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太宗实录/九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甲辰朔,上率百官,亲奠于文昭殿,还宫行贺正礼,赐食于世子及诸王子。谓代言等曰:“予之子,物故者六,今只有四子,同馔而食。父母之心,为如何哉!予诲友于之义,尔等其识之。”盖伤向者无咎兄弟有剪除之志故也。谓黄喜曰:“昔晋时,王敦反,王导谓周𫖮曰:‘以百口累卿。’𫖮力救之,终不与导言。导获免后,检料尚书故事,乃知𫖮救之甚力。宰相处心,当如是也。今卓愼等罪,都堂宜以律断之,不宜请宥,予当贷之。”世子禔从容启曰:“孟思诚从臣入朝,备尝艰险,臣知其拙直也。当忤旨被罪之时,窃欲营救,恐犯天威,未敢发言。许稠、卓愼从臣久矣,亦皆拙者也。今以语言获罪,乞赐宽假。”上欣然嘉纳。
1月2日
○乙巳,命杖卓愼等,外方付处。愼杖六十,罗州付处;许稠六十春州;金孟诚甫州;李小畜灵山。初,议政府拟议卓愼等罪,使律学李猗照律以闻。其一,风宪官挟私弹事,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其一,失错奏事,杖六十。上使承政院诘猗曰:“按律定罪,汝之职也。虽有教之者,岂可轻重于其间哉!”猗对曰:“以二件照律,古未有例。今日之事,乃因舍人司之言也。”上以猗出入人罪,减重作轻,命囚巡禁司,凡四日而释之。使巡禁司更议愼等罪以闻。巡禁司启:
卓愼之罪,凡诬告人至死罪,所诬之人未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役三年。各衙门进呈实封诬告人及风宪官挟私弹事有不实者,罪亦如之。金孟诚、李小畜罪,随从者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许稠罪,凡诸人设计用言,教诱人犯法者,与犯法之人同罪。
1月4日
○丁未,领议政府事河仑、政丞成石璘、李茂诣阙,请进肉膳。启曰:“臣等闻上体未宁,请尝肉汁,以补虚弱。”上曰:“上王之疾,深于寡人。予虽有疾,进食既多,岂可先尝!”仑等使知议政府事偰眉寿诣仁德宫,请于上王,上王亦不许。翼日,河仑等俱诣仁德宫,请进肉膳,次诣阙。上王遣中官,以视主上之尝否。上曰:“上王长我十岁,且有宿疾。我若不先,亦不尝之矣。”遂取尝之,不下咽。
1月6日
○己酉,吏曹上停检校禄俸及罢冗官事宜。疏略曰:
臣等窃见职带检校者,皆安坐而享厚禄,其于待士报功之意,何如?又有巡禁扈卫二司。古之教定衙门,或以他官兼之,而职无不修。今二司皆置三品以下禄官,受禄衙门,多于古制。请停检校禄俸,罢二司禄官,皆以他官兼之,以赡国用。
上曰:“在昔微时,一家资赡,皆未之知,惟事马上,今君长一国,乃知仓廪不可虚竭也。若不颁禄于检校,则颇有嬴馀,然带检校者,亦皆夙昔有劳之人,不可弃也。”
1月8日
○辛亥,命世子禔,摄行春享于文昭殿。以未宁也。
○河仑等复劝进肉膳,上始尝干肉,谓左代言李灌曰:“勿令各道进肉。”
○以郑龟晋为司宪执义,柳颖掌令,李仿持平。
○对马岛宗贞茂,遣使献礼物。
1月9日
○壬子,赐医杨弘达米豆二十五石。
1月11日
○甲寅,日本志佐殿遣使献礼物,且告国王之薨。
1月14日
○丁巳,雾。
○命宪司勿督无咎等家小之行。上闻司宪府督遣无咎、无疾家小出京,故有是命。且曰:“妇女之行,不宜冻路,可待二月十日后发遣。”
1月15日
○戊午,木冰。
○上亲奠于文昭殿。
1月17日
○庚申,司宪掌令柳颖等,上疏请宥前后贬黜台谏之臣。疏略曰:
臣等窃谓风宪之职,所系甚大;谏争之官,其责亦重,所谓耳目之司也。《文类》有曰:“御史台受国家腹心之寄,为朝廷耳目之司。在内外百司之间,伺察非违,知无不纠,屏贵近强公室,绝臣下之威福,肃淸风宪,扶持国政。”《职林》有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诸侯有诤臣五人,即古之左右司谏正言也。常侍左右,专掌讽谏。人主不惟嘉纳,又屡赏谏臣,导之使谏,故赏谏臣者,能成至治。”由是观之,台谏之任,诚不小也。自古人主实重其任,尤难其人,故居是职者,揆分自愧,思尽其职,汲汲然犹恐不及,以负上恩,其敢惜位而不言,爱身而不谏乎?是以人主有过,则犯颜而不讳,宰相有失,则直殚而不忌,罄竭狂瞽,欲补涓埃,岂有他心于其间哉?虽然中人以下,未能悉合乎时中,虽欲尽忠而言,或戾乎上,害必及其身,或拘缧绁,或被摈斥,以累圣明,非其心有为而然也,所见有偏故也。明知之主,知其局于偏见,赦其昧于大体,但取其心,容受不去,故自古抗疏过谏,而陷身于罪者鲜矣。昔刘补为谏大夫,极谏人主之过,而得蒙其赦;李景俭为谏议大夫,面疏大臣之失,而尚免其罪。彼衰世之主,尚知谏臣之不可罪。况明哲有为之君乎?故齐威王之为政也,面刺过者受上赏,上书谏者受中赏,议于市朝而闻于上者受下赏。于是齐国大治。今我殿下,以睿智之资、性理之学,其于天道人事精粗表里轻重缓急,昭然而知,坦然而行,虽有难处之事,校其轻重,断以大义,合乎时措,如臣偏见,不可议于其间。然以尧之克明,尚立敢谏之木;禹之克艰,尚置求谏之锺。《史记》且曰:“武王谔谔而兴,殷纣墨墨而亡。”殿下岂以自圣,而不喜箴规,台谏岂以吾君已圣,朝廷已正,而含糊墨墨乎?近者,台谏之臣,冒万死而敢言者,诚以此也。其偏见之失,已服其罪,其敢言之节,宜蒙其赦。伏望殿下廓乾坤之量,垂雨露之恩,前后所贬台谏之臣,一皆宥之,以广言路。臣等干冒天威,妄进瞽说,以待𫓧[1]钺之诛,伏望上慈。
疏上,留中不下。
1月18日
○辛酉,命安束、金迈卿、张弛、郑村、李种华、柳翼之等六人,京外从便。
○召持平李仿,进杨弘达职牒。先是,司宪府论弘达受命治李淑、朴锡命之疾,误投药饵,以致陨命,请依律施行,上命收职牒。至是,命进弘达职牒,托以有相考处,可即赍来。盖欲还给也。
○命栽松于健[2]元陵。东班九品已上、西班四品已上,各出品从。又发京畿左道烟户军及各司属诸色匠人赴役,使工曹判书朴子靑、永阳君李膺监之。
○议政府请各司外方奴婢及革去寺社奴婢,皆给屯田之种。启曰:“除六十已上十五以下外,壮奴给种租十斗,壮婢八斗,至秋成每一斗收十斗。”从之。时以给种,号为屯田,实非有公田也。
○户曹请户给屯田之种。启曰:
今考京外杂谷会计之数,京中则二十五万二千六百九十四石,外方则一百二十二万九千一百六十三石。然凶荒之灾、军旅之事,古今所虑,上项积贮,诚难备急。乞以外方民户,第其大中小户,户给屯田种子。大户三斗,所出十五斗;中户二斗,所出十斗;小户一斗,所出五斗;残户二三并给一斗,所出五斗。勿论杂谷,待秋收敛。
又乞革不紧各司公廨田,又各司下典,既有奉足,复受朔料,请减其一件,从之。
○并全罗道泰山、仁义为泰仁县、咸丰、牟平为咸平县、龙安、咸悦为安悦县。
○始置西北面馆丞。自生阳馆至大同馆,安定至安兴,嘉平至林畔,良策至义顺,各置馆丞一。又于各翼左右中所,各置副千户一人,又自义州至江界,并江居民,欲于彼岸朝往夕来之地耕种者听。从都巡问使之启也。
○全罗道都观察使尹向,请置常平宝,从之。启曰:
窃惟水旱之灾,尧、汤所不免,救荒之策,人力所可及。昔耿寿昌之义仓、李悝之常平,千载不易之良法也。国家设义仓,而常平之法,则未之行。臣于丁亥十有二月,受命南来,是年夏秋旱甚,民无斗粟之资,而流亡络绎。幸承圣上仁厚之德、赈恤之命,臣自戊子正月至七月,身亲巡问,发仓以济,多方以赈,不使一民转于沟壑。臣于是时,尝进常平之策,适遭臣民不造之忧,朝廷之议,不暇及此,而未见收用。今以节用而储之,得绵布五百匹,分于道内诸州,名之以常平宝。当秋谷贱之时,给布一匹,减价二斗而籴,以便民用,及春谷贵,纳布一匹,增价一斗而粜,俾免民饥。凶年则有粜而无籴,待其年丰,依式收之,不出数年,可收万石。民受其利,国岂无益!秪恐岁久,监司守令废坠不行耳。伏望殿下,下令监司,每当春秋,计粜籴之数,报于政府,会计施行。
1月21日
○甲子,遣知议政府事偰眉寿如京师。贺圣节也。就赍移礼部咨二道而去。其一曰:
任土作贡,古今令典。本国每遇进贺节期,年例备办金银器皿苎麻细布人参花席等物进献。为因金银,本国自来不产,前元客商往来,兴贩到些少金银,不数十年间,用度罄尽,今后凡遇上项节期,本土不产金银器皿,将似难备。乞将土产物件代备,进献相应,烦为闻奏,明降施行。
其一曰:
近准来咨:“奚官万户府所属察罕等十二户,合行取发,建州卫住坐,指挥佥事马完者、阿哈[3]出户下人口,起发建州卫完聚。”准此,行据议政府状启备东北面都巡问使林整呈:“问得故察罕媳妇那难等供称,洪武五年壬子,因那哈出到来女直地面哄乱,根同万户殷实向国出来,于庆源、定州、咸州等处,附籍安业当差。又于各官地面及红肯等处,究问马完者及阿哈出等户下男妇人口,并无咨内开来名字相同人氏。具呈。”得此状启。据此看详上项事理,所据察罕等户下人口,钦检到圣朝户律内一款,节该:“凡民户逃往邻州县躲避差役者,杖一百,发还原籍当差。其在洪武七年十月以前,流移他郡,曾经附籍当差者勿论。”又钦蒙太祖高皇帝累降圣旨:“不分化外,一视同仁。”钦此。参照上项,故察罕等户下人民男妇共五十口,既于壬子年间,流移本国,准请十处地面,久安生业,附籍当差。如蒙奏达,伏望圣慈,特赐明降,仍使安业,一国幸甚。
○司宪掌令柳颖等,上疏请戢朋比之风。疏略曰:
窃谓正百官以正朝廷,为国之大务也。今我国家设官分职,任贤授能,革干谒之习,除朋党之弊,可谓正朝廷矣。虽然当官治事之时,或援引朋比,间坐公席,常与闲话,或早罢其仕,朋类相牵,悠悠往来,因设酒席,或因私缘托,大小衙门,出入无忌,或当直宿,援朋夜飮,以成冒滥逸豫之风,其在风宪,不可不纠。愿自今,三馆外大小官吏,交相往来,犯此数条者,主客勿论,一依禁奔竞之令,见官罢职,散官付处,以正朝廷。
留中不下。
○下宦者李梅等于巡禁司。梅等献弹弓于世子,司宪府请其罪也。笞梅等各三十。
○立各司吏典去官之法。议政府启曰:
考满为头一人拜职,其馀依前朝役官歇等之例,次第录用,人数多处用二人,小处用一人,馀皆许令就闲待次。乞自今依判旨,多处二人,小处一人式,依前例去官,其馀虽个月已满,除就闲,依前仕官,当每年都目,以次去官。
从之。
1月24日
○丁卯,扶馀县人副司正康安寿妻曹氏庐于安寿之冢,终三年。曹氏,昌宁人元义之女也。
○兴天寺住持云悟,进白银五十两,命官给其直,比常例加一半。云悟上言:
开国之初,祖圣创立本寺,奉安启圣殿神御。臣得住玆寺,无丝毫之补,但以朝焚夕炷,上祝圣寿。然寺大资小,恐众不聚会,间阁颓败,遂发慨然之叹。谨将祖传所储白银五十两,充于国用。乞赐其直,以为供佛斋僧万世无穷之资。
上命给其直。云悟受其直,终无供佛斋僧之实,徒费酒食,以媚权贵。
1月26日
○己巳,木稼。
○一歧、对马二岛倭酋,献土物。
1月28日
○辛未,前鸡林府尹李殷,上足食之策,从之。言曰:
足食足兵,国之急务,而政之所当先也。盖食之本在农,农之本在筑堤堰兴水利备旱灾而已。若不备患,生民饥馑,仓廪空匮,将何以足食足兵哉?堤堰之修,已有着令,而民不用心修筑,故堤不高而水不潴,筑不固而水多溃,徒劳民而无益于农,可为痛心。筑堤之法,务要坚完高厚,虽大旱不渴,大水不溃,而无失农之患也。故曰堤堰,为农之本,而农为足食之本也。《农书》云:“凡民之情,恶劳好逸。殷勤劝课者,初似劳民,终于养民;恬不劝课者,始若安民,终于害民。”伏望下令诸道,专以筑堤堰劝农桑为务,而使田野尽辟,桑麻蔽野,则民生富庶,兵食自足。为国之急务,莫切于此,伏望裁择施行。
○改船军赏职之法。议政府启曰:
《经济六典》一款,船军不顾家产,长年赴防,最为苦务,然职赏无门,劝惩无路,宜置海领之职,其满四十个月者,以次陞一级,至嘉善而止。然惟官爵,名分所系,不可不重。如将各道数多船军满四十个月者,勿论功绩有无,悉授之职,则非徒官爵轻贱,平民稀少,名分紊乱,后日如有立战功者,无以劝赏。今后除个月之法,各船射官,当身赴防,年月最久者,大船二人,小船一人式,水军都节制使,各其名下,具录申闻,随其前职高下陞一级,三年一次差下。其中才能特出,众所推服者,许令次第迁转,至折冲而止,临敌战胜者,不拘此例。
从之。
1月29日
○壬申,京畿水军都节制使崔龙和,请将江华、乔桐田地,悉属军资,从之。上言:
江华、乔桐为国门户,海寇窥伺畿甸,则必由乎此。故留泊战舰,以备不虞,诚得其策。然丰海、忠淸滨海之地,倭贼出其不意,突入侵逼,则宜即发船追逐,第因素无兵食,必使军人受料于牙州、延安、水原、广州。是以虽当急遽,淹延失期,职此由也。且前朝逢不虞之变,举国入保于江华,岂无所畜而然欤?请以二邑田地,除文宣王位田、衙禄公须外,各品科田二千三百七十结、诸仓库属田七百二十结,移给陆地,悉属军资,岁收其入,贮于山城,以备不虞。
下政府议之,皆以为然。
○上曰:“每岁禄俸不给,取贷于军资,非重禄之道也。宜加禄田之数,以优仕者之俸。”
二月
2月1日
○甲戌朔,上亲奠于文昭殿。
○宪司请西北面都巡问使朴信、丰海道都节制使金继志等罪,不允。信等于正朝,献弓矢于世子,司宪府劾信等以为:“当书筵讲习之时,进武艺玩好之物,以开废学之端。”上曰:“信、继志之罪,姑置勿论,宜禁各道,毋得效此。”
○禁中外宴飮,惟老病服药、闾里买卖者勿禁。
2月3日
○丁丑,改训链观司直为判官,副司直为注簿。
○并全罗道珍岛、海南为海珍郡,筑城于鹿山驿旧基,迁邑焉。
○司宪府请摠制权希达之罪。疏曰:
春秋馆记事官崔士柔,退自经筵,遇摠制权希达于承政院门外。士柔以地窄,鞠躬退立,希达以为无礼,执其陪吏拳殴之,问曰:“彼何人也?”吏对曰:“史官。”希达曰:“儒者之蔑视武官久矣。”极口骂之。希达当殿下斋戒之日,不顾大义,欧打书吏,骂辱史官,罪不当宥。
上命议政府议拟。政府启曰:“希达顽夫,何足算也!”上召希达责曰:“汝年既不少,狂肆不减,何也?汝罪非轻,姑令就职,愼勿复为如此之行。”
2月5日
○戊寅,太白昼见经天。
2月6日
○己卯,典农副正曺绘、吏曹佐郞柳博免。绘初与博,俱为吏曹文选司官,内竖拜官者二人,于报省关文,脱其名,至满百日事觉,司谏院请论其罪也。
2月7日
○庚辰,宪司请前歙谷县令金缉枉刑之罪,依律施行,从之。缉在任时,有金刚山僧信惠等缘化,得米豆于东北面,载船而来,缉适逢之,谓公行诈诱,多取民食,夺之,分与船军。信惠之师海峰,托权贵受书,付之缉,缉怒,以火铁烙其足。海峰弟子信性告宪府,追治其罪。
○议政府启医药活人之法,从之。启曰:
见任医官,其数不多,各以禄官,所任无闲,大小病人,未可一一救治,以致病深难疗,夭折非无。乞以所业出身闲散人员等,于典医随品为权知,济生院惠民局称为别坐,口传施行;每日仕官习业,不分尊卑,病家招请,即往救治。其中诊[4]候精熟,药理详明,活人最多者,令提调官验实申闻,以凭除擢。
○命还参上官赴试者告身。命议政府曰:“自今参上人员,还纳告身赴试者,勿论中否,一皆还给。”从领议政河仑之请也。先是,司宪府上言:“参上辞职赴试者,勿论中否,并不还给告身。”于是参上读书赴试者无几。至是,礼曹上言:“六品以上四品以下自愿赴试者,许令辞职。其入第一等者,升等叙用;二等以下,从本职叙用;不入格者,亦皆还给职牒,以开劝学之路。”从之。
2月9日
○壬午,立台谏上疏规谏弹劾之法。召持平李仿、献纳卢仁矩,使知申事黄喜传曰:“自今台谏官,如欲规谏寡人阙失,若系服玩宫室膳羞等事,直请面陈;凡大小机密,题以上前开坼封章,掌务亲自赍进,以待裁决,毋令书吏遥呈;其他细务条陈,不宜密封。又弹劾人物,若非事干死罪,虑或躲脱者,则毋得守直,以为恒规。”
2月10日
○癸未,兵曹请点考功臣及诸君私伴党之数。启曰:“功臣诸君,各差私伴党十人,本以卫王室,且备无时出入。今受差牒者,散在外方,有乖差定之意。自今每一年二三度式出榜,亲着点考。”从之。
2月11日
○甲申,申严出入宫禁之令。
○命笞世子殿小宦韩龙凤、金淳、安路各三十。世子左宾客郑擢等上言:
储副教养之方,不可不谨。是以殿下,曾置书筵官,欲其左右琢磨,以成德业。然一日之间,接书筵官之时少,亲宦官之时多。宦官之辈,虽老耆者,素无学问,未能箴规献替,而况小宦不识大体,徒务取媚,必以奇技荡世子之心。臣等窃恐心既荡,则学问之功,无自以成。伏惟殿下命除小宦,更选老成质直者,以侍左右。
上览之,召世子殿宦者孙兴祖、申德海等责曰:“尔何不教诲小宦辈乎?今欲罪汝,姑徐之。后日复有如此之事,无馀刑非杀。”遂笞龙凤等。时,龙凤等多以杂戏,赌世子衣服及虎皮云。
2月12日
○乙酉,城平壤、义州。
○命司宪府,推劾兵曹官吏之罪以闻。沙乙闲山松为虫所食而黄枯,兵曹昧于考察故也。
2月13日
○丙戌,雾。
2月14日
○丁亥,吉昌君权近卒。是日晓,上闻近病革,命世子视疾,临发闻近已卒,乃止。近字可远,后改思叔,号阳村,安东府人,高丽政丞溥之曾孙,检校政丞僖之子。少读书孜孜不辍,洪武己酉年十八,擢丙科,拜春秋检阅,为王府閟者赤。癸丑,中科举鄕试第三名,以年未满二十五,不赴京师。甲寅,拜成均直讲、艺文应教。恭愍王暴薨,元朝遣使颁赦,令国家欲礼接之。近与郑梦周、郑道传等上书都堂,请毋纳元使,其言切直不小讳。当国者皆诬以罪逐之,近以年少不解事得免。壬戌,拜左司议大夫。伪主禑在位,久淫戏无度,上疏极谏,禑乃听纳,命写谏草,贴诸屏障。甲子冬,代言有阙员,时宰拟进近名,禑曰:“此人尝为谏官,使我不得有为。”乃取笔周其名。戊辰春,崔莹当国,有抗中国之志,凡申朝廷之事,不用事大旧例,欲以草檄移之。近面斥其非,竟不用草檄。夏,太祖举义回军,执退莹,拜左代言,寻迁知申事,同知贡举,取李垠等三十三人。己巳春,进拜签书密直司事,夏,与门下评理尹承顺奉表如京师,秋,赍礼部咨一道还国。国舅李琳,时为左相坐庙堂,以其咨付之。我太祖为右相,适违豫在邸,或乘间进言于太祖曰:“礼部咨,乃责异姓为王。”近独与琳拆视。十月,台谏劾李崇仁奉使如京货殖之罪而贬之。近继崇仁朝京,故知崇仁被诬,上书明其无罪,台谏以近党罪人毁言官,劾贬牛峰。及恭让君即位,台谏劾近私拆咨文,先示李琳,是党于异姓也,论罪移贬宁海。庚午春,台谏更论劾,欲置极刑,赖太祖申救,决杖量移兴海。其年夏,李穑以下诸在贬所者,俱逮系淸州狱。天忽大雨,水涨入城中,公廨皆没,诸问事官至上树得免,被系者亦皆走避,近独坚坐,神色自若曰:“我若有罪,当伏天诛,若无罪,则天岂死我于水哉!”于是免归汉阳,徙益州,著《入学图说》。辛未春,得自便归忠州,定礼经而未就,至是乃得立藁。癸酉春,太祖幸鸡龙山,特召近赴行在,命与郑摠撰定陵墓碑。甲戌秋,拜中枢院使,丙子夏,大明太祖高皇帝怒表笺有戏侮字,遣使征撰表人郑道传。道传称疾,来使日督之。近自请曰:“撰表之事,臣亦与知,愿随使赴京。”太祖以非有征命止之,近复启曰:“臣于前朝之季,身被重谴,几不保首领,幸赖殿下钦恤之仁,获保性命。及今国初,又蒙收用,再造之恩,如天罔极,而臣未有报效。愿乞赴京,如天之福,庶得辨明,少答圣恩之万一。”太祖密赐黄金以赆行。及渡鸭绿江,使臣孛罗与诸宰,相问入对之辞,而不问于近,近曰:“大人何独不与我言?”孛罗改容曰:“今子无征命而自往,国之忠臣也。帝有何所问,子亦何所对?”九月,入朝。翌日,礼部钦奉圣旨,为留撰表文[5],移咨本国,敕召近视咨草,近叩头曰:“小国事大,不因表文,无以达情,而臣等生于海外,学不通方,使我王之忠诚,不能别白于黈纩,诚臣等之罪耳。”帝然其言,待以优礼。命题赋诗十八篇,每进一篇,帝嘉叹不已,仍敕有司,备酒馔具妓乐,使之游观三日,亦命赋诗以进。帝乃亲制长律诗三篇赐之,敕仕文渊阁,得与翰林学士刘三吾、许观、景淸、张信、戴德彝,相周旋,每称美我太祖回军之义、事大之诚,帝闻而嘉之,特称老实秀才,乃命遣还。既还,道传嗾台谏,劾以郑摠等皆被拘留,独得放还之故,申请其罪,太祖曰:“当天子震怒之时,挺身自往,善辞专对,能霁天威,功实不细,反加罪乎?”近亦上书,自叙微劳,于是称下元从功臣。戊寅秋,丁外忧,己卯,起复拜签书,再上笺乞终制,不允。俄迁政堂文学兼大司宪,上疏罢私兵。庚辰十一月,上即位,赐推忠翊戴佐命功臣之号。壬午春,以参赞议政府事知贡举,取申晓等三十三人。中国使臣必先问近动静,及相接,加以礼貌。御史兪士吉、内史温不花,奉使而来,亦于鸭绿江问安否。及至都,殿下慰宴使臣,诸宰相以次行酒礼,及近行礼,士吉、不花皆起坐,殿下曰:“天使何至是也?”士吉曰:“何敢慢斯文老成君子乎?”不花曰:“太祖皇帝之所致敬者也。”不花,即孛罗也。癸未,上表乞解仕就闲,终考礼经节次,上不许曰:“昔宋司马光编《资治通鉴》,未尝解职。”乃命三馆士二人,日就近第,供翰墨。及成,缮写一本以进。乙酉春,拜议政府赞成事,冬,居内忧。丙戌春,命起复拜大提学,再上笺乞终制,不允。其秋,上将禅于世子,上书请停禅位,又舆疾诣阙启之,上谓左右曰:“吾固知其非常人,然其胸中断事,不谓如此精确也。”丁亥夏,上亲试文士,命近与左政丞河仑读卷,取艺文馆直提学卞季良等十人。戊子冬,疾笃,闻上怒台谏官,将置极刑,上书切谏,上乃释之。自寝疾,赐药问安无虚日,卒年五十八。上闻而震悼,辍朝三日,命有司治丧事,赐祭吊诔赙赠甚厚。中宫亦遣中使致奠,世子亲临柩祭之,成均大司成崔咸等领三馆士,祭以小牢。赠谥文忠。近自检阅,至为宰相,常任文翰,历扬馆阁,未尝一补外寄。天资精粹温雅,深于性理之学,平居虽甚仓卒,未尝疾言遽色,至于摈斥废黜,死生在前,处之泰然,曾不陨获。凡经世之文章,事大之表笺,亦皆撰述。有集若干卷行于世。其将卒也,聚子若婿,遗命不作佛事。其子婿治丧,一依《家礼》,不用浮屠法云。子四,践、蹈、跬、蹲。
○命忠淸道都观察使,勿收李居易所贷义仓米豆租。
2月15日
○戊子,雾。
○上亲祭于文昭殿。
○始复文庙望祭。
2月16日
○己丑,雾。月入太微东藩上相西。
2月17日
○庚寅,刑曹判书朴訔及正郞成揜免。初,副司直崔金刚,告其从妹须弥,与副司直宋玄祐奸,刑曹以非奸所捕获,因争奴婢,含愤指奸,乞收金刚职牒,依律论罪。金刚之妻,击申闻鼓讼冤,下司宪府核实。宪府言:“须弥女实与玄祐奸,然金刚宜相容隐,反讼其恶,扬臭于外。乞将崔金刚、须弥女、宋玄祐,依律论罪。”从之。玄祐逃,宪府遂劾刑曹判书朴訔、正郞成揜辨讼不明,訔答云:“改正公事,谋变难测,吾不心服矣。”于是,执义郑龟晋等启曰:“刑曹反称臣等谋变,不肯自服,臣等难于出仕。”上曰:“尔毋避嫌。”朴訔上书自辨,司宪持平李仿亦诣阙启曰:“臣等出仕,诚为未便。”上曰:“玄祐在逃,狱已成矣。无所可疑,何嫌视事!”乃召巡禁司大护军姜尚仁,将宪府刑曹文案,辨其是非以闻,仍命宪府视事。巡禁司兼判事南在等启曰:“金刚、须弥狱辞,乞与代言谏官一员,同坐问辨。”上乃下宪司弹状,罢訔等职。
○命司宪府,给禹希烈职牒。
○庆尚道都观察使李原,奉太祖真容,至自鸡林,各司一员,迎于崇礼门外,权安于启圣殿。初,完山府请奉安太祖御容,故命奉迎至京而模写也。
○兵曹上选武士之法:“前此,三军甲士,试骑步射充额,然于兵法,有足轻戎马、力轻扛鼎者,聚为一卒。今后枪牌带甲赍兵,能走三百步者为上等;二百步者为中等;膂力过人,能胜四人者为上等;三人者为中等,试取作牌。”从之。
2月18日
○辛卯,倭船十四只,至丰海道长山串,以妇女十七名,属弥罗山烽卒而去。倭自上国之境至此,捕烽卒朴基,问以事变,知国家有备,佯示和好之意,以去年夏所掠济州、洪州、宣州及长渊、瓮津妇女,给粮下陆,乃向白翎岛而去。丰海道都节制使金继志以报,上曰:“此贼出来累年,必欲还归本土。令各浦兵船,会于一处待变。其中刷出轻快兵船,隐泊诸岛,追捕贼船。”
2月19日
○壬辰,摠制权缓,赍礼部咨,回自京师。其咨:
一件声息事,永乐六年十二月初四日早,本部官于奉天门钦奉圣旨:“倭贼在朝鲜打劫,就里掳他陆个人,带来海边劫掠,这陆个人走脱,被防御的官员挐解将来。审得实是朝鲜的人。恁礼部便,赏与他衣帽盘缠,就着朝鲜使臣带将回去。”钦此,除钦遵将金得正等六名,交付使臣权缓带回外,合咨本国王,知会施行。一件给赐事,该钦赐本国王永乐七年大统历日一百本,《劝善书》三百部。
2月20日
○癸巳,命参赞议政府事柳亮视事。司宪府劾问亮及吏曹正郞梁仲宽,任兵曹时,虫食松叶不告之故;又劾议政府舍人李明德,不以兵曹所告,启闻之罪。上谓侍臣曰:“天之降灾,非人为所能免也。然人能修省,转祸为福,亦有是理。去岁虫食松叶,兵曹不即告发捕获,其蒙蔽之罪不小。下宪司诘问兵曹,辞以告于都堂,都堂不以启闻。予思是时天使以处女采择,终岁在都,国家多事,人民困甚,因此未得捕虫耳。”乃命亮及李明德等出仕。
2月22日
○乙未,以京畿左右道水军节制使兼江华府使,右道都万户兼乔桐县令。
○司宪府请熙川君金宇之罪。疏曰:
宇曾任江界,将貂皮五十领、黄蜡十六斤,密属通事朴之成,至辽东,以貂皮十领买绫二匹,二十领买中绢十匹。之成之还,宇已见代,遇诸途,以绫绢及所馀二十领还诸宇,只以黄蜡,还纳江界府,本府移文其道监司,备得其实。宇之横敛禁物、越境兴利之罪,所宜痛惩,以戒后人。
疏留中不下。
2月23日
○丙申,迁葬神德王后康氏于沙乙闲之麓。初,命议政府,议迁贞陵于都城之外可否,议政府上言:“古之帝王陵坟,皆在都城之外。今贞陵在乎城内,未便,且近于使臣之馆,乞迁于外。”从之。上命各司为半,以白衣黑角带乌纱帽侍卫。礼曹启:“谨按《文献通考》,宋宣祖安陵,改迁河南巩县之后,无朝夕之奠、朔望之祭,止行春秋仲月祭。今神德王后山陵祭礼,乞依此例。”上曰:“周公咸秩无文。宜以春秋二仲及有名日,遣二品官致祭,以为恒式。”
○世子亲奠于权近之殡。
2月25日
○戊戌,罢执义郑龟晋、持平李仿职。右司谏大夫柳谦等上言:
宪府,人主耳目之官,人之是非,罪之轻重,不可不察也。前日,殿下下刑曹所决须弥女奸事于宪府,辨其是非。今执义郑龟晋、持平李仿等,将误决官员请罪之际,以不干罪状无服之亲崔金刚,曚昽请罪,其证佐之人,不言情实,故行诬证,律应杖罪者,不并请罪,故令放出,以免其罪,于殿下明辨是非之意何如?以执法之官,出入人罪,失其轻重,厥罪不小。
命罢二人职。前夕,掌务献纳已被劾,谦等佯为不知者,反劾龟晋等,上未之知也。
○以李彬为刑曹判书,成石因户曹判书,朴訔潘城君,柳谦、李种善左右司谏大夫,韩尚德知司谏院事,玄孟仁司宪执义。
2月26日
○己亥,命给闵无咎、无疾可耕田地。传旨于江原道都观察使曰:“闻无疾寄宿人家,如过客然,所耕亦且不足。可使无疾所寓家主移于他处,且给田地,使之耕稼。”又传旨于丰海道都观察使曰:“给无咎可耕之田。”且命撤无咎、无疾京家材瓦,作东西平馆,给其价。
2月28日
○辛丑,遣淸平君李伯刚、左军同知摠制崔兢如京师。贺巡幸北京也。
三月
3月1日
○甲辰朔,上亲祭于文昭殿。
○命植桑于宫园。仿成周公桑之制也。
3月2日
○乙巳,增筑假山于宗庙之南。
3月3日
○丙午,流前刑曹参议李之直于平泽。初,以之直为星州牧使,之直以妻疾请免,上令宪府劾问托故辞任之罪。
○流前知成州事金渐于阳城。渐于昏夜,遇监察安从廉,分道而行,从廉令捕渐奴,渐即厉声诘辱。宪府请其罪故也。
○弛开城留后司市肆之禁。留后上言:
旧都之民,工商杂处,有无相资,自移都以后,禁开市肆。由是以米谷,贸易杂物者绝无,富商老贾多蓄钱谷,低昻[6]物价,暗行买卖,故米价涌贵,人口日减,闾里萧然,上国使臣往返,瞻视埋没。富商大贾甘心重迁者,勒令移徙新都外,各开市肆,以便贸易。
从之。
3月4日
○丁未,以李天祐为兵曹判书,柳亮吏曹判书,南在议政府赞成事,李贵龄参赞议政府事,金士文、金以南司宪掌令,赵瑞老、林仁山持平,鱼变甲司谏院左正言。
○杖铁原府使宋克瞻一百。国制,当秋冬,择诸牧场瘦病马,分授州郡畜养,每遣司仆寺官考察。至是,司仆副正郑宗诚至铁原,以马瘠廋,欲杖饲马者,克瞻脱帽解带投地,厉声曰:“若罪掌吏,宜加于我。”且叱执杖者,使不得下手。宗诚还以闻,命执克瞻来,下巡禁司,以制书有违论。
3月6日
○己酉,雨雪,至暮雨雹大风。
○日本志佐殿,遣使献礼物。
○赈忠淸道饥。
3月10日
○癸丑,幸开城留后司,世子从之,台省刑曹各一员扈驾。
○赐任添年妻米豆三十石。添年去其妻久矣,以所生女入朝,故复合焉。其女辞于静妃殿,自言:“妾有母,愿加矜恤。”上闻而怜之,故有是赐。
○唐船四只漂至边郡,送人慰送之。大明镇南卫后所百户柳贵等三员、旗军一百一十七名,漂风至全罗道沃沟,自言:“为因迷路上岸。”观察使尹向以闻。又有指挥孙贵、千户张义等船二只,漂泊忠淸道莼城镇,自言:“钦奉圣旨,差根摠兵官平江伯等,前往山东、辽东、刘岛等处,巡捕倭贼,在绿水洋被风,各船樯舵,漂流散失,迷行至此。”都观察使柳廷显以闻,皆令厚给修理船只物件。既而,三船遇顺风便,张帆回去。又有浙江宁波卫后所百户徐镇,带领旗军五十五名,漂到丰海道丰州,自言:“运粮北京,在绿水大洋,忽遇风猛,漂流至此。”命都观察使,厚加馈饷,给铺马脚力,由平壤道路,送至辽东。以司译院副使崔云为护送官。
3月12日
○乙卯,车驾至留后司,检校汉城尹姜文进、任光义等上谒,各赐米十石。
3月13日
○丙辰,上诣齐陵,行寒食祭,还次留后司。
3月14日
○丁巳,赐降倭前护军具陆米豆十石。
3月15日
○戊午,庆尚道都观察使李原,奉太祖真容,还鸡林,各司一员祗送于崇礼门外。
3月16日
○己未,还宫。
○前江原道都观察使金尔音卒。
○庆尚道水军佥节制使金乙雨,捕倭船二只,兵马都节制使尹子当尽杀之。倭船二只至庆尚道国正岛,乙雨捕之,倭自言:“非为寇也,为贸易而来。”乃出宗贞茂所给行状二张,真伪难明。子当羁置之,驰启曰:“所获倭二十人,船中所载,皆是中国之物。且有大明靖海卫印信,实是贼倭,势必亡去,请悉戮之。”上曰:“待辨商船贼船,然后区处。”命未至,倭人果乘间逃去,捕获尽诛之。上闻之曰:“皇帝曾有命曰:‘倭人寇中国边疆,还向朝鲜,可预备捕捉。’今将所取兵器,献于天子可也。”大臣以为:“中国若曰:‘倭奴,亦尔所恶也。我遣舟师以攻之,汝其助之’,则其将何以?”议遂寝。
○命世子习射于宫中,右宾客李来与谏官陈其不可,上曰:“古人云:‘射以观德。’又曰:‘其争也君子’,则射固不可废也。”弼善闵渫等复启曰:“世子学问习射并行,则恐将废学。愿限明年专心讲学。”上不允。谓黄喜曰:“自古人君,刚果则能御下,柔懦则多取败。凡弓矢驱驰,所以养成刚果之气也。今令世子习武事,于义如何?”喜对曰:“臣愚以为宜精学问。”
○赈江原道饥。都观察上言:“饥民拾橡实延命。橡实既尽,义仓所储,亦不足以赈贷,乞发国库,救荒劝农。”从之。
○赐恭顺君芳蕃妻王氏米豆三十石。
3月19日
○壬戌,司宪府上时务数条:
一,今也正经界、定租税、明损实之法,可谓薄税敛厚民生矣。独税布之田,则不行此法,岁有丰凶,而收无盈缩。假令十结损至半分,而税依元数,故令行不均,而泽有不及,不可不虑。愿自今税布之田,一依禄田之制,随损给损,则田制通行,泽施均矣。一,我东方礼乐、刑政、典章、文物,拟诸华夏而无愧者,虽本于箕子之化,亦由道德文章之臣,笙镛治道,黼黻王化而然也。故我东方文臣之有功于圣教,有补于治道者,使之配享文庙,以示褒崇之典,文昌侯崔致远与薛聪、安珦是已。自是以后,以至我朝,其文臣之有道德功业者,岂无过于安、薛诸公者乎?然无一配享者,一欠也。愿命都堂,将前朝以至我朝,其文臣之可配文庙者,表而出之,以举配享之典,垂法后世。一,今我国家典章文物,悉遵华制,而女服之制,独因旧习,不可不更也。然姑从旧制,量宜详定,去其僭削其侈,以别等级上下之分可也。我朝女服之尊者,袄裙与笠帽也,而主妇从婢上下,皆用黑罗帽白绡裙,非惟价重财费而已,尊卑混而贵贱杂矣。愿自今大小妇女从婢之服,不许袄裙;其笠帽则只用苎布,不许罗绡;其帽襜长短,不与主妇笠帽相等,则市价省而上下辨矣。一,民之死于土木之役者,盖或有之,守令不报监司都堂,故役之者不恤其苦,监之者不知其死,都堂不得闻,而殿下不得知。其于文王子庶民之义,为何如哉,其于伊尹若己推而纳诸沟中之心,又如何哉?愿自今,外方则监司,京中则提调,铭心考察其役,某官管下病死者几人、饥死者几人、逼死于木石者几人、溺死于津渡者几人,明白开写,传报都堂,都堂即呈启本,其多致死亡者,罪其监临官,优恤其家,此亦仁政之一端。一,今大小人员及栋梁僧徒等受各道各官陈省,以其各司所纳贡物,自备先纳,受帖下归,倍取其价,侵扰人民甚矣。愿自今,上项自备先纳者,一皆禁断,以除其弊。
下议政府拟议。政府议得:“一依状内施行。”从之。
○司宪掌令金以南等,请执义玄孟仁罪。疏曰:“执义玄孟仁,任知司谏时,与司谏柳谦,劾崔咸以非其罪。及本府劾掌务献纳,以问其故,则佯为不知者,捃摭本府已行公事,曚昽启闻,请治其罪。”上曰:“谦等之劾咸误矣。然以小事罢台谏,非予心也。”
3月20日
○癸亥,左辅德卞季良等,复谏令世子习射之早,不允。
3月21日
○甲子,以柳龙生为户曹判书,张思吉参赞议政府事,金辂知议政府事,柳思讷司宪执义,田甫虎勇侍卫司大护军。上谓甫曰:“闻郑道传肄[7]习阵法之时,尔为司马,今不忘否?”甫对曰:“臣非自能也,臣但依阵法而行之耳。”上曰:“吾欲使三军甲士、鹰扬卫别侍卫、曁左右之人,肄[7]习阵法,知坐作进退之节,尔其教之。”
3月22日
○乙丑,前判原州牧事禹希烈,上书请筑堤堰:
一,若岁大旱,但望雨泽,未有潴水之备,坐视熯干,以失农业,深为未便。伏望相其宜处,多筑堤堰,以资灌漑,兼以养鱼,以备国用。一,旧京升天府等处堤堰,重房每年春秋修筑。伏望依此例,令三军各筑一池,则必皆争先赴功,不日而成矣。一,中军与司宰监,筑一池养鱼,以备供上;左军与典农寺,筑一池养鱼,以供祭祀;右军与礼宾寺,筑一池养鱼,用之宾客。一,作池必有吉凶方,乞命书云观相地穿筑。一,筑堤,所以备旱,不可不重。伏望为立都监穿筑,兼以养鱼,备宾客不时之需,以除民弊。伏望及民未耕田,筑二三处,若未毕,又待秋收更筑。其都监虽毕役不革,春秋巡省修筑何如?
