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宣祖实录/三十四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子,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遣侍讲院兼辅德吴百龄问安,答曰:“平安。”
○卯时,上行望阙礼。
○以仁顺王后忌晨斋戒,上不受朝贺。
○政院、玉堂、艺文馆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两司、六曹堂上问安,答曰:“知道。”
○行判中枢府事兼四道都体察使李德馨启曰:“南方之事,乱来荡然,春汛又迫,堤防一空。脱有不虞,将坐见土崩。况乎军民之政,淆乱未正,征徭备御,掣肘相戾。无论其他,即今舟师,则举国以存亡为议者。往年臣在湖南状启者,为一张虚纸,去春李恒福下去,而陈札者,又为一张虚纸,李元翼下去之后,各道方伯,亦以此往返数三,尚未完,泯泯悠悠,消遣岁月。至于陆兵设险之事,则自庆州、蔚山之境及全罗左界,千里杳然无人迹。此时虽使望服一时,才周庶务者,开府而规画,尚患着手之无地。以臣之劣,谬蒙重寄,其能往副简命,而有所为乎?臣于丁酉,参岛山之役,戊戌参倭桥之役,年前又遍历全罗沿海之地。虽无所揣摩之智,而目见其事势,则亦不可谓之不惯矣,种种益知其难。今承乏而忝任,是为大惧。反复思商,不胜闷迫。且臣下去,则当直到庆尚道边上,以察防范形止。副使韩孝纯,亦已病递,须得详知本道事情者,补其不逮,庶有所益。请大护军韩浚谦,副使称号,一行何如?”答曰:“依启。”
○政院〈行都承旨尹暾、左承旨金尚容、右承旨金时献、右副承旨尹晖、同副承旨尹安性。〉启曰:“懿仁王后志石,因摠护使启辞,今当付标改刻,而外议以为:‘启辞之外,又有不可不改之处云。’制进之员,今在外方,请令大提学,议大臣勘定,俾无未尽之意。”传曰:“允。”
1月2日
○辛丑,仁顺王后沈氏忌晨。
○王世子遣说书洪命元问安,答曰:“平安。”
○经理万世德咨文曰:“据委官州判林万琦、备御杨乔林云云,每见孔子神位,俱系大成至圣文宣王字样。夫薄王称,而尊师号者,我祖宗尊崇不易之制,隆师道而遵时制者,尤天下共守王章之义也。朝鲜藩邦,礼乐衣冠,悉禀王制,而独此未行改正,殊属缺典。此虽一字相沿之误,而所系非细故也。伏乞咨行该国,将此各处文庙牌位王字,改正师字。又据沈思贤等云云,朝鲜文庙孔子神位,皆系大成至圣文宣王字样,已经呈禀外查得,国家有建启圣公祠,盖推其所出,两庑七十二贤,因师及弟,祀典斯周。近蒙皇上,俯采群议,又将胡、陈、王、薛四贤,准令从仕,无论属国,俱宜遵守。今查该国文庙,有周、程、张、朱,而无七十二贤,该国,则以薛聪、崔致远、安珦、郑梦周四人配享。或该国儒臣,无容别议,第启圣公祠,与七十二贤,并后之从仕者,俱未建付,均属缺典。伏乞并咨该国,一体遵行等因到院。据此看得,先师孔子,为万古纲常之宗主,有一定至尊之名号,与夫一切众贤,享祀大典,皆有成规,毋容谬易者。该国久习文风,尊崇先贤,固无间于天朝,而其中。有应改应增者,相应厘正,以崇祀典。贵国将此前项孔圣名号及启圣公祀典,七十二贤名位,俱照天朝制度改正,则庶祀典隆,而文化益弘矣。”
1月3日
○壬寅,王世子遣侍讲院兼司书朴东说问安,答曰:“知道。”
○备边司,以训链都监大将差出事,回启曰:“此外,臣等亦未知可合之人。令都监,更议施行何如?”传曰:“予意,李庆浚不可不起复。非但都监也,安知今年,不有贼变?庆浚预为起复,似不可已。议启。”
○户曹启曰:“今年正月为始颁禄事,已为启下矣。若专给小米,则不久小米先缺。京仓时遗在大米,约有五千馀石。解冰之后,漕运上来,则或可继之。春等颁禄时,大米从略参给。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义州民人等,闻诸道各出布物,以助国葬时需用,收合绵布一百匹,冀得上达,愿纳该司。其远来之诚,亦足可尚。首倡人等,依平壤人例,量宜论赏何如?”传曰:“允。”
○右承旨金时献启曰:“杜副使〈潜〉差人詹子明下人及译官来言,逃唐兵二十馀名,隐接于会贤坊近处,子明进去捕捉,反被欧打北走,逐至于贞陵洞,子明又被刃伤,头上血流。李委官〈承宠〉亦往见,以为此辈,方隐接于东大门内外者,几五十馀人。事势如此,吾亦无如之何。儞国虽欲捕捉,徒伤人物,无可奈何云。伏闻此是经理标下军及孙中军管家,到辽东受饷银逃来者云。此非细事也。急令备边司议处,詹子明亦令该司救疗,何如?”传曰:“允。前日令左右捕盗厅及该司,捕捉逃兵矣。如是横行,而何不捕捉乎?察启。”
○同副承旨尹安性启曰:“经理逃兵二十馀名,乘马带弓箭剑横行,捕得唐兵二名,结缚乱打,李委官亦艰避走云。幸或为意外之事,令兵曹,各门守门将,各别严饬把守何如?”传曰:“允。”
○尹安性启曰:“逃唐兵等,结缚李委官,往典狱署,又打破狱门,夺去囚禁逃兵云。兵曹郞厅来言,典狱署,不但囚唐逃兵,死囚亦有之,不无逃躲之理。虽使左右捕盗厅防守,而以疲残之卒,势难为之,训链都监军人,欲为出用云。”传曰:“允。”
○尹安性启曰:“叶都司〈靖国〉家丁来言,即者逃兵等,结缚李委官、葛委官,〈时芳〉捉去东大门,欲杀之,愿速救之云。训链都监军人,虽许出用,若使兵曹,为公事聚之,则似缓。请出标信传令何如?”传曰:“允。”
○传于尹安性曰:“逃唐兵,夜半尽捕则已矣,若不尽捕,则不无逃走之弊。分付于兵曹,都城门,限捕捉间勿开,宫城门,亦加定某样人,严禁出入,宣传官亦合番,专数捕捉间,入直阙内,若有加入直之人,加入之,各别戒严。”
○尹安性启曰:“自院中,定译官宋业男探问,则即者业男来言,葛委官则艰得走脱,李委官则诸逃兵,结缚往东大门外关王庙内,韩守备斌处,骑逃兵二十馀名围立,又与若干人,明火相应,韩守备开谕诸逃兵,一边使家丁,邀请叶都司,相和以解。业男遇叶都司于东大门内,则叶曰:‘俺欲馈酒以解之。尔国若聚军以临之,则李委官必逢其害。待解䌸后,处之为当。’云。”传曰:“逃兵虽出门外,既聚之军,不可轻易罢阵,待明日有罢阵之命,然后罢阵。”
○判敦宁府事宋赞上札。其略曰:
今者,特赐米太兼盐、绵布、联䌷,而干猪、干鱼,亦非一种。需云接地,淸酝列壶,恩光稠叠,空垂感泪。其何以结草,期报洪造之万一哉?老臣冀闻恢复之政,而祖宗宪章,顷因兵乱,尽变于权宜,苟且因仍之病,随时亦痼矣。臣窃悯焉。唐、虞虽不能变化朱、均气拘私蔽之深,而不使朱、均至于病民,故后世无间焉。想必防闭严密,不得病民也。伏惟省察。〈时,不独顺和君,贻害于水原之民,诸王子夺人臧获,作弊多端,故札中及之。〉
答曰:“省札。卿寿考体康,良用嘉焉。所陈嘉谟,当为省念。”
○庆尚道观察使金信元驰启曰:“闻庆下吏文状曰:‘今月十二日,唐逃兵朱林等六名,持弓矢枪剑到县,设捕之际,逃兵先自知机,挥剑发矢,军人溃散,而户长头骨破碎,今明日将死,县监则两臂,几于折骨,头颅逢刃,不省人事’云。”
○户曹启曰:“以司圃署启辞,传曰:‘乱后桑田,某某司折受乎?察启事’传教矣。丙申二月间,备边司入启,除奉常寺、司圃署、济用监,园头菜田外陈地,许令近处人耕种,官分其半,以为舟师粮饷,此是桑田折受之始。厥后屯田都监,二年屯田,而此外本曹,因内资寺牒呈,桑田六日耕,议于备边司折给矣。”传曰:“凡事,若有其本来之分,分不可越。闻栗岛,元属尚方桑田。蚕桑,王政之始,岂不重哉?迨其乱无法纪,诸司弃时,四起觊觎,争逞折受,有无栗岛之心焉。一开之端,其流如此。及今若不没其数而尽陈之,他日诸人,以其所受,若固有之,必不肯为闲田而退。当初折受之时,尚衣院拱手,为其所攘,默无一言,亦不可谓守其职。此意,言于户曹。尚衣院,处之。”
1月4日
○癸卯,王世子遣侍讲院兼司书朴东说问安,答曰:“知道。”
○兵曹启曰:“即刻唐人二名,越东大门城入来,训链都监伏兵捉来,则乃称李委官家丁,持文书二度,其一送兵曹,其一入启之辞也。观其语意,则李委官尚不解缚。我国轻先动兵,则恐其见害,故有此通文也。但委官,方在拘挛之中,急遽之间,必不能从容成书,又踏印信。此必逃兵,㤼令委官,作此文书,以为自脱之计也。解放之前,登时剿捕,则势似有碍。依备边司启辞,有智虑译官二人,留东大门出送,以兵曹意回报开谕,解释委官,一边哨军百馀名,留水口门出送,隐伏前路,跟寻去向,观势捕捉何如?”传曰:“依启。但以如此言之之故,若缓兵机,则不可为也。若然则正坠其术中,一边遣能言译官言之曰:‘王京兵马,弥满于东大门、京畿各处,伏兵亦多有之,汝等杀李委官,而安往?国王如此为之者,为天朝之人而为之,事速放送之,则国王即当罢兵云云’之意,开谕,量其开谕之机,抄兵登东大门城上,扬旗鼓噪,而示威。”
○备边司,以秘密启曰:“数十光棍,白昼奋臂,城中大惊。似此气象,亦甚可虞。此等逃兵,既知我国门禁不严,出入自如,打破狱门,缚取天将,若蹈无人之地。既往之变,姑置不论,而万一又入城中,再肆猖獗,则以平时守门之规,决无呵禁之理。令兵曹,申严门禁,别为规画,姑限近日措捕间,常如军门,以备不虞。且城外散漫之兵,既已如此,近日逃兵之散处城中,不为不多,人皆见而所不敢一一捕告者,专由承宠假委官之名,每一捕告,受赠辄放,我国之人,徒劳措捕,而旋捕旋放,终无除尽之理。不惟此也,所捕盗兵若曰:‘就捕之时,佩银子,尽为鲜人所夺云,则并征其银子于所捕之官,故捕盗军官,各处守令,虽有国法,知而不捕,任其散漫。若守此规,则疆场之内,终无干净之日,而或相啸聚繁滋,则其所贻害者,未必不有大于此者。今承宠就缚,假令乞命而脱来,其势必难以号令于逃兵。其为可忧,有甚于前日。趁此机会,申饬左右捕盗大将,先严四大门禁,使无籍唐兵,不得任意出入,多发军官,密寻天兵住接处,其无票文,不系官籍,行止可疑者,一一捕捉,急先解送佟〈起风〉游击处,使城中先为宁静,以镇人心,且详具今日逃兵作挐之由,密移诸道,凡守令,例视逃兵行过走作,不即登时剿捕者,一一闻见重治,甚者依军令决罚,或拿鞫定罪何如?”传曰:“允。”
○同副承旨尹安性启曰:“典狱署官员来言:‘左右捕盗部将,时方捕捉逃唐兵,已囚之数,多至二十馀名云。’此辈自知其罪,若起必死之心,则不无脱狱之弊。令兵曹多定军士,以武官勤检之人,带领昼夜防护,以备意外之虞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以秘密启曰:“监捕盗名者,及为逃兵所缚,此在天朝,亦非细故也。万一李承宠等,匿其实情,姑举他事,瞒报天朝,以咎我国,则意外之虞,亦不可不虑,而天朝之人,情态莫测,在我之道,似当先事具由,急急移咨于经理,使之预知实情,似为宜当。”传曰:“允。”
○兵曹启曰:“昨日出送,都监哨军梁虫介、申一男等,开谕逃兵,其中魁首一名,欲陈事情自来,故备边司方推招矣。梁虫介等言曰:‘骑兵只四名,步兵仅二十馀,皆持杖,而持弓矢者,亦带无镞之矢。此逃兵等,似为不关,而只以李委官结缚,狱门打破之故,都城惊动起兵矣。训链都监,则常时有操链之规,故昨日吹角,六百馀名,即时聚会结阵。一运,则时御所扈卫次,南别宫前结阵,一运,则东宫侍卫次定送,一运,则边良杰率领,炮楼前结阵,又除出精军二十馀名,与捕盗军士七十名合势,出东小门鼓岩近处,埋伏把截,东大门,则李纯臣率手下兵把守。又闻边良杰传令使金友皋,率往十里男丁出阵,又令宗室鹤林君,调香徒军结阵云。大概诸处军数,所见单弱,有同儿戏,而逃兵之数,不满三十名,则进兵剿捕,似不甚难,而第李承宠,方在于贼中,故不得纵兵矣。京中武士,不为不多,而宣传官。武勇卫,皆聚集,他馀闲散,则无团束之规,故募来者,未满十馀人。极为寒心。但为不关之事,至征京畿之兵,〈传曰:”京中之兵,不可加发,则可招京畿之兵云云。“〉似或过重。此贼必不久逃散,虽征兵,恐未及来。将帅欲得马兵,而京中,有马武士绝无,故宣传官有职人等,时方传令抄出矣。京中他唐兵,则闻奇逃走,或见捉于门外,买卖人,则聚会于贞陵洞,前皆录姓名而愿纳。此亦畏㤼免捕之状也。夜间㤼开城门,纳其在外之兵,恐无是理,然在我警守之道,不可不严束,故欲抄武勇禁军之出番者,添各门把守,又添更巡伏,连夜警守为当。东小门,则伏兵军出去之后,即为还闭,方加定军人,东边山上可疑处,并为巡警矣。边良杰,若经夜,则当夜营节次,而军数不足,故令暗营埋伏观变,而大将之意,则欲迨其未夜,急击勿失,而李承宠尚未脱出,故备边司姑勿许进兵。急击之举,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李承宠某条脱出后,放兵诛捕,移咨于辽东,或经理,斯为得计,而诛捕,乃经理之本意也。此是叛贼,不可揖让于其间。”
○逃兵陈天阴等十一名招内:“今之作乱,别无他意,李委官,非经理差官,乃陶通判陈票所持冒滥之人也。逃兵处马二匹,银十七两夺取,欲为还推,则只给银二两,三升布二匹,馀不肯还。吾等结缚李、葛两委官,只为讲和,关王庙前,欲为成誓而罢云云。”又曰:“李委官,侵责万端,伪称逃兵,或棍打囚禁,或征银子,至于朝鲜太守处,亦索银两,不胜痛愤云云。”
○传曰:“都城,则汉城府专主矣。兵曹已出令,而汉城府不察为之,使之如彼,极为非矣。义州府尹,虽往来唐人,所当严加讥察,而使之自恣出入,亦极非矣。今后八道逃兵,一一捕捉,如或不谨捕捉守令,则当以军法从事事,更为下书。”
○备边司启曰:“李庆浚,不可不起复事,传教矣。臣等亦知庆浚之可合,而我国之规,其于夺情起复之事,事体重大。今日事势,虽甚虞危,而姑以目前言之,则时无临敌对垒之事。欲使起复治兵,情有所未安,故不敢启请。庆浚虽葬父之后,常留都下,以待朝廷不时之用,至于都监大将之任,则别择他可合之人,似为宜当。敢启。”传曰:“允。”
○传曰:“大辟,当行于卒哭后乎?”回启曰:“大辟处决之期,该曹别无公事,而但前誊录内死罪,卒哭后处决云矣。”传曰:“知道。”
1月5日
○甲辰,行卒哭祭后,王世子,自孝敬殿还宫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政院、玉堂及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于王世子,言曰:“知道。”
○政院启曰:“今见懿仁王后志文付标,似未免犹有所未稳处,反复思惟,恐不可不更加证正。凡文辞改正,付诸当初撰出者之手,似为宜当。此意,令该曹,议于大臣处之何如?”传曰:“允。速为。”
○司宪府启曰:“志文,乃圣德至行所具载,其刊之贞珉,藏之陵侧,为千万年不朽之计,既深且密。若有措语可议之地,则诚不可不为之反复参证,使无一毫未安之欠,而笔削增损之际,如不出于一人之手,文字体格之间,必不免有斧凿之痕。况人人所见,各有异同,随事作论,或加添删,则叙事虽详,而不无赘疣之处。当初撰出之人,方在外地,而在京文翰之臣,非止一二。择其中一人,未脱藁前,凡可以当入当去之条,广加讲定,趁速完了,以图昭示永久之规,允合事理。请令大臣议处。”
○仍传于政院曰:“志文至今未定。明日大臣及能文之人,命牌勘定。”
○兵曹启曰:“去夜三更,朴仁俭、梁虫介、申一男等,还自东大门外言:‘逃兵处,依本曹分付,反复开谕,则众兵听之惟恭,即解送李委官,只留葛时,当待明日,解去兵器,同来陈情。’云。且曰:‘俺等别无他意,讲怨于李委官,为此不得已之事。使之留此则留,回去则去,惟朝鲜命是从云云。’”传曰:“此非为兵力之所屈乎?当初打破狱门,绑缚天朝委官,傍若无人而然也。今之如此为之者,非为兵力之所屈乎?”
