,必至数月,则其前不可无别样处置。不如姑依上古葬以士,祭以诸侯之礼,大院君神主,加以皇字;启运宫神主,改其显字,削去绫原君奉祀之称,命官设祭,先告厥由。公廨中择宽敞之处,以为权安之所,而自来朔,凡干时享、节奠,皆用王者之礼,以待都监毕役,始行缛礼,方似得宜。请议于大臣。”上从之。

○宪府启曰:“吏曹判书李贵,张皇陈启,举劾台官。贵之口不择言,轻肆骂詈,乃其病痛,固不足责,而今为冡宰,大小注拟,皆出其手,又行台阁之事。自我除拜,自我弹劾,呼斥言官,惟意所欲。该曹权柄,无亦太重,而人主之耳目,将无所寄乎?请李贵从重推考。”上从之。李贵遂以此乞免,上不许。执义权涛,以李贵札辞引避,谏院处置请出,上从之。

2月27日

○乙未,以朴东善为大司宪,李惟达为掌令,沈演、尹孝永为持平。

2月28日

○丙申,雨雹。

2月29日

○丁酉,命设别庙于南别殿。

三月

3月1日

○朔戊戌,时,连有白虹贯日之变。三公上札曰:

自古灾异之生,必有所召。未知将来祸患,伏于冥冥,而上天示警,一至此极耶?目今连岁凶歉,民困于涂炭之中,岛众阙食,忧在于呼吸之顷,厝火积薪,寝处其上,今日之谓也。前代之策免三公,非止一再,请斥退臣等,改卜贤德。亦愿圣明,益加修省,以尽应天之实。

答曰:“予自忝位以来,若蹈虎尾,不敢宁处,而民心日离,天变至此,良由寡昧无德、无才之致也。以予昏庸,得至今日,无非卿等左右之力,更加尽心,罔曰弗克。札末所陈,敢不服膺而惕念哉?”政院、玉堂,亦以此陈戒,上嘉纳之。

3月3日

○庚子,上朝讲《书传》。讲讫,大司谏尹墀进曰:“尹棨等虽似过激,以处置失当,斥黜儒臣,恐为圣上过举,请还收成命。”上曰:“不可不施罚矣。”权涛亦言其不可,上曰:“勿烦。”李贵曰:“尹棨等本不知礼,以至于此。今则大礼已定,宽假之为当。且郑维城,曾有铨郞之荐。岂可以其妻祖之累,为嫌而弃之哉?具凤瑞则堂上既出之后,郞官不敢独坐,固也,此实小臣过激之致耳。今蔡𥙿后亦已见罢。铨曹只有一郞官,事甚苟简矣。夫以小过,而名士大夫之见罢、补外者甚多,诚极未安。金世濂、吴竱,皆是善士也。当其争论之日,竱实未知臣之本意也。臣方忝重地,论臣者,亦可谓刚直矣。必须任用此等人,以为培养之地。李显英,虽无识见,其律己则至矣。李尚质,亦一时名流,亦宜收用。臣气力昏耗,决难久于铨曹,而在职之时,则欲通用东西南北之人,以赞圣上协和之治。”金尚容曰:“李贵之言甚当,愿垂采纳。”贵又曰:“申淑女狱事,既不得实,而事干已毙,不可成狱。今若更鞫淑女,则有乖国法。臣既决此狱,而又参于更鞫,诚极未安,乞递臣判府事之任。”上许之。其后两司复请还收尹棨等削黜之命,上竟不从。

3月4日

○辛丑,宪府启曰:“刑曹参议赵国宾,有侮法之失,掌令李惟达、正言李元镇,连日呈病,显有避事之迹。请并递差,呈辞捧入时当该承旨推考。”答曰:“依启。承旨别无所失,宜勿推考。”

○以金时让为判义禁府事。

3月5日

○壬寅,以金声发为掌令,闵光勋为持平,金寿翼为正言。

3月6日

○癸卯,昼讲《书传》。讲讫,侍读官罗万甲曰:“顷者伏见玉堂札子之批,以廷臣为无识杂类。待下之道,岂宜如此?臣以为圣上之大过矣。”上曰:“到今思之,果不当矣。”万甲曰:“自古帝王,悔悟为难,而圣教及此,臣民之福也。”万甲仍进曰:“勋臣广占田宅之弊极矣。顷者台谏之论申景𥙿,特一薄过。如申景禛、李曙,国家之所倚重者,景禛赐第之后,又占他人之基数千间,曙聚一国奇花异草为玩。当国家艰危之日,岂当如此?驸马作弊,无异王子。国有典狱,岂可为私狱,囚其受债之人乎?外戚膴仕,实系后弊。姜硕期之控辞,不是规避于议礼之事,自以姻娅,不安于心。国家舍一硕期,亦可为治。自今以后,勿用姻戚宜矣。反正初,郑百昌不得参铨荐,而近日铨曹,非姻娅则戚里,岂不寒心?且今尊崇都监提调,皆以其子弟为监造官,甚可骇也。”李贵曰:“吏曹参议吕尔征亦姻戚,而顷闻尔征以追崇为当,至于两司停启时,尔征实主之,故臣举拟于此职耳。万甲欲排尔征,言及姻娅,又欲陷臣发监造官之说,臣何敢晏然?愿辞而退。”上皆不答。

3月7日

○甲辰,礼曹启曰:“改题主时,既书皇字,殿下自主其祭,则事体自与私家题主之礼,迥然不同。依宗庙列圣神位,不书傍题为当。”上从之。又启曰:“今有仁嫔前一时行祭之命,而国家祀典,有所当行,礼制甚严,不可任情。岂可以诸侯之礼,并行于无服之私亲乎?但神主同在一室,专废告祝,事亦未安,不如姑待礼毕后,令绫原君自为祝辞,仍行告祭为当。”答曰:“依前教并行。”宪府启陈其不可,上不从。礼曹又启曰:“改题主时,祝文头辞,仍用前例未妥。宜以孝子国王臣讳称之,属号并加皇字。”上从之。

○以金坽为辅德,宋英望为黄海监司。坽在岭南,前后除拜,终不就。英望无他才能,得参于靖社之勋,由全罗水使,至拜监司,众皆不快。

○礼曹启曰:“本朝追崇之礼,只在于太祖、成庙两朝,而太祖时,则只有上号、立庙之语,而无他节目,或是创业之初,节文疏略,或是史官记事,未能详尽也。成庙朝,则有许多论议及前后册文、教书、贺笺,而文字太烦,不可尽录。以懿庙造成提调、郞厅论赏之事观之,则应有都监,而别无见出之处,姑以所见,抄录要语以启矣。”答曰:“知道。”

3月8日

○乙巳,工曹判书李曙上疏曰:

伏闻筵臣,以臣多种花卉为言,臣诚惶恐,不可争卞,乞递臣职,以从公议。

答曰:“省疏具悉。卿宜勿辞。罗万甲不识卿之至诚,予亦痛叹。第其所言虽过,而以卿等之道言之,则宜勿厌闻如此之言。”

3月9日

○丙午,改题私庙神主。礼曹启曰:“改题主,既以皇字,则大院君神位,不宜书忠勤贞亮效节协策扈圣功臣十二字,只书大院君之号为当云,何以处之?”答曰:“勿书勋号。”又启曰:“大王初丧,请谥中朝时,曾有表及行状,新王即位,有承袭奏请,今亦遵仿此例,以表奏并举为请矣。及考《实录》,德宗大王追崇时,并入请封、请谥两款于奏文中,而无上表之事,必以事异常规故也。但上表则虽不敢,而若无行状,则天朝何所据,以为谥乎?臣等之意,或依成庙故事,只为奏文,或奏文之外,别为行状,付诸使臣,准请之后,呈纳礼部,以为议谥之地,或依前启下,并送奏表,而奏文中,亦及请谥之事,而其表及行状,则先探礼部之意,或呈或否。此三者,未知何者为得,令大臣议处。”大臣以为:“当依德宗朝例,请封、请谥两款事,并入于奏文,别为行状,付诸使臣,呈纳礼部。”上从之。

○改南别殿号,为崇恩殿。

○礼曹又启曰:“臣等考见列圣尊号,大王八字、王妃六字,而穆、翼、度、桓四祖及恭靖大王只四字,王妃则只二字,此有微意而然也。又考成庙故事,初加信文懿敬四字,而不加大字,后加宣肃恭显为八字,而始称大王。及祔庙时,又上庙号,其时议臣,有引四祖、恭靖故例,以称宗为未安者,此言实有所见。设令祔庙,至于称宗,则恐违祖宗本意,而议臣之言,终不得行,必是诚孝所重,务在隆厚故也。且成庙既以睿宗为考,则又尊本生,微有二本之嫌,议臣之言,不为无据,其不即奏请,盖有所虑,而今日之事,与此自别,封奏之日,即是准请之日,则议谥时,自当称情致隆,不必又生节目。但念追崇之典,终异受命之君。若依四祖,恭靖故例,皇考只上四字谥,而仍称大王,皇妃上二字谥,微寓谦逊之意,似合于情礼,而成庙故事,既如此,则减字上谥之言,非臣子之所敢,请询于大臣。”答曰:“宜遵成庙故事,勿减字数。”又启曰:“国家议定莫大之礼,则不可无告庙之事。考诸《实录》,未有见出之处,请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国有大事,例必告庙。宜依该曹启辞,行告庙之礼。”上从之。

3月10日

○丁未,宪府请勿亲祭于仁嫔之祠,不从。

○礼曹启曰:“窃闻中朝之制,内服诸侯追封时,只请诰命云者,载于《大明会典》,而废朝恭嫔追封奏请时,并请冕服,其时礼部,据例防塞,强请而后,始许云。且考《成庙实录》,德宗大王请封奏文中,只请王妃冕服,而不及大王冕服,盖以其时,仁粹王妃尚在故也。天朝法例既如彼,祖宗故事又如此,昏朝谬礼,恐不当遵。今此请封奏文中冕服一款,宜勿举论。”上从之。

3月11日

○戊申,平安道博川郡守李英耋,为暴雷震死。

○海州士人金寅妻禹氏、吴昌男妻李氏,丁卯之乱,猝遇贼兵,贼拔剑驱之使前,寅妻即以所抱乳子,授其夫,以头叩石,流血满面,贼射杀之;昌男妻,以所佩指环、画镜,解授姨夫曰:“此物即吾母所遗。将此二物,分与儿辈,以识吾亡”,即自缢死。监司驰启以闻。

○大臣及二品以上会宾厅,追尊大院君谥号曰,敬德仁宪靖穆章孝;大院夫人号曰,敬懿贞靖仁献,改兴庆园曰,章陵。上下教曰:“庙号何不议上耶?”回启曰:“成庙奏请后,加八字号,始加庙号。礼曹所禀,只是谥号而已,庙号则前有姑勿入庙之教,故今不议上矣。”答曰:“知道。”

3月12日

○己酉,霜。

○上亲祭于私庙,并祭仁嫔。

○宪府启曰:“古者虽有谥法,而文、武、成、康只一字而已,降及后世,比古稍加,而未有如近代之繁文也。惟我四祖,肇基王迹,功德巍荡,而太祖只上四字之号。其法古从简之意,可谓盛矣。岂以谥号加损,而有所轻重也?请追崇谥号,依太祖朝例,只上四字。我国以礼义见称于天下者,盖以士大夫昏丧之礼,不失其道也。教化不行,日就坠废,识者之寒心久矣。户曹参判尹履之,遭其子尹堣妻丧,而其日醮其子尹堈之子,娶京畿监司李景稷之女。虽诿以出继,而只是降一等丧也。曾不料世族之家,为此无识之举。主婚犯礼之失,家长不得辞其责。请户曹参判尹履之罢职,京畿监司李景稷推考,以正士夫之风。”答曰:“减削已定之号,实非人子所可忍为。尔等若以为滥,则勿言于寡昧,宜与主张指挥之人,任意削去也。履之、景稷事不允。”仍下教曰:“减削谥号之言,发于何人耶?问于持平闵光勋以启。”政院启曰:“台谏启辞,无论是非、得失,惟在圣上从与不从而已。诘问发言之人,恐非圣朝待台谏之道。请亟收成命。”答曰:“此非不允而已之事,尔等愼勿防塞。”

○持平闵光勋启曰:“凡台谏论启之事,必待僚议归一然后,构草以入,则发论与参论,固不可问。今此谥号减去之请,实因一时公共之议,欲遵圣祖已行之典,而至有发言之人问启之教。臣既来启,臣实当之,请命镌削。”答曰:“事君无隐之道,似不当如是不直矣。勿辞。”

○礼曹启曰:“窃见成庙朝《实录》,懿敬王、仁粹王妃定号之举,在于庚寅正月辛丑,上号、进册之礼,在于辛卯正月丁酉,而其间称谓,仍用所定之号,盖以礼虽未成,而名号已定故也。今者议谥已定,自此文书间,似当以此称之,而亦系重大,宜议于大臣。”大臣以为:“谥号已定,惟在该曹考据《实录》,而行之。”答曰:“今此谥号,宪府至于论削,予甚赧焉。鞫问权涛后,方可议处,姑勿用虚号。”

○上下教曰:“改题主时,香汤、光漆,何以擅自不用耶?”礼曹启曰:“今此神主,不久将改造、上号,不必用光漆,都监诸堂上,以此议定矣。香汤则宗庙神主,初非粉面,故改题时,宜用香汤,以去尘垢,今番则只刮去旧题,无全改旧粉节目,香汤似无所施,而急遽之间,未及禀达矣。”答曰:“承旨及当该礼官,难免不禀之失,并推考。”又启曰:“尊谥虽定,而神主未改,大院之号标石,恐不可遽撤。待都监毕造文石,撤去标石,即时排设。丁字阁制度,异于各陵,亦不可不改,进册后,一时修改为当。”答曰:“前头改莎草时,宜一时排设。丁字阁材瓦,亦令预备。”

○以李曙为判义禁府事,兪伯曾为大司谏,林堜为掌令。

○谏院启曰:“前黄海监司李溟,当两西有事之日,辞疾不赴,殊无人臣不避夷险之义。请罢职。珍城君海龄,征债于渰死之家,而既以杀人,呈官捧招,旋又请解,操纵弄法,显有奸滥之状。请依该曹启辞,依律定罪。接伴使金大德,曾差赴京使臣,托病图递,已极无谓。及授傧接之任,闻岛中危疑,不即前进,其慢命、蔑法之罪,不可不惩,请拿鞫定罪。”答曰:“依启。珍城君推考,金大德事,问于大臣处之。”

3月13日

○庚戌,执义权涛启曰:“臣以谥号字数增损,该曹启辞参酌得宜,而自上必用成庙故事,似非得中之典,故昨与同僚论启。盖古者谥法,所以据实而易名,子不得以私其父,臣不得以私其君。名之以幽、厉,而不孝之讥,不及于宣、平,其义之严,有如是矣。受命之君,发政施仁,德盛业茂,四字懿称,不足以形容其美,则诚孝之发,或可以有加无损矣。至于追崇之礼,则不幸而未及临御矣,未及发政矣。德盛业茂,无迹可寻,而育德毓美,为可称谓,则四字美名,足以尽之。不得于言,而强为之架虚,毋亦有欠于诚实之道乎?我圣祖康献大王,追谥肇基之世,而徽称只用四字,大圣人所作为,实出于寻常万万。区区犬马之诚,实附于责难之恭,而殿下乃以人子所不忍为,为教,臣诚惶惧,无地自容。臣既论事率尔,致勤严教,不可一日仍冒。请命罢斥。”答曰:“尔等未定之前,含默不言,既定之后,乃请减去,其意难测也。既谓之架虚,则其侮辱可知矣,勿辞。”掌令金声发、持平许启,亦以此引避,谏院请并出仕,答曰:“并姑先递差。”正言金寿翼,以处置乖当,引避而递。大司宪朴东善上疏曰:

凡台席论启,虽与诸僚相议,而若其取舍,则皆出长官。臣既忝首席,苟有责罚,臣实当之。所当扶诣阙下,席藁待罪,而昨拜知经筵,负罪出谢,理所不敢,亟命镌削。

疏上,踏启字而下。

○大提学张维上疏曰:

昨者召命再临,不得祗赴,逋慢之罪,实合万死。疾病之外,又有区区不安于心者,臣窃观前史,国有大是非、大举措,则事定之后,凡异议者,例当次第贬谴。如宋朝濮议时,韩琦、欧阳脩,以宰执当国,而吕诲、范镇等,皆未免贬降。盖不如是,上无以定朝家之是非,下无以明士大夫之进退,故也。臣既以蒙蔽之见,妄论典礼,臣亦不敢自谓必是,但意见如是,不得不尔。主追崇之论者,皆以臣为罪,显攻隐斥四面而至,臣亦受而为过,不复辨释。今者群议既定,大礼将行,设或朝廷宽假,不复追咎,臣何敢仍据馆阁之长,晏然若无罪者哉?况臣职带文柄,凡大礼时该用文字,必有分及于臣者。夫文词,出于心匠,心所不然,文岂徒成?若辞而不为,是废其职也;强而为之,是枉其志也。废职则不恪,枉志则不直,不恪、不直,何以事君?今臣解职则事事便妥,在职则节节乖宜。虽微疾病,犹难仍冒,矧此痼疾缠婴,已到难医,又重以慢命之罪戾乎?臣之本职及兼带,伏愿亟许镌免。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

○礼曹启曰:“称王与称大王,称妃与称后,各有差别,而议谥时,未有明白处置。非该曹所敢轻议,宜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当依成庙故事。”上曰:“凡事以为不可则不许,既许则快行可也,而今日则不然,言言吝惜,事事减削,予窃痛焉。”

○平壤雨雹三日。

○上下教曰:“副护军权涛,有无君不道之罪。其令禁府,鞫问其减削谥号之意,以正君臣分义。且朴东善,身为长官,有同事之罪,削夺官爵。”

○政院启曰:“追崇之后,谥号已定,宪府之论,诚不可行矣。以殿下显亲之至情,宜有所大伤于怀,在廷之臣,孰不以为妄作?第自祖宗以来,优待谏臣,迥异前代,言虽猥杂,亦不之罪。曩在成庙朝,艺文馆陈札,引戾太子事,申叔舟至请诘问,成庙初以为:‘言虽不顺,更有何情?’继因韩明浍、金礩之启,招洪贵达等,自政院下问,而答以‘今姑置之,后毋狃此为也’,终不加罪。我国仁厚之泽,所以寿国脉,而培士气者如是,此岂非后世之所当法者乎?今因一言之失,遽下严鞫之命,臣等相顾惊惶,不知所达。殿下明言其失,使自知悔,而释之不问,以存待台阁之体,则彼权涛,必当咋舌欲死之不暇矣。鞫问台谏,终非圣朝美事也。且朴东善,以长官,虽有同事之失,而凡为台谏者,僚议既发,则有难寝抑。至被削夺之罪,则不几于太过乎?伏愿亟收成命。”答曰:“成庙朝任士洪、洪贵达等,引戾太子事,以明不为追崇之例,申叔舟等所谓得罪宗社,似非本情,圣祖之原宥,实是美事。今权涛则与彼不侔,当字数议定之时,非不知之,而默无一言,及谥号誊出之后,与同志之辈,相与讥议,不胜其愤,外托故事,乃欲减削,未知欲减之字,何字耶?避辞中所谓架虚等语,何意耶?尔等不以侮辱君上、父母为怪,而反以鞫问一权涛为异,是诚何心哉?递职后拿问,亦是优待之意也。朴东善不识是非,与涛同事之罪,亦甚非细。尔等勿为烦渎,斯速举行。”宪府请还收权涛拿问,朴东善削夺之命,上不允。玉堂亦以此陈札,不从。

○玉堂启曰:“臣等谨按古制,王者立五庙。太祖之庙,百世不迁,其下二昭、二穆。若以常道言之,高、曾、祖、考四亲是也。但帝王家传统,或有出于常道之外,则惟当以继体之序,为之昭穆。此事详见于朱子所撰《周庙昭穆图》及《春秋胡传》,似不当复容异论也。若以今日之礼言之,殿下继宣庙之统,而崇恩殿不入于昭穆,成庙虽为五代祖,尚在二昭二穆之中,以庙制论之,当为高祖庙,而惟属号则不可仍称高祖。此所以有厘正之议也。或者以为:‘《左传》,郯子称少昊为高祖;《康王之诰》,以文、武为高祖。自祖以上,皆可通称为高祖。成庙虽是五代祖,仍称高祖无妨’云。但《书传》及左氏所云,乃是泛称之辞,以此为庙制祝辞之定称,则似涉未妥,恐不如依列圣祝辞之例,不书属号之便妥也。臣等闻见孤陋,不能博通古礼,惶恐敢启。”答曰:“所谓或者之说,乃李显英之言也。显英此言,予以为无识,今日儒臣,又引其说,可谓闻见孤陋也。”

○以崔鸣吉为同知成均馆事,张显光为大司宪。

○礼曹启曰:“承华殿移安时,本曹堂上、都摠府堂上、郞厅各一员,承旨一员,陪行都监堂上、郞厅,一半进往私庙,检饬诸事后陪行,一半先诣殿所,祗迎为当。”从之。

3月15日

○壬子,奉章陵大王神主,移安于承华殿。

○礼曹判书崔鸣吉上札曰:

顷日议谥时,取考列圣尊号,则字数多少,往往不同,有若微存差别之意者,故历举启禀,以俟裁处,盖出于十分致愼之意,而宪府之论,乃至请减于谥号既定之后,虽谓之不识事理可也。然求其本情,宁有他肠,而圣上至下鞫问之命,瞻聆所系,不觉寒心。今大礼已定,朝议归一,所未完者,不过仪文、制度,少过不及之间耳。从容讲定,务尽归美,以成一王之制,恐不必遽示雷威,作此无前之举,使人心不服,朝着益不安也。宪府之论,发端于臣曹之启,则减谥之罪,臣实有之,何敢以独免为幸,而仍就金吾席上,坐鞫同罪之人乎?伏愿下臣司败,令与权涛,同被罪罚,以为妄言者之戒。

上仍下教曰:“谥号字数,自有定规,为礼官者,循例举行而已。判书崔鸣吉,巧作两款之说,欲免一代之浮议,可谓延平之罪人也。权涛之悖语、金寿翼之称公,皆由己出。鸣吉之道,俟罪之外,不暇念及于他事,而乃敢偃然陈札,营救权涛,事甚可骇也。此而不惩,必有后弊,从重推考,金吾堂上,依愿递差。”

3月16日

○癸丑,赏赐私庙亲祭诸执事各有差。

○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上札,请寝权涛鞫问,朴东善削夺之命,答曰:“权涛讥议侮慢之罪,决难容赦。朴东善则当为卿等之请,量施轻罚焉。”

3月17日

○甲寅,礼曹判书崔鸣吉启曰:

“伏见儒臣所论,其不可祧成庙之意,与臣等无异,而所引朱子昭穆图及《春秋》《胡传》之言,皆是也。然于臣等之见,不能无疑焉。臣等窃按周庙昭穆图,懿王、孝王以兄弟,分列于二昭、二穆之中,《春秋》《胡传》又有襄宫、皇考之言。以此观之,疑若以继统之次,定为高、曾、祖、祢者矣,其实有不然者。盖兄弟不相为后之义,始见于《盘庚》,而父子异昭穆、兄弟同昭穆之论,备载于《传记》,如范寗、何休、贺循、孔颖达等诸儒所论,不可殚记,而自古迄今,历代遵行,已成不易之典。至于兄弟异昭穆之说,亦果间间有之,如晋之刀协、宋之张齐贤,皆主此论,而及至胡、朱二贤,其说颇详,而然而终不得见施于当时。后儒汪氏,尤以为疑,历举胡、朱所论前后各异处,而反复论难而结之曰:”古制不存,无复可考,其致疑也深矣。“汪氏之说,今在《春秋》集传注解中,可考而见之。且汪氏所疑之外,又有可疑者存焉。何以言之?王者庙制之论,莫详于汉儒,而韦玄成、刘歆两人所论昭穆之数,多少不同,朱子亦未能决其是非,故周庙图,两存其说,而及著禘祫议,论古今庙制,则从韦玄成之说,以太祖及二宗、四亲,共为七庙,而有高祖以上亲尽则迁之语。及为宋朝庙制图,则又采刘歆之说,而就加参酌,以神宗以下六帝、四世,当三昭、三穆之数,太祖、太宗、仁宗三帝,当二宗之数,其与禘祫议所论,互相迳庭,似有微意于其间矣。周庙图兄弟继立者,备列四亲,故高、曾以上,有亲未尽而祧者。及《论语》注论卫辄事则又明言祢祖之失。是数者,同出于朱子之手,而彼此各异如此,若使朱子出于今日,定今日之礼,则将从禘祫议乎?将从宋庙图乎?将从周庙图乎?将从《论语》注乎?此臣等之所不敢知也。但朱子论昭穆之制曰:”昭穆者,本以庙之居东、居西主之,向南、向北而得名,初不为父子之号也。必曰父子之号,则穆之子,又安得复为昭乎?“又曰:”非谓之昭即为王考,穆则为考庙。“程子尝论祧庙之礼曰:”若以兄弟相继,则皆自立庙,庙虽多,亦不妨,只祧得服绝者,以义起之可也。“以此观之,昭穆者,庙中之位次;祖祢者,天属之定位,昭穆之次,容或可变,而祖祢之名,终不可易。程、朱二贤之言,微若相反,而同归于一致者,断可见矣。今儒臣之言,于何、范、贺、孔诸儒之言及伊川之明训,汪氏之所疑,则弃而不省,朱说中许多异同之处,又弃而不省,只将周庙图,断为定制,而图下无明白注解,可以为证者,则又就《胡传》襄宫、皇考四个字为之证左,而《胡传》所讥,公孙婴齐乱昭穆,失父子之语,则又弃而不省,何其所弃者多,而所从者狭也?姑舍先儒之说,只以义理推之,若必以继统为祖祢,则如吴泰伯兄弟四人继立,则遂不祭祖矣,晋之简文,以祖继孙,则孙反为祢,而祖反为子矣,岂有是理乎?且以本朝庙制言之,明庙不祢仁庙,而同为一世,故高祖以下,庙则有四,而世则为三,成庙之尚在四代之数者,以此也。若如儒臣所论,以继统为祖祢,则成庙自不得不迁,又何以云尚在二昭、二穆之中乎?从《仪礼》正统旁期服图,以传体为序,则章陵为考,宣祖为祖,明庙为曾祖,中庙为高祖,而成庙为服绝之亲,从朱子周庙昭穆图,而以传国为次,则宣庙为一世,明庙为二世,仁庙为三世,中庙为四世,而成庙为代尽之祖,顾将何以处此乎?今之议者,或曰:”考则章陵,祢则宣祖“,此亦不然。生则为父,没则为考,祭则为祢,其实一也。况追王、立庙,称以皇考,而祭则不得为祢,臣等尤不信也。然而圣祖不可轻祧,属号不可无别,故儒臣之议,欲依世室列祖祝辞之称,臣等窃恐苟且之甚,而圣祖在天之灵,或不降歆于无名之祭也。

臣等窃念,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所以劝也。殷有三宗,周有二祖,景帝尊文帝为太宗,宣帝尊武帝为世宗。及光武、建武十九年,始定宗庙之礼,而追尊宣帝于五世之后,号为中宗,而其后光武又为世室。以是观之,不问庙数多少,又不拘年代久近,惟其有功、有德,为国人所不忘者,皆可得以宗之,刘歆所谓宗不可预为定数者,盖以此也。恭惟我朝太祖、太宗,受命开基,文治未遑,世宗承之,制礼作乐,教化大行,称东方圣主。世祖武定一时,功同创业,至于成庙,易威为恩,代严以宽,定五礼之制,述《大典》之文,制作之盛,侔于英庙,仁深泽厚,致治太平,至今百年之后,颂声不衰。世祖之有成庙,亦犹太祖、太宗之有英庙也。固当庙食百世,配美英庙,世数远近,非所当论也。若遵光武追崇宣帝故事,奉为世室,永不祧迁,则臣民获伸不忘之愿,圣祖得安芬苾之享,不但正名于一时,亦可垂劝于百王。人情所同,谁曰不然?但事系宗庙莫重之礼,非臣等所敢擅便,请议大臣处置。

上从之。

3月18日

○乙卯,上幸太学,谒先圣,试取文科金始蕃等五人,武科郑振益等八人。

3月19日

○丙辰,以李行健为持平,宋国泽为正言。

3月20日

○丁巳,献纳愼天翊召不至。

3月21日

○戊午,领议政尹昉启曰:“大礼初定,缛仪将举,政宜含垢弃瑕,以示旷荡之典。顷日宪府之官,至被严旨,有拿鞫罢职之命,臣窃以为未安。原其本情,盖徒闻圣祖时故事,而未知已定之谥,难容更议,措语之间,不觉其顚错,谓之轻妄则有之,若谓之讥议侮辱,则似非本情。况国家拿鞫之律,非军法则赃污,外此则怙终而已。今以言语之薄过,至于囚系,则岂非过中之举乎?且玉堂三臣,以处置之失,尚在削黜之中,远外流闻,益致观瞻之疑惑。并乞圣明留意宽恕焉。”答曰:“权涛罪重,有难免死,予用卿等之言,不为拿鞫矣。”仍下教曰:“权涛削职远窜。”