上从之。命书云观择地以闻,命希烈为提调。
○置兵书习读提调,以前留后柳观、前刑曹判书李行、前恭安府尹郑以吾为之。以大护军田甫、护军坚椽、行司直李恪为阵图训导官。
3月23日
○丙寅,正尹宭卒。礼曹启曰:“前此,元尹正尹国葬,用宗亲下等例,而无停朝,情礼未备。乞自今元尹正尹之卒,亦停朝三日。”从之。宭,天祐之子也。
3月25日
○戊辰,永兴府雪深三尺,压折木枝。
○以河仑、赵英茂为训链观都提调,平壤君赵大临、汉平君赵涓、谷山君延嗣宗、中军摠制李衎、左军摠制成发道、右军摠制赵秩、前同知摠制李承干,为兵书讲讨摠制。上尝谓启事宰相台谏曰:“予深以武备为虑,掌军摠制与后日可掌军者,皆令读兵书习阵图,如何?”又曰:“人有所犯,刑官议罪,若功臣及子弟,现朝官及子孙,虽犯重罪,例从轻比,至无势之人,乃一一坐以所犯,是岂合于天心乎?”又谓右司谏李种善曰:“文武不可偏废,故令世子习射,尔等皆以为不可,予已止之矣。”
○上谓世子曰:“我当讲汝所读书而后,使之习射。”仍讲《大学衍义》,世子未能悉对。
3月26日
○己巳,贺正使金辂、副使柳沂,回自京师,钦录诏敕二道以来。
其一,永乐六年八月十一日,诏曰:“成周营洛,肇启二都;有虞勤民,尤重巡省。朕君临天下,祗率典彝,统御之初,已陞顺天府为北京。今四海淸宁,万民安业,国家无事,省方惟时。将以明年二月,巡幸北京,命皇太子监国。朕所经过去处,亲王只离王城延接;军民衙门官吏人等,于境内朝见;非经过去处,毋得出境。道路一切飮食供给之费,皆已有备,不烦于民,诸司毋得有所进献,科扰劳众。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其一,永乐七年正月初一日,下敕曰:“谕天下文武群臣。曰朕惟君国之道,以民为本,故设官分职,简贤用能,惟求安民而已。为臣能体君爱民之心,推而行之,斯天下之民,举得其所。尔文武群臣,受国家委任,宜操节励行,尽诚竭虑,治民者专务恤民,治军者专务恤军,察其饥寒,体其劳勤,为之除害兴利;教之务本力业,孝悌忠信,尊君亲上,敦行礼义,无作愆非,以克永享太平之福。比者,营建北京,国家大事,不得已勤劳军民,尔其宜加抚恤,无为贪酷以重困之。夫有官之禄,皆出于民;武官之功,实同于军。能推仁恤之心,庶几报本之意。苟不知图报,又从而侵之,非惟国法不容,鬼神犹将祸焉。祸淫福善,天道惟彰;赏罚至公,国典有在。尔其殚心尽力,勉致安民之效,以副朕惓惓之怀。故谕。”
○朝廷遣还本国人李注庄等八名。注庄等被倭掳掠,至大明成山卫,逃脱上岸,帝命审问,赐衣服盘缠,使金辂等带回。
○凿广延楼前池。
○日本一岐州与肥州殿使人陈慰献礼物。
○司谏院上疏。疏略曰:
谏官宪司,人君之耳目,上补衮职,下纠百司,当其论事章奏之时,一有不谐者,必先除去,然后敢为。是以忠言嘉谋者一,而非之者众,则怀抱郁结,莫得伸焉;狂言妄论者众,而沮之者寡,则隐忍低回,莫敢矫焉,此甚非国家之美事也。稽诸往古,唐御史大夫李承嘉,尝召诸御史责之曰:“近日御史言事,不咨大夫,礼乎?”萧至忠曰:“故事,台中无长官。御史,人主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弹事。若先白大夫,则如弹大夫,不知白谁也。”又宋仁宗以夏竦为枢密使,台谏交论其奸邪,上未省遽起,中丞王拱辰引上裾,前后十八疏乃罢。此类甚多,不可悉录。至于前朝正言李詹、全伯英等二人,极言侍中李仁任之罪,亦非剪除不同者而后为之也。愿自今台谏论事之际,询谋佥同,则合辞敷奏,其或三四人可之,而一二人不可,则三四人奏其事,而不必去其不可者;一二人可之,而三四人不可,则一二人奏其事,而不必嫌其不可者,定为恒式。如有不察事之是非,尚循旧弊,必使强屈,剪其不可者,重论其罪。
从之。
○日本下松浦三河守融君,使人陈慰献礼物。
3月27日
○庚午,停侍卫军番上,以各道失农也。惟庆尚、全罗比诸道差优,使之仍旧。
3月29日
○壬申,江原道平康、狼川、金化雨雹。
○下前判汉城府事郑矩、前户曹判书成石因、前执义李季拱等于巡禁司,且囚前户曹正郞成揜、兵曹正郞元肃、前户曹佐郞闵普文、户曹佐郞金台贤及前县令朴持、前少尹崔宣。先是,持为敬差官,量田于江阴县。卒结城君张湛妻信惠宅主李氏所受田腴,崔宣之田薄,持以宣之请,两易其标,户曹因而折给。李氏讼于户曹不得,遂击鼓申诉,乃令司宪府辨析,久不决。至是,宪府上疏论矩及石因等,为户曹判书时改折给之罪,并请朴持挟私、崔宣谋夺、季拱以台官稽留不断之罪,又命挐全罗道节制使道都事张安之、尚州判官河迥囚之。肃、安之、迥,亦其时郞官也。
夏四月
4月1日
○癸酉朔,上亲奠于文昭殿。
○流崔宣于益州,杖朴持七十。义勇巡禁司启:“宣之罪,律无正条,比侵占他人田宅律,应杖八十、徒二年。持之罪,亦无正条,比踏验灾伤田粮,通同作弊,瞒官害民者,杖一百,罢职不叙。”上曰:“崔宣之罪,当断之以律,然于予为同年,有同盟之旧,可除杖八十。朴持之情,亦不可减一杖也。然于宣,既加私恩,独于持,岂可拘常律哉?可减三等。”上又曰:“湛之妻,予之从妹也。以势言之,固可畏惮也,而二人恣行无所忌,不亦甚乎!”又曰:“予断二人之罪,史册必书之矣。无乃误断乎?”湛之妻,即元桂之女也。
○与大臣议可掌兵者,李茂荐宋贞,李叔蕃荐郑初,柳亮荐辛悦。又论招谕宗贞茂之事曰:“宜遣有识之士以觇之。”
4月2日
○甲戌,释郑矩、成石因、李季拱、元肃等。上谓黄喜曰:“矩与石因,皆非自作之罪也。然以宰相长户曹,闻如此不义之事,又从而为之,是无宰相之趣矣。若宪司则虽细事,亦当举劾。朴訔之辈,但召户曹之吏而言之;孟思诚之辈,只移关令改给,皆可罪也。然訔功臣,思诚曾受他罪,置之勿论,则岂可只罪季拱乎?惟张安之、河迥,不可安然在任所,宜致于狱。”
○流执义柳思讷于安岳,掌令金士文于晋州,持平赵瑞老于昌原,林仁山于阳城,杖成均博士周冕一百。初,瑞老诣阙进封章二道。
其一曰,伏见无咎、无疾不忠之罪,一国臣民所共愤怼,殿下乃念勋亲之旧,不忍加诛,俾居于外,得保首领。彼乃罔有悛心,交结宾客,朋淫肆虐,侵人之田,奸人之女。台谏累上封章,请正其罪,殿下尚宽𫓧钺之诛,薄示边邑之流,赐与屡至。其于讨罪之义何如?昔汉章帝时,窦宪恃宫掖之势,夺沁水公主田。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卒不能正其罪。厥后窦氏专权,父子兄弟充满朝廷,朝臣上下莫不附宪,赖中常侍郑众定议诛宪。史官以为帝优柔不断之过。夫以贱直夺田,罪之微者也,一不能正之,则奸臣无所忌惮,卒至擅权专恣,几倾汉室,千载之下,犹可愤懑。今无咎、无疾,罪恶贯盈,非宪之比也。今不诛之,将来之祸,未可知已。盖法者,天下之公也,不可以私废也。矧惟罪盈恶积,事关宗社,岂殿下之所得私也?夫为臣而不能讨其不忠,厥罪惟均,岂不殆哉!苏轼曰:“台谏所言,当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伏望殿下断以大义,将无咎、无疾置之于法,永为垂世之规。其二曰,兵者,国之大事也;将者,人之司命也。其选不可不重,故必择其忠谨勇智者,为之将帅,古今之通义也。伏见平壤君赵大临,衣冠之胄,生长富贵,少不更事,且无学问,易动以利,易怵以威。是以仁海之奸言一入,而不虞堕其术中,此殿下之所亲见也。臣等伏望殿下,姑释其兵,使之怡养精神,勉强学问,以待自新之日,犹未晩也。臣等昧冒天聪,敢进狂瞽之言,伏惟圣鉴留意。
上览至论大临之事,震怒,令瑞老紫门请暇,归其家。翼日,下思讷、士文、瑞老、仁山于巡禁司。上再览宪府疏曰:“无咎、无疾,予亦不谓无罪,然非独断,乃朝廷之同议。若平壤君之事,则非独平壤君也,予与安城君,亦堕仁海术中。于时巡禁司,罪人未得,请凭问大临与仁海,此亦非坠于术中乎?人有言曰:‘王子不可握兵。’孝宁、忠宁,将寄食于世子矣。驸马淸平君,以上党之弟,见忌于人,吉川君年幼。我之令平壤君握兵者,所以强公室也。宪司欲其释兵,果何意欤?且其疏曰:‘易怵以威,易动以利。’不知将何以怵之,将何以动之?当一一鞫问。”遂命刑曹判书李彬、左副代言安腾,同巡禁司兼判事南在等,拷问首发释兵之议者。吏曹判书柳亮谏曰:“台官下狱,史笔不美。愿殿下亲自审问,谕而释之。”上曰:“予之行事,不美于史笔,知之审矣。其能削之乎?予之伤于苛急,亦知之明矣,终不能改也。”竟不许。在等问思讷以发言之处,思讷曰:“臣自除执义之日,欲请闵氏之罪,在家草疏,坐本府出示同僚,皆以为可。其日坐中,有言请释大临兵柄者,臣曰:‘此事亦可封章。然一日之内,论两件大事,何如?’对曰:‘何害之有!’遂从众论,臣自裁疏。至如易动以利,易怵以威,乃引用古文耳,非有意而下字也。”士文曰:“释兵之议,臣实发之。”瑞老曰:“臣亦言可释兵。”仁山则惶惧不能出一言。巡禁司具辞以闻,上曰:“士文、瑞老,可拷问指挥之人。思讷则以行首不能禁止,夫岂无罪?然姑勿加刑。若仁山,则逼于他人之议,固不足数矣。”
○御广延楼,谓南在曰:“人皆知前等台员,因论平壤君而贬斥矣。今又如此者,非出己意也。岂畏初加鞫问,尽输其情乎?”在对曰:“士文发其端,瑞老从而成之,若仁山则但从众议。臣见瑞老,受杖数十,不忍痛楚,输情无隐,不俟更鞫,情已露矣。”上曰:“命不严刑者,恐思讷之受杖也。思讷亦既署名,则夫岂不知者!更鞫瑞老,以现听言之处。”在对曰:“近日台省,无有保全,臣窃惜之。”上曰:“中外群心,未可知也。予若前日置孟思诚于极刑,则岂有今日之被伤者!时有大臣涕泣而请,故予姑从之。”在曰:“前后台谏,虽信有罪,每被讯鞫,深恐史册书拒谏之名。愿留三思。”上曰:“若谏吾过者,言虽不中,小则优容,大则贬黜。近日台谏所言,既非予之得失,则虽载之史册,在事之是非如何耳。予闻河政丞有台谏受刑何其数之言。前日台谏不获保全,非予罪,乃其自取也。阳村,国家珍宝,儒林师范。平日陈戒于予曰:‘台谏言虽有过,必须优容,以广言路’,予既从之,今日之事,则从吾心以处之。”乃谓在曰:“须加拷问。”在曰:“近者除拜台谏屡矣。”上喟然曰:“予在潜邸,闻人之称大夫者,惟禹玄宝、安宗源两人而已。今也人皆大夫,盖以台谏多失错之致然也。今予不除大夫,恐其被伤也。尝在楸洞,治亭阙内,谏官引汉文不作露台而谏之。予虽始怒而终解者,以其请停土木之事耳。今日之事,异于彼,予岂爱驸马乎?前朝之季,侍中李子松,既受杖一百,又从而杀之,非义矣。予之不罪思诚,为是也。”在不敢复言。巡禁司问士文、瑞老听言之处,士文乃谓:“成均博士周冕,尝谓予曰:‘执义卓愼疏请理然之事,其见贬可惜。法司之任,诚难矣。’”于是,逮冕拷掠之,冕自实其语。上览巡禁司狱辞,谓南在曰:“士文、瑞老被杖已多,不必更讯。至若中间闲话,则岂独周冕哉!当掠问同议之人。”在对曰:“臣等鞫台官,诲之如亲戚,威之以棰楚,乃成狱辞。若更鞫问,恐致诬引相交之人,以繁逮系。古人有言:‘棰楚之下,何求不得!’《书》曰:‘歼厥巨魁,胁从罔治。’今罪周冕,以警其馀,则阴谋之人,悉皆屏缩矣。”命只坐冕,杖一百。
4月4日
○丙子,命郑守弘、许谟、郑钦之、李有喜外方从便。
4月5日
○丁丑,江原道平康县雨雪三日。
○吾都里仇老甫也,寇雍丘站,杀掳男女十五人及其牛马而去。
○改收烧木之法。议政府启曰:“蠲京畿贡额烧木一百九十三万五千斤,增置各道其人百三名,供其役。且令右道水站夫当无事之时,斫烧木,漕转上纳。”从之。
4月6日
○戊寅,遣判司译院事偰耐,管押镇南卫百户柳贵如辽东。初,贵船自沃沟还至半洋山,复遭风漂至瓮津县,乞由陆路回还故也。
4月7日
○己卯,上亲祭于文昭殿,遂诣仁德宫,问疾而还。上王宫人名自在者,恭安府婢也。上王怜之,嘱于上,令给王牌,永放为良。盖宠于上王,生子女八,群生,其长也。
○定雅乐典乐迁转之法。议政府启曰:“雅乐,用之宗庙,其事甚重,工人去官则止七品,典乐,用之朝会燕享,反得五品去官,均是乐工而职赏倒置。乞令雅乐同典乐去官之例,用一都目。”上谓左右曰:“礼乐,重事也。吾东方尚循旧习,宗庙用雅乐,朝会用典乐,于燕享迭奏鄕、唐乐,乱杂无次。岂礼乐之谓乎!雅乐乃唐乐。参酌改正,用之宗庙,用之朝会燕享可矣。岂可随事而异其乐乎?”黄喜对曰:“用鄕乐久,未能改耳。”上曰:“如知其非,狃于久而不改可乎?”左代言李慥启曰:“臣奉使上国,观奉天门常置雅乐。”上曰:“上国之法,宜遵用之。”
○释河迥、张安之。
4月9日
○辛巳,命分义安大君和科田,一半给其先妻,一半给其子女。上闻和先室子完城君之崇及后室子完川君淑等,争其父科田,故有是命。
○全罗道都观察使请铸给判官印信。上言曰:“各道观察使节制使兼任各官,乞铸给判官印信。”下议政府议之。政府议得:“各司印信,时在行首员开印。京外例同,不可别给印信。观察使节制使监行之时,则判官权行牧使之事,凡有行移,用其官印信。”从之。
4月10日
○壬午,命速输《劝善书》。上曰:“权缓之来,帝赐《劝善书》三百本,置诸中道,迄今不输至京城,大不敬矣。帝若闻之,必以为野,因此生衅,亦未可知。缓自言势难赍来,其说非矣。是行,岂无他所赍之物乎?”命速输来。
4月11日
○癸未,日本田平殿遣使献土物。
4月12日
○甲申,谢恩使李良祐、副使闵汝翼,回自京师。良祐等言:
二月初九日,帝幸北京。本国所进处女权氏,被召先入,封显仁妃,其兄永均,除光禄寺卿,秩三品,赐彩段六十匹、彩绢三百匹、锦十匹、黄金二锭、白银十锭、马五匹、鞍二面、衣二袭、钞三千张,馀皆封爵有差。以任添年为鸿胪卿,李文命、吕贵真光禄少卿,秩皆四品;崔得霏鸿胪少卿,秩五品。各赐彩段六十匹、彩绢三百匹、锦十匹、黄金一锭、白银十锭、马四匹、鞍二面、衣二袭、钞三千张。又赐李文和及任添年之族子金和各马二匹、鞍一面。
○有本国人金孟碎,被倭掳至辽东,帝命付良祐带回。
4月13日
○乙酉,日本丰厚州遣使献土物。
○始习阵图于盘松亭。
○发江原道失农各州国库,以资谷种农饷。都观察使上言曰:
义仓所储,仅能救饥,至于谷种农粮,全无所仰。若依议政府定式,行移支给,则家家田地,势将未尽播种。乞以国库米豆,酌量题给,期于周足,不使失农。
从之。
○新作太平馆北楼。上谓李贵龄曰:“参赞是太平馆监造提调也。破贞陵丁字阁,作楼三间,以馆之旧厅,创东西轩,则木石功省,事亦易成矣。黄俨尝曰:‘高筑亭基,构楼于中,东西置轩,则美矣。’今作此楼,从俨意也。且输贞陵石用之,夷其坟灭其迹,以绝人观视可也。石人则可掘地而埋之。”黄喜启曰:“可以石人填塞柱础。”上谓贵龄曰:“不可。当埋之。”
4月14日
○丙戌,命成均馆敦加教训。除每月朔日诣阙外,其他衙日及朝房侍卫,皆令不赴。
4月15日
○丁亥,上亲行望奠于文昭殿。
○司谏院请军资注簿郭恽之罪。疏略曰:
嫡妾之分,所系甚重,不可乱也。今军资注簿郭恽,曾以监婢长命为妾,溺于狐媚之惑,弃有子之正嫡。今既为监临官,恬不为愧,昵爱如昔,真不畏宪纲,败伤风俗者也。乞令攸司,将郭恽、长命等罪,依律科断离异,以正士风。
疏留中不下。恽即枢之子。未几,改除供正库副使。
○司谏院上疏。疏略曰:
昔人论谏官之职者曰:“天下之政,四海之众,得失利病,萃于一官,使言之。”臣等谓虽欲言之,苟不知其事机,则非区区耳目见闻所能尽也,必与乎政令之所自出,然后知其得失利病而言之也。是故唐置谏省,分为左右,左隶门下,右隶中书。宋制亦然,同掌规谏,凡朝政阙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失当,皆得谏正。至于前朝,谏官亦与门下府,皆所以欲令谏官,周知事之轻重缓急,而得言之也。今自别置谏院以后,虽欲进言,其于庶事,漫不知焉。虽或言之,后而失其时者多矣。臣等愿遵唐、宋谏官分隶之制,以广殿下侧席求言之路。又昔人论任人之道者曰:“疑则勿任,任则勿疑。”今为观察节制,专受一方之任者,皆殿下腹心休戚之臣也。黜陟之当,否户口之增损,在乎监司;兵卒之精钝,攻守之胜负,系乎节制,固当专寄其任,不可以嫌疑间之也。今既寄其任,又别差人,或云损实敬差官,或云军容点考。是以监司节制,心或不专,至于驿程闾里送迎奔走之间,其弊亦有不可胜言者。臣等愿凡有兴除利病,督察勤慢,毋遣别差,传牒所掌,以治其事。苟有不顾圣上委任之意,不称其职者,小则论首领官,大则论监司与节制,以惩不恪。
不报。
4月16日
○戊子,以柳廷显判汉城府事,金汉老礼曹判书,安鲁生忠淸道都观察使,李种善、李荟为左右司谏大夫,闵渫司宪执义,金益精掌令,柳博持平。
○以司宰权知直长十人,移属礼宾。议政府启曰:“礼宾寺所掌多,而员额少。司宰监权知直长,实差十、预差十,无所事。请除实差五预差五,移属礼宾寺,其去官合为一都目。”从之。
○赐检校汉城尹孔俯米豆三十石。
4月17日
○己丑,百官以时服,行圣节贺礼。以上在衰绖也。
4月18日
○庚寅,命罢护军房参谒回坐之礼。前朝各领将军合仕一房,称为将军房,将军内选有名望士族,为房主掌务,房主居首,掌务副之。于新仕者,必考其族氏家风才行,然后方许序坐,谓之参谒回坐。国初,废而复行,至是复废之。
○命放孙贵生等二人。贵生等,鄕人也。观于昌德宫,入至广延楼池下,巡禁司照律杖八十。上曰:“此则野人之无知者,可放免。昔赵叙为代言,率一鄕儒入直,昧爽而遣出,其人迷所之,直入寝殿庭内,宫人惊骇诟之,答云:‘欲出去耳。’予曰:‘此无知者。左右闻之,必请置于法,宜速放去,勿露此言。’正此类也。”
4月19日
○辛卯,宥中外二罪以下。为上王疾笃也。
○赐艺文馆提学权缓奴婢六口。录其归心潜邸之诚,奉使专对之劳也。
○设刷卷色。以吏曹判书柳亮、潘城君朴訔为提调,司谏李荟、掌令金益精为别监,句较十年以来各司用度。
4月20日
○壬辰,命李之直、朴安臣、许稠、卓愼、金孟诚、李小畜、柳思讷、金士文、赵瑞老、林仁山、金涉外方从便,崔宣京外从便。
○命勿令平民,输烧木于别窑。上闻别窑烧木,令水边郡民输出江边,又夺私船载下,叹曰:“予意今百姓已安矣,无乃复有如此劳民之事乎?”左右皆默然。上乃传旨于议政府曰:“别窑燔瓦,只供私处之用,其烧木出浦,勿役平民。”
4月21日
○癸巳,置酒广延楼。劳宁安君良祐之还也。令世子及宗亲、入直摠制,射的而观之,世子中侯凡八。
○遣护军平道全于对马岛。报聘也。
4月22日
○甲午,捕松虫。发队长、队副、军器监、巡禁司、五部坊里人,捕之。
○赈东北面饥。上闻东北面安边郡饥,民间讹言兵至,转相窜匿,遣议政府知印谕安之,命输淮阳仓谷以贷之。
4月23日
○乙未,视事便殿。摠制延嗣宗回自东北面,上问曰:“闻东北面饥馑荐臻,民无耕稼者。有诸?”对曰:“岂不耕乎?但饥饿不能力耕耳。牛亦羸疲,耕种者少。”上恻然曰:“近闻安边之民,饥莩尤甚,有请移江原道粟而赈之者。予不许者,待移粟,则粟未至,而民且就死矣,且使江原之民,并受其病,不若使安边之民,来受淮阳之粟之便也。予念东北之民,不种麰麦,虽逢麦熟之时,必仰赈贷,而后生活。自今以后,令监司守令,春秋趁节劝耕麰麦,以为恒式。”因谓左右曰:“民生休戚,系乎监司守令,故专责其保民。其近民者,果能体予至怀,使民得其所乎?是未可知也。况今民饥,其能汲汲于赈恤乎?”嗣宗又进曰:“臣于路上,闻金刚山松柏黄枯。”上曰:“此则居僧未免其责。开国以来,灾变无岁无之。太上时则予未有记,上王之朝,若値灾异,则入告出问,常以警惧。每当山水崩渴,与夫日月星辰风霜雷雨禽鸟虫鱼之怪,靡不记臆而修省,以至今日,天之谴告,果难知也。汉之光武、唐之太宗,未免灾异,董仲舒论灾异,未有曰有某应也。若宋朝,去今未远,至有人化为龙之异,亦未闻有某应也。然岂可谓古既如此,而慢天戒乎?”赞成南在对曰:“古之人君,遇灾异则恐惧修省,改纪其政,故虽有其异,无其应,是在君上谨畏之如何。”上曰:“予虽否德,敢不修省!且公卿大臣,皆有德义,同心协力,辅成王业。虽近侍武臣,未闻有夺人之田,诱人妻妾,以毁士风,以伤和气。灾异之变,何缘而起!在前朝季,夺人田民,侵渔万姓,暴虐尤甚,无大变异,意必天数也。古有仁爱之说。若寡人者,岂合人君之德乎!”在对曰:“宰相大臣,上应列宿,佐理邦国。矧人君,上戴皇天,俯临亿兆乎!”上哂之。顾谓左右曰:“文武群臣,孰不孝于亲忠于上,勉其职分之所当为乎!第其间朋友之交,恐未必施诚相爱,面悦背憎者,容或有之。”在对曰:“古有君子小人之分。”上曰:“勉为君子之朋,今日之意也。”上又谓近臣曰:“予于释氏之教,不曾留意焉。近闻外方州郡,以革去寺社,佛像杂置于官府,似骇民之视听。宜令移置寺社。”
○日本骏州太守源圆圭,使人陈慰献礼物。
4月24日
○丙申,大雷电雨雹。庆尚道三歧县,雹大如弹丸。有一人方驰田,为所击而死,雉蛇乌雀,亦多有死者。上谓左右曰:“考诸传记,夏雹,乃政令繁苛,徭役烦重之所致也。”命书之,以示议政府。
4月25日
○丁酉,命司宪府,勿令领洪州牧事李龟铁家属还京。龟铁之妻系私贱,而率以赴任,宪府移文本道,督还其家故也。
○囚弓房宦者朴成祐、矢人权仁敬于巡禁司,三日而释之。以成祐等监造弓矢不精致,世子习射,误伤手指也。
4月30日
○壬寅,上王疾弥留,欲以印宝施诸华藏寺,上闻之曰:“名器也,不可。”固请乃止。
闰四月
闰4月1日
○癸卯朔,议政府诣阙请进肉膳。上向以疾尝干肉,及愈乃止,至是复未宁故也。
闰4月3日
○乙巳,上诣仁德宫。上王召之也。
○议政府启全罗漕转事宜。启曰:“全罗漕转,令本道及忠淸道水军都节制使,各以地境传令护送,以达于京。”从之。
闰4月7日
○己酉,命孟思诚外方从便。上曰:“政丞李茂唯有一婿,以父为罪人,故未得出入,今特宥之。”茂诣阙谢。
○复以庆尚道东平县属梁州。
○礼曹详定雅乐署典乐署官品:司成郞典乐一人从五品,调成郞副典乐一人从六品,司协郞典律二人从七品,调协郞典律三人从八品,调节郞直律四人从九品。典乐署,典乐副典乐各一人、典律四人、副典律五人、直律六人,其官品郞阶,并同雅乐署。
○更定外方使臣及守令相会礼度。旧制,朝官奉使外方者,于一二品外官,皆有躬身参状礼。上曰:“《春秋》之法,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礼官宜更详定。”于是,礼曹启曰:
嘉靖嘉善使臣,两府行未行勿论,用同等例;嘉靖嘉善外官,两府行未行勿论,亦用同等例。礼度则使臣在东,外官在西,相对再拜;坐次则使臣向南,外官向西,出入从西户。二品以上外官,于通政以下使臣,东西相对坐,外官在东,使臣在西;礼度则相对再拜。通政以下六品以上使臣,于通政以下六品以上外官,向南坐,外官向东坐;礼度则客东主西,相对再拜。通政以下六品以上使臣,于二品以上使臣在处,向西坐,参外使臣,异位向西坐;礼度则南向[8]再拜。有奉王旨奉香使臣,则先到二品以上使臣及诸使臣,俱行迎命稽首四拜礼。迎逢则二品以上使臣,中门内立庭左躬身;三品以下使臣,中门外庭左躬身;参外使臣后行,外官郊迎;问上礼与教书迎逢礼,并如《六典》礼。诸使臣相接,勿论官品,不许用躬身参状,俱隐身请谒。大小外官,于使臣相会及自中相会,皆除躬身参状,差一等以上者,隐身请谒;隔一等以下者,立阶下请谒。
从之。
闰4月9日
○辛亥,分遣敬差官于忠淸、丰海道,检察饥民赈济之事,兼考船军依旧分番。
闰4月10日
○壬子,追赠芳衍为文安君,上之母弟也。擢乙丑年第,早卒无后。
闰4月11日
○癸丑,日本大内殿多多良德雄使僧周鼎等,进土物,且进观音画像。
闰4月12日
○甲寅,丰海道文化县,冰霰交下几二尺,安岳、丰州、信州、江原道平昌,雨雹。
○赈京畿饥民,凡三千四百五十人。
闰4月13日
○乙卯,原州陨霜。
○震开宁县松树,火二日乃灭。雨雹如弹丸大。
○震阳山县及减阴县耕夫。
○以卞季良为艺文馆提学、同知春秋馆事。
○罢内赡少尹赵须职。须之家,与前水军佥节制使金绍家邻。夜,投石于须家者数,至破器物。须疑绍家奴金连所为,迹而执之,缚棰之。绍妻薛氏率奴婢,夜抵须家毁门扉,遂入骂,须方寝惊起,裸身走避之。连佯死,须以熨斗煮其脐,药吹鼻孔,连起走。刑曹以须告,两请其罪,命罢须职,勿论薜氏。
○立健元陵碑。文曰:
天眷有德,以开治运,必先现异,彰其符命。夏有玄圭之锡,周有协卜之梦,由汉以降,代各有之。皆由天授,非出人谋。惟我太祖大王之在龙渊也,勋德既隆,符命亦著。梦有神人执金尺,自天降而授之曰:“公宜持此正国。”夏圭周梦,可同符矣。又有异人来门献书云:“得之智异山岩石之中,有木子更正三韩之语。”使人出迎则已去矣。书云观旧藏秘记,有九变震檀之图,建木得子。朝鲜即震檀之说,出自数千载之前,由今乃验,天之眷佑有德,信有征哉!臣谨按璇源李氏,全州望姓。司空讳翰仕新罗,娶宗姓之女。六世而至兢休,始仕高丽,十八[9]世而至皇高祖穆王,入仕元朝而长千夫,四世袭爵,咸能济美。元政既衰,皇考桓王还仕高丽。恭愍王至正辛丑,红寇陷王京,恭愍南迁,遣使克复。我太祖先登献捷。明年壬寅,击走胡人纳哈出,又明年癸卯,却逐伪王㙮思帖木儿,恭愍恃倚益重,累官至将相,出入中外。乐观经史,亹亹无倦,济时之量、好生之德,出于至诚。恭愍薨,异姓窃位;权奸擅国,浊乱朝政;海寇深入,焚掠郡县。洪武庚申,我太祖战捷云峰,东南以安。戊辰,侍中崔莹诛戮权奸,过于惨酷,赖我太祖,全活颇多。莹以太祖为侍中,仍授右军都统节钺,逼遣攻辽。师次威化岛,倡率诸将,仗义旋旆,师既登岸,大水没岛,人皆神之。执退莹,代以名儒李穑为左侍中。方是时也,权奸浊乱,狂悖构隙,危亡岌岌,祸乱莫测,非我太祖转移之力,一国殆矣。穑曰:“今公举义以尊中国,然非执政亲朝,则不可”,克日如京,太祖为择诸子,以今我主上殿下,与穑偕朝,高皇帝嘉赏而遣。己巳秋,帝责异姓为王,太祖与诸将相,选立王氏宗亲定昌君瑶,尽心辅政,革私田汰冗官,群情胥悦。功高见忌,谗慝交构,定昌颇惑焉。太祖以盛满,请老而不得谢。会因西行,遘疾而还,谋者益急,我殿下应机制变,群谋瓦解。洪武壬申秋七月十六日,殿下与大臣裵克廉、赵浚等五十二人,倡义推戴,臣僚父老,不谋佥同。太祖闻变惊起,牢让再三,勉登王位。不下堂陛而化邦国,非天启佑有德,畴克如玆!即遣知中枢院事赵胖奏闻,帝诏曰:“三韩之民,既尊李氏,民无兵祸,人各乐天之乐,乃帝命也。”继又有敕:“国更何号?”即遣艺文学士韩尚质奏请,又诏曰:“维朝鲜之称美,可以本其名而祖之。体天牧民,永昌后嗣。”繇我太祖威声义烈,升闻于上,简在帝心,故当请命,辄蒙兪音,岂偶然哉!越三年甲戌夏,有构国家者,帝命遣亲男入朝。太祖以我殿下通经达理,贤于诸子,即遣应命。既至,敷奏称旨,优礼赐还。其冬十一月,定都于汉阳,营宫室、建宗庙。尝已追尊四代,皇高祖为穆王,配李氏为孝妃;皇曾祖为翼王,配崔氏为贞妃;皇祖为度王,配朴氏为敬妃;皇考为桓王,配崔氏为懿妃。修礼乐而毖祀事,定章服而辨等威。兴学以育材,重禄以劝士。辨析词讼,愼简守令。弊政悉革,庶绩惟熙。海寇来服,四境按堵。我太祖巍荡盛德,真所谓天锡智勇聪明神武雄伟之主也。奸臣郑道传,以表辞获谴帝庭,阴谋拒命。戊寅秋八月,乘我太祖不豫之隙,欲挟幼孽,以肆己志。我殿下炳几歼除,以嫡以长,请建上王为世子。九月丁丑,太祖以疾未瘳,禅于上王。上王未有继嗣,且谓开国定社,咸我殿下之绩,乃册为世子。庚辰秋七月己巳,献太祖以启运神武太上王之号。冬十有一月癸酉,上王亦以疾禅位于我殿下,遣使请命。永乐元年夏四月,帝遣都指挥使高得等,奉诏印来封我殿下为国王,继遣翰林待诏王延龄等,来赐殿下衮冕九章,秩视亲王。我殿下奉养两宫,诚敬备至。永乐戊子五月二十四日壬申,太祖晏驾,春秋七十四岁。在王位七年,老不听政十有一年,弓剑忽遗,呜呼痛哉!我殿下哀慕罔极,谅暗尽礼。奉册宝上太祖至仁启运圣文神武大王之号。以是年九月初九日甲寅,葬于城东杨州治之俭岩山,陵曰健元。及讣闻,皇帝震悼罢朝,即遣礼部郞中林观等,赐祭以太牢。其文略曰:“惟王明达好善,出于天性,敬顺天道,效义摅忠,恭谨事大,保恤一方之民。我皇考深嘉忠诚,赐复国号曰朝鲜。王功德之著,虽古朝鲜之贤王,无以过也。”又赐诰命,谥曰康献。又敕殿下赐赙特厚,宠异之典,备极无憾。盖我太祖畏天之诚,殿下继志之孝,前后相承,克享天心,故于始终之际,大获天人上下之助如此其至,呜呼盛哉!首妃韩氏,安边世家,赠领门下府事安川府院君讳卿之女,先薨。初谥节妃,后加谥承仁顺圣神懿王后。诞六男二女,上王居二,我殿下居五。长曰芳雨,镇安君,先卒。次三芳毅,益安大君,亦先卒。次四芳干,怀安大君。次六芳衍,登科不禄,赠元尹。女长庆愼宫主,下嫁上党君李伫,非一李也。次庆善宫主,下嫁靑原君沈淙。次妃康氏,判三司事允成之女,初封显妃,先薨,谥神德王后。诞二男一女,男长芳蕃,赠恭顺君,次芳硕,赠昭悼君。女庆顺宫主,下嫁兴安君李济,亦非一李也。皆先卒。上王妃金氏,今封王大妃,赠门下侍中天瑞之女,无嗣。我中宫静妃闵氏,骊兴府院君谥文度公讳霁之女。诞四男四女,长男世子禔,次祜孝宁大君,次〈今上讳。〉忠宁大君,次幼。女长贞顺宫主,下嫁淸平君李伯刚,亦非一李。次庆贞宫主,下嫁平壤君赵大临;次庆安宫主,下嫁吉川君权跬;次幼。镇安娶赞成事池奫之女,生二男,长曰福根奉宁君,次曰德根元尹。益安娶赠门下赞成事崔仁㺶之女,生男曰石根,益平君。怀安娶门下赞成事闵璇之女,生男曰孟众,义宁君。臣观历代受命之君,德业之盛,符命之神,辉映简册,流光罔极。今我朝鲜之诞兴也,盛德贞符,于古有光,是宜既得其位,又得其寿,峙洪基流景祚,与天地而久长矣。臣近滥承勒碑之命,敢不竭精铺张盛德,以垂耿光!然臣笔力鄙拙,不足以发扬盛美,称塞明旨,谨撰勋德之在人耳目者,敢拜手稽首而献铭。其词曰:天生斯民,立以司牧。迺长迺治,迺眷有德。非天谆谆,有命赫赫。禹锡玄圭,周梦协卜。惟我朝鲜,肇基王迹。梦有神人,授以金尺。符箓前定,天命昭晣。丽运既终,君昏相酷。农月兴师,大邦构隙。我师义旋,罪人斯得。忠诚上闻,帝心载怿。历数有归,舆情斯迫。大业既成,市肆不易。高皇曰咨,惟尔有国。民无兵祸,乐天之乐。继赐国号,朝鲜是复。相地定都,于汉之北。虎踞龙盘,王气攸积。宫室崇崇,宗庙翼翼。仁深好生,治蔚思辑。百度俱修,万化斯洽。乃倦于勤,传付圣嫡。乃让于功,惟世惟及。明明我后,有几必烛。祸乱再平,其庆克笃。开国定社,咸我之绩。大命难辞,神器有托。祗奉两宫,虔恭愈恪。孝弟通神,帝眷尤渥。遭丧惸惸,哀慕踊擗。帝闻震悼,遣使吊哭。太牢有祀,厚赙有敕。美谥褒嘉,恤典备饬。自天佑之,终始不忒。景祚绵绵,子孙千亿。宗祀攸长,与天罔极。
吉昌君权近所制也。政丞成石璘书,前判汉城府事郑矩篆额。赐石璘鞍马,矩马一匹。
闰4月15日
○丁巳,上亲行文昭殿望祭。
闰4月16日
○戊午,分遣敬差官于庆尚、江原、忠淸、全罗道,问民疾苦也。上闻各道守令不辍营缮,多作楼台,以事观游,妨农病民,故有是命。是春,忠淸道民困于观察使柳廷显赋敛刻剥,饥饿尤甚。
闰4月17日
○己未,庆尚道甫州地震。
闰4月18日
○庚申,流持平柳博于锦州,执义闵渫于尚州,罢掌令金益精职。初,吴尚美孙子金禄等,以宪府不接诉良状击鼓,下司谏院核之。谏院上言:
宪司,耳目之官也。凡民间冤枉,虚心听察,分别启闻,职也。今金禄、长金告状诉冤,宜即受理,以伸含抑,以补殿下忧勤之治,而持平柳博,为府中掌务,厌于烦剧,不为审覆,公然退状,使之抱冤莫诉,至于诣阙击鼓,以烦宸听。愿下攸司,以治其罪。
下议政府,议其罪流之,益精则以只参圆议罢职。
○杖前定州牧使李斯刚六十,罢南原府使吴湜职。斯刚有祖上两边不当属公奴婢,招隐役使久矣。及闻新法属公奴婢在逃者,本主捕告充赏,反以新得为辞,告官受赏,犹为不足,更以捕觅之功,告状于南原府,湜不察其伪,加赏一口。事觉,议政府令刑曹核实,请斯刚瞒官侥利及湜昏昧滥赏之罪。
闰4月19日
○辛酉,赐陈理妻米十石。
○赐判典医监事平原海米豆十五石、纸一百卷。以原海之母在对马岛而死也。
闰4月20日
○壬戌,发京仓米豆二万石,赈城中及畿内饥民。
○知密阳郡事禹均免。司谏院上疏曰:
臣等闻禹均残暴不仁,杖杀吏民,其数非一。差使员知永州事李伯含至密阳,问均杖杀吏民之状,户长朴良妻白杀其夫,申逸妻白杀其女,学生金乙雨告杀其婢,记官朴进妻告杀其子。及问朴良之子兴发,以其父见杀之由,均率三班闯公厅厉声云:“但鞭十馀度耳。”叱兴发使不敢言,谓伯含曰:“差使员不公,欲陷我于罪。”伯含难之。观察使更使知金山郡事金晊、昌宁监务琴柔,按其事,则并以因病自毙为辞,及上王未宁,宥二罪以下,则观察使辄令均还任。臣等以为均于一岁之内,枉杀四人,事皆不关大罪,其家人畏威不敢自白。今我殿下好生之德,洽于民心,虽以一国之大,刑杀盖寡,而均以一郡之内,一岁之中所杀,乃至于此,虽蒙宽宥之恩,为均计者,宜退处于家,自新改辙,而乃甘受监司还任之命,略无退避之计,则以彼残忍阴狠之资,怀愤懑报复之心,增其虐焰,使之益炽,一邑之人民,呻吟荼毒,可胜言哉!他日崇尚严酷,虐害生灵者,恐必由均而生也。均之所犯,在宥旨前,虽不可更置于法,岂可复为民之父母乎?愿废放其家,终身不齿,使后之欲淫刑滥罚,以逞非理者,视此为鉴,岂不有益于国家生民万万哉!
命罢其职。
○兵曹启队长队副庇护事宜。启曰:
队长队副府卫之兵,在前属三军时,不得已差备及役夫所管员吏,不得擅加其罪,告其本府,推考施行。因此有所体统,军法益严。自本曹统属以来,定送各处,辄以不紧事,征布决罪,不胜其苦,相继而逃,有乖养兵之义。今后不得已差备及各处付役队副有罪者,随即报本曹,本曹推核论罪。
教曰:“缮工监外,一依所启。”
闰4月21日
○癸亥,司谏院请听政。启曰:“自太祖薨逝,不御殿听政者久矣。且近日,上体平复,宜日视朝政。”又曰:“世子晏起早寝,不勤学问,乞加劝诲。”上曰:“明将听政。若世子晏出,则予未闻也。予将教之。”即令宦官传教于世子。
闰4月22日
○甲子,复令革去队长队副六百五十人随领。
○始御广延楼视事。知司谏院事韩尚德进曰:“舜为大圣,皋陶以无若丹朱为戒;唐太宗亦英明之主,魏徵以无若隋炀帝戒之,今臣亦以无若辛禑为戒。殿下久不听政,臣意谓未宁也。”上曰:“予每当此节,眼有微疾,今年亦然。欲及黄天使到国之前治之,故不视事耳。”尚德曰:“今事大以诚,御寇以严,中外号为太平。然愿常自敬畏,日勤听政,明四目达四聪,进贤退不肖,安不忘危,治不忘乱,则今之政治,三王可及。”上欣然曰:“卿言太平,然三王安可及哉!”尚德曰:“殿下正心诚意,与天地合其德,毋曰予不敏焉,则能及古圣人矣。”上曰:“与天地合其德,真圣人矣,予何敢望哉!”尚德出。上谓左右曰:“韩尚敬,言甚切至,其弟亦然。自予即位以来,与谏官都兪相语,未有如今日之善者也。”
○水原府使李之纲上书都堂。书曰:
之纲自去年六月,来守是邑,自两麦至于晩谷,亲自踏验,水旱之伤,不为不多,然亦无举家失农者。至今年三四月以来,四民男女奔走络绎,日聚官门,争言匮乏,或有垂泣而言者。之纲未知民生若此匮乏之由,且小民告匮之情,真伪固未易知也。然采菜之人,遍于山野,仓廪所给斗升之谷,士族之家,争来仰给。是则民生之艰,概可见矣。若非国家发仓赈之,流亡饿莩,当相继于道矣。今虽两麦垂熟,饥民择其先熟之穗,或焦或煮,仅活其生,况望一饱之欢乎?两麦踏验之官,虽云廪给,民间支对之际,岂尽无弊!以仅活之民,反奔走于踏验支对,则怨咨不少矣。昔汉文帝方春预赐今年田租之半,此其所以诚于闷农,而宽细民之力也。伏望转闻于上,法文帝预赐田租之惠,赐农民今年两麦之税,以慰饥民之心,则奚啻发仓廪以赈穷乏乎?
之纲又以谓:“如不可蠲除踏验,则晩谷踏验之日,麦田更种他谷者,收租不减科式;只收麦者,从他田制,亦为便益。”都堂以闻,上命拟议。都堂言:“麦乃国用,不可全减。”事遂不行。
闰4月23日
○乙丑,止上供药酒。上曰:“不雨今旬日矣,禁酒乎?”黄喜对曰:“未也。”南在曰:“人有恒言,今年虽丰穰,明年但免饥馑耳。”上即命除供上药酒。在启曰:“旱灾虽关气数,亦由政令之失,正宜恐惧修省。”上嘉纳之,因命访问时政得失于耆老大臣。
○因启雷震之事,上曰:“予观《三国史》,有女行奸,系于狱,震狱门,得脱而逃。”韩尚德进曰:“今节属炎夏,气失其调,天久不雨,凄风如秋。臣未知君德之失欤?时政之故欤?”上曰:“气候失调则诚有日矣,若政事阙失,谏官宜知之,何为?”曰:“不知也。”尚德曰:“命令之出,政府承行。臣等虽或有闻,事已施行,岂有及哉!前日请隶谏官于政府者,以此也。”上曰:“若之何而可?古者,虽曰门下府郞舍,不与都堂公事矣。”谓黄喜曰:“国初,以谏官为都堂首领官者谁欤?”对曰:“李文和、尹思修,皆以散骑兼经历。”上曰:“此非美法,政府首领刀笔任也。君上动静,政令得失,皆得规正者,谏官也,其称左右,亦指君上也。虽正言,岂宜委之刀笔!非所以尊君上重谏官也。”尚德又曰:“近日台谏俱以言事罢黜,不特罪止其身,鞫问相与论议之人。是以士林相戒,不过谏官之门,至于权贵家门,禁绝往来。虽名谏官,焉能得闻!”上曰:“若谏诤之士,言虽不中,吾不罪之。曾见贬黜者,皆怀恶之人也。然予之断罪,殊甚轻也。”尚德曰:“殿下言动之间,政教之施,无一可规。然不曰政已治民已安,每当淸燕,心自警省曰:‘所存之念,何事获戾于天乎?所行之政,何事见咈于民乎?’非惟惧其已然,亦常虑其将然,则祸患可消。古昔圣贤,莫不如此。”上曰:“卿之言是矣。”尚德俯伏不退,上曰:“复有所言乎?”尚德曰:“去岁凶歉,人所共知。柳廷显在忠淸道,厚敛督责,重困百姓。臣等既以劾问,适经赦宥,未得请罪。臣闻《传》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自今观之,盗国财似重,敛民财似轻。古人垂戒,其旨深矣。”上曰:“予殊不知如此,但以廷显久劳于外,召还耳。六代言在予左右,尚且不言,予何以知之!”左代言李慥曰:“去岁损实高重,一道人民,皆致饥馑,非止一二人之怨也。”即召舍人朴刚生,究事之实否以闻。尚德出,上谓近臣曰:“廷显不应如是。安知非鄕愿诬毁之言也?”又曰:“链军邻保量田三事,人所共恶,然我国海寇可虑,乌可废也?”
○严禁酒令。
○进献使李文和及权永均等,回自京师。帝待永均特厚,引入内殿,谓曰:“除汝崇班,欲令近侍,然尔妹在此,尔亦不还,老母当有不豫之情矣。命尔还国,往谨乃心,恭事国王。尔不闻古事欤?毋以怠荒,累及朕躬。”及永均朝辞,帝谓之曰:“尔再来时,休从海上过,只从旱路上来。尔那邦[10]来的使臣,教他旱路上来。”
○永均献马一匹、金一锭、银二锭、彩段彩绢各五匹、锦一匹、沙糖五缸、金刚子龙丹短珠各二串、象牙短珠一串。任添年献金银各一锭、彩段二匹,吕贵真献彩段三匹、锦一匹、银一锭、马一匹,李文命献彩段三匹、锦一匹、金一锭。上命下金银于都堂,以供国用。翼日,崔得霏献马一匹、银一锭、彩段二匹,上只受马一匹,馀皆还之。
闰4月25日
○丁卯,雨。时人相谓曰:“圣主辍膳责己,言官犯颜进谏,君臣交警,天乃即雨。”
闰4月26日
○戊辰,雨。
○遣丰川君沈龟龄如京师。贺千秋也。
○日本大内殿使者周鼎等,诣阙辞,上御正殿,召见而劳之。且别赐《大藏经》一部、《普提树叶经》一叶、螺钵锺磬各一事、祖师真、懒翁和尚影子,从德雄之求也。
○议政府进药酒,不许。上曰:“予之止酒,非独忧旱,亦虑百姓之饥馑也。”
闰4月27日
○己巳,视事于广延楼。韩尚德启曰:“今殿下恪勤天戒,至诚所格,时雨霈然。愿尤加戒谨,无或小弛。”上曰:“雨特偶尔。”尚德曰:“内禁卫军士,侍卫虚疏,当其入番,皆除式暇服制。”上曰:“是则未可也。”黄喜曰:“当无事之时,礼节宜仿古文,不可废也。”
○上在燕寝谓世子曰:“予痛闻百姓之饥馑。”世子避席曰:“臣闻百姓因饥,有采菜而死者。”上惊曰:“汝推原所闻而来。”世子出,进宦官辈问之,皆曰:“闻诸道路,未知适是何人也。”
○命给东北面民豆种。都巡问使上言以请,命给之,且责其报之晩也。
闰4月28日
○庚午,李伯刚、偰眉寿、崔兢,回自京师。眉寿至京,诣礼部呈请免金银咨。后数日,尚书赵羾见眉寿发怒,折辱之,且曰:“尔国蒙帝恩特厚,不宜有此请。”遂批示眉寿曰:“我见蒙钦差往山西等处公干,尔动文书来,说称本国不产金银,欲将别物代贡。系干有违洪武年间旧制,我自不敢与恁奏。恁要奏时,明日早自奏。我礼部家不是恁借倩的。”
○眉寿又言:“给事中胡庸,奉使陕西至宝溪县,得白雉一双以献,稍似驯鹊。千官毕贺,帝放之西山曰:‘此物,何足为祥!’”
闰4月29日
○辛未,命除阙内昼点心。
○以吏曹判书柳亮兼司宪府大司宪,李荟、权遇左右司谏大夫,韩尚德司宪执义。
○兔山县牛产二犊。
五月
5月1日
○壬申朔,上诣文昭殿行朔奠。
○任添年献白马一匹。
○刑曹参议许迟上书自劾。书曰:
臣于去年九月,受忠淸敬差之命,奉宣圣意,欲使损实踏验适中,庶不违殿下仁爱之心,以除民瘼,巡行州郡,亲自核实,务要归正,以厚民生。今闻忠淸一道,举罹饥馑,不暇农业,殆滨于死,嗷嗷之怨,闻于谏院,责归监司。惟监司摠庶务,其杂凡事宜,实难推究。臣则全任损实掷奸之职,竟致违戾。舍小臣,谁当其咎哉?伏望明正臣罪,以慰饥民愤懑之情。
上曰:“闻者不问,何故自请也?”
5月3日
○甲戌,太监黄俨、监丞海寿、奉御尹凤至,上以淡彩服率百官,出迎于慕华楼。使臣至昌德宫宣敕。敕曰:
今遣太监黄俨、监丞海寿、奉御尹凤,特赐王及王妃礼物,至可领也。特赐国王银一千两、纻丝一百匹、彩绢一百匹、马一十五匹、鞍二副,王妃纻丝、线罗、银丝纱各一十匹、彩绢二十匹。
上拜赐讫,升殿。俨口宣圣旨:
去年尔这里进将去的女子每,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甚好。只看尔国王敬心重的,上头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寻下的女子,多便两个,小只一个,更将来。
使臣还太平馆,上随至,设宴于北楼。赠严、寿等鞍马,分赐河仑、成石璘、李茂、赵英茂彩段及绢各一匹。
○置进献色,禁中外处女婚嫁。
5月4日
○乙亥,上如太平馆设宴,赐力士各鞍马。
○流全稳于东莱,权守纪于甫州,裵屯于海州,裵蕴于忠州,杖李叔明一百,流庆源府。初,李伯刚之赴京也,监察全稳至义州,搜夺禁物,还启曰:“伯刚所赍去银甁行器,崔兢所赍笠帽二十,臣谨据法收夺,伯刚怒曰:‘银器且禁,况金带乎!’遂解置而去。臣以带非禁物,故付诸州官而来。”上即命西北面都巡问使,使人赍金带银甁行器,追给于伯刚,至则行已远,不能及矣。伯刚路遇宁安君良祐,借其带而去。至是,命代言召稳及书状裵屯、押物裵蕴、通事李子瑛及其时义州判官权守纪,一处凭问。屯、蕴、守纪皆曰:“淸平君怒稳强取禁物,自弃金带而去。”独子瑛曰:“淸平固请而稳不许。”稳与子瑛相诘,指天为誓,竟不能明。黄喜启曰:“罪在稳。”即命囚稳、守纪于巡禁司。传旨曰:“屯、蕴二人,虽曰半路,奉使有劳,姑且勿系。”又曰:“今去行台李有常所任之外,如有所为,吾将置法。”乃曰:“吾岂为驸马而若是乎!洪恕之行,搜取太甚,以有易无,岂其深害!”寻并下屯、蕴于巡禁司。巡禁司鞫全稳等,稳供称:“判旨外,误收金带。”守纪、蕴、屯初言监察搜禁物之日,以淸平君金带盛于衾寝笥,以授淸平之奴,翼日,淸平君还送其笥,出金带,置之而去。及刑问,尽反其辞,谓为稳所诱,纳招不直。巡禁司启:“全稳罪,《大明律》,奉制书有所施行而违者,杖一百。守纪、屯罪,律云:‘若鞫囚而证佐之人,不言实情,故行诬证者,减罪人二等。’”上命皆付处。执义韩尚德诣阙谏曰:“全稳之罪,因迷惑所致,本非怀恶者也。远方付处,臣以为过矣。”不允。屯之系也,刑曹都官正郞李叔明访于狱中,语之曰:“子虽至此,然士林必有后议。且巡禁司,但承旨意耳,不得擅便。”巡禁司司直沈龟麟适闻之以闻,上曰:“予于全稳,虽加宽容,为攸司者,宜请稳欺君之罪。既不如此,虽下宪司,谁能鞫之!当使六曹台谏杂治。”乃命兵曹判书李天祐、知议政府事偰眉寿、左代言安腾、刑曹参议许迟、右司谏权遇、执义韩尚德等,鞫叔明以士林论议之由。巡禁司启:“叔明罪,律无正条,比官吏人等挟私欺公,妄生异议,变乱成法者斩。”命减一等施行,杖一百,流庆源府。
5月5日
○丙子,亲奠于文昭殿。
○议政府再请进酒,许之。
5月6日
○丁丑,上诣仁德宫问疾。
○奉御尹凤还。凤,丰海道瑞兴县人也。母死逾年未葬,凤欲先行葬母而还,上率百官饯之于慕华楼,以汉城尹金谦为伴送使,命豊海道都观察使,厚葬其母。凤请授昆季伯叔职,皆除西班司直司正,各因前资加一级,凡十馀人。
○上还至太平馆,见黄俨等。海寿密谓李茂曰:“去年俨之奉使也,受赂鞍子二与新物甚多,帝已知之,今又如前,吾当奏之。与者受者,俱有罪。”
5月8日
○己卯,大雨水涨,桥梁尽毁,城内溺死者二人,昭格殿西洞山崩。命行解怪祭。
○命都堂曰:“今水灾太甚,饥馑必至。其议裁省冗费条件以闻。”
○江华摩尼山、吉祥山、镇江山崩。
5月9日
○庚辰,遣完城君李之崇、原平君尹穆如京师。谢恩兼白雉之瑞也。
○命执义韩尚德,劾问军资监员吏不收纳贡豆,皆致朽湿之罪。
○下沈藏库提举孙原裕、别坐成守卿、别监姜韪于巡禁司。以新瓜[11]已献于诸殿,而独阙于文昭殿也。既而释之。
5月11日
○壬午,禜于东门,南西北门,以次行之。
○赐开城留后司教授官张子秀纻麻布各二匹。以画太平馆楼壁也。
○奉常副令李百全免。上之幸慕华楼也,百全以侍臣扈驾太平馆,前路有回曲处,近大驾,皆下马,百全衰老不及下,还至时坐所,中路而退,不入侍臣之列。司谏院论罢之。
5月12日
○癸未,上如太平馆宴使臣,赠二人鞍马。还宫,以御马不驯,囚兼司仆正文天奉、判事高臣傅、宦者韩文直于巡禁司,既而释之。
5月13日
○甲申,流军资监全穆于梁州,注簿吕仪于高灵。初,议政府令输忠州庆原仓豆八千七百七十六石,欲以还纳,给京中人也。既到龙山江,军资监惮于输纳,请露积江边,政府然之,因循稽留,不以分赐。适値江水暴涨,八千石俱没于水,或芽或腐,皆不可食。政府忧之,请颁各品,从之。至是,司宪府上言:“全穆、吕仪当水潦将降之时,忠州贡豆,不即收纳,以致腐毁,请依律论罪。”
5月14日
○乙酉,命吏兵曹,分掌东西班省记。司谏院考察各司直宿官,古也。刑曹正郞曺由仁,自以法官,不肯署名,谏院劾之以闻,下议政府拟议。政府以为:“刑曹掌刑而已,不可例论于台谏,由仁误矣。然省记监申,前此门下府以阙内一品衙门主之,今别为谏院而仍旧,则未便,东西班省记,宜令吏兵曹分掌。”从之。既而,命由仁供职。司谏院启:“本院,人主耳目。自门下府时,入直阙内,监申各司上直省记,今令吏曹掌其任,本院以各司例,呈省记于吏曹,有违殿下区别委任之意。乞将本院上直员职名,于承政院单子申呈。”从之。
5月15日
○丙戌,上诣文昭殿行望祭。
5月17日
○戊子,御广延楼,引见权永均、任添年等五人,命承政院馈之。
○忠淸道水军都节制使柳湿免。敬差官姜宗德回启:“湿作弊多端,民甚苦之。”上曰:“湿,武人,宜其至此。”议政府因论:“湿擅离营镇,围猎山野,非法营造,私役工匠,准律当杖一百、徒三年。”上止令私马上京。
○丰海道兵马都节制使金继志免。敬差官韩雍,还自丰海道上言:
都观察使咸傅霖,违犯禁令,将邻保加现人口,擅自抄出五十名,新造兵船分骑;继志恣为田猎,军数元额之外,擅加三十名,作子弟牌赴防;丰州梁万户朴贵奉、阿郞浦万户崔安海,托以备办贡物,调发军人于椒岛,非时田猎。
下议政府。政府照律:“傅霖应申上而不申上,拟笞四十;继志额外滥充军兵,拟杖一百;贵奉、安海擅差军人,围猎山野,拟笞四十。”上曰:“傅霖勿论,继志私马上京,贵奉、安海依律施行。”继志得罪,都事许诚亦还京。上召诚传旨曰:“选用经术之士,为佐贰官者,为其能救将帅之失也。儒者于君上之失,且欲直言,汝何独无一言以悟继志哉?”
5月18日
○己丑,上诣仁德宫。
○流前护军朴谟于外方。谟谓平壤君赵大临曰:“向者公谋大事,何独谋诸仁海乎?”大临密以闻,即命外方付处,外人莫知其故。
5月19日
○庚寅,太白昼见。
○召世子禔、孝宁君𥙷[12]、忠宁君〈今上讳。〉、小子□,谕以和睦之义,语讫遂泫然泣下。盖伤闵氏曾有剪除之志也。谓黄喜曰:“汝旧臣,揣知予意。”世子以下皆泣下。黄喜退,上令世子送于殿门。喜谓世子曰:“无忘今日父王诲谕之意,实朝鲜万世之福也。”
○上如太平馆,宴使臣。
○遣中官传旨,起复吉川君权跬。以跬将兵也。
○司宪府大司宪柳亮等,请赵顺和、孙孝宗罪。疏曰:“窃见罪人赵顺和、孙孝宗等,至今在逃未见,傥或潜谋,祸在不测。愿令其妻及兄弟,现捉付官,明正其罪。”疏留中。
5月20日
○辛卯,流李之诚于龙宫。司宪府上疏曰:
李之诚说大言语,罪当不宥,殿下使居外郡,恩至渥也。法司未知所由,莫敢请罪。为此人者,感上之德,所当悔过迁善之不暇,不此为虑,来入京师,奔走权贵,超拜朝班。夫有罪而不见罚,则为恶者,何所惩哉!况不见罚而反蒙爵禄之赏耶!愿收职牒,鞫问其罪,昭示赏罚之大典,以惩奸轨之徒。又闻朴谟只流于外。此亦罪干邦宪,而法司莫知其由。伏望并下攸司,鞫问其罪,无使罪人得匿其奸也。罚罪之典,不明于之诚,朴谟之奸,复生于今日。伏惟殿下留意焉,且遣吏守直之诚。
教曰:“之诚外方安置,朴谟已曾安置,勿论。”于是,只收之诚中训职牒,龙宫安置。谟之流也,上曰:“此人,即之诚也。”李叔蕃启曰:“之诚已受中训司宰监行司直矣。”上曰:“之诚之超迁,非予所为也。”李茂诣阙谢罪曰:“臣老矣,举人失当。”上责左代言李慥曰:“汝为知兵曹,有罪者超迁,则有功者,何以赏哉?”慥曰:“之诚超迁,非臣所知也。”上曰:“尔年幼矣,焉有知乎?”