○训链都监启曰:“大将边良杰,今朝进兵于关王庙前,缚擒逃兵二十五名,而逃兵无一名脱漏,我军无一名致伤云云。令大将,率其所捉逃兵,开东大门入来,诸处军兵,则大将入来后,同议罢阵何如?”传曰:“依启。”仍传曰:“天朝,非但以我国,隐匿逃兵为言,以事情量之,逃兵随其捕捉解送,当发明我国情理矣。前者有司,捕捉逃兵,不即解送,而囚之于典狱,甚为非矣。此逃兵,差定译官,一路多定军人,即移咨解送于辽东。”
○备边司启曰:“解送逃兵,专委有司,故未详曲折,今始闻之,凡捕捉逃兵,便付京营,次次传送。解其手足,无异平人,只令若干残卒,押护而送,中路逃还,任其散走,得渡鸭江者,鲜小云。若此,则徒有解送之名,全无解送之实,而天朝衙门,责我以不捕者,理势之必然,我国境内,终无干净之日。事之骇愕,莫甚于此。请令该曹,今后送逃兵,一一锁拿而送,申饬列邑,别择勇军,严密传送,俾不得脱漏,而中路如前逃脱者,所受之官,摘发治罪何如?”传曰:“何为如此言?凡解送逃兵,不为移咨具录,又不为受答耶?任其散走之言,是何言耶?”
○大司谏吴亿龄上疏,略曰:
臣少失母恃,惟父是依,庶几成立,无负鞠育,而不幸臣父,以衰迈之年,婴痼废之疾,两眼丧明,半身不仁,起居飮食,动辄须人。加以流离奔窜,家业散落,千辛万苦,备尝殆尽。自数年来,危惫转剧,精神之未脱者,已尽脱,肌肤之未枯者,已尽枯,一年加于一年,今日异于昨日,景迫西山,馀辉苦短,奄奄行尽,理必难久。有如此之父,而身为人子,不得奉养,其危惧闷迫,当何如也?臣父无他子弟,所恃为命者,唯臣与弟臣百龄,而皆仕于朝。虽蒙天恩,累得归省,而往来憧憧,不得恒在亲侧,药饵调护,付诸一家僮之手,吉凶难卜,消息可惧。若欲专意救父,则不可付职事于关旷,欲一心供职,则不忍置父命于度外。此臣之所以尤极狼狈,罔知所处者也。倘蒙天日下烛危恳,许臣兄弟中一人,畀以便近之邑,则上不废供职,下得以便养,臣之父子,自今至死之年,皆天地父母之赐。
答曰:“卿情理切至,予当从之。”
○侍讲院,以师傅意启曰:“王世子,在庐次七个月,哀毁积伤之馀,又遭幄殿失火之变,奔遑号哭,重感风寒咳嗽之证,近日尤甚,凡在下情,极为闷迫。请今月初八日,孝敬殿春享大祭及望祭,并为代行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时献曰:“前例,卒哭日,招诸宰于阙庭劝肉,而今则司饔院无器具,不得为之。各司用肉事,捧承传于礼曹。”
1月6日
○乙巳,以备忘记,传于吏批曰:“前日承传除职人及以善政陞叙人,皆察而举行。守令,系生民休戚,所关非轻,须精择。初入仕之人,是他日为百里之寄者,亦皆以有识人择除。凡政事之际,愼毋徇情,冗杂苟充。”〈史臣曰:“大哉王言!其知急先务乎!苟能体此而行,其于恢复乎,何有?惜乎,朝着不幸,岐为东西,东又分为南北,北又有大小骨肉之说,甲者得志,则专用一边人;乙者得志,则亦如之,不问人物之善恶,只视议论之同异。以玆朝纲日紊,仕路日浊,阘茸无耻之辈,弹冠乐进,恬静有识之士,拂袖思退,私意炽而公道灭矣。虽日下恳恻之教,其何以革徇情苟充之弊哉?”〉 ○备边司启曰:“天朝买卖人等,该曹,依传教,尽数勒令撤归矣。即者买卖人等五十馀名,投状曰:‘初因军前买卖接济之令,辛苦出来,今者遽令撤回。俺等到日甚浅,货物未发,极为闷迫。照恕宽限,不致绝本云云。’此人等,既赍官司票文,且其出来之时,自辽阳,雇驴駄输,既到之后,例即还送其驴。今若未及发卖,而勒令卷回,则许多货物,无路输去。非但事情未安,亦不无因此怨愤,致有后言之弊。姑令限日仍留,速为发卖而还,似为无妨。敢启。”传曰:“允。”
○行判中枢府事李德馨、左议政李宪国、右议政金命元启曰:“志文,至今未定。大臣及能文之人,命牌勘定事,传教矣。臣等参详志文付标之处,果有未稳处,不可不改。但人各执所见而添削,则必有穿凿赘疣之病。不如撰出于一人之手。今者李好闵,因改葬在外。势难速为更制。令大提学沈喜寿、提学李廷龟,同议改撰宜当。”答曰:“依启。”
○有政。〈都目。〉以李轴〈庸拙无能。〉为汉城府判尹,李光庭为知中枢府事,李希得为同知中枢府事,韩浚谦为同知中枢府事,李尚信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闵善为刑曹参议,赵穆〈退溪先生高弟也。白首林下,抱经自守,岭南士类推重焉。〉为司宰监正,李成禄为成均馆司艺,曹倬为兵曹正郞,金尚宪为吏曹佐郞,李绥禄为司谏院正言,睦长钦为司宪府监察,禹致绩为忠淸水使,柳珩为全罗右水使,崔天健〈为人有才,以粗见贱于人。〉为海州牧使,尹敬立〈性本粗厉,济以骄傲。〉为黄州牧使,金寿男为吉州牧使,朴知进为兴海郡守,宋梦龙为价川郡守,李德温〈为人轻妄。〉为北靑判官,刘梦龙为巨济县令,尹耆献为竹山县监,金之晦为龙宫县监。
1月7日
○丙午,吏批启曰:“前因台谏启辞,先贤、淸白吏、死节人子孙,及孝行儒术人等,录用事,已为启下。臣等多方闻见,抄录若干人。在前如此人等,不拘取才而拟望。今则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启。”
○传于吏批曰:“今日,春享大祭斋戒,政事似不可为之。”
○备边司启曰:“知倭城形止之人,入送筑城事,前日允下矣。今方解冰,所当即为入送事,本道监司状启以为:‘本道境接靺鞨,朝夕待变,故城无颓坏不修之处,但庆源、防垣等城,比他极阔,其他各堡,如梁永、造山、阿山等城,可改者,亦非一二,而本道武士及民人,皆编军伍,本番之外,又有添防,民役极苦。若又驱之于筑城之役,则外寇未至,民自内溃,虽有金城汤池,谁与守之云云。’姑令各镇,随力随改,期使不烦民力,而城池缮修,斯为得计。知城制之人,姑勿下送何如?”传曰:“下送当否,更问于监、兵使。”
○备边司启曰:“臣等只闻解送逃兵龃龉之弊,未详曲折,招兵曹郞厅问之,则持示前后解送件记,有云:‘逃兵某名几人,某月某日解送云云,’而云是誊书李委官票帖。盖承宠,闻我国捕捉,则自为主张,或受赂放释,或因解送,令我国差官,定军兵曹,使捕盗厅定送军官及军士,交付于京畿初面官而来、既已受割,则兵曹不知其逃兵。几名中路逃躲,几名得达义州,别无本国移咨,又无该曹呈文,并无终始押去之官,故受答回报之事,亦无句管。事之迂阔,莫甚于此。今朝李承宠来言:‘我费力措捕,使朝鲜解送,而率皆中路放释,无一人过江。顷日㺚子三名,最称强梁者,尔国亦于中路放释,使之扰害列邑。’云。承宠言于我国者,如此,则他日归言于天朝者,可知。自今以后,周密防范,别定差官,多定军人,押致义州,亲受到付,又自义州,转送佟游击府,亦受到付,并付差官,计日还纳,该曹亦具呈文,如前日事变时,边报之为,呈于游击,似为宜当。”传曰:“随其所捉,或五六人,或七八人,不为具录,移咨辽东乎?如是为之,似得体。若该司为之,则有若私自为之者然。更议处之。”
○东关王庙造成厅启曰:“韩守备斌言内,顷日逃兵等,措办酒食,多般开谕,解其兵器,空手之人,缚取非难,而军人阑入下处,至于发矢,炊饭家丁,中胁即死,俺亦为乱兵所迫,面上致伤云云。似当别为致问,以慰其心,殒命家丁,敛葬诸具,令备边司急速备给何如?”传曰:“允。”
1月8日
○丁未,备边司启曰:“伏见万经理咨文,文庙先圣位版名称及启圣公祠与七十二贤,中朝胡、陈、王、薛四贤,应祀之事,皆系祀典重事,不可轻易回答。请令礼官,博考详讲,定夺后回咨何如?”传曰:“允。”
○传于吏批曰:“淸白吏,岂但在于古?淸白吏子孙,既录用,此时淸白吏,亦岂无之?当身淸白吏,用之尤好矣。淸白吏。抄启。”〈时乱离之馀,贪风渐炽,守令边帅,姑置不论,至如位跻崇秩,身在淸班者,无却金之操,有爱钱之讥。圣教一下,切中时弊。用淸白,乃所以抑贪墨也。中兴第一务,未必不在于此,呜呼盛哉!〉 ○京畿观察使南以信驰启曰:“水原府使权庆佑牒呈内,多称顺和君发怒之事,而其中有曰:‘王子长剑已佩,骑马已驾,拔剑击柱曰:“府使之身,其不出血乎?’”又称:‘本月初一日,行望阙礼,即往宫门,宫中房子,以踏印封纸来投,开见,则以墨画头颅一颗,书其傍曰:“府使权庆佑斩头也。”不胜惶恐眩乱。’云。以此观之,王子虽曰性度殊常,或有如此等语,当初赴任之日,不为晋谒,先行出官,遂致见忤,厥后又不得周旋解怒,至于恇㤼失措,不得接迹于本府,凡干出令治民之事,置诸无可奈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斯速罢黜,以刚明台侍之人,择遣事。”启下吏曹。
○夜一更二更,月晕。
○有政。〈都目。〉以李成禄为侍讲院弼善,李愖为弘文馆副校理,申渫为议政府舍人,李洽为侍讲院文学,金廷睦为成均馆司艺,吴允谦为弘文馆副修撰,兪昔曾为兵曹佐郞,任鹤龄为户曹佐郞,郑默为刑曹佐郞,安克仁为南平县监。
1月9日
○戊申,司宪府启曰:“我国史记,唯馀一件,而顷因兵乱,置之关西一古寺。守直单薄。脱有不虞,诚无收拾之路。只以假官,使之权守,虽出于当初本馆之缺员,而已有苟且之议。今者春和渐至,国事稍定,若不早为之所,恐贻他日难言之悔。请以本馆官员,轮回守直,且依前公事,急速誊出,以为分藏永久之计。”答曰:“依启。”
○义禁府启曰:“赵景禄,当初欲依军律处决,而逃躲今已就捕。依柳濂、林忠干例,当日行刑事,捧承传何如?”传曰:“允。”
○政院启曰:“逃唐兵等,既捕之后,则所当护恤全完,俾得一一解送,使天朝知我国于天兵,无论好恶,一向厚待之意可也,而臣等闻,当初措捕时,虽因自上诛捕之教,逃兵既已舍兵取捕,则亦当相几察色,止于捕捉,而乃敢交兵,使逃兵,多数带伤,且失所持行李,至于韩守备家丁,中箭而毙。又于绑缚入来之时,任令市井之人,争以木石欧打,流血被体,及监囚之后,各该官等,略不致意,置诸冷地,只给腐朽小米饭,饥冻渐困,相与奄奄,呻吟枕籍云。设使逃兵,餠首而死,不得一一解送,而转惹他日难处之虞,则未知将何以自白于天朝?臣等苟有一毫未安于心,不容不达,敢启。”传曰:“此言正是。既捕之后,好样待之可矣。另言于该司,亦一路下书为当。”
○辰时,日晕两珥。
1月10日
○己酉,巳时,日有左珥。
○以平安监司书状,传于政院曰:“观此书状,胡人来据西海坪。西海坪,乃我国地方,自古禁耕伐谷,而倭变后,边将忘之,备边司忘之。依旧例禁耕伐谷事,言于兵曹、备边司回启。”
1月11日
○庚戌,谏院启曰:“顷因天将满城,接待旁午,玉体勤劳,少无馀暇,以此停御经筵,至于四五年之久。诚由事势之致然,而以圣学言之,则义理无穷,而工夫或不无间断,机务日繁,而政事或不无解弛。其于开发聪明,励精为治之道,大有所欠阙。况臣之于君,犹子之于亲,一日不见则思,累日不见则忧。其欲一睹天颜,一闻天语,以伸其郁结之怀者,亦群情之所不能自已者也。今则天将撤回,接待之事少休,因山毕卜,卒哭之期已过,开筵视事,一日为急。请令政院,依例取禀施行。军兴十载,民力竭尽,所在赤立,嗷嗷待死。朝廷特念斯弊,其所当蠲减之类,下书裁革,至于各道贡案,方加修正,其悯恻民隐,损上益下之意,固已洋溢于湖山千里之外矣。然而各处监、兵营所纳,色目甚夥,其数亦或不下于贡物,而犹夫前日,未闻减损,征督急于星火,诛求深于剌骨。若此不已,则虽有朝家之美令,而黄放白催,泽涸鱼枯,孑遗生灵,不得均霑其实惠矣。除一分之弊,民受一分赐。请下书于八道监、兵使处,凡所纳物件,详加裁度,十分减损,仍将蠲减缘由,启闻施行。”答曰:“依启。”
○传曰:“志石,葬毕之后为之,已违前例矣。虽不得已改之,急急为之可矣。顷日大臣启辞,以大提学、提学为之事,启下已久,而何至今不为乎,斯速为之。”
○备边司郞厅,以都体察使李德馨意,启曰:“南方之事,一空无形。前都体察使李元翼下去之后,以实边链兵,为先务,行文推刷召募,未知时方收得几何?第念无他乐赴之道,而但欲以官令驱之,则难就矣。必须限五六年,尽除沿海一应税贡杂役,使新集之人,受出票文,而官家毫不侵责,然后人皆肯趋,而来者众矣。农牛,在今最急,前都体察使,再次启请,而备边司回启,亦久矣,尚不下送云。急令该司,准数刻期下送。南方铁物不敷,如铳筒箭镞,虽欲措备,而其路无由。前日柳根为捡察使时,令前县令朴琇,监董采铁,一朔所得极多云。殷栗等各官,有除杂役,打造兵器公事。请下谕本道监司,依前多数采铁,令前启下各官,优备铳筒及箭镞,逐朔计工,上送于备边司,使之船运南下,分给各营。且闻从事官姜签,在东莱,收聚募兵数三百,未成司哨模样。前都体察使启请,军服次蓝布二百匹,及靑布二百疋,急速下送。前后天兵,协带全、庆之人,弃置于平安、黄海道各处极多。此辈无依着,不得拔还本土。如得一一刷出,定其统领沿路,给粮下送,则可作数三屯,渐成边上土着之民。请令两道监司,行会列邑,及时小名下送。且外方,以链兵为名,而请教师以去,皆无其实。教师,多出于假名度日之计。此弊不可不杜。今全罗道诸处,方请教师。令训链都监,精抄成才炮、杀手各十名、阵法彀者一二人,或一时跟行分送,或留待文移下送,观其所为,以施赏罚何如?”传曰:“允。”
1月12日