3月22日

○己未,以李尚质为献纳,金起宗为咸镜监司。废朝时科场用私,有预出书题之说,及设场出题,累改而辄如其言。士子等咸愤之,遂溃场而出,独起宗与大北举子辈,终不动。考官性之等,啖以利,使之达夜构制。因是,登第人皆唾鄙,而以干局登用,虽有剖决之才,而碌碌无称焉。

○加郑弘溟通政阶。以月课,连三次居首故也。

○朝讲《书传》。讲讫,大司谏兪伯曾、持平金孝建,请还收尹棨等削黜之命,上曰:“论执已久,殊涉过当。”伯曾等又启曰:“殿下从大臣之言,终不拿问权涛,此实出于包荒之量,而远窜之律,亦似重。”上曰:“因大臣之言,略施轻罚,今不可减等也。”李廷龟曰:“权涛发论于谥号既定之后,诚有失矣,但台谏以语言之过,至被重罚,恐有后世之讥。昔周昌,指汉高为桀、纣,而不之罪。今不鞫问,虽是盛德,而远窜之律,果似太重矣。”上曰:“此与所谓桀、纣者有异。近日不逊之语,非一二,而置而不问者,以指寡躬而言故也。今涛,侮辱君上之父母,其罪不亦重乎?”后竟窜于海南。两司争之,而不能得,皆以此引避而递。

3月24日

○辛酉,鸡林府院君李守一,上疏以为,既老且病,乞解备局提调、南汉守御大将之任,上许之。

3月25日

○壬戌,玉堂上札,请寝权涛远窜之命,上不从。

○礼曹启曰:“国葬练祭后,则奉埋虞主于宗庙北阶下,而德宗追崇后,则埋旧主于懿庙北阶。今则承华殿,非埋主之所,上册后,奉埋于章陵之侧为当。”上从之。

3月26日

○癸亥,礼曹启曰:“成庙朝发册仪注内:‘设殿下拜位于殿庭中’云,而近例则凡拜表时,设拜位于殿阶之上,礼毕后,始为降阶祗送,而甲子年大妃殿上尊号时,亦为设位于阶上,此与成庙朝事,不无异同。未知何者为得,而但念降阶行礼,与百官拜位相杂,尊卑无别,此一款,宜依近例磨链。”上从之。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上疏乞致仕,答曰:“省疏具悉至恳。顷日已谕予意,卿其须勿固辞。”

○右议政金尚容上札曰:

今此申淑女三省之鞫,以臣为委官。淑女狱事,已经省鞫,事干之人,皆已殒毙,诅咒之迹,终无可据。其时委官,详细议谳,狱既完毕,而旋因李渐击铮,特令更鞫。虽圣上虑有未输之隐情,欲尽明愼之意,而更起已断之狱,直刑正犯,殊非祖宗立法之本意。臣忝冒大臣,废坏国法,决不可自臣身始,请亟改委官之命。

答曰:“近来人心不淑,公道不行。予虑其诅咒成风,欲明白处置,卿之不悦如此,予不敢强焉。大抵此狱,与终始发明之狱不同,卿所谓坏法者,未知何意也。”翌日,禁府以委官不进,陈启,上怒,命仍囚淑女。淑女之狱,人皆称冤,而无敢为上言者,尚容独守己见,终不挠屈,公议多之。

○以政府弘文录,下教曰:“赵启远之得参此录,不可矣。”启远曾以敬差官,按申淑女之狱,李澥等嫌其不右己,上疏诬诋启远以为:“受淑女一家私嘱,不加究核。”上信之,故有是教。

○以李敏求为副提学,赵纬韩为同副承旨。纬韩,曾在玉堂,附会追崇之论,投疏自炫,遂得超拜是职,士论鄙之。

3月28日

○乙丑,考试咸镜道校生,汰去八十三人。

○礼曹启曰:“成庙朝,懿敬庙成行祭,依文昭殿例,熟荐羊豕。今亦依此,夏享大祭,用羊豕,其他朔望,宜仍用雉獐。”答曰:“依启。”又启曰:“崇恩殿祭式未备,姑以黑团领行事,前头夏享,不可无祭服,宜令都监,从速制造。”上从之。

○备局启曰:“奏请日期临迫,而上使沈悦,脚肿成疮,百药无效,请速处置。”答曰:“递差。”其后副使赵希逸,亦以病递,以洪靌为上使,李安讷为副使。

3月29日

○丙寅,胡差狼革,率从胡百七十人,马百馀匹,称以刷还六镇蕃胡之隐匿者及开市会宁事,持汗书出来,多般侵责。有胡译梁戒玄者,柔远镇土兵梁士卜之子也。乙丑被掳,戊辰逆变时,交结梁景鸿,投凶书于虏中,至是随狼革出来,知其父被戮,阴嘱诸胡,种种生梗,而又请见其父母、妻子,北兵使金俊龙驰启以闻。汗书曰:

金国汗,致书朝鲜国王。会宁交市及索隐匿金人,前已对差官郑榏说道。今差去会宁督市金官狼革,带领官使二十二人,买卖人数,难以预定。其差官供给,自有旧例,其买卖人等食粮、草料,亦使不宜缺也。贵国商人,来临沈地,例已供给,我国商人,到贵境与义州,亦蒙供给。今会宁亦系王地,此去商人,均系我人,供给之例,自不得岐而二之也。市中牛价,宜照义州例,布价每匹,增银五分。贵地隐匿金人花名,已详开后,祈照数查发。然得知者止此耳,其不知者,谅必有也,如果有之,终难秘之。王于两国之好,欲无瑕疵,宜存忠恕,尽行搜括可也。

狼革之请刷人口五十馀,牛畜、杂物甚多。

3月30日

○丁卯,礼曹启曰:“前日议谥时,大王尊号,有明德二字,王妃谥号,有明献二字。今者偶阅光海时誊录,则丙辰年追崇时,懿仁王后加号以明德,恭嫔加号以明献。仍存此号,殊涉未安。”答曰:“更议以定。”翌日,大臣及二品以上、馆阁堂上会议,大王尊号,改以敬德,王后谥号,改以钦献。上下教,改钦献以仁献。

夏四月

4月1日

○朔戊辰,谏院启曰:“左尹姜𬘡,以老病之人,八九朔内,坐衙只一番,且有居官不谨之诮,请罢职。士夫行身,廉耻为重,而同副承旨赵纬韩,前为校理时,辞职上疏中‘年迫七十,位才执戟’等语,似有干泽之意,请罢职。荫官之入台府,非穷经、志学之人则不可。持平洪茂绩,虽有抗疏之直、干局之称,而未闻藏修之实。物议皆以为不足,请递差。”答曰:“不允。形诸文字,希冀恩泽,虽趋附时论,图占美爵之人,亦所不为。尔等愼勿以此,致疑于忠直之人。姜𬘡一番坐衙,居官不谨等语,皆涉不近,更勿烦渎。”大司谏兪伯曾等引避曰:“议礼之家,古称聚讼。以今日之事观之,则以为可者,不可谓之尽出于希冀;以为不可者,不可谓之尽出于趋附也。第赵纬韩之疏辞,被人嗤点,故身在言地,不得不论,今承未安之教。不可仍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4月4日

○辛未,铁原鄕校,为奸民所烧,监司以闻。吏曹请罢府使,命勿罢黜,以矫恶习。

○靑云君沈命世卒。命世以当宁表亲,密赞靖社之策,其功居多,录勋一等,官至工曹参判。为人少戆,然轻财好义,遇事必执己见,人或有取之者。

○以姜硕期为副提学,姜大遂为执义。

4月5日

○壬申,礼曹启曰:“追崇事目,既已启下,进册仪注,今方磨链。但见成庙朝仪注,则焚香进册于旧主然后,方为改题,行三献礼于新主。又考光海时事,则先题新主,而焚香进册之礼,皆设于新主。今之所当遵者,在于成庙之世,而第昏朝追崇时,故相李恒福实为都提调,今左议政李廷龟为礼曹判书,节目停当之际,必有所据,亦不可以昏朝而忽之。两款仪注,未知何者为得,请问于大臣。”大臣以为,当从成庙朝故事,上从之。

4月7日

○甲戌,礼曹启曰:“王世子册封奏请,至今迟延,事甚未安。曾有追崇奏请之前,姑停之教,故不敢更禀矣,今者追崇奏请之行,定日将发,册封奏请,亦当次第举行。敢禀。”传曰:“明年节使之行,兼请可也。”

○持平洪茂绩递。茂绩既被台论,而上不听,茂绩在长湍,称病不至,遂递。

○上昼讲《书传》。讲讫,同知经筵崔鸣吉进曰:“世子册封之请,又将退行,事极未安。今欲兼行,未知如何?”上曰:“不可。”

○以金寿贤兼同知春秋,吕尔征为右副承旨。

○礼曹启曰:“自今夏享大祭,成庙属称不书高祖二字事,既已议定,似当有先告之礼,而但念此非更易庙中诸事之比,不过改其祝辞之讹谬,以归于正而已,似不必烦行告祭。”上从之。

○日本国关白源秀忠死,子家忠嗣。秀忠传位于家忠,已十年,国中安堵,是年,秀忠死。东莱府使洪雴,以对马岛倭平智远言,启闻。

4月10日

○丁丑,夏享于宗庙。

○以金寿贤为大司谏。

4月11日

○戊寅,上朝讲《书传》。讲讫,知经筵金时让曰:“干请之弊,近日尤甚,诚极寒心。”上曰:“何为其然耶?”时让曰:“此由于国纲解弛,人无廉耻故也。”

○礼曹启曰:“师儒之职,所以表率多士。欲修学校之政,莫先于师儒之得人。反正之初,极择儒林之望重者,为大司成,又别设司业二员,以草野应聘之贤,例兼其任,一时文风,庶有可望,变故连仍,耆旧沦没,世道陵夷,益不可救,诚可叹也。好贤乐善,人性所同,今世岂无好人?特求之不勤,用之不诚耳。大司成及司业二员,令该曹另加择差,使多士有所矜式,为今日世道之第一务也。”答曰:“依启。司业则得人然后差出。”

4月12日

○己卯,左参赞郑经世,上疏乞免,上不许。

○谏院启曰:“宗庙提调,为任极重,必以秩高望重者为之。虽有二品官除拜之时,非经三司长官,不得拟望,其意有在,而提调许𥛚,不合此任,请递差。玉堂长官,非有责罚,不得外补,而李敏求才递副提学,即拜全州府尹。凡除拜,非淸职及外任,不得降授,而赵景禛以军器寺正,降授开城经历。请李敏求、赵景禛改差。该曹不循旧例,颇失政体,请当该堂上、郞厅推考。”答曰:“依启。许𥛚,身有大功,而且无不堪之理,勿为过当之论。”

○都承旨郑广成,以昏朝时有随参废论之失,上疏固辞,上许之。

○礼曹启曰:“日本关白秀忠身死云,邻国之道,当有慰问之举。取考誊录,则曾在丁巳年,家康死,而秀忠立,送书契于我国,我国遣使答其好意,仍致慰问。今者答书中,亦宜有慰问之语,而其时文书,因乱散失,无所考据,请议于大臣。”大臣请依该曹启辞施行,上从之。

4月13日

○庚辰,左承旨李明汉罢。谒圣取人时,明汉以色承旨,不能检饬被推,宪府以公罪杖赎照律,上命罢职。

○宪府启曰:“大君家舍造成时,汉城府勒定役军于五部,五部至于收米雇立。请当该堂上推考,郞厅罢职,造成所中使、监役推考。”上命并推考。

○礼曹启曰:“国有庆事,则设科取士,乃本朝规例,而今此追崇之礼,又是旷世之典、莫大之庆,宜依大王即位例,设行增广别试。”上从之。

○以尹履之为都承旨。履之以昏朝时随参废论之失,上疏乞递,上不许,遂呈告而递。

○右议政金尚容,呈辞至七度,上遣史官,谕令勿辞。尚容又上疏乞递,上不许。尚容以申淑女狱事委官辞免事,被严旨故也。

○吏曹判书李贵,乞削其职,以快时议。怒许𥛚被论也。答曰:“勿辞察职。”

○正言柳昌文、司谏韩必远、大司谏金寿贤,并引避曰:“宗庙提调,非他提调之比,而许𥛚曾无履历,故臣等循例论递矣。不料李贵之攻斥,至于此极,决难仍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玉堂以为:“寿贤等别无所失,请并出仕。”上从之。

4月15日

○壬午,以金南重为校理,赵赟为修撰。

○副修撰郑斗卿,顺朋之五世孙也。及拜是职,宪府不许署经。斗卿知时论不与,遂呈告而递。

○鸡林府院君李守一,上札乞解备局堂上、山城大将之任。备局覆启曰:“李守一今年七十九岁,久患重病,似难责之以机务。依愿改差,亦是优待勋旧之道。”上从之。

○谏院启曰:“禁中至严之地,不可一刻阙直,故曾在宣庙朝,沈諿闻外祖之讣,而不得出去,反正后,郑弘溟闻兄妻之丧,而亦不得出。禁直之严,据此可知。今者修撰柳颍,他无可替之员,而拘于私情,偃然陈疏,乃敢出去,以致阙直,请命罢职。色承旨蒙然捧入,殊极非矣,请从重推考。”答曰:“依启。柳颍推考。”

○宪府启曰:“谏院论许𥛚之事,实循公论,而吏曹判书李贵,张皇陈启,攻击多官,不遗馀力。前后言官,一争是非于君上,无不见斥于李贵。不可任其所为,有伤国体,请李贵推考。”答曰:“依启。”

4月17日

○甲申,以金德承为掌令,宋国泽为持平。

4月18日

○乙酉,昼讲《书传》。讲讫,检讨官赵赟进曰:“玉堂无罪之臣,反被削黜。今者大礼已定,圣意岂复有所恶于彼?不可不解释而收用也。”同知经筵崔鸣吉曰:“赟之言甚善。今若一向禁锢,则恐反为大礼之累也。”

○备局有司堂上李圣求病,以同知李景稷代之。

4月19日

○丙戌,阳陵君许𥛚,上札乞递宗庙提调,上不许。

4月20日

○丁亥,江都留守李时白驰启曰:“经历李圣渊,持身淸简,处事公正,而瓜满将递。上年雹灾之后,官谷太半未收者甚多。若以不知首末之人,遽代其任,则收捧之际,必多疏漏之弊,请姑仍任。”上命限今年仍任。

○以金寿贤为都承旨,李尚吉为大司谏。

4月21日

○戊子,朝讲《书传》。讲讫,执义李惟达进曰:“江都武库失火,火药、火器等物,尽为灰烬,不谨捡护之失大矣。请留守推考,经历罢职。”上曰:“依启。经历亦推考。”

○礼曹启曰:“以大王影帧奉安处所择定事,与大臣相议,且考成庙故事,则申叔舟追慕录有曰:‘癸巳秋庙成,命右议政姜奉祖,诣旧祠奉晬容,移安于新庙后殿,命臣叔舟,奉神主移安于新庙正殿’云。此乃懿庙时事也。又考实录,乙未十月戊子,怀简大王祔庙及奉安懿庙时节目有曰:”位版奉安于懿庙,以影帧及谥诰册,命安于懿庙影殿’云。此则德宗神主既已祔庙,而延恩殿时未及设,故仍于懿庙,奉安位版,以当文昭殿者也。以此观之,则德宗影帧,终始奉安于别殿,而似无致祭之事矣。且闻文昭殿故事,则列圣御容,皆藏在柜中,奉安于各室位版之傍。领议政尹昉平时为祭官,记得其概如此,而亦未能详。又闻于奉常寺老守仆,则文昭殿之后,有璇源殿,《璇源录》及御容,皆安于此,而其言亦不明。今永崇等殿御容,皆张挂壁间,朔望焚香,六名日致祭,而文昭懿庙影帧,则藏于柜者,必以一殿之内,不当设两祭也。今者大王影帧,不合仍在绫原私第,则固宜移奉于崇恩殿,而殿内无奉安处所,别造一柜,奉藏影帧,待神主移安之日,大臣一员陪来,奉安于册宝所置之处,令本殿参奉,朔望奉审,霾雨时出晒,保无伤损之虑,此最得宜。或欲于殿傍,别构温堗,以时点火然后,方无霾雨之患云。奉先之事极重,大臣亦未能决其可否,敢此陈禀。“答曰:”殿后别建一室,内设温堗,以为奉安之所。“

4月22日

○己丑,黄海道长连地雨雹。

4月23日

○庚寅,初,兴庆园之葬也,不以王礼,至是称章陵,设都监,改备石物。虑输运之际,损害民田,下教于都监曰:“文石曳入时,踏破两麦,则民怨必深,待收获后曳入。”

○吏曹判书李贵启曰:“今此进册时,将依成庙朝故事,遣官行祭云。成庙朝则义专大统,称皇伯考,而月山大君奉祀,故遣大臣行祭,出于不得已也。今则既称皇考,追崇上册,此乃莫大之庆。又无拘碍之礼,而不得亲进册宝,则圣心将不无如不祭之怀矣。光海时,亦且亲祭而进册,则今日之遣官进册,岂非欠典乎?都监都提调及堂上,亦与臣意无异,而礼官虑不及此,不过出于偶然。今者玉册,虽已毕刻,而谨遣臣以下数字改刻之役,则不过半日之役。正链玉亦多,刻手方在都监,宜及此时,更令礼官,定以亲祭,俾无后日之悔。”上从之。礼曹启曰:“称考、称伯,名号虽别,既已追崇,则应行仪注,恐无异同。成庙之遣官行礼,必有所据,非以称伯故也,亦非不足于诚孝也。且见古例,大行大王上谥时,亦遣官进册,祖宗家法,本来如此。光海时誊录,始有亲祭之事,区区之意,似不当舍圣祖,而从光海时,故当初以此启禀定夺,实非偶然而为之也。然重臣所见,亦出于致敬尽礼之意。事苟可行,则不必以光海时为嫌,臣等何敢固执前见?但正日已迫,册文已妆,至于再度习仪之后,有所追改,实涉重难。且国家大礼,不可不关由于相臣,请令议定。”上从之。

4月24日

○辛卯,上命召对,讲《书传》。

○引见咸镜监司金起宗。上谓曰:“卿今受重任,有所欲陈乎?”起宗对曰:“臣未见本道形势,时无可陈之事,而天下之事,常出于意虑之外。国家专意于西边,不以北方为虑,此臣之所忧也。”上曰:“北方,近来日渐耗虚,极可寒心。此乃守令不得其人而然也。朝廷既不择送,而外方亦不黜陟,以至如此,今之急务,似在于此也。”起宗曰:“北民刷还之事,近来非不着实,而空文代点之弊,种种难防。臣意自今以后,不但南官解由,查其刷还之数,而北官解由,亦查刷入之数然后,乃可为也。”上曰:“何但解由?甚者绳以重法,轻则查其解由可也。”起宗曰:“六镇无一可恃之处,贼来则决无可守之理。”上曰:“古者金宗瑞,创建于空虚之地。今之守之,岂不易于此乎?卿素多才,必能苏残而固边。卿不可不勉也。”起宗曰:“今番差胡之事,已多失宜,而关市抑卖之弊,尤不可不虑。恐边民无以保存也。”上曰:“不但边民之难堪而已,抑卖之事,决不可为,而今番之举,一向畏缩,极为非矣。”起宗因奏曰:“臣之老母年七十六,而弟出岭南,臣又丧妻,无他奉养之人,而春分已过,法不得将去。欲为陈乞,而惶恐不敢,得近耿光,冒死敢达矣。”上曰:“法外之事,似不可为,而卿之情事,与他人有异,将去亦可矣。”

○宪府启曰:“龙骨山城,国家定将防守者,盖为贼路初程,异于他镇。为其将镇者,所当修筑城池,以待朝夕之变,而今见边臣状启,汉贼逾城,夺取军器及物货,如入无人之城,非但见闻惊骇,如此鼠窃,尚不得捍御,任其逾越侵掠,则况望于沮遏方张之贼乎?弥串佥使金宗敏罪犯,极为骇愕,请依军律照断。城守将官等,常时不能戒饬之失,亦在于本官,龙川府使亦宜参酌定罪。”答曰:“依启。金宗敏亦令备局酌处。”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领议政尹昉以为:‘祖宗朝上册,既有遣官之例,则莫重典礼,似难以一时臆见而为之,伏惟上裁。’领敦宁吴允谦以为:‘以情礼言之,亲祭行礼,恐无不可,而伏见该曹启辞,祖宗家法既如此,追改重难又如此,病昏之臣,不敢轻议。’左议政李廷龟以为:‘亲祭行礼,固无不可,而遣官进册,实为圣朝家法,则缛礼已完,正日已迫,追改之难,诚如该曹启辞。礼成之后,别为亲祭似当。’右议政金尚容以为:‘缛礼既举,亲进册宝,固是情礼之当然,而该曹当初仿依成庙朝旧例,亦遵先王成宪之意也。然李贵启辞,揆诸情礼,实合事宜。苟合事宜,则册文之已妆,习仪之再行,有不可论。伏惟上裁。’”答曰:“遵守成宪,似当依领、左相议施行。”

4月25日

○壬辰,大司宪张显光、辅德金坽,并辞病不来。

○都监堂上尹新之,以章陵文石,曳军已聚,损谷不多,仍为曳入后启闻。

○以金尚宪为刑曹判书,姜硕期为大司宪,郑斗卿为正言,李敏求为大司成,郑雷卿为副修撰,尹集为说书。

4月26日

○癸巳,吏曹判书李贵上札言:

礼曹回启,皆失礼意,而大臣献议,亦依礼曹启辞。殿下若不能违大臣议,而不为亲祭,则必别设御幕于外庭,恭俟祭毕而后还宫,甚合情礼。请令礼曹,速为定夺。

礼曹议启曰:“进册之礼,因大臣献议,已为停当,臣等不敢多辨。殿下以出天之孝,定大礼于十年之后。方其行礼之日,窃恐圣心,倍切悲感,自有不安于正殿者,则自是情礼当然。何待礼官讲定而后行之?至于别设御幕,出次外庭,则似为太过,且无可据礼文,恐难轻议。”上从之。

4月27日

○甲午,谏院启曰:“监察李光弼、李泳、郑荣门、金荣后、柳信男等,俱不合本职,请汰去。典设司别坐柳淹,显有附贼之罪,得逭刑章幸矣。至通仕路,物情莫不骇愤,请命削去仕版。长兴库主簿李泰云,为人愚劣,尸居其职,请命罢职。”答曰:“依启。柳淹等递差。”

○宪府启曰:“掌乐院主簿郑振翼,虽以武科新恩例调,而为人冗贱,不似衣冠。演习音律之任,决难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其代以晓解音律者,极择差出。”答曰:“依启。郑振翼闲官换差。”

4月28日

○乙未,胡差仲男至义州。汗以四月初一日,率兵十万西犯云。副元帅郑忠信等以闻。

○上引见黄海监司宋英望。英望言:“黄州之城,不可以守,请移于古凤山城。”上曰:“庙堂既以此为重地,诚难更议,而地利、人和,不可偏废。城若不固,则亦不可恃矣。”英望曰:“此事难可遥度,臣到彼,当启闻矣。”

4月29日

○丙申,正言郑斗卿,以物议不许,呈告至三而递。

○有召对。

○弘文馆启曰:“自上《书传》已毕。进讲之书,问于领事,则以为《诗传》宜当云矣。”答曰:“知道。”

4月30日

○丁酉,传曰:“司业朴知诫上来时,令本道监司给马。”知诫虽在外,力主追崇之论,故上眷之有是命。

○黄海道安岳郡大雨雹,牟麦尽损。

○知经筵崔鸣吉上札曰:

帝王之学,与匹夫不同。当以切于治道为先,治道所切,唯史学为最。《书》、《春秋》,乃六经之史,而《书》载圣王之诰命,《春秋》记列国之事迹,治乱、兴亡之由,是非、邪正之端,毕具于此。帝王所当先讲,莫切于此二书,而至于《春秋》,尤圣人用意精微处。故曰:“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古人之言,岂欺我哉?今者《书传》已毕,其于二帝、三王之心法,周、召、伊、傅之格言,固已讲之精而得之深矣。继读《春秋》,以尽列国之事、圣人之褒贬,则其有助于圣学,必非讽诵空言之比也。请以此更问于三公,毋失先后、轻重之序。

领议政尹昉等以为:“《诗》之为经,出于性情之正,感发惩创,最有关于本源之地。帝王之学,自有先后之序,《诗》宜先而《春秋》次之。”上从之。

○吏曹判书李贵上札,请议大院君庙号,传曰:“札中所谓以何王为号云者,果有意见。国中所称之号,令礼官速为讲定以启。”

五月

5月1日

○朔戊戌,工曹判书李曙上札,乞递本职及兼带判义禁,上不许。

○礼曹启曰:“明日改题主时,当依香室祝册,列圣题式书之,而或虑传写之有误,令宗庙之官,于朔祭开椟时,潜诵世宗、明宗、宣宗三室主式以来矣。及见奉事李命寅所诵而书者,则香室祝式,大相抵牾。如昭宪王后神主,只书昭宪二字,而香室则又有仁宣齐圣四字;懿仁王后神主,书以徽烈明德显淑章圣贞宪,而香室则以章圣徽烈贞宪明德显淑书之,字数虽无加减,而倒错颇甚。列圣神主,则书有明赠谥四字,而赠谥在上,庙号在下;宣庙神主,则不书有明赠谥四字,赠谥在下,庙号在上。此则必是题主时,不考列圣主式,私以己见书之也。见考香室祝册,王后则勿论世代远近,皆以祖妣称之,恐无是理。今见三位王后题式,并无祖妣字,此亦祝式之误也。宗庙莫重之礼,讹误至此,事极未妥。但出于李命寅之口诵,或难取实,请于端午祭时,令献官,将列圣各位主式,一一传写,更议以处。”上从之。

5月2日

○己亥,行追崇进册宝礼。大王玉册文曰:

德既盛于裕后,寔藉积累之基;孝莫大于尊亲,敢阙揄扬之典?缛仪斯举,微忱获伸。恭惟大王殿下,渊度宏深,懿质纯粹。仁推恺悌,体天地生育之元;诚笃忠勤,奉君父艰危之际。勋庸纪于钟鼎,法则著于家庭。宜克享于尊荣,竟无征于寿禄。贻谋眇末,纉统宗祊。承未沫之前徽,惧忝负荷;念靡逮于至养,慕切羹墙。不有名实之加隆,曷致情文之交尽。显仁藏用之妙,孰得以形容;德厚流光之休,自验于悠久。玆陈备物,式率彝章。谨遣臣尹昉等,奉册宝,上尊号曰敬德仁宪靖穆章孝。尚冀明灵,诞垂昭格。陟降帝左右,永膺徽美之称;启佑我子孙,益赞灵长之祚。

○王后玉册文曰:

礼必先于正名,既讲叙伦之典;孝莫大于追远,爰修旷世之仪。事岂间于幽明?情实切于悲喜。恭惟王后殿下,涂山令德,京室徽音。服懿训于名家,咸称壸模之正;征异梦于宝玺,早识天命攸归。念玆否运之重恢,罔非神谋之密授。晨昏长乐,恒存爱日之诚;霜露原陵,遽结终天之慕。谁无父母,心独歉于显扬;厥有彝章,序难紊于祖祢。考往牒之遗制,参本朝之旧章。铺陈配地之宏休,歌颂生民之盛业。仪文式备,月日其良。谨遣臣尹昉等,奉册宝,上尊号曰敬懿贞靖。冀鉴微衷,丕膺殊号。绳金检玉,垂景铄于千秋;复庙重檐,飨精禋于百代。

○王后谥册文曰:

光昭令德,式殚归美之诚;肃荐徽称,诞举易名之典。情文两尽,悲喜俱深。恭惟王后殿下,禀性柔嘉,凝姿贞淑。储祥累叶,运方启于名家;荷眷先朝,誉实隆于佳妇。惟玆旧邦之新命,亦赖内教之阴功。恩未报于昊天,何安一日;怆冞切于霜露,奄逾六年。率祖攸行,岂旧章之敢缺;显亲为大,庶至情之获伸。采历代之缛仪,奉两言之殊号。谨遣臣尹昉等,奉册宝,上尊谥曰仁献。尚冀灵鉴,俯允微忱。玉牒金泥,垂懿则于不朽;天长地久,锡繁祉于无强。

大王宝曰敬德仁宪靖穆章孝大王之宝。王后宝曰敬懿贞靖仁献王后之宝。大王谥号则将请于天朝,故不举上谥之仪。

5月3日

○庚子,上御崇政殿受贺,王世子率文武百官陈贺。于是大赦,颁教中外。教曰:

礼非从天而生,本缘情而品节。孝以尊亲为大,盍归美而揄扬?式举缛仪,仍敷霈泽。恭惟皇考,夙挺圣姿。大德在身,未享寿禄之报;至仁垂后,克笃积累之基。启佑眇躬,光绍宝命。念昊天之罔极,靡夙夜之或忘。况予祖统是承,元非人后之比。既正名于父子,伦序以明;复加号于寝园,等威自别。独于尊崇之典,未极徽显之称。至愿莫伸,讵暂安于南面;隆恩难报,恒自歉于中情。事至十年,盖待今日。参前代之旧例;率本朝之彝章,已于今月初二日,谨奉册宝,尊皇考曰敬德仁宪靖穆章孝大王,皇妣曰敬懿贞靖仁献王后。显扬之诚,允协于名实;仁孝之道,益彰于家邦。爰告多方,用示同庆。於戏谁无父母?尚感恻怛之深衷。思与臣民,共保休嘉之至治。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先是,吴允谦、金瑬等在相位,力争追崇之不可,崔鸣吉唱为别庙之论。人谓鸣吉实欲追崇,而畏惮人言,外为此论。及允谦等递,尹昉为领相,恐拂上意,始从别庙之议,遂成追崇之礼。李廷龟、金尚容,以左右相,初与允谦议合,而牵于昉意,不能终守己见,人讥其无大臣不挠之风云。