○任添年入朝京师。谢恩也。
5月21日
○壬辰,雨。
○设法会于开庆寺。是日,上欲诣健元陵行祭,且视法会,为近小祥也。驾至兴仁门外,候者还曰:“松溪院西川,水涨不可涉。”乃还。
○司宪府请全穆、吕仪等罪。启曰:
臣等前日论军资监行首掌务之罪,只令付处。然不用心,以损国用,罪重罚轻。除以还纳赈济分给数外,实计无面豆二千二百六十二石四斗。按律文,积聚财物,主守之人,安置不如法,致有损毁者,计所损毁之物,坐赃论,着落均倍还官。其时官员全穆、吕仪及直长吕稽,乞依律文征纳。
命征其半。宪府初只请其罪,及闻军资监欲报政府征之,遂先上此疏。河仑诣阙启曰:“穆,臣之妻侄也。宪府论其腐朽国用之罪,罢职付处,今又督征耗豆,难以卒办。愿待秋征纳。”从之。
○权跬上笺辞起复,不许。上览跬笺曰:“跬年幼不学文,此必其昆季诱之也。”跬曰:“笺虽不出于臣手,若终丧则臣之本意也。”上曰:“汝欲终丧,不为非矣。然起复之命,岂苟也哉!诸子皆幼,汝稍长,故授以兵柄。”于是,跬始起就职。
5月22日
○癸巳,积城县绀岳山神堂南峰石崩,长八十七尺,广三十八尺。
5月24日
○乙未,上以斩衰诣文昭殿,行小祥祭,易练服。令司宪执义韩尚德题练主,奉安神座,埋桑主于屏处,还宫。初议题主之式,河仑曰:“刻而涂金。”成石璘曰:“书新主则已神之矣,刻之无乃不可乎!刻而涂金,古所未闻。”礼官以闻,上从石璘之言。
○义勇巡禁司护军朴楣,获赵顺和于永康县以来。
5月25日
○丙申,黄俨、海寿还,上如慕华楼饯之。上与俨,语及偰眉寿、赵羾之事,又言前年所择处女,许令婚嫁,俨许之。
○囚前上护军赵末通、上护军车指南于巡禁司。末通以顺和堂兄弟,知情不告;指南以司禁之长,不能禁驾前汎滥申呈也。
5月26日
○丁酉,上诣健元陵,行别祭。释车指南,俾之随驾。上周览陵室,见成石璘所书碑文曰:“七旬之馀,笔力如此,后人视之,岂不叹服!”
5月27日
○戊戌,日本志佐殿客人来献土物。
○金城县令闵麟生罢。麟生率江陵官妓小梅香赴任,观察使尹思修论罢之。
5月28日
○己亥,命遣巡禁司官于伊川,推核藏匿孙孝宗之人。豊海道都观察使咸傅霖启:“孙孝宗亡匿伊川县内同生姊奇田龙妻家。”议政府请遣巡禁司一员,推问藏匿人,至则孝宗暴死已四日矣。
5月29日
○庚子,太白昼见二日。
○上诣仁德宫问疾。
○命囚忠淸道都观察使安鲁生于宁州。初,鲁生报议政府曰:
据本道五十五官守令呈报,戊子年旱荒莫甚,禾不登场,且因采女,大小人家,无不惊扰,人之失农者颇多。又赴山陵之役,动经累朔,民之饥馑至矣。前等监司自冬徂春,新造兵船,民不息肩,又当收租,不恤岁歉,必取盈焉,人民所贷,刻期毕收,饥民苦之,一方怨咨。愿今岁贡麦之数,不拘旧额,从实收纳,救此民饥,永底生生。
政府以闻,上以韩尚德常斥柳廷显为聚敛之臣,今鲁生又言之,令政府核实。政府上言:
参考户曹损实都目状,则忠淸道今岁起田十五万结,给损五万结,即是宽三分之一也,鲁生必取盈焉之报为不实。且五十五官守令,未必皆有呈状,悉令上府,以考真伪。
上从之。召司宪持平兪勉曰:“鲁生托言五十五州所报,政府取勘州县所报,曾不如是之甚,故请鲁生曚昽启闻。尔宪府职掌弹纠,可劾以闻。”乃命囚鲁生于宁州。上曰:“以监司见囚于其道,其必深以为辱矣。”
5月30日
○辛丑,以闵汝翼为忠淸道都观察使。
○司宪府请兵曹之罪。宪府劾右政丞李茂、兵曹判书李天祐、汉平君赵涓、左代言李慥,遣吏守直。上疏曰:
臣等窃以,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无有作福作威,则爵赏刑威,人主之大权,不可下移者也。臣而敢有作福作威,以及私昵者,法司当以罪请,以绝朋党之源,人主当以义制,以谨坚冰之戒。此臣等所以敢冒天威,仰渎聪明者也。奸臣之诚,扈卫世子,往复中朝,包藏祸心,罪底不赦。殿下纵以钦恤,不置于法而流宥之,勋盟之臣、贵戚之卿,与国咸休,周旋相视,含容不言,至使罪人曲蒙赦宥,所谓焉用彼相者也。而又阴荐此人,置诸褒典,循资足矣,而超陞数级。此不啻赏罚之无章,乃窃人主威福之大权,以施私恩,以固其党者也。历考其由,则右军都摠制赵涓,首举此人,登名甲士之荐。以公室之戚,掌选卫士,而首及此人,曾谓为公室荐人而若是乎?矧此人之武科,出诸其门者乎?其为阿私甚矣。李茂以勋盟大臣,亲扈世子之行,朝夕于左右,纵释有罪,舍而不讨,今在铨曹,首揭此人,以侍从朝见之功,超资以赏。于太宰论刑赏之法,以诏王之任,又如何哉?兵曹判书天祐,亦以贵戚勋臣,与于朝见之行,之诚所犯,曰:“余不知。”加资叙用,曰:“此人实护军已行。”身联贵戚,位至大司马,而心不公于公室,亦已非矣。右二臣知有之诚,不知有邦宪也;知有之诚侍从朝见之功,不恤人主大权之为不可窃也。知兵曹李慥,昵侍左右,出纳王命,之诚所犯,漫不得省,其昧于敷奏,优于私昵若是,乌在其为王喉舌也哉!之诚一身,在殿下则为不赦之罪人,在数臣则为褒奖之良士。君臣威福之异致,何其甚哉!臣等窃惟,权不可下移,古人之大训也;朋比之植党,先哲之深戒也。上项数人,是乃窃权之臣,植党之徒,非所谓公室之忠臣也。之诚为人,虽贤且智,苟不禀殿下而爵之,犹不免窃权植党之罪,况此党恶而附奸也哉!诚王法所不赦者也。殿下深念履霜之戒,勿以姑息而害大仁,令此臣辈就诸攸司,尽输窃权植党之情,允服明刑,以严名分,以张主威。
上览讫,还封曰:“茂若闻此,岂肯视事哉!”茂闻此疏出于兪勉之手,甚慊之。于是,右军都摠制延嗣宗、成发道、兵曹参议尹圭、李兴以下,俱不敢视事。命持平兪勉曰:“台谏之言,苟不合义,命出被劾之人,例也。前日之疏则是矣,然将兵之人,不可虚位也,已命赵涓出仕矣。”又曰:“疏请之事,将见大司宪而亲语之。”
○议政府启队长队副禄俸之数。启曰:“队长队副,复令随领者六百五十人。其禄俸米豆,减自一品至六品各二石,七品至权务各一石。布货减自八品至权务各一匹,充数颁赐。”从之。加定甲士禄科详定之时,惟八品以下,以科卑布货得不减,至是并减之。
六月
6月1日
○壬寅朔,太白昼见。
○上亲祭于文昭殿。
○司宪府诣阙,请右政丞李茂等罪,上使黄喜宣传曰:“所言固是,然坐此者,皆勋亲大臣也。上既蒙宥,则下官不可独罚。”命除守直。
○议政府请李之诚罪。启曰:
窃闻世子朝见之行,李之诚乘间密言:“无咎、无疾等无罪而见黜。”又言:“愿勿泄前语”,以要后日之功。世子心笃忠孝,回还之日,即达宸聪,殿下只令本鄕安置,国人皆未知党恶之谋也。之诚以不赦之罪,安置未久,会赦幸免,上京受职。宪司申请其罪,殿下复令安置,臣等于前日,累次上请,亦未蒙允。殿下于无咎、无疾,以姻亲之故,既失公义,未知于之诚,又何尔也?无咎、无疾等不忠之罪,天地宗社实知之,一国臣民共愤之。之诚以为无罪,敢言于世子,欲行诈于君臣父子之间,傥非世子之明烛其奸匿,之诚他日党恶构乱之谋,岂易测哉!且孽牙之生,以有根株。无咎等曲蒙殿下之私恩,获保首领,致使奸党不绝,阴为后日之计。伏望殿下,断以大义,渠魁枝党,俱置于法,以绝祸乱之萌。
6月2日
○癸卯,太白昼见。
○司宪府大司宪柳亮等,请闵无咎、无疾罪。上言:
无咎、无疾,罪著不臣,天讨所加,殿下不置于法,俾保首领,念其勋亲之旧也。然当上有殿下之聪明,阴结其党,为后日之计者甚众,以二人之为恶根而不除也。深思熟虑,则将来之患,诚可畏也,所谓养虎自遗患也。此臣等之所以痛心。且殿下狃于勋戚之旧,而不恤后嗣之大患;笃于好生之德,而不施天讨之大刑。臣等以为勋戚尚念其旧,其于以燕翼子之谋,本支百世之念,孰为轻重?伏望殿下,廓挥刚明,断以大义,将无咎、无疾等,置之于法,以奉天讨,以杜后患。
不允。
○命收李之诚职牒,远方付处。河仑、成石璘、黄居正等诣阙启曰:“李之诚滥受官爵,法司请罪,延及大臣。臣等以为此无他,当初不明正其罪之致然也。愿下攸司,明正其罪。”不允。河仑出位而请曰:“之诚于臣,为妻侄也。事若不关于大体,则臣当避矣,今不避者,为其关于大体也。”上曰:“前此请罪,予既不听,况今黜外,何更烦云?”石璘等固请曰:“臣等可以得请者,而后请之,岂徒请而止哉?”上曰:“予姑思之,卿等其退。”乃有是命。
○下孙闰祖、闰物及其父伊川君兴宗等于巡禁司。命台谏刑曹会坐巡禁司,刑问闰祖兄弟以舍匿孝宗不告之罪及孝宗暴死之故。上曰:“壬午之变,孝宗之为谋主审矣。兴宗其兄也,岂不知孝宗之所在乎?若案问闰祖等,事状若著,兴宗虽开国功臣,于大逆,岂可以功臣宥乎?”上又曰:“壬午之北幸,中立观变者有之。”又曰:“先君而后兄弟,义也。今风俗不美,故反是。”皆指兴宗也。闰物服为父所禁,故不敢告也。乃囚兴宗鞫之,兴宗对曰:“我兄弟本四人,二弟皆短命,独孝宗在,故不忍告也。”
6月3日
○甲辰,命收安鲁生职牒,流于宁海。司宪府上疏曰:
臣等奉旨,推劾忠淸道田地损实之由,则安鲁生妄称五十五州守令呈报,以损为实,专不给损,以咎柳廷显之重敛,欺蔽朝廷。请收职牒鞫问,依律鉴后。
上谓亮曰:“鲁生之罪,乃错误也。然其意难知。”亮对曰:“十五万结,给损五万,三分之一也。又何加焉!”乃有是命。
6月4日
○乙巳,太白昼见。月在太微北右执法。
○命李茂、李天祐、赵涓、李慥视事。
○以柳龙生为中军都摠制,李彬户曹判书,黄居正刑曹判书,李膺、权缓参知议政府事,孔俯右军同知摠制。司宪执义韩尚德免,以李叔野代之。
6月5日
○丙午,震汉江边牧马。地裂,长二十四尺,广五尺。
○命输各道漕运之米于景福宫之行廊。初,议政府请作军资、丰储仓于西江,上曰:“毋兴土木,以建新仓。”乃有是命。
○命柳廷显就职。
○立西班考前职乃署考身之法。司谏院启曰:“西班五品以下受职者,出谢之际,考其前职朝谢,所以防越次冒受者也。其不肯现纳,延拖百日者,乞皆罢职。”从之。
6月6日
○丁未,孙兴宗,新恩付处,赵末通等,论决有差。巡禁司启:“前典书崔沔容隐顺和,前中郞将韩文容隐孝宗,律应处斩。孙兴宗、赵末通、孙闰祖、姜文吉,知而不告,杖一百流三千里。”沔,顺和妻父文兴宗伴人也。命兴宗自愿付处,末通、闰祖外方付处,文吉杖七十流外方,崔沔、韩文以老减一等收赎。巡禁司又启:“奇田龙妻孙氏、孙孝宗妻加氏、学生韩浮海、前郞将咸松等,藏匿孝宗,乞依律处斩。黄沙颜、柳植等知情不首,当杖一百,流三千里。”教曰:“奇田龙妻年老,孝宗妻妇人,各减一等收赎;浮海、松,各减一等;沙颜、植,减杖二十。”
6月8日
○己酉,司宪府大司宪柳亮等,请无咎、无疾之罪。疏曰:
臣等窃观古今人主,欲全勋亲者,念其功在社稷而不敢忘,恩联骨肉而不可薄。然其罪关宗社,义绝骨肉,则功不赎罪,而私恩不足以掩公义也。伏见无咎、无疾,特缘姻亲之故,而得与勋盟之列耳,曾非社稷之攸赖,亦非天伦之重也。矧今谋倾社稷,见削于盟载,图弱宗支,自绝其属籍,则恩义已断,实为宗社生民之罪人也。殿下尚念其旧,欲全其生,恶根不除,倾危相续[13],举国臣民,愤心缺望。臣等前日申请其罪,未蒙圣允,倍增痛愤。窃谓殿下,承太上王业之惟艰,守宗社安危之重寄,去此罪人,特孤雏腐鼠之弃耳。伏望殿下,勿以保勋亲之小惠,忘宗社后嗣之大计,一如臣等所申施行,拔除恶本,永断孽芽之萌;垂裕后昆,以慰臣民之望。
留中不下。
6月9日
○庚戌,召李居易于镇州,既而止之。初,传旨政府曰:“李居易妻崔氏,在留后司病笃,欲见其夫。”政府执不可,上乃以圆牙牌直召之。议政府启曰:
李居易罪当极刑,得保首领,安置于外,于今五年足矣。夫妇之私,虽无罪之臣,所不敢言。何况居易!身犯重罪,何有于夫妇!且牙牌,所以召大臣与将兵者也。今立法之初,以召逆臣,甚为不可。
上曰:“业已召之,度今使者已至镇州,不可追也。予于后日,不复有如此之命。”政府固请,上曰:“居易但厌闵氏而有言耳。予于疾视寡人之徒,尚许来见其父之病。况居易乎!”政府请益坚,大司宪柳亮等亦上疏曰:
居易曾包祸心,图事异君,王法不赦之贼也。殿下宽慈,俾保首领,中外臣民,久怀愤悒。窃闻近殿下赐以御府之节,宠以乘传之行,俾还私第,臣等倍增惊惧。殿下不施天讨之刑,既缺臣民之望,优示命召之恩,又受长恶之讥。臣等窃恐乱贼之徒,无所畏惮,而接踵于今日也。伏望殿下,断以大义,下此人于攸司,用天讨之常刑,以拔恶根,以昭邦宪。
上乃遣人止之。
○掌令李叔捧、持平兪勉,诣阙请允前日之疏,上曰:“中官不可传此命,宪府各位,亦不备矣。予将亲谕大司宪。”是日,大司宪柳亮以家忌不参。
○初置内侍卫三番。每番四十人为额,分属三军。以顺宁君枝、安川君韩剑、判恭安府事姜祐,为节制使。
○司宪府请全穆之罪,命收职牒。启曰:
临陂县纳军资黄豆一百二十石,因霾雨沈水,以致朽恶,是亦全穆因循不即收纳之故。穆之怠任失职,损毁国用,非一端也。罪重罚轻,惩戒无门,请收职牒,进问其罪。
○初令六曹参议,于大小朝会,提交床坐从二品之下。
○庚戌,太白昼见,月犯心大星。
○赐田百结于衍庆寺。
○命兵曹判书李天祐,更定扈从之法。上曰:“扈从之法,散无定局,定拟以闻。”乃启请使内禁卫内侍卫别侍卫,入直者在驾前;出直者在驾后,以为例,从之。
6月10日
○辛亥,命囚检校工曹参议杨弘迪于巡禁司。弘迪家与张思彦邻。弘迪马逸,踏思彦之圃,思彦家婢骂之,弘迪怒,至思彦家乱捶二子。刑曹请其罪,上谓左右曰:“弘迪,愚者也。岁岁见囚,或一岁再系。纵马踏人之田,已非矣,又打人二子,罪固叠矣。”乃囚之,经六日释之。
6月11日
○壬子,河仑、成石璘、李茂等诣阙请进肉膳者三,许之。上以祥期,久废肉膳也。
○司宪府大司宪柳亮等,请孙兴宗父子等罪。疏曰:
诛讨乱贼,严治党与,《春秋》之法也。今顺和、孝宗,谋反在逃,其知情故纵,藏匿不首,皆大恶之党,不赦之罪也。攸司按律,亦当重典,殿下尚垂仁恕,随等末减。臣等窃观盟载之文:“功臣之后,宥及永世,其有事关宗社,当以法论。”今兴宗父子藏匿孝宗而不首,谓非事关宗社可乎?至于韩文、崔沔、文吉、末通等,非功臣之后,亦蒙恩宥,臣等以谓法不严,无以惩大奸。伏望殿下,取《春秋》之大法,依律文之正例,令此人辈,允服其刑,以示大义,以惩奸恶。
○司宪府又上疏请无咎、无疾之罪。疏略曰:
《书》曰:“除恶务本。”言去恶者,必绝其根本,然后支党可息,而倾危不成也。今无咎、无疾不忠之人,曲蒙圣慈,偸命苟生,而党与之徒,牵缘附着,倾危之势,相续而萌。殿下尚不忍孤雏腐鼠之弃,肥养国家之巨蠹,臣等深为殿下惜也。请诛其恶,未蒙圣允,继上封章,亦未蒙允,罔知所措。殿下之欲全二人者,念勋亲之旧,私恩也;臣等所启欲除恶本者,为宗社之重,公义也。殿下于此而不分轻重,是何明断之不果也!惟此二人,其生也,何补于殿下,其死也,何损于殿下?生既有害,死且有辜。臣等宁至于死,请断其首,以快我心,以慰宗社生民之望。伏惟殿下,当以大义断之。
上皆不允。既而,召柳亮诣阙,屏人传旨,谕以不允之意。亮退,与李叔捧、兪勉辞职。
○议政府启:“台臣所启固当,乃以未蒙允兪辞职,宜令就职。”
○杖赵顺和一百,永属庆尚道固城县官奴。议政府请诛顺和,上曰:“予欲活之。”河仑曰:“虽圣人不废用刑,顺和,非殿下所得私也。”成石璘启曰:“臣老且死,不从殿下好生之德,固为不可,然此人罪极,不可活也。虽杀之,乃顺和自杀,非国家杀之也。”上曰:“任纯礼、朴蔓、申孝昌、郑龙寿罪,不在此人之下,亦且得生。释此不诛,亦何妨哉!且顺和不若孝宗之甚也。”仑对曰:“纯礼之生,亦殿下之失也。”上曰:“予之不与政府议者,知其必有此论也。予欲活一人,志已定矣,勿复有言。”乃有是命。巡禁司启韩继生隐藏孙孝宗之罪当斩,命减一等施行,杖百远流。继生即文之子。巡禁司又启:“伊川县前座首李恒、户长崔吉,知孙孝宗在逃而不首,准律杖一百,流三千里。”从之。又启隐藏赵顺和者其六寸宋有、李长寿、六寸妹夫廉思义、七寸侄崔彛纯、八寸妹夫金乙卿及私奴福三,知情不首者金显、金天、妇女熊伊之罪,命宋有等六人减一等施行,金显、金天减杖二十,熊伊以年老杖八十,收赎。又启孙孝宗三寸侄佛老知情不首,命远方付处。又启:“白英富、宋成弼隐藏赵顺和,照律当斩,然顺和既杖百属贱。名例云:‘若罪人特蒙恩减罪者,亦准罪人减等法。’”从之,减杖二十。
6月12日
○癸丑,司谏院右司谏大夫权遇等,请闵无咎、无疾、李居易、李之诚、赵顺和等罪。疏曰:
乱贼之人,罔有攸赦,古今之常典也。曩者,无咎、无疾、居易等不忠之罪,宗戚勋臣宪臣谏臣,交章再请,依法施行者,有年矣。殿下特以姻娅之故,未忍遽绝,曲加矜恤,但窜逐于外而已。是则实有亏于公道。一国臣民莫不痛愤者,为此也。后有之诚者,党附无咎等,妄造乱言,其包藏之意,必有以也。是宜鞫问,发其奸状,置之于法,殿下密遣其鄕,勿令人知。之诚在鄕未久,会赦来京,夤缘请托,遂得官职,是则奸人无所惩矣。宪司申请其罪,而殿下只令安置其鄕;政府大臣亦请巨魁支党俱置于法,而殿下又只许之诚收职牒黜外而已。其罪魁之人,容忍不论,其于宗社之计何,其于群臣之望何?伏惟殿下,将无咎、无疾、居易、之诚等,置之极刑,以杜祸乱之源,以固宗社之基。又逆贼赵顺和一干人等,皆曾伏诛,特以奸狡,累年在逃,得脱法网。今幸被拘,宜即加诛,又从宽典,杖逐而已,是亦有乖邦宪。伏请依律施行。
留中不下。
6月13日
○甲寅,震淳昌郡白文户婢。
○命柳亮等视事。
○右司谏大夫权遇等伏阁,申前疏之请,不允。
○议政府、司宪府、司谏院上疏请无咎、无疾等罪。政府之疏曰:
无咎、无疾不忠之罪,当致显戮,以慰宗社臣民之愤,以垂子孙万世之训。殿下曲保全之,以至数年,致使奸党如之诚者,敢发诈言,欲毁邦宪。无咎等久据权势,颇施恩惠,深恐奸党怀往日之惠,冀将来之势,敢逞奸计,又有甚于之诚者也。《传》曰:“去草不去其根,终当复生。”臣等于前日,申请其罪,宪府谏院,相继而上请,亦未蒙允,举国臣民罔不缺望。伏惟殿下,念公义私恩之轻重,宗社子孙之安危,将无咎、无疾等,明正其罪,昭示万世。
宪府之疏曰:
无咎、无疾,素畜今将之心,密伺上疾,谋执国柄,欲剪宗支,图弱王室,诱诸谏臣,造言诬启,累我上德;荐用党附,压贱良民,至于冠带之擅著,释兵之问答,德色于辞位之时,愠见于复政之日。凡此皆其无君之心积于中,不忠之迹见于外。不惟臣等所得见闻,亦殿下之所亲见也。其背德忘恩,不忠不义,真天讨之所当加,王法之所不宥也,殿下尚宽𫓧钺之诛,以致支党倾危之不绝。臣等前日申请其罪,至再至三,未蒙兪允。殿下纵自保勋戚之私恩,其于宗社之大计、天下之公义何?况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用刑讨罪,亦非人君之所得私也。且殿下于此二人,虽以勋臣而保之,事关宗社,当以法论,盟载之文,神明之所已知也;虽以姻亲而保之,不以私恩,害于公义,传记之所载,圣贤之明训也。以无咎、无疾之罪,治无咎、无疾之身,乃天讨之至当,人情之所快,而宗社赖以永安者也。敢复上书,伫听兪音。伏望圣裁轻重,廓挥刚断,一依臣等所申施行,以答众怒,以惩后人。
谏院之疏曰:
天命有德,五服五彰哉;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夫福善祸淫,天之道也;好善恶恶,人之情也。古先哲王,必上顺天道,下徇人情,以治天下国家,有功而善者,不可以不赏,有罪而恶者,不可以不罚。惟赏罚明信,不僭不滥,然后人情莫不服,而天道亦与之顺矣。今者无咎、无疾等之罪,实有关于宗社生灵,故不见容于天地神祇,宜用象刑,以正其罪。顾以连姻公室,幸逭天讨,得保性命,赏罚不明,纪纲有亏,上不顺乎天道,下不合于人情。昔舜去四凶而天下咸服,乃天下之公道也。至若周公之于三叔,虽以至亲,有所不忍,然其事关于天下之安危,生灵之祸福,岂可以私而灭公!但当断以大义耳。三叔既诛而天下安,周家之业,垂于八百,此圣人之事,所以为万世法也。周公诛同气之至亲,以申天下之大义。况今此等人,于殿下非同气之亲,何其系于私,而不能断以大义乎?自古天下国家之致乱,皆由首恶尚在,支党群起,乘隙生变,虽以父母骨肉之恩,不能相保者多矣。之诚党恶附奸,敢造乱言,其阴谋秘计,固难测也。水流之长,必有其源;火燎之大,必自其烬,故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者,古今为治之要道也。无咎、无疾漏网逃罪,而之诚之乱言作;之诚密归其鄕而来京,得职之奸谋成,此已然之明效也。今又不置之诚于法,则安敢保其后日之患乎!虽悔于终,亦将何及!且《春秋》之法,诛乱臣讨贼子,必绝其党。之诚顽钝庸碌,蕞尔小人,未有尺寸之效于国家,其弃之如孤雏腐鼠耳。未审殿下何惜此人,久违政府大臣台谏之请乎?伏望殿下,明垂睿鉴,廓挥刚断,法舜之去四凶、周公之诛三叔,右件人等,俱置于法,实为宗社生灵之福。又逆贼赵顺和,不知逆顺之理,乐为奸计,终始不悟,非其不得已而胁从于人明矣。及其溃败,自知其罪之不宥,遁身亡命,忠义者莫不痛愤,盖有年矣。幸赖宗社阴佑之灵,被擒就狱,是宜肆诸市朝,与众弃之,何其反从末减,而俾保首领乎?然则非惟无以惩后来之恶,亦不合天讨有罪之义。愿如前章所启,依律施行。
皆不允。
6月15日
○丙辰,上诣文昭殿行望祭。
○震明通坊栗木、藏义寺柏木。
○震庆尚道东莱县三人、梁州、昌原、比屋各一人。
○议政府率百官上疏,请无咎、无疾等罪。疏曰:
议政府诸君六曹三军百官等,谨上言于主上殿下。臣等闻大恶难容,众怒难犯。无咎、无疾包藏祸心,非一朝夕,幸赖天地宗社之灵,逆顺之形自现,殿下曲加矜贷,使必诛无赦之人而偸生苟安,以至数年之久。如此则纲常不立,赏罚无章,乱臣贼子无所惩戒。是以功臣宰辅台谏百官,上疏请罪,亦至数年而不已,誓不俱生。若不一正典刑,以快耳目,则国人之怒,未有已也。臣等窃伏惟念,殿下承太祖艰大之业,当志存大体,以为子孙万世之训,今于大不忠之人,必行姑息之仁,重恩而灭义,以私而废公,弃善而庇恶。此数者,不祥之大也。伏望殿下,更加深虑,一从群臣之请,以弭国人之怒。
司谏院上疏曰:
惟木从绳则正,惟后从谏则圣,故自古帝王之治天下国家也,虽当极治之时,未尝有自足之心,而必广开言路,乐闻直谏;为人臣者,亦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务引其君以当道,君臣上下,相与都兪吁咈,犹元首股肱一体之相为用,而天下国家长治久安。今有无咎、无疾、居易、之诚、顺和等,既得罪于宗社,臣等累次上疏,请论如法,已有日矣,尚未蒙允,臣等不胜惶惧,措躬无地。伏望法大舜之乐取诸人,成汤之从谏弗咈,一依前章所启,兪允施行。
上皆不允,司谏院辞职而退。大司宪柳亮等,诣阙请无咎等之罪。是夜,上命取政府宪府谏院之疏,览之。
○柳亮等诣阙复请无咎等之罪。上闻议政府将率百官诣阙,遣知申事黄喜,传旨政府曰:“政府百官交章,固当矣。外姑宋氏闻国人请罪,意二子之必死,哭泣累日,予不忍致辟,以从群臣之请,勿复有言。”喜还启曰:“成石璘、河仑俱不坐政府,独传旨于李茂与东西壁宰相矣。”上曰:“须使领议政左政丞知此意。”
○柳亮等上言曰:
无咎、无疾不忠之罪,天地宗社之所不容,国人之所共愤,而殿下之所亲见闻者也。大恶之人,不见其常刑;天讨之威,不施于五用,臣等请至再三,尚未蒙允。殿下纵以勋亲之私恩,废天讨之常刑,臣等其敢纵释不忠,共戴一天乎?伏望殿下断以大义,一依状申施行。岂惟臣等之感悦!抑亦宗社生灵之大幸。
疏留中。亮等诣阙而请,不允。议政府请遣宣差二人于丰海、江原两道,令监司看守无咎、无疾,禁绝往来之人。丰海道观察使托以倭贼将至,令无咎入处瓮津邑城,禁外人相通。宋氏诉之,上曰:“虽乱臣贼子,臣子不得而擅罪,古今常理也。今当百官请罪取旨之时,岂容如是哉!”乃使还无咎于旧居。御广延楼,召河仑、成石璘、李茂、赵英茂、柳亮,屏左右言无咎之事,以谓:“公义私恩,不可偏废。”安平府院君李舒、河仑、成石璘、李茂、赵英茂,率百官诣阙班立,请下前日之状,以正不忠之罪。上知之,先谓黄喜曰:“自古为臣而谏君得请者有之,为君而拒谏不听者亦有之,若臣必期于从谏,则安有不贤之君哉!”遂闭内门。喜以告外庭,石璘对曰:“臣等所以尽言者,但欲回天耳,今以胜负为言,措身无地。为臣而不畏君,伊谁之畏!”柳亮等上疏曰:
臣等言无咎、无疾素畜无君之心,诚天讨之罪人也,殿下尚宽𫓧钺之讨,以长倾危之势。政府台谏百僚同辞请罪,是国人皆曰可杀也。殿下于此二人,灼见其不忠,优游不断,不施天讨之刑,不答臣民之望,其于奉天讨罪之义,为如何哉?臣等条奏申请,至四至五,未蒙圣兪。窃谓《经》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则用刑罚罪,非人君所得私也。《传》曰:“不忠之贼,凡民罔不憝,亦夫人之所得讨也”,则不臣之罪,亦岂王法所可赦也!伏望勿以一时之私恩,废万世之公义,依状申施行,以奉天讨之威,以副臣民之望。
不允。
○命巡禁司,杖崔浩、金光雨、吴加勿等各一百流之。浩等,皆隐藏逆贼李彦者也。巡禁司照律当斩,浩等三人减一等,仲明、张贵,减杖二十。仲明,彦之子也。巡禁司又启:“前副司正林世长,见逆贼李彦到户不首,请依故纵律文处斩。”命减一等施行。
6月16日
○丁巳,太白昼见二日。
○震积城县民马。
6月20日
○辛酉,太白昼见。
○议政府率百官诣阙,请无咎、无疾之罪,上曰:“大臣已知予意,予且有疾。若徒流之刑,则轻者耳,大辟之重,则岂可易断!予疾小愈,当共商量。”石璘对曰:“老臣但忝百僚之长而已。今百官共愤,期于得请,众志岂可遏!”遂令各品班头出位而请,不允。
○司宪府诣阙申请,上曰:“大司宪已知予意,予更无他言。”柳亮对曰:“殿下以私恩废公义,不行天讨。昔周昌有期期不奉诏之语。上意虽如此,臣等不敢奉教。”上辞以疾,于是皆辞职而退。明日,议政府率百官咸进阙庭,固请无咎、无疾之罪,上辞以疾。
○下教求言。教曰:“近年以来,水旱风霜雨雹之灾、山崩雷震天文之变,屡彰谴告,是岂偶然哉!政治得失、生民休戚,宜令时散备陈无隐。”
6月22日
○癸亥,太白昼见三日。
6月23日
○甲子,命宗亲番宿于文昭殿。
6月24日
○乙丑,上违豫,政府逐日问安。
6月25日
○丙寅,亲览各品上书。上见礼曹佐郞郑孝复书,有曰:
臣今承求言之教,谨依禹、皋陶戒舜之例,径[14]情直言,不敢有隐。窃惟国家,奢侈之俗多,而纯朴之士无所容,谀佞之风盛,而谠直之言有所不伸,生民之弊,未有今日之多,用度之广、财用之耗,亦未有今日之甚也。田野之民,皆愿为兵,耻为农事,不顾妻子之养,铸农器为兵械,卖农牛为战马,与于边功,受赏以职,笑其祖父田舍翁也,骄其宗族,以及邻里。至于凶年荒岁,而饥寒切,则举家而逃,乃为盗贼,系狱而死,又有勇夫悍卒,犇走服役于权势之门。以此驯致贵富,凌轹朝臣,骄奢放恣,无所不为,一不叶意,则谋为叛逆,身死族灭。吏以苛察兴利为务,而未有爱民之诚心,保禄容身为计,而鲜有忧国如家者矣。天降灾异,岁不丰稔者,皆此等人所召也。盖在天为五行,在人为五事。人事修,则休征类应,人事失,则咎征亦以类而至。《洪范》庶征,岂虚也哉!且屯田是万民之所共恶,女子非宦官之所宜畜。此而不禁,何以为政?臣之未解一也。兵不在多,惟其精,官不必备,惟其人,不急之官多,无用之兵众矣。民安得不困,国安得不贫?臣之未解二也。僧徒何补于国,受职牒乘肥马乎,倭奴何德于吾民,船粟米周饥馑乎?臣之未解三也。呜呼!功同而赏有高下者,从其贵贱也;罪一而罚有轻重者,以其亲疏也。夫如是则赏何能劝,罚何能惩也哉?一夫有罪,国人皆谓可杀,犹不杀之,众心其得自安乎?众心未安,国家其得不危乎?臣之未解四也。呜呼!政不足与间也,人不足与适也,安得悉以事事而举之?惟愿殿下,崇俭节用,以厚民生;卑宫恶衣,以移风俗;贱货而贵德,勿畜言利之臣;厚本而抑末,痛禁游手之徒;正赋之外,不合进献;用物之外,不许营缮;事必师古,勿立新法;如承大祭,毋轻民事;胁从罔治,以示至仁;勿听毋稽之言;勿用不询之谋;勿侮老成之人;三复《七月》之诗,潜心《无逸》之书。以古昔尧、舜、禹、汤、文、武之善行,为今日之善行;皋陶、伊、傅、周、召之所以告戒其君者,便作今日之耳闻,勿恃富贵,勿恃崇高,勿恃甲兵之多、城郭之完、山溪之险,常怀战兢之心,敬天命畏小民。
上览之,称叹久之曰:“直哉此人!廷臣未有直言如此人者也。”遂取笔,亲自批点功同罪一四句,擢拜司谏院右献纳。
6月26日
○丁卯,下判书云观事李齐茂等于巡禁司。上览书云观月令曰:“零星,何星也?其祭乃何?”齐茂等皆莫能对,令礼曹考《文献通考》,则本天田灵星,主农,故王者祀之以立秋后辰日,报农功也。上曰:“书云观承误传讹,以灵为零,载之祝文久矣。”乃囚齐茂等。
6月27日
○戊辰,下各品陈言于议政府。以拟议可行者也。且传旨政府曰:“各品陈言,言及闵氏之罪者颇多,然此不系于民。其民间弊瘼,可速拟议。”
○命举遗逸。上谓黄喜曰:“遗逸人材,不可不搜访也。其令各司荐举。”遂下旨曰:“年耆德邵,不求闻达者、忠孝节义闻于一时者、明达治体,可任吏事者、谋深韬略,可为将帅者、工于射御,摧锋陷敌者,百官各以所知,阖司荐二三人。”
○是月,一岐州知主源良喜,使人献礼物。
〈太宗恭定大王实录卷第十七〉
秋七月
7月1日
○辛未朔,太白昼见经天。
○上亲祭于文昭殿。
○命闵渫、柳博京外从便。
7月2日
○壬申,释李齐茂等囚,追夺六品以上职牒,仍令还仕本观,俟通其业,方许迁转。
7月3日
○癸酉,大风雨雷电暴作,道峰山崩,杨州山颓尤甚。议政府白遣书云监候金种善,行视之,碧蹄、高岭之间,山颓二百七十处,高岭寺下里一家二十二人皆压死。京畿都观察使启云:“本月初三日水灾山颓,杨州、抱川、丰壤等处人死者五十五,牛五头,马五匹。”上泣曰:“古有帝王侧身修行者,未知何者为修行之事乎?”开城留后司漂流民家九户;江原道朝宗县山颓,压死男妇二十名,马七匹,牛三头。
7月5日
○乙亥,东方有红黑白气射天。
○命祈晴于四门。
○下艺文馆掌务检阅禹承范于巡禁司。上将亲传祈晴祭香祝,而祭文未至,上怒曰:“平明心一之时,传香事神,礼也。今何晏也?此乃礼房代言之过也。雨无其极,伤我稼穑,奚独予绝食乎?何恝若是哉?”代言启曰:“知制教迟晩制进。”上曰:“然则囚最后制进一人于狱。”黄喜启曰:“一时进呈,难分先后。”乃囚承范,经四日放之。
○祈晴于宗庙、白岳、木觅。
○进献色提调李贵龄等,启择处女事宜。启曰:“京中处女,今已遍阅,无可入格者。命议政府随宜施行。”于是,议政府启:“留后司、丰海、江原、全罗道各二人,庆尚道四人,京畿左右道三人。将已见未见处女中,年十七以下十三以上择善,并前年入格处女二十七人上送。”上可之,分遣知印于各道。传旨政府曰:“中外处女,因禁令婚嫁失时,天道可畏。然大国之求,小国亦不敢不从,遣使入朝之时,当行附奏。”
○命柳亮、权遇等视事。
○罢江原道兵马都节制使沈仁凤职,令仁凤私马上京。都观察使尹思修,论其令伴人驰驿枉道之罪,上曰:“仁凤不思大体,每与思修,嫌猜不已。”
○上谓近臣曰:“予闻各道监司,褒贬守令,率以务为容悦者与不恤民弊者为上等,何哉?”