○辛亥,右承旨金时献启曰:“志文撰定事,前日大臣,令大提学、提学,同议改撰,故近日连使艺文馆催促。臣意以为:‘必已同议撰完矣。’昨日始闻大提学,推于提学,提学,让于大提学,迄未归一撰定云。莫重之事,稽缓至此,不胜未安。今承上教,极为惶恐。此事若不指一分排,则互相推让,终无撰完之期。不得已更令大臣,各别分付于一处,使之刻日制进。何如?”传曰:“允。”
○礼曹判书李廷龟启曰:顷者大臣启辞,志文,令大提学与臣,同议改撰。臣窃念,朝家大述作,当出一时典文之手,而况此志文,则乃词臣已制之文。如不使本人自改,则删润檃括,即大提学士事也。决非人人所可预,一文对撰,又非其宜。臣久忝词掖,前后应制,殆不可一二数,不计荒拙,未尝稽滞。独此迟回,不敢径自承当者,非有一毫推诿之心,顾其文翰,自有主者,事体有所不敢耳。今闻志文,时未完定,而大提学适又呈告,臣名亦在当初启辞同议之中。伏承下教,不胜惶恐待罪。“传曰:”勿待罪。“
○传曰:“李镒既已杀人。其罪,不知其当何如,而不可止为递差。拿来囚禁。”
1月13日
○壬子,义禁府,以德恩令琬事,回启曰:“杀人重岳,必须先讯事干归一,然后正犯推鞫,诚合狱体。依上教,事干拿来,为先推问。且当初本道推案,并为取来,以为凭考之地宜当。敢启。”传曰:“允。”
○国葬都监,以摠护使意启曰:“志石已为磨正,而志文时未撰完。令艺文馆,催促制进何如?”传曰:“允。”
○以备忘记传曰:“今次国丧,骇怪多。七月而葬,无前事也,火起幄殿,无前事也,玄宫已闭,而志石不藏,无前事也。此皆有司能察故也。至于词臣,互相推调,淹过积日,视志文如一木纸。是何故耶?国事如此否?志文前已撰定,不须改制,而用李好闵所制。”
○春秋馆启曰:“先朝《实录》,只有一件,而丁酉之乱,自江华移安于香山僧舍。屋宇连接,火灶至近,不无意外之变,而顷因边患未息,不得移安。今则时事稍定,仍留香山,极为未安。且因台谏启辞,誊出分藏事,已为允下,誊出之际,势尤非便。请于宁边府内,别择一宇,即移奉安何如?”传曰:“允。”
○忠淸道观察使张晩驰启曰:“忠州牧使金顺命呈内,十二月二十五日二更,赤光自辰方始起,亥方亦有次气,相映移时,辰方起者,自南而西回,亥方起者,自北而东回,仍以蔽天,照耀四方,或如火光、或如月辉,可见人影,久而乃消云。燕歧县监权守己呈内,十二月二十七日晩朝,日晕两珥,又有赤黄气,为冠而微,又赤黄气,在日下而微,与两珥晕气相连。又有靑赤气,在冠上而向北,又有白气,出于两珥之下,向西相连,又有赤白气,自南直上,接于白气,移时渐消事。”启下礼曹。“
○夜一更二更,月晕,有雾气。
○有政。以朴东亮为吏曹参判,成泳为司宪府大司宪,李睟光为弘文馆副提学,黄暹为兵曹参议,尹昉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尹旸为司宪府执义,郑沆为咸镜南道兵使,朴而章为水原府使,朴东彦为铁原府使,兪昔曾为水原判官,李景恒为黄州判官。
○尹安性,以备边司言,启曰:“降倭同知金向义、金归顺、李归命等,来诉于本司曰:‘吾等既受朝廷官爵,当与本国臣民一样。今闻诸官皆受禄,而吾等独为受料,似为未安。愿依他例付禄。’云。请令兵曹,春等为始,付军职给禄何如?”传曰:“知。”
1月14日
○癸丑,传于左副承旨尹安性曰:“义州父老人等处,箭竹等物,欲为下送,而无载马云。令兵曹,刷马二匹题给,而马文斯速成给。”
○传曰:“魂殿,无自上行祭之礼乎?”○左承旨金尚容回启曰:“臣等窃念,自上亲祭魂殿,揆之情礼,似当有之,而既无誊录可据,前例有无,无由考出。请令礼官,定夺何如?”传曰:“允。”
○以秘密,传于左副承旨尹安性曰:“禁府罪人逃躲,如郭秀民辈非一,而禁府置之度外。国无纪纲,不职可见矣。更为严加穷寻捕捉事,言于禁府。”
○行知敦宁府事沈喜寿上札曰:
伏以臣子之于国事,无论大小轻重,皆欲竭诚尽力,以无负职分之所当为。况事系君亲丧葬,莫重莫大之仪乎?丧葬重大之事,而犹且忽焉,则人臣大不敬之罪,孰有甚于此乎?李好闵,素称能文,其所进志述,别无大段未尽处,而自王世子讳,书刻失误之后,并与原文而疵病之,群议百出,必欲其窜定。甲者之作,使乙者窜定,其措辞命意之际,长短广狭,岂能尽得其宜?由是群议,又从以哗,必欲全改然后已,近侍言之,法官论之。分明有所属意之地,而大臣泛然回启,以大提学、提学,同议制进。欲使两人,各制而择用,则犹之可也,以一篇之文,而两人共作,则必无之理也。好闵既以误制退,臣又以误改黜,则必有空闲无玷之手,乃可撰完,故臣不敢下笔,让之于李廷龟,情势之所不得已者,而因仍之间,日字已多,致勤备忘切责,至有互相推调,视如木纸之教。臣方在病告,不意闻命,肝胆坠落,欲死无地。臣虽极无状,亦有人心。当此大制作,岂有无端放过,以图自便之理乎?脍炙虽曰人所同好,而或有食性之嗜不嗜。自古评文,各有所见,一人作之,万目皆称赏,万口皆称好,然后方谓之适用,则末世文章渐下,虽终年讲定,亦无翕然归一之时。好闵虽在私亲缌服中,非如草土远臣之比,若使之自改其文,则数日可就,而当初处置失宜,终致国家大事,辗转差过,不成模样,圣上今日之发叹,不亦宜乎?臣之情事,虽有所不然者,而自以袜线短技,谬忝文衡,三岁于玆,前后辱国,非止一再,席藁私室,恭俟司败之刑。惶恐战灼,不知所云。取进止。
答曰:“葬时志石,瘗于玄宫,前例也。今次之事,似异于前,不无未稳,故言之。此间曲折,则予有所未尽悉者,卿奚为至于俟罪?且于札中,乃下一黜字,至有空闲无玷之手之语。卿之遣辞运意,何其过哉?政院岂黜卿而然乎?此必卿故下黜字,以自让于人也。卿文章典雅深高,予所嘉叹。当今舍卿而谁?宜勿以为未安。”
○辰时,日晕左珥。
1月15日
○甲寅,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行判中枢府事李德馨、左议政李宪国、右议政金命元、右赞成具思孟、左参赞洪进〈自上曾有斗筲不足责之教。〉同知中枢府事韩浚谦启曰:“臣等将志文,往复勘定,其间删削处,付标以入。”答曰:“知道。”
○备边司郞厅,以都体察使李德馨意,启曰:“各驿荡败无形,边上警急,转报无由。今于庆尚、全罗二大路,就前日天兵摆拨设幕之处,还设摆拨幕,定摆拨军六七名,给与免税贡帖文,使之耕作路傍田畓,又令一路各官,依天兵留屯时,帮助马匹规例,立马给粮待候,每边报传通时,以红黄小旗为标,则边报易达无滞。请令兵曹,移文施行何如?”传曰:“允。”
○有政。以韩孝纯为兵曹判书,申磼为知中枢府事,朴弘老为成均馆大司成,吴百龄为弘文馆副校理,尹民逸为兵曹佐郞,黄是为锺城府使,朴惺为林川郡守。
1月16日
○乙卯,大司宪成泳启曰:“臣于壬辰之乱,居父忧于广、骊之境,忽闻大贼将迫,玉舆西巡,道路遥隔,邈矣难随,西向再拜,有泪如雨。臣仍自念,不葬兴师,古有其语。虽在衰麻,讨贼何嫌?玆结武士,与之同志,出入鄕井,谕民起兵。于斯时也,西路阻塞,讹言屡腾,谓龙旗已渡辽,谓讨贼为祸媒,愚民易惑,士心不附,凡百乖张,落落难成,光阴荏苒,六月徂暑,诸将始定,部伍才分。此臣过祥之后也,而监司权征,闻臣募兵,以差召募使驰启之意,移文于臣。其略曰:‘临津失守,国事益急。平日食君食、衣君衣者,其可恝然坐视,以贼遗君父乎?仲淹居忧论事,刘珙在服上札。况今服已阕乎?勉思大义,共图恢复云云。’臣窃思之,召募使,似有官称,其与前日白身起兵者,事体似别,恐为未安。但召募使三字,乃虚号,而谕民募兵,自是实事。当此之时,急于讨贼,出入村巷,募聚军兵,其在衰麻,尚且不避。况今服阕,岂可为其事,而避其号乎?况凭官号而募兵,其于讨贼,不无万一之益,则臣死且不避,召募安足辞乎?以此担当其任,即移召募之檄于傍近郡县避乱士夫。其略曰:‘草土馀息,三年虽毕,禫礼未经,栾栾素冠,哀疚犹在。句当军务,募集师旅,揆诸常理,甚为违悖。第凶贼滔天,万姓鱼肉,至尊蒙尘,庙社丘墟,讨贼复仇,不可私丧而少沮。况余卄载侍从,最承恩眷。君亲无二,家国一致。此所以西向长跪,黾勉募兵者也。移檄之后,臣仍率一军,谒英陵,痛哭四拜而退。盖其时愚民虽虽,不知有朝廷,往往多发无理之言,率军谒先王陵寝,欲一众志,而明大义也。礼虽未之有,可以义起。臣之妄作,大概如是。其他曲折,难以悉举。臣素以孱劣,乌合数千,大贼难敌,交锋原野,或胜或败,其所斩获,不过往来焚掠之贼,臣之罪,万死难赎。至乙未春,公论大激,台评重发,众恶狼藉,有难尽记,而撮其大要,以不顾伦纪,自坏大防,阴济己私,不忠不孝,斥之,而终之曰:‘不讨一贼。’臣本绵力薄才,虽自知不足以歼贼雪仇,而当其变乱之初,首以募兵为己任者,只急君父重大义,思欲成掎角于万一,尽臣子之职分而已,成败利钝,不可逆料于其时。今若罪臣以不讨一贼、不复一仇,则臣甘伏明刑,有所不辞,若并与起兵之初心,而俱罪之,至斥以不顾伦纪,自坏大防,则台臣之论,无乃反害君臣之大伦,而天之经地之义,恐从此而沦没,启万世无穷之弊也?得怀此耿耿,九死不悔,故臣于丙申春,授仁川府使时,上章自劾至再,不以因其弹文,逐节而条陈之,请囚臣金吾,并诘参证,十分严鞫,期得其情,而诚未上孚,不能格天,包羞忍痛,悯默而退,于今六年。臣积恶所致,疾恙相仍,僵卧田间,一息不灭,圣母宾天,奔哭后时,此亦臣之难掩之罪也。况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为臣不忠,何以自立于天地间乎?叩冒京兆,已逾半年,感激圣恩,梦寐亦惊,而今玆宪长之命,出于千万意虑之所不及。罪犯伦纪,非寻常过失之比,而台评澟然,万古𫓧钺。不可诿以日月之久,而荡涤者也。微臣之负罪如此,而圣明之宠眷如是,擢置台宪,付以言责重寄,是率一国之人,以无君无父之域,而教之以不忠不孝者也。臣虽欲贪恋荣宠,强颜仍冒,其于一世之淸议何?万代之公论何?而他日遗君后亲之弊,未必不自此始。此臣之所以不计支离,不避烦渎,而吁天哀鸣,冒死请罪者也。伏愿亟命罢斥,以正伦纪,以重台宪。”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宪府启曰:“大司宪成泳,引嫌而退。壬辰年贼虏充斥,君父蒙尘,国势岌岌,危如一发,西路阻塞。命令不通,人心涣散,莫保朝夕。于斯时也,为臣子者,沫血飮泣,思所以讨贼报国者,宜无所不用其极。况卄载台侍,官秩亦高,则其所自处,固与凡人有异。矧此召募之举,在于既祥之后,此臣子之仗义输忠,不容坐观之秋也。观其祗谒陵寝,以激众心,交锋原野,斩获亦多,其终始为国之实,盖可见矣。大概当时事势,有难以常道处,而君亲一体,不可先后于其间。乙未台评之发,极其丑诋。情外无理之言,满纸狼藉。士夫间相倾之风,言之耻也。然一时浮议之是非轻重,久乃可见。岂可以前日之被玷,有所辞避于今日乎?至于疾恙相仍,奔哭在后,势使然也。别无所失。大司宪成泳,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以备忘记传曰:“观卿志文,尽载备忘,无一字增损。予本不解文词体格,其所知者,不过机务间话耳。此非虚语也。当初大臣之请书下也,据其实行,率口而书之。初不计文字之破碎,只为大臣之凭考议谥之地而已。今尽入于志文中,无乃不可乎?如以为不可不尽入云,则其中叱字作字,皆重叠,宜未稳。及其他文字之误错处,请卿檃括以示后。不可为予言,而葬之改也。且死生,人事之大者,故古人于其生也,必书曰:‘生于某地,’于其死也,必书曰:‘卒于某处。’文法想当如是也。况君后之逝,非他人之比,而今宫阙既废,后人不知其薨逝于某处。似当书之曰:‘薨于贞陵洞之离宫,或行宫云,何如?宜考前例,志文规式,在卿斟酌处之,言于大提学。”
○艺文馆以大提学意,启曰:“伏承下教,不胜惶恐陨越之至。当初备忘行录,据实直书,有天然自然之文章,有非在下雕缕组织之比。加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虽蒙圣谕丁宁,决难下手点窜,自陷于狂率僭滥之罪。叠字亦非大段,仍存无妨,而既有自上拈出之教,不得已改付标。至于书薨书地,自古书法之不可已者。此文叙辞,大概皆仍李好闵之旧,故不载升遐之所,果为踈漏。依上教添入,而诞生之所,则不至如薨所之重,故姑略之。未知圣意,以为如何?其他追改数三处,并付标入启。”传曰:“知。生处则不必书之,是矣。”
○礼曹回〈政院启辞见上。〉启曰:“魂殿,自上亲祭,似合于情礼。但《五礼仪》及各年仪轨,俱无内丧亲祭之规例。自曹遽尔讲定为难,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礼曹启曰:“今见十六日通报,播贼俘馘,解到京师。献俘之后,颁诏天下云。进贺之事,所当整齐使臣及文书礼物。令各该掌,预为举行,以待颁诏,或誊黄之来,即为发送何如?”传曰:“允。”
○以韩应寅为议政府左赞成,沈喜寿为议政府右赞成,具思孟为行吏曹判书,李希得为刑曹参判,闵浚为汉城府右尹,李洽为司宪府掌令,吕祐吉为成均馆直讲,李廷馦为弘文馆修撰,尹晊为连山县监。
1月17日