○礼曹启曰:“国陵所在及王后本贯,当陞邑号,绫原君,主上亲弟,当陞大君,亦当改下批。令该曹,查照前例以处。”吏曹启曰:“国陵所在,所当陞号,而高阳、丰德,本皆郡守,未闻以国陵所在陞号。唯骊州以英陵陞号,而必以本州牧使为献官,故不得不尔也。请议于大臣。”于是,领议政尹昉等以为:“高阳、丰德,未闻有陞号之事,则唯在该曹考据旧例而处之。”上从之。

○陞绫城县为绫州牧,用贞熹王后时例也。贞熹王后,坡平尹氏也。及世祖即位,坡山以王后本贯,升县为州。绫城乃仁献王后之本贯,亦陞县为州。

○遣礼曹参议金光炫,奉大王、王后旧神主,埋安于章陵。

5月4日

○辛丑,时,宫闱不严,内族妇人,出入无常。吕尔征之妻,入见中殿,辄留旬日,尔征不禁。郑百昌为人虽骄妄,稍怀士夫之心,禁其妻无得入阙,人以此,多百昌而鄙尔征。

○以绫原君俌为绫原大君,赠故绫昌君佺,绫昌大君佺。章陵第三子也,仪容明秀。出继信城君,被诬于申景禧之狱,安置乔桐,备受窘辱,遂自缢而死,国人冤之。

○以赵赟为正言。

5月5日

○壬寅,校理罗万甲,为其母陈疏乞郡,吏曹回启曰:“万甲为亲乞养。私情虽切,而经幄儒臣,不当补外。”上从之。

○礼曹启曰:“王后则四字为号、二字为谥,而皆自本朝议定,大王则本朝上八字尊号,而请谥于天朝者,乃祖宗朝规例也。今此谥号未赐之前,国中之称,果似难便。今日之事,固出于礼之变节,讲定之际,最难得妥,而大臣既已议定,尤非该曹所敢轻议,请更问于他大臣。”领议政尹昉、领敦宁吴允谦、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等以为:“以成宗朝事见之,皇朝赐谥未到之前,则德宗尊号,以温文懿敬王称之。今亦依祖宗朝例,称以章孝,以待皇命之降,恐无不可。”答曰:“成庙朝以懿敬为庙号者,必是当初谥号故也。今日以此为例,似不详察,更议定夺。”大臣更议曰:“今章陵既上徽号,则实与旧例无别,姑以八字中,下二字为近日称号,以待赐谥准降之日,恐或得宜,而伏承更议之命,或以新号上二字,敬德称之,亦无不可。”答曰:“既与古事相殊,则今此称号,实涉无据,姑依议施行。”

5月6日

○癸卯,礼曹启曰:“自宣庙末年,士风渐至不美,外方场屋,举子或有横挐。至于昏朝,其患益甚,频有罢场之变,反正后,亦未能除祛此习。细询其故,实由于鄕曲不学之辈,或赍赂借述,图免身役,或追随朋辈,唯事游戏,甚至落漏罪人、叛主奴仆,亦混其中。杂类既多,傲然生气,凭陵场屋,诟辱考官,自为能事,虽有秉心端雅,真做举业者,不能自立于飞棒乱砾之中,甚可骇也。前头设科时,令该道监司,别饬守令,精查举子都目,勿令杂类,得以混参,而守令如有不如令者,摘发启闻,绳以重律,以为重国试、矫士风之地。”上从之。

5月7日

○甲辰,金差仲男入京。

○户曹请减理山田结之数,以示矜恤边民之意,从之。先是,平安道巡按御史李命雄书启:“道内田结,皆用近年时起之数,而理山一郡,独用平时田案。以此,逋欠既多,流亡相继,宜有变通之举。”上令本道监司,具由以闻,闵圣徽备陈民弊,乞令该曹量宜处之,故有是命。

○闵圣徽请勿收淸北船户今年海税,户曹回启曰:“淸北兵火之馀,船人还集者无多,固宜优恤,不可收税。但本道海税,非户曹所管,令该掌禀处。”上从之。

○礼曹启曰:“臣等奉审宗庙筑陛之处,排石坚致,可免后日倾颓,而四十馀间改筑之役,完毕于数朔之内,当该监役,不无勤干董役之劳。”答曰:“量宜施赏。”吏曹回启以为:“监董修筑,自其职分,似无优异施赏之典。”上命赐儿马一匹。

○司谏韩必远,于榻前,极言句管厅船格之弊,上命推考句管堂上金自点。

5月8日

○乙巳,升金浦为郡。成宗二年,高阳县以有敬、昌二陵为郡,故金浦亦用此例。

○金差仲男在馆,闻其父死,愿得木绵四十匹,遗其父家。句管所请令备局,移文咸镜道,准数传给,上从之。

○以金尚宪为大司宪,柳颍为副修撰。

5月11日

○戊申,礼曹启曰:“谥之与号,其意自别,不可以彼当此,故大王初丧,非无尊号,而例以大行称之,以待皇朝赐谥之降者,礼所当然也。追崇之礼,固与初丧不同,而未赐谥前,无以为称则一也。成庙朝懿敬之称,虽因元有此谥,而亦未知其十分稳当也。至如今日,就八字尊谥,析其二字,以为称号,尤恐未安。臣等反复思量,亦未得妥当之号。窃见古人或有以陵号,称其君者,如今俗间文字也。世宗称以英庙,世祖称以光庙者,亦此意也。今若仿此,称以章陵大王,虽似苟简,或不至全无所据。若以为未安,则只称崇恩殿大王、王后,亦或一道。臣等既忝礼官,敢陈所见,请以此更问于大臣。”答曰:“所陈尤涉未妥,勿施。”

○时,郑斗卿、雷卿等,虽通淸望,而一种论议,多有不快者。新丰君张维、礼曹判书崔鸣吉以为:“斗卿等世累已远,人才可惜”,上札陈之,不报。斗卿虽阔于事情,文章出人,志概不俗;雷卿醇实有器度,才名亦著。然通塞淸路,自有公共之论,非一二宰臣,私自陈札而申救者也。

○礼曹启曰:“臣等伏见太庙列圣神主题式及香室祝文头辞,则颇不同。如穆、翼、度、桓四祖神主,皆一字谥,而祝文为四字。元敬、昭宪、恭惠、章敬四先后神主,二字谥,而祝文则皆加四字。必是后代有加隆之礼,而难于改题,致有异同,事虽可疑,固难轻议。神懿、元敬两位,以太后书之,而昭宪以下各位神主,皆去太字,至于祝文,并与神懿、元敬,而不称太字,此必后代觉其未安,而改之者。祝文既去太字,则神主不合仍存旧称,而事在久远,亦不可轻议。其中祝式之可疑者有三焉。自太祖至明庙神主,皆书有明赠谥四字,而赠谥在上,庙号在下者,所以明君臣也,而祝文则去有明赠谥四字,而庙号在上,赠谥在下,此可疑者,一也。各室王后神主,只书尊谥,不书姓氏者,所以辨贵贱也,而祝文则并书姓氏,此可疑者,二也。列圣亲尽,则祝文不书属号者,所以别亲疏也。四祖世室王后祝文,并以祖妣称之,此可疑者,三也。祝式议定,未知出于何代,而以臣愚见论之,凡立主致祭,所以求神于不见、不闻之中者,则祝告之辞,一遵神主所题然后,方有感应之望,而今其倒错增减如此,至于祖妣之称,古礼既无可据,而世代远近,混同无别,祖宗制礼,恐不如此。无乃兵火以后,祖宗典章,散失不传,香室忠义辈,不考列圣主式,妄以己意,私自书之,遂成规例者耶?若然则恐不可不为之厘正也。其中最未安者,宣庙神主,不书有明赐谥四字,而乃以庙号,加诸赐谥之上,不但有违列圣成宪,亦非我宣庙至诚事大之意也。戊申初丧,虽有奸人浊乱之渐,而先朝旧臣,犹有存者,必不做错至此。恐是丙辰、庚申两次加号改题时,奸臣用事,不顾祖宗成宪,擅加更改,不然则或是当初题主之时,不考太庙主式,只据祝文谬见,而题之者也。近来朝廷弊习,凡干大小之事,专不照管,任其讹谬,而不以为意。试以一事明之,如宣庙神主,贻谟垂裕广休延庆八字,在于显文毅武圣睿达孝八字之上,而祝文则上八字在下,而下八字在上;懿仁神主,书徽烈明德显淑章圣,而祝文则书章圣徽烈贞宪明德。差谬之甚,一至于此。以此推之,则向所谓三可疑之礼,亦恐皆出于香室之讹传也。窃念王者之礼,莫重于宗庙。如有一毫未尽之事,不厌熟讲而处之。考诸前史,西汉宗庙制度、李唐献懿祭礼、赵宋始祖位次,百年之后,议犹未定,命群臣会议者,非一再,岂其嘉为纷更而然哉?实是重宗庙之意也。今此祝文厘正,初非大段事,而流来已久,有难擅改。至于宣庙题主之误,不容不改,而事体重大,亦非臣等所敢轻议。乞依历代规例,令大臣、六卿、三司长官、馆阁堂上,杂议宾厅,酌量而行之。”大臣及六曹二品以上会议,皆以为,宗庙之礼,既有讹谬,则不可不厘正,而莫重之事,不可容易为之。“于是,礼曹请更择日,奉审后禀处,上从之。

○命论赏追崇时诸执事及都监都提调以下。右议政金尚容、提调吏曹判书李贵各赐鞍具马一匹;提调户曹判书金荩国、判尹金自点、礼曹判书崔鸣吉、都厅掌令韩亨吉、校理金南重各加一资;前都厅郑弘溟,赐半熟马一匹;郞厅户曹正郞黄胤后等六人。并陞叙;监造官尹堣等九人,并六品迁转;进册官领议政尹昉、进宝官左议政李廷龟各赐鞍具马一匹;题主官兵曹参议韩仁及,加资;大祝副司果闵光勋,准职除授;押玉册官右参赞韩汝溭、押玉宝官知中枢朴鼎贤,各赐半熟马一匹;读玉册官军资监正姜大遂、执义李惟达,读谥册官典籍李景曾,读宝官持平吴达升、军器寺正李行健,捧玉册官兵曹正郞姜翯等四人,捧谥官典籍田大方等二人,捧宝官典籍李说等四人,代致词官持平宋国泽,各赐半熟马一匹;玉册制述官新丰君张维,书写官海嵩尉尹新之、东阳尉申翊圣,宝篆文书写官礼曹参议金光炫、左副承旨吕尔征,谥册文制述官前承旨李明汉,书写官都承旨金寿贤各赐熟马一匹;乐章文制述官大司成李敏求,赐半熟马一匹;进册宝时遣大臣祭终献官礼曹参判尹昕,赐熟马一匹;荐俎官佥知宋骏,大祝礼曹正郞申悦道,各赐半熟马一匹;典祀官奉常主簿具炫,赐儿马一匹;凡差备官等,或儿马、或弓子;诸色工匠、下吏等,皆赐物有差。

○以李行健为掌令,具凤瑞为吏曺佐郞,吴竱为修撰,金堉为副修撰。

5月12日

○己酉,上御崇政殿,见金差仲男,设椅于殿内东隅以坐之,赐茶。仲男纵目视左右,举止悖慢,观者愤叹。

○谏院连启,言别坐柳淹附贼之罪,请削仕版,上疑其风闻不实,只递其职。至是,淹之弟浣,上疏讼冤,参奉权嶷,与淹素有隙,遂疏言淹受逆适伪爵为承旨,引宗室丰莱君瀿为证,瀿亦上疏以实之。佐郞沈潗、别坐许国、兵曹参知赵纬韩等,愍淹将陷不测,皆上疏,讼其冤,而不能得。

○领敦宁府事吴允谦上札曰:

臣经年痼疾,一息仅存,理宜退死丘园,而迟回惓惓,不忍便诀,犹孺子之恋慈母也。欲以平日所闻于师友者,临当辞陛,撰进一札,窃比古人之遗表,而与其臣言之轻浅,不若借重于前贤。玆于朱子集中,得甲寅行宫便殿奏札;我朝李滉集中,得戊辰封事敦圣一款,净写一册,斋心呈进,仰备睿览。如蒙察纳,置之几案,日复披玩,则是二贤者,朝夕纳诲于殿下之左右也。噫!三代以后,非无质美近道之君,而未闻有实用力于此学,能建极于民上,故或假或杂,而未得为醇治者,出治之本,使之然也。伏愿殿下,勿以摠察事务为能,维持一世为足,惟以圣王心法之传,为己任,穷其所言之理,率其所行之道,振发于因循苟且之中,而超诣于光明正大之域也。昔宋神宗言于程明道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明道愀然而对曰:“陛下此言,非宗社、臣民之福也。”今我殿下,必以尧、舜所以传心者为学,必以尧、舜所以治民者为政,转身担荷,终始一心,则宗社幸甚。

答曰:“卿誊进至论,用沃予怀,感卿忠恳,喜玩不已。”允谦遂出往果川,又上疏乞毕命于松楸,上温谕不许。允谦于追崇之礼,终始争之,引疾递免。至是,乞省丘墓而去,人皆惜之。

5月14日

○辛亥,吏曹判书李贵再札,请亟定宗号,留中不下。至是,又上札极言之,下其事于礼曹。礼曹回启曰:“以庙号一事,重臣三上札,而不知止,非自信之笃,必不至此。但札中所谓当初议谥时,礼官忘不致察云者,不知臣曹本意而言之者也。臣曹自前所见,其于支子奉祀一款,则决知其不可,故当初回启时,累累数百言,皆在于别立庙者,专以父子大伦为重也。考位既定,则大伦自明,其间仪文度数,隆杀厚薄之节目,自在一时朝议,酌量而行之,非所汲汲,故朝廷力争追崇,而臣曹不敢以为非。圣上必欲致隆,而臣曹亦不敢违异者,盖以在朝廷,则当引三代,在圣上,则固宜从厚故也。尊谥既上,祢庙已定,仪章备矣,祀典正矣,过此以往,非臣曹所敢知。依四祖恭靖而只称大王,未为欠礼,依德宗故事,而加上庙号,亦无所妨。但以古礼言之,则唯世室然后,方有庙号,则我朝列圣之称,出于一代之制,元非古礼,而章陵虽在四亲之数,未及昭穆之中,则庙号之加,恐非今日所当议者,故议谥时,不为仰请者,意实在此,谓之忘不致察,固非本情,而谓之故为遂非,则冤亦甚矣。此何等大事,而敢忘之耶?亦何敢饰辞,而求免其罪也?但重臣前札中所谓,皇命未降之前,以何王称之云者,则臣等实不能虑及于此。而八字尊号,只称二字,则臣等亦疑其难便,故大臣收议之后,既已回启,而重臣未必知之,故有此言也。大抵前日大臣回启时,以次第举行为请者,欲待皇命之降也,其意固有所在。重臣之札以为,国中私号,何必等待皇命者,以即今称号为重,其言亦不无所见。要其归则一也,所异者,特迟速之差耳。该曹之职,唯在奉行文书,至于可否、迟速之决,则上有圣明,下有大臣,有非臣曹所敢擅便。”答曰:“依札辞施行,俾无未尽之事。”

5月17日

○甲寅,宪府启曰:“顷者仲男父给赙,事极骇异。句管诸臣,乃以‘实合待远人之道’为言,仲男背国投贼,凡可以害于我国者,无不阴教。昔汉闻李陵教单于为兵,族灭其家。仲男之父,在王法,当伏族诛,而国家至今宽贷,终使自毙。仲男少不知感,益肆慢侮,凡有血气,孰不痛心?句管诸臣,不能据法峻责,反请厚赙,岂不寒心?虽在既往,不可不论其失,句管堂上并从重推考。”答曰:“句管堂上别无推考之失,须勿烦论。”是后,连启而不从。

5月19日

○丙辰,谏院启曰:

“江都储峙之举,出于阴雨之计,自有句管所以来,近自国中,远及八方,以至耽罗海外,无不受其害。鱼盐失其利,商贾不得售。财非天降,实出于民,民安得不穷且怨也?请罢句管所,以纾民怨。且近来士习,日甚不美,场中誊写之弊,不可胜言,而生员试尤甚。在前有以赋、诗、论,分试生、进之议,《大典》亦有进士试以箴、铭之规。大抵不能正其习,而从事于制述之末,虽非探本之论,然若待教化行、士习正,而人自为文,则食效似远,无以求目前之弊。且三南,为士子冀北,而都事多不能弹压,久在道内,不无情外之言,临场作挐之弊,未必不由于此,请令该曹,更加商量,以赋、诗、论、箴、铭,分为生、进所试之文,左右道试官,皆以京官,极择差送。工曹参判柳舜翼,不能制其畜妾,多有人言。近者又以昏夜间暗昧之事,乱棰邻居士夫之子,闻者莫不骇愕,请罢其职。”答曰:“句管所堂上及柳舜翼推考。试文改定事,则其令该曹议处。”礼曹回启曰:“谏院所谓,不用疑义,以诗、赋、箴、铭、论,分试生、进云者,实是革弊之美意。窃考《大典》,生员试,五经义、四书疑二篇;进士试,赋一篇,诗、箴、铭中一篇试取云,而五经义,则近来为考官者,备数出题而已,不复以此取人,故士子亦无复学习者;四书疑,则誊窃之弊虽甚,而外方举子,短于辞华,而优于文理者,往往由此得售,固不可废。反正以来,考官颇能辨其誊写,取其新体,故举子誊写之弊,已减十之二三,而顷因本曹回启,有不拘额数之教。此亦出于圣上深恶此弊,思欲破格矫习之意也。为考官者,苟能务察雷同,勿拘程式,唯取理胜、义通之文,则人才可得,而多士知劝矣。且见中朝五经义题,则皆以单句为题,而应试者自作文体,不拘注解,直立意见,如本朝论体,故文辞驰骋,议论通畅矣。本朝义题,则必以两句相对,过于奇巧,命题之际,已觉其难,而一篇之内,上下文字,自有定式,拘束太过,虽有能文之士,固无逞才之地。此所以尤易雷同,而不免中废者也。臣等以为,宜遵中朝取士例,以单句为题,以理通为取,则誊写之弊自除,而祖宗朝以五经命题考试,以劝经术之意,可行于今日矣。进士,试以箴铭出题,则乃是法典所载,唯在考官参考法典,施行而已。至于三南试官,皆以京官差送云者,亦是防私情、重国试之意,而臣等愚见,则有不然者。佐幕之任,本来不轻,而该曹差遣,多不得人,或不能以风裁自持,此则铨曹之责也。苟不择人,则虽遣京官,亦何所益?如得其人,则弹压多士,都事足矣。大抵祖宗旧规,本出于深思,而其或不能无弊者,人事之失也。其中或有时异而世变,势所更张者,则固有之矣,若不思修其本源,而一一尽变前规,则近于随矢而立的,窃恐终无所益。如臣等所陈疑、义出题,稍变前格者,则就祖宗之法,得祖宗之意,其所欲变者,不过流来谬例,而臣等不敢自是己见,请议于大臣。

答曰:”依启。“大臣以为:”该曹启辞,详悉无馀,亦不失法典本意,宜依此施行。“上从之。

○命大臣议定大王宗号。先是,吏曹判书李贵上札,请定宗号,上令礼曹议定。礼曹以为不可,上命依札子施行。礼曹请议于大臣,大臣亦以为不可,上终不听,遂定宗号曰元。谥法,主义行德曰元。

○以金时让为判义禁,郑太和为吏曹佐郞,金堉为副修撰。

5月20日

○丁巳,两司启曰:“朝廷议礼十年,定为别庙之制,缛仪已毕,大事已完,殿下之至情,亦已伸矣。劝殿下为此举者,其言亦已行矣,而每出新议,初以国中称谓为言,继以速定宗号为请。礼官防启,大臣持难,而殿下皆不采听,岂宜曲循一夫迎合之言,而行此大礼哉?殿下前日以不入庙为教,群下莫不仰之,曾未几时,又下此教。一哉之心,岂如是数变也?自古入庙,而不称宗者有之,未有不入庙,而称宗之礼也。彼李贵之狂杂,殿下之所深烛。狂杂者安能议礼,而必用其言乎?请寝追上宗号之命。”上不从。

○宪府启曰:“朝廷之事,非一家之事;议礼之地,非争斗之场,而吏曹判书李贵,不顾事理,每发粗厉之言,夤缘议礼,侵辱大臣。不但疏札之中,辄肆𬺈龁,常于庙堂之会,必加议斥,显有逼迫、摇动之状,凡在见闻,孰不痛骇?事关国体,不可以勋旧,而有所容贷。平山县监李一元,久在虏中,奴畜隶视。西路关防,不可付诸其手,以启敌人轻侮之端。请李贵罢职,李一元递差。”上不从。上下教于政院曰:“合启中所谓礼官防启云者,指何公事而言耶?一品元勋,以一夫、粗厉等语,侮辱之,其有前规耶?此言亦合于礼让耶?察启。”承旨吕尔征启曰:“礼曹回启之语,未能记忆,而但念台阁所论,虽有过激之辞,至于下问,似涉未安,臣不敢察启。”答曰:“尔亦不免世态,良可叹也。”

5月21日

○戊午,大司宪金尚宪启曰:“臣伏闻昨日下政院之教,不胜悚然之至。凡台谏启辞、长官命语、李贵弹文,亦臣所为也。大抵庙堂之礼,专于严恪;台谏之论,主于直截,乃体貌之当然也。粗厉之云,直书其气象;纠正之举,非出于侮辱。况周家民献,犹得十夫之称,文字间措语,亦岂有深意也?昔萧望之为御史大夫,遇丞相无礼,金安上等以不逊论劾,左迁。御史大夫位在上卿、三公之亚,而一言不逊,举正其过,未闻以一品之故,而有所回护也。臣禀性狷狭,动辄狼狈。今又妄发,致勤严旨,请命罢斥。”执义李惟达、掌令高傅川、李行健、持平吴达升、宋国泽,皆以此引避,答曰:“勿辞。”大司谏李尚吉、司谏韩必远、献纳沈演、正言赵赟等启曰:“凡合启之辞,必通议然后乃启。昨日启辞中一夫之称,不过寻常措语,而圣教至以侮辱斥之。宪府既以此引避,臣等亦何敢晏然?请命罢斥。”答曰:“勿辞。”并退待物论。玉堂札曰:

台官之随事论列,乃其职耳。意在纠正,别无他肠,则其所云云,初不出于侮辱也。严旨之下,或称见同僚简通,或称同参此论,迹涉规避,殊无台谏风采。事苟可论,则发论早晩,非所当论,不必以此引避。请大司宪金尚宪、持平宋国泽、大司谏李尚吉、司谏韩必远、献纳沈演、正言赵赟出仕,执义李惟达、掌令高傅川、李行健、持平吴达升递差。

答曰:“再昨议号时,两司长官初不立异,退有后言,其失一也。礼曹回启,别无防塞之语,称以防塞,其失二也。李贵功存社稷,齿爵俱高,有非台官所可侮骂,其失三也。金尚宪等有此三失,不可仍在台阁,而本馆处置如此,依启。李惟达等亦勿递。”

5月22日

○己未,大司谏李尚吉启曰:“臣伏承严旨,有曰:‘初不立异,退有后言。’此则有不然者。其日大臣问两司长官同参与否,而政院吏来言,不在命牌之中,故臣与金尚宪退去矣。且礼曹回启中有云:‘章陵虽在四亲之数,未列于昭穆,则庙号之加,恐非今日所当论者’,此非防启之辞乎?言官之职,专主直截。事果当论,则李贵之勋爵崇高,有不暇计也。一夫之称,亦是措语间寻常说话,初非有意于侮辱也。圣教至此,臣罪万殒,请命罢斥。”答曰:“勿辞。以该曹文饰之言,谓之防启,此亦异哉!”

○大司宪金尚宪启曰:“十九日议谥时,臣以宗庙疑礼收议事,诣宾厅,大臣问:‘两司长官亦同参乎?’政院吏对以‘前日议谥时,亦不命招’云,臣即退出。若或同参,则其时,岂不具陈所见乎?礼曹回启中有曰:‘章陵虽在四亲之数,未列于昭穆,庙号之加,非今日之所当论’故判付,不曰:‘依回启施行’,而曰:‘依札子施行。’此公事尚在,臣何敢诬也?文彦博之齿爵,不为不高,而唐介论之,李叔蕃之功,不下于李贵,而台谏请窜。虽有社稷之功,若挟功骄恣,则终为社稷之忧也。国家设立台官,使之论执时政,纠察百僚。上自乘舆,下至庶官,苟有所违,绳纠驳,乃其职耳。不言则有咎,何有无故慢骂之意哉?且臣窃念,即今淫雨过度,水潦为灾,道路阻绝,禾稼漂沈,人情不胜忧闷,国家方行祈祷。盖自议礼以来,廷论多忤,殿下之怒,亦已久矣。群情郁而不通,此道路之阻绝也;直士尽见斥逐,此禾稼之所以漂沈也。上天之灾,安知非警告我殿下也?殿下惕然改悟,廓开言路,收召放臣,若云雾卷而白日出,则人心胥悦,天意可回,祈晴之祭,虽勿行可也。臣今去职,区区所怀,无路更达,敢为蔓辞,仰干天威。一鸣当斥,辄复再鸣,臣罪至此,尤无所容。臣既承三失之教,又负再鸣之罪,请亟命罢斥。”答曰:“勿辞。”持平宋国泽、吴达升及司谏韩必远、献纳沈演、正言赵赟,并以此引避。

○政院启曰:“金尚宪等所论之事,无论措语之如何,其言则乃国人之言也,其意实出于公耳,夫岂有一毫他肠?虽或有过当之语,唯宜取其可者而用之,不宜拈出一二言之过当者,以为拒塞之地。玉堂之请出、请递,亦循一时之公议。今殿下于台谏之言,数其三失,于玉堂之札,递出相反,深恐言路,自此绝矣。殿下既斥其三失,则是使之不得出也,且曰依启,则是又使之出也。殿下之所以待台阁者,果出于诚意耶?目今灾异稠叠,旱涝相继,此正殿下恐惧修省,求言如不及之时也。伏愿殿下,克恢圣量,大开言路,待遇臣邻,一出诚意。”答曰:“知道。”

5月23日

○庚申,掌令高傅川、李行健、执义李惟达,亦以此引避。玉堂请大司谏李尚吉、大司宪金尚宪、持平宋国泽、司谏韩必远、献纳沈演、正言赵赟出仕,持平吴达升、掌令高傅川、李行健、执义李惟达递差,上从之。

5月24日

○辛酉,大司宪金尚宪、持平宋国泽、大司谏李尚吉、司谏韩必远、献纳沈演、正言赵赟,亦皆以不可冒出,引避。玉堂又请并出仕,上从之。金尚宪又引避,李尚吉等亦皆随之。玉堂以所论严正,深得诤臣之体,而引避太过,未免渎扰,请并递差,上从之。

5月25日

○壬戌,以姜硕期为大司宪,李明汉为大司谏,闵应亨为执义,崔惠吉为司谏,金德承、金巡为掌令,金孝建、尹孝永为持平,李景曾为献纳,李曼为正言,沈演为校理。

5月26日

○癸亥,奉安大王影帧于崇恩殿。

○大司宪姜硕期引避曰:“顷日两司之论,虽有过激之语,要其主意,则不过欲尽言责而已。殿下不谅其本情,拈出文字间措语,勒加三失之教,上下之不相孚,至于此极。顾此风宪之首,责任极重,如臣庸懦,决难苟冒。请命递斥。”答曰:“勿辞。”

5月27日

○甲子,上诣承华殿,奉移大王、王妃神主,安于崇恩殿。奉移时行告动驾祭;移安后,祀以中牢;祀毕,奉审大王影帧。

○两司复请寝追上宗号之命。是后累启,而终不听。

5月28日

○乙丑,左议政李廷龟初度呈辞,不允批答。

○司谏崔惠吉启曰:“合启中,似有两款过激之语,臣以删去之意答通,而同僚只改数字,不为更问而陈启。无非臣言不见信之致,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礼曹启曰:“崇恩殿虽与宗庙有间,既在四亲之数,则祭祖祭祢之祭,不容异同。请自秋享为始,誓戒、肄仪,并设行于礼曹。”答曰:“知道。”

5月29日

○丙寅,命章陵提调尹新之加资,郞厅李井男、安时贤陞叙,监造官金琎等三人,六品迁转。

○掌令金巡引避曰:“大驾既出阙门,侍臣上马命下之后,都监作门哨官,不纳侍臣所骑,以致顚倒。臣姑令囚禁都监下人,而都监以白帖囚禁为非。臣难免疏漏之失,请命罢斥。”答曰“勿辞。”