○庆尚道宁海府使金四川、安东判官金尚宁免。四川等淫本官倡妓,观察使论罢之。
7月7日
○丁丑,右司谏大夫权遇等,上疏请无咎、无疾之罪,上不览疏。翼日,遇等复请。
○礼曹启文宣王四配位十哲位板规式。启曰:
位板之式,古无其文。按《洪武礼制》,社稷坛神牌,身高二尺二寸,阔四寸五分,厚九分;座高四寸五分,阔八寸五分,厚四寸五分。帝王陵墓,其祭物器皿仪注,并与社稷同。文宣王位板,乞依社稷坛神位板规式制造。四配位板,身高二尺,阔四寸三分,厚八分;十哲位板,身高一尺八寸,阔四寸一分,厚七分,座高阔厚皆同。依此差等制造。
7月9日
○己卯,月犯南斗二日。
○上诣文昭殿,行秋享大祭。司宪执义李叔野、掌令李叔捧、持平兪勉,不及陪祭,且不定礼度监监察,司谏院劾启请罢之,疏留中。
○罢李茂为丹山府院君。以李舒为右政丞,李膺参知议政府事,卢闬汉城府尹。茂自知当罢,上书乞辞,未及启而罢相之批已下矣。
○以权肃为恭安府尹,李皋吏曹参议,辛剂、卜僴、康虑司宪监察。举遗逸也。
○以唐诚[15]为恭安府尹,仍令致仕,命给全俸终身。
7月10日
○庚辰,罢礼曹正郞任衡、佐郞金沱职。右司谏权遇等上言:
《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盖祭祀,所以报本而事神明;兵戎,所以御侮而安国家。是故有事于斯,如或不虔,以致违误,则其罪必重而不可宥也。今我国家,凡当朝会祭享,礼曹于各司则出榜,于台谏则移关,其来尚矣。今月初九日,行文昭殿亲幸大祭,礼曹但出榜而已,曾不移关于台谏。缘此宪府诸臣,皆阙侍卫,亦不差定礼度监监察。臣等窃惟宪府,一国纪纲之所在,弹纠百官,其任也。礼曹虽不移关,既出榜矣,当问礼曹以不移关之故而罪之,行祭之日,进而侍卫,且定礼度监,则得免于废职之诮矣。佐郞金沱以礼务,于今月初七日,以各司侍卫事,告承政院后,称病归家,使令史传通各位以移关出榜之意;正郞任衡亦以礼务,但知出榜而不移关。金沱既躬进承政院告课,则顷刻之间,其病不能遽至于极,宜仕本曹,以终其事,顾乃称病归家,累日不仕;任衡连日行公,漫不致察,以致违误,不敬甚矣,厥罪惟均。愿将沱、衡等削职黜外,以为当职不敬者之鉴。
7月12日
○壬午,太白昼见经天。
○议政府请勿罢别窑。启曰:“今以陈言,罢别瓦窑,然各人曾纳瓦价米百馀石者,尚未毕受。乞待毕燔瓦而后革去。”不允。
○司谏院请李叔野等罪。疏曰:
台谏,人主之耳目,国家之纪纲。上辅君德,下纠风俗,日愼一日,使其所为,无或有过,然后庶无负委任之意。近者礼曹,当殿下亲祼文昭殿之日,不敬其职,以致违误。本院论启其罪,殿下兪允,贬免职事。宪府诸臣,在纪纲弹纠之任,既知行祭之日,但以礼曹不移关之故,皆阙侍卫,不定礼度监。是则身且不能免咎,安得劾正礼曹之失乎?前日本院劾问,申请其罪累日,未蒙兪音,惶惧陨越,今宥宪府,使复其职。其时献纳柳翼之,诣阙申启,以为不可,殿下可之,且停复职,许以改下。臣等窃惟,律有云:“凡大小官吏犯公罪,解见任别叙。”凡为官吏者,犹且如此。况在台谏者,一有罪咎,见劾言官,岂可䩄然无耻,复居其职乎?献纳臣柳翼之,劾问礼曹与宪府违误之罪,不审事之本末,罪之轻重,全归咎于宪府。殿下亦以为其咎专在宪府,不知事起于礼曹也,翌日本院论启礼曹之失,然后殿下乃知其然。盖翼之在殿下耳目之任,弹纠臣僚之非违,以达于上,不以其实,固未免蒙蔽聪明之罪。愿将李叔野、李叔捧、兪勉、柳翼之等罢职不叙,以砺臣节,使国人知所以守职尽忠之义。
上曰:“秋享祭,非常祭也。虽无榜示,例当侍卫,礼曹已报日时,有何罪责乎?”黄喜对曰:“宪府不及与祭,托为遁辞耳,谏院之劾礼曹则已甚矣。”
○命赐暴死右军甲士司直曺士淸棺椁及纸。士淸死于直所,故有是命。
○汰西北面安定馆丞,以生阳、大同、安定、肃宁为一道,安兴、嘉平、新安为一道,林畔、良策、义顺为一道。从都巡问使之启也。
○前东北面都巡问使李之源进便民事宜。其书曰:
窃闻天灾地怪,尧、舜以来,已有之矣。贞观年间,有大水之灾,太宗降服减膳,恐惧修省,求言改纪,以消其应。臣虽愚鲁,适逢遇灾求言之日,不可缄默,谨以管见,条录于后。一,今当国丧,无识人员,放鹰田游,非独违臣子哀戚之情,踏损禾谷,害及田里。乞收鹰牌痛禁。一,迁都之初,土木之役,虽不得已,然古者有以茅茨土阶,君临万方,则虽上以宫阙,当待以丰年,俭素营造,以厚民生。况于私家,不计年凶,竞为华丽,起怨伤和?其营造之资,虽曰出于私财私奴,然私奴乃国民也,私财乃国财也。公私瓦窑土木之役,乞限丰年一禁。一,近年诸岛及水边草薍,并为国用,其馀则户曹和卖,先于势家,利未及民,若田畔则为田主之奴所禁。因此小民,无用镰之地,裹粮越险,人马俱困,以致怨咨,山谷所产,与民争利。今后公私瓦窑,并皆革罢,其草薍,除国用外,罢户曹和卖,许民刈取,禁豪势之家,田主之奴擅占。一,近因公私土木之役及使臣支应,民间事务,至为烦剧,而监司不察民瘼,各以面情,如婚姻葬送造墓之类,驱出农民,越境奔走。乞下明禁,以宽民力。
上皆从之。
7月14日
○甲申,命议政府,蠲各宗寺社田地税米。从各宗之上言也。
7月15日
○乙酉,上诣文昭殿,行望祭。以内资寺阙祭酒,囚直长崔有恒。凡祭,典祀寺皆备酒馔,文昭殿则内资进酒,例也。世子后至,上怒,黜敬承府司钥。
○前佥书承枢府事李廷坚卒。
○遣使赐庆尚道水军佥节制使金乙雨宫酝表里。乙雨捕倭船一艘于欲知岛大洋,斩首十级故也。
7月16日
○丙戌,大风拔木。开城留后司报:“二百馀株毁折,寺院公私家舍二十馀间颓落。”
7月17日
○丁亥,西北面都巡问使,启辽东军人扰民之事。启曰:“去年十一月,天使祁保迎逢辽东军人,乘夜散入民户,据给绵布,夺牛一百十六只、马八匹。及过江之日,经历李渍告于天使,俾还牛马,天使许之。后辽东都司,索其价布一千一百三十匹,牛马之主,或见或隐。”上曰:“已见价布,速还都司,将其犯令放卖牛马,没于官。”
○议政府启仓库收储出纳之法。启曰:
京外国库米粟,年月未久,多致腐朽,实由库间不实,上漏下湿,收支之际,不能拣新旧谷,亦有库间狭窄,陈陈交积故也。仓库坚实造作,新旧各别收储,分拣出纳,再度受判行移,而守令废阁不行,以致新旧倒置;监司任置,不行考察,俱失委任之意。今后各官仓库,并以排板造作,新旧谷分拣收纳。敬差官发遣考察,如有库间不实,以致朽损,新旧交积者,各官守令及观察使首领官,依律论罪。
从之。又启曰:
各道各官军资米粟,不过数年,虫损腐朽,粮饷之畜,有名无实。宜令各官,当收纳之时,除黄豆外,米粟每一斗给精一升,舂正蒸干入库,又广兴仓所纳各品禄俸粳米,代以造米,以除民弊。
上曰:“旧法不可轻改。”政府复启曰:“惟辟玉食,宜改施行。”许之。
7月19日
○己丑,命议政府议[10]移给科田可否。上封事[10]者多言:“京畿之民,困于司仆之草、司宰之薪,凡受科田者,又从而科敛无艺。乞移科田,给于畿外。”事下政府。政府言:“田法,国初所定,不可遽改。宜令收租之人,私自赢粮,毋令佃客供给。”
○兵曹请左右军摠制,率甲士田猎之罪,上曰:“君有三年之忧,国不废一日之蒐,固有是言。今甲士踏损田畓而行猎,罪不小矣,姑小杖之以惩。”
○议政府上各品陈言可行事宜:
一,广兴仓使柳蒙等陈言:“军田折受者,皆老无用,而从戎者则皆未受田。愿各道军田,皆属军资,公收其租,以给水军。”一,前司宪掌令金以南陈言:“各司官员,递代无时,不久而递者颇多,以致职事废弛。愿自今一年而递,使之职治事举,以效其才。”一,大护军睦进恭陈言:“取士不可不重。今生长侯门,不学骄狂,滥受官职者,容或有之。愿自今虽功臣子弟,必使之学君臣父子礼义,然后方许受职。”一,前中郞将李宝阳陈言:“决事官吏,率皆容私,或误决或延拖,以致枉冤。愿自今决事官呈状先后,分拣决绝,如有误决者,依律痛惩,延拖者,征禄鉴后。”一,平壤教授官金稠等陈言:“法立弊生者,理之必然。凡文章制度礼乐刑政,谨守古典,无敢轻改。如或有弊,治而更张,只除其弊,不可屡立新法,以致民志之不定。”一,成均大司成崔咸等陈言:“人才,国家之器用,不可不择,故古者以六德六行,教万民而宾兴之。愿自今虽才能可称者,有不孝不睦之行,则一皆斥去。”
7月20日
○庚寅,以李皋为恭安府尹,陈义贵吏曹参议,崔蠲司宪执义,李叔野奉常令。义贵以遗逸举。柳翼之为礼曹正郞,李叔捧、兪勉、任衡、金沱皆复职。
7月21日
○辛卯,赐故上护军朴淳妻任氏米豆十石。
7月23日
○癸巳,尚州雨雹。
○赐祭于鸡林君李升商母之殡。中宫亦遣内史祭之。
7月24日
○甲午,命止药酒。忧阴沴也。
○星州牧使李伯持、宁海府使权蔓、知蔚州事杨五福、知永州事李伯含、蔚珍万户权绍、横川监务具益龄、加平监务金郁等,自愿付处。敬差官还启役平民使耕官屯田故也。
○命六代言,考核六曹之事。上谓代言曰:“凡事之可否,虽当职者之责,然在喉舌者,慢不致察可乎?自今六代言,各掌其事,以时考课,虽非所掌,承传之事则参考可也。事或有违,当责代言。”
7月26日
○丙申,忠淸道木州资福寺石佛汗。
○日本丹大殿,遣使献土物。
7月27日
○丁酉,命议政府裁决庶务。召议政府舍人申概曰:“今岁天文示变,风雨、雷震、霜雹、山崩、水溢而致死者甚众,皆否德之致。然予欲恐惧修省,凡大小公事,勿启于我,政府处决。若大事不可自断,听于世子而行。”于是河仑、成石璘、李舒、李茂、赵英茂等,诣阙请曰:“自古人君遇灾变,减膳彻乐,避正殿修阙政以销去之,未有无营无为,不听万机,以答天变者也。若曰灾异皆否德所召,而不听政,则为臣下者,孰肯以为己德合天,而区断庶务乎?况人臣而不禀命于君上,此逆乱之尤。臣等岂有处决之理乎?”上托以疾,石璘等固请不得。
7月28日
○戊戌,河仑、成石璘、李舒等,率百官咸进阙庭请听政,上曰:“计划一定,今遽改之乎?”仑等率两府以上,欲排闼直入面启,上命锁内门。仑等列坐内庭,上曰:“待卿等出后,予进朝膳矣。”仑等退立于外庭,上又命锁中门。群臣莫知所措,或坐或立。石璘曰:“臣年七十馀矣,是可死之日。”遂终日不食,至日暮乃退。司宪掌令柳𫖮、司谏院右正言宋寘等,诣阙上疏,上皆不省。
7月29日
○己亥,百官功臣,咸进阙庭,耆老宰枢安翊等十馀人,亦与焉。上复命闭宫门,虽将命内竖,亦不许入。日且暮,上曰:“予之不听政,遇天灾也。百官连日在庭,大臣耆老,其间岂无病者乎?天灾既如彼,人事又何至如是?事之细者,政府施行,二三日后,予当酌量。”石璘启曰:“命既如此,果合臣等之望,然更许有听断大事之命,则臣等复何言哉?”上曰:“寡人为心之难,卿等岂能尽知?后当面命,其退姑行细事。”石璘等欲行谢礼,上不许。
○原州有白虫食粟穗。
八月
8月1日
○庚子朔,命世子禔,摄行朔祭于文昭殿。是日,命令始出,犹不坐殿听政。
○议政府启:“先王先后忌辰[16]斋祭,所当致敬尽礼,宗亲及驸马诸君围绕,不斋而陪祭,或有真前爵献,漫不为礼,殊失报本之诚。自今乞令宗簿寺主掌,将正尹以上宗亲,开写赴斋与否以闻,仍移文宪府,以凭考察。”从之。
8月4日
○癸卯,倭寇全罗道海珍仙山岛,烽卒四人被掳,既而逃来。
8月5日
○甲辰,命故中枢院学士赵禾妻金氏忠州付处。金氏交结侍女,颇闻宫中之事,至故政堂郑摠妻金氏家言之。上闻之,使人问金氏曰:“闻诸何人?”金氏讳之。事下宪府,按之急,金氏惧,使其婿摠制李从茂诣阙,以所闻启。从茂凡往返三四,乃出宫女漏言者十人于外。召掌令柳𫖮曰:“罪人已得,且从茂有儿息,特示宽典,宪司勿复有言。”遂有是命。执义崔蠲等上疏启曰:
赵禾之妻,素有丑行,人所贱恶,宜屏荒徼,不与同国,以污风俗,今又以宫禁之言,漏泄于外,其罪不可不论也。凡士大夫闺门之言,其家人婢仆,尚不敢称扬于外。况宫禁中言语乎?殿下姑从轻典,自愿安置,则其心安所惩哉?乞将金氏鞫问,依律结断,以戒后人。
疏上留中。
8月6日
○乙巳,忠淸道文义、淸州、平泽雨雹。
8月8日
○丁未,月入南斗。
○贺千秋使沈龟龄,回自京师。时太子在南京,龟龄至北京,帝曰:“太子丧未三年,不受贺礼,尔等其还。”
○命厚赙护军平道全父丧。
8月9日
○戊申,司谏院右司谏大夫权遇等上疏。疏曰:
近者,殿下因灾异之见,不敢自安,至下旨曰:“今玆灾异,实由否德”,乃闭宫彻膳,不听朝政。殿下之心,诚切如此,则将见灾转而为福矣。臣等俱以庸材,承乏谏院,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匡救,使圣德,光辉如日月之照临,无有一点氛翳,或蔽于其间,此臣等之职分也。是用谨述管见,斋沐缮写,庸渎聪闻,伏惟殿下,留神采纳。臣等闻天覆于上,地载于下,人位于中,三才一贯而无间,故古之圣王,弥纶辅相,大而惇典庸礼,命德讨罪,微而至于一号一令、一言一动,莫不纯乎天理,而无或容以私意,则天经地纪人事之毕修,合天人而为一,其要只在乎存心处事,一主乎敬而已。虽或因气数之不齐,阴阳之或愆,而有灾异,鲜不以人力胜之。昔者,洪水汤汤,怀山襄陵,尧则曰:“下民其咨,有能俾乂。”舜则曰:“洚水警予。”禹则曰:“予思日孜孜”,卒能使地平天成,万世永赖。汤有七年之旱,六事自责,使畜积多,而国无捐瘠;高宗有雊雉之异,听祖己祀无丰昵之戒,而得享年之永;成王遭风雷之变,能感悟而迎周公,天乃雨反风,岁则大熟;宣王遇旱干之灾,侧身修行,欲消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是则古之王者,遇灾异也,率皆畏惧其心,改纪其政,尽力于人事之所当为而已,岂有惑于邪说,而妄求于窈冥昏默之间哉?谨按《春秋》,其有灾异之变,虽至微而必书者,盖谓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故欲使后世,畏天灾而恤民隐。《洪范九畴》,五事修而皇极建,则休征应;五事失而皇极不建,则咎征应。其所以开示天人相与之际,可谓深切著明矣。《礼记》《月令》,列春夏秋冬,各言其月之候与其月之令,如或春行夏令,夏行秋令,其令有乖于其候,则致某某之灾,盖其五行之气,不相应而有所伤也。此皆圣经大训,炳如日星,垂耀万世者也。殿下即位以来,夙夜惟寅,砺精图治,或遇灾异,则惕然而厉,惟恐己德之不类,而见谪于天,所以操心真,无愧于古之王者矣。然臣伏睹殿下,存乎心者美矣,而见乎事者,则或有未能如心之所存者,此不可不言也。殿下比年以来,停罢经筵,不与贤士大夫,讲明圣贤之书,敷求帝王之道,岂不以为我之学已至,复何事于经筵哉?臣等窃为殿下惜之。尝观伊尹之告太甲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则人君为学,岂可遽自为足,而有始无终,以废日新之功哉?殿下于春夏间,出御正殿,视听庶政,曾未几日,旋又停罢,至今不复举行。殿下必以为,大事则承政院,小事则承传色,既将命而出纳之矣,又何必勤劳身体,频烦应接哉?臣等亦为殿下惜之。昧爽丕显,坐而待朝,成汤也;自朝至于日中昃,文王也;周公戒成王曰:“所其无逸。”自古人君未有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也。卫武公箴警于国曰:“无以我老耄而舍我,必交戒我。”于是居寝有暬御之箴,位宁有官师之典,乃作《抑戒》以自警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今殿下于宫掖之内,燕居独处之时,一念虑之发,一起居之动,安敢自谓其必循理而真无私也?所与处者,或近群小,所从事者,或干非辟,岂所以涵养圣心,调护圣躬之道乎?殿下常居小寝,罕御正殿,废经筵而不讲,倦朝政而不视,乃观异端之书,不觉其非,顾缘祸福之说,欲为祈禳之所,直当王宫之北,新构别殿,以奉佛老虚无寂灭之教。迂怪邪妄之说,实为人心之蟊贼,圣道之蓁芜,虽一介之士,当如淫声美色以绝之。况人君乎?秦皇、汉武,惑方士之说,信神仙之术,求之甚勤,事之甚敬,卒不见效,贻讥千古。佛法初入中国,楚王英最先好之,未几身陷大戮,家无噍类;梁武帝崇信浮屠,营建塔庙,而未免台城之辱,国败身亡。此乃已然之明验,则凭信佛老,欲以禳灾致福,万万无此理也。虽曰为皇考皇妣,欲追冥福,既于健[2]元陵创开庆寺,于齐陵置衍庆寺,则又何必于王宫之内,构别殿以奉之乎?孔子论诸侯之孝曰:“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殿下当长守富贵,保社稷和民人,服膺勿失,力行无怠,则殿下之大行,成于今日,而太祖之令緖,垂于罔极矣。岂可归于佛老不可信之教,欲追福于冥冥不可见之中哉?佛老之教,明不足以禳灾,幽不足以追福,则殿下之观其书而奉其神,未审何谓也?伏望殿下,撤去别殿所奉佛老之神,弃绝燕居所观异端之书,复立经筵,一如旧制而行之,然岂若治经儒士,辛勤熟读,章解句释之为哉?又取圣经贤传中义理之宗,治道之要,与夫古今治乱之迹,运祚长短之故,从容反复,讲磨切磋,亹亹忘倦,使其义理,融于身心,有可法者,欲企而及之,有可戒者,当绝而去之。如是积久,则于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大有益矣。又殿下出于正殿,政府大臣与台谏六曹之长,各摠其职,开写启本,口且敷奏,殿下澄心净虑,乃与群臣,更相拟议,使其事必当于理,然后处决,则上下交而无壅蔽之患,庶绩熙而无废失之忧,宛然若唐、虞君臣都兪揖让之气像矣。伏望殿下,以三代圣王之善政,为必可行;五经圣人之格言,为必可师,使今日所为亦若是,则天其申命用休,福禄骈臻,宗庙享烝尝于百世,子孙绥福禄于万叶矣。
使献纳郑孝复诣阙进章。上览疏,问孝复曰:“予在衰绖,曾无所为,淫声美色,何所至乎?崇信佛老,何事可验?”孝复不能对,只言创寺于陵,构殿于内之失,上曰:“佛老虽异端,予未尝私一己而设也,亦非惑而信之也。谏官无可言之事,则宜待事机,不可陈此等之言也。若经筵则吾老矣不能,宜劝世子之学。”
○议政府进酒,上曰:“予以天灾,食旨不甘,今闻百僚亦皆不飮,为是而许之。”
8月10日
○己酉,以河仑为晋山府院君,李舒领议政府事,赵英茂右政丞领三军事,柳亮参赞议政府事兼司宪府大司宪,尹柢吏曹判书,李贵龄兵曹判书,李衎左军都摠制,黄喜参知议政府事,金汉老光山君,安腾知申事。以世子宾客淸城君郑擢、西川君韩尚敬、鸡城君李来、检校判汉城府事赵庸,改为经筵官,又以艺文馆提学卞季良为同知经筵事。盖欲禅位世子也。日晩,河仑、李茂诣阙,黄喜迎谓之曰:“今日之批,正为内禅也。”因言上旨曰:
自丙戌年,始欲传位世子,大臣固请止之,且有不肖之徒,乐于立幼,予姑寝之,以观其意。至于近日,又因灾怪,予不听政,欲使世子,听断大事,耆老臣僚,日进固请,予虽阖门,以绝将命者,然岂不闻大臣之言乎?今深欲与大臣,议禅位之事,所以不见者,意大臣之议,必有抵[17]牾[18]也。大臣之议,虽重社稷,寡人亦岂轻宗社者乎?古者一大臣,犹能保幼君而安社稷。予虽退居后宫,岂不顾宗社乎?军旅重事,予固全掌,至于用人,亦当亲之。吾见洪武皇帝,临御天下三十馀年,不为不久,享年七十,不为不寿。于时建文春秋既盛,若早正其位,以固其势,收蕃王兵柄,置诸京师,安享富贵,则无馀事矣。我太祖亦于乙亥年间,传位芳硕,退居后宫,则吾等终无敢动矣。安有戊寅之变乎?吾欲内禅,自丙戌迨于今,已再三矣。今则吾计已决,虽宰相累请,断不听从。
仑与茂,使卢希凤入启曰:“殿下又欲禅位,然世子幼冲,上亦盛年,若有此举,岂不骇中国之视听?非唯中国,四境之内,亦且惊骇。”上曰:“吾计已定,岂容中止!”仑等对曰:“自古及今,未有无故而内禅者。其在前朝,惟忠宣、忠肃行之,然父子之间,嫌隙反生。殿下天性纯至,世子仁孝恳到,虽非前朝之比,满朝群臣,岂无不肖之徒,混于其间哉?然则巧构衅隙,终蹈后艰矣。愿殿下深思。”上曰:“忠宣、忠肃之事,予于前史,已熟观矣。夜深宜退。”
8月11日
○庚戌,领议政府事李舒、左政丞成石璘等,领百官上疏。左政丞成石璘诣阙,上使安腾传旨曰:“予欲禅位世子,吉日已近,不可缓也。古者岂无受内禅即位,布告中外之礼乎?予于《文献通考》,略考禅位之礼,卿等亦宜参考古法,疾速举行。”石璘对曰:“此举既违臣等之心,请退与议政府同议以闻。”乃会百官上疏曰:
臣等窃惟,太祖康献大王,应天顺人,创业垂统,虽规模宏大,而典章法度,日不暇给。我殿下嗣登宝位,砺精图治,治具方张,中外之人,颙望至治,今乃欲行内禅。臣等窃谓内禅之事,起于衰世。中国之事,不必概举,姑以前朝言之,忠烈、忠宣、忠肃,俱行禅礼,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窃闻周之文王,享年九十七,武王以八十之年,尚为世子。后之称圣人者,必曰文、武,此岂非万世所当法者哉?舍此不以为法,欲行衰世之事,臣等未知其可也。恭惟殿下,春秋鼎盛,世子年未及冠,殿下乃欲行禅礼,何以闻于中国,而我中外人心,岂无惊骇者哉?伏望殿下,以文、武为法,宗社生灵为计,旋回天意,以副臣民之望,幸甚。
台谏亦上疏,争言不可,上皆不听。
○置三军镇抚所。时兵曹摠军政,上欲于传位之后,亲掌军政,乃曰:“兵曹皆以儒臣充选,不宜于指画军事。”以赞成事李天祐为都镇抚都摠制,朴子靑为上镇抚,丰山君沈龟龄为副镇抚,上护军车指南等二十七人为镇抚。
8月12日
○辛亥,李舒、河仑、成石璘等,率百官咸入阙庭,请面陈大计,上不许曰:“其退,备禅位之事。”舒等启曰:“此举,于上国之闻见,于宗社臣民生灵之大计,于殿下于世子,皆有不可。若赐下问,请一一陈达。”上不许曰:“昔者帝尧使舜摄政,若寡人者,何敢比拟于尧、舜!然事则同也。”舒等启曰:“尧之授舜,尧年九十,舜亦六十。殿下春秋鼎盛,世子幼冲,岂宜比并!”上曰:“尧以老,寡人以病;舜以贤,世子以世,则时世虽异,其揆一也。”舒等启曰:“人君之御国家,非一人之所得私也,在天命人心之向背耳。今自大小臣僚,至于愚夫愚妇,闻此举者,莫不惊骇。民心如此,天意可知。人君之于国家,虽一事之微,岂可自为取舍哉?今日之事,非在殿下与臣等口舌言语之间也,愿上更思之。”又曰:“中国谓吾邦为知礼之国,吾君为知礼之君。若闻无故禅位,必有疑也。且殿下无疾,中国所知;世子年幼,不宜莅祚。愿殿下每当听政之时,使世子常侍左右,得知治体,然后可禅以位。”上曰:“卿等之意,已知之矣。”对曰:“殿下既曰已知,天意之回可知,臣等欲谢。”上叱卢希凤曰:“予何言哉,乃欲行谢礼!”舒等皆退。
○司谏院右司谏大夫权遇、司宪执义崔蠲等,诣阙上疏。疏曰:
伏见殿下有旨,欲以大位传于世子,闻者莫不相顾惊骇。臣等前日交章申请,未蒙兪允,不胜痛心。窃谓古昔圣王,凡有所为,必谋及卿士庶人,谋及龟筮,神人协从,然后为之。况禅位大事,岂可不谋于众庶,而独断于宸衷哉?况我太祖康献大王,创始朝鲜万世之业,传在殿下,殿下一身,乃宗社生灵之所寄哉?况殿下爵禄,乃天子之所命,岂可私以授受哉?又况自昔帝王行禅授者,帝尧则耄期倦于勤,乃禅于舜,舜在位五十,然后禹受之。厥后衰世之事,则出于不得已耳,非所取法。今殿下,以聪明睿知之性,文武宽仁之德,春秋鼎盛,当大有为之时,而世子年纪未壮,学问未就哉?伏望殿下,上惟天子爵命之重,与夫太祖艰大之业,下询中外臣民之望,以回天意,勿复更露此言,则实为宗社生灵万岁无疆之福也。
上曰:“予于前疏,已知其意。今日之疏,予虽不览,可以意会。”
○改创齐陵衍庆寺。命禹希烈监董其役。
8月13日
○壬子,李舒、成石璘、河仑、李茂、赵英茂、李叔蕃、柳亮等诣阙,亮与叔蕃,欲排闼直入不得,亮痛哭于内庭,声彻于上。舒等启曰:“殿下前日谓臣等曰:‘已知之矣’,至今未蒙兪允。”英茂启曰:“大抵人情,以不欺为义,今上托疾而禅位,以闻朝廷,是欺天欺帝也。”台谏又至,请览前日之疏,上乃取疏览之曰:“封章之意,固悉矣。然谋及卿士庶人之语,则所未尝闻也。”上使中宦,引舒等入于内,传旨曰:“寡人有疾,欲禅位,卿等乃谓我不病。然则必伏枕服药后,方可谓之病欤?”英茂曰:“臣谓如是,乃可谓病。”上闻而笑之。石璘曰:“口燥心闷,未能敢言。”仑等曰:“必欲禅位,细务则命世子处决,大事则宜自听断。然不可不先闻于朝廷也。”上曰:“吴真之行,若称予之病,为求药材,则诚幸矣。然卿等之意,必矛盾矣。”
○李叔蕃面陈禅位之非,且请日视朝政,上曰:“予岂厌万机哉?天灾方殷,恐所为未合天意也。”叔蕃曰:“宜勤听政,未闻禅位以禳之也。”上曰:“然则何时可得释此重负?”叔蕃曰:“人年五十,血气始衰,待年五十,尚未晩也。”
8月15日
○甲寅,上诣文昭殿,行秋夕祭。
○遣户曹参议吴真如京师,奏曰:
永乐七年五月初三日,钦差太监黄俨到国,钦传宣谕:“去年尔这里进将去的女子,都不甚好,只看尔国王敬心重的,上头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寻的好女子,多便两个,少只一个,更进将来。”钦此。臣某钦依,于本国在城及各道州府郡县宗戚文武两班并军民之家,尽情寻觅,选拣到女子二名,待候进献。今先将女子生年月日及父职事姓名籍贯,遂一开坐,谨具奏闻。一名,前朝奉大夫知宣州事郑允厚女子,年十八岁,壬申十月十七日亥时生,本贯东莱县。一名,修义校尉忠佐侍卫司后领副司直宋琼女子,年十三岁,丁丑五月十四日卯时生,本贯砺山县。
移咨礼部曰:
窃照,亲兄某旧患风病,即目益加深重,用供药饵,为因缺乏药材,今差吴真,将赍黑细麻布三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并药单一张赴京,伏请闻奏,许令收买施行。
俨之来也,帝更求处女,故托上王之疾,求买药物,因奏郑允厚女子等事。俨尝言若得绝色,即必托他事以奏故也。
8月16日
○乙卯,陨霜。
8月17日
○丙辰,以济州贡马二十匹,分赐大臣及近臣。
8月18日
○丁巳,太白昼见经天。
○诛靑州女真千户朱因。刑曹启:“因教其子窃人牛马,府使李推使人捕之,因等引弓发矢,欲逃入兀良[19]哈地面,为镜城镇抚所获。请依谋背本国律处斩。”从之。
8月19日
○戊午,命西川君韩尚敬、淸城君郑擢,复仕书筵。召书筵官问曰:“近日世子何不学?”对曰:“四宾客,皆改带经筵衔,宾客阙位,是以停讲。”上曰:“辅德以下,亦当进讲,何不早告!虽已晓文义者,数日不读书,尚有艰涩之弊。况世子之初学乎?卿等胡不勉虑箴规欤?”乃有是命。
○以郑道复为仁宁府司尹。道复,道传之弟。方道传当国,势倾朝野,召道复至京,辞曰:“势位难久,不可恃也。且吾寒门也。荣已至矣,复何望哉!当钓水耕田,以终吾年,请兄毋相烦。”后为星州儒学教授官者七年,以久见召。
8月20日
○己未,上诣仁德宫。
8月21日
○庚申,太白昼见。
8月22日
○辛酉,御广延楼听政。初令世子入参朝启。
○司谏院劾大司宪柳亮、掌令柳𫖮。任添年之入朝也,多受人布匹,行台监察李有常至鸭绿江,搜取三百匹,其布端,皆书主名,权贵居多。宪府牒西北面都巡问使,悉输其布于京。既而,久不举劾,故谏院论之。上命亮及𫖮就职,亮面谢曰:“布匹至京翼日,始有内禅之命。臣庶惊惶,未遑他及。既而,臣又持服,不治府事,布主之名,臣未及知也。”上曰:“予虽否德,传国,大事也,宜乎庶司未及他事。”上目司谏权遇曰:“各司犯罪,只劾当该官吏,已有着令。事不甚大,而劾亮何?”遇对曰:“命遣行台,以推犯禁。今所收布物,若是其多,苟不痛惩,何命行台之有!臣职在谏院,不得不言。”上曰:“遇言是也。然此小事,而勋贵之臣,或有犯者,可勿问。”遂召右正言宋寘谕旨,寘对曰:“若愚民则可宥,至于知大体勋臣犯此,何可置也!且此布卖于中国,使看布端姓名,则中国谓吾宰相为如何也?事实大矣。”乃退。上命截焚布端主名曰:“虽焚之,宁不为之惕然内愧乎?”