○丙辰,辰时,上御别殿,兼四道都体察使李德馨及副使韩浚谦引见。上曰:“今下庆尚道乎?”李德馨曰:“由鸟岭一路,往见监司及守令,边报急通之事,大概处置后,巡审蔚山左兵营,仍往釜山,见舟师形止,又往右兵营,见形止,而与全罗监司及统制使,会议于南海、河东居中处,仍为留住矣。”上曰:“前体察使下去之时,边报之事,别告而送,今已为之乎?”德馨曰:“今未知何以为之,边报之事,极为闷虑。小臣曾隶杨经理岛山之征。其时边报,三日内得达,摆拨,不可不设矣。南方之事,壬辰年变后,凶贼屯据八九年,丁酉之后,天兵水陆十万,又往来留住,而扰害民生,膏血已竭矣。全罗道稍完,故庆尚兵营,专靠于全罗,而丁酉之乱,全罗亦为荡败,朝廷之征责如旧。小臣虽迷劣,三四年往来两南,事势人心,稍已知之。更无可为之事,而今日受命而去,极为闷迫。国无纪纲,凡事顿无持久之计,而两南乃国家根柢也。如军政弊瘼保障等事,皆无定规,悠泛度日。今此舟师,举国皆谓不可不为,而措置之策,别无他道。沿海诸郡,一应杂役,尽为减除,一意舟师,持以岁月,则善不善间,犹可及为,不然则舟师终无可办之路矣。庆尚则杂役已为蠲除,而全罗征责,至今未已。小臣往年陈疏,李恒福亦为札论,而皆为一张休纸矣。全罗杂役,急急蠲除,然后庶得专意于舟师矣。”上曰:“大概殊常。皆云倭贼不来,而边事或至解弛,倭之来否,何以预知?正如宋时,金贼才退,动色相庆。人心如此,是亦变也。金大涵之言,以为自中生乱,未易发动云者,予则不信矣。设使自中生乱,对马至近,一苇可抗,渡来何难?我国养兵,以为防御,则善矣,区区言论得失,成败有何关乎?自然国事失误如此,安知今年,无贼变乎?不必三十五十万,虽数万来之,谁敢当也?如西海道一二岛,数万兵,不日可集,而秋冬不来之说,亦误矣。我国论议可笑。乙卯年变后,谓全罗道必受贼兵。壬辰年,则贼自釜山而来。此岂前例乎?或以陆战胜,则谓陆战可胜,或以水战胜,则谓水战可胜。正俗所谓矢落处立的,用兵,若援前例,则甚为不可。”德馨曰:“上教至当。”上曰:“时论如此,不得已以水军御倭云,故前领相下去时,予亦言之,胜败,兵家常事。虽善用兵者,或有胜败。设使御以水兵,百战百胜,何可必乎?沿海千馀里,无所不备,故无所不分,何海不渡,何处不来?虽或由一道而来,未知其必胜也。水兵万一蹉跌,使贼登陆,则虽龙骧万斛[1],浮海何益?如谓势穷力竭,无以御之,则可谓庆尚道必来之说,过矣。倭国地图,予详知之。济州及对马岛之间,五岛,而如此岛者,亦多,常时零贼,多生于此处。虽一二岛之倭来犯,谁可御者?康津、海南之间,水路遍通,不知何地,定为生变。大抵形势不好,如我贫小之国,受敌三面,黄海道,亦安知贼不来乎?必谓之舟师可御,而庆尚贼来之说,予尤以为过矣。山城之事,力不足而不可为之,则是矣,专谓山城不可之说,亦非矣。其中岂无可守与不可守者乎?如陆地之城,则云梯飞楼,贼必窥之。丁酉变后,山城不可之云者,何异见刖废屦者乎?我国之言,大抵如此。当初权栗幸州战胜之后,以为山城可守。李舜臣水战胜捷之后,以为舟师必胜。不知何战可以必战乎?”德馨曰:“自古不问贼势之如何,自治在我之防备。壬辰年,大贼自釜山而来,故人皆以为釜山,贼路初程者,诚如上教。对马岛与荠浦、巨济相近,而邻于全罗者,如被兰岛、蕯摩州、五岛,而五岛、蕯摩则不务耕种,唯事作贼,而能造鸟铳。倭将或谓义洪、石蔓子、沈安道者,为五岛、蕯摩之主,而乙卯之变,蕯摩之倭,李大源之死,五岛之倭云。内乱虽多,作贼则愈甚矣。”上曰:“何谓也?”德馨曰:“平秀吉生时,六十六州,不得动兵,而今则自相为镇。本来作贼者,何关内难?臣之愚意,春汛已迫,全罗宝城以外,恐有意外之警。”上曰:“一二千可以冲突,而我国一万,不能当倭兵一千。终虽讨平,所伤不赀,而其胜,亦何可必乎?为今之计,莫若得一良将勇士而已。言论虽善,何用?”德馨曰:“山城事,上教至当。岛山兵营,不可不设险,而多储军粮器械,有急则与此城同成败,使将卒,皆有定志,然后可以有为矣。若平时,于不可守之处,作镇为营,而临急必弃,果何益乎?左兵营岛山,有淸正入处之营,故兵使李英去时,臣喩以可守之意,则英曰:‘见形势然后,当为之云,而右兵营,则马山贼垒,亦有之矣。”上曰:“马山可以筑城乎?”德馨曰:“小臣不见马山,不知形势矣。若可据险,则右兵使可以入处。釜山亦有贼营,链兵数千,坚守倭城,则可以据险,但固城、泗川、昆阳、顺天等处,人烟一空,前面唐浦、蛇梁之间,虚弃无形,极为闷虑。臣往见湖、岭二南,则山城虚费人力处甚多,不得已一道中央,为久远计处,并弃之,非徒人力可惜,计亦误矣。今势力俱竭,舟师格军粮饷,办出无路,则设备于陆地,势所不及。如据某处,以为定计,则日计不足,岁计则有可为之事矣。但人心已失,守令虽欲守城,谁肯从之?不得已慰劳人心,然后缓急可与共守,乱来十年,民固于百役,膏血已尽,命脉仅存。小臣顷年,历见沿海之间,民事可矜。今宜蠲除杂役,至如贡物,不至大段,则并为减下,损上益下之意,使民晓然皆知,然后庶可慰其心矣。今虽贼退,兵、水营尚多虚伪之事,以起民弊。蠲除之令虽下,不过为一张虚纸,而民不蒙实惠矣。”上曰:“京中,只有训链都监,其军仅数百,给保尚不为之,甚为未便。今以已过不关之事言之,逃唐兵作挐之时,只以其军,扈卫守城。若无此军,则兵曹以受价代立之军,能守京城乎?”德馨曰:“近来待战士之道,有所未尽。武夫必取豪侠有气者,而岂可责之如儒士乎?待之之道太密,故失望者颇多。古书曰:‘缓则用儒士,急则用武夫。’平日必培养,然后临急,可赖其力。今则武将养望者绝无,卒遇警急,苟充以送,则其能成功乎?”上曰:“奉足给之乎?”德馨曰:“当初市井油滑之徒,仅聚链习,而其时皆以为,未出国门,先为溃散。束伍之功,实非偶然。南北防御,屡见其效。今则束伍已久,其中亦不无精锐者。但此军非如鄕曲收合之人,或各司,或市井,一关节得捧之势,则皆有之。领其军者,必不行关节,然后乃可给保。国家非大举军籍之时,而独训链都监,欲为充定,故人皆百计图免,其间作言之事,安保其无也?其自望之保,则皆已行移各道,其不得保者,通关于列邑,以免鄕免贱之人为之矣。大概此事,专责于一人,扫除人情,庶可为之。如曹倬,郞厅中最务句管,郑赐湖为堂上,处事缜密,而逃军虽捕,遗漏者或多。逃军给保等事,并令此两人专掌,使为速成宜当。”上曰:“大概给保,有未及为乎?”德馨曰:“有未及望定者多矣。我国无纪纲,小公事多,而未得为之。训链都监,势难常存,而有规矩处置之事,然后可以长久,故小臣年前上札,辞未达意,以为都监多言,故欲罢云尔,则至为惶恐。都监本是权设,莫如专责于兵、户曹。依中朝之法,使之句管,亦令大臣一人兼带,则可以经久。臣之愚计然矣。”上曰:“卿意则知之。予于前日,以南北神策军事言之。兵、户曹,其所掌,且不能察,都监之务,其兼办乎?设使不可不罢,姑存都监,而他日移训链院,则可也。故其时,予以姑字言之。然规模立,然后或可移属于他处。此意如何?”德馨曰:“不立规模而移属,则恐致虚疏矣。前日李元翼,以实边链兵等事,榻前承命而去云。其后闻之,则千里无人,萑莾蔽天,实边之策,他无善谋,不得已边海流移之人,使之推刷以入之矣。”上曰:“边方人入内地者,推刷云乎?其管四道乎?他道乎?”德馨曰:“此事出于不得已,故以他处流移者,为之刷还。虽一邑之民,犹不易入,闾阎之间,似为骚动,推刷之事,岂可尽为乎?东莱、蔚山、昌原等处,曹好益定将给印,使之召募,东莱已入之军,数三百云矣。贼船来泊之处,虽给粮以劝入,民必不从。若谓自官推刷,则其谁肯入?边上盐盆鱼箭之处尚多,而固城、泗川等地,土地肥饶,入居之民,五六年复户,官家不得侵一事,至如田税,亦不输纳,体察或巡察,给牒使之放心居生,生理稍定,然后以之成籍,作为土兵,则缓急可用矣。”上曰:“武弁中,谁可将者?统制使,岂可一人而长为乎?”德馨曰:“小臣已为陈达矣。武将预为培养,先用于某处,试其能可也。若待有阙,循资拟望,则军政不得理,而水陆之事,可忧矣。得将然后渐可收拾,而无人如此,尤为闷虑。统制使李时言,只善于陆战突击,而不惯舟师,边上之人,多有短之者。得其代,然后可矣。”上曰:“设若递改,则以为无人,而不出乎?”德馨曰:“小臣戊戌年倭桥之行,与权栗相议,姑为水使养望,统制使者谁也?遍问诸将,则皆以为,李云龙,习水战可合,而但以鄕人,发身未久,号令不猛云。”上曰:“然则统制使,谁可当为?”德馨曰:“如不得十分恰当人,则职秩中为水使者,可为矣。”上曰:“李庆浚、李守一何如?卿当远去,须讲论,使予知之。”德馨曰:“小臣于倭桥之行,闻贼退,以为李守一,似可收拾,妄意状启,为右兵使,适以徐给事之行拿鞫,今在极边。所重在彼,何可出来?”上曰:“南方若重,则出来何难?其人予曾见之矣。”德馨曰:“守一为兵使,则右道人心洽然。以曾为左水使,善治之故也。李庆浚为平安兵使时,持身简约,至于戊成年,南原驻军时,爱恤军卒,故南人,以善处事、爱军卒称之。此两人,用于南方,则最可,但庆浚为水疾,不合舟师云。”上曰:“若然则不可用,不幸也。”德馨曰:“庆浚,虽不经舟师,曾所履历,皆称其贤矣。”上曰:“人不可易知。李庆浚、李时言,为宣传官时,台谏以身体短小,论之汰去。当时雄伟之人,皆无成功。被论者如此,凡人,不可以容貌取之也。武弁中,年少有名者谁也?”德馨曰:“小臣昔年为兵判,故只知其时所见之人。其馀年少之人,不为不多,试其实迹,然后可知其适用。或以守令、或以边将观之,则必有其人,而堂下中,可为兵使者,预为培养,不次擢用,可矣。”上曰:“我国武将,不识文字,未知韬略矣。倭人虽不知书,平生事业,虽在战伐,自祖父传来,习而成之。我国之人,不学文字,虽有智虑,皆不如彼之习战矣。前者,使之学习兵书,予知其为外人所笑,然今日不学,则明日渐远,虽定训上,谁能为书徒,如教子弟之事乎?如诵僧经,必无成习之理,然何可置而不为乎?天将则文章甚好,吴都司揭帖,予每见之,先发开口之笑,何以如是乎?至如对策,亦为云然乎?”都承旨尹暾曰:“小臣与都司亲语,操笔立就。??德馨曰:”倭贼兵书,孙、吴六韬三略,以倭语翻译读之云。“上曰:”淸正、行长,目不知书矣。“德馨曰:”以倭语学习矣。倭俗,战胜则虽奴隶,使之食百石,以至万石,而败则虽食万石者,还为奴隶。自中飮酒时,臂面有伤,则以善战者,故先飮,背后有疮,则以善走者,故摈不得飮。非徒人情各异,自少时必取如此之人,如我国之取童子能文者。其风俗殊常矣。今春则对马岛,必送人来问要时罗去处及讲和之事矣。其时则天将营下接待,我国不知。今则舟师李云龙所率,不满十只,不可使见,而若下陆,则渠之所作之家有之云。其处接置而食之乎?若待朝廷回下,则其间种种龃龉之事甚多。何以为之?“上曰:”斟酌为之,然下陆似难。“德馨曰:”下陆诚难。舟师龃龉,亦不可使之上见,而浮海久不下陆亦难。边上如浙兵模样,留驻二三千,以为声势,则似乎得矣。南方之事,虽使能者措置,必在数年之后。况如臣者,无着手处矣。祖宗朝,两界设营之时,别择监司。今两南为急,不可不择差监司,使之久任,而贼退之后,依两界例,设营事为公事。年前为台谏所论,遽为还罢。下三道监司,依前公事,施行何如?今国家多议,虽已讲定之事,或一人之意未便,则辄至停罢。如此则两南收拾极难。“上曰:”元均战败后,人方非议,然予意则如均者,勇智人也。我国之论,能一事则皆称之,败一事则举陷之,英雄,本不可以成败论也。均则予不得见之,当初壬辰年,与李舜臣同心讨贼,战必先登,其勇战可知。以闲山败后之故,争归咎焉,此非渠之所为,乃朝廷使之促入也。观其书状,则以安骨浦在其前,势不可快入,使陆兵,先驱出贼兵,然后可以入去,则都元帅捉来决杖。渠虽知其必败,而势不得不入。此果渠之自败者乎?后闻李亿祺、崔湖等,闻朝廷使之促入,相与言曰:‘违命则吾三人死,入去则辱国非细云。’若比于覆军之罪,则似有间矣。予平日甚以为未便,故言之。外议如何?“德馨曰:”外议则不知,臣往年往来南方,闻其处人言,则大概皆以为,死于国事之人也。前为庆尚右水使,赴战之时,人有不赴,则以剑击之,皆曰元水使迷惑,而均临事强项,故李舜臣拿来后,以均差送,则诸将皆舜臣幕下,不与相议,而均势孤立。其时韩孝纯,报体察使,将为处置,未及而见败。诸将之言,虽不可取实,格军之言,似有可信。往釜山攻击之时,我国舟师九十只,直冲贼路,则贼船不知其数,蔽海而来。以我国眇眇舟师,势不能当,退向闲山,格军连昼夜橹役,来到春原浦,则贼乘夜直捣,困悴之极,卒遇其变,故不得相战,水涸逃散,无一人死者云。“上曰:”阵书有之:‘亡大将,斩次将。’均既败死,其麾下虽不能尽诛,查核依律可也,而均之后人,为高官大爵者多矣。独以此败罪均,则予恐均之心,不白于后世,而九地之下,安能服其罪,而无冤乎?“德馨曰:”近来军功,纳粟者偏苦,而如训链正及佥正以上军功,则免防,或在家,减除徭役,纳粟者,则欲免军役,尽卖家财以纳,而更以四品以下,还为军役,反不如不纳粟校生之高卧其家也。今宜抄出纳粟之类,成籍置簿,或习炮射,别样处之,以为防御之用事,令备边司商议,臣所管之道,试为施行何如?“上曰:”启辞当议处。四道之事,一委于卿。卿下去,则国家事,自当善处。如有所欲言,则虽非军务,尽言而去。“德馨曰:”小臣庸劣,才识短浅,承乏下去,恐终负国,夙夜忧惧,不知所为。