六月

6月1日

○朔丁卯,谏院启曰:“乘舆出阙门,通礼奏小住,使中检传呼侍臣上马然后,方请进发者,盖所以优待侍臣也。前日亲祭时,作门哨官,不纳侍臣所骑,等待之际,通礼径请进发,衣冠顚倒,礼貌亏损,还宫之时,亦如是。呵禁,固是职事,而事体岂当如是?请礼貌官、作门哨官罢职。”答曰:“作门哨官,守法尽职,极为可嘉。予欲施赏,尔等勿为无识之论。”正言李曼、大司谏李明汉,引避而退。玉堂处置曰:“侍臣上马之际,顚倒遑遽之状,众目所睹。招致下人,在所不已,而白帖囚禁,有违法例。宿卫之士,呵禁出入,固其职耳。至于驱迫侍臣,驱诘陵轹,则启罢将官,正合论事之体。正言李曼、大司谏李明汉,请命出仕,掌令金巡递差。”上从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顷日举动时,作门哨官一遵事目,略不挠屈,有可赏之美,无可治之罪,而年少无识之辈,不察事理,徒欲营救,以正合论事之体,为言,事甚可骇。校理沈演等推考,以振颓纲。”

6月3日

○己巳,以吴百龄为大司宪。

6月4日

○庚午,慈殿有疾,设侍药厅。

6月5日

○辛未,宪府启曰:“平山府使金大干,曾为庆源府使时,多取貂、参,贪污之状,发于偸盗之招。以此至于拿推,得免重律,物情至今痛惋,及授本职,尤骇听闻。况平山,乃西路重地,不可付诸此人,请罢职。”答曰:“递差。”

6月6日

○壬申,以金寿贤为大司宪,洪霶为都承旨,李景奭为大司谏,金堉为副应教。

6月7日

○癸酉,宪府启曰:“伏闻慈殿有移御之举。仁庆宫虽曰不远,当此溽暑奉移之际,必致添伤。药房、政院继陈未安之意,而犹未蒙允,臣等窃闷焉。自上婉辞陈达,则必回慈殿之意,请勿移御。”答曰:“病中移寓,乃是常事,尔等更勿烦渎。”

6月8日

○甲戌,上下教于政院曰:“慈殿大内有不可不移之事,今夜欲移御于仁庆宫,此意言于两司。”

○司业朴知诫上疏辞职,上答曰:“既往无识之论,不必到今提起。尔其勿辞,须速上来。”

6月9日

○乙亥,慈殿移御于仁庆宫。

○谏院请罢江都句管所,上不从。

○以李明汉为大司谏。

6月11日

○丁丑,内医院请召尹善道、李灿,上从之。

6月12日

○戊寅,吏曹判书李贵上疏乞免,上不许。

6月13日

○己卯,上下教于政院曰:“显阳、拱辰、延和三门额号,使之改制。

○左议政李廷龟,以病乞免,上不许。

○正言郑雷卿陈疏辞职,上令该曹议启。该曹以为不可许递,上从之。

6月15日

○辛巳,宪府启曰:“宁城君奴子,突入典狱,操纵囚徒,侵辱官员,此前所未有之变也。容隐顽奴,助其为恶,不有国法之罪,不可不惩,请罢职。”上不从。

6月16日

○壬午,领敦宁府事吴允谦,退居广州,以身病不得参问安,上疏待罪,上慰谕之。及闻慈殿疾笃,遂即入朝。

○吏曹判书李贵上疏曰:

臣以议礼之事,得罪于时议久矣,而犹不介怀者,以其人各有所见,不必以人人苟同己见故也。今日之事,则大异于前,国是归一,大礼已定,至于八方陈贺,奏请之行已发,则凡我一国之人,孰非大王之臣子,而前日之异论,迄可休矣。今日台谏,虽自以为直节,金尚宪以下,孰有不参于陈贺、陪祭之列者,而今乃以追削已定宗号,为自已立节之地,臣实未晓其意之所在也。

上答曰省疏具悉。金尚宪怪妄之为,不必介怀,卿勿固辞。“

6月17日

○癸未,先是,吏曹判书李贵,忿其合启之不停,张皇上疏,侮辱台谏。大司宪金寿贤、大司谏李明汉,以此引避。

6月18日

○甲申,玉堂上札,请快从两司公共之论,上留中三日,答曰:“知道。”

○正言郑雷卿引避曰:“臣以闷迫私情,冒万死再渎天听,而不惟不罪,反下温批,兢惶陨越,感涕无从。第念朝廷之上所重者,名器;士夫之间所砺者,廉耻。臣既无分寸之长,重以家世之累,而徒恋宠荣,抗颜就列,则上累圣鉴,下招物议,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谏院处置曰:“古之论罚,不及于嗣;国家用人,只取其才。正言郑雷卿,虽有先世之累,代数既远,湔涤已久。其曾祖郑䃫,以其亲子,曾在先朝,已经礼郞、畿幕,且兼春秋。此非但许通仕路而已,远代之孙,自有间于亲子,今日之法,岂容甚于先朝?况雷卿人器之见称,才华之可用,庙堂既已荐擢,铨部累次抡选,公论所在,盖可见矣。犹且一向逡巡,如是引避,谦退之美,尤可想也。淸议少无异同,圣批亦复丁宁,今无可避之嫌,请命出仕。”上从之。

○副提学兪伯曾上疏曰:

臣曾以馆阁堂上,参于议谥之时,故本馆上札之时,不得进参,臣之情势,实为狼狈。伏愿圣明,亟赐镌改,以便公私。

答曰:“尔宜勿辞行公。”

6月19日

○乙酉,冬至兼圣节千秋使李善行,如京师,上亲行拜表礼。

○谏院启曰:“当此侍药之日,上下忧遑,而监察李长馨,设行例宴,大张声乐,无识甚矣。请命罢职。”上从之。

6月21日

○丁亥,大妃疾笃,上命祷于山川、社稷、宗庙,审理冤狱。

○左议政李廷龟,引疾乞免,至是,闻慈殿疾笃,乃出仕。

6月22日

○戊子,礼曹参议李埈上疏曰:

臣病不能叩谢阙下,又无一言,为报称之地,则臣之负圣恩多矣。臣敢以近日所见而言之,财竭而府库虚,民流而田野空。朝纲不振,边事多虞,其馀积弊之泯泯棼棼者,丝乱而不治,架漏而苟度,即使贾谊复生,不但付之六太息矣,臣之所忧,则又有大于此者。窃念国家之祸,常由于士习之委靡。周之衰也,人莫不苟偸,而少激励之习;西汉之衰也,举世柔懦,而多谨畏之风。历古世变如是,无非一时人君,好恶之有以致之也。古之圣王,深惟治乱之故,皆系于士气之衰旺,求言则置鼓而立木,听言则如石之投水,莫不优容直言,而养其锐气。虽疏狂谬戾,不切事情,而无不茹纳,如恐不及,使之犯颜于平居之日,徇义于临乱之际,此岂非人主之美事,后世之所法乎?恭惟殿下,温恭克让,好问而察迩。尝于经筵有教曰:“人君听谏固难,人臣进谏亦难。”圣明既以听谏之难而自勉,则其必以进谏之难而责之于下矣。是以凡于咨问之际,雍容酬答,玉音如响,都兪之美,庶几复见,而岂意顷日举措,或与初政不同?三司之官,各以所见而争是非者,无非出于爱君尽职之义,有可奖而无可罪。殿下徒以好恶之偏,而至降迁谪之命,雷霆之威,无亦伤于过中耶?工师相规,古之道也。事在可论,则勋旧不避,观于萧瑀之劾李靖,可知之。况有侵侮之言,及于具瞻之地,而言官嗫嚅,弹论不发,则股肱之良,体貌不重,疑畏相乘,展布未尽,何望于同心协力,以弘济艰难乎?前日两司所争,实未见其过矣,而殿下于此,未免以私见而为之抑扬焉。何不以事理而观其是非耶?自古人臣,进言有忠厚、矫激之异,而无不为人主之所优容。宋之吕诲,与执政相争,其言诚过于峭直,而英宗皆恕之,且不欲以事而逐言官,再遣中使,宣召于其家。玆岂非盛德事耶?唐宪宗谓李绛曰:“谏官多朋党谤讪,欲黜其尤者。”绛曰:“此非陛下意也。必有以此,而惑误上心者。”仍极陈人臣进谏之难。盖朋党谤讪,人主所深恶,故有因此激怒之者。非李绛辨说之详,宪宗嘉纳之美,则皇甫鏄、李逢吉之徒,岂必末年而后用事哉?今之数臣忠恳之笃,不下古人,而独圣明听谏之道,与古有异,岂谓殿下之圣,而乃有此衰世之事也?人主处崇高之位,所畏者唯台谏。若有一毫轻视之心,则肆然自圣,而疏斥无忌,以致祥凤不鸣,妖狐为孽,终至于鹿、马易形,而人不敢言矣。数十年来,士习不竞,慷慨奋发之气少,缄默畏愼之风多。遂至直言不闻,谗人竞起,开荆棘之路,起膏肓之疾,振肃颓纲,正在今日。伏愿殿下,戒昏朝之咈忠言,师明王之赏谏臣,以翕受敷施为德,以亲贤远侫为法,悉召被谴诸臣,示以悔悟之意,则堂陛自尊,风采可见矣。日月之更,孰不仰之?臣又窃念,相臣金瑬之贤,实是风云之会,霖雨之佐矣。勋勚之旧,一朝疏斥,岂圣明推诚致敬,专任勿疑之意乎?亦愿圣明,惕念于玆,使华发旧臣,无久于散地,则上下之间,诚意交孚,国家之势,鼎吕均重矣。

疏奏,上留中不下。居无何,礼曹以为:“当多事之日,久不上来,旷职可虑,请改差”,上特命勿递,使之上来。

6月23日

○己丑,初,尹棨、辛启荣、李命雄,当追崇之日,上札力言其非礼,上大怒,放黜于门外。至是,因审理之教,禁府列录被罪者以禀,上命宥棨等。

6月24日

○庚寅,初,登州叛贼毛有功、毛有华、孔有德、耿仲明等,啸聚徒党,攻杀长吏,势渐炽张,而皇朝方以虏为忧,不加诛讨。至是,陷莱州,皇朝特赐免死牌,使之归顺,贼不受曰:“朝廷所恃者莱州,今已陷莱,何必受牌苟活耶?必进京城而后已。”

6月25日

○辛卯,移配朴东亮于忠原。反正初,流东亮于全罗道扶安。至是,上下教曰:“朴东亮近地移配及内人末叱香等放释事,依慈殿下教,并即举行。”

6月26日

○壬辰,领中枢府事李元翼,闻慈殿疾笃,遂入朝问安于大妃殿,答曰:“将摄失宜,贻忧大臣,心诚未安。”上仍命赐米豆、馔物。

6月27日

○癸巳,京畿广州等地大水。

○咸镜道旱蝗。

○锦洲君朴炡卒。炡为人刚果,曾在昏朝,秉心守正,不求荣达。及反正,参靖社勋,官至吏曹参判。至是卒,年三十有七。但其局量稍狭,人或少之。

6月28日

○甲午,大王大妃金氏薨。后幼而聪慧,既正位,慈仁俭素。宣庙升遐之后,终不着华盛之服。光海悖乱,不以母道事后,诬构后父金悌男以为:“谋挟永昌为变。”诛戮无遗,祸及永昌,幽后于西宫,而欲废之者数矣。至癸亥,今上建义靖乱,奉后复位,后下教,数光海罪以废之,命今上承统。上竭诚奉养,及寝疾,上昼夜侍疾,衣不解带,药必先尝。遣官祈祷于庙社、山川。是日,后薨于仁庆宫之钦明殿,上命招大臣、礼官发丧。诸臣遂以乌纱帽、乌角带、玉色团领举哀。

○两司请治侍药御医之罪,命下之狱。其后,并罢其职。

○以刑曹参判南以雄为守陵官,内官金仁为侍陵官。

○移设大行大妃殡殿于庆德宫。上下教曰:“此处不可设殡殿,乘昏当奉移于庆德宫。依初八日移御时例,令训链都监,高设布帐于道路以障之,令内官担持以行。礼曹请于奉移时,大殿、中殿、王世子、世子嫔宫,以小舆陪从,而布裹其舆,答曰:”乘舆甚未安,当步从。“政院及大臣以为:”帝王家行丧,与士大夫家不同,而两宫之间,且经闾阎,道路亦甚不平,事多难便,请依该曹启辞,施行似当。“答曰:”步从,实合于礼,更勿烦禀。“

6月29日

○乙未,上在庆德宫大行大妃殡殿之侧。寅时,行袭奠。百官举临于延光门外,殡殿都监执事官及承旨,举临于玄明门外。举临后,皆行拜礼,承旨不拜。

○大臣、百官及政院、玉堂,陈慰于大殿、中殿、世子宫,答曰:“罔极。”

○上下教曰:“各司怠慢,凡应供之物,趁不进排云。今后怠慢官吏,并拿推。”

○殡殿都监启曰:“《五礼仪》只有朝夕上食,而仁献王后时,自上特令设行昼茶礼。此礼虽不载礼文,而流来已久,依丙寅年例,设昼茶礼,似为得中。”上从之。

○申时,小敛后,百官举临如仪。

○咸镜道端川郡,有犬产子,腰上则一体两足,又一足生于背上而六指,腰下则二体、四足、二尾。

6月30日

○丙申,百官朝夕举临于延光门外。殡殿都监堂上以下及承旨,举临于玄明门外如仪。

○礼曹启曰:“来七月朔,适在于成服之前,其间仪注,似无所据。百官依举临仪注,哭四拜,恐或得宜。”上从之。

○礼曹进中宫殿诞日表里,上下教曰:“此时进表里不当,礼官斟酌处之。”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二十六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丁酉,行朔奠于大行大妃殿。百官举临如仪。既大殓,百官举临。成殡于光明殿,又举临,仍行陈慰礼。

○礼曹启曰:“殿下以下服制,今方讲定,而《五礼仪》:‘大王丧则斩衰三年,而内丧,齐衰期年,文武百官,内丧则十三月练祭后,服吉服’云。以此观之,则宫中侍御及文武百官,皆不服三年,其服三年者,两殿及亲王子耳,揆之于礼,似涉未安。且王世子服制,若以《五礼仪》只服期年之意,观之,则似当从正服,只服齐衰五月,此亦可疑之甚者,请议大臣。”尹昉、李廷龟、金尚容以为:“《五礼仪》,先王定制,列圣遵行,今不可续续改正,一从《五礼仪》为当。”从之。礼曹又启曰:“《五礼仪》,未有曾孙为世子之服制。若以《家礼》言之,则曾祖母服,为齐衰五月,而帝王家,则有君臣之分,又不可以家人之礼,施之于帝王家,请更议于大臣。”大臣以为:“王世子服,似当依《五礼仪》君臣期服之制行之。”答曰:“依议。且尚宫以下内人及内官、掖庭下人等,从服三年似当,更议以处。”礼曹启曰:“尚宫以下及诸人,从服三年之教极当,谨以此磨链矣。”礼曹又启曰:“王世子服制,既已定夺,而窃念孙为祖服,虽以代数远近,定其年月之差,然实皆三年之制也。祖孙之服,出于情;君臣之服,出于义。臣之愚意,年月则断以君臣,服制则用家人礼,而书筵时则依视事服色,恐或得宜,请更议于大臣。”大臣以为:“月数则从君臣之服,服制则从亲孙之例,果似合宜。”上从之。礼曹又启曰:“《五礼仪》:‘殿下卒哭后视事时,服白袍、翼善冠、乌犀带、白皮靴,宗亲、文武百官,卒哭,白衣、乌帽、黑角带’云,而但闻宣祖朝仁顺王后之丧,持平闵纯,请于卒哭后,依宋孝宗故事,以白衣冠视事,乃会廷臣议之,皆以为:‘《五礼仪》,祖宗所定,不可遽变’云,李珥、朴淳、卢守愼、金继辉等,皆以闵纯之言为是,遂定为白衣冠之制,宣祖视事时,御素冠、素服、布裹乌犀带,终三年,而群臣则卒哭后,白帽、白衣、布裹角带,期年而除云。此亦一时儒臣之所讲定,祖宗之所已行,请更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圣祖既已行之,是亦成宪。依该曹所禀施行,似合从厚之礼。”上从之。上下教曰:“世子服尽,则当与百官同,而何不讲定乎?”礼曹启曰:“王世子之服,不可以本服月数为断,故依大臣之议,而磨链矣。但十三月练祭后,服吉服一款,当与百官同。”上从之。礼曹服制仪注:殿下齐衰三年,卒哭后视事服色,白袍、布裹翼善冠、布裹乌犀带、白皮靴。凡干丧事服衰服,十三月练祭,练冠,去首绖、负版、辟领、衰。二十五月祥祭,黪袍、翼善冠、乌犀带、白皮靴。禫后衮龙袍、玉带。中殿齐衰三年,卒哭后白布衣。二十五月祥后,深染玉色衣。二十七月禫后,吉服。王世子齐衰期年,卒哭后书筵时服色,与殿下视事服同。十三月练后,吉服。世子嫔齐衰期年,卒哭后白布衣。十三月练后,吉服。文武百官,齐衰期年,布裹帽、麻带、白皮靴。卒哭后,布裹角带、白布裹帽、白团领。凡干丧事,服衰服。十三月练后,吉服。 ○礼曹启曰:“奏请、冬至等使,今将下海,其服色似当参酌知会。请问于大臣。”大臣以为:“行路则白衣、白冠、白带,朝见则用吉服。各衙门参见时,则乌纱帽、乌角带、无纹黑团领似当。”上从之。

7月3日

○己亥,大臣率百官,成服举临,又行陈慰礼。

7月4日

○庚子,上出御小星堂庐次。

○政院启曰:“监军、巡将单子,今当入启,而日已晩矣,敢禀。”答曰:“成服后入启,有前例乎?”兵曹回启曰:“祖宗朝远例,则不能知,至于戊申宣祖大王丧,其时旧臣多有存者,而凡政事及各司坐起,皆于成服后行之。卫将分所,东西南北字,则刻而印之以下云矣。”上曰:“似闻二十七日内,则院相摠察百司,院相罢后,虽无自下摠察之规,而不紧公事,亦不出纳,非台谏则亦停除拜云,其意必有所在也。废朝则成服前执笔除拜,其馀不足道也。”政院启曰:“圣教欲遵谅暗之制,其意至矣,第念守令之罢职者甚多,顷因侍药,久未差出,而遽遭国恤。前头有调发分定之事,无守令则害必及民。西北边将之殿最居下者,尤不可多日旷官,罪囚久滞,亦非王者庶狱庶愼之意。许多武士,专仰官俸,必须趁科给禄,可免脱巾之患。且入直卫将,虽不替直,固无所妨,而监军之日日受牌,此是愼重军机之意,而二十七日,一人恒为监军,亦似未安。如此等事,似非一二,合有处置。大臣之意亦如此矣。”答曰:“大臣以为,难改旧例,时之治乱,亦有不同,限十三日勿许出纳。守令、边将差出及付禄事,为先举行。”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札曰:

臣民无禄,遭此国恤,君父在栾棘之中,臣子分义,不可去朝在外,而贱臣耄耋昏愦,奄奄垂尽,不得不还下旧居。

答曰:“省卿上札,孤甚缺然。”

○吏曹启曰:“山陵及魂殿参奉,当于成服前差出,昨呈望单子,而有还下之教。今则虽过成服,急速差出,趁今日成服似当。”答曰:“知道。”

○以南斗昌、曺昌緖皆守陵官之荐。为山陵参奉,李澬、李光翼为魂殿参奉。“

7月5日

○辛丑,太庙、崇恩殿停朔望祭,荐新不用鱼肉。礼曹启曰:“古礼,丧三年不祭,而《五礼仪》限卒哭不祭。且闻前例,虽卒哭前,荐新则不废云,当依此施行矣。但见古人祭仪以为:‘丧三年不祭者,非但吉凶不相干,亦祖祢之情,同其哀戚,故于死者,无服则祭。’古人之参情制礼,不以幽明有间者,可知也。三年不祭之礼,今不可行,而亦宜参酌于其间。臣等之意,太庙、崇恩殿荐新,卒哭前勿用鱼肉,似合情礼,请议于大臣。”大臣皆以为是,上从之。礼曹启曰:“窃闻宣庙丧前例,则卒哭前宗庙停朔望祭,只就五室前,行焚香礼云,盖取当中之意也。此事不载于《五礼仪》,不过出于一时意见。臣等之意,则九室并皆焚香,方合于礼。”上从之。

7月6日

○壬寅,以朴兰英为秋信使。

7月7日

○癸卯,议大行大王大妃谥号。命招大臣及政府、六曹参判以上,馆阁堂上,会议谥号、陵号、殿号,定谥曰仁穆,施仁服义曰仁,布德执义曰穆。陵号曰惠,殿号曰孝思,魂殿也。

○先是,将遣倭译于对马岛,因国恤停行。礼曹启曰:“马岛人已知有此行,想必等待,而指路船亦当出来,势难中止。仍令发遣,且使东莱府,别具一书,传本国讣音似当。”上从之。

7月8日

○甲辰,初,吏曹以台谏有阙禀政,留中三日,下教曰:“口传差出。”政院启曰:“台谏,与庶官不同,以口传差出,非但事体未安,后政方可下批。今虽差出,其不得行公,与未差无异,反不如姑待十三日之后。”答曰:“然则为政可也。”以任絖为持平。

○初因国葬都监启辞,分定绵布于诸道监、兵、水使,称以扶助。至是,三公启曰:“国葬是何等重事,而分定于监、兵、水使,使之随力扶助,有若求请者然哉?物议皆以为未安,故问于户曹,则本曹经费荡竭之馀,遭此罔极之变。殡殿初丧所用,已至百许同绵布,而前头国葬各样仪物造作之费,罔有纪极,该曹计无所出。闻司仆寺所储,多至六百同,常平厅及兵曹所在匠人价布,亦至累百同云。宜以司仆寺绵布三百同、常平厅绵布二百同、匠人价布一百同,移送该曹,以为国丧诸备之用,而勿行各道扶助之举。”上从之。

7月9日

○乙巳,唐差都司李阳春还去。

7月10日

○丙午,礼曹启曰:“母子之伦,出于天。光海虽自绝子道,方今圣化维新,五品咸秩,岂可令天地间,有不服亲丧之人哉?虽闻讣在后,亦有追服之礼,令本府传讣,制服以入,供以素膳,以人伦待旧君,乃为国家忠厚之道。”答曰:“当初守直内官,以交替而去,已使之传讣矣。”

○卜新陵于健元陵内第五冈。初,观象监提调张维、礼曹参判尹昕等,与诸术官,看审健元陵诸冈,来启曰:“本陵左右,各有五冈,而左边第二冈,则穆陵也,第三冈,则裕陵也。第一冈及第五冈可用,而第一,优于第五云。第一冈、第五冈图形及地官等所论,书诸别单以进矣。”答曰:“定于第一冈。”至是,礼曹判书崔鸣吉上札曰:

臣伏见观象监提调启辞及诸术官所论,则第一第五冈,似无优劣,而特定于第一冈者,必以此冈,尤近穆陵,神灵所安故也。但于臣心,有不能无疑者焉。臣曾在顷年迁陵时,与诸术官,出入健元陵之间非一再。第一冈,固为可用之地,而介于两陵之间,于健元则为内靑龙;于穆陵则为内白虎。虽曰地势低微,不能为有无云,而既在龙虎之内,则恐不可谓不犯山家之忌矣。国初卜山之后,术者相传以为,健元陵内处处明堂云,而二百年间,独有显陵,而在于堂局之外,眼所不见之地,则其所致谨于始祖陵寝者,岂无其由乎?设使山家之说,近于左道,不可专信,灵寝咫尺之地,曳石筑土,经月喧阗,岂不大未安于神道乎?人道尚左,神道尚右。故裕陵卜葬时,宣祖舍一冈,而用三冈者,取其位次之顺也。第五冈,实在裕陵之左,而在穆陵,亦不甚远,既无山家之拘忌,而位次便顺,其于取舍之际,不可不更加愼审也。

答曰:“昨日山陵看审启辞中,以第一冈为优,故定之,今更思之,则位次不顺。议大臣处置。”大臣以为:“第五冈形势,实与第一冈无异,而又无位次不顺之嫌,再审时,请更看审裁穴以来。”于是,使摠护使李廷龟,往审第五冈,皆以为格局甚美,遂定卜焉。

○礼曹启曰:“考诸礼文,自初丧至卒哭,并停大中小祀,殡后唯祭社稷云。来八月社稷祭,请依礼文举行。”上从之。

7月11日

○丁未,持平赵赟来避曰:“臣在国恤初日,奔诣阙内,事极苍黄,家且绝远。夜漏三鼓,饥馁太迫,驰往私第,片刻而还。虽缘躯命所关,一番往来,终涉未安,而谅暗之初,不敢烦渎,迟延数日,今始来避,所失尤大。请命递斥。”执义闵应亨又避曰:“臣有七十二岁老母,家僮来传痰塞,臣惊惶罔措,驰往救药,而即还阙内。母子之间,情势闷迫,未免往来私第,决不可仍冒,请命罢斥。”掌令林堜自外入来,引避以为:“国恤之初,未得趋参,请命递斥。”并答曰:“勿辞。”

○吏曹判书李贵上疏乞递,不许。

○大司宪金寿贤、大司谏李明汉启曰:“顷论吏曹判书李贵之失,欲于成服后停启,而李贵犹虑其不即停止,于国恤大敛之日,百僚齐会之中,直举臣等之名,高声骂詈,无所不至,左右瞻聆,莫不失色。臣等之面受慢侮,固不足言,哭班哀遑,是何等时,而肆然诟辱,一至于此哉?臣等虽极疲劣,职是言责,所当即日引避,而谅暗之初,不敢渎扰,包羞忍耻,以至今日,请命递斥。”司谏韩必远、掌令金德承、献纳李京曾、正言李时梅、郑雷卿,并相继来避,答曰:“勿辞。”

7月12日

○戊申,宪府启曰:“国恤戒令中,虽无大小官会宿阙下之说,而臣子至情,自不得不尔。初日还家,虽因躯命所关,而家既绝远,以致经夜,则不免率尔之失。闻有病患,暂时往还,别无所嫌,远地承召,因病淹滞,未参奔哭,势所然也。哭泣哀遑之中,百僚齐会之处,诟辱两司之长,以致瞻聆之俱骇,则所失在彼。同事诸僚,尤无可避之嫌,请执义闵应亨、掌令林堜、大司宪金寿贤、大司谏李明汉、司谏韩必远、献纳李景曾、正言李时梅、郑雷卿,并命出仕,持平赵赟递差。”上从之。

○平安道筑堰军,渰死于淸川江者二十七人。事闻,上命举行恤典。

○谏院启曰:“国恤之初,士夫家成婚之说,传播已久。若果有之,极可寒心。请令汉城府,一一摘发,罪其家长。”上从之。

○以闵机为右承旨,权镬为左副承旨,具宏为工曹判书,金孝建为持平。

7月13日

○己酉,摠护使李廷龟启曰:“新陵之距穆陵,仅百数十步,穆陵丁字阁,稍退数十步,合设于三陵居中之处,则事甚顺便,而既成之阁,撤移亦甚重大,臣等不敢擅定。”答曰:“以移建便否,议于诸大臣。”大臣启曰:“一山之内,决不可各设。臣等曾闻祖宗朝故事,先卜王后陵,后卜大王陵,则丁字阁移排于大王陵之前,或因地形,合设于两陵间;先卜大王陵,则丁字阁仍在大王陵之前。故今者第五冈,距穆陵,既不相远,而中无障碍,丁字阁似当仍旧,迤设新陵神路,以接旧阁,如显陵、光陵王后神路之制,则无移建之弊,而有合设之便。”上从之。

○奉礼李后阳上疏曰:

臣谨按《五礼仪》,凡大小举动时,有奉礼引王世子之文。以此推之,则奉礼之职,非为大君引接而设也明矣。迩来百馀年间,国无大君,祖宗朝所以待大君之礼,不逮于耳目,必以奉礼为引接大君之任,未知何所据而云也?如使奉礼,果为大君引接之官,则其于朝贺会同之地,固其所也。至于私第出入之际,亦使引接于其门,则臣未知其可也。祖宗朝设官分职之意,在于王世子,而今反为大君行礼,则是国家以非礼待大君也。伏愿殿下,下臣此疏于该曹,使之参考典礼,不失分职之本意,则国家待大君之礼,实得其正,而定名分、严上下之道,至此尽矣。

疏奏,上留中数月。至是,下教曰:“身为下官,厌苦如此,递差。”

○吏曹判书李贵,再上疏辞职,上不许。

7月14日

○庚戌,摠护使李廷龟、礼曹判书崔鸣吉、山陵都监提调李德泂、具宏、李显英、观象监提调张维,会于宾厅,与诸术官商议择日,斩草、破土,七月二十四日巳时;开金井,九月初七日辰时;穴深十尺;下外梓宫,九月十五日巳时;启殡,十月初四日癸时;下玄宫,初六日卯时。

○上下教曰:“王子君禄俸,依常时颁给。”王子君等,方在丧中,故有此教。

7月15日

○辛亥,行望奠于殡殿,百官陪祭如仪。

○冬至使金蓍国,先送译官,驰启曰:“上年本国备送铜锅、鸟锐于登州军门,以此兵部奉圣旨奖谕,仍赐焰硝。且孔、耿两贼,既陷登州等诸城,进逼莱州,登州舟舰,尽为贼有。势穷则必有入海作贼之患”云。