○司宪府劾右正言宋寘。劾问之辞曰:“宰相贪污不法,然后乃行弹劾。常时公事,劾当该一员,曾有判旨,而乃遽劾大司宪,何哉?”遂上疏请其罪,留中。
8月23日
○壬戌,谢恩使通事崔云,回自京师。云启:“沂国公丘胜,将兵二十万北征。”上曰:“今上国兵兴,其鞑靼部落在东者避难,必奔于我,虽深居朔北者,势穷则亦将来奔矣。若北军胜,则南人亦将如之,譬如大水,支流皆满矣。”遂遣上护军李愉,驰告东西二面,以备不虞。
○命释陈明善囚。顺德侯陈理妻李氏上言:“去壬子年出来以后,重蒙圣恩,去年家翁死,惟有一子明善,沈迷酒色,今系于留后司。异土寡妇,举眼无亲戚,难堪母子之情,愿蒙上慈。”遂原之。
8月25日
○甲子,以成石璘为世子傅,河仑世子师,郑擢、赵庸左右宾客,韩尚敬、李来左右副宾客,李文和刑曹判书。以艺文馆大提学柳观知春秋馆事,汉城尹郑以吾同知春秋馆事。
○司宪执义崔蠲等,请右司谏大夫权遇等罪。疏曰:
令有禁而不从,是臣子之不恪;事当言而避嫌,非直道事上之意也。近者,谏院劾问大司宪臣柳亮、掌令臣柳𫖮等。臣等伏见右件布匹,因本府移文,月初八日,至自西北面。观其布上着标,则或以所居坊名,或以奴婢名号,或有姓而无职名,或有名而无姓爵,或止书其爵,固未足据以为信。必待任添年回还,问备阅实,明知物主,然后乃可劾问也。虽其间有卿大夫士一二名姓之稍可信者,继而有内禅之旨,众心浮动,大小臣僚之在职,莫不惊骇痛心,奔走涕泣,日望速回天意耳,奚恤其他!安可据其未足信之所标,轻致弹劾,以骇观听哉?纵违此隙,非失期也,待彼添年,亦未晩也。此臣等之所议也,非故任置而不问也,非有畏忌而不敢也。虽臣等庸劣而不敢能焉,若柳亮则用心忠直,不畏强御,不顾祸患,公耳忘家,主耳忘身,至于疾恶,则以臣等所见,犹大过也。岂肯以一毫私意,较计于心胸哉?台谏,具殿下耳目之官也。当一心献替,同力匡救,以补国家,以振纪纲。若有不逮,则宜胥相晓谕,俾无大过,岂可汲汲于观望过失,辄相倾轧,以陷罪罟也?且大司宪,位尊选重,为众具瞻,不可轻以弹劾。建文三年十一月日议政府受判内:“台谏官有犯公罪,当该一员,问备核实,申闻取旨,违者以判旨不从,照律论罪。”又永乐二年六月日议政府受判内:“宰相,爵位尊显,股肱同体;大司宪,尤为重选,众所敬惮。近间轻易致劾,堂陛不尊,其失非小。今后除关系国家大事外,不得轻劾。”两度判旨,载在令甲,所当永世遵守,虽有问劾之事,判旨是从,问于当该一员足矣。今谏院不究事之始末,遽劾本府,又不从判旨,并劾大司宪,固已非矣。又御库之物,非有内旨与议政府移文,则不得擅自出纳。非惟御库之物,大小钱谷,莫不皆然。上项布物,本府呈于政府,输于内资,已入御库,谏院直行文书,使人立督,勒令出外。若曰欲考布主姓名,则移文本府,尚可得也,若曰本府所抄,未足尽信,必欲考其本布所书,则必当承其政府行移,然后以出,何有不及事之患,而必欲越次直行文书,以出御库之物哉?观其所为,则故违判旨。臣等若以嫌于报复,置不启闻,则岂以直事上之心乎?右司谏权遇、右正言宋寘等谏院诸臣,不究事由,不从判旨,擅劾本府大司宪,又擅行文书,直出御库之物,其不恪不敬之罪,不可不惩。伏望收其职牒,鞫问情状,依判论罪,垂戒后世。
8月27日
○丙寅,太白昼见。
○命议后戚封君可否。上谓左右曰:“女后之族得封君,在我太祖朝,始于象山君康继权,至闵氏亦得封君,是依何法?若考《文献通考》与凡古制,有先王成宪则可也,否则父王时及今之大臣,皆非矣。往者将封闵亮为君,予乃止之。汉时,约非刘氏不王,非功臣不侯,是其证矣。”又谓礼曹判书李膺曰:“后妃之族封君,非古制也。昨日问诸晋山君,对曰:‘在衰世则有之,于圣明之朝则未有。’卿宜考历代之制,条写以进。”膺退,条写历代古事以闻,上曰:“此略举耳。如汉史良娣、阴皇后之族,皆不载,可详悉启闻。”上天性聪睿,博览经史,群臣启事之际,如有所问,皆未能对。
○下王旨于议政府:
盖闻自昔帝王之世,君臣都兪,同寅协恭,以成正大光明之业,长治久安,以基万世之太平。世衰道降,人心浇漓,谗奸交作,迭为倾危之习,予固悯焉。今者,不逞之徒,或凭国家利害,或挟一身爱恶,造言往来,以为阿附之阶,仕进之径,间我君臣,构我宗室将相,其为国家之祸,将有不可胜言者矣。兴言至此,予实痛心。议政府,统百官施号令,以辅寡人之治。其令台谏,体予至怀,辄随所闻,陈达无隐,则虽宗室功臣,事关宗社,当以法论,已载盟书,予不敢宥。其有为宗社计者,或直来亲告,或实封以闻,以广言路,以幸宗社。
上召提学卞季良入内,即命制之。
8月28日
○丁卯,海州微雪。
○御经筵厅。上谓左右曰:“今设镇抚所,盖欲法古者兵权不偏属之意也。太祖之时,三军府专掌兵事,然诸道军兵进退,则从政府号令,权势两立,革为承枢,近来军务,全属兵曹,其法稍轻。今则三军动作,先告领三军,次告三军摠制,此不偏属之意也。”知议政府事偰眉寿,以轮次入侍朝启,上问曰:“昨日下旨,政府知其意否?我朝风俗之美,异乎前朝之季,然外多谦逊之风,内乏淳厚之德,何也?造言往来者,容或有之,风俗不美,莫此若也。若前朝之季,则权柄在下,故无造言往来者。昨日予命卞季良,直书予言,密传政府,卿等知其意否?予将面告政丞。”眉寿俯伏对曰:“臣固不敢知。”
○命领春秋馆事河仑,修《太祖实录》。上召仑及知春秋馆事柳观、同知春秋馆事郑以吾、卞季良至阙。中官引仑入内,既而,中官传旨柳观等曰:“《太祖实录》,听晋山府院君指画编修以进。”仑承命出。召掌务史官曰:“自壬申年至庚辰年,史官史草,宜速收纳。”柳观、卞季良会春秋馆,议编修事目。记事官等告曰:“窃观古史,皆成于三世之后,在前朝亦然。《太祖实录》,岂宜编于今日乎?本馆盍上疏请止之?”观等曰:“记事官为之可也。”遂告领馆事河仑,仑曰:“若欲疏请,必稽古法。古史亦皆成于嗣君之时。无稽之言,何足贵哉!”记事官等曰:“以太祖之旧臣,撰太祖之实录,后世之议,以为如何?”仑作色曰:“太祖之事,一时史官,岂能备记!不足取以为实,宜及老成之臣未亡之日,备记本末,勒成实录,是可为也。今台谏之臣,犹不讳言人罪过。况以书法褒贬人乎?古人云:‘文献,文则史也,献则老成人也。’予则不知其不可也。”记事官等以告监馆事成石璘,石璘曰:“此议不知所自出,非老臣所知也。吾虽监馆,元无上命,又无禀令者来言,安得以知之!具疏以请,责在史官。”
○召司宪掌令李叔捧,命勿论桧岩僧作佛事。命曰:“闻所司欲论桧岩僧,聚妇女作佛事,然有上王之请,且无妇女失行声恶之事,其勿更问。”又曰:“尔等既以司谏院为犯判,胡乃遍劾谏院乎?”对曰:“但劾掌务。”上曰:“虽但劾掌务,而于请罪之章,兼举行首,何耶?尔且退。”乃谓左右曰:“台谏员本择识理之人,然往往有妄发之事。无乃一人起言,则馀人不能止,靡然从之乎?此间谏院劾宪府,亦轻躁无详审。”
○改三军镇抚所为义兴府,秩二品,置兼判事、知事、同知事各一人;三品以下,依旧称镇抚。盖取太祖之时义兴三军府之名也。上谓左代言金汝知曰:“自古兵权沿革,未有如寡人之用心者。”汝知对曰:“兵权散主,常在公室,万世之龟鉴也。”自是铨选仪仗禀命移文等事,兵曹掌之,其馀军机侍卫巡绰等事,皆属义兴府。义兴府简阅军士,令兵曹考察。
○谢恩使完城君李之崇、副使原平君尹穆,回自京师。
8月29日
○戊辰,京畿广州、兔山雨雹。
○月城君金需卒。顺德大妃之兄也。淳俭质直,卒年七十二。辍朝三日,谥靖胡公。一子,谦。
8月30日
○己巳,太白昼见。
○日本九州牧右武卫将军源道镇,遣使陈慰,献礼物。
九月
9月1日
○庚午朔,金星入太微右执法。
○上亲奠于文昭殿。
○春秋馆记事官宋褒等上疏。疏曰:
臣等闻天道高而下济,地道卑而上行。大抵人君,则天之经,故圣人有询下之义;法地之义,故狂夫有进言之责。臣等俱以非才,承乏史职,凡事关于史者,其敢缄默乎?近日有编修太祖康献大王实录之命,臣等闻旨,不胜祗惧。窃谓自唐、虞三代以来,未有实录成于当代之人。姑举唐、虞论之,则唐尧之事,记于虞史;虞舜之事,载诸夏书,皆成于异代所记,尧之事曰《尧典》,而其书则曰《虞书》。降自三代,迄于汉、唐,以至于今,修史之法,皆出于后人之手,未闻一时之臣,撰一时之史。虽代近而修史者,容或有之,岂明时之所当法哉?今我殿下凡所施为,动法尧、舜,辅相之臣,非尧、舜之道,不愿陈焉。乃何去唐、虞万世之法,而效后世一时之举乎?况我太祖大王,以天锡勇智之资,应天顺人,化家为国,其神功圣德,仿佛唐、虞,辉映简策。今日奔走殿下文武之臣,皆太祖之旧臣也。以太祖之臣,撰太祖之史,则后世之议太祖者,见功烈德业之盛,与夫规模纲纪之大,必曰:“一时之臣,褒美之辞,非传信之书也。”若是则以太祖功烈之赫赫,将置疑于后人耳目也,如何?《传》曰:“取法于上,仅得其中。”殿下既以尧、舜为法,则乃何此举独循衰世之事乎?伏望殿下,谅臣忠恳,怜臣狂瞽,即霈兪允之音,除编修实录之命。
上谓经筵史官禹承范曰:“疏意诚是,然代近而修史者,此指何代何人乎?王氏之事,李氏修之,李氏之事,后代修之欤?”承范逡巡不能对,上曰:“非绐汝而问之也。”承范对曰:“所谓代者,非指易姓,乃祖宗子孙相继之远近也。自太祖至于圣上,虽云三世,才十八年事也。岂可谓异代乎?又任修撰之臣,岂无其身之事乎?以一时之臣,论当世之人物,皆为不可也。”上使左代言金汝知,问于宋褒以代近修史者,褒等对以“宋朝有之,然非今日所当法也。”上曰:“予当思之。”上谓左右曰:“尧之事,虞史修之,舜之事,夏史修之明矣,至于汉、魏以下则不然。且孔子修《春秋》,在定、哀之世,而并书定、哀时事。以此观之,则编修实录,在所不疑。历代之史,间有弑君篡位而不讳者。若使其子见之,则必删之矣,而录而不删,则久而后修史,从可知矣。”黄喜对曰:“史草必过三代而后出。今此举,实为未便。”
9月3日
○壬申,太白昼见经天。
○以议政府赞成事李天祐兼判义兴府事,工曹判书朴子靑兼知义兴府事,丰川君沈龟龄兼同知义兴府事,柳龙生刑曹判书,李文和司宪府大司宪,直艺文馆赵末生、权埙兼春秋馆记注官,吏曹正郞尹淮、礼曹正郞申樯兼春秋馆记事官。旧台谏以私相报复,皆罢,朴习为右司谏,李公柔司宪执义。
○命安鲁生、全穆、吕仪京外从便。
○恭安府尹李皋上笺辞,以陈义贵代之。罢参知议政府事权缓,以尹向代之。皋年七十一,以老辞。
○闵无咎兄弟,与李叔蕃素相忌,及无咎等废,上尝召尹柢,屏人曰:“卿何故党于叔蕃?”上意盖恶权臣之朋比也。柢泄于缓,缓以告叔蕃,叔蕃白于上。是日免缓官。
9月4日
○癸酉,御便殿,召李天祐、金汉老、李膺、黄喜、赵庸、金科等,谓之曰:“昔晋景公杀赵同、赵括,梦大厉毁门而入,景公避于小室,厉及至曰:‘杀予孙,不义,已告上帝矣。’太祖谴责于予,夫岂非哉!予自以为既不得于亲,予有数子,无咎等又欲害之,故于丙戌岁,欲辞位以避之,但为臣子所沮,故不获焉,无咎怒形于色。”又谓金科曰:“岁庚辰,孝宁、忠宁,年才四五,尔指之曰:‘此小王子,亦有争长之心。’又至丙戌,亦以两儿子为言,辞甚不惬。若我泄此言,则汝岂得安乎?汝若讳之,则予当宣说。”科对曰:“诚有是言。”上曰:“汝若以为有,则予当不泄,予岂食言哉?世子受《大学衍义》,简秩多而未易周览,予使汝择其最可鉴可戒者,类编以进,欲令世子,常存心目,汝阙其教戚属之篇。夫戚属谦谨之福,骄佚之祸,正世子之所宜讲习。汝之阙此,是全畏外戚也。昔人所著之书,读之亦可畏乎?”言甚切恻,群臣皆泣。上亦为之流涕曰:“人君之子,惟留嫡长,其馀皆戕杀之乎?”乃指汉老曰:“世子若生众子,则卿之心如何?”天祐等共请以科付有司治之,上曰:“愼勿露此。”代言金汝知进曰:“《诗》云:‘宗子维城。’子孙繁庶,宗社之福也。”上曰:“则百斯男,《诗》之所言也。”后召金科诘之曰:“汝近日谓人曰:‘予欲死生得正。’有诸?我不明嫡庶之辨,汝欲切谏而死乎?何所指而言欤?”科对曰:“臣本愚惑,致有过言。死有馀罪,欲甘心就死耳。”上曰:“昨日汝曰:‘待罪于家。’予闻而怜之,汝不面对,而辄以告人。汝老矣,而心术何不正若是乎?汝编世子所读《衍义》,而并载定国本,嫡庶之分,不可不辨。盖此篇记桓、襄、汉成帝、吴孙权、唐太宗五君之事,皆非善处父子兄弟者也。世子未尝有学,而先学此篇,则将以为父子兄弟亦可畏也,无乃启不孝不弟之心乎?尔前日所言,甚著于此,我以私意,不明正汝罪,我固非矣。”谓汝知曰:“今闵氏之党,谓予听谗,然人君之子,唯留长子,馀皆尽杀之可乎?”
○开城留后李沃卒。辍朝三日,赐谥靖节。
○三馆上书议政府。书曰:
《传》曰:“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仕者固不可不学也。今我国家,俾三馆诸儒,讲经学以明其体,赋词章以达其用,诚一代之令典也。每当春秋,命题赋诗,第其高下,转闻于上,则中者劝,而不中者励,虽无黜陟,自有劝惩,人各勉焉。至于岁抄,考讲经书,以为升黜之资,则似有慊焉。以一章之诵,一朝之幸,夺人爵禄,以致先进之淹留,后进之侥幸,而无实效,廉耻之士,或有憾焉。诚愿自今,革岁抄考讲黜陟之法,读书则依文忠公权近学式,每月三馆诸儒,各于名下,读某书自某月某日始,至某月某日已读几篇,备书开写,举案进呈,以为恒式;考讲则依春秋赋诗例,馆阁提学,讲其所读,第其优劣,以闻于上,则人皆激励,精力者必加勉,怠忽者必自警。安有自暴自弃,以负国家教育之美意哉?如是则劝学之方益密,而待士之意周矣。伏望申闻施行。
政府转闻,上览之曰:“本为劝学而设,别无利害,毁成法,予所厌也。”
9月5日
○甲戌,流兼中军摠制马天牧于谷城。天牧在监巡厅,以事挞典吏高乙贵,乙贵因而死。司宪府上疏请罪,上曰:“是人性本宽柔,必误杀也。况非私门,则亦公事也,且功臣,宜勿论。”宪府再请,乃流之。
9月6日
○乙亥,日本日向州人,来献土物。
○全罗道兵船,遇风而败。水军都万户李兴茂,入海岛搜倭贼也。溺死者二十一人,上闻而痛之曰:“此不审风气之所致也。”命恤死者之家。
9月8日
○丁丑,命城海州。
○礼曹上历代实录修撰之法。启曰:
本曹敬奉王旨,考求古典,汉武帝时,司马迁撰自黄帝至西汉武帝之事;东汉明帝令班固撰自西汉高祖,终于孝平、王莽之事;唐太宗诏房玄龄等,修《高祖实录》,贞观十七年,房玄龄撰《太宗实录》至十四年。至宋《太祖实录》则太宗时,沈伦等撰之;《太宗实录》则真宗时,命钱若水修撰。元成宗元年,诏翰林国史院,修《世祖实录》,七年,翰林国史院撰自太祖至宪宗五朝实录。据依古典,宜修本朝国史。
上因谓左右曰:“自宋以降,修撰实录,皆出当世之人。今史官上疏请止之,不知何所据也?”礼曹判书李膺对曰:“一时之人,撰一时之事,则其谁备书直书,以取目前之祸哉?臣亦不能矣。”上曰:“然则予更与晋山府院君议之。”
○史官宋褒等谓成石璘曰:“公既监馆事,国史修撰,礼曹已受判矣。公宜请止之。”石璘曰:“此意出自宸衷乎?抑有请之者欤?予不知也,告夫晋山可矣。”褒等乃告仑曰:“太祖欲览时史,大臣与台谏之臣,谏而止之。今日修史,非公谁止之?”仑不听。台谏交章上言:
臣等闻古者自帝王至列国,各有史官,掌记时事,然其修撰,必待后人,故《书传》曰:“《尧典》,虞史所作;《舜典》,夏史所作。”然则当代之臣,不得修当代之史明矣。恭惟太祖康献大王,以英明之资,神武之德,应天顺人,肇造丕基,礼乐制度,典章文物,当时史官,直书无遗,后世之所当法也。殿下命文臣,修自壬申至庚辰九年之史。臣等窃谓孔子修《春秋》,至定、哀,多微辞。夫《春秋》,天子之事,而孔子之微辞尚如此;房玄龄撰《唐史》六月之事,语多微隐。玄龄,古之名臣,而讳不直书又如此,至于晋秘书监孙盛作《晋史》,直书其事,大司马桓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改书之。”盛子即拜谢,共号泣稽颡请于盛,盛大怒,不许。诸子惧桓威势,遂私改之。臣等恐后人,将以此为据,指今日之事曰:“当代所修,不足尽信也。”若曰司马迁、班固等,修西汉之史,房玄龄、沈伦等,撰唐、宋之史,则非臣等望殿下之意也。臣等以唐、虞望今日,而不以汉、唐望今日也。伏惟殿下,俯采臣等区区之望,以停今日修撰之举,则于太祖之盛烈幸甚,于史臣之直笔幸甚。
上不允。
○下原平君尹穆、汉城少尹郑安止于巡禁司。初,二人与李之崇赴京,行至辽王旧都,穆谓安止曰:“怀安君,其功甚大;骊江、骊城亦有功于王室。上与国家处置差误。”至城底,穆见城邑芜没,又谓安止曰:“辽府殿下,高皇帝之子。弃在草莽之间,惜哉!”因论封建利害曰:“若我国家,亦当如何?凡王子宗亲,处之如何?”安止答曰:“君明臣良,当令安享富贵。”穆曰:“不然。汝不知中国及我朝之事耶?今怀安、骊江、骊城,功在盟府,弃置草莽,固可怜也。”又曰:“骊江兄弟,以有功亲属,亦遭流贬。如我功臣,愈难保也。上之诸功臣,皆未可保也。”之崇马上困睡,佯不闻。至会同馆,质安止曰:“前日路上之言,君不可匿。”至是,之崇以穆所言启,命参赞柳亮、知申事安腾、左代言金汝知,书其言,令政府召安止问之。安止云:“无所闻。”又令承政院召闻,亦不明言。乃下穆及安止于狱,命兼判巡禁司事南在、李膺、成发道、大司宪李文和、左司谏朴习、刑曹参议金自知、委官参赞李至,交坐鞫问。
9月9日
○戊寅,命外戚勿封君。议政府启:
据礼曹呈:“奉王旨:‘外戚封君便否,古籍相考,报政府启闻。’谨按古典,汉成帝时,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言:‘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曾有也。’本曹窃谓自汉以来,以外戚封侯,为国家之患者甚众。高祖之约,诚万世之良法也。我朝法度,必遵古昔,其于外戚一事,尚循历代之失可乎?愿自今体汉高之约法,非功臣,除中宫父亲外,不许封君,随其才品而用舍之,以成国家之美典。”本府议得:后戚之家,虽才能可用,不许除机要之职,以垂后法。
从之。
9月10日
○己卯,昏雾,咫尺不辨人。
9月11日
○庚辰,宗亲诣阙请诛金科,不许。
9月12日
○辛巳,囚平江君赵希闵、缮工监朴刚生于巡禁司,既而释之。穆辞引二人也。鞫狱官讯穆等连日,安止不能隐,具以穆言告狱官。诘安止初不直告之意,安止曰:“穆于道途,谓为病儒,食物医药,养之如子,故感恩未发耳。”以问[20]穆,穆辞服。使左代言金汝知传旨政府曰:“我欲令巡禁司,照律尹穆、安止罪,释希闵、刚生之囚。”议政府诣阙,成石璘启曰:“殿下好生之德,如天地之于万物,妍丑并育,群臣攸司当执法,以辨邪正。今尹穆不忠之言既露,宜更加鞫问,以正其罪。”赵英茂启曰:“农之去草,为苗也。何不去此恶人,以混朝廷乎?无咎、无疾、怀安之徒,布列于外,皆以为必有同谋而起者。今幸天启其端,若不加诛,则是教功臣,皆谋叛也。”上笑曰:“予将思之。”李天祐入,力陈不可宥,乃许更讯,且曰:“辞所连及若干功臣则必禀命,其馀宜皆逮问。”命巡禁司曰:“尹穆、安止,照律以闻,馀皆放出。”巡禁司启:“穆当处斩,安止杖一百徒三年。”命各减一等。代言许迟执笔以谏曰:“不可减也。”上怒,责之。台谏刑曹启曰:“尹穆援引者十人,今未及问,宜毕鞫之,辨其邪正。”上曰:“若许更问,则卿等可能辨其邪正,以得首谋者欤?予岂不度事之本末而遽止之乎?”李文和对曰:“是固不可逆料,但当鞫问对正。”朴习启曰:“事有本末,岂可中废乎?若更许鞫问,何患主谋之难得,邪正之不辨乎?”上不允。议政府启穆之罪不可减等,上曰:“今日,禁刑日也。予将思之。”台谏伏阁请尹穆之罪,上曰:“明日,予当决了。”议政府上言:
窃惟人臣之罪,莫大于怀二。怀二者,必图不轨,以为宗社生灵之祸。今尹穆夤缘末光,得列功臣,位至封君,至为天幸,乃畜异志,敢发前日去宗支之语,又欲怀安、无咎、无疾之复起,是何心也?且为恶者,必有其党,今故为乱说而,不肯明言其同谋之人。伏望更加鞫诘,使国人明知其乱谋之实,然后明正其罪。
李文和、朴习等交章上言曰:
窃谓赏罚明,然后人心定,人心定,然后宗社安。今者尹穆乃不安分,妄生异志,议图宗室,且顾惜乱臣无咎、无疾,事在不测。攸司鞫问,既服其言,不吐其实,游辞巧伪,变乱是非,罪莫大焉,殿下特令不问其党,止罪其身,又减其罪。如此则赏罚何由而明哉?又于教旨曰:“虽宗室功臣,事关宗社,当以法论,已载盟书,予不敢宥。”下旨未久,轻宥失信,人心何由而定哉?伏望殿下,许令臣等,推明其实,以正其罪,鞫问其党,以辨是非。
上使金汝知传旨政府曰:“尹穆之言,乃是闲谈。既非执权大臣,则何能为耶?况功臣乎?不可处斩,使存性命可矣。”成石璘、柳亮等对曰:“穆心常怀异,故言发于口。苟力足以有为,则必有异图,岂可恕乎?”台谏又诣阙请下前日之疏,上曰:“予更思之。”台谏又伏阁乞允议政府之请,乃命台谏刑曹,同巡禁司,更讯穆之同谋者。是日,巡禁司欲放穆等,先杖安止九十,次杖穆才六下,而更讯之命乃下,遂复囚二人。
○命江原道都观察使,奉楡岾寺所安太祖真以来。
9月13日
○壬午,火星入轝鬼。
9月16日
○乙酉,以利城君徐愈,为太一奉安使。
9月17日
○丙戌,命抄录《衍义》齐家之要以进。上欲以《大学衍义》后夫人可法可戒之事,令中宫及世子淑嫔以下,皆诵而习之,命书二册。
9月19日
○戊子,囚户曹判书李彬、平江君赵希闵于巡禁司。遣人捕全罗道兵马都节制使姜思德、前摠制金瞻以来。穆言:“前秋,予往李彬家,彬曰:‘守坟之时,再见骊城君,若如所言,则无罪矣。’彬又尝谓予曰:‘李茂拜扫于禅兴,见彬色有不豫然曰:“如我大臣,有若无矣。以不速请闵氏之罪,见辱于柳亮。无疾之事,中间误传,予欲辨于上前,而未敢。”’彬见无疾,告以茂言。”故逮彬问之。彬曰:“予于瑞谷庐坟时,骊城再来见我曰:‘吾家兄骊江,以言错流贬,予则见夺兵权。上虽谓我无罪,予岂敢安也?是以出游于外耳。’及予丧毕,至安城君家,安城曰:‘骊城所居相近否乎?’予曰:‘密迩。’且告所闻,他无与语者。”巡禁司大护军睦进恭以闻,上曰:“势不得已,则虽功臣难免刑问。可东可西,则耆旧之臣,服事之久,其勿刑问。”进恭对曰:“彬服云:‘穆之所言,意予言之而忘之也。’不待榜掠,情已露矣。”上曰:“此时所问,骊城无罪之言耳。果如所言,攸司举法施行可也。”穆辞,又引丹山府院君李茂及姜思德、金瞻,乃遣巡禁司司直沈龟麟,捕思德于全罗,具宗秀捕瞻于留后司。李茂诣阙言:“穆虽族侄,尝有私憾,请就狱自明。”命还于第。召南在、李膺、成发道、李文和等,至内殿,问李彬刑问之辞,在等对曰:“彬冒衰绖,往闵氏之家者四。其间,岂无所言乎?臣等讯之,彬固不承。”上曰:“金瞻何罪?”对曰:“尹穆言:‘瞻至吾家,尝言:“商君相秦,孝公定变法之令。惠文王,时为太子犯法,乃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刑。”刑其傅公子虔。及孝公卒,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之,终以车裂。”’今若无咎等复起,则当有如鞅者。臣等欲以穆言,诘之瞻耳。”召闵无疾于三陟。以李彬言本不与无疾相交,欲令质正也。
9月21日
○庚寅,琉球国中山王思绍,遣使来聘。咨曰:
一,酬谢事。照得,洪武年间,累蒙贵国遣使到国,及惠珍贶,得通盟耗,与同休戚。不幸后因先祖王察度及先父武宁相继薨逝,以致各寨不和,连年征战不息,一向疏广,未得伸谢,深负惶愧。今深荷大明皇帝柔怀远人,宠封王爵,掌管地方。除钦遵朝贡外,窃念邻国义交一节,亦合遣使往来,相通音耗,是为四海一家,庶为允当。为此,专遣正使阿乃佳结制等,坐驾本国海船,装载礼物,前诣国王殿下奉献,少伸酬谢之诚,幸希叱纳。所据今去船人,附搭物货,仍乞容令买卖,早为打发回国,便益。今将奉献礼物数目,开坐前去,合咨知会。礼物:胡椒一百斤,象牙二枚,白磻五百斤,苏木一千斤。一,递送事。据妇女吴加告称,原系罗州等处人民。于往年前间,因被倭寇掳掠,流离本国,告乞回鄕,为民住坐。参照所告,系干远人,理合就行。得此,今发妇女吴加等就船前去。今发去妇女三名,吴加、三德就带小女位加。
○丰海道兵马都节制使柳殷之,陈启事宜:“道内沿海要害守御处多,乞增军额,又水军万户千户,许于岁抄,褒贬以闻。”从之。
9月23日
○壬辰,以兵曹判书李贵龄、判汉城府事柳廷显、潘城君朴訔,为巡禁司府官,知议政府事偰眉寿为委官。上谓贵龄等曰:“予不以前等府官为非,而代以卿等。大抵讯问者众,则公正情状著现矣。”又召睦进恭曰:“三省与郞厅依旧。明日早,请府官讯问,前等府官不无迟缓。”盖虑大狱久滞,而难于得情也。
9月26日
○乙未,全罗道乐安郡粘石梁海水赤如血,广如布匹,长百二十尺许。又其近村,泉水如血者二。村民尹富等相传:“泉水色变,有祸乱焉。”
○囚瑞城君柳沂于巡禁司。大司宪李文和、右司谏朴习等上言:
国之安危,系乎大臣。为大臣者,忠直正大,进贤去邪,与社稷同休戚,职也。今丹山府院君李茂,别无才德,再蒙勋典,位至极品,又使子侄,布列华要,富贵极矣。虽至糜粉,难报殿下罔极之恩,计不出此,反结乱臣,罪在不忠。其实有六。曾闻无疾今将之语,不即申闻,后因衅端,乃达其言,其不忠一也。李之诚以无疾之故,犯不忠之罪,固当不叙,茂欺瞒上聪,加资除职,其不忠二也。初,无疾先知其罪,自窜长湍,茂使人言于无疾之妻母,谕以救援之意,其不忠三也。又使无疾妻父尚桓根随阿丹,言于李彬曰:“无疾虽贬,既为世子亲眷,不无后日蒙宥之理。”再使阿丹言于彬,以晓委曲之情,彬从其言,忘守坟之义,将酒食之备,无时往来,以固交结,其不忠四也。岁在丁亥,陪世子如京师,道于平壤,与外甥府尹尹穆闲话,言及无疾见贬曰:“视犹子也。”以致眷眷顾惜之意,其不忠五也。及戊子春,彬终丧制,来见茂,传说无疾之言,茂尤加怜悯。又于其夏,与彬有言曰:“无疾流贬,诚为可惜。今虽流贬,不可不厚。”其不忠六也。盖无疾不忠,人臣所同恶。茂外则与百官同请罪,内则密使亲属,交相修好,其不忠奸诈,莫此若也。及今不图,祸在难测。愿殿下,特令攸司,收其爵牒,鞫问其情,明正其罪,以安社稷。
上览之曰:“此疏曲尽,奸恶昭然,但狱囚已多,待其讯问毕,囚之未晩,严其守直以待。”正言张晋、掌令李稔更启云:“此人支党甚繁,非守直所能制也,敢固请。”上不许,而遣代言李安愚,同察狱辞。是疏,李文和之所草也。既成,文和忽言曰:“罗织人罪矣。”台谏又劾文和,以尹穆等辞引柳沂,故并囚之。
○议政府启奴婢陈告之法:
永乐四年,本府受判:“司宰监属身良人等及相讼两边不当属公奴婢,数多逃避,将为良人,混杂朝廷。愿自十月初一日以前未现者,本主一族,与相讼两边族人,许令陈告。身良人为半,两边不当奴婢三分之一,告者充赏。”已有令矣。然前件人,逃避者众,无现告者,以告者有限,故他人虽或知之而不告也。若属公奴婢,则其本主容或隐匿,愿自今许诸人陈告。均是告者而充赏,则或为半,或三分之一未便,皆以三分之一给赏。至于革去寺社奴婢,亦从上项例,许人陈告。
从之。
9月27日
○丙申,太白昼见,与月隔二尺许。
○下丹山府院君李茂于巡禁司。召汉城尹卢闬,问曰:“李茂尝谓尔曰:‘安城君之党盛矣。’尔与闵氏说此言,何独不告我乎?尔于闵氏别无恩遇,于寡人且无仇怨。”闬对曰:“臣无是言。”乃使知申事安腾召无恤、无悔等,与闬面质。无悔等曾以闬之言,达于上故也。遂下闬于狱,又下执义李公柔于狱。公柔,茂之子也。狱官问以父所谋,受杖几九十,终无一言。上闻之曰:“是问之者过也。子为父隐,宁至于死,安敢证成父罪乎?”即命释之。
9月28日
○丁酉,释郑安止、金瞻囚,命除安止徒年。瞻与穆对辨曰:“本不与尔相往来,何曾以公子虔事语汝乎?”穆犹指为瞻言,瞻无以自明。狱官书狱辞以示瞻,瞻曰:“此言,实非出于臣口。今日伏此状招者,但恃天鉴与上聪耳。”上闻而怜之,命更核之。穆乃曰:“刑问同谋之时,欲避刑杖,以瞻落魄书生,故妄引之耳。”瞻由是得免。闬既下狱,不敢隐其所闻,故释之。
○囚刑曹判书柳龙生、前都节制使具成亮、巡禁司司直具宗秀于巡禁司。龙生坐巡禁司,按尹穆,穆初辞引茂。成亮,茂之妻弟也。密问龙生,龙生曰:“子之侄亦参,事可以知矣。”盖指宗秀也。宗秀遂以泄于茂,故皆下狱。
○上闻无疾忧惧不食,令其苍头逆于途,使尽言其实,以宽其心。无疾既至曰:“李彬见予所言,实有如穆之辞。”彬不敢隐。
○台谏交章上言:
不忠之臣,古今人人之所同恶也。况宰相乎?今柳龙生,以刑官之长,问不臣之罪,当尽其心,务得其情,以安宗社,宜也。释此不念,乱臣之党尹穆问罪之际,唯唯诺诺,不措一辞,足以当失职之责。又使具成亮通于李茂,俾知事情,傥或变生,未可知也。今日臣等欲与大司宪李文和,交章请问二臣之罪,文和预知其故,称疾不与,其心必异。且前此尹穆罪状与党与推究事件申请之日,徘徊不肯,卒不获已,前日之心,已见于今日矣。愿殿下下命攸司,收其职牒,鞫问三臣,以正其罪。
○议政府启:“李文和亲自问囚,乃曰:‘罗织人罪。’是其心必异,请问其状。”上令赞成事李天祐及台谏六曹各一员,会阙下,召文和问之,文和对曰:“臣以宪司之长,共察狱辞,但以未易得情,私自语耳,非为本无罪而国家罗织之也。”上曰:“是特自谦之辞耳,其释勿问。”
○是月,日本筑州太守,使人陈慰,献礼物。
冬十月
10月1日
○己亥朔,上亲祭于文昭殿。