自古外方之事,必待办事之能者,然朝廷先立纪纲,精神折冲,血脉流通,然后凡事庶可举行矣。两南根本,皆系于朝廷。朝廷尽内修外攘之策,用舍之际,广收儒士,悦服人心,民生休戚之事,庙堂别为筹度,虽釜山之远地,精神自然感通,则庶可收拾,而大乱之后,未闻百姓之安保,边备之修饬,架漏度日,若此之甚,自上奋励陶甄,一号令间,感动人心,则上下交修,何事不办?但近来悠悠泛泛,人皆解手,未知时事,何以至此?小臣平日,每有闷迫之怀,故不敢不达。“上良久曰:”卿言宜矣。以目前事言之,若贼兵来迫,则卿可扫除乎?“德馨曰:”南方之事,自上洞知。以国家洪福,无事而过则幸矣,不幸有警,甚难矣。“上曰:”庆尚道,时习误入,业武之人,专不取之云。其习不可不改。“德馨曰:”军士,只名存军簿,而不解弓箭者多矣。小臣下去,链才试射,善射有器具者,仍存军簿,不能射者,属于舟师,则似有劝惩之路矣。顷者以边良杰公事,不关之事,与台谏彼此相激,似伤事体。至于大将差出之时,偶然书启,而圣教曰:‘险矣哉,今之人心也!’臣实惶恐。当初良杰,与沈悦相诘之事,小臣专不知,大概沈悦,年少之官,不知事体,故书启中,偶尔及之,台谏则以为,其言太过矣。臣尝言之,武将与吏曹郞官相诘者愚,而其情则可取。台谏之论,亦是风采所关,而圣教如此,其失专在于臣,不胜未安。“上曰:”此卿两救之意也。良杰、沈悦之事,予何以知之?但再番启辞,最不好矣。台谏虽以直截为尚,此则似是激怒而言。予以为恐伤雅度者,此也。良杰有罪,则直言之,大将不合,则当论之可也,至于待大将之道,当存体貌,不必如是矣。然一武夫弹论之事,何关?今日兵民之本,不可不务。古人曰:‘劝农桑。’古诗又曰:‘忧国,愿年丰。’不力农而至于贫乏,则敌不可御矣。我国之人,其能力农乎?“德馨曰:”《汉书》曰:‘关中收粳亩一锺。’如南方土地沃饶,淸道、密阳、固城等地,所出比他道十倍矣。汉时亦有力田科。今当大乱之后,别为蠲除租税,而官不侵暴,使之专顾其家,则南方之民,务农必倍,终见富庶之效矣。“上曰:”守令各劝其民则可矣。监司以下黜陟,在卿。我国褒奖之事,或涉虚文。守令淸净无为,固好矣,职任则专不顾察。今以一事言之,官家颓废而不修,仓库空虚而不收,则虽便于百姓,于国事何补?大抵务实,不务名,职事修举。田野开辟之人,察而褒奖可矣。“德馨曰:”上教至当。汉文尚玄默,而其时耻言人过。千载想像,则风俗厚矣。成庙朝,有一年少文官,下去关西,丧中奸妓事,一时台谏论之。成庙诘其言根,则大司宪某,以为闻于平壤判官,判官则以为闻于女妓云,卒无事实,故其论启之人,遂为永不叙用。年久之后,始为书启,则以御笔,涂抹其姓名曰:‘废人前程,如杀父母。’近间年少之人,闻见失实,以实行论人过重。一被累名,终无以自立于天地间。金瑬之挟妓于其父战没之所,金义元之母丧,三年一不归丧次,〈金义元葬母之后,调病于妻家,至于服阕从仕,一不归其母几筵处,被论,虽似过重,乌得无罪?〉金斗南之在丧,同生欺以啖肉之说,皆为可骇。虽小官之事,以无实之言,永废平生,则是岂圣代之事乎?宜问于朝廷,别为处置矣。“上曰:”其事无实乎?予不知此人之事矣。大概人之虚实难知。我国之人,学得中原,善造浮言乎?十分详察而言之可矣。若分明过失,则不可诿诸耻言人过,而不言也。人言之失实,则如檛妇翁之言,古亦有之。台谏必以实事论之,则人心服、纪纲立矣,如或失实,则岂可以台谏之言,而不为是非乎?对讫,上命小官,赐弓矢各一部。
1月18日
○丁巳,司宪府启曰:“近来都城内外,盗贼横行,攻劫杀掠,少无忌惮,该官视为寻常,恬不为怪,极为寒心。顷者东大门外闾阎间,日没未久,劫盗卒发,至于刃杀二人,且夺其马,闻见极惨。请当该捕盗大将推考,从事官罢职。且兵曹,其于捕盗之事,专不留心,略定军人,以致如此之患。堂上、色郞厅,并命推考。臣等伏见都体察使李德馨启辞,各驿荡败无形,于全、庆二大路,就前日天兵摆拨之处,还设拨军六七名,又令一路各官,依天兵留屯时,立马待候。此实出于通边报、虑后患之深意,诚非偶然,第兵火之馀,孑遗残民,尽瘁于天兵支待,而其中拨马一事,尤其难支者也。今者请罢复立,民困已极,更无可为之势,而况民间有马者绝无,当其天兵摆拨时,或收合绵布,给与拨军,以充立马之价。今虽督令立马,只益民间之扰,终无办立之路。无已则别择能走人,以代其马,相递一息,则犹胜鞭策驽马,且前且仆之为苦也。请令该司,更议酌定,以纾残氓一分之弊。”答曰:“并依启。”
1月19日
○戊午,西陵君铦卒,停朝市。〈宗室也。因乱寓居嘉山地,贻弊民间,邑宰不能制。〉 ○夜,自三更至五更,月晕。
1月21日
○庚申,以备忘记传曰:“灵幄殿救火事,反复参究,其日内官别监等,至近之地,见火起,先入幄殿,奉舁榟宫,外人继之,其势然矣,而其间事状,不过如斯而已。其曰某也有功,某也并参云者,苍黄之中,或不记姓名,或曰面名各知,虚实无凭,而或有冒伪滥及之者。今略就显然之人,论赏。内官辛大容、金凤,各加一资,刘汉雄超授,资穷准职,经历李安谦,先入奉舁榟宫云,升堂上,前判官李愼元,先撤神门外把子云,三品职除授,权庆男、黄自中、部将朱应祥超叙,司钥良人金彦忠、别监良人李礼顺,各书题除授,别监朴昌祥、大君房奴韩春寿、内侍府奴朴遇春,并免贱,书吏金蟾,西班职除授,内需司奴德龙、大守、仇等里,各绵布十疋题给,虞主奉出长兴库奴海富,免贱后,西班职除授,哀册奉出私奴番佐,免贱,各仪仗奉出内官任得俊、金璇,各熟马一疋,金光瑞、金恕立、高爰立,金彦龟、李仁健、徐后积、姜善立、申忠俊、朴权弼、李应祥、朴介臣、安应瑞、金益淸、金忠英、金天祉、李带春、赵仁诚、吴希俊、金天霖、崔淑良,各儿马一匹赐给。”
○礼曹启曰:“即见四馆牒报,则监试录名,自初六日开场,而至今无一人来录。试期只隔四五日,名纸踏印等事,恐未及周旋云。本曹曾因传教,禁用好纸,四馆申明知委,故士子因此观望,欲为临时纷扰中图印之计也。上年亦如此,至于践踏,四馆自为打印。且未及录名,分所不均,竟至罢榜。士习至此。极为寒心。请令四馆,一切不许入门录名,自今昼夜,不离挂榜,知委催督录名,名纸,亦于二十五日午前,毕打印事,急急申饬施行何如?”传曰:“允。”
1月22日
○辛酉,司宪府启曰:“玄宫既闭之后,即下志石,载在礼典,而撰刻失宜,至于改制,则所当汲汲撰述,不留晷刻,而词臣互相推调,淹延累日。此虽出于愼重之意,而其亏损国家事体甚矣。瞻聆所及,莫不骇怪。请大提学、提学,并命推考。政院,司出纳之任。当其莫重之事,所宜划即催促,登时撰完,小有稽缓,则当有启推之事,而淹过多日,累勤上教,亦为非矣。请色承旨推考。”答曰:“志文事,撰述之际,自然如此,不须推考。”
○右承旨金时献上疏。略曰:
臣往在丁酉,受命湖西。金瑬以复仇军召募官,下去道内,访臣于忠州。盖为复仇事也。泣涕涟连,悲哀之状,足以感动人心。副护军宋谆,时以问安使,到忠州,尝蹙頞谓臣曰:“语及弹琴台,金正字,闻辄呜咽流涕。”云。瑬之来忠本为见臣议事,而其心固不忍足践其土。岂有挟妓张乐,临其父战没之所之理哉?且瑬既作官人,则一动一静,无非为本官所探知。设使瑬,实有挟妓张乐,其所谓挟者,必有其妓,张乐者,必有其工,而至于斟酒传厨马卒之辈,少不下十馀人。众目所视,其可掩乎?唯其实无是事也,故瑬之被罪,当时守宰,咸言其至痛,而一道之人,莫不称冤。此非为一金瑬营护也。人心之至公,而不可诬者,如此也。若谓瑬之所为,未能一合于古人复仇讨贼之义,则犹之可也,至以无形不近之言,陷之于不测之罪,则岂非天下之至冤极痛者乎?数年以来,为瑬讼冤者,封章不绝,而知其实状,莫如臣者,故臣久欲将此事情,陈达九重,而大礼未卒,朝野遑遑,含默迟回,以至今日。伏闻筵中大臣,有以此事为言。至于天日下临,洞烛其情,幽枉之冤,庶有得伸之路矣。玆敢略陈终始曲折,伏愿圣慈垂察焉。
传曰:“省疏,金瑬不知何如人,只闻汝岉之子云。汝岉死于国事,寻常愍恻,瑬之事,出于台谏之论,因一二言,开释为难。既耳目之所睹记,惜乎其不早陈也。议大臣。”
○以金玏为户曹参判,尹承吉为同知中枢府事,姜灿为吏曹参议,申钦为兵曹参议,金权为司仆寺正,吴百龄为弘文馆校理,李成吉〈为人,悖戾无状,视其兄,如路人焉。〉为司仆寺佥正,李绥禄为侍讲院文学,李安讷为礼曹正郞,郑弘翼为兵曹正郞,朴鼎贤为礼曹佐郞,金悌男为司谏院正言,洪昌世为吉州牧使,金寿男为咸镜南道兵使,金太虚为庆尚右兵使,郑沆为南道虞候,金友皋为高岭佥使,崔山立为广州牧使,韩寿民为淮阳府使,禹胤舜为理山郡守。
1月24日
○癸亥,司宪府启曰:“国恤卒哭未经,不敢用肉,非徒情礼当然,大防所在,不可违越,而人心不古,少无忌惮,备办酒肉,公然会客者,比比有之。世道至此,诚可痛心。行司正李纯信,顷者卒哭前,推牛设酒,集客会飮,无异平日,闻者莫不惊愕。至于山陵役所,乃遑遑营葬之地,臣子悲哀之情,有甚于他处,而前日役军差使员全义县监丁好恭、茂朱县监南复始,乃陵所众会之处,恣设酒肉,恬不知耻,其悖义无行极矣。请李纯信、丁好恭、南复始,并命罢职不叙。兵火之馀,书籍荡然无遗,士子失学,贸贸焉莫知所向,良可寒心。目今民力澌尽,国储殚竭,广印经史,颁布中外,势有所难。其中简帙不多,措备似易,而急于初学者,莫切于《小学》、《大学》二书。请令该司,预先磨链,以见存活字,量宜印出,广颁八方,使蒙学,有所成就,以为风化之本。”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备边司启辞:‘伏见万经理〈世德〉咨文,文庙先圣位版名号及启圣公祠与七十二贤、中朝胡、陈、王、薛四贤应祀之事,皆系祀典重事,不可轻易回答。请令礼官,博考详讲,定夺后,回咨何如?’允事传教矣。文庙位版之号,历代封赠,其号名各异。其所谓大成至圣文宣王,则乃是宋朝之制,而至我皇朝,亦因不改。我国祀典,悉遵洪武颁制,故《五礼仪》亦以此为定矣。至嘉靖九年,天朝改正祀典,孔子位版,改曰至圣先师孔子,配享四圣,兖国复圣公,称复圣颜子,郕国宗圣公,称宗圣曾子,沂国述圣公,称述圣子思,邹国亚圣公,称亚圣孟子,至于十哲以下,两庑从祀诸贤,皆去其封爵,而只称先贤某子云。当初文宣王之号,必非偶然讲定,论以万世素王之义,亦有所据,而嘉靖年间,天朝学士之议,以为天子亲行释菜,以帝拜王,甚为乖理,乃以至圣先师,奏请改定,颁行天下,悉去旧号,薄王称而隆师道,其义尤大,其尊益崇。不特此也,我国仪章制式,悉遵天朝。今者天朝,既已改正,而所改之号,亦逾于旧。依此改题,以遵时制,似为宜当。且颜子、曾子、子思,俱享于正殿,而颜无繇、曾点、孔鲤,从祀于两庑。子在父上,亦似未安,故天朝别设启圣祠,以叔梁纥为首,以颜无繇、曾点、孔鲤、孟孙氏配享,程珦、朱松、蔡元定从祀。是乃推其所从出之义,而父子等级,理势亦妥。此皆我国之所未讲定者也。今则圣庙,亦草草权设。后日重建大学及两庑之时,别设启圣祠,恐或无妨。至于薛瑄、王守仁、陈献章、胡居仁四贤,乃天朝儒臣,天朝虽因一时之议,从祀圣庙,而其学问事业之浅深,外国有未及详知,而其中亦不无醇正之可议,则恐难轻议也。事系重大,并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1月26日
○乙丑,以申磼为汉城府判尹,金尚容为刑曹参议,闵善为承政院同副承旨,申渫为弘文馆副应教,李廷馦为弘文馆副校理,李善复为艺文馆待教,郑应圣为星州牧使,宋光庭为旌善郡守,吴百龄为载宁郡守,权庆男为嘉山郡守,朴彩为德山县监,成准为茂朱县监,庆适为全义县监。
○国葬都监,以摠护使意启曰:“今睹下政院传教,章圣乃平时尊号,懿仁乃今日谥号。考之先朝誊录,徽号及尊号,例在于谥号之上,故铭旌及虞主,皆以章圣、懿仁,书之矣。敢启。”传曰:“知。”
1月27日
○丙寅,侍讲院启曰:“王世子,积伤之馀,痰盛咳嗽之证,久而不差,极为闷虑。来二月孝敬殿朔祭,姑为代行何如?”传曰:“允。”
○平安道节度使李箕宾驰启曰:“目今唐人,列居江边,始自义州,上至理山越边,沿水作村,弥满山谷,彼此相望,有同邻家,合冰之后,则磨肩往来,其衣食暖饱,或就彼为优,则穷寒愚氓,不可以号令威制,而不幸岁値饥荒,则不无相率乐趋之弊。自朝廷,预为善处,而上年失稔,民穷太甚,开春日永,东事兼迫,则饥散失农之弊,俱极可虑事。”启下备边司。
1月28日
○丁卯,备边司启曰:“庆尚兵营移设事,传教矣。上年冬,因体察使李元翼状启,右兵营,择近处其形便之地,设城事,已为启下。今此昌原、马山,贼窟形势据险,则移设兵营于此地,果为宜当。令体察使,更为审察驰启,施行何如?”传曰:“允。”
1月30日
○己巳,遣弘文馆副校理李廷馦、吏曹佐郞赵守翼于全罗、庆尚等道,暗行列邑,察守令贤否及衙眷滥率之弊。
○有政。以闵梦龙为知中枢府事,洪遵为司宪府执义,成晋善为司谏院献纳,沈悦为弘文馆校理,尹旸为弘文馆修撰,郑沆为锺城府使,吴沄为大丘府使,李成吉为砺山郡守。
二月
2月1日
○朔庚午,上在贞陵洞行宫。