7月18日

○甲寅,宪府启曰:“该曹以今年稍稔,请遣六道敬差,而因山之役、踏验之举,一时并行,则民间骚屑之弊,有不可胜言,请命停止敬差之行,令各道都事,依前复审,以除生民一分之弊。”上令问于大臣。大臣请于京畿一道,令都事复审,五道则宜依当初启下施行,上从之。

○谏院启曰:“新进年少之辈,蔑法纵恣。昨日三公合坐,磨勘槐院褒贬时,本院官员来言:‘兵曹郞官,捉囚槐院下人,事极骇异’云。政府因大臣分付,囚禁该郞陪吏,则不自惩戢,益肆忿怒,反加捶杖于槐院下人,又囚书吏次知,至于五人之多。其骄恣顚妄之罪,不可不惩,其时郞厅之主张者,请并命罢职不叙。”上从之。郞厅即黄㦿、柳硕也。

7月19日

○乙卯,吏曹判书李贵出仕。

○以高傅川为掌令,具凤瑞为吏曹正郞,朴潢为吏曹佐郞。

7月21日

○丁巳,以张维为大司宪,朴知诫为执义,金巡为掌令,尹孝永、朴安孝为持平,尹丘为弘文馆副校理。

7月22日

○戊午,刑曹判书申景禛,以病陈疏乞递,上许之。

○日本岁遣船来。东莱府使以闻。

7月23日

○己未,初,礼曹启曰:“窃见戊申誊录,则本曹事目中,有三名日笺文、方物,依前例,勿为举行之文,而取考《五礼仪》,则别无此语。且祖宗朝流来文籍,尽失于兵火中,所谓前例者,未知何所据而言也?窃念节日献诚,乃臣子事上之礼,至于方物,不过马匹、皮张、弓箭、甲胄之属,别无华美之物,仍令封进,恐无不可。但贺笺则去其庆祝之言,称为慰笺,使臣僚,得尽享上之诚似当。”上命议于大臣。领相尹昉、左相李廷龟、右相金尚容以为:“该曹启辞,实合情礼,依此施行,恐无不可。”答曰:“情礼虽或如此,受之亦似未妥,使勿举行,以除民弊。”

○大司宪张维引避曰:“臣顷于国恤之初,老母病势苦重,私情切迫,往来救药,未免经宿私第。前日台官,既以此引避,请递臣职。”答曰:“勿辞。”宪府处置以为:“老母病重,则往来救药,情理当然,请命出仕。”上从之。

7月25日

○辛酉,初,椵岛留管都督黄龙,声言进讨登州之乱,领兵船,前往旅顺口。至是,遣其参将于椵岛,率军兵、妻子及沈世魁女以归。沈女即都督妾也。边臣以闻。

○国葬都监启曰:“考诸誊录则发引时,诰命、冕服、谥册、宝及平时尊号册、宝,皆当盛以彩舆前导,而大行平日,三次尊号玉册、玉宝与诰命、冕服,兵乱后并得完存乎?”答曰:“并皆完存,而所盛樻匣,则太半见失矣。”

7月26日

○壬戌,盗入延陵府院君李好闵家。其家在都城南数里外,有贼突入,刃及于好闵之左臂,其妾以身翼蔽,故得免。上闻之,遣内医视之,令该曹褒赏其妾,仍给米布。又命捕盗大将,刻期缉捕。宪府以此,请罢左右大将之职,拿问其从事官,答曰:“姑令仍察其任,不即跟捕,然后论罪。”

○东莱府使洪雴驰启曰:“倭船出来,则下船宴及上船宴,皆当及期设行,而当此国家卒哭之前,既曰宴享,则虽不用乐,以衰服设行,事极未安。请令该曹定夺。”礼曹启曰:“待邻国之道,与待上国不同,故赴京之行,则乌帽、角带、黑团领,倭译之行,则白帽、布裹角带、白团领,讲定以送矣。今此倭差,乃岛主之所遣,事体又与岛主有间,虽以衰服相接,亦无不可,而既以衰服,则势难设宴,若不设宴,则又乖敬客之道。卒哭前则以白帽、布裹角带、白团领,略行茶礼,而宴享则给以其需,卒哭后则乌纱帽、乌角带、无纹黑团领接宴,而不用乐,似或得宜,而既无可考前例,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宜依该曹之议,上从之。

○以朴鼎贤为刑曹判书。

7月27日

○癸亥,初,礼曹启曰:“发引已定,仪注今方讲定,而考诸《五礼仪》,殿下陪到山陵,而近例则哭送于郊外。盖缘时或可虞,势或难便,有难胶守定规故也。今仪注,依前例磨链为当。大臣之意,亦皆如此。”上从之。至是启曰:“臣等考见戊申日记,则其时议者皆言,自祖宗朝,哭送于阙门内云。祖宗已行之事,必有深虑。太平之日,犹且如此,况后世乎?丁卯之事,出于一时变礼,而当昼动驾,与此又别,似不可援以为例。臣等当初议定,未免率尔,殊极惶恐。人主一身,宗社、臣民之所托,固不可轻,而一动一静,俱为他日字孙之法,尤不可诿以已定,而不为之。深思审处,请更议于大臣。”大臣以为:“顷日该曹之来问也,将丁卯迁陵时近规,而答之矣,今见启辞,果有意见。祖宗朝远事,虽未能详知,而窃闻宣庙朝三度国葬时,皆于阙门内哭送。今者戊申日记,亦云例于阙门内哭送。盖以人君犯夜举动,事体重大故也,请依启辞施行。”上从之。

○户曹启曰:“法典内,灾伤差错十负以上,守令罢黜,监官、色吏、田夫,全家徙边,而敬差官若从实打量,则必无一邑无差错,奚止十负而已哉?许多守令,不可一时黜罢,故复审时,应罢一二官,以十负以上启闻,而称以尤甚差错,其馀则皆以未满十负启闻。此乃流来之谬例,而其势亦不得不然也。今者特遣京官于久废之馀,使之抽出字号,严明打量,则不可减其差错结负之数,以为守令免罪之地,亦不可一从法典,尽行十负以上守令罢职,监官、色吏、田夫等全家之律,以致骚扰。宜令敬差官等,其所差错之数,无论多寡,从实现发而论罪,则取道内尤甚若干官,依法启闻为当。且新起最多之官,则虽有漏负,而功过相准,且加报之数,视邑大小,参酌多寡,或启闻、或移文本曹,以凭处置。大臣之意,亦以为然。”答曰:“依启,后勿为例。”

八月

8月1日

○朔丙寅,国恤初,政院与殡殿都监,因事相诘,请推都监郞厅。厥后台谏以为:“不当以微细之事,渎扰于号擗之中,请推承旨。”至是,宪府拟律以启,上以都承旨洪霶主其事,命递之。

○以姜硕期为都承旨。

8月3日

○戊辰,合司启曰:“臣等窃考礼经,论居丧之节备矣。然求其微旨,则以不胜丧为深虑,不灭性为至戒,圣人立教之意,盖可知矣。况帝王一身,为宗社、神人之主,若徒循匹夫之行,以哀毁为重,则岂圣人之达孝乎?仰惟殿下,自侍疾之初,日夜焦煎,寝膳失节。遭丧以来,已涉三朔,哭泣之哀,蔬水之食,其暗伤荣卫于不知不觉之中者,必有不可胜言者。公除之后,从权复膳,乃是国朝通行之制,而今则日月已多。伏愿圣明,体圣人之深戒,念宗社之为重,勉抑至情,亟从权制。”答曰:“卿等俱以识理之人,何以发此非礼之言耶?设有重病,身在殡侧,万无从权之理。况身无所患乎?自恨平昔诚孝,不见信于卿等也。”大臣及二品以上,会于宾厅启曰:“人主一身,上奉宗社,下临臣民,一日万几,酬应至烦,而居、养所移,肠胃之坚脆,气血之壮强,与闾阎之人,大有不同,故自古帝王居丧之节,不得不与人臣少异,非皆不足于哀戚,势有所不得已也。恭惟我朝家,法甚美,其于丧纪,尤致谨焉,汉、唐以来,所未有也。然于飮食之节,不能仍守匹夫之细行,二十七日之后,例进常膳,岂不以事有轻重、孝有大小,谅阴之制,后世既不可行,则其势固难以毁瘠之形,当万几之重故也?然惟圣上以出天之孝,遭罔极之变,祭奠必亲行,哭泣必尽哀,举国臣民之所共感叹,而忧闷者也。易月之后,所当即以前例为请,而仰惟圣上尽礼之心,迥出寻常,不敢以权制之言,遽闻于天听,迟回闷默,拖过七八日矣。似闻近日,圣体羸毁顿甚,已有难支之候云。臣等不即据例仰请之罪,至此而无所逃矣。请自今日为始,令攸司,备进常膳,以全圣人之大孝。”答曰:“卿等俱以识理之贤,出此非礼之言耶?设有重病,身在殡侧,万无从权之理,况身无患者乎?自恨平昔诚孝,不见信于诸卿也。”玉堂亦上札,上并不从。三司、百官及宗室,连启至十六日,答曰:“过卒哭后,当勉从焉。”

○吏曹判书李贵,陈疏乞递,上许之。

○谏院启曰:“坡州牧使郑之经,粗猾贪浊,到任之后,征敛无艺,民不堪命,请罢职。”上从之。其后,其子前都事栻,上疏讼冤,政院却之。正言李时梅,以首发其论引避,大司谏李明汉、献纳李景曾、正言郑雷卿,亦以此引避。宪府处置,并请出仕,仍论之经唆其子呈疏,请削去仕版,上从之。

8月4日

○己巳,全罗道讨捕使,捕得南原贼馀党以闻,刑曹请枭示警众,上从之。

8月6日

○辛未,国葬都监启曰:“以谥册头辞撰定事,考诸戊申誊录,则以孤子嗣王称之。盖其时,大行大妃在世,只称孤子,固也,今则与此有异。或以为当称孤哀孙,或以为只称哀孙,或以为当称孝孙,未知何者为是。诸侯之礼,与士夫不同,戊申之称孤子,亦未知真有所据,而乱后誊录可据者,只此而已。成庙朝贞熹王后之丧,与今日恰相似。若考实录,可以知之,而为此数字,至考实录,亦似重难,请议大臣。”大臣以为:“考见成庙朝实录,则可知前例,而实录考出,必须择日、备员,亦似重难。臣等之意,称以‘孝孙嗣王’似当。”上从之。翌日礼曹又启曰:“臣等窃考《东文选》,文宗哀册,称孝孙嗣王;贞熹王后哀册,称哀孙主上殿下。以此观之,称哀与称孝,俱有古例,而哀册措语,乃词臣所称;谥册头辞,乃殿下自称,不无间隔,而参以《家礼》,初丧称孝,或似未妥。况哀孙之称,已有前据,则前头谥册头辞及三年内魂殿、山陵祝文,并称哀孙,似合于礼,而既经大臣定夺,臣曹不敢擅便。敢禀。”上允之。

○以张维为吏曹判书,金寿贤为大司宪。

8月8日

○癸酉,诛强盗孔应信、赵希龄、任俊己、全贵生等。即行劫于李好闵家者也。

8月11日

○丙子,礼曹启曰:“大行大王大妃议谥时,依庚子誊录,只先上谥号,而徽号则留待祔庙之日矣。议者多以为:‘庚子之只先上谥号,以其内丧在先故也。今日之事,与此自别,徽号一时议定为当’云,此言果有所见。大臣之意亦如此,请命招大臣及政府、馆阁堂上、六曹从二品以上会议。”上从之。于是,大臣以下会于宾厅,议上谥号曰,光淑庄定。

○开城府大雷电以风,雨雹交下。

8月12日

○丁丑,宪府启曰:“槐院之选,必取年少聪敏者,其意有在。今此谒圣榜,不无可合之人,而本院圈点时,不循公议,任意低昻,不取一人,使流来旧规,一朝废坠,无谓甚矣。请行首掌务官,并命罢职。”答曰:“推考。”

8月14日

○己卯,国葬都监启曰:“窃考祖宗朝故例,贞熹王后陵,与大王陵异垅,而通谓之光陵,故金宗直所撰贞熹王后哀册中,以光陵称之。今者大行陵,既定于穆陵之内,通号三陵为穆陵,而丁字阁亦将合设,则惠陵之号,不当仍存哀册中,惠陵二字改之为当。”上从之。

8月17日

○壬午,是时,上有未宁之候。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启曰:“近来,颇闻自上有不安节之候。外间传说,虽未的信,必有所闻之地矣。昨见药房发落,则断然以为误闻。臣等窃揣圣意,必以庭臣方有所请,故嫌于言病,而强为隐讳耳。缘臣等从权之请,并与药疗而不许,则区区吁呼之诚,非徒无益,而反有损矣。卒哭尚隔三朔,圣候支遣,十分可虑。然而百僚盈庭,一向强聒,反恐益伤圣心,故今姑停止,至于药疗一事,本无妨于礼制,尤不可一日缓忽。伏愿圣明,深思讳疾之戒,将近日圣候,明下药房,以为议药将护之地。”答曰:“所患虽不至大段,而卿等之忧虑至此,当问于医官,服药焉。”

8月19日

○甲申,执义朴知诫承召而来,陈疏辞免,上慰谕不许。

8月21日

○丙戌,礼曹启曰:“《五礼仪》请谥时,只于宗庙各室,行单献礼,兼陈告辞,永宁殿则无行礼之事,而戊申誊录中,永宁殿并有告文之规,故依誊录启下,而窃更思之,宗庙则设祭致告,永宁殿则只为告文,事理未妥。戊申誊录,出于一时义起,有难尽信,恐不如一依《五礼仪》,只告宗庙之为宜。”上从之。

○礼曹启曰:“《仪礼》经传,乃礼书之本,而壬辰乱后,绝无开刊之处,玉堂只有乱秩十馀卷,闾阎士夫家,亦无藏置处,独知事郑经世家有之云。请令庆尚监司,开刊颁布。”上从之。

8月23日

○戊子,以郑沇为正言。

8月24日

○己丑,药房请于自上针灸时,提调以下,并令入侍,上答曰:“庐次狭窄,玄明门内入来待候可矣。”都承旨姜硕期,请与史官,依例入侍,如不得已,则进入于庐次户外,上不从。

8月25日

○庚寅,大臣率百官启曰:“昨者臣昉等登对,仰瞻天颜,则玉色深墨,肌肤消削。臣等惊忧闷迫,不知所出。圣上春秋鼎盛,神貌充荣,而一朝羸瘁,必中气积伤,不自觉其至于此也。况自汗、恶寒之症,虽似少减,偏虚麻木之候,见发于外,此非寻常外感之比。苟不治其本,虽良医,亦无以施其术,请亟从权制。”答曰:“居丧瘦瘠,乃是常事。卿等不念前言,今又渎扰,心甚怪叹。”合司及政院、玉堂,亦请亟从权制,上并不从。

○以郑百昌为大司谏,崔惠吉为司谏,金德承为掌令,金坽为献纳。

8月27日

○壬辰,大臣率百官庭请,三司连日陈启,并请从权,上答以勉从,而素食如前。

○江原道襄阳等邑大水。道臣以渰死者启闻,令本道举行恤典。

8月30日

○乙未,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以上倚庐中违豫,自鄕入来问安,答曰:“灸药皆似有效,卿勿虑念。且孤窃欲相见,须留一月,以副至望。”仍下教于政院曰:“李领府事处,令该曹赐米馔。”元翼仍问安于中殿、世子宫。

九月

9月1日

○朔丙申,日食。

○礼曹启曰:“《五礼仪》:‘册宝奉入时,工曹判书以册宝诣阙,承旨传受以入’云,而别无变着吉服之语。庚子誊录,则都监提调一员,率该掌郞厅与工曹判书,一齐陪进,而服色则用黑团领、乌角带云。臣等以为,庚子誊录,未察《五礼仪》本意者也。盖奉入册宝者,所以备御览而已,与行礼时不同,故《五礼仪》,奉入册宝时,不言服色,及至请谥日,领议政以下,常服、黑角带,诣阙行礼云。礼文本意,各有所在,恐不当以一时意见,容易改之也。至于《五礼仪》称工曹判书者,祖宗朝凡册宝,皆自工曹造作,而初不别设都监故也。今则别设都监,而工曹少无干涉,今之都监提调,即古之工曹判书也。此等处,恐不必太拘,明日奉入册宝时,只令都监提调一员、郞厅及诸执事,以所着衰服,奉进为当。”上从之。

9月2日

○丁酉,大臣及六卿启曰:“顷日廷臣援据礼经,血诚吁呼,幸蒙勉从之教,大小人情,咸怀喜幸,已令尚食,供以常膳。意谓圣上,已自知证候之危重,而深察臣民之至情,王言一出,万无可疑,乃闻殿下前日之教,不出于真实,而自内进素膳如前云。夫臣等之请,以例则祖宗之所已行,以礼则圣人之所尝言,揆以义理,少无所妨,人情所同,谁曰不然?况王者之言,群听所属,百僚庭请,事体亦重,何可阳许,而实不行,以自取必至之忧乎?伏愿圣明,深思事理轻重之所在,以践言、谨疾为务,允副臣民之望。”上曰:“既已从权,卿等勿信虚言。”

9月3日

○戊戌,以李敬舆为副提学,赵纬韩为承旨,李景曾为副校理。

9月5日

○庚子,上谥号于大行大妃。前三日,都监以册宝诣阙,承旨传受以入。前一日,领议政以下变服,具黑团领,俱集朝堂入就位,内侍奉谥册宝出阁,授承旨,承旨跪授领议政,诣宗庙,行请谥礼讫,还诣殡殿。领议政跪奉册宝,权置于幄次,退归本司斋宿。是日,行上谥礼如仪。谥册文曰:

维崇祯五年岁次壬申九月朔初五日,哀孙嗣王臣讳。谨拜稽首上言。窃以,失我慈覆,已迫即远之期;稽诸旧章,敢举崇终之典。名因行美,情与礼隆。恭惟昭圣贞懿明烈大王大妃殿下,质禀柔闲,仪全淑善。祥呈沙麓,早占圣女之兴;咏播河洲,密赞皇祖之治。不谓戕恩之变,遽生积猜之馀。牡钥西宫,惊岁月之屡换;栫棘孤岛,惨稚儿之无辜。赖天道之好还,致坤位之复正。扶危拨难,岂小子之敢当?履险居贞,寔神明之所佑。殚一国以为养,未足称于诚心;祝万寿之无疆,期永承于懿训。云胡昊天之降割,奄见仙驭之上升?閟音容于玄堂,永怀靡及;阅平素于彤管,内则在玆。四字为称,曷能形容于盛德?壹惠是节,盖遵祖宗之恒规。缛仪将陈,哀情自倍。谨遣臣议政府领议政尹昉,奉册宝,上尊号曰,光淑庄定;尊谥曰仁穆。尚垂灵鉴,俯谅微忱。玉检、金绳,昭休光于泉壤;竹苞松茂,畀景福于云仍。呜呼,哀哉!谨言。艺文提学崔鸣吉之词也。

○执义朴知诫陈疏乞递,上不许。

9月6日

○辛丑,药房启曰:“臣等窃念,殿下今日所患,内伤为主𤺌。凡内伤之𤺌,肌表不密,乍触风寒,则辄有恶寒、发热之候。况连日艾灸,而遽参于朔奠之时,圣候之添伤,固无足怪。人之为病,莫重于内伤,亦莫重于再感;针灸所忌,莫甚于触风,亦莫甚于哭泣。犯此二忌,内外俱伤,转成再感之症,渐至委顿,犹不欲使外廷闻之。殿下虽欲讳疾,臣等亦有所闻,决知其不虚,请令医官入诊,以为及时治疗之地。”上不许。大臣率百官启曰:“臣等伏见药房启辞,始闻圣上又有再感之证,几至委顿云。此固臣等之所已料,而忧之者。殿下遭恤以来,廷臣之请,今已三至矣。伏愿圣明,自量气力,参考圣训,毋循匹夫之节,而忽宗社之重,毋执先定之志,而失诚信之道,实践前日之教,以救既痼之证,乃臣民之幸,而国家之福也。”答曰:“既已勉许,卿等更勿致疑。”两司及玉堂亦皆争之,上不从。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札曰:

帝王一身,系宗社国家之重,将护调摄,不可不愼。伏闻圣体未宁,专由于脾胃之伤败。倚庐以后,今已四个月,尚不允从权之请,祖宗朝以来,未有如此之时。殿下诚孝之极全,不揆事体之轻重。伏惟殿下之身,宗社所属,神人所依,何可下同于匹夫?臣老衰已甚,虽不得躬诣于诸臣伏阁之列,而下情则不能自抑,敢此仰渎。

答曰:“别无危症,卿勿过虑。”

9月7日

○壬寅,领议政尹昉、领敦宁吴允谦、右议政金尚容、延平府院君李贵,诣武德门内,请入对,上曰:“欲引见,而厅事狭窄,当于卒哭后见之。”尹昉乃请曰:“厅事狭窄,虽不能皆得入侍,只臣一人,切愿入对。”答曰:“诸大臣来诣,而只见一人,事理不可,玆未见之。”又请曰:“臣等不胜闷迫,累次仰禀,而终未蒙允许,不胜惶闷。无已则欲进滋味,详知进御而退矣。”答曰:“既已进御矣。卿等久坐冷地,殊甚未安,退去。”

9月9日

○甲辰,领议政尹昉、领敦宁吴允谦、右议政金尚容、延平府院君李贵,又诣武德门内启曰:“顷日庭请时,圣明以允从为教,而尚无从权之实,非徒闾阎之人皆知之,臣等亦明知之。切愿入对,一望天颜,面禀证候之轻重加减,敢诣紫极门内矣。”尹昉、金尚容、李贵,仍诣紫极门内,吴允谦辞以原任,仍留紫极门外。上曰:“苟可见之,则顷日请对时,岂不得见之乎?予别无所患,其勿过虑。”又请曰:“臣等诚意浅薄,尚未回天。顷日请对时,日气太早,故不敢强请,今日则阳气发舒,切愿入对。”答曰:“卿等久坐冷地,于心未安。从当相见,今姑退去。”贵请曰:“古人有排闼直入者。臣等窃愿效此,而惶恐不敢,敢此更禀。”上又不许。贵谓领、右相曰:“上候危重,则岂暇拘于礼制乎?”昉、尚容曰:“延平则以元勋,与吾等似别,何不排闼直入乎?”贵曰:“若终未蒙许,则欲排入矣。”仍又请入对,上终不许。

○礼曹启曰:“灵寝朝谒一款,不载于《五礼仪》,而誊录亦无可据前例,故事目中,初不讲定,而今见玉堂札辞,实合情礼。事有未安,何惮追改?但前无此例,事涉义起,宜议于大臣。”尹昉以为:“丧礼节目,皆象生时,乃孝子不死其亲之意,则朝谒一礼,诚不可以小节而废之。儒臣之言,实合情礼。但初未讲定,以至今日,则上谥之礼已过,即远之期已近,而追复初丧未遑之礼,亦似未妥。”金尚容以为:“儒臣所见,允合情礼。但自前不行,必有其意,既无考据,今难轻议。”上从之。

9月10日

○乙巳,执义朴知诫又上疏辞职,答曰:“省疏具悉。孤甚缺然。尔之固辞至此,本职则许递矣,其勿下去,须察司业之任。”

9月11日

○丙午,药房欲进滋味,又请入对,上终不许。

○以韩必远为执义,崔惠吉为校理,李景仁为司谏。

9月12日

○丁未,延平府院君李贵,诣武德门内,三请入对,答曰:“强请如此,待暄暖,卿可独来。”

9月13日

○戊申,延平府院君李贵上札曰:

朋党之祸,终必至于亡人之国。臣请尽言之。先正臣李珥,遭逢宣祖,可谓千载一时,而中年眷遇益隆。目见朋党之兆,始起于沈义谦、金孝元,而两人之亲旧,各主私见,互相扶抑,将有不靖之端。李珥与相臣卢守愼相议,请皆补外。自珥没后,党议日盛,反以调和镇定之人,书名党籍,慢侮丑诋,不遗馀力。是时,赵宪以李珥门人,抗章救李珥、成浑,而忠愤所激,未免有失中之言,有违于亡师李珥之本意。臣与一二同志,构一疏,先陈亡师公正之论,次破赵宪落于一边之说,则宣祖览此疏,以李珥为万世公论。此疏一出,举世之或疑李珥涉于党论者,痛释其惑,到今咸以李珥为百代之儒宗。人心之不诬,据此可知。迄至于今,圣明方欲打破朋党,以致和平之治,甚盛意也。但党论之弊,垂五十年,祖、子、孙所闻见,彼此各异,非一朝一夕之故,诱之而不可开,威之而不可解,诚可痛也。宣祖得一李珥,欲破党论,有志未就,而天夺之速,岂天未欲平治我东耶?噫!其人虽死,其言尚在。若以其人为不可用则已,如其可用,则其言之用不用,实关国家之存亡,故敢以臣伸冤亡师,印疏四部冒进。倘赐乙览,因其言而想其人,想其人而行其道,则亡师李珥,虽在九泉之下,而实见用于圣明之世矣。伏愿圣明,以此疏颁布中外,俾知先贤无偏无党之心,百世之下,有所矜式,而兴起焉,则不特士林之幸,抑亦国家之福也。

礼曹覆启曰:

“东西之衅,始于沈、金。沈之斥金则曰:‘交游不谨。’此固实迹也;金之斥沈则曰:‘外戚干政。’此亦实状也。始焉迷方,后乃砺节,则固为古人之所许;迹虽戚里,功在士类,则亦非君子之所拒,而前辈右沈,指金为内挟私憾;后辈右金,指沈为凭托宫禁。皆不可谓真有是事,则此李珥两是、两非之论,所以发也。唯其沈寡与,而金多助,躁进之辈,往往不究其实,争为过情之论,以投时好,而前辈中有淸名者,皆不见容,则李珥之力救,反复论难,乃欲以调其偏重之势,而同归于协恭之地,而反为后辈所疑,转辗相激,乃以沽名、误国等语为罪目,一国共起而攻之。当此之时,与珥亲切者,视为祸胎,敛迹畏避之不暇,独李贵痛先师之受诬,忘一身之利害,投进万言疏,救以暴白李珥之心事,而重触时讳,谤说喧嚣,虽平日尊慕者,动于浮议,莫不指贵为怪鬼。幸赖宣祖大王洞见事迹,谓为万世公论,而斥珥之言,始不入矣。向非李贵之力辨,宣祖之明断,则珥之一生爱君、忧国之心,终不免误国之名,而朝家与夺之乖舛,有不可言者。李贵一疏之功,亦不可谓小矣。珥之殁,今已五十馀年,公论自明,人未尝不谓之儒林之宗,也则尚奚藉于贵之疏也?顾其时往来书札,多不载于文集中,后生晩进,或未逮于见闻,颁布之请,意固有在,而官颁私稿,似涉未妥。请以板本之在湖南者,印遗于士夫间,使之传看,事甚稳便,其于世道,亦不为无益。

上从之。

○谏院启曰:“完丰府院君李曙之子,前主簿敏白,以木椎椎杀其父之奴两人,其父母至于号哭,而不得救。家法、国法,岂容如是?请命削去仕版。”答曰:“所犯甚重,拿鞫定罪。”

9月14日

○己酉,大司宪金寿贤,以病陈疏乞递,上许之。

9月15日

○庚戌,行大行大妃殿望奠。百官陪祭如仪。

○以郑经世为大司宪。

9月17日

○壬子,药房再请移御温室,上曰:“服药调治则久当见瘳,卿勿过虑。”

○政院以上方违豫,有妨于酬应,请不紧公事,限差复间勿入,上以累日迟滞,则必有民弊,并令捧入。

○胡译权仁禄,自虏中,持汗书还。其书曰:

会宁逃民,原系约和前事,然我两国,原无衅隙,原无兵戈,诚和睦与国也。其后贵国,助兵南朝,侵凌我国,我何尝先启其衅?此事乃贵国所讳者,而岂意尚言及耶?

又云:

自差库儿乂之先,置而不索,其后逃者查送,此言诚有之。向因贵国容毛文龙在彼,蹂躙我边陲,招纳我亡命,我蓄怒积愤。以故,兵及贵国,掳掠人民。后许置而不索者,乃贵国逃民,岂曾言我国金人骨肉连属者,置而不索乎?