○一岐州倭,遣使来献土物。
○上坐正殿,召议政府、三功臣上殿,议李茂之罪。召李茂,置之进善门外。上谓群臣曰:“李茂今系狱中,卿等岂能悉知其故?予欲尽召臣僚而告之,势未可也。卿等明听予言。岁在戊寅,父王疾笃弥留,予与昆季,侍疾于景福宫,时予只闻李茂之名,未之相亲,茂因无疾,纳交于我。一日告予曰:‘南訚、郑道传,伺上疾笃,谋不利于正嫡,公其预图。’间五六日,复来谓予曰:‘今夕,道传等欲举事,时哉不可失也。’予曰:‘君请先往会处,稽留其计。’至日暮,义安大君入阙内,呼予者再。时日已昏矣,大君曁诸昆季,待我至甚忙。及至,中官尹贵自内而出,问:‘靖安君来欤?’予应曰:‘诺。’其亟召诸君入内。兴安君跌予靴曰:‘速入。’予闻茂之言,固自有疑,及观事变有异,托以如厕,遂走出,诸昆季亦自内走至告变。遂与至道传会处,路遇十馀人聚立者,马天牧请射,发四五矢。及入会处,则道传等已遁矣,中心惊恐。至惠妃宅门前,逢李茂、朴苞,茂曰:‘何失约乎?予中矢矣。’予应曰:‘已令军中,闻茂、苞名勿射。君何不号曰我李茂乎?’令苞往请赵浚,久不还。夜向晨,军又弱,俄而苞至曰:‘浚似不来矣,不若亲往请之。’然诸君倚我为重,不放我去。予率茂往浚第,至莲花洞口,遇浚及金士衡二公。时,领军从者亦众。予曰:‘事已迫矣,请勿下马为礼。’乃先政丞行,顾曰:‘社稷存亡,正在顷刻,望两政丞图之。’遂合坐云从街。时,朴葳领甲士在内,遣人招之者三,乃不出。我兵尚寡,茂在我后,以我势弱,佯仆马上谓我曰:‘神心恍惚,请君救我。’予亟使伴傥扶持下处。既而,赵温、李之兰自内而至,附者渐众。茂即复来,予曰:‘君病亟矣,何遽来乎?’茂曰:‘飮浆水即愈。’茂之中立观变,怀二之心,兆于此矣。定社之后,以七宰超迁四宰,及录功,有一二人曰:‘茂有何功乎?’予以其身彩可观,遂不听。于后亦无显显大过,遂至政丞。及岁壬午,予发疮甚剧,闵氏四兄弟及辛克礼,会于闵氏私第,议立弱息,其谋实出于茂。岁丁亥,世子朝见,予命为辅行。茂至骊兴府院君第,谓无疾曰:‘上之不悦我,君所知。今反为世子侍从之官,欲与君之昆弟偕行。’及还请见曰:‘世子英气过人,愿上教诲。’是何意欤?右件事目,非一代言所能悉记。功臣铁城君李原、义原君黄居正及参知黄喜、知申事安腾,可俱往诘之。”茂叩头曰:“戊寅年事,正以神心恍惚而坠马,飮浆稍愈而强起,实无异心。若会议之事,上不悦我之言,实无之。世子英气之言,恐世子将陷于声色,故上达耳。”上谓诸臣曰:“若茂之言,则反以予言为妄矣。”赵英茂曰:“臣等尝参戊寅之变,未尝识茂之用心如此。”上复使李原等诘茂曰:“卿妻以卿言告宋氏曰:‘骊城我不保全之语,非以上之疑我也。恐因中宫嫉妒而及祸耳。安城君误启于上,欲以掩无疾之罪者。’此亦妄欤?”茂曰:“臣妻误传矣。”上曰:“予发此言,引以证前隐匿之事耳。”又召无疾,质以上不悦之言,茂垂首莫能对,遂还下茂于巡禁司。上谓功臣曰:“汉之高祖不保全功臣,光武则能保全矣,载诸史册。今予日以保全为念,事至于此。”英茂对曰:“如此不忠之臣,苟以保全为念,不断以大义,何以惩后!伏望殿下,更令攸司明正其罪。”上曰:“自古大臣赐死,不可戮辱。昔定陶王死,成帝痛甚。予以茂为世子侍从者,但为辅导,非记过也。”上又曰:“茂与诸闵,议处王子宗室之事,则似厚闵氏,然去夏广延楼,成石璘、河仑、赵英茂及茂在坐,及请无咎、无疾之罪,茂避席,请断以大义,至四至五,则实非厚闵氏也。予未知茂之处心,果何如也。无疾以茂上不悦我之言,告于两弟,无悔、无恤欲免过,书其言以进。予虽欲秘之而保全,罪恶贯盈,以至于此,予得秘哉!”仑素与闵氏交,语颇庇茂,上谓仑曰:“卿于年前答宪司公缄内,有骊兴府院君曰:‘连姻上国,虽有作乱之人,终无后祸。’与茂王子宗室处之如何之议,若合符节。若无王子宗室,则社稷维持,是何人也?未知其意。”仑无一言以对,但惶恐叩头,汗流霑背以谢。仑又密启勿诛茂,上不答,入内曰:“仑请我勿诛茂。仑直故言其心之所怀,可哀也已。”
10月2日
○庚子,杖流尹穆、李彬、姜思德、赵希闵、柳沂于远地。巡禁司上狱辞:
尹穆之在平壤也,茂从世子过之,谓穆曰:“汝则好在可喜,无咎、无疾得罪。”李彬之在瑞谷,茂使尹仁桂达意于彬,使厚无疾,彬亦为后日之虑,数往见之。及彬免丧到京,茂谓彬曰:“无疾向我如何?”彬曰:“感恩。”又谓彬曰:“无咎兄弟,虽在流贬,必须委曲待之。”希闵亦谓穆曰:“骊江、骊城,功在社稷,一朝凋零,是可惜也。然而国家论其罪,不至于死,后日登用,命未可知。”思德见尹穆叹曰:“无疾流贬外方矣。傥若复还京师,则幸未老而与之同游。”茂谓柳沂曰:“近日纷纭请闵氏之罪,我殊不知其味也。安纯等辈,交结朋党,每每煽发闵氏之事,欲加之罪,上鉴岂能知之?”沂答曰:“公何为发此言!愼勿复道。”其实以故旧之情,怜闵氏之被罪也。右茂等六人,私相图议,谋危社稷,不分首从,当凌迟处死。
上曰:“穆等五人,减死罪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财产没官。”于是流穆于泗州,彬于长兴,思德宁海,希闵光阳,沂海南。
○杖流柳龙生、具成亮等于远地。巡禁司启:“柳龙生、具宗秀二人,党于李茂,漏泄机密,亦当诛。”上命削官职,杖六十流远地。于是,龙生扶馀,宗秀蔚珍。又杖流巡禁司令史李阳培于瓮津。以狱辞漏于洪彦者也。流具成亮于蔚州,前郞将洪彦于机张,皆削其职。彦,茂之伴人,与阳培伺狱辞,以告茂者也。流茂之子衎于蔚州,承祚长鬐,公柔沃沟,公孝丰州,公祗淸州,托平海,唯公裕以盲免。
○台谏交章上言:
法者,天下之所共,非一人之所得私;信者,人君之大宝,虽片言而不可忽。今乱臣李茂,在戊寅定社之日,与于奸党,往来观变,乱既定矣,忸怩来附。越壬午年,乘殿下未宁之隙,与无咎、无疾,谋立幼冲,欲专国柄,至丁亥秋,陪世子朝见之日,有言曰:“殿下不悦于我,而使从世子而朝,何哉?”畜二心于君臣之间,可知。及戊子春,回自京师,告殿下曰:“世子英迈,知而待之。”其离间慈孝之间,亦可见矣。惟此四条,足以当不忠奸恶之罪,又交结乱臣,以固今将之计,虽置极刑,死有馀辜。今殿下赦此首恶,又宥其党。臣等窃谓宗社,万世之所依;恩宥,一时之姑息。以一时之姑息,宥万世之罪,非细故也。且不逞之徒,杂处国中,则后日生变,未可知也。《春秋》书肆大眚,垂戒后世;孔明治蜀,赦不妄下。况我盛朝乎?曩者臣等伏睹下旨,曰:“事关宗社,当以法论。”臣等犹以罪人斯得为难,不图轻法至于如此也。法则已矣,信安在乎?伏望殿下,令攸司将李茂及尹穆、李彬、柳沂、赵希闵、姜思德等,皆以法论,明正典刑,以安宗社。
闵无疾复归于三陟郡。
10月3日
○辛丑,流李茂于昌原府,巡禁司司直禹导押行。茂荷锁至靑坡驿,台谏遣吏留之。导还以启,上责导曰:“汝不从予命,反畏台谏欤!”遂命下狱,再使副司直金理恭押行。李贵龄、朴訔、柳廷显、偰眉寿诣阙,请论茂如律,议政府台谏亦上疏请。政府疏曰:
臣等窃惟无咎、无疾等不忠之罪,贯天达地,在王法必诛而无赦者也。殿下特以区区姑息之仁,曲加矜贷,俾保首领,国人皆痛心切齿,以为乱臣贼子继踵而出,可立而待也。今李茂乃与其所亲爱尹穆、柳沂、赵希闵、姜思德、李彬等,往来交结,相与谋议,以图乱臣之复起,国人之言,岂虚乎哉!臣等窃观茂之为人,包藏凶祸,务行回谲,反复之状,险于山川;猜忍之心,毒于豺虎。其所已行不忠之迹,难以概举,姑以其大者言之。无咎等,为人臣子不共戴天之仇也,而茂外若疾之,而与国人同请罪;内实庇之,而指天为誓,其罪一也。戊寅之变,往来行间,欲观胜负决去就,及就殿下,见其事窘势弱,又复诈称困惫而退去,俟其势振复来,其反侧难信,至如此之甚也,其罪二也。岁在壬午,伺殿下发疮弥留,乃与闵氏,阴会私第,谋欲立幼,其志欲何为也?其罪三也。世子朝见之行,殿下命茂从行,茂与无疾曰:“殿下不悦我矣,何使我从行乎?”其回谲不忠之心,妄料宸衷,其罪四也。及至回还,又请见,妄言世子之失,欲动摇国本,其志欲何为也?其罪五也。无疾就茂之家,问自安之计曰:“殿下必不保全我辈,将如之何?”茂匿而不发,以至数年之久,及至言发,乃使其妻诣闵氏之第,诈言安城君误传以解之,其罪六也。李之诚朝见之行之言,岂其肺腑流出?臣等以谓茂嗾之也。何以言之?之诚,茂之门人也。窜外未久,擅自来京,茂乃超资授职,此茂之奸计无疑矣,其罪七也。常与其党,谋去宗支,而王子宗室处之如何之言,先发于尹穆,其罪八也。欲去不附己者,则或嗾柳沂,假他人而上书,或使卢闬,夤缘而为诉,其罪九也。或言殿下之不悦我,或动摇我国本,或欲剪除我宗支,或阴庇乱臣,固结为党,未知殿下视茂之所为,以为忠乎?抑亦以为不忠之大者乎?若以为不忠之大者,则岂宜一日容于天地之间哉?傥非天地宗社之灵,有以启迪之,使此辈乱逆之形自现,则国家之患,可胜言哉!蘖芽之生,根株犹在也。伏望殿下,将无咎、无疾、李茂及其党与,明正典刑,肆诸市朝,以慰国人之愤,以绝奸党觊觎之望,宗社幸甚。
三功臣疏曰:
窃惟人臣无将,将而必诛,此王者之大法也。李茂内怀奸险,反复不测,当殿下定社之际,中立伺变,其罪一也。殿下以天地之量,置功臣之列,位百僚之上,宜殚诚竭力,以报圣恩,而不图此,乃于壬午殿下违豫之时,欲图后日擅权之谋,潜往闵氏之家,密议大计,其罪二也。岁丁亥,受陪世子入觐之命,不顾殿下委任之意,到闵氏之家,反以怨上之情,语诸无咎,其罪三也。无咎、无疾不忠得罪,逐在于外,密令姻亲,往来通言,阿附不轨之党,其罪四也。及其陪世子回还,请间殿下,密谮世子,既与闵氏欲除诸子,又欲图危国本,其罪五也。茂反侧不忠之罪,著见至此;其党与尹穆、赵希闵、李彬、姜思德、柳沂等不忠之罪,一国神人之所共愤。殿下以宽大之恩,屈法宥之,其于宗社大计何?请依法司所申,俱置于法,以垂万世乱臣之戒。
台谏疏曰:
诛乱臣,固《春秋》之法;治党恶,尤《春秋》之所重。今无咎、无疾不忠之罪,《春秋》以来所未有之大恶。政府台谏、大小臣僚,交章请罪,至于累十,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者也。殿下不能以大义断之,安置外方,以长其恶,使其党李茂、尹穆,遂有党恶之计,谋倾宗社。臣等曾以李茂、尹穆党恶之罪,交章申请,殿下逆探臣等将欲言及无咎、无疾,不许兪允。昔齐桓公问郭亡,其父老曰:“恶恶不能去,所以亡也。”然则知恶不能去,不若不知之为愈也。今使乱臣恶党,杂处州郡。夫无疾,戚里也;李茂,大臣也。皆久执兵权,为人所服。傥或一夫唱乱,四方蜂起,则其为国家之患,可胜言哉!臣等窃观殿下,灼见其不忠,不置于法者,乃以不忍之心耳。管叔,兄也,而周公诛之;建成,长也,而太宗诛之。周公、太宗岂独无不忍之心哉?但不可以私恩废公义也。戚里小人,有滔天之恶,臣等将以何心,共戴一天!臣等谓刑不用,无以惧乱臣;法不严,无以惩党恶。伏望殿下,为宗社子孙万世之业,深思熟虑,将乱臣无咎、无疾、其党李茂、尹穆、柳沂、李彬、赵希闵、姜思德等,举《春秋》之大义,从律文以断罪,国家幸甚,公道幸甚。
皆不允。政府犹未退,上谓代言曰:“政府亦不识予意矣。其请罪何太急也?姑待[21]十日十五日未晩也。卿等宜晓以此意也。”政府乃退。
10月4日
○壬寅,议政府台谏诣阙复请李茂罪。三功臣又上疏曰:
窃惟赏罚,人主之大柄也,赏罚无章,则为善者,无所劝,为恶者,无所惩矣。怀安君芳干父子及李居易等罪恶,王法所不赦,殿下不置于法,俾保首领。是以无咎、无疾等,潜图不轨,欲危宗社,殿下又从宽典,置之于外。今李茂见其前日为恶者之不伏其辜,乃与尹穆、李彬、赵希闵、姜思德、柳沂等,阴怀奸谲,党附无疾,祸在不测,幸赖天地祖宗之灵,阴诱其衷,叛逆之谋,泄自其党,情见事白,当明正其罪,以惩后来。乃何殿下以姑息之仁,废万世之大法乎?此为恶者之所以无所惩也。臣等窃谓乱臣贼子,虽𫓧钺加于颈,尚不为戒。况从轻典,以置于外,岂足以惩其恶哉?为乱者之相继,职此之由。《传》曰:“乱臣贼子,身无存没,时无古今,王法所不赦。”愿殿下断以大义,将上项人等,俱置于法,以杜万世祸乱之萌。
上命中官,毋得出外将命,以是内外不通。至日晩,上曰:“予有眼疾,未能断事,予当更思。”乃皆退。
10月5日
○癸卯,遣人诛李茂。黎明,召功臣掌务汉平君赵温、西川君韩尚敬,使知申事安腾宣问曰:“请无疾等罪,谁是发言?”尚敬曰:“功臣完议而请,其谁独任?”上曰:“怀安之事,为凶暴之徒,所诱掖而然,且事在予即位前。居易则但厌闵氏耳,非不忠于寡人,乃何并请罪于今日也?”尚敬对曰:“事虽不同,皆干系社稷,俱不置法,故有罪者复出于今日。列数其人而请罪者,以此耳。”上曰:“彼皆非不忠也。今若等论,则非予所得而断也,功臣其议所以处之。”右司谏朴习、掌令闵审言等继至而请,上曰:“政府功臣台谏,言各有异,处之难矣。”俄而,议政府率百官上疏曰:
《传》曰:“刑以辅治。”盖刑者,圣人之所不得已也。故舜与周公,大圣人也,而不能已于四凶、管、蔡之诛,非如后世务行姑息,养奸轨而危国家也。李茂之罪,前疏已论列矣,然亦有可言者。无咎等之罪,自颁教以来,愚夫愚妇,亦晓然知其为不忠,罔不痛愤。茂为大臣,亲见其实,而同请其罪矣,乃与柳沂曰:“近日国人请罪之举,我则殊不知其味也。”其反侧回谲甚矣。常怀不轨之心,妄谓殿下之不悦己,屡形于言,其有怨于殿下,非一朝一夕矣。其肯致臣节于殿下乎?随朝回还之日,又构世子于殿下,其效力于世子乎?于殿下既有怨言,于世子又行谗构,其不为朝鲜之臣明矣。殿下何惜而不行天讨,以毁古今天下之纲常乎?臣等窃伏惟念,患生于所忽,变起于不虞,必然之理也。今逆党布列于外,日夜孜孜,为计万端,谋欲一朝得逞宿忿,以祸我宗社,以鱼肉我生灵也。以殿下之英明不世出,学问通古今,何乃重于诛讨乱贼,而轻宗社生灵乎?此臣等所以日夜痛愤,累渎天聪而不已也。伏望殿下,体舜与周公之大法,戒后世孱君之姑息,将无咎、无疾、李茂、尹穆、李彬、希闵、柳沂、思德等,明正典刑,肆诸市朝,不胜幸甚。
上曰:“吾当酌量。”群臣对曰:“若事之疑似者,深思熟虑可矣,罪犯著见者,何待酌量!”上曰:“已断罪者,并请之何也?”对曰:“罪不依律,请据律以断之耳。百官之请,非私一己,为宗社大计也。殿下安得而废法乎?”上乃取百官之疏,判曰:“依申。无咎、无疾,姑于海外远岛付处,其馀尹穆等,勿复举论。”于是,议政府白遣巡禁司大护军睦进恭、刑曹正郞梁允宽,追李茂于路次监刑;无咎、无疾,移配济州。睦进恭等追及茂于竹州,宣传曰:“尔之罪恶,当戮及妻孥,特免尔子,使之各全首领。”茂叩头而谢,遂枭其首。茂妻与女,籍没为婢。议政府欲据律文诛茂诸子,白遣大护军高烋、司直沈龟麟,分道监刑。烋等诣阙辞,上曰:“我意本不如此。”遂止之。台谏交章上疏曰:
尹穆等五人党恶之罪,诚天地所不容,虽诛其身夷其族,犹未快于臣子之心也。殿下特以不忍之心,俾保首领,此臣等所以痛愤无已。况其父子兄弟,怀抱忿恨,杂处京中,思欲逞忿,可不早图之乎?臣等前日推其父子兄弟,至于叔侄,使不得出入,巡禁司入传请囚,殿下又命放还,是惠奸轨而病国家也。且李茂子,首恶之裔也。不置于法,分处州郡,又外戚姻亲,布列中外可乎?伏望殿下,将李茂子及尹穆等之父子兄弟以至叔侄,各以法区处;女婿及外戚姻亲,别有恩义者,罢职不叙。
上曰:“有政则亲属之在官,当汰去。穆等五人父子兄弟伯叔父兄弟之子,职牒收取,分置外方。”惟穆之兄坤以功臣,得不连坐。上召台谏掌务曰:“穆之弟向忠于社稷,寡人所知,还其职牒,勿并付处。”
○台谏交章上言:
窃惟乱贼之人,凡民罔不憝。李茂、尹穆乱贼之谋,昭然已见。大司宪李文和,初问尹穆,曾不用心,问讫请罪入传之际,状申所载推党之条,匿而不陈;次问李彬,亦不用心。及请李茂首恶之罪,状疏已成,妄发大言曰:“罗织人罪。”又请龙生漏言之罪,称疾不与,其心莫测,臣等上疏请问,未蒙兪允。臣等未知罗织之言所由发也,问备其情,自谓偶然谦辞。臣等谓台谏交章请不忠之罪,偶然谦辞,岂其时乎?必有以也。愿殿下,下命攸司,收其职牒,鞫问其故,以戒后来。
上召文和,历问疏中四条,文和一一自解,且曰:“臣之所谓罗织人罪者,但指臣为宪司之长,条陈茂罪,以成其罪耳,更无他意。”上曰:“予固知卿自谦之辞也。”文和竟不坐。
○流赵希闵父瑚于平州,子俭同于阴竹,柳沂父厚于顺兴,子方善于淸州,善奴于顺兴,孝福、莫同于温水,尹穆子召南于大兴,周南于新昌,姜思德子待于安岳,末同于阳城。
○司宪府启曰:“李茂女婿孟归美,律无缘坐之文,然本朝甥舅与中国异,请论其罪。”命释之。
10月8日
○丙午,月入南斗魁中。
10月9日
○丁未,上诣文昭殿,行冬享祭。
10月10日
○戊申,司宪府疏请任添年之罪。疏曰:
添年厚蒙帝赐,家产既足,尚图货利,多赍禁物,以干邦宪,至于十六升麻布则极细,虽本国进献,亦所未有,添年亦且带行。若使出见于上国,则恐贻后日之巨弊,乞将添年削职问罪,兼治密嘱添年而谋利者。
上曰:“予当别有区处,法司勿复弹劾。”
10月11日
○己酉,遣判汉城府事柳廷显、右军同知摠制李慥如京师。贺明年正也。
○李舒罢为安平府院君,河仑领议政府事,李膺户曹判书,徐愈礼曹判书,咸傅霖刑曹判书,沈龟龄左军都摠制,大司宪李文和免。
10月12日
○庚戌,分遣各道巡察使。李稷于西北面,李原于江原道东北面,咸傅霖于忠淸、全罗道,朴訔于庆尚道,前都观察使权轸于丰海道。奏闻使吴真密报朝廷声息曰:“鞑靼皇帝将重兵屯关中口子外,摠兵官沂国公武城侯御之败绩,全师被掳。皇帝征兵诸路,将以明年二月北征。”时,国家闻黄俨出来,未知其故,或传言请兵十万将帅二人,由东北面挟攻鞑靼,故有是命。
○召河仑、成石璘、赵英茂、李叔蕃、李天祐、柳亮,议练兵备粮之策。
10月13日
○辛亥,御便殿,复召河仑等六人议事。以兵曹参议韩雍等十九人,为各道敬差官。仑等启:
安不忘危,治不忘乱,有国之常经。国家治安日久,武备军须,不无虚疏,如有缓急,诚为可虑。请遣敬差官于各道,将军资田、诸仓库、宫司田,踏验收租,又将各司公廨田、元从功臣田、回军功臣田、别赐田全收;三功臣田,收三分之一;寺社田,收其半;除文宣王祭田,各处祭享田、驿吏及备马田、衙禄廪给田、津尺院主田外杂田,并令全收;各道户给屯田,亦令收纳。
皆从之。召前摠制金仁贵、检校汉城尹朱仁,问以鞑靼地境,相距远近。仁贵生长沈阳路,世袭摠管,至恭愍王时来附。仁,即女真遗种也。
10月14日
○壬子,遣巡禁司司直沈龟麟于瓮津,副司直禹导于三陟,押无咎、无疾置济州。政府上言:“巡禁司官至全罗道而还,观察使定差使员,押送济州。”上许之。听无咎等率其家内奴婢以行。
10月15日
○癸丑,上诣文昭殿,行望祭。
10月16日
○甲寅,以金承霔为吉州道都安抚察理使,李从茂安州道都兵马使,李之实江界道都兵马使,李承干江陵道都节制使。复以尹向参知议政府事。
○命检校参赞议政府事金科、前汉城府尹卢闬,外方自愿居住。使左代言金汝知传旨于二人曰:“封尔告身送法司,可择外方安处居住,家属亦任意率行。”科谢曰:“臣无旧业,但于金化有妻族,欲往依焉。”于是,科归金化,闬归宁州。
10月18日
○丙辰,太白昼见经天。
○赐军器少监李韬、监丞崔海山马各一匹。上御解愠亭,观放火车,有是赐。又赐布五十匹于火㷁军。火车之制,以铁翎箭数十,纳诸铜桶,载于小车,以火药发之,猛烈可以制敌。
○刑曹请检校典书李天龙罪:“天龙家奴盗铜佛铸器皿,天龙知之,受其腹藏彩段真珠,请依律科断。”从之。
10月19日
○丁巳,黄俨至碧蹄驿,遣世子禔郊迎。
○户曹启功臣田传给之法。启曰:“功臣田赐牌,皆令子孙相传。今卒大君和、平原君赵璞,滥作文契,传给妓妾,有乖王法。乞依田法,子孙之外,妓妾贱妾,毋得擅给;子孙之内,如有公私贱口,则亦并不许相传。”从之。
10月21日
○己未,内史黄俨奉敕书至,上率百官,以靑淡服迎于慕华楼,至昌德宫受敕书。敕曰:“王处有马,随进多少,以资国用,当酬以直,王其钦承朕命。今赐王绮帛,至可领也。赐王纻丝五十匹、彩段五十匹,王妃纻丝二十匹、彩绢二十匹。”上既受赐讫,俨传宣谕圣旨曰:“元帝子孙,有顺附者,有不顺者,其不顺者,朕欲平之。朝鲜之马,虽体小可用也,王其送之。”宣毕,俨即问进马之数,上曰:“敢不尽力!”礼毕,使臣如太平馆,上率百官随至设宴,仍赠鞍马,及其伴人。
○显仁妃遗贞懿宫主白银一百两,命藏之尚衣院。
10月22日
○庚申,上如太平馆宴使臣。上谓俨曰:“帝恩既重,敢献马一万匹。”俨曰:“元帝子孙,窜居藜渠河,传世八叶。今不来附,帝欲以来春平定,期以二月初六日动大军。所进马匹,宜分运及期。”上请于开州站交割,俨曰:“辽东军少,不可。”
○置进献官马色。以李天祐、金南秀、偰眉寿、尹思修为提调,令中外各品出马有差。上命议政府曰:“朝廷易换马,须于来年正月内,毕进献。”以户曹参议赵源为济州敬差官,量宜刷出军民家户马匹。从政府之请也。
10月23日
○辛酉,大雷电雨雹。
10月24日
○壬戌,月入太微右执法。
○黄俨阅处女于景福宫。
10月25日
○癸亥,命金承霔、李从茂等勿令赴镇。
10月26日
○甲子,虹朝见于东。
○免轻囚。
○黄俨阅处女于景福宫。
10月27日
○乙丑,太白昼见经天。
○司谏院请辛克礼之罪。疏曰:
乱臣贼子,死有馀辜,罪同罚异,古今通患。曩者无咎、无疾、克礼等,同有乱贼之罪,天地所不容,王法所必诛者也。是以大小臣僚,连章累牍,同辞申请,殿下曲加矜贷,不行天讨,而克礼得死,此国人所以痛愤也。李茂之党,接踵而起者,良以此也。无咎、无疾、克礼、李茂,厥罪惟同,罚不可异。李茂伏诛,无咎、无疾,身窜海外,独克礼生不遂肆市之诛,死不被斩棺之讨,何其法之不一,至于此极?伏望殿下,将克礼,下令攸司,收其职牒,没其财产,禁锢子孙,以明赏罚之法。
疏寝不下。又上疏曰:
恭惟国家,虑不虞之变,忧粮饷之费,给民以一分之种,将以取十分之租,名之曰户给屯田,庶民嗷嗷,怨讟乃兴。幸殿下求言之日,请罢户给屯田与夫损实敬差者,十常八九,殿下嘉纳其言,布告中外,民心大悦。降命未久,分遣敬差,验已收禾谷之田,征已除屯田之租,其于殿下示信于民之意何?况频年水旱,民不聊生,又今年邻保军籍,督成一时,民心扰扰,又从而敛之可乎?《经》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传》曰:“敛虽非死,民甚病之。”臣等以谓,自古以来,国之兴亡,在民心之苦乐,不在蓄积之多少。观三代以来,历代之长短,则昭然可知。蓄积固不可无,要当有年收之可也。愿殿下户给屯田,损实分拣,一皆停罢,示信施恩,以固邦本。
上览疏,特问右正言张晋曰:“今大国起兵,故预畜粮饷之备,所司以为不可,何哉?”晋对曰:“大国之变,臣不敢知,但吾民之艰苦已甚,不敢不言。”上曰:“人之所见,各有所当。予之备蓄,有为而为也;谏官之言,为民生也。”令赐酒慰谕而遣,下其疏于议政府,议拟施行。政府上言:“国家户给屯田,不可遽革,若敬差官则每道只遣一人。”从之。
○命置佛奴于公州。仁德殿宫人嘉懿宫主柳氏,尝适人有子,名曰佛奴。佛奴自谓上王之子,上王誓以为非己子,命参赞议政府事李至为委官,同台谏刑曹坐巡禁司杂治之。台谏交章上言:
大抵父子之间,名正然后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矣。今柳氏之子佛奴者,上王曰:“非予之子”,黜之于外,随外姑居竹州已有年矣。近者,妄称上王之子,潜入京中,阴见其母,以乱视听,其心难测。当审问之际,其外姑曰:“第三女嫁潘福海,去戊辰正月,福海被诛,其年八月,佛奴生”,则非上王之子明矣。柳氏弟夫朴从周则曰:“申年生也。”二言不同,诚不可不辨。自古诈称王子王孙,变乱天下国家者多矣。谚曰:“知子莫如母。”臣等愿问柳氏,以辨其实,以正其名。又问从周以携佛奴至京之意,各正其罪,昭示后来,幸甚。
疏寝不下。置佛奴于公州,从其便也。上曰:“佛奴何不逃匿以避祸乎?若逃,则吾当置而不问。”
○以李之实为安州兵马使,朴仁干江界兵马使。
○置十一道都节制使各一人。其佐之者嘉善以上则为节制使,通政以下则为佥节制使。尚州晋州道靑原君沈淙、漆原君尹子当,鸡林安东道丽山君金承霔、前节制使曹缓,全罗道淸平君李伯刚、会宁君马天牧、摠制曹洽,忠淸道都摠制金南秀、摠制赵秩、成发道,京畿左道安原君韩长寿、前节制使柳湿、前佥摠制朴芷,右道都摠制郑镇、佥节制使康有信、洪敷,丰海道前节制使金继志、金重宝、越川君文彬,江原道前都节制使沈仁凤、前摠制李承干、前佥摠制文孝宗,东北面安城君李叔蕃、汉平君赵涓、知议政府事李和英,平壤道平壤君赵大临、熙川君金宇、摠制李之实,安州道吉川君权跬、长川君李从茂、同知摠制金万寿。又以佥摠制文天奉、上护军金玉兼为东北面别牌佥节制使。
○时,李叔蕃掌中军,赵大临掌左军,权跬掌右军。金南秀、韩圭、延嗣宗、李从茂、马天牧、成发道、赵涓等七人为之佐,预军政。三军轮次宿卫,若出番,则就掌军摠制家,以听号令。上患军政多门,谋诸河仑,仑请作驺虞幡,以改军政,上然之。是日,议政府上言三军律令、将士进退之节:
请令兵曹掌铨选、仪仗差备、禀命移文等事,义兴府掌考察军士、省记监申、巡牌出纳、禀命出令等事。三军皆置侍卫司,每一军一司轮番入直;各军摠制每军二员轮番入直;佥摠制亦以次入直。以中军一司为巡卫司,与义勇巡禁司,各分为二番,三日相递,以行巡绰,监巡摠制如旧。十司每一司,上护军二、大护军三、护军五、甲士二百、队长二十、队副四十[10]。其三军公事,各其军佥摠制以上,同议施行;各卫公事,各其护军以上,同议施行。陪奉及讲武时,上大护军各率一护军,作运而行。凡三军号令,兵曹及义兴府同禀王旨,俱各行移各军都摠制府,各其府行移各卫摠制及各其卫上大护军,听义兴府号令。当危急之时,义兴府亲禀王旨,受王府所藏织纹驺虞旗,立于阙门吹角,令入番摠制、各卫上大护军、护军,戒严出番。各军摠制及各卫上大护军、护军闻角声,即诣阙门外,各率军士,屯驻待令。上特命将帅,亲授事机,各赐织纹旗乃出,听义兴府号令。各卫上大护军及护军,见其军织纹旗,然后趋令。若义兴府无驺虞旗而出令者,各卫上大护军及护军,不见其军织纹旗而趋令者,无兵曹义兴府明文而私聚军士者,皆以谋逆论;如有犯令者,许诸人陈告;实者,超三等赏职,将犯人家产奴婢田地给赏;诬告者,反坐。
从之。
○罢江原道都节制使,令观察使兼之。
10月28日
○丙寅,雷电雨雹。
10月29日
○丁卯,留后司演福、兴国、王轮三寺佛皆汗。
10月30日
○戊辰,太白昼见经天。
○增置义兴府兼判事知事同知事各一人,以吏曹判书尹柢、沔城君韩圭、谷山君延嗣宗为之,李叔蕃、赵大临、权跬以下,皆解兼摠制。改忠武侍卫司为巡禁司,龙骧虎贲等六巡卫司,改为侍卫司。
○是月,日本萨州藤原赖久,遣使陈慰,献方物。
十一月
11月1日
○己巳朔,上亲祭于文昭殿。
○司谏院请停编修实录,且启不出依贴之故,上曰:“古亦有之。”仍命速出依贴。
11月2日
○庚午,上如太平馆,宴使臣赠鞍马。
○命杖甲士副司直黄河湜一百流之。河湜扈驾,路见两大君,目曰:“乘肥而游,毕竟如何?”其同伍者以闻,命下狱。巡禁司启:“河湜罪无正律,拟比说大言语,扇惑人众者斩。”命减一等。
11月5日
○癸酉,遣内医治孟众疾。
11月6日
○甲戌,朝廷内史祁保至,上以无诏敕不出,使世子率百官迎于慕华楼。保直到太平馆,与黄俨屏人语其来为促进献马,而扬言求处女。上如太平馆,设宴赠鞍马,保以上不郊迎,怒形于色。时,通事孔明义回自北京,言:“鞑靼军去京不远,皇都危窘。”西北面都巡问使亦上言:“人有自辽东来者言:‘王师畏鞑靼,尽入城堡。’”
11月7日
○乙亥,木稼。
○上亲祭于文昭殿。冬至也。
○上如太平馆设宴。
○免东北面朝廷易换马。
11月8日
○丙子,日本筑前州客人,诣阙献土物。
○以赵涓为吉州道都安抚察理使,李从茂安州道兵马都节制使,李之实江界道都兵马使,金廷隽济州都安抚使。
11月10日
○戊寅,遣礼曹判书徐愈、参知议政府事尹向如京师。谢赐彩币也。且奏曰:“钦差太监黄俨赍奉到敕书节该:‘王处有马,随进多少。’钦此,臣今进杂色马一万匹。”又咨辽东都司曰:“当职尽力,措办马一万匹,分运差官陆续解送,或一百匹或二百匹,随办随解。傥若停留,即目天寒地冻,草料接应不敷,恐致倒损。如蒙将见解马匹,随到随收,照依各运咨内数目,转达施行,庶为便益。”
○[10]议政府启曰:“今谢赏赐,皇太子在南京,并遣副使,似为不实,请问黄俨,然后决之。”上然之,使偰眉寿、黄喜往问之,俨曰:“依前例。”
○西北面都巡问使,启辽东漫散军处置事宜。启曰:“辽东军人相续而来,处之如何?”议政府以为:“若来者数少,且犯夜越江则纳之,如成群则御之,使不得渡江。”上然之。
11月11日
○己卯,上如太平馆饯使臣。
○免功臣田、元从功臣田、回军功臣田、别赐田、寺社田公收。黄俨既至,无请兵之言。上以三功臣田其数本少,三分收一,未足补军食;寺社田本计口而给,若半收,则不无怨咨,并许本主收租。于是,原从回军功臣等,上书政府,乞免其田公收,以和人心。成石璘、赵英茂曰:“不可。”元从之在东北面者,遂击申闻鼓以诉,故有是命。
11月13日
○辛巳,黄俨、祁保以处女郑氏还,上饯于太平馆。俨曰:“郑氏非美色,宜更求以待。”上曰:“国小力薄,今所进马,仅万匹耳,若美色则敢不更求!”