○大司宪成泳、掌令赵翊、持平金尧立、崔尚重启曰:“以宫城门锁钥打叩自开事,兵曹及守门将等,本府时方捧传旨推考事,今见兵曹启辞,宫城门,则注书与都摠府堂下官司钥开闭,受纳钥匙于承旨,前都城门,则护军五员开闭,递代时,受纳于本曹云,故宫城门,则去丙申年三月二十三日,因都摠府移文,一依法典施行事启下,行之已久云。以此观之,则兵曹郞官及守门将,其于宫门开闭锁钥等事,似不干与,而臣等。当初不为分核,泛然成公事入启。其临事不察之失,大矣。势难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前见此公事缄答,则其言大概亦如此。予意以为:‘设使注书等开闭,兵曹以本兵之官,凡多少扈卫内外城门等事,无不照管,或频摘奸,或亲巡检,此其职分之当然也。’常时不为检察,抛掷职事于度外,使宫门扄𫔎不严,任其自开,如是而可委之于他人乎?是所谓‘龟玉毁于椟中。’倘曰。并与其常时开闭之人,而同受其罪云,则或可,答曰:”非吾之所当知云,则渠之所职何事?况守门将乎?何敢出如此之言乎?其时予见如此,故其公事,不为分拣矣。然未知予见之如何,法府酙酌施行可矣。勿辞。“
○京畿观察使南以信,驰启曰:“本月十八日到付,水原府吏文状曰:‘顺和君,菜物不好称云,园头干奴林同叔母,水门毁出,亲自捉入,刑问二十馀度,手自决杖。’云。二十八日追到文状内:‘邑内居金永水,以宫上直进去时,自水门捉入,刑问二十馀度,手自决杖,其所着衣服,尽为冲火’云。当日到付文状内:‘牛肉生鲜等,不为进排称云,库子奴于里孙家舍,今月二十八日二更,顺和君,亲自出来,冲火尽烧。今月二十七日初昏,以日用烛柄进排事进去,画工郑业水,自水门捉入,刑问四十馀度,手自决杖。’云。宫门封闭之后,毁墙即出,出入闾阎,前日举邑一空。春耕将废,极为可虑事。”启下义禁府。
○上。御别殿,大臣引见。上曰:“予病日寒,久不相见。当今他事不须言,春汛已迫,渐向风和,南方防备等事何如?”左议政李宪国曰:“闻全罗道。稍存形样,而庆尚道,则一望无际,蓬蒿满目,兵船整齐,亦不如全罗道。以此体察使,亦忧闷而去。天若悔祸,贼不更来则已矣,来则此处之人,皆是伤弓之鸟。”上曰:“不来,何可必乎?今年则似无不来之理。”宪国曰:“贼退之后,国家可以措处防备之具,而州郡皆困于天兵支供,至如弓矢器械,亦不得措,此甚可虑。顷者金大涵逃来之时,以其船类倭船,下陆,则我国之人,以为真倭,无一人出见。倭若来犯,而复如此,则极为无形云矣。”右议政金命元曰:“朝廷分付虽勤,道内物力已竭,凡事皆不得如意措备。体察使虽自当为之,至如大事,则亦无如之何?”上曰:“今京中,扫尽他事,一意防备可也。若不致意,虽小寇来犯,势必土崩。备边司另加申饬。”宪国曰:“大概休养百姓,然后凡事可为。大兵才撤,徭役无减,国无纪纲久矣。号令自平时,民不举行,而州郡亦不致力,今虽朝令夕申,事不如意。不得已先立纪纲,然后可以为之。休民力之事,亦不可不为。一国臣民,皆仰上供,虽不可尽蠲,而三名日进上之事,皆出于民力,可减者减之,贡物亦可量减。今明年,除却他事,专意休养,防备等事,可及为之。使命往来,只增其弊,而防御使、助防将,别为差送,则号令多门,适滋骚扰。不如体察、节度使,犹可自为之为便。镇管之法,不可不申明。监司虽有善治之人,不挈家眷,移来移去,若生厌事之心,则或以病辞,或以个满,数数递易。下三道监司,依两界例,除出一州,为留营之地,久任责效宜当。守令亦不可数递。久于其职,可见其效。庆尚十馀邑,尤甚空虚,作罪入居之人,尽送其处可矣。内地移来者,欲避边邑徭役也。祖宗朝,黄海道亦空虚无人,故使之入居,而今之富实之民,皆其时入居者也。或在江原,或在黄海者,监司守令等,以为既居吾土,不须刷出,皆不举行。当下书八道监司,使即无遗刷还可矣。向者李纯信以为:‘忠淸水营之军,以生为死者多,故五百馀名,括出得来云。’其言虽不可信,军人自此移彼,死生难核。以生为死之律,各别申明可矣。兵、户判书,于今为重。不可不久任,而军籍亦不可不为。兵判得人,则可能优为。癸巳年间,臣以朝陵使出入。其时男丁,罹锋被掳之馀,犹且多在。十年之内,今无一人,必是避役,逃于外方也。京城实,然后国势完固。京城之人,尽为刷还,亦可矣。小臣年近八十,冒居台鼎,以何筋力,能办国事?山陵未完,故黾勉随行,役毕后,即当退去矣。”命元曰:“李宪国之言,皆是。目今切急之事,至于供上之物,量减之言,亦可留念也。”海原府院君尹斗寿曰:“倭贼,前日求和甚勤,而今将七个月,绝不来往,极为怪底。南方人或言:‘有人自倭中来言,家康出去,淸正已死,其国中极乱,故不能出来云云。’松云、蒋希春、金大涵中,送一人,侦探贼中消息,似可矣。”上曰:“侦探则是矣,我国自变初,最不能者,侦探也。前日予谓大涵疏中,有可用之言者,以其入送,似为无妨之意也。备边司以为重难,此太狭也。若边将,擅自送人,则不可,金大涵,则渠欲往还,送之可矣。料敌然后可以应敌,古人,最长于侦探之事矣。”宪国曰:“大涵欲归,则送之无妨。”上曰:“令备边司更议。大概今年,最可疑。”宪国曰:“平哥见逐,原哥为关白云。若原哥为国事,则与我国无隙,必不相敌矣。对马岛贫穷,欲为讲和,而日本,则实以和事为不关云。平义智,以秀吉之亲,为对马之主,中间作谋,终致入寇,极可痛愤。陈璘去时,欲讨对马岛,臣则以为,以舟师可以入讨,而我国恇㤼,不得为之矣。”斗寿曰:“其地石山高峻,贼若先知而上,则不可与战。设使战胜,别无效验。”命元曰:“我国防备,只以训链都监成形,而李德馨去后,小臣忝冒提调时,未知首末,其军渐少,而给保之事,尚未就完。以闲游可以为军者,专属为军,以可给奉足之人,作为步兵。常时步兵一名之价,一月三匹云。令兵曹,收合其价木,送于都监,及时分给,则军亦渐充,似无骚扰之弊矣。”宪国曰:“两南防御之事,虽在于体察使措置如何,三月间,特遣侍从之臣,探问而来。非但悉知其处事情,各官亦知自上留念防备,而不至懈弛也。庆尚、全罗,州郡板荡已极,而守令等,滥率衙眷及族属曰:‘一为州郡,不接亲戚,则他日相见,有何颜面?此亦哀矜之言也。然不可不严禁矣。各驿残弊,传报多滞,至如顷者,越江书状,亦不及时,而京畿尤甚。若边报一夕告急,则谁能快传?各驿位田,两班百姓不干之人,皆自耕食,宜令驿人耕食。察访,不须以宰相子弟为之。年少人,别为择遣,而苏复间,必为别样规矩,可期成形,文官交差为当。”上曰:“国家储君培养之事,莫此为大,而书筵官,不可不择授久任。今见书筵官,不能一一尽择,或三日或二日而递。今以朝官宰相之子弟言之,学于长者,或数年而可以成就。今日学于他处,明日学于他处,则其可成就乎?师傅皆大臣,宾客皆贤宰相,如此等事,察为之可也。吏曹虽不能察,大臣可以检饬。如予自少失学,今已年老,为不学之人矣。世子年长,讲学亦晩。年老之后,虽悔何追?”宪国曰:“自上留念储君辅养之事,而小臣忝冒大臣,不能赞成,死何足惜?必择文学之士,以为师傅之任,可以辅养储君之德。臣侥幸登第,不解句读,今闻上教,汗沾重裘。”上曰:“除此言。书筵之官,《大典》载录,兼官之设,何时如此?大概员多,精择极难。”宪国曰:“上教至当。臣闻中庙朝,仁庙在东宫,圣学高明,其时人才亦多。金安国为贰师,能通四书三经,有名人也。仁庙受《易》于贰师,书筵官,犹以为未尽。韩山人李畬,《易》学分明,故招为文学,使之进讲,柳希春为司书,果不如今日兼官之多也。若员多,则何可一一精择?小臣当言于吏曹,自上传教可矣。凡讲学,非徒用于文章,治心莫如学问。若以读书为念者,犹为善人。况储君治心之事乎?非独此也,诸王子,亦使之劝学,治其心术,凡非义之事,自尔不为矣。弘文馆侍讲院官员,必须劝奖,辅养之任,可期能为。昔成任为弘文正字,长在直所,专意读书,故终以文学着名。今亦如此,则岂有不成之理?年少方强之人,读书然后,可资他日之辅导也。大抵吏曹,于文官、荫官中,各别择差,可以办事。小臣则以为:‘自上或时时亲政可矣。翊卫司官员,无计仕之例,故或四十日,出陞六品。顷者接待都监郞厅,三四月内,亦出六品。官职,皆人君之公器。若如此迁转之速,则谁肯久于其职,而察其任乎?吏曹郞官,必十分择差。’上官不知时辈年少之人,故直提学以下,郞官皆主之。顷者吏曹郞官,不为愼择,至于宰相除拜,皆欲自主。岂有如此之时乎?”上曰:“吏曹郞官,今亦如此乎?”宪国曰:“近日则择差,故不闻如此之说矣。祖宗朝,弘文馆东壁、两司亚长,一二年无骤陞之人,今则登第数三年,升为亚长,即拜承旨矣。新出之人,为正言为监察,以试其能否,乃祖宗朝用人之例也。金贵荣为弘文馆参下,即为书堂,不经六曹,故臣与之同官,则公事场事专不知之。凡淸职或常职,皆可履历,然后可知其事矣。古时则为守令者,入为弘文馆及台侍,为台侍者,亦为守令。尹漑为左相,曾于筵中,如是陈达,故臣为史官时,得闻之矣。”上曰:“有首相,凡事可以议处,而如是呈告,其病根深痼乎?”宪国曰:“其人年少,病根不至于深痼,但顷经大病,日候不调,故呈告不出。大概备谙两南边事,且有聪明才气,如此人,不可易得。自上遣史官谆谕,使速出仕宜当。吏、兵判差出之时,例问于大臣。顷以尹承勋,尽心国事,臣荐之,拟于兵判。此则得人,然致勤于职事者,少有人言,则必以为未安而自退。近来此习,最为不好。乙亥年华扎天使时,金安国为馆伴。其时台谏论递,而中庙不允。安国翌日,将仕于太平馆,子弟曰:‘时方论递,不可出仕。’云,则安国以为:‘国事不可以人言而不为。’试官,礼判例为磨链,而试官差出之时,必曰先书某名。庭试试官,则政院为之,故送人政院,求为试官,如今时,则必有人言矣。安国不忘中庙,忧国如家。如此之人,今则无之。”命元曰:“济州,为初试者八十人,未见殿试,或老或死。试官入送,别例处之宜当。”上曰:“若实为及第,则遣官似难,防御紧急,出来亦难。平日全罗道,有别赴防之人。别为入代后,使之出来试取,似可。他大臣之意何如?”斗寿曰:“出来之事极难,其代入送之事,亦难。分三运上来,使之试取,则似可矣。”宪国曰:“训錬都监之事,右相既已启达,顷者以为有弊,几为革罢。若罢则自上行幸时,无侍卫之军,而御敌之用,炮手最关。优给粮料,慰悦其心可矣。训链都监堂上,皆欲避之,以其多言故也。步兵之事,自上何以知之?国家役事,皆以步兵为手足。若无步兵,则何事可为?兵判善处,则自当可办。奉命之臣,各官蔑待,则事不可为矣。渠虽或不无滥杂之事,各官则所当奉行其令,而或有不惬之事,则先自来播于京中,使之弹论。如宣传官,亦关于使命,而专不给马,不为接待。此习若长,渐成恶风矣。军功纳谷之类,当初多有虚伪,虽有实事,皆以虚伪一论。壬辰之乱,非下三道,何以御敌乎?义兵之故,朝官战死者非一,若一切防其路,顿无劝奖之地。他日虽有警急,谁肯为之?臣意以为,一委于虚伪,不施其赏,甚为未安。”命元曰:“今番北道军功,无他论赏之事,至为难矣。上曰:”前者癸未年,则何以论赏乎?加设职,乱后之事,至于祖宗朝,何以为之乎?“宪国曰:”其中功多者,除实职则何如?“上曰:”其类甚多,不可为。或以木绵布子,不可题给乎?“上曰:”今以文官为锺城,而备边司何以递之?“宪国曰:”差遣之人,虽无弓马之才,有胆略则似可,而今见黄是,则最为不合,故启递矣。“上曰:”如此,他可合之人,何不差出?六镇,皆是武将。祖宗朝,以文官差遣之意有在。虽不可每每为之,或可以文官差遣乎?大概文官、武官,皆不解兵书。不解兵书,而能为将乎?我国武士,多不解文,亦为畓畓。“命元曰:”今则及第极易,鄕校书生多中之,故知书者多,而武才蔑如。“副应教申渫曰:”今此辅养储君之事,轸念下教,此皆宗庙社稷之福也。近日则王世子,以咳嗽未宁,久废书筵,如臣不学无识之人,亦忝兼官。速命递改,则劝讲之事,幸甚。“上曰:”兼任,非如各司之事。侍讲劝讲之事至重,岂可兼任而为之?考见《大典》,则无侍讲兼官之文,祖宗皆酙酌定为。若以官员数少,则加出可矣,大概予意以为,兼之为难。今则小各司官员,亦兼,渠何敢兼之?不过流弊如是矣。“
○以尹承勋为兵曹判书,韩孝纯为刑曹判书。
2月2日
○辛未,礼曹〈判书李廷龟、参议柳寅吉。〉启曰:“还都之后,庶事草创,庙社仪物,不成体貌,已曾粗备之物,亦皆破污。不得已库间修理,典祀厅移设,墙垣修筑等事,及祭器仪物各项器具,或苟充代用,或全未备数,事多欠阙,不可不渐次复旧。令本曹及户曹、工曹堂上、郞厅,设为一局,凡仪物,议大臣损益勘定措备之意,启达允下,而今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左议政李宪国、右议政金命元以为:‘今者财力荡竭,一物一事,难以措办。然祭享器皿,不可不渐次措备。依魂殿祭用器皿例,不得已以𨱎器为之者外,其馀,则姑以沙器燔造用之似当。但该司趁不举行,若无句管之处,则终年不成。以礼曹、工曹堂上及郞厅各一员,别设一局于礼曹,检督施行,庶无迟滞之弊。伏惟上裁。’领议政李恒福,病不收议。”传曰:“允。”
○忠淸道观察使张晩驰启曰:“忠州牧使金顺命牒呈,乱后学校,废而不举。以此人心贸贸,不识礼法,视国家如秦越,指圣贤为何物,人类胥为禽兽,天理几乎泯灭。言之至此,不觉寒心。本州则重修圣庙,奉安位版,依前列教授差出事。”启下礼曹。
2月3日
○壬申,传曰:“领议政李恒福,遣史官敦谕。目今忧虞之端,不一而足。姑以两南言之,春汛已迫,待变之急,朝夕可虑。此时予之所以倚毗于卿者,至深且切,而卿久病不出,予甚闷焉。卿之病不至深痼,宜速出仕,以副予意至望。”