又云:

北边地苦寒,民无生业,吃瞿麦、衣狗皮,不与交易,终致空回。先日兀剌汗、卜占台,抢掠贵地,后来讲和,年年进贡,月月开市,牛布诸物,无所不有,我极东住民,亦常相与交易。何与伊通市者偏有,与我通市者偏无耶?王意,无乃谓“耕种牛只市之,而我国得以足食,精细货物市之,而我国得以足用。”嫉之而故靳之耶?予仗皇天福庇,西夷来附,其国本蕃息之区,牛马诸畜,业已足用。且我国牛只,亦自蕃息,岂止贵国牛只生育,而我国牛只不生育耶?未知市之前,我国何尝不以牛耕耶?但我两国,既相和好,彼此交易,通其有无,尽忘间隙,欲享太平,岂专赖贵国衣食之也?书中来意,率多强辩饰非,不循道义,朦胧支吾,务工口吻,予欲与王角舌,有何底止?王宜从公自揣,有理者折服、逊让可也。若徒事笔舌,予亦艰于应答矣。近闻修筑楼台城垣,自古来,不知险足恃耶,德足恃耶?谅王自明知也。若不修德而睦邻,虽秦皇万里长城,竟何益哉?祗足以资后来之他人耳。

○流星出张星下,入巽方。

9月18日

○癸丑,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札曰:

臣老耄已极,入地之日已迫。闻上体未宁,曳载而来,欲一问安而归,不意有仍留之命。近来元气衰削,日甚一日,深恐死于道路之中也,情势闷切,不得不退去。抑臣前头在世,未卜今明,倘得一瞻天日,而归死丘垅,则死无所恨,而调摄中,不曾引接臣邻,臣不敢请也

上曰:“卿须更留十馀日,以副孤哀愿见之意。”仍遣内医视疾。

○延平府院君李贵,诣武德门内启曰:“圣候违豫,至于六十日之久,而为臣子者,不知症候轻重,而彷徨于外。窗户虽不能开闭,臣愿进窗外,得闻玉音耳。”答曰:“窗外引接,于礼不可,故不得允许矣。若加调治,则或得差歇,明明日来诣,则当见之。”贵曰:“圣教至此,臣当退而待之矣。”

○流星出织女星下,入室星上,又出参星上,入北河星下。

9月19日

○甲寅,流李敏白于康津。上以李敏白供辞,有议处之教。禁府覆启曰:“当初台谏启辞主意,则专在于擅杀其父之奴。敏白供辞,则承其父命,监治有罪之奴,而只用笞杖,渠皆病死云。果如供辞,则敏白之罪,似非大段,而至于父母号哭,而不得救之之言,若出于风闻,则未承服前,亦难成罪。”答曰:“无子之人,不得已而后,择于诸族,养为己子。其意望,岂特在于守家、行祭而已哉?凡人于父母生时,虽恭为子职,及其没也,违改父道者颇多。若或不顺于生前,则死后可知。敏白之笞其两奴,虽曰出于父命,至于俱毙,实涉可疑。且只用笞杖之说,亦甚不实。所当从重论断,以为恶人之戒,而今若诛戮,则必大伤其养父之怀,今姑决杖定配。”于是,杖一百、流三千里。大司谏郑百昌、司谏李景仁、正言柳昌文,以李敏白供辞,有台谏欺罔之语,遂皆引避,答曰:“勿辞。”谏院请并出仕,上从之。

○虹见艮方。

○知中枢府事郑应圣上疏曰:

江都,即京城之保障。脱有虏贼长驱之患,则舟楫不备,何策可济?请依前规,复立京江舟师,定一武将,整顿待变,则必无苍黄顚倒之事。且以京畿水使,称统御之号,兼制公淸、黄海舟师,则可能相须而济矣。且使臣朝天之行,例用船二三艘,而一番往来之后,便置于西路。今后以其船,尽隶于江都,则兵船之数,自然岁增矣。

备局覆启曰:“赴京之船,必皆屡度驾海,虽移隶江都,似难合用。京江舟师之设,始于宣庙朝,而往在己未,增益其制,反正之后,既尽革罢。今若复设,必大用民力,有难轻议。以京畿水使,称以统御,兼制两道舟师云者,果似便当。花梁、草芝、济物、永宗四浦,则虽不得撤移江都,宜趁风和,待变于江都,而风高则罢还。”答曰:“依启。赴京船亦令移隶于江都。”

9月20日

○乙卯,李贵又诣武德门内,请对,上使之独入。承旨金南重启曰:“承旨、史官不得入侍,揆诸事体,殊极未安。请依例入侍。”答曰:“房舍只一间,故无坐处矣。”承旨又启曰:“既许入对,则房舍虽狭,而承旨、史官,安得不入?”答曰:“来诣窗外无妨。”承旨、史官,遂诣窗外。贵进曰:“上候违豫已久,而廷臣不知轻重,俱切闷郁。臣之累请入对,极知其未安,而情不能自已。今幸得睹天颜,不知所达。”仍涕泣,上曰:“卿累请入对,必久坐冷地,得无所伤乎?”对曰:“臣之至情,唯愿面禀玉候之轻重,臣身之致伤,何暇顾也?自上顷遭启运宫之丧,春秋鼎盛,故终始守丧,得保无虞,今则气候比前顿异,若过哀致伤,不能支保,则非终孝之道也。顷日廷臣之请从权制也,自上执丧太过,辞意恳切,孰不感叹?但脾胃之症,必须从权然后,可得调治。”上曰:“予病不至大段,而群下特未入见,故忧之太过。卿今入见,予果有大段疾痛处乎?”贵曰:“元气已败,外邪易入,暂触风寒,辄致重伤,而瘦黑太甚,岂非大段可忧乎?卒哭前虽不从权,必须以酪粥,渐加调养。”上曰:“卿恳至此,酪粥则当进御矣。”上命承旨入,南重进曰:“不紧公事,则恐妨调摄,或留院、或还出给矣。”上曰:“若然则必有积滞之患。文书出入,固无大害矣。”仍罢黜。

9月21日

○丙辰,领中枢府事李元翼上札告归,答曰:“省札具悉。心甚缺然。卿其安心,勿为惶恐。”

9月22日

○丁巳,知中枢府事郑经世在尚州,以不得奔赴国丧,陈疏乞递,上许之。

○东莱府使洪雴驰启曰:“客人接待,不可迟延。该曹文移,久未下来,不得已以衰服相接,宴需则给于所馆处矣。今见该曹文移,所当一依朝廷指挥,而臣意以为,国丧变服之举,诚极重大。必所重在彼,而有所压屈然后,方可变服。岛主之于我国,自称东藩,何可以此而变服乎?至于边不举哀,乃是《五礼仪》小注,而其意,必以与敌相对之时,国有大丧,则恐有意外之变,故讳其丧也。今此倭人,既已纳款于我国,送使络绎,则虽欲讳之,有不可得,前头卒哭,只隔一月,此时变服,尤涉未安。且卒哭后,遽变衰为黑,则倭人不知为渠等变服,而便谓我国丧制,止于此而已。请令该曹,更加定夺。”礼曹覆启以为:“洪雴之言,果极有理。请更议于大臣。”大臣以为然,上从之。

○吏曹佐郞朴潢,前为灵光县监时,上疏言沿海诸邑之弊,上下备局议之。覆启曰:“自古富国之道,多赖于鱼盐,而皆度支主之。近来衙门渐多,弊端日增,贻害于民,无益于国。议政府、忠勋府、耆老所、敦宁府,量给鱼船,非今日所宜。训链都监既有屯田,不必又专鱼利,并革之为当。成均馆则多士所在,例纳鱼税,虽不可废,而亦勿别遣差人,令该曹量其一年应入之数,定式分给宜当。诸道管饷使,乃丁卯以后所设,减去亦当。内需司所属鱼盐,其来已久,固不可废,但差官下去时,必持该曹公文,而诸宫家别差,因此作弊,诚极可恶。请查核治罪。”答曰:“依启。议政府以下各衙门鱼船,一朝革罢,殊未妥当。成均馆例纳鱼税,亦不宜自本曹干预,此数款则勿施。训局鱼船,则详察本局物力以处,各道监、兵、水使取鱼为利之事,则另加严禁,以除渔人之弊。”备局又启曰:“鱼船之分属各衙门者,乃是太平时事也。壬辰之后,宣庙皆令革罢,而顷在昏朝,尽许复设,各衙门委差,托以上司,害及鸡豚,当今可革之弊,莫切于此。各衙门鱼船,虽曰分属,而先朝既已革罢,宜令该曹,定式分给。训局鱼船,亦无军兵给馔之事,不过贩卖取利而已。民怨甚多,并一体革罢为当。”上从之。

9月23日

○戊午,雨雹。

○礼曹启曰:“下玄宫时望哭之礼,不载于《五礼仪》,宣祖朝仁顺王后之丧,特为下问大臣,始有此礼,而未知行礼于某处。以庚午迁陵时近例言之,则今亦当于崇政殿阶上行礼,而圣候违豫已久,势难出外。臣等之意,殿下宜行礼于庐次前庭,而百官则行礼于延光门外。”上从之。

○夜五更,月犯轩辕第四星。

9月24日

○己未,递副护军金尚宪兼带职名。初,尚宪论事,多忤上旨,上不悦,除拜之际,辞旨之下,每示不平之意。尚宪遂退归杨州地,绝意仕宦,辞以病,请免兼带世子右副宾客、同知成均馆事,上并递改,搢绅莫不嗟惜。

○夜五更,流星出昴星上,入西方。

9月25日

○庚申,礼曹启曰:“《五礼仪》,丧祭之礼殿下主之,而末端又有摄事仪一条,而初献、亚献,以一品官为之。盖临时,殿下或有事故,则使臣僚摄行,亦一道也。今者玉候久愆,自初虞至卒哭,八次亲祭,恐不可必,则摄事仪注,不可不依例磨链入启矣。但念摄事时,王世子参祭与否,殊难断定。盖殿下疾未祭,而王世子行初献,则不无主祭之嫌,因此不参,则亦于情礼有违,二者之间,未知的从,请议大臣。”领议政尹昉、左议政李廷龟以为:“圣候方在疾病中,虞、卒哭之祭,决难尽行,臣僚摄行,自有定例。王世子则凡于庙享及丧祭,本无代摄之礼,盖嫌于主祭也。情虽似欠,礼非经据,恐难轻议,伏惟上裁。”右议政金尚容以为:“虞祭、卒哭时,上候若未尽平复,则世子摄行初献,揆之情礼,恐无不可。若避主祭之嫌,而世子亦不得参焉,则其于礼,未知如何,而于情似为未安。然事系变礼,臣昧于礼学,不敢轻议。”上从领、左相议。礼曹又启曰:“于臣等之心,终有所不能无疑者。《五礼仪》,详于大王丧,而略于内丧。其初丧成服前,称王世子者,未及嗣位故也。嗣位以后,只称殿下及大君以下者,世子才已嗣位,元孙未及册封,则其不言世子,势所然也。至于今日之事,非制礼者所能预料,则摄事仪不言世子,亦无足怪,而四享大祭摄事之礼,又与三年内虞、卒哭祭,颇相不同。今欲引以为例,恐未为十分稳怗,而求之礼经,亦无明白可据处。但以士大夫丧礼言之,虞、卒哭祭,五服之亲,各以其服入哭,乃情礼之所不已。诸侯之礼,虽似有别,求诸情理,夫岂相远?况祭文,当称谨遣世子某,则恐不必以嫌于主祭为疑。臣等俱以懜学,当此送终大礼,既不能广考经传,又不能愼思审问,致有未尽之事,则其罪尤大,故凡有所疑,不得不反复陈禀。令儒臣,更为博考,禀处何如?”上曰:“自有前例,不必更议。”

9月26日

○辛酉,上下教于政院曰:“不紧杂公事及凡干疏答,依前例,自明日勿为捧入。”发引迫近,故有此教也。

9月27日

○壬戌,秋信使朴兰英,自虏中还到义州,驰启曰:“臣入接馆所留数日,臣言于龙骨大曰:‘入来已有日,而国书、礼单,尚未进呈,使臣亦有数款约定事,而皆不得通。’龙骨大等曰:‘所谓约定者,何事?’臣答云:‘往年贼隶洪大雄,自称以前朝官,尔必信之,可笑、可虑。其后安州通引金士一、士海等,去庚午年,投入尔国,尚不绑送,两国相信之义安在?事当捉送,以解两国之疑,此其一也。自黑云龙之走还天朝,天朝物货,绝不出来,我国他无可得之路。若尔国不知如此事情,而以开市出来,则势将空还。必待天朝物货出来然后,可以开市,此其二也。两国相好,事同一家。凡文字、言语,不可不相通,故尔国行用翻书,将欲传习于译官,愿得其本书,此其三也。天下之恶,一也,人所共愤。往年稳城居梁嗣福,阴结作罪定配之人,使其子继贤,通凶书于金国,谋反现露,既已伏诛,而继贤得保首领,尚在金国。理宜捉送,此其四也。’骨大等曰:‘当回告汗前’云。俄而来传汗意曰:‘近日有故,不得出坐,只国书捧来’云。臣以亲传之意,再三争之,而终不许听。不得已传授国书后,礼单则留而不受。龙骨大、满月介、马夫大、仲男等,俄而又来曰:‘即者论议已定,满月介与使臣同往,持奠物吊祭,使所道里、骨者等,赍答书追送,更定约条矣。礼单则不以为少,而但指我为贪财,故不得受之’云。龙骨大等又以汗意来传曰:‘朝鲜以父母待南朝,故南朝使臣出去时,朝鲜大小官,皆下马相接。我国之于朝鲜,是兄弟之国,彼此使臣往来时,不过马上相揖以接而已,我差往来时,一路四大官,不为出接云。今后又如是,则我差当自还来,此意启达。’云,臣答云:‘我国本无如此之礼。尔国所闻,诚为误矣’云。满月介以吊祭事,与臣偕来矣。”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闻秋信使状启辞缘,后来差胡等出来时,本道监、兵使,黄海兵使、开城留守等四大官,皆令出城迎接,援以华使例云。奴贼之意,实在渝盟,今虽从之,又加一层,必至于生衅而后已。况安、黄两兵使,皆是守城将,其不可轻身出接。请令备边司急急议处。”备局覆启曰:“我使之之彼,彼亦马上相迎,则四大官遣其佐贰官,出城相迎,在我别无卑屈之事。今此满月介之行为始,依此为之何如?”上从之。备边司启曰:“今此朴兰英之行,赎还之价,彼以不从义州折价,则还为持去云云。朴兰英所当还为持来,而不为力争,惟其言而莫之违。日后义州开市,亦必有援此,恐吓减定之事,已为骇愕,而不受汗答书,径先出来,其奉使不称之罪大矣。待金差回还,拿鞫定罪宜当。至于状启中数款说话,亦待金差之来,宜更议以定。”上从之。备边司又启曰:“殊俗慕效礼义,专差来祭,其意可嘉。令句管所各别优待,其祭礼节目,则待金差入来,宜更议定。”上从之。

9月28日

○癸亥,药房启请,发引哭辞时,行礼于庐次前庭,虞祭亦依《五礼仪》摄事仪,施行,上曰:“症候几尽差复,卿等勿为虑念。”

○以睦大钦为工曹参议。大钦曾在昏朝,参于废母后庭请。以是为世所疵。沈演为弘文馆校理。演素多宦欲,謟媚为事。曾于昏朝,未及登第,而趋附权门,识者鄙之。

9月29日

○甲子,左议政李廷龟、右议政金尚容会于宾厅,启请依药房启辞,发引时行礼于庐次前庭,虞祭亦依《五礼仪》摄事仪,施行,上曰:“永辞之礼,决不可行于内庭,卿等须勿烦渎。且虞祭摄行事,发引过后,当观气力而处之。”政院亦以此意启请之,答曰:“孤意已谕于大臣矣。”

○流星出轩辕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丑,两司合启曰:“因山既卜,仙寝将閟。凡在臣民,举切如丧之恸,况以圣上出天之孝,攀号罔极,庸有穷已?但念圣上违豫,已逾数月。今则内外俱伤,遂至危重,密室之内,犹置炉火,则岂可触犯风霜,冒夜劳动乎?哭辞之礼,诚不可废,而庐次在于殡侧至近之地,行之于此,与外庭有何轻重之别乎?揆之情礼,少无欠缺。伏愿圣上,勉抑至情,特许于内庭行礼。”上答曰:“昔疾今愈,尔等须勿过虑。”

○流星出三台星下,历轩辕星,入星星上,状如盆,色赤,变为白气。

○礼曹启曰:“金差接待服色,似当仍用衰服,而宴礼一款,实涉难处。请令庙堂,预先定夺。”备局回启曰:“衰服接宴,于礼不可。只行茶礼,别具宴床,以给于所馆处似当。”上从之。

10月2日

○丙寅,咸镜监司金起宗驰启曰:“沙乙斗及汉人之出来,或不无故纵探试之患。彼若言及,则宜即捉给,以示和好之意,若不堪彼中之苦,真是投来者,则仍令逃走,或就生道,犹胜于绑送胡中矣。”备局回启曰:“沙乙斗屡次脱逃,留此无用,而任其逃走,则不无日后难处之事。不如待差胡之来,先即出给,示信于彼,以为他日之地。且汉人既与沙乙斗偕来,不可终隐,宜并出给,免致见诘之患。”上从之。

10月3日

○丁卯,因朝奠,行启殡奠于殡殿,启攒宫后,又行别奠,日晡时行祖奠,百官陪祭如仪。大臣率百官,陈慰于三殿。

○礼曹启曰:“发引只隔一夜,而雨势如此,事甚闷迫。请即行四门禜祭。”上从之。是日晴。

10月4日

○戊辰,行遣奠。百官陪祭如仪。

○药房请寝外庭行礼,上曰:“证候不至大段,勿以为虑。”三启以请,上终不听。上出御建明门外幄次,灵轝将至,上出次,哭尽哀四拜。世子亦如之。

○平安监司闵圣徽驰启曰:“满月介自肃川到平壤,备言丁卯以后礼单之减,逐年愈甚,殊无礼敬之意,不得不还送。且言:‘进贡于天朝则春秋两度之外,又有圣节等方物,而于我则只有春秋之礼。华使之来,排用金银器,而于我则皆以沙器,待我何独草率耶?’云矣。”

10月6日

○庚午,葬仁穆王后。其志文曰:

仁穆王后山陵,复土告成,上以臣维,忝长词掖,命撰玄宫之志。臣承命悸恐。自惟职事,不敢以不文辞。谨按,王后姓金氏,系出新罗王族。其后有坐直谏,谪豉盐城,子孙因籍焉,后改延安府。始祖暹汉,高丽四门博士。历四代至涛,有文章节行,登皇朝制科,宣授东昌府安丘县丞,东还,官至密直提学。又四传而至忠贞公诠,官领议政,以淸白闻,于后为高祖。曾祖讳安道,县令赠左赞成。祖讳祦,司正,赠领议政。考讳悌男,以文科进,历官台阁,天曹郞,进爵延兴府院君领敦宁府事。娶光山府夫人卢氏,将仕郞垍之女,以万历甲申十一月丙戌,生后。幼有异质,懿仁王后薨,宣庙选继妃,后膺选,壬寅七月十三日,册为王妃,遣使请命于皇朝,神宗皇帝赐诰命、冠服及彩币等物。后既正坤极,克自敬畏,常慕张公艺百忍之对,书揭窗壁,以自省焉。冬月念卫卒寒苦,时制襦衣、皮帽以赐之,宣庙尝称曰:“内殿慈仁,虽古贤妃,无以过之。”岁甲辰,群臣进徽号曰昭圣。戊申宣庙升遐,后哀毁逾礼,尽三年不脱布缞,不进菜果。庚戌,又进徽号曰贞懿。始光海在东宫,自知失德,及永昌大君生,益怀猜忌。既袭位,犹挟旧憾,待后无复子道。奸臣李尔瞻等,乘时得逞,先以蜚语构衅隙,阴嗾死囚,从狱中上变,谓延兴挟永昌,将为乱,罗织成狱。延兴与三子、一婿,皆遇害。永昌甫八岁,后常置诸怀中,光海夺取杀之,卢夫人栫棘于济州。尔瞻使其党倡言,后母道已绝,当废,胁百僚庭请之。先朝旧臣李恒福、李元翼、李德馨等五六人,独持正议,谓《春秋》之义,子不仇母。光海虽益恚,犹不敢遽加无道,遂幽之西宫,锢门警守,仅通水火,窘辱万状。后痛毒切骨,常欲自裁,赖侍御者护持,幸而得全。呜呼,尚忍言哉!纲常斁绝,人类沦于禽兽者,将一纪矣。至天启癸亥三月,今上奋大义、定内乱,奉后复位。后下教,数光海罪恶废之,放于江华,命今上正大位,承宣庙之统。上既践阼,尊后为大王大妃,加进徽号曰明烈,复延兴官爵,备礼改葬,遣使迎卢夫人于海岛,彝伦复正,中外大悦。后常语侍者:“予身遭百罹,顽命不绝,得见圣孙,再安宗社,拯予水火中,复予父母、兄弟之仇,俾予享晩景尊荣之福,岂非天幸欤?予死无憾矣。”李适反,兵逼京都,上幸公山,后下书晓谕八路,以定危疑。王子珙,当光海时,傅会废母之议,辞绝悖逆,后犹为之容贷。及珙谋逆事发,廷臣请按法,上不忍加诛。后下教,谕以宗社大计,讨逆大义,辞旨严截,珙竟伏法。甲子、庚午两年,上再进丰呈,后以兵荒国弊,累让不肯受,上至诚固请然后许之。十年之内,两宫慈孝无间,和气蔼如,四方无不感悦。崇祯壬申夏,后寝疾,阅月而弥笃,六月二十八日甲午,薨于仁庆宫之钦明殿,春秋四十有九。有司议谥法,施仁服义曰仁,布德执义曰穆,遂上尊谥曰仁穆;又上徽号曰光淑庄定。以是岁十月初六日庚午,葬于穆陵东冈甲坐庚向之原。以其近于穆陵,犹祔也,因称以穆陵。后天性至孝,自癸丑祸变,三年不咽谷粒,服除,只啜糜粥。既复位,犹不御鱼肉,上与中宫,涕泣恳劝然后,始复常膳,盖茹素者,前后凡十七年矣。安于俭素,生平罕御锦绣、珠翠,恒服䌷帛而已。宣庙有一姊,遇之曲尽恩义,敦睦内外宗族,亲踈各适其宜。至于任使奚隶,恩威兼至,故虽久处幽辱,而左右无一人敢怀二心者。后育永昌大君㼁、贞明公主。永昌凶夭,公主下嫁永安尉洪柱元,生三男一女,皆幼。呜呼!以后之懿德塞渊,不幸値人伦之变,阖门遘酷,其卒免金墉之祸,赖有我圣上靖社一举耳。先啕后笑,复享国养之盛,廑廑十稔,而冈陵之寿,天竟靳焉,呜呼,痛哉!惟其徽音之未沫者,镵之贞石,列于幽墟,将与彤管所记,永垂悠久,猗欤,盛哉!大提学张维之词也。

哀册文曰:

维崇祯五年岁次壬申六月二十八日甲午,昭圣贞懿明烈光淑庄定仁穆王后薨于仁庆宫之钦明殿,是岁十月初六日庚午,将迁座于穆陵,礼也。画攒初启,厥仪已列。凤旐将蕤,龙輴戒辖。苦雾凝而惨栗,晨飙助其凄切。哀孙主上殿下,攀号莫逮,摧慕弥新。悲长秋之永閴,痛厚夜之莫晨。载命彤管,俾讃芳尘。其词曰;于赫熙朝,修齐化成。寔天作合,壸范继贞。曾沙毓灵,婺曜垂精。笃生硕媛,配德圣明。乐存锺鼓,度昭金玉。服礼饬躬,陈诗正则。纮𫄧罔缺,𫄨绤无斁。赖玆阴教,益光乾德。运锺阳九,身丁百罹。苍梧驾远,班竹泪滋。康回凭怒,绝我坤维。金墉一锢,大隧谁窥?截发无赖,夺怀见殪。哀哀父母,戚戚兄弟。彝伦坠地,国命旒缀。一纪茹痛,荼甘如荠。天道循环,神孙奋义。西宫启钥,东朝复位。武帐发命,玉牒归美。再享母仪,肇修人纪。慈孝无间,尊荣兼极。备物致养,含饴自适。大化隆洽,五福敷锡。冈陵之寿,兆庶同祝,冯相告祲,太史占凶。虹缠桂魄,火入轩星。美疢忽婴,兪卢技穷。飙驭不留,星算长终。厚袛震塌,慈云欻空。万汇错愕,三光暗瞢。呜呼,哀哉!天心难问,神理畴详?仁未必寿,善或不祥。三朝之荣享无几,十载之幽辱何长?厌尘世之积苏,托真游于混芒。寻王母于瑶水,问天孙于银潢。赏玉阑之天葩,遗聚窟之异香。呜呼,哀哉!一人孺慕,千官泣血。黼座辍为倚庐,珠旒变以麻绖。委仙佩兮若休,俨灵衣兮虚设。月阁扃兮凄淸,风帘响兮萧瑟。违天居之肃穆,践霜郊之𫶇嵲。去复去兮乘云行,悲莫悲兮终天诀。呜呼,哀哉!白虎腾精,靑乌协卜。银海深深,珠丘矗矗。怜九疑之孤坟,幸三陵之连麓。同香火于寝殿,拥象设于空谷。知幽明之一理,感精爽之不隔。呜呼,哀哉!玄造无穷,短生有涯。一气屈伸,品物同归。孰长存于悠久?惟德音之罔亏。虽灵质之潜翳,尚征信乎书诗。托琬琰以载烈,并汗靑而昭垂。呜呼,哀哉!大提学张维之词也。

○上行望哭礼。百官望哭于延光门外,陈慰于三殿。是日返虞,上自庐次,移御思贤阁。

10月7日

○辛未,上自哭辞后,颇不豫,药房、政院请勉进常膳,上曰:“卒哭不远,卿等宜勿过虑。”

10月9日

○癸酉,药房请停亲行虞祭之命,答曰:“摄行殊涉未安。气力亦似可支,须勿强抑。”

○礼曹启曰:“《五礼仪》,自初丧至虞、卒哭,并不载致斋节目。盖以卒哭前,百官皆未公除,则起居、言动之节,自不比于平人,致斋一款,元非所当言者也。然念大小臣僚,能秉礼斋心者,固已无多,而职事所在,虽欲洁志致诚,势亦不易。虞、卒哭大祭前一日,陪祭人员,并勿用刑杖,不预凶秽,亦令政院,不入刑杀文书似当。”上从之。

○虏使满月介入来。为吊祭也。句管所请预讲问答之辞,备局回启曰:“进香一款,出于彼国诚意,在我无可拒之道,而自上方在调摄中,势难招见,以此意措辞应答宜当。”上从之。

○礼曹启曰:“《五礼仪》,卒哭后殿下有视事服,百官有公除服。凡干丧事,着衰服云,而卒哭仪,不载变服节次,盖以公除之服,与祥、练变除者,不同故也。以此推之,则虽曰公除,因祭出入,则似当仍着衰服,而但见李珥《日记》:‘仁顺王后卒哭后,殿下素服还宫,群臣服皆同,一洗千古陋习,识者是之’云。讲礼之精,莫如先王朝,故卒哭后,君臣服色,自此皆仿而行之。前头卒哭祭毕,请令百官,变着素服。”上从之。

○倭译崔义吉等,自对马岛还。初,日本关白元秀忠死,朝廷遣义吉于对马岛,至是始还言:“关白即平秀吉之所自称,秀忠则称以相国云。”

10月10日

○甲戌,礼曹启曰:“金差进香,宜就弘政殿行礼,预令修扫,而垂帘于殿门及正门,以重观瞻宜当。且闻金差,只持一羊一猪而来云。彼虽来祭,而本国,则当遵本国祭礼,令奉常寺别具礼馔,而猪羊,则盛以别盘,祭毕,悉以馔物,送于金差馆所亦当。”上曰:“依启。别具礼馔,似未妥当,只设金人赍来之物,令金差行礼于弘政门外阶上宜当。更议以处。”回启曰:“今闻胡译之言,金人所持九十两银子内,十两为贸猪羊,其馀八十两,则欲盛以一器,置于灵座前云。依此施行,亦似无妨。”答曰:“依启。”句管所启曰:“差备译官誊出金差所持祭仪物目,有祭文一轴、檀香一束、祭帛一端、祭酒一樽、银壶一把、银酌三执、祭猪一口、祭羊一羫,猪羊则以银十两,贸用祭筵,银子八十两,赙段八端云。盖是自其国中,既已参酌备物而来,猪羊则合从其言备给,使之行礼。”上从之。翌日金差言:“果实诸品之设,一任本国所为。”上许之。

○上将亲行五虞祭,大臣及两司固争以为,圣候违豫,决不可亲行,上乃从之。

10月11日

○乙亥,宪府启曰:“虞主奉安魂殿时,小舆与门阈不称,宫闱令手奉以入。习仪时所习何事,而不量高低,致此顚倒乎?其慢忽甚矣。请国葬都监都厅及当该郞厅、承传色,并罢职。”连启而不从。又启曰:“因山未完,仙寝将閟,凡在臣民,举切如丧之恸,而陪从之臣,纵飮沈醉,或不察都监之任,或使酒而诟辱宰臣,或有扶醉上马者,或有办酒同醉者,礼愆仪丧,全没绳检,瞻聆惊骇,物论喧腾。请副司直李行远、通津县监郑百亨、锦阳尉朴弥、富平府使韩会一,并命罢职不叙。”答曰:“并姑先推考。”

○平安监司闵圣徽个满将递,吏曹请令备局,议荐其代。上欲使仍任,问于备局,备局对以允当,遂命限明春仍任。以圣徽久在本道,颇得军心故也。

○句管所启曰:“金差赍来祭文,书于白绫,而字画甚大,措语亦多未妥,何以处之?”备局以为:“此是不谙礼节之致,不必以此相争。”上从之。其祭文曰:

维天运之壬申季秋月丙申朔越二十六日辛酉,金国特差礼官蛮剌汉等,奉汗旨,特命曰:“予与朝鲜国王,好联昆季,庆吊往来,礼也。今彼国大妃谢世,应遣一介行李以吊,玆将不腆之仪,特差尔等致祭,尔其钦哉!毌负予意。”职等奉此澟澟,驰诣朝鲜国太之灵位前,肃陈奠仪,敢再拜稽首而飏言曰:“祗承上旨兮,夙夜匪遑。萧萧马鸣兮,至止箕疆。寅陈菲仪兮,哀悼彷徨。仰忆国太兮,昔辞莲鄕。降临尘世兮,慈育哲王。嗣徽锡贶兮,垂裕流芳。奈何帝命兮,催召皇皇。遽朝金阙兮,捐弃椒房。遥聆讣音兮,薄奠一觞。太灵赫赫兮,来格来尝。”

○礼曹启曰:“凡大、中祀,有前期取禀之例,而以三年不祭之义推之,变服行事,似涉未妥。只遣官摄行宜当,亲祭与否,不必取禀。”答曰:“依启。”

○体察使金时让,请以山陵时雇军馀布,移送黄州,以助城役之用,上从之。

○以李弘胄为大司宪,李景曾为献纳,郑雷卿为修撰,李弘望为东莱府使。

10月12日

○丙子,金差进香于魂殿。

○金差将还,上命于例赐之外,加赠䌷、苎、纸、椒等物,以示优待之意。备局启曰:“金差进香,盖出好意,不可不另加厚待,而上候久愆,势难招见。请令大臣,就议政府相见,仍谕上意,优给礼物,以悦其心。”上从之。翌日,大臣遂邀见于政府。金差等强而后往,既受赠物,颇有喜色,以为:“今者贵国,许令进哭,又令大臣相见,而有此别赠,当以此意,归报于汗”云。句管所启曰:“金差以赠给之物,不及于从人为歉,请令该曹量给。”上从之。又下教曰:“回答使赍去之物似薄,量宜加送。”

○江华府留守李时白上疏曰:

臣以会葬官陪往山陵,适遇通津县监郑百亨,则猝然辱臣于诸座中,至于举亲丑𨠏,有不忍闻。人之为言,止于身上,则横逆之来,固不当较,而缘臣不肖,辱及老父,则何可忍辱而含默乎?伏愿圣明,亟命镌削臣职。

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察职。”仍下教曰:“郑百亨之事,殊极骇愕,先罢后推。”

10月14日

○戊寅,宪府启曰:“近来纪纲解弛,朝廷不尊,以私事投疏者,相继有之。揆以国体,岂容如是?江华留守李时白,敢将私会间亵慢之语,至溷天听,其猥滥之失大矣,。请命从重推考。政院居出纳之地,不择可否,遽敢捧入。当该承旨,请命推考。”答曰:“依启。承旨不必推考。”

○句管所启曰:“金差明将发行,臣等请留,则金差答曰:‘贵国之优待如是,不可不急归以报’云。臣等仍曰:‘不受礼单,不报国书,未知何故?’金差曰:‘不受礼单者,前日贵国书中,有未安之语,且贵国不肯开市于北道,以此为歉故也。不报国书者,闻贵国之有丧,急于吊祭,且与朴兰英偕来,故未暇修答,今将追来’云矣。”

○闵圣徽驰启曰:“唐船二艘,自旅顺口来泊我境言:‘都督黄龙所差游击宋有智,以吊祭事,带家丁四十馀人上京’云。”礼曹启曰:“宋游击今将出来,令吏曹差送接伴官,又设接待所宜当。金差今将还去,不无路上相値之患,宜速下谕于本道监司,使姑挽留,待其还而上来。”上从之。游击行到嘉山,监司以此言之,遂从间路以来。

10月15日

○己卯,上将亲行卒哭祭,政院启请勉从礼文摄事之仪,上曰:“既已差复,宜勿虑念。”

○虏使满月介还去,回答使元䎘偕行。

10月16日

○庚辰,药房及大臣,率二品以上启曰:“殿下所患,非一朝猝发,设若小愈,犹当益加调护。况元无向差之势,而乃欲冒寒劳动乎?请寝亲行卒哭祭之命,以尽愼疾之道。”上曰:“既已差复,宜勿虑念。”宾厅再启以请,上曰:“孤意已定,卿等须勿烦渎。”合司又以此争之,一日四启,上乃从之。

○怀恩君德仁上疏曰:

前佐郞沈长世来言:“吾于前月,往原州,历见忠原倅宋兴周,则出一书示之,乃赵公淑之子世馨答洪宇定书也。其中有一款语曰:‘前日云云之事,更无所闻。但当初怀恩,亦听其说’云。”臣闻甚怪讶。臣与世馨,素昧平生,莫知其挂名于渠书中。所谓云云之事,是何事,所谓臣亦听其说之说,是何说?请与世馨,同下司败,一一辨核,以雪厚诬。

前佐郞沈长世上疏曰:

臣果见宋兴周,兴周出示一小纸,乃赵世馨答洪宇定书也。其中一款曰:“前日云云之事,更无所闻。但当初,怀恩亦听其说”云耳。臣素与德仁,最相亲切,遂即传说,俾达天听。

上并下其疏于禁府。禁府覆启曰:“德仁、长世之疏,皆非藏头说话,而疏中所谓云云之事者,实涉殊常。德仁、长世、兴周、宇定、世馨,并宜拿问。”答曰:“依启。德仁姑勿拿问。”禁府又启曰:“长世、世馨,既已拿来,而十六日七虞祭,十八日卒哭祭,连有斋戒。此非寻常狱事,何以处之?”上曰:“依前例,勿拘常规,推鞫于本府。”沈长世供曰:“疏陈之外,更无所闻。”赵世馨供曰:“临海君奴妻言于臣外三寸洪𫕱妾曰:‘庆昌君之子阳宁君,为临海君养子。庆昌为阳宁,阴构异谋’云,洪𫕱得闻其说,而不可以一愚女之说轻发,故只言于礼判崔鸣吉,又言于臣。臣又言及于洪宇定,其后宋兴周,问于臣,臣一以言于宇定者,言之而已。怀恩不干于此事,而但怀恩五寸侄幼学李惟馨,言于臣曰:‘怀恩见恶于人,而得闻莫大之说’云,臣听此而已。”洪𫕱供曰:“臣妾言于臣曰:‘洞内临海君奴妻,时或出入,一日来言:“国有大事”云。妾问其详,答曰:“庆昌君为吾宫养子,欲图癸亥年之事,招致术士,推择举事之期,而大妃亦知此事”云。临海夫人常极忧闷曰:“吾生前不欲见此等事”云。’臣闻甚惊愕,密言于韩会一及崔鸣吉,则皆以为:‘不可轻发’云矣。臣以此只言于妹夫赵公淑,而公淑言于其子世馨,致此传播矣。”于玄供曰:“本以黄州人,交嫁临海宫奴哲伊,居在行廊,与所谓洪𫕱妾,全不相识。但宫奴得已、龙伊,吾夫之四寸,何脱是班奴,而与其妻,以屠宰为业,洪𫕱婢子,则以买卖往来,故有相知者矣。”哲伊供曰:“以于玄为妻,今才二年,而庆昌君家所谋之事及术士招致择日之说,全未闻知”云。鞫厅请拿问庆昌君及临海君养子,上不许。洪宇定供曰:“一日世馨谓臣曰:‘有一朝官之妾,与临海君奴妻,甚相善,仍言:“吾宫养子,乃是庆昌君次子也。人称其四柱极吉。近得术士朱姓者,方图不轨,而自云密奉大妃殿教书”云。’臣闻甚惊骇,言于宋兴周矣。适数日后,闻世馨自京来,以书问洛中之事,则答曰:‘前日云云之说,实未有所闻,而怀恩亦听其说’云。翌日,与世馨遇于邻家,而问之曰:‘君所谓怀恩亦听其说者,是亦预闻朝官所闻之说耶?’世馨曰:‘非也。怀恩亦参逆谋’云,臣即以世馨书及其所言,具告宋兴周而已。”龙伊供曰:“于玄受其族人简书,纳于宫中以为:‘臣夺其奴婢马匹。’夫人召诘哲伊,哲伊以为:‘妻之所为。’夫人怒即黜之。于玄以此怀嫌,而谋陷也。庆昌君逆谋,何以知之?”何脱妻香玉供曰:“年前果与于玄,同业屠宰之时,多有相斗之事。于玄必以此构陷也。”李惟馨供曰:“安城柳梦圣,乃臣四寸,曾谓臣曰:‘怀恩君倾朝廷,合士林云,无乃怀恩以宗室,追随朋友,故有此语乎?同是族侄,而汝则尤亲,汝须言之。’其后臣偶然言及于妻父赵公淑而已,谋逆之说,全不闻知。”拿问德仁,供曰:“惟馨等所言,非臣子之所忍闻,更无所供矣。”洪𫕱妾应玉供曰:“既以所闻于于玄者,尽言于洪𫕱,今无可讳之事矣。”鞫厅请拿临海宫诸奴及所谓术士盲人等按问之,皆称于玄因嫌诬引。即令面质,于玄辞色俱沮,遂讯问。于玄语言荒乱,卒无事实。命以妖言惑众斩之。哲伊、香玉、龙伊受刑不服,并与长世、兴周、宇定、𫕱、德仁、惟馨、应玉等释之,流公淑、世馨。以闻逆谋,不告故也。

10月18日

○壬午,以兪伯曾为大司谏。

10月19日

○癸未,副摠沈世魁差官都司陈希亮出来。为吊祭也。

10月20日

○甲申,礼曹启曰:“自前卒哭后,中外皆用常膳,而有行文知委之举。今何以处之?”命依前例。

○副护军张显光上疏曰:

当此大恤,即当匍匐奔哭,而身抱重疾,不得申微衷,诚极惶恐。仍念古之人君,于亮阴之中,充养至德,建立大本,毕竟以为祈天永命之道。臣之滨死至恳,只此而已。

答曰:“省疏具悉。疏末所陈,当自勉焉。”

10月22日

○丙戌,以金德𫍯为左承旨。

○冬至使金蓍国,自京师奉敕还。上方在哀疚中,不得出迎,大臣率百官,迎于郊外。其敕书曰:

惟尔世守海藩,久著恭顺。玆以边氛未靖,来献锅、铳、船只,急公谊切。朕甚嘉之。特赐银两文绮,以示旌奖,到日照数祗领,尚宜共修固圉,益笃忠贞。钦哉!故谕。

初,登州军门,求得铳锅及船,我国皆即备送,故有此敕也。

10月23日

○丁亥,礼曹启曰:“卒哭后,宗庙、崇恩殿五享大祭,皆当依例设行,而但念崇恩殿,则三年内用乐,亦似未安。请依卒哭前社稷大祭例设行。”上从之。

○大臣二品以上启曰:“自上违豫已久,中外遑遑。今闻宫中有诅咒之变,凶秽之物,狼藉云。此莫大之变。不可令内宦一二人治之,请命出付外庭,严鞫得情。”台谏亦合司论启累日,乃命设鞫厅于禁府以鞫之。因下教曰:“宫人玉只等三四人,每夜半闭户,潜往僻处,设祭祈祷。慈殿初丧,有以此言之者,故本殿尚宫朱淑、白淑等,亦不敢全讳,称以为本房设祭。近闻埋置凶物之后,乃知祈祝之祭,亦为诅咒而设也。若为本房祈祷,则似无锁门讳人之理,其夜祭,必有曲折。慈殿升遐第三日,末叱香之无故飮毒而死,亦不无其由,并加钩问。”本房,指延兴夫人也。玉只供称曰:“自宣祖大王朝,选入宫中,癸丑以后,与朱尚宫同侍慈殿,得至癸亥,复见天日矣。癸丑以诅咒之事,内人多死,故诅咒之语,人皆掩耳而不忍听。况今两殿和合,岂怀如此之心乎?本房多病,故设祭祈祷,凡祈祷之法,例设于静处。若谋诅咒,则朱、白两人,既与同处,亦当知之。此岂吾与末叱香、归希等三人所为者乎?且末叱香之死,闻以病死。若与同谋,则吾当同死。岂令末叱香独死乎?设祭之时,寝殿之人,无不知之,此非隐讳之事也。且慈殿为老亲祈寿,每曰:‘吾生之日,欲尽诚孝而已。’既闻此教,何敢厌惮于祈祝之事乎?”讯问归希婢德介,供称:“内人爱丹为燃灯,出往关王庙,每与归希密议。前年八月,爱丹之同生李长风,觅给白猫头,置于厨房。爱丹又持一裹物,长不满尺者,与归希相语而辟左右人,故不得闻其语。又裁作僧巾数十,或盛之以笥,或裹之以袱,使吾置之于大妃殿寝室高栏,爱丹持儿头,使埋于长保门问安之路矣。”鞫厅启曰:“德介既已承服,请使之指示埋置处,然后正刑。”其后德介终不能指示。讯问玉只婢得花,供称:“庚午夏间,爱丹每每出去,必持异常之物而来,形如麦屑,而微有靑色。纳于尹昭媛即归希。之际,适得见之。日暮,爱丹持此物,直往大殿寝室。前年七月,不知其为某祭,而玉只夜间沐浴、斋戒,改着洁衣而去矣。”鞫厅请鞫归希,两司亦启请,始命出付鞫厅。归希供称:“吾非归希,乃尹希也。宣祖朝以十一岁儿,选入宫中,大王升遐之时,遗教于慈殿,使之锡爵垂恤矣。癸丑之变,延兴及大君,一时被祸,凡巫卜之事,一皆拒绝,慈殿升遐之时,亦无问卜之事。德介承服之事,全不得知,所谓白猫头及所裹之物,皆是无形之言。僧巾裁作,此乃阙内之风,凡诸内人,亦岂无为此者乎?长保门底埋置儿头之说,出于虚诬,夜半设祭者,本房有病患,故有时祈祝,爱丹之出往关王庙者,亦此类也。”爱丹供称:“长在厨房,不任他事。既不出往关王庙,宁有燃灯之事乎?至于埋置儿头,尤所不知。”李长风供称:“与爱丹虽是同生,而内外严截,不得相见,一年一度,只通安否。且长在鄕曲,绝无与知之事矣。”鞫厅请讯问归希、玉只两人,上以宣祖朝宫人,终不听。大臣以为:“祖宗朝亦有此等罪人赐死之例,请依此施行。”上乃从之。归希、玉只赐死,德介伏诛,得花未及正刑而毙。其馀爱丹、义淑等诸内人辞连者,归希、玉只所率婢及长风,皆毙于杖下。初,仁穆王后之丧,得帛书三幅于宫中,有若颁告、奏闻,为废立之举者。上出以示戚属,寻取其书而烧之。或云,后幽西宫时所书,而外人莫知其然否。

○药房请进服治邪之药,大臣率二品以上,启请移御,上皆从之。翌日移御于世子书筵厅,中殿移御于世子宫。药房又请行施针、治邪之法,再启从之。

10月25日

○己丑,宾厅二品以上及合司启请以为:“移御于此阙之内,犹不移也。宜姑先移御于梨岘宫,以待昌德宫修缮之完。”上以弊及闾阎难之,大臣以下一日四启,上乃从之。

10月26日

○庚寅,礼曹启曰:“唐差以吊祭事出来。当有受吊、致祭等礼,而圣候如此,受吊则决不可行,而内殿致祭,亦似难便。然臣等之意,彼以礼至,辞而不受,亦涉未安。行礼之时,仍就灵座行之乎?抑依前,就别殿,设位行之乎?”答曰:“考例禀处。”礼曹覆启曰:“曾在丙寅,毛都督差官入来时,赍持祭物折价银及祭服次白绫而来云。以此观之,则祭物似当折银,而又有祭文及献轴之语,或不无亲入以吊,仍欲设祭之理。然虽使都督出来,而似无躬奠内丧之礼,况遣人致祭乎?彼虽欲行礼,拒之,不患无辞,令接待所措辞开谕宜当。”上曰:“据例开谕可也。”又启曰:“唐差相接时,卒哭前则以乌纱帽、黑角带、白团领,卒哭后则无纹黑团领相见之意,前已禀定矣。两差今当出来,服色既黑,则宴享之礼,恐不可废,而彼以吊祭出来,我以宴享相待,亦似未妥。请议于大臣。”大臣以为:“宴享相接,果似未妥。只设茶礼,恐合事宜。”礼曹请于茶礼罢后,别具宴床以给之,上从之。

10月27日

○辛卯,上权御于梨岘宫。

○政院启曰:“时御所宫墙之外,更无防限,大门不可不锁闭。夜间或有时急事,则承传色、司谒,将以门隙,出入文书,事异常规。敢此仰禀。且阙内诸各司,杂处闾阎,而宜在作门之内,家主之出入,似涉未妥。何以处之?”答曰:“依启。家主则勿禁其出入。”

○接待所启曰:“内丧不可令外人设祭。以此通谕于差官,差官以为:‘既奉令而来,不可空还’,终不听许。”礼曹以为:“彼既越海千里,专为致祭而来。依前例,行礼于弘政殿,似或无妨。”从之。

○修理所请以昌德宫都摠府为中殿御室,以内药房为大殿御室,以春秋馆为视事之所,都摠府郞厅房及丕承阁中,择为东宫寝室,以弘文馆为书筵厅,上从之。

10月28日

○壬辰,兵曹判书金时让上札,请移御仁庆宫,以省昌德宫修理之役,答曰:“明春当还庆德宫。不紧衙门,则姑令入处于昌庆宫,以省弊端。”

○备局启曰:“都督差官必以未蒙接见为缺然。行祭后,宜令大臣一人,就馆相见,为言自上未宁,不得相见之由,略设茶礼,兼给礼单,以慰其心。”上从之。

○接待所启曰:“游击出给银子,要办祭需,而受价贸给,事涉未妥。请令该曹,备给祭需,还其银子。”游击终不受,命付该曹。

○以李弘胄为兼知春秋馆事,金堉为副应教,朴遾为正言。

○黄都督副启:

西征振旅,岛兵蹙其东,大兵迫其西,畔逆已穷,即成擒矣。唯是军旅倥偬,久踈致候,忽闻大妃之讣,悲怛遥增。谅贤王以礼自持,不致毁伤也。玆专人奉吊,束刍沚毛,幸毋以为渎。临楮神驰,名具正幅。左冲侍生黄龙顿。

10月29日

○癸巳,礼曹以为:“差官致祭时,百官似不可不参。”政院启曰:“此一款,事体甚重,恐不可开例。”礼曹覆启以为:“人有丧,客来吊则主人以下哭拜,礼也。彼既致祭,而本朝群臣,无一人入参,则有欠宾主之礼,必致华人之疑讶,请议于大臣。”大臣以为:“百官陪祭,事体过重。宜多设执事官员,使华人观瞻,不至埋没。”上从之。

○礼曹启曰:“国丧三年内,望阙礼一节,今当讲定,而以戊申所誊出实录观之,太宗朝则不得亲行圣节望阙礼,命世子率百官行礼。世宗朝则有三年内望阙礼时,用乐可否议定之事,其时之仍行不废,可知也。但《五礼仪》既无明文,亦无近例可据,请议于大臣。”大臣皆以为:“事大莫重之礼,虽当国丧,安可废而不行?抑有不得行者,初丧未葬,则不得行,君有病故,则不得行,唯在该曹临时议定。”上从之。

10月30日

○甲午,礼曹启曰:“窃闻宣朝乙亥年间,移御景福宫时,别行告祭于魂殿云。今亦不可无致告之礼,而苍黄间未及启禀。今虽后时,犹愈于已,因来十一月朔奠,宜致告于宗庙、魂殿、崇恩殿。”上曰:“以此告于庙、殿,似涉烦渎矣。”

○金浦县人有一乳而生二男一女者。上令本道,依例赐米。

○初,虏汗不受秋信礼单,不答国书。至是,遣所道里、沙屹者、朴仲男三将,来到凤凰城,传言曰:“今番接待之礼,一如天使例则前进,不然则当自此还去”云。闵圣徽驰启曰:“三将,彼中所重之人。今来,意望必高。若皆勉从,则前头所望,必加一节,故已令力争勿从矣。彼若发怒而去,则宜特差有胆略一使臣,入送沈阳,责其无故生梗,欲败盟好之意。”备局回启曰:“待以天使之说,则不过大言胁我,以成其所欲者耳。盖临机酬酢,不激不屈,专在边臣善处。遣使严责一款,则宜观金差举措,从长议处。”上从之。又启曰:“金差接待之礼,虽不可尽从其言,亦不可与他差比。边臣之驰启,意固有在,而或不无峻斥生怒之患。彼无歹心,而争竞细故,横挑其怒,则亦非得计。一番差人请来,未为不可,令副元帅郑忠信,称以巡边,进驻剑山,随机接应似当。”答曰:“令兵使,遣人请来。”

○领中枢府事李元翼退居衿川,至是,闻有内狱之变,入朝。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乙未,礼曹启曰:“差官致祭,与常祭有异,无端设行,事涉未妥。请于其日晓头,别行告祭,先告厥由。”上从之。

○李贵上札曰:

兵使,乃一道之主将也;宁边,道内之主镇也。祖宗朝设兵营于宁边,设行营于昌城,以为冬防之计,其意有在,而张晩始以安州为兵营,是为南以兴计也,非为国家也。金起宗又请移兵使于安州,无谓甚矣。兵使则一道大将,使敌人不知其面目,而临敌发谋,先为可胜之势,以示不可胜之形然后,可以万全矣。臣意胡差未到之前,以申景瑗为安州防御使,以郑忠信为宁边府使,则此亦应变之策也。且臣往见南汉之后,逐条陈启,庙堂以“待体察使出仕”为回启,而出仕已过一年,顿无黑白,抑何意欤?伏愿圣明,断自宸衷,俾无后悔焉。且今番胡差接待,与前顿异,宜送朴兰英,先使周旋,又以坡州牧使朴𥶇,为句管堂上,使之随事通情。

备局回启曰:“李贵赤心忧国,慨叹两西军政之非古,欲为更张,而当此敌使入京,冬防待变之日,似难率尔变通。姑待圣候差复,引接臣僚,面禀指挥定夺为当。胡差则业已上来,不必遣兰英周旋,而朴𥶇则宜依札辞施行。”答曰:“依启。南汉防守一事,宜先料理举行。”备局又启曰:“南汉山城,与江都有辅车之势,赖李曙备尽规画,城池、粮饷,甲于八道。李贵之欲以为体察老营,可谓得计,而今则体察只管四道,似难以他道山城为营,姑以广州牧使,久任责成,委以城守之重。守御使李守一、副使沈器远递差之后,尚未出其代,从速差出,使之句管宜当。”上从之。

11月2日

○丙申,黄都督差官游击宋有仓,致祭于仁穆王后魂殿。

○上命赐米豆、馔物于领府事李元翼。

○以坡州牧使朴𥶇为判决事。将接待胡使也。

○礼曹参议李埈上疏曰:

鬼神之德,聪明正直,使神理而有知,殃祸之及,必及于行凶者,而况人之祸福,司命所管,岂枯骸朽骨之所得用事于其间乎?近世闾阎,有诅咒之变,人多惑之,臣尝慨然于心,作一律以喩之。其一联云:“守正无魔窥暗室,多疑有虎入深闺。”此实臣之见也。况世运积否之馀,天生圣明,以主神人,譬如长夜既曙,白日升空,魑魅魍魉,一时消散。此实千一之会,正气所扶与也。宁有阴邪之妖,敢干于太阳之淸明乎?今或以圣候违豫,疑其或出于邪祟者,过矣。前后下教谓,伤于初丧者,乃是至当之论也。然心之为物,有所动则外邪或乘之。昔人有飮酒,而见蛇影于杯中者,心有所感,因以成疾,及后见其所影之为弓而非蛇,然后其疾即去。极知圣人之心,至大至刚,必无所动于此,而犹不胜犬马之恋,敢献芹曝之忱。仍念上候之愆,实由于哀戚之过,惟望其益进补中之剂,以壮其元气,则些少外邪,不能为害矣。

答曰:“省疏具悉。嘉尔爱君忧国之诚。疏辞甚当,当留念而施行焉。”

○以行户曹判书金荩国、刑曹参判李溟、判决事朴𥶇,为金差句管所堂上,会坐于傍近衙门,以便酬应。

○唐差接待所启曰:“胡差入京在近,而宋游击等尚留京中,恐有路上相値之患。令接待所开谕,俾速善处。”上从之。

○礼曹请停望阙礼,上曰:“今已快差,必无添伤之患矣。”

○大兴地,有李馨益者,粗晓针法,以治邪惑世,医人怪疾,或有见验者。至是,内局启曰:“李馨益针术甚妙云,故自本院招致,而远方之人,无所取资,请令该曹给料。”答曰:“诡诞之术,不必推奖,其勿给料。”

11月6日

○庚子,雨雹。

○沈世魁差官陈希亮,致祭于仁穆王后魂殿,祭仪一依宋有仓例。

○初,胡差所道里等来时,先请四大官平安监司、平安兵使、黄海兵使、开城留守也。出城迎接,朝廷许令佐贰官出接。至是,所道里等到安州境,闻兵使不出,便生嗔怒,又以无一处设宴,咆勃不已。

11月8日

○壬寅,礼曹启曰:“金蓍国赍来皇敕赐银,出于异数,合有谢恩之举。请令该司,预备文书、礼物,付诸明年使臣之行。”备局回启曰:“皇朝之许贸焰硝三千斤,乃是旧例,而金蓍国之行,遽有停废之命。幸赖礼、兵部题请,特下每岁发给三千斤之命。此虽出于皇上要禁滥贸之弊,而亦不可谓非异数也。闻使臣临还,已受焰硝,而发行之日,又被太监收还,此必有别样曲折。且见礼部咨及兵部咨中语,有曰:‘虏又能于东山煎硝,恐该国不得市于我,折而市于虏为患’云,其致疑于我者深矣。既闻此言,不可晏然,宜具由陈奏,申请焰硝,仍及辨白之语,以付节使之行。”上从之。

11月9日

○癸卯,上移御昌德宫。

11月11日

○乙巳,左议政李廷龟呈辞乞递,上命不允批答。

○上将引见李元翼,元翼病甚不得赴,上札待罪,答曰:“省卿札辞,心甚虑念。卿勿待罪,调理入来。”仍命遣内医视疾。

○上命依凤林大君例,赐绫原大君俌奴婢。

○唐差陈希亮,以金差当入京,不敢由直路,取杨州、积城之路,直向长湍。

○领敦宁府事吴允谦,上札乞退,答曰:“省札具悉。心甚缺然。卿之情义,不可到今相舍。须念至情,勿为退去之计。”

11月13日

○丁未,备局堂上崔鸣吉,与句管所堂上启曰:“臣等入见金差,渠始言‘朴兰英归时,已言四大官出城相揖事,而今来听若不闻,吾等欲即还去,而但不告朝廷,径还未妥。宁得罪于汗,不欲伤两国和好之意,故忍而来此耳。’臣等答以‘监、兵使遍巡道内,迎候等事,乃地方官之任也。’渠曰:‘朝廷若送京官迎候,则吾等岂必责出监、兵使乎?’渠又以天朝时,八处宴享为言,臣等答以‘父子之国,与兄弟之国,其礼不同’,渠少不回听。终言春秋使礼单之数,臣等曰:‘情虽相厚,力所不及,则不可强也。告天立誓时,岂知有今日之语乎?’渠曰:‘吾只传汗所言而已,贵国处置,非吾所知。’臣等仍问:‘今此礼单之数,载于国书中乎?’渠曰:‘本无国书矣。’臣等曰:‘有使则必有书,乃礼也。今无国书,岂非轻侮之意乎?’渠曰:‘此非轻侮而然。贵国使臣,虽无书而往我国,岂有致怪之理?’云。”

○三省鞫厅启曰:“物议皆以为:‘三省推鞫,乃纲常大狱也。爱生诅咒,既有干犯金起宗之母之情迹,则是何等事,而起宗退坐歇看,只使其妇呈状?揆之情理,殊甚不当,以按狱之体论之,则起宗不可不拿问。’”两司亦以此论之,上皆不从。

○谏院启曰:“罪人赐死,一刻为急。三公札答,既下之后,政院所当即捧承传,而左副承旨郑之羽,非但不即举行,与判义禁金时让,良久争辨,及大臣、两司强之然后,始捧承传,已极无谓,而乃反陈疏,虚做说话,以为自免之计。请命罢职。”答曰:“推考。”

○礼曹参议李埈上疏曰:

虏使将至,意甚不逊,胁之以馆待豊厚,劫之以岁币增数。其曰必须优待者,急于目下偸安,而不思他日之患,有大于今日也。添以金、缯,其志未满,更要名分,勒令必从,岂可觊一时之少安,召无涯之后患也?正宜持重以裁之,略示挫抑之意也。窃见唐、宋之际,凡有边事,亦莫不广收廷议。况今虏差酬应,所系极重,宜于未动之前,预为先事之备。本国山川最险。自古因险而为守,故汉史称之曰:“东人善守。”以隋、唐百万之军,而见挫于一隅之偏师。廷臣之见,或不出此,乃以此贼之得志于辽左平旷之地,便谓之其强无敌云,则岂不谬哉?自古功业之成,莫不由于志气之先立。此志既立,何向不济?亦望圣明,先立其志,赫然斯怒,激励士卒,且责群心之慢,以振颓纲,则精神所动,国势自重矣。

答曰:“省疏,孤甚嘉之。疏辞当留念采施焉。”