11月14日
○壬午,命马天牧京外从便。
○司谏院上时务数条:
一,《传》曰:“国无三年之畜,国非其国。”惟我国家,近年以来,全罗军资,赈济济州;庆尚军资,优给倭奴,二道仓库,几乎虚竭,甚可虑也。惟畜积所在,西北一道而已。西北之境,接于中国,时当冰合,一鞭可渡。况今中国兵兴,若有一朝之变,如红贼之来,先据此道,国家将何以应之乎?事之至迫,悔之何及!义州、江界,虽遣节制,军势单弱,恐难御之。臣等愿以平壤以北之劲兵,授之良将,屯戍要冲,待中国平定冰解而罢。一,国之所重者兵也,兵之所重者马也,故周制掌兵之官,不曰司兵,而曰司马,马之于国,其用重矣。我国家壤地褊小,马亦有限,自高皇帝至于建文,所献之马,不知其几万匹。今者,上国又求马匹,其数甚多,有司程督,虽有一马者,皆纳于官。如此则国将无马,言之可为流涕矣。唐之太宗、隋之炀帝,皆不克而还;丹兵、红贼寇我而先亡,此非惟山川之险、将帅之良,亦以有马故也。臣等谓以事大之礼言之,不可不献;以宗社之计言之,不可多献。又安知今日求之,而明日不求耶?伏惟殿下,以事大之礼、宗社之计,参酌施行。一,殿下即位,崇文尚武,士励兵强,威加邻敌,琉球、暹罗、倭国之人,莫不来附,诚千载之罕遇也。然倭奴者,性狠情恶,世为寇盗,百姓之仇也。今与吾民,杂处州郡,以至受职宿卫阙廷,甚为未便。晋初,诸胡杂处中国,郭钦、江统,皆劝武帝驱出塞外,以绝乱阶,武帝不从,后二十馀年,伊、洛之间,遂为毡裘[22]之域。唐初,突厥亡,其部落皆至长安,魏徵劝太宗曰:“不忍尽杀,宜纵还故土,不可留之中国。”太宗不听,遂使唐室世有戎狄之乱,此前事之明鉴也。臣等恐傥有内乱,此类终为外患。伏惟殿下参酌古今,圣裁施行。
上览之曰:“谏官之言,良是。备粮之策,令政府更议以闻。”
○命兵曹、义兴府,同掌军摠制,考试甲士。先是,甲士取才,唯掌军摠制一二人,第其能否,以充其额。
11月15日
○癸未,上诣文昭殿,行望祭。
○遣判司译院事曺士德,管押易换初运马五百匹如辽东。
○朝廷内史海寿至义州。西北面都巡问使驰报曰:“内史海寿以十三日渡鸭绿江,至义州,无故发怒,褫牧使朴矩衣,缚判官吴傅,欲笞之而止。其行甚速,竟不言其所以来之故。”上曰:“予恭事天子,只殚一心。奉使中官,虽甚不肖,予不敢言者,岂为中官哉!而乃为恶至此。”命议政府曰:“海天使甚不逊,若遣宰相之有威望者,为远接使,则无以肆其毒矣。”政府请遣铁城君李原,上谓代言等曰:“予心畏天,故事大以诚。天子不遣朝官,乃命宦寺,其来也,或贪或暴,恣行无礼,处之如何?”对曰:“此实古今之通患也。”上曰:“我欲具海寿事状,实封以闻,然念中国方乱,我若如此,则或以一朝之愤,贻百年之患,予当忍之。”
○台谏交章请上党君李伫罪。疏曰:
赏善罚恶,有国之常典。为善而不赏,为恶而不罚,何以劝惩!往者,上党君李伫父子,阴怀二心,将图不轨。不惟台谏,宗亲百僚,合辞申请,欲正其罪,殿下特垂深恩,俾保首领,此正伫守静悔悟之时也。今乃不自检束,罔有悛心,群聚杂类,驰骛数郡,恣行畋猎,乃至致害人命。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罪莫大焉。愿下攸司,收其职牒,鞫问其罪,又推其党,痛惩党恶。
上曰:“予闻伫因猎而误杀人,深自畏惧。若不轨之言,乃其父也,非伫也,予将羁置之。若曰伫潜怀二心,则无乃感伤和气欤?畋猎之罪,固当,然亦岂可下攸司乎?”台谏启曰:“伫既为罪人,又当国丧,恣行畋猎,伤害人命,若之何宥之!”上曰:“卿等所上疏中论伫之怀二心与杀人之罪,皆不甚明白。”台谏退。
○台谏上书复请李伫之罪曰:
窃惟李伫父子,阴怀二心,甲申以后,政府台谏所共言也,非自今日而始也。伫以勋亲,废黜遐域,殿下还授职牒,安置临江,德至渥也。不自感悟,当殿下斩衰未除,大小臣民,皆以素服,遏密音乐之时,乃率司直文秀生、伴傥金思详、六十李蒙奇、才人李夫介之徒,于十月初二日,畋于安峡县女真洞。安峡、临江相距不近,驰骋畋猎,固有罪矣,又当射猪之际,夫介者误中蒙奇即死。蒙奇之死,虽在夫介之手,实由伫畋猎之所致也。然则臣子哀戚之心安在?被黜感悟之心何如?况今不逞之徒,杂处州郡,明其国典,禁其党附,惟其时矣。伫擅将弓马,驰骛数郡,恣行畋猎,致伤人命,而不惩其恶,则臣等恐不逞之徒,不惮国典,党附所亲,或生不测之患也。此臣等前日诣阙再请之意也。昔汉光武时,湖阳公主奴杀人,匿公主家,湖阳令董宣执而杀之。公主怒,诉于光武,光武将罪宣。宣曰:“陛下以圣德中兴,纵奴杀人,何以治天下乎?”光武善而赦之。由是朝野肃淸,以兴汉室之业。若殿下以至仁,不许鞫问,命攸司收伫职牒,流于畿外;将夫介断以其罪;秀生、思详及其同猎之徒,痛惩党附之罪,以警不逞之徒。
上曰:“李伫仍旧临江村庄安置,禁其出入;其从猎之徒,时方极寒,可从轻断决。”
○忠淸道木州资福寺石佛汗三日。
11月16日
○甲申,命勿禁昏嫁。从进献色之启也。
11月18日
○丙戌,遣司译院判官任种义,管押[10]二运马五百匹如辽东。
○海寿至龙泉站,遇黄俨授敕书而还。上遣都摠制郑镇,赍宫酝慰之,不及。黄俨既见海寿,乃曰:“时方极寒,不可以处女行,且待春和,再来迎取,宜善自梳洗。”又曰:“宜加选择。”遂置郑氏而去。上尝谓代言金汝知曰:“中国兵兴,采女岂其时乎?乃佯为舒泰耳,必于中途还矣。”至是皆服上之先见。上以朴矩见辱于海寿,议欲选人代之,若海寿有问,则对以矩尝失礼于使臣,故召而罪之。成石璘曰:“今江冰已合,边警方急,且以诈诳人,小智也,不如留镇之也。”上然之。通事全义回自辽东曰:“辽人密言,朝廷传闻朝鲜起兵助鞑靼,故使寿来觇之。入境便佯怒,以察顺逆。”
○命求《春秋》《穀梁传》。
11月19日
○丁亥,下旨求言:“粮饷,军国所重。如有凶荒之灾、军旅之事,今玆国家所储,诚为可虑。时散二品以上及各司在位者,悉陈备粮饷、广储蓄之道,实封以闻。”司谏院上言曰:
窃惟我国家,南有海寇,北有野人,治兵之事,足食之道,虽在平时,不可不虑。况近年水旱相仍,而殿下即位以来,忧勤政治,留神武备,内而侍卫,外而藩[23]镇,士励兵强,旷古所无,而足食之道,有所未尽焉,臣等反复筹之者久矣。殿下令臣僚,悉陈备粮饷、广储蓄之道,实封以闻,臣等敢言不讳,仰冒天威。一,前朝之季,田制大毁,豪强兼并,公廪虚竭。惟我太祖康献大王,应天顺人,创业之初,首革私田,以正疆界,诚盛代万世之良法也。然于给田之法,有可言者。给田之科,十有八等,其第一科,所受之田一百五十结,则所收之租,不为不多,又所受之禄,亦不为不多,此足以供一家一岁之用。加之以功臣之田,曰开国曰定社曰佐命曰元从曰回军,又有别赐之田,一人所受,几于千结,仓廪何自而盈,粮饷何自而足乎?古之待士也,进而用,则有禄以酬其劳;弃而不用,则有田以资其生。今者既受科田,又受禄俸,待士之道,可谓无愧于古矣。臣等愿科田之外,功臣别赐田,一皆还收,以充军资。凡有功者,贤则赏以官爵;否则赐以布帛,则功无不赏,而国有馀蓄矣。且检校,不仕而食禄,甚为未便。亦皆停罢,以补粮饷。一,管仲计煮海之利,以富强其国;唐刘晏将盐利,贸易于民,其利倍于劝农。然则盐之利重矣。今国家设盐场官,燔盐贸易,古之遗法也。然布之为物,饥者不得以为食,愿京外官盐,皆贸以米,以补粮饷。一,金作赎刑,大舜之训也。今我国家凡有罪者,若老幼残疾,不敢加刑,赎之以布。然而少则守令,大则监司,不报政府而擅用之,亦为未便。愿中外二罪以下,皆赎以米,以补粮饷。
下议政府拟议。
11月25日
○癸巳,议政府启吏典迁转之法。启曰:“吏典迁转,皆从本衙门高下,今巡禁司令史、三军典吏、承政院掾吏、尚瑞司书吏,以二品三品衙门吏典而从一品衙门例,七品去官,未便。乞四衙门吏典,从六曹令史例,八品去官。”从之。
11月28日
○丙申,命李原、柳廷显、尹思修、金弥就职。建文四年七月初一日,议政府受判:“各道各官贡赋,监司守令趁节上纳,限翼年漕转时。如有逋欠者,见任及递任受职者,并停职;前衔则本鄕付处;其中尤甚者,并收职牒,外方付处;监司失觉察者,停职;尤甚者,外方付处。”至是,吏曹考核戊子年贡物未纳者,报议政府,令司宪府劾启之。李原、柳廷显、尹思修等六人,坐前任监司失觉察;前广州牧使金弥、前判海州牧事金继志等数十人,亦以守令当得罪。议政府以尹思修为官马提调,金弥为京畿观察使,事务方剧,请且视事,上不可曰:“今方立法,而遽欲毁之可乎?令承政院,复审李原等罪状轻重以闻。”乃有是命,馀皆论罚有差。
○织纹驺虞旗成。中军朱雀,左军靑龙,右军白虎。上御便殿,用行信宝为志,赐宣召乌梅牌于孝宁君、忠宁君,以天地两字左半。上谓近臣曰:“国家设新法,初则喧沸,其终末有成效。今所定驺虞织纹旗之法,宜令中外通知。”
○分世子殿宿卫为三番。淸平君李伯刚、元尹皎、上护军沈泟、少尹赵兴为一番,平壤君赵大临、正尹淮、库使沈宝、部令赵爱为二番,吉川君权跬、正尹兴露、判官李仲蔓、奉礼郞赵伦为三番。
11月29日
○丁酉,命义兴府摠制以下日讲兵书。命左代言金汝知往义兴府,参考兵书通否。
○又遣右副代言许迟,讲兵书于义兴府凡五日。
○赐护军平道全家。尹穆之家也。
○遣护军任均礼,管押三运马五百匹如辽东。
十二月
12月1日
○戊戌朔,上亲祭于文昭殿。
○赐河仑、成石璘、赵英茂、李天祐、李叔蕃、尹柢、韩圭、朴子靑、沈龟龄、延嗣宗宣召乌梅牌各一。问诸大臣曰:“腊者,猎也,所以猎取禽兽,以供祭祀也。今定军令,吾欲因猎以试之,如何?”皆曰:“然。”上尝问代言以腊日之意,对曰:“历代自以所尚五行之墓为腊。”
○台谏上交章疏曰:
曩者,大司宪李文和,于尹穆则匿推党之条,于李茂则发罗织之言,又当龙生请罪之时,称疾不与,罪莫大焉。是以臣等问备其情,交章请罪,殿下不即兪允,此臣等所以不敢缄默,申请无已也。夫内怀奸诈,外示忠义,古今人臣不赦之罪也。愿殿下,命有司收其职牒,鞫问其罪,以戒人臣怀二心者,国家幸甚。
又上疏曰:
乱臣贼子,天地所不容,人人所共诛者也。是故汉家之将,功非不重,而汉祖诛之。高祖岂不欲保全功臣哉?乃重其宗社也。辛克礼别无才德,性行残酷,知有其身,而不知有国家,轻犯宪章,毁乱礼法,国人切齿,而未敢言者久矣。又党乱臣无咎、无疾,轻视宗支,手裂墨戏,以构国家祸乱之阶,人臣之罪,孰大于此!故台谏交章请罪,殿下特加恩宥,不施天讨,而克礼自死,得以永终,使其子孙,传守富贵,至于功臣田民,公然受用,甚可痛心,故臣等间者,申请其罪,殿下不允。殿下以谓功臣与宗社,孰为轻重哉?臣等愿收其职牒,没其田民,禁锢子孙,以警人臣不臣之罪,幸甚。
皆不允。
12月2日
○己亥,左政丞成石璘乞辞,不许。
12月3日
○庚子,以乌梅牌,召赵英茂、李天祐、李叔蕃、延嗣宗,又召宁安君良祐、摠制金万寿诣阙,命曰:“古者腊享,猎取禽兽,以供宗庙。今以宁安君掌中军,安城君掌左军,金万寿掌右军,授以织纹旗,赵政丞都摠三军猎于郊,择不剪毛者、不面伤者,以供宗庙。”又谓天祐、嗣宗曰:“卿等为义兴堂上,可偕往教军士进退坐作之节,使军士见其军之旗,而后趋令可也。不特此也,异日或有特命将帅之时,虽非旧将,受命而持旗者,即其将帅也。使三军之士,见其旗而知其将可矣。”寻遣判内侍府事李匡,赍宫酝劳诸将于军中。初,上谓近臣曰:“腊日已近,礼虽当猎,然三年之丧未毕,将如何?”左代言金汝知等启曰:“猎以供祭,礼也。”上问议政府曰:“腊享所荐狐兔獐鹿,将去毛剥皮以荐乎?”政府启:“去毛不剥皮,以生体荐。”
○命以三元四立日,行醮于太一。礼曹启:“通州太一醮礼,除每月朔望,当三元日,特遣人行醮;四立日,令其官守令斋宿,精究行醮。”从之。
12月6日
○癸卯,以黄喜为刑曹判书,尹思修参知议政府事。
○命令各品出米有差。补粮饷也。时行一品米十石,二品九石,功臣加三分之一。正三品七石,从三品六石,四品四石,五品三石,六品二石,七品一石,八品十斗,九品权务五斗。前衔一品五石,二品四石,三品三石,四品二石,五品二十斗,六品一石,七品十斗,八品五斗,九品权务三斗。受田寡妇每十结一石。无受田前衔,一品三石,二品二石,三品一石,四品十斗,五品八斗,六品七斗,七品五斗,八品三斗,九品权务二斗。庶人工商贱口,大户三斗,中户二斗,小户一斗。疲癃废疾者,勿收。其外方,依已曾行移收户给屯田之数。上曰:“其所收之处与所掌之官,宜速区处,须于岁前毕收。予将督宗亲,以为人先。”
12月7日
○甲辰,命成均学官,精加考讲。召学录孙曾传曰:“考讲曾读经书,书其所通,具名启闻。予将于岁后,进生员寄斋于广延楼,使文地宰相代言加精考讲,如有违于启闻,则自行首官至终末员,一施其罪。”上叹人材不古,若欲振起斯文,乃有是命。
12月8日
○乙巳,召河仑、成石璘、赵英茂及义兴府堂上,议事于便殿,置酒。赐仑等三人貂皮各五十领。
12月9日
○丙午,遣知司译院事李子瑛,管押四运马七百匹如辽东。
12月10日
○丁未,上诣文昭殿行腊享祭。命以所猎之禽,荐于宗庙,仍命礼曹著为令。
12月11日
○戊申,对马岛客人,诣阙献土物。
○司宪府请无咎等七人罪。疏曰:
人臣之罪,莫大于不忠,不忠之罪,当即天讨,此古昔圣贤之训典,而亦殿下之所曾鉴也。前日政府功臣台谏百官,执此以请,而未蒙兪允,使其乱贼之党,得保性命,此臣之所素痛心也。以殿下英明勇智之资,独于诛讨乱贼之举,以姑息之恩,未即断决,只置于外,臣窃为殿下憾焉。逆贼无咎、无疾、尹穆、柳沂、希闵、思德、李彬等,位至达官,而或尝秉执兵权,或尝专制方面者也。其用物也弘,其施权也专,乃今保有首领,布列于外,岂不怏怏以增今将之心乎?且今中国兵兴,脱有不虞之变,则从中而起,未可知也。不幸而至于如是,则今日姑息之仁,恐为后日无益之悔矣。此臣之所以长太息也。伏望殿下,断以大义,置诸极刑,宗社幸甚。
司宪府复上疏论李伫之罪,请置之边陬,收其从马,禁绝往来之人,以惩其恶,不允。
12月13日
○庚戌,命复屯田。上闻左政丞成石璘,有疾不能视事,召舍人申概传曰:“凡有机事,就其家承禀施行。”又谓概曰:“各司陈言,宜速遍阅,条上可行事目。就中屯田复立之事,最为先务,若复屯田,则凡使民之事,皆可停罢,专事农务矣。”概曰:“陈言今已遍阅,但因政丞有疾,未即启达。若平州、白州、江阴、礼山、阴竹,革去国屯田复立事,已即行移;户给屯田则已有条令,若无停罢之命,则自然举行。”又命议政府曰:“即今军国事繁,武备及劝农兴学外,公私土木等杂役,一皆停罢。”
12月14日
○辛亥,月在鬼北。
○括富家粟。议政府启:“各道富人所蓄之谷,计其本户人口,少则二百石,多则三百石,量宜给主;其馀杂谷,官录其数,仍置其家。万一用调不赡[24],则官给价直,以充公用,无事则还给其主。”从之。
○许济州子弟自愿侍卫。议政府启:“济州子弟自愿侍卫者,许令来京;其民间马匹,择可骑者,限二千匹出陆。”从之。
12月15日
○壬子,上诣文昭殿行望祭。
○遣司直金仁富,管押五运马七百匹如辽东。
○庆尚道敬差官韩雍还,上便民数条。启曰:“从民自愿,春给仓库陈豆,及秋收新豆,公衙马料,亦用陈豆。又高崄山城有水处,每当农隙修筑,限以三年。且民以纳米为艰,乞于绵布之田,勿令收米。”从之。
12月17日
○甲寅,改典农寺为典祀寺,奉常寺为典农寺。上以祭祀,国之大事,顾无全掌之官,但以他官兼之,于义未安,以典农寺供祭祀,未称其名,命议政府拟议。政府启:“典农寺改为典祀寺,属礼曹,掌供粢盛秬鬯笾豆,兼掌祭服乐器牺牲斋戒等事。奉常寺改为典农寺,属户曹,掌[25]耕籍田,以供粢盛秬鬯之备,兼掌劝农屯田等事。旧奉常寺所掌记功赠谥教乐等事,移属礼曹,旧典农寺所属奴婢,量给典祀外,移属新典农寺,庶为得体。”从之。
○礼曹上言:
谨按《文献通考》,宋太宗雍熙二年十一月,诏曰:“田猎亲获禽兽付所司,荐享太庙。”真宗咸平三年十二月,以猎获狐兔荐庙之馀,赐中书枢密院。乞依古制,宗庙腊日,荐享禽兽,本曹前期报议政府,行移义兴府启闻,田猎获兽,付典祀寺荐享,以为恒式。
○命昭悼君、恭顺君坟墓之田,勿令公收。
○日本国王遣使来聘。
○司宪府请闵无咎等七人罪。上言:
臣等闻明主不拒谏而广听,忠臣不畏死而直言,故敢以诛讨乱贼,昧死以闻,期于蒙允而后已。伏望殿下,察前日非一之请,究臣等不已之意,将无咎、无疾、尹穆、李彬、姜思德、柳沂、赵希闵等,置之极刑,以快一国臣民之望,以惩后世乱贼之心。
疏留中不下。
12月19日
○丙辰,以朴訔为西北面都巡问察理使。议政府启:“西北一道,因使臣往来,罢弊尤甚,请免户给屯田之出。”从之。
○命追夺赵璞录[26]券,禁锢子孙;郑道传、李勤、张至和、沈孝生、吴蒙乙,追夺录券,收其土田臧获。司宪府上疏,略曰:
人臣之罪,莫大于怀二,怀二之罪,当置于重典。曩者,平原君赵璞,幸因殿下之姻亲,得列勋臣,位至宰辅,其蒙宠荣极矣。顾以族亲柳氏之子佛奴,诈称上王之子,纳之于宫,请为元子,上王乃以非子,拒之而不纳,其为诈称明矣。举国臣民归附殿下,而璞独阴怀二心,以图不轨,其怀诈不忠,当置于法,而其身已没,此臣等所以痛愤也。然为恶之人,身无存没,时无古今。伏望殿下,令攸司斩棺潴宅,子孙禁锢,收其录券,籍没家产,以示后来。
又上疏曰:
功臣之义,当死社稷,故赏之土田臧获,所以优子孙之养也。南訚、郑道传、李勤、沈孝生、张至和、吴蒙乙等,挟辅庶幼,谋倾宗室;辛克礼,党附乱贼,欲除宗支,俱不为社稷之臣明矣。岂可永锡土田臧获,以厚妻孥之俸哉?请收土田臧获,以充国用。
上曰:“此皆大事也。予见大臣,熟议施行。”
○[10]司宪府复上书曰:
前日所申,阴谋不轨,酿成今将之计,无咎、无疾、尹穆、李彬等,请置典刑,以快舆情;欲以异姓,潜移宗社,赵璞斩棺潴宅,子孙禁锢,收取录券,籍没家产。交结乱臣,谋削宗支者,克礼也;挟辅幼庶,谋倾宗社者,南訚、道传、李勤、孝生、至和、蒙乙也。并皆收取功臣土田臧获,以充国用,臣之所尝痛愤而条闻者也。于前日,殿下令知申事安腾传旨,欲与大臣咨问施行,勿谓弥缝。臣等退而惟念,上项所申,非惟臣等今日之臆见,政府功臣台谏百司,已曾屡请,而未即蒙允,日夕拊心者也。何必更与大臣谋议,然后施行哉?伏望殿下,依臣等前日之所申,即令攸司,逐条断罪。且古者假以异姓,图篡正位,稽诸经史,比比有之。今佛奴既非上王之子,冒称亲子,擅入于宫,上王即以非子,指日为誓,岂特臣等之所闻?抑亦国人之所共知也。只置于外,以保首领,焉知如赵璞之徒,复生于后日乎!伏惟殿下,明示非王之子,并置极刑,以杜图篡之渐。
上曰:“璞性本粗率,请于上王,欲封佛奴为元子。方是时,予处危疑之际,无以措身,喜佛奴之得为子也,而上王矢以非子。又朴苞阴诱怀安以举事,故予终至于此。且佛奴,上王既不之子矣,况非实子,岂可疑之哉?璞可追夺录券,禁锢子孙。”又曰:“今化家为国,南訚实倡之。道传虽本预谋,其为人阴谲。自道传以下若李勤、张至和、沈孝生、吴蒙乙,可收还土田奴婢。辛克礼,则虽裂王子之画,实非本心也,乃欲王子之避祸也。岂可明知非本心而罪之乎?”遂指日而矢之。
12月21日
○戊午,御解愠亭,使卫士十六人射侯。大护军洪尚直等二人之射,过二百步,各赐弓一。
○遣司译院副使崔云,管押六运马五百匹如辽东。
○辽东都司遣指挥方俊来义州,催督易换马匹。遣吴真慰之,仍赐苎布二十匹。
○司宪府上疏申前日之请,不允。
○左献纳宋希璟等,上便民事宜。疏略曰:
三代及汉,历年多者八百,小者不减四百,皆以恩结人心,人不能忘故也。自是以降,多者六十年,少者才二十年,皆结怨于民,本根不固故也。且以国家言之,戊辰回军之时,人心归于至仁,故太祖禁暴除害,肇造邦家;戊寅定社之日,人心归于至德,故殿下诛讨凶党,以正大位。由是观之,古今天下,国家治乱兴亡,不惟在于甲兵之盛,蓄积之多,系乎人心向背而已。殿下以英明之资,博览经史,其于古今治乱兴亡之迹,深烛无遗,独于今日,不察人心可乎?顷年以来,水旱相仍,公私蓄积,俱为不赡[24]。况今年因水灾,百姓之岁前无食者多矣。国家虑粮饷之备,欲于一朝,遽以足食,各道监司,知国家之虑,而验田之际,取实差多,民望已觖,又遣敬差,收屯田之租,征义仓之粜,其为敬差官者,惟以尽职为念,而不顾民生之休戚,征督甚严。其有谷者,尽朝夕之食而输之,其无谷者,鬻一家之产而纳之,甚者,农牛土田,亦皆卖之。臣等未知斯民,将闭口枵腹而供赋役乎?将携妻挈子,就有粟乎?言之可谓流涕矣。又于逃亡绝户,或推一族而偿之,或当四邻以征之,是夺穷民口中之食,以备国家粮饷之资,言之可谓痛哭矣。自古以来,百姓愁怨,而国家安宁者,未之有也。隋贮洛口仓而李密资之,唐积大盈库而朱泚用之。夫粮饷不可不备,然不可强敛,以困民生也明矣。若国家有变,则驱疲困之民而赴敌,其能亲其上死其长乎?武王孟津之誓曰:“受有亿万夷人,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殿下岂不以武王为法乎?臣等愿无谷之民所粜之米,一皆停督,待其丰年;逃亡之民,一族四邻,一皆停征,待其复还,以施仁恩,以安民生。又前衔品官,虽有官爵之名,而无担石之资者颇多,已皆困于品马,又收品米,诚可矜恤。臣等愿无受田前衔官,随烟户之例收之;受田者,勿论职秩,随受田之数而收之。至若武备,今日之急务,不可不虑。各道监司节制使,皆尽忠王室者,自秋过冬,点考军容详矣。殿下择其忠直知武事者,给一马而遣之,观士马甲兵之虚实,察监司节制之能否,转闻于上,以明黜陟,则足以致士励兵强,而所向无敌矣。何必遣大臣率从官,烦扰郡县,疲劳百姓而后,武备得以精乎?臣等愿停巡察之遣,以安郡县。且臣等生长草野,知民间之事久矣。民之有恒产而有恒心者,籍付其官,以供赋役;无恒产而无恒心者,今年匿于南州之豪猾,明年移于北郡之鄕愿。钧是国民,而谋避征役,乃奸民也。国家虽遣大臣,鞭挞户首,推得其人,付名于籍,然其民已无恒心,今日付籍,明日流亡,徒以扰民,烦军额耳。臣等愿下令中外,皆给户牌,无牌者,推而罪之,则前日之流亡者,皆欲受牌而自首于今日矣。伏惟殿下采择施行。
上览之怒,以示河仑、成石璘、赵英茂等曰:“国家讲求足食之道,非一朝一[10]夕,何得云遽以足食乎?今政府所言民之贷义仓谷者,收之以备军资耳,非设新法以敛之也。何以言夺口中之食乎?隋、唐仓廪,皆为游逸之奉,非今日备急之比,何以引隋、唐而言乎?上国有变,国有戒心,特以备粮饷耳,非以为台池鸟兽宦官宫妾之奉也。谏官言事,虽当迫切,岂可以所无之事,为若是之言乎?予欲下之于狱,如何?”政府言:“谏臣之言,虽不中,不可下狱。若今赦之,敢言之士出矣。”乃令政府代言召希璟等,诘之。希璟等对曰:“臣等之意,非谓设新法以敛民也。民虽曾贷之,今玆岁凶,若尽征之,则民将失食矣。有国家者,岂徒恃蓄积之多哉!民心之和,实保国之道也。”上命赐酒而遣之。
12月24日
○辛酉,升济用库为监库。掌国帑藏而秩卑员少,乃革仁宁府司尹为判事,艺文馆直提学为监一,承宁府少尹宗簿副令为少监二。改库使为判官,副使为注簿。
○司宪府上疏请李文和、李伫之罪,上曰:“文和之事,特过误耳。若伫,既安置于外方,禁其出入,又何加焉!”
12月25日
○壬戌,削判通礼门事康泽职,定州付处。司宪府上言:
人主左右亲近之臣,当择忠勤诚悫之士。窃见康泽,本以卑贱无才,徒以康氏之族,阿附李济,参于逆谋,宜见天诛,幸蒙上恩,得保首领,位至三品。顾乃淫邪纵逸,荒怠其职,是不忠也。母在定州,旷年不觐,及除靑州府使,宜即就任,因以定省,固人子之所乐也,力辞求免,是不孝也。《传》曰:“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以不忠不孝之人,而亲近左右,臣等之所痛心也。乞收职牒,鞫问其故,以示后来。
乃有是命。宪司再请其罪,上曰:“是亦足以惩之。”
○司谏院疏请尹穆等罪。上言:“请正典刑,永除恶根。”疏留中不下。
○改受田牌,为都城卫。
12月26日
○癸亥,命礼曹详定武士试艺之法以闻。命义兴府曰:“国虽有丧,武备不可废。来春,予将亲试武艺,其已中试者与诸武士,不唯习驰射,宜讲武经。其中者,不拘多少,依文科例叙用,可令训链观,全掌其事。”遂有是命。
12月27日
○甲子,上亲祭健元陵。礼毕,入幄次,谓守陵官刘敞曰:“兵者,备不虞之器。是以古之真儒,皆兼武事。况今天下兵兴,非一二年可定,岂可无备!”仍谕以明年欲行武科重试之意。
12月28日
○乙丑,遣知司译院事康邦祐,管押七运马五百十四匹如辽东。
○命各道沿海安置倭人,移置陆地深远各官。
○命东西北面整点军容。
○宥徒流人有差。安鲁生、全穆还给告身,外方从便;郑守弘、朴安臣、金涉、卓愼、许稠、金士文、赵瑞老等十三人,外方从便;李伯持等八人,皆令京外从便;全稳、李叔明、柳龙生、具成亮、孙兴宗、赵末通等三十六人,外方从便;李之诚本鄕安置。议政府言:“赵顺和、孙孝宗、李彦藏匿知情者及李之诚,不宜放宥。”上不允,再请乃许之。
○司宪府诣阙请尹穆、佛奴等罪。启曰:“臣等连上封章,待命屡日,未蒙兪音。”上曰:“姑待之。”李明德等启曰:“臣等所启尹穆、佛奴等事有四条焉。若不明正,则赏罚不当,一也;纲常不正,二也;国有外患,贼臣布列,于国势未便,三也;惠奸轨贼良民,古之遗训,因此而害及于人,四也。”
○司谏院诣阙复请尹穆等罪。
12月29日
○丙寅,建州卫指挥童猛哥帖木儿,遣使来献礼物,上命厚待之。
〈太宗恭定大王实录卷第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