○行判中枢府事郑琢,以岁时遣人存问,食物题给事,奉笺陈谢。
○备忘记曰:“昨日启辞中,不施行之事,不为发落。大臣启辞不答,似为未安,今言之。供上别无可减之物,三名日方物,则前已随便封进事,有公事。非尽为封进之意,臣子存羊之礼,不可专废。贡物亦已尽减,该曹常患难继,然此则该曹当知之。岭南防备,都体察使,自当检察,然御史发遣。临时进退,文官察访,其所交差之处,铨曹当察行。侍讲院官员,冗杂苟充之弊,兼官当罢之意,予已言之,铨曹必耳闻而察行。军丁给保,是乃《大典》之法,难徇厌惮之情。不给其保,而以木收之,令都监。依前公事,斯速定给。”
○侍讲院,以传意启曰:“王世子书筵讲官,不可不择,亦不可不久,诚如昨日圣教,而兼官则虽不载于法文,自前为之,其意有在。今若以规外而尽去,则实官五员,入番之际,疾病事故,未可预料,讲论校正,且未免孤陋之患。臣闻祖宗朝,春坊官员在左右,而《大典》颁降时,只设各一员。厥后仁庙在东宫,日三开筵,不时召对。勤于学问如此。其时兼官,多取经学之士,以资顾问。今亦仿此,择授固当。但实官五员内,辅德姜𫄧,以山陵都监郞厅。进去,弼善李成禄、文学李绥禄,俱在平安道。绥禄则时推未下批,只馀二员,将至阙番。请文学李绥禄递差,以在京人员,今政差出何如?。”传曰:
○商山君朴忠侃〈忠侃平生处心行事,无非凶险诡谲。攘夺李轴之功,而居其首,人皆愤骂。〉上札。略曰:
今者南贼退遁,天兵撤还,山陵之役垂毕,国事稍安,而人心所欲者,轻徭薄赋,以安其业,而当此时,急急最先施措者,用贤以淸仕路,择将以肃军律;休民以固邦本,括军以实兵额;振纪纲以严号令,而凡百施措之方,日渐弛慢。揆厥所由,政令献议之际,或有偏执己见者,或有观势臆料者,论议可否,动经旬月,时急救弊公事,趁不回启。又有所管各司色吏等,缔结同类,文移往复,簿牒纵横,多受赂物,无功者得赏,有非者得免。辇毂之下,虚伪之风如此,外方纵恣之弊,从可知矣。噫!古来帝王,虽有愿治之心,或为侫臣所制,或为奸党所惑,威福不出于上,竟至宗社之亡,势固然矣。今则不然,朝无擅权之臣,国无妨贤之路,而治化莫至。是谁之咎欤,今日之救积弊者,必须更化兴滞补阙,然后维新之治,可刻日而见矣。
答曰:“累上章札,惓惓之诚至矣。深用嘉焉。”
○以备忘记,传于备边司曰:“商山君前后陈札,非一,下本司议处矣,今又上札如此。其意或有所指欤?未可知,大概可行之事,本司从实议处,毋孤频频陈札之诚,可矣。”
○开城留守柳自新驰启曰:“丰川都正,以秩高宗亲,假托王子临海君之教,恣行非理之事,而此人上年,率其同党无赖之人,持弓矢抽釰,阑入平山村家,掠夺财产牛马,愚氓以为剧贼炽张,莫敢谁何。各别推治,以杜侵虐鄕民之弊云云。”
○有政。以朴弘老为司宪府大司宪,吴亿龄为弘文馆副提学,李睟光为成均馆大司成,金尚容为司谏院大司谏,郑晔为刑曹参议,柳根为咸镜道观察使,朴烨为刑曹正郞,尹暄为弘文馆副修撰,尹昫为宁越郡守,任庆远为平康县监,赵维韩为大同察访。
○自卯时。至辰时,四方沈雾。未时,自坤方向艮方,地微动。
2月4日
○癸酉,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申磼、副提调尹暾问安,答曰:“知道。”
○吏批,以侍讲院兼官事〈见上。〉启曰:“本曹,则当依法典,只存实官,而傅李宪国启辞如此,至于蒙允,何以为之?”传曰:“祖宗参酌,定为官制。因一时交差,法外之兼官,冗杂苟充如是,而为学,未能知之。姑待领相之出,更议处之。”
○备边司启曰:“招金大涵,谕以传教之意,即为发送,而渠之兄弟叔侄,方在罗州,今将远行,切愿一见而往。情理诚迫,过去之日,暂时历见后,昼夜驰赴体察使处,听其指挥宜当。且大涵所谓能橹军四五名者,非止操舟之人,到彼下陆之后,作为腹心,同行诸处,期于详得事情,更雇他船出来云。此等之人,必未易收拾。亦令体察使,预为募得,待大涵之去,登时发送。但骑去之船,既已弃置,则出来之时,雇船极难,而侦探之际,不可以空手往来。如银子几两,各人分赍而往,则意外之变,亦可周旋云。今此入送,虽因其自愿,而机关所系,不可,踈漏,而渠之所言,亦似有理。银子十五两,令该司急速给送如何?”传曰:“允。”
○有政。以沈悦为侍讲院文学。
○传于尹昉曰:“昨日未时,地微动云。政院闻之耶?回启曰:”未得闻之矣。“
2月5日
○甲戌,司谏院启曰:“近来国纲不严,人不畏法,每年场屋,作挐生变,极为寒心。今见忠淸、黄海两道监司状启,则举子等,率党作乱,溃围突出,终至罢场。此虽由于士习之不美,而为试官者,亦不能周旋善处,致令如此。请两道试官,命罢职,首倡儒生,令本道监司,一一摘发,从重治罪,以杜后日之弊。”答曰:“摘发治罪事,依启。试官别无所失,则何必罢职乎?不但此也,其中多为善治守令。善治守令,得一人犹难,不须罢职,并推考。”
○药房,问安于王世子,仍达曰:“近来自外间闻之,则咳嗽已久,证候非轻,欲使医官入诊。”言曰:“咳嗽之证已愈,但怔忡之证犹盛,未得出入。以此闷虑,此时入诊议药,则不可,勿为问安。”
○再达曰:“入诊勿为事下令,更达未安,必详知证候,然后可以议药。非但怔忡,恐有他证。欲详审议药,故敢达。”言曰:“议药,亦勿为。”
○奉常寺启曰:“国家。设东西籍田,分定农军,寺官员,专掌耕作,以供粢盛。乱后惜其荒废,给民并作,所收不精,只用六谷荐新,而粢盛,则专责外贡,事甚苟简。农军责耕,今难卒复,姑就其中,先垦膏沃之地,别择种子,仍其并作,取其精凿者,为粢盛之奉,因此渐复其旧,庶几在祀大事,不失丰洁之意。请自今年为始,另使监农官,精择种子,及时耕种,以重祭享之供。”传曰:“允。”
○夜一更,月晕。
2月6日
○乙亥,礼曹启曰:“在前地震,例为设行解怪祭,故初九日,兼行事入启矣。今承上教,内外之人,皆不闻知,则今此地动,似不分明,至于设行解怪祭,果似未安。今姑不行,似为宜当。事系祭享重事,自曹不敢擅便,上裁施行何如?”传曰:“予亦不知,何以处之?只言所闻而已。地震,行解怪祭云,则动与地震有异。况微动乎?又况人皆不闻,难保不虚,至于告神,或者未稳。其日地动,闾阎间,幸有得闻之人,更为闻见酌处可矣。”
○议政府右赞成沈喜寿。上札曰:
伏以,人臣之事国,量其才而受任,国家之用人,随其能而授职。受任而未效其才,则自处之不可已也,授职而未见其能,则易置之固其所也。设使当初,不免有虚授虚受之失,而岂可久而不改,听其败事,恬然不动,认为己物乎?臣之谬忝文衡,三载于今,曚学蔑识,久玷大雅之盛治,自知不称,人将谓何?特以圣上端拱穆淸之表,未烛外议之不满于臣,凡遇前后控辞,每以实非所堪为教。岂非以边虞未除,武备为先,文事得失,不系目前成败,而然也?臣诚愚暗,惶惑滋甚。十年兵革之馀,人心不古,士学无宗,不知风教之为何事,礼义之为何物,诱掖导率之急,有甚于求饥渴、针膏肓,则当此时,择一宗儒,置诸师席,赞扬《菁莪》之化,丕变齐、鲁之习,岂不贤于卜得西山重望,以司命三军,折冲千里者乎?如臣卤莾谫薄之甚,雕篆末技,尚且不给。以何基本,作成人材?近有一种论议,祖宗朝培养文士,不一其事,而如赐暇读书,亦是耸动盛规。虽当屯难之会,不容不渐次复设,以为激劝之助。此言似不为无见。不有大家敷,倡之于前,则难望其靑蓝丹潻之益。且使后进年少辈,受臣拣拔,未为荣慕。玆固末节细故,而亦不可不虑也。贰公寅亮,何等大官?只以名虽极重,实无所事。感泣恩命,不得不扶曳肃谢,而至于兼带大提学,有若泰山压身,终如闷懑,甚意有在?伏愿圣慈,特许递免,以授可堪之人,不胜幸甚。取进止。
传曰:“如是度陈札,大臣议处。”
○议政府领议政李恒福上札曰:
伏以臣,踈旷贱品,厚诬一世,分外殊荣,皆非始愿。恐误国,先事避贤,中遭国恤,强颜假位,恧缩初心,经岁逾笃。敢伸前恳,冀遂愚诚,圣旨丁宁,敦喩至再,乃遣史臣,勉以速出。臣非木石,宁不知感?第臣之所大闷者,前后乞解,悉出肝膈,而天日未烛,泛视例让。若使臣国家全盛之日,四境无事,法有画一,责在勿失,坐抚淸静,而履历既久,循资例迁,仰成耆德,伴食居下,则犹复贪荣冒耻,安少一日。令则政当板荡,事类创业,而人心已懈,百度已散,可虞之端,危甚对垒。加以四方拭目,想望维新,名之为相,百责所萃,《诗》之具瞻,《传》称舆望。台鼎之卜,宜如何重,而乃以匪望,俾民具瞻,窃笑而指之曰:“此子亦至是耶?有相如此,时事可知。”云尔,则当此之时,臣之羞耻,万万不足云,而将辱名器、轻朝廷,抑恐瞻聆,有以窥圣明之用舍也。虽然,此特为体面设耳。顾臣才德,一无近似,军国庶务,呼吸存亡。谋之虽广,决在首揆,故位列三公,头首尤难。臣是何人,唐突板荡,不念本分,唯务趋命,冒居耆德之上,坐招覆𫗧之灾也?此臣所以决不敢居首,而抵死陈情,不避烦猥者也。古人论国轻重,只观相臣,而其他百执事之官,不与焉。窃观近日,一将之选,一倅之除,圣旨屡勤,其所以愼简求才之意,至深且切,而独于相臣,循俗遵例,务欲全安,坚拒血辞,任其狼狈。臣之所未可解,而益不能自安者也。况臣受气虚弱,百不如人,平生床褥,赖药为命。遭乱奔驰,比他万倍,蒲柳望秋,未壮先衰,才当强仕之年,已有致仕之疾,前后辞单,略已陈达,今不敢烦。伏乞圣明,上念创业之大,中察名器之重,下谅愚臣之悃,勿谓舆望世无其人,毋为横议所惑,亟许递免,改卜旧德,则国事幸甚,愚臣幸甚,将使窃笑之民,改笑为贺,则庶民亦幸甚矣。
答曰:“省札具悉卿恳。卿贞亮忠勤,爰立首相,方切倚毗,乃于艰危之日,丐闲求退,深用缺然。宜善调理,痊可即出,用副予意。”
○义禁府都事尹天衢。驰启曰:“罪人李镒,到定平得病,物故事。”〈时,以杀人事拿来。镒受国厚恩,无一毫报。壬辰之乱,到处败衄,及为南兵使也,处事顚妄,豺险之心,老而益甚,至是路毙,人称快云。〉 ○卯时辰时日晕,巳时日晕,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靑。午时未时。日有交晕,申时日晕,夜自一更至二更月晕。
2月7日
○丙子,礼曹,以地动事回启曰:“今此地动,闾阎亦无得闻之人,其为虚实,无凭可知。况微动与大震,亦为有间。至于告神,果涉未稳,诚如上教。今者解怪祭,姑勿设行,似为宜当。”传曰:“允。”
○陈奏使辛庆晋状启曰:“臣等十月初五日,到榛子店,値邢军门玠,方次于是店,呈咨文及揭帖礼单,臣等所构呈文,则军门曰:‘前此尔国,屡请三千兵马,而天朝不许者,正今日尽撤意思也。设使三千,果留海上,脱有警急,将使三千之命,寄于锋镝乎?尔国何不链兵耕农,以为自振之计,而每欲专靠于天朝乎?天下莫难欺者,倭子也。若留三千,倭必先知。且贼退之后,又经二年,何事不可为,而至于今日,始欲训链乎?’十二日诣兵部,仍呈咨文及臣等所构呈文曰:‘小邦蒙天朝恩德,得保今日,而水陆官兵,不意尽撤,小邦人心危惧。国内空虚,贼必朝闻夕至。以此欲请留南兵三千,以为镇守之计,而又请折色月银矣。侍郞曰:‘天朝九边军饷,尚太半不足,各军应给之银,亦不能措给。况天朝为小邦,岂有每每救济之理乎?尔国当务耕种,以为自强可也。天朝以东征之故,库藏银子,竭尽无馀。尔等之情,切则切矣,第未知银子,从何地而出乎?尔国不知吴、越之事乎?何不卧薪尝胆,务为自强,而每欲专靠于天朝乎?俺譬喩说话,有人房室,坍塌毁倒,则必欲改创,将求工匠,而董治之。使工匠,自营酒饭,而来赴工役,则房室果有得成之日乎?工匠能有自来之理乎?尔等将此意思量可也。’十三日诣兵部,呈咨文,尚书曰:‘尔国无银子耶?何不将货物,求辽东银子乎?’答曰:‘小邦自壬辰以后,凡百产物,竭尽无馀,䌷布等物,亦已罄乏。况䌷布,非是贵物,辽东之人,谁肯买之?天朝买马之人,駄去杂物,自义州、至釜山等地,无处不到,无物不贩,故天朝军兵之银,尽为天朝行商所换,小邦岂有得银之路乎?尚书曰:‘尔国于釜山,与倭子开市,此市不得罢耶?如或相通,则天朝何以决断耶?答曰:‘小邦与倭不共戴天之仇,相为厮杀,天下岂有与仇为市之理?如有此事,经理、提督及诸将官,下至士卒,久在我地,必皆知之。’十一月初三日,使驿官朴大根,又禀兵部,尚书曰:‘尔等要驻三千兵马,而实非尔国君臣本意,乃是他人所指使云。然耶?答曰:‘兵之留撤,乃国家大事。何待人言,始为奏请乎?万万无此理。望老爷,快即裁决,速为覆题。’尚书曰:‘知道了。’使朴大根,连日打听覆题发落,则圣上近患圣目,未览文书,十四日,始下兵部,即为行文于督抚衙门云。总督奏报,则来到,十一月二十八日,下谚部经理奏报,亦于十二月十一日来到,二十四日始下,二十五日即为覆题,而因督抚等奏报之意,将叶靖国,量加把总职御,暂留训链事入奏,二十八日奉圣旨。十二月二十六日,皇上亲临午门楼上,锦衣卫官,以逆酋杨应龙妻子及伪官属等,献俘于楼下,千官朝服陈贺,臣等亦为进参。皇太子册封事,则礼部礼科,册封冠婚三礼,并举事奏请,而圣谕内阁,必待明年举行云云。”启下备边司。
○有政。以申磼为咸镜道观察使,玄拭为司宪府监察,鱼得洙为司宪府监察,李敬传为狼川县监。
○持平崔尚重启曰:“忠淸、黄海两道试官罢职事,前启。”答曰:“试官不可轻易罢职,价布事依启。其事,岂至于推考乎?”