11月14日

○戊申,备局启曰:“金差问答之语,似异前日,凡干应接之事,不可不面禀以定,而自上方在调摄中,臣等不敢请对。”上曰:“欲引见,而适値国忌未果矣。卿等议定以启。”备局以别纸书启,上览讫,引见大臣及备局有司堂上以问之,尹昉对曰:“大概已悉于启辞中,而观其所为,似非必欲败盟而来也。若不得已,他节目则犹可听从,而至于礼单之数,则我国物力,决难堪当矣。”上曰:“渠之本意,若在败盟,则虽减一匹于其数,必以此执言;彼意若在于多得物货,则虽不尽从,必不败盟。国家存亡,唯在于临机善处而已,不可不愼也。其所谓万匹千匹云者,此必故为恐动之计,有此虚张之事也。今若自我先发减数之言,则必陷于其计,待渠先发减数之言然后,从之可也。”佥曰:“圣教允当。”上曰:“予意则以为,今宜答之曰:‘此必出于败盟之计。不欲败盟,则岂不知我国物力之决难支当,而有此言乎?虽十减其数,决不可为也’云云,彼虽发怒而去,任其所为而勿动可也。”崔鸣吉曰:“今虽减其数,未知几许而可矣。”上曰:“渠既以土产为言,今宜答之曰:‘当以土产代唐货某物,而其匹数,则当依唐货之数’,以示我牢定之意。”金时让曰:“物目之数,宜先议定。”上曰:“各色木绵,合千匹则似可矣。”李贵曰:“自上不接胡差云,若尽从其请,则虽或不见,可也,既不从其请,而又不接见,则彼必怀憾,恐有后悔。”上曰:“卿言亦是。礼单讲定之后,则见之何难?”上又曰:“宴享则许设于三处,而京官送接事,不可从也。”贵曰:“臣意以为,宴享则有弊,而京官送接,别无所费。与其不得尽从其请,不如许送京官。”金尚容曰:“倭使之来,亦有京官送接之礼。今之许送京官,有何所妨?”上曰:“然则不为设宴,而只许京官送接如何?”崔鸣吉曰:“彼既不持国书而来,自我亦不必为国书,只书送礼单之数如何?”上曰:“国书何必为也?”金荩国曰:“骨者之来,已言弓面,而今则直言弓角。未知当许之否?”上曰:“决不可许也。”尚容曰:“今宜问于差胡曰:‘邻国之礼,礼无不答。我国以此送礼,则尔国将以何物为礼单?’云云,似可矣。”上曰:“然。不可不言矣。”

11月15日

○己酉,备局启曰:“金差去后,请择定使臣,称春信使以遣之。”上从之。

○句管所启曰:“臣等入见金差,则所道里问曰:‘再昨之言,已禀于朝廷乎?’臣等答曰:‘国书初非我国之先发,因贵国书中不好之语而答之。措语之间,虽或未达情意。年月已久,何必提起于今日?且礼单事,曾所未料。国人莫不骇怪以为:“今行,必是渝盟之计,不然则责人之力所不及,何至于此乎?”’所道里曰:‘吾则只传汗命,何其峻辞拒之乎?或欲以一年一度为之乎?’臣等答曰:‘我国之凋弊,贵国所知。虽欲竭力责办,无异挟山而超海,奚暇论其一年二年之度数也?’所道里与车河里私语良久言曰:‘吾等之不得为任意者,与贵国群臣何异?然何不以某物可办、某物不可办、某物可减、某物不可减之意,试言之也?’臣等答曰:‘虽减其数,亦非我国物力之所可及,更无可答之言。然当以此意,通于朝廷’云,所道里等似无愠色,而某物办不办,减不减之说,既出于其口,请令庙堂议处。”备局回启曰:“彼既发减数之端,而以禀于朝廷为答,则今日不可无回报。请令金荩国、崔鸣吉,偕句管所堂上入见,更探其意然后,明间又往见之,乃言议定之数,而与之反复停当。”金荩国、崔鸣吉,遂与句管所堂上,入见胡差曰:“国王在初丧中,不遑人事,而以两国和事为重,遣使致信,贵国终不为答书,又还送礼单,岂非未安之甚乎?”渠等曰:“贵国前日书中,既有未安之语。若不更加停当而受之,近于贪货,故不敢受耳。”渠又曰:“礼单事,何无所答乎?”臣等曰:“我国地小民贫,若以前日所言之数而备送,则不过一番,民力已竭,国不能为国,虽欲永世相好,其可得乎?”渠答曰:“吾则只传汗意。当以此归告于汗,贵国使臣,自可停当于汗处。”且曰:“四大官不出迎,则还即入来者,是汗之分付也。吾等宁得罪于汗,而隐忍入来者,欲闻贵国之言,归传于汗而已。”上曰:“汗书所无之事,自我国万无遣人停当之理。宜措辞谕之,俾无推托之言。”

○弘文馆副提学李敬舆等上札曰:

不幸凶邪之变,出于宫掖之内,又不幸而作孽之人,多出于慈殿宫人。意者此辈,或怨其意欲之不满,或怨其请谒之不行,自相稔恶,敢逞凶计,其于慈殿止慈之德,圣上无间之孝,固自若也。付标狱案,天心可知;只命赐死,圣意愈彰,而独远外之人,听闻不详,愚下之民,疑惑易生。臣等如闻父母之言,秪切痛恨之心,而深思厥由,亦不无所以然者。何则,首恶之贼,虽伏邦刑,内应之辈,必有其人,而请鞫之启,一从、一违,未免有彼此之殊。此亦出于殿下灼见审处之意,而内间之事,彼恶知之?加以不当书之三字,付标命下之后,政院不能启禀善处,诸贼承服之招,未及一体删去,誊出朝报,传诸四方,使圣上美意,未尽彰露,则无异乎愚民之疑惑也。消融镇定之道,不过曰:‘事亡如事存,事死如事生;爱其所爱,敬其所敬,至于好恶,莫不皆然而已。’若是则群疑冰释,圣孝益著,和气充满,妖孽消灭,永有辞于天下后世矣。

答曰:“省札心甚嘉之。札辞当留念焉。”

○以赵锡胤为副修撰。

11月17日

○辛亥,备局启曰:“胡中礼单,减其木绵之数,而更思之,则骨者所定,尽有商量,元非大段难堪,今若过行减削,则彼怒益甚,恐有难处之端,故以一千五百匹为定数。其馀物目,亦书诸别单以进。”上曰:“勿为过虑,依付标之数言之。渠等若以数少为言,则明言此外决难加减之意。”别单物目,白绵䌷五十匹、草绿䌷五十匹、白苎布五十匹、录血皮一百张、豹皮十张、水獭皮五张、木绵一千匹、白木绵二百匹、靑木绵一百匹、红木绵一百匹、蓝木绵一百匹、霜花纸一百卷、白绵纸五百卷、大倭剑十把、小倭剑十把、彩花席五十张、丹木一百斤、故椒十斗。上命红绵䌷减三十匹、草绿䌷减三十匹、录血皮减半、木绵减半、大倭剑减六把、小倭剑减六把,付标以下。尹昉、吴允谦等上札,请更参商,增其数以给之,上不许。

○上下教曰:“顷日归希等赐死时,传旨中有未安之语,付标而下,意非偶然。其时承旨不能致察,并誊出于朝报,事极不当。当该承旨推考。”

11月18日

○壬子,金荩国、崔鸣吉,与句管所堂上见胡差,言及礼单事则不答。仲男问一路宴享处,答以前已讲定,两差则听若不闻。且言他国使臣之来,遣京官迎候,礼也。自今以后,当发遣京官迎候云,两差曰:“此则似好”云。

○以金堉为司谏。

11月19日

○癸丑,以申得渊为春信使。

○备局启曰:“金荩国等与金差问答曲折,详在启辞中。礼单一事,彼既不答,不可谓之停当也。待强敌之道,何可一向直截而已哉?臣等愚意,自上招见时,以‘我国物力荡竭,势不能办,不免从略,殊极惭䩄。若有可办之势,则后日使臣之行,可以随力添送’云,微示增给之意,而春信之行,以骨者所定之数送之。且宴享亦于京畿一处、两西各一处设行,俾无落莫之心似当。”上曰:“宴享事,则强请至此,依启辞施行。”宴享处:平安道则平壤,观察使接待。黄海道则黄州兵使接待,京畿则开城府留守接待。 ○上出御仁政殿,接见胡差。

○备局启曰:“昨日礼单物种书示之数,果似略少,渠心必怀落莫。若以此归报于汗,仍吐其不平之怀,则汗之怒必倍,恐非所以羁縻之计也。臣等之意,前日书启单子内,付标之数,并令还存。令句管所堂上,乘夕入见曰:‘昨日所定礼单之数,朝廷既已议定。其中木绵,则厥数过多,不得不减,水牛角则元非土产,固难备送,其馀杂物,悉依原数送之’云,则渠望外得此,其喜幸之心,必倍于初头,快许矣。”答曰:“依启。其中倭剑,亦非所产,勿加其数。”句管所启曰:“臣等入见金差,具言礼单加定之数,则渠等喜动颜色。臣等又以三处宴享,优待邻国大官之意言之,则颇亦欣喜,而所道里犹且以只许三处为不快,费辞相辨。臣等又言:‘自今以后,礼单駄载之数颇多,贵国必于甛水站,调发车辆,替代我国刷马,可免顚损之患,此亦不可不预定’云,则答曰:‘此非难事,勿以为虑’云。”

11月20日

○甲寅,胡差所道里等还去。

○以郑百昌为左副承旨,郑蕴为大司谏。

11月22日

○丙辰,命国葬都监提调尹新之、都厅李惟达、提调兼篆文书写官申翊圣、志文哀册制述官张维、书写官李弘胄、李行远、李𥙆、都承旨姜硕期、礼房承旨姜弘重等并加资,题主官韩仁及,加资未久,赐熟马一匹。提调金荩国熟马一匹,舁梓宫官宋溟、李渐、陪往大将申景禋,各半熟马一匹。前承旨吕尔徴儿马一匹,注书李时万、奉教李海昌各上弦弓一张。郞厅并陞叙,已准职者,赐半熟马一匹。监造官并陞叙,铭旌差备加资,资穷则赐儿马一匹。其馀内外诸执事及山陵排设该司官员,各处排设司钥等,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殡殿都监提调金自点、崔鸣吉、铭旌书写官金光炫等并加资,郞厅、监造官等并陞叙。长生殿都提调尹昉赐熟马一匹,提调李曙、尹昕,各半熟马一匹。殡殿次知内官吴大邦、朴仑,各加一资,复差备洪大海赐熟马一匹。上谥册宝时,尚传罗嶪儿马一匹,玄宫监封领议政尹昉、拭梓宫右议政金尚容各赐熟马一匹,摠护使左议政李廷龟鞍具马一匹,山陵都监提调具宏、李显英、都厅李景仁、金堉、玄宫封闭官韩必远等并加资。郞厅监造官,并陞叙。京畿监司金庆徴赐半熟马一匹,都差使员等儿马一匹,相地官等本衙门陞叙,领役部将等相当职除授。山陵都监前提调李德泂、顿递使李时昉各赐儿马一匹,挽章书写官等及顿递使从事官等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仍下教于政院曰:“今此赏格,详察举行。一人虽兼数事,勿许叠授。”

11月23日

○丁巳,以金寿贤为大司宪,以崔惠吉为同副承旨。

11月27日

○辛酉,谏院请李淹、李益赏加改正,上答曰:“李淹有尽心之迹,无贪婪之状。今玆赏加,未为过滥矣。”

○领敦宁府事吴允谦上疏乞退,上慰谕不许。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子,京畿监司金庆征上疏曰:

不幸赐牌之婢,阴听旧主之嗾,敢生尽灭臣家之计,灶堗楹庑,埋置秽物,阴邪作祟,母病危笃。人子罔极之情,虽使脔其肉,不足以泄其愤,臣既已告于法曹矣。

上览其疏,命禁府拿鞫指嗾之人,以惩其谋害功臣之罪。禁府请拿诅咒罪人七香所引朴自兴妻及朴承黄妻,从之。自兴之妻,即尔瞻女也。闻有拿命,即自杀。婢七香受刑承服。末叱贞即朴承黄妻也,讯问不服。委官金尚容以为:“末叱贞以朴家切亲,设或与知,当受谋故杀人之罪,不当并鞫于三省也。”两司亦以省鞫为未妥,皆引避而递,上竟不从尚容之议,末叱贞遂死于杖下。史臣曰:“承黄与其兄承宗,平生不相雍睦。末叱贞于承宗父子,有何眷念之意,而潜怀报怨之计,自陷于不测之地哉?特以事出于金瑬之家,故委官以下,不敢出异议,径请刑推,鞫于三省,而竟至于杖死,物议非之。”

12月2日

○乙丑,礼曹启曰:“伏见金蓍国所考,礼部鸿胪寺亲王衮冕之制,则有革带,又有大带者,洪武二十六年所定也;有大带而无革带者,永乐三年所定也。《五礼仪》所载冕服图,出于永乐元年钦赐之制,则其与洪武所定,不免异同,必以此也。中朝定制祖宗仪章,既已如此,则但当依此遵行,而恐不必更议,然念古昔圣人制为仪章,其所以别贵贱、定尊卑者,只在于制样色品之差而已,至其衣冠、靴带之制,不容增减于其间者也。皇朝侯、伯以下及本朝百官朝服,皆于大带上加革带,而独于诸王衮冕,欠却革带,不但事体可疑,大带之制,颇似苟简,若去革带,则殊不成冠带模样。圣人之于礼也,损益以取中,殷辂、周冕,各取其优,不必专拘于一时之制。臣等之意,从洪武定制,并存两带,而今尚方依金蓍国所考革带之制,别令制进,恐或无妨,而事系重大,宜议于大臣。”领议政尹昉等以为:“该曹启辞‘从国初所定,并存两带’云者,实是礼宜从古之意,令尚方制进,以遵一统之制宜当。”上从之。

○礼曹以奉礼李后阳之疏,回启曰:“《五礼仪》‘奉礼引王世子,引仪引宗亲、文武百官’云,则李后阳所陈,实有所据。奉礼之引接大君,虽出于俗传,而不载于礼文,未可据以为信,且别嫌疑、定尊卑,礼之大节,而大君今乃晏然当之,事涉僭紊。虽实有前例,恐不可遵行。”答曰:“引导世子之人,既名以相礼,则奉礼之引接大君,少无所嫌。自古流来之规,不可因一妄言,而废之矣。”

12月4日

○丁卯,月入羽林星。

○完平府院君李元翼诣阙告辞,上命内侍,扶之至前。上问:“卿气力何如?”对曰:“臣年将九十,气息几绝,恐不得更望天颜。今幸至前,死无所恨。”上曰:“不见卿久矣。卿今告归,必有所欲言者,愿闻阙失。”对曰:“臣今垂死,不能省事,有何所陈达乎?”上固问之,终无所言。上曰:“日寒如此,宜待春和以归。”对曰:“臣非不欲少留于京辇之下,但臣老病,愈往愈甚,若不得归死于松楸,则岂不为遗恨乎?”上曰:“卿之牢定如是,予不得强留,心甚缺然。”遂赐貂皮裘一领、胡椒一斗、丹木三十斤,仍下教政院曰:“使之官给人马。”于是,王世子亦引见而送之。

○礼曹启曰:“大王宗号既定,则宜有进册、改题主之举。但念缛仪之行,未及半年,又上册宝,事涉烦渎。姑俟皇朝赐谥后,一时举行,而其前则先以定号之意,具由致告然后,祝文及国中,仍用此号似当。”上从之。

○宪府启曰:“黄海兵使李时英,不念国事,专务剥割,至于多造雪绵衣袴,以为善事之地;公淸监司尹晖,为人粗鄙,见弃淸议。守城之任、澄淸之责,俱不可付,请罢时英,递尹晖。”答曰:“尹晖其才不可弃也,李时英推考。”

12月6日

○己巳,上命造襦衣,分给上番军士之衣薄者。

12月7日

○庚午,郑忠信驰启曰:“金差所道里等,使八骑来言:‘俺等到京,自上有赐,而所干俱未蒙准许,义不可徒受恩赐。在京而欲辞之,则惶恐不敢,终若受去,则必见责于我汗。’仍留置赠给之物及马三匹而去。臣使人追送,而终不受矣。”

12月8日

○辛未,礼曹启曰:“仁献王后考妣忌辰、节日,依例设祭,而西原府夫人韩氏、平山府夫人申氏,并皆设祭,既无前例,又无可据文书。但见奉常寺所藏誊录,神懿王后以下各代王后妣忌日,则皆为一位,而其间前后母有无,则年代久远,不得闻知,宜议于大臣。”领议政尹昉等以为:“以情理论之,前后母两位,似当一体施行,而但奉常寺誊录,各代王后妣忌日,皆以一位书之。其间列圣王后,岂无一二前后母,而历代官给祭奠,只及于一位,其意似非偶然。”上从之。

○以李一元为公淸兵使。

12月9日

○壬申,政院请勿亲行圣节、正朝望阙礼,答曰:“平复已久,卿等宜勿过虑。”

○备局启曰:“虏情叵测,边事可忧。若不预加措画,而事出苍黄,恐有后悔。请以各道军兵一万人,装束待变,而亦宜预定押领之将。”上从之。

12月10日

○癸酉,左议政李廷龟呈辞至十二度,上遣史官,谕以出仕之意。

○李贵上札,请措置南汉、江都,以为水陆掎角之势,预迁江都,示虏以不可犯之形,上留中不下。

12月11日

○甲戌,宪府请勿令奉礼引接大君,上不从。

○备局启曰:“李时英素有人言,前日收用,亦出于弃瑕责效之意也。今见台谏所启,则纯绵衣袴赂遗之说,诚极可骇。西路缓急,安望其得力?请先罢黜。”上从之。

○京师人家有马生驹,三目无鼻。

○上下教曰:“仁嫔祠堂祭物,自该司备送,亦令兵曹,定给守墓人。”兵曹启曰:“谨考《大典》差定条:‘先后及王妃父母守墓军各二人,亲尽则勿定’云。仁嫔视王妃父母,则事体自别,似当加二人差定,而臣曹不敢擅断,请令礼官定夺。”礼曹启曰:“臣等窃念,元宗大王既已膺受尊号,则推其所生之恩,讲行差异之典,揆诸情礼,固无不可。但礼经所载,只论服制,而不及祭礼,国朝故事,亦无可据。只以意见推之,比王后考妣,则事体颇重,而比德兴大院君故例,则亦似有别,就此二者,参酌增损,似或得中,而但考德兴大院君祭物誊录,馔物无多,势难更减,此则一依德兴大院君例,守墓军,比德兴大院君,减半定给似当。”答曰:“并依德兴大院君例施行。”

○春秋馆诸堂上启曰:“史臣之设,不但为记录时政而已,所以褒贬是非,以为后世公论者也。今此冬等褒贬时,考见辛未年《时政记》,则全无史断之语,殊失修史之体。当该史官请推考。”上从之。

○回答使元䎘,持金国答书而还。

○对马岛桑门玄方,因岁遣船之来,愿得《名臣言行录》及《入学图说》,礼曹请勿许,上从之。

○金差之去也,句管所以差胡有喜色,闻于上,朝廷亦以为虏无渝盟之意。金时让独忧之,札陈防守之策。备局回启曰:“金差之行,意必难测。金时让札中所虑,即臣等之意也。当此边圉虚踈之日,虽无敌使恐吓之言,阴雨之备,不容少忽。况事机之可虞,不一其端乎?自昔有年年赴防之例,今此札中所请,不过修举中废之规而已。就其装束中,先调出身一千八百人以遣,后以武学一千七百人入送,分置各处城守之地,以为临急之用。”上从之。

12月15日

○戊寅,副摠沈世魁,送魏成功等,持票文入席岛,执游击张魁。以本国移咨,言其侵掠之状故也。

○吏曹判书张维,以风痹之疾,累上札乞递,上从之。

12月16日

○己卯,领议政尹昉启曰:“臣今日与礼曹判书崔鸣吉,奉审永宁殿、宗庙各室题式,则与前日该曹启下单子,别无异同,而但前单子,则永宁殿四祖神主,以粉字书之云,而今日奉审,则皆以金字填刻。前单子则恭靖王后以安定书之,而今日奉审,则乃定安也。此则必是忙遽间,不能审察之致也。大概前日该曹所疑三条中,五代以上王后祝文,并称祖妣者,则出于《开元礼》,各室王后祝文,并书姓氏者,载在《五礼仪》,此二款虽涉可疑,既有前例,不可轻议。至于各室神主,皆书‘有明赠谥’四字,而赠谥在上,庙号在下,祝文则去其‘有明赠谥’四字,而庙号在上,赠谥在下,此则似不可不议处。至于宣庙神主,不书‘有明赠谥’四字,有违列圣题式,而光海时追上十六字内,八字则书于尊谥之上,八字则书于尊谥之下。懿仁王后神主‘章圣贞宪’,乃宣祖朝所上之号也:‘明德’二字,乃光海时追上之号也。题主时,宜以次书之,而乃以‘明德’二字,书于‘章圣贞宪’之上,此亦不可晓也。且列圣神主,虽有追上之号,皆无改书之规,而宣祖、懿仁两位神主,当光海时,屡经改题,明有涂抹之痕,不成字样,所见亦甚未安,而莫重之事,不可不熟讲处之,宜令诸大臣,会议宾厅。”从之。其后领议政尹昉、左议政金瑬、礼曹判书洪瑞凤议启曰:“臣等谨就前日奉审后启辞中,庙主题式、祝文,旧例明有所据,未敢轻议者外,其中大段舛错不容不改数款,条列于后。莫重宗庙之礼,臣等不敢以臆意断定,恭俟睿裁。一,宣祖大王庙主初面:‘有明赠谥’四字,阙而不书,而庙号在上,赠谥在下,与列圣题式不同。此则初丧题虞主时,不考列圣题式,而只据香室祝文而书之,故后题练主时,不复致疑,袭书之故也。既知其谬误,则一遵列圣题式而书之,似当。一,宣祖大王追上两度尊号十六字中,八字在于大行时尊谥之上,八字在于尊谥之下。谨考列圣所上大行时尊谥,皆在下段,皆称‘某孝大王’,乃是旧式也。此则必是‘启统’等八字,初度追上时,则考得旧式,而陞书于大行时尊谥之上也:‘贻谟’等八字,再度追上时,则不复考出旧式,而连书于大行时尊谥之下也,其无据甚矣。所谓追上十六字,一依先后次第书之,而大行时尊谥,则遵列圣旧式,书于下段,而厘正之,宜以‘有明赠谥昭敬宣祖正伦立极盛德洪烈至诚大义格天熙运启统光宪凝道隆祚贻谟垂裕广休延庆显文毅武圣睿达孝大王,’书之似当。一,懿仁王后前后尊号及大行时尊谥所书,则尤为倒错谬误,甚无所据,一遵所上先后次第,而依旧式厘正之,宜以‘章圣徽烈贞宪明德显淑懿仁王后’,书之似宜。一,祝文无‘有明赠谥’四字,而庙号在上,赠谥在下,此则或有所以。谨考《五礼仪》立主式、祝文式,不无异同,而祝文则乃嗣王祝告之辞,虽不书‘有明赠谥’四字,似非所欠。既不书四字,则庙号在上,赠谥在下,其势或当如此,无乃自前议定之事耶?仍旧用之,恐非失礼。一,两位神主,若得厘正改书,则前所涂抹不成字样之处,自无未尽之患矣。”答曰:“依启。”

12月17日

○庚辰,备局启曰:“国家有事,则必有募聚军饷之举,而自前纳粟之人,一授加设职之后,更无收用之举,不但渠等之缺望,国家之失信于士民,亦甚矣。丁卯胡变时,外方士子,募取米谷,或输于京中,或纳于官仓者,非止一两人,而其时以各司减省官除授,谢恩后,勿令供仕,许以他日阶此收用,而厥后绝无复官立朝者。虽缘铨曹为官择人,而许多纳粟之中,亦岂无百执事可合之人乎?请令该曹,择授相当实职,以为劝砺之地。”上从之。

○以崔鸣吉为吏曹判书,李尚吉为大司宪,沈之源为执义,任絖为掌令,李景曾为校理。

12月18日

○辛巳,谏院启曰:“朝廷体面,至尊且严,不可以区区私情,冒烦天听,而兵曹参知郑弘溟,法外陈疏,求见病姊,事涉猥滥。请罢其职,还收给由之命。且该房承旨,不顾事体,捧入违格之疏,请推考。”答曰:“依启。郑弘溟推考。”

○闵圣徽驰启曰:“金差留置安州之物,到今有难区处。若运送成例,则非徒损伤事体,駄载之弊,自玆为始。宜待春差之来,随使转给。”庙堂以为然,上从之。

12月20日

○癸未,副提学李敬舆上疏,请递本职,救护母病,上从之。

12月22日

○乙酉,备局启曰:“黄海监司宋英望,前任两湖水使,深得士卒心,故朝廷擢授方伯重任,欲为西路藩蔽,而自到任之初,颇有毁言,又闻营造馆舍,劳费民力。以此道内人民,怨苦者多,殿最之际,连贬善治守令,人尤不服云。营造之非时,殿最之乖当,俱极非矣,请递其职。”上从之。

○完丰府院君李曙上札,陈自强之策,上令备局议处。

○以李弘胄为礼曹判书,蔡𥙿后、郑太和为吏曹佐郞,张绅为黄海监司。

12月23日

○丙戌,大风。

○骑胡十馀人,自九连城前路出来,副元帅郑忠信启闻于朝,都下骚动,或有荷担而立者。

○户曹启曰:“曾自丙午年,除出两湖各邑田税米豆,直纳于内需司矣。反正初,宣谕两湖,革其直纳之弊,而顷于戊辰年,内司不体宣谕本意,移文本曹,依前促纳,本曹亦不致察,行会外方,以致此弊既革而旋复。请自明年,只将湖西田税,悉纳于本曹,以为转送内司之地。”上从之。

12月24日

○丁亥,郑忠信、申景瑗驰启曰:“骑胡十人,持汗书来到江边。盖所胡等未回还前,先送八胡,故汗已知我国不尽从其请,又未知有回答别行,有此来书。臣等欲待回答使到此,先送一译于彼中,以探虏情,请令庙堂指挥。”备局启曰:“汗书辞意叵测,姑令边臣先送小译,以传回答使入送之意宜当。申得渊既已受命,彼虽拦阻,宜以诚开谕,期于传命。且彼虽以礼物为言,我以江都盟约时,原无与南朝一样之言,答之。请以此意,下谕于副察使及副元帅、平安兵使。”上从之。汗书曰:“谕朝鲜国边官知。尔王与我国证盟时,礼物许与南朝一样,后渐减薄。故此番专人讲说,礼单果如去人所言,则不妨进入,倘或似前,不必来。来即来,亦不得入我边。特谕。” ○备局启曰:“庆尚右兵使郑凤寿,成功于龙骨,为西民所倚重。即今边事可虞,请以郑凤寿调用于西方。”又启曰:“曾因李埈之疏,有荐拔将才之教。目今兵、水使拟望,每患乏人。一世未必无才,而顾采用之实,未得其方。宜令曾经二品以上实职人,各荐所知,勿论职秩高下、门地贵贱,务在得人,庙堂从公论磨勘,以备调用。”上皆从之。

12月25日

○戊子,左议政李廷龟,呈辞至十九度,上乃许之。

○备局启曰:“闻武士中,多有思奋愿战者,选锋之法,为当今第一急务。无论有职、无职,各衙门军官,从自愿许募,编作一队,定将领率,脱有警急,宜出送战所。”又启曰:“昨见胡书,彼使本情,只在恐喝而增币,则回答之行,似无终阻之患。彼意若在于绝和,则虽尽从所言之数,亦必无益。但回答使到彼,所执之言,当以骨者书给之数及郑榏持来汗书之意为据,而今之所送者,犹欠于骨者所言之数。请令平安道,加送木绵五百匹,以足二千匹之数,国书中亦改书其数以送。”上皆从之。

○全昌君柳廷亮,强夺人女为妾,谏院请削夺官爵,上只命先罢后推。谏院以此连启,上不从。

12月26日

○己丑,命该曹,以襦衣分给上番军士中薄衣者,又以空石,分给各处守直军士及在狱罪人,仍命放释轻囚。

○备局启曰:“目今敌情,万分可忧。若或倾国蠢动,而黄都督方在旅顺口,闻即出兵,乘虚捣穴,则彼必不敢久留。令承文院,备将近日虏情,移咨椵岛,使之转送都督,则或不为无助。”答曰:“更观事势以处之。”

12月27日

○庚寅,吏批启曰:“太学,乃首善之地,教化之本。师长得其人,训诲多士,讲明道学,以为丕变风俗之地者,为今日急务。故圣上临御以后,特设司业二员、兼司艺、兼直讲各一员,其意实有所在,而今皆空其官而不用,此实可惜。当世非无好学向善之人,而特患其不为湔拔耳。请于今政,极择差出,令与大司成,同心诱掖宜当。但莫重之任,势难备拟三望,请依朴知诫单望启下。”上从之。

○以姜鹤年为成均馆司业,蔡𥙿后为兼直讲,洪瑞凤为兼弘文馆提学,郑弘溟为副提学,李敏求为大司成。

仁祖大王实录卷之二十七

注释

  1. 原本「上竹下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