2月8日
○丁丑,吏曹启曰:“下三道监司,依两界例,久任除出,其道一州,以为留营之地,非但左议政李宪国〈小无学术,老无知识,只善交游,终跻台位。〉启辞如此,朝议亦颇有之,而事系新立,自曹擅便为难。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以备忘记传曰:“近来罪犯大辟之人,多逃躲,捕捉人,必须重赏。金水生〈偸窃军粮。〉捕捉,熙川郡守安宗禄,〈为人诡谲,无平稳底意思。虽有善治之名,家庭之间,或以不近情理之事,讥之。〉超授资穷准职,进告人百姓贵福,限己身免役,捉来人金千福、金忠说,各熟马一匹赐给。”
○平安道观察使徐渻驰启曰:“乱离以后,人物凋耗,加以移属,免役免贱。幸路一开,巧伪滋多。各官之有姿色,而生计稍实者,无一人见在本役。大概国家全盛之时,两界人物,不得移居之令甚重,虽秩高宰相之或子或弟,未免贱役,而大防既坏之后,如通事军官之类,例为率去。官家之疲弊者,职由于此。臣莅职颇久,风闻于人,则顷以操链一事,急求焰硝火药等物,至于悬赏购募,而辽阳地方,焰硝价廉,二十斤直,银一两,而纳焇六十斤,则免役,或有夤缘请嘱于各司,图得三两银子,因之免役,甚者,守令又将其所纳焰硝,以济已私者有之。纳焇免役,移属公事,一切革罢,俾绝奸滥之弊云。”
○辰时巳时,日有重晕、内晕两珥,内外晕上,各有戴。午时未时,日晕两珥,晕上有冠戴及冠,色皆内赤外靑。申时日晕夜一更,二更月晕。
2月9日
○戊寅,朝,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上年冬,故幼学安允祉妻李氏,呈状于本府曰:‘以子璜成婚事,海州奴子家归到,则婢甫老未,与其夫沈守简,率其同生,亦流寓于同邻。守简,即家翁之妹夫也。守简之妾甫老未,潜奸婢夫,至于孕胎。子璜不胜痛愤,将欲告官治罪,婢甫老未,恐事迹难掩,与其女婿崔洽他同生,阴谋杀璜,以为灭迹之计,寝房处处,禳灾接邪夭死之状,已尽陈诉矣。如此纲常之狱,淹置三年,再告本府,论理行移,而所谓崔洽,以一州豪势人,奔竞贿赂,官吏同心,不有法司,无意断决,亲诣官门,号泣陈诉,推官则推托于监司,监司则推托于推官,至今不决,京中寡妇,流寓村落,裹粮对讼,伸冤无期,日夜号哭,寸步上京,愿本府推捉犯人,凭考作文,明正决狱,以报三代独子之仇。’臣等取考当初海州作文,则安允祉妻李氏发状,在于戊戌十二月也。丙戌年女子之死,戊子年家翁及养母之死,戊戌年子璜之死,皆是甫老未致毒禳灾之所致云,而其至冤极痛之状,满纸缕缕。其间情犯,固难得知,大概既系纲常重狱,则为推官者,所当缉拿盘问干犯之人,严加讯鞫,期得其端緖,以正其罪,而当初无意跟捕,甫老未一人,捉囚之外,凡所干犯可问之人,或捉而还放,或囚而脱逃,视之寻常,淹滞三年之久,使匹妇之冤,终不得伸,虽极无谓,监司以一道之主,亦知滞狱之不可,而一任推官之迁就,不加推核,亦为非矣。请前后本道监司推考,前后推官,并命先罢后推。甫老未,则已为捉致京狱,令刑曹,依法处决。”答曰:“依启。”
○全罗道观察使李弘老。〈才气有馀,但浮躁喜事。〉驰启曰:“茂长居幼学洪灏悖恶之行,〈继母通奸之事。〉非徒现发于一鄕公论,奉贞与喜非同宿之夜,显有绸缪之状云。天地间莫大之罪,本道寻常推鞫,事体未安。令有司按法施行事。”启下义禁府。
2月10日
○己卯,夜,自一更至四更,月晕。
○传曰:“近日各官鄕校,连为营建。鄕校造作之事,好则好矣。若重建于故基,则可矣,争移他处,非但事体未安,亦安知或有循私之事乎?勿为如是,以杜此弊事,言于礼曹。”
○巳时,上御别殿,大臣及备边司堂上引见。上曰:“春汛已迫,贼变朝夕可虞。若有风尘之警,不无如前之祸。各陈防备之策。备边司必有长算,如此之事,在所当先。他馀论议,今日何关?”左议政李宪国曰:“防备之策无他,收集精兵,链习弓矢,修城池、备器械,此为上策。南方之事,备边司,虽三令五申,如庆尚一带,荡败十馀邑,尽为空虚。到此地头,亦难下手。李德馨。今已下去。李元翼时未知几许措置,南方之事,至为踈阔。全罗道舟师,十馀只来泊,则亦可以为备,而贼若多数出来,则未知以此抵当。莫得善策,日夜忧悯。领相熟知南方道路要险,而近以病不出,至于议得,亦为妨碍。观贼向日请和之意,则今已六七月,而迄无消息。未知有何意虑。”右议政金命元曰:“在下之人,孰不欲陈达所见?但无表表长策,亦不知当处之如何。大概物力不足,亦不得如意矣。”上曰:“更无他议。设若大贼复炽,则宗社存亡之攸系,国家未知税驾于何也。有唐兵可以御之乎?”宪国曰:“他事则不须言也,但当朝夕待变而已。不独此也,北方六镇,极为孤危。凡事虑此则生。彼北方乃祖宗建业之地,如此虚踈,尤为可虑。”上曰:“北方虽如此,自然以某条为之,南贼不可不虑。彼贼岂有忘我之理哉?今以贼退为言者,此乃误人之人。彼贼之退,非弃我国,而不顾也。不知以何心退去,若闻天兵尽撤,则再肆凶毒,安保其无?兵法曰:‘将欲取之,必复与之。’以退去,为贼势稍缓者,误国事甚矣。宋汴京时,金人才退,动色相庆。其后金兵大举,皆束手就缚,甚为可笑。”宪国曰:“宋时文胜,武略不竞。我国亦如此矣。今欲倚恃武夫,以为长城,而武夫亦不好射。文恬武嬉,专不事事,此亦天为之耶?有时试射,以为赏格,别无人才辈出。壬辰年后,武弁等,皆是新人,不识大义,劳惫之事,皆怀厌避。国事至此,极可虑也。”上曰:“大概此贼,蹂躏我国,任意作挐,无端退去,必有其意。今年虽或不来,一遭决局,虽非智者,可以知之。非徒讲和一事,至于兴贩,失本如是,予意以为,贼必复来。今当上下一心,以防此贼,然后大小之事,皆可为之。”宪国曰:“对马岛之人,若如前纳款,未知何以待之?渠之国中有事云者,恐非虚言。大概发遣御史,南方付种形势及舟师器械,摘奸而来宜当。防御之事,所恃者纪纲,纪纲不立,故军律解弛。虽有百万精兵,何以用之?今当恢复之初,必恢张公道,然后赏罚分明,国家自然可以维持矣。”上曰:“李舜臣战胜之后,皆致力于舟师,胜败无常。未知舟师,为必胜之道。渠若不为交锋,先为下陆,则虽舟师浮于海,何益之有?徒为专力于舟师,不为陆备,则如方言所谓:‘矢落处立贯革。’此非远虑。”宪国曰:“大概力不足于水陆,故如是耳。若使下陆,则果如上教。我国下陆之地甚多,海道通阔。若来于防备虚疏之处,则未知何以为之?前朝,倭虽多数出来,未若壬辰之变。前朝。则皆以奇伏捕获,而我国,则数百年民不知兵,宜乎一败溃散矣。”命元曰:“此贼必欲贻害于我国,故虽深山穷谷,有人家处,皆作贼矣。”宪国曰:“秀吉之死,天似助之。”上曰:“不可以天助信之。安知不有他秀吉乎?”右参赞洪进曰:“我国专恃唐兵,镇管之法,废而不行。凡阵法旗帜,一依唐兵之制,在平时,犹之可也,今则非唐非鄕,不成模样。《纪效新书》,势难遵行。请依平时镇管制胜方略之法,守令亲自领率,各别训链。纳粟之事,当其急迫之时,或用士大夫所藏之谷,仍书姓名于纳粟之类,渠等非自己纳粟之事,故皆以为羞,有若禁锢之为。且校生纳粟者,五品以下,则皆定军役,多有怨心。如此之事,别样处置为当。”宪国曰:“自上西幸之时,扈行臣僚若干人,而其时士族,各为父母妻子,退伏草野,及其还都,各自来仕。渠亦不无䩄面之事,后样如此,则君臣之义,不无相忘之理矣。壬辰之后,丧纪一事,专废不行,极为寒心。不可不申明教化,至于旌表节义之人,在所当先,礼曹专不抄出。士大夫家,则或有旌门之处,而深山穷谷,伏节死义之人,非但不得载录于褒崇之典,礼曹亦有任意删去者。大概此事,皆是有关于纲常,虽有恶心之人,见此不无感化之理矣。”上曰:“今番兵部咨文以为:‘今请留之事,非朝鲜之本意云。’此何意耶?未知所指,恐有情外之虚言,多有未安之意。其事则必不成矣,末又以归罪于臣下云。其时予意,则不欲归罪于臣下,而其咨所云如此。大概前日作文之事,以促大命云,终始执此而为之,此承文院常时咨揭之事,不为详察而然也。”右赞成沈嘉寿曰:“传教之言至矣。第其言,表出而观之,则果为惊怪,无端看过,则别无所害。譬喩之言,不至甚妨。”上曰:“我国于文,本不能制。不小咨文,摩度然后为之可也,而卒以此误事。文书之事,最可详察。”大司谏金尚容曰:“自上以春汛将迫为忧,屡问于备边司,圣虑至矣,愚臣所见,则不在于此。自上即位,于今四十年将迫,别无以言获罪之人,循默成风,无一人以直言上达。大官悠悠,小官泛泛,岂皆无用之人乎?自上示以容受之意,然后草野之言,可以上闻。或有上疏,备陈民间疾苦之状,而只下该司,一无施为之事,故顷日以天变求言,而无一人抗章直言者。孟子曰:‘𫍙𫍙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小臣之意,以为今日之忧,在于言路杜绝,而不在于此贼也。在此大臣,重臣皆不能尽言竭忠,引见之时,泛然陈达,退去之后,以草记来呈。如此而贼可退乎?”宪国曰:“金尚容之言,诚是矣。近来筵中,无一人竭诚上达,国家之事,置之寻常。小臣年近八十,山陵事完后,自当退去。大概言路杜绝,存亡攸系。”尚容曰:“宋时言路杜绝,故有城门闭、言路开之语。我国之事,纪纲颓废,危亡日久,而言路犹塞。《易》卦有天地之气,上下交合为《泰》,不交为《否》。上下之情相通,然后国事可为矣。”上曰:“此言是则是矣。他人言则可也,既在言地,何必假于他人?方在其地,如言他人之事何也?”大司宪朴弘老曰:“金尚容所达之事,非今日之谓也。泛论近来时习,自上岂不知之?人君居万人之上,大言则天下治乱,系于一身。虽尧、舜,亦不能独成,必待群下之协赞,然后可以致治。设官置位,非为虚名。自上必使下情相通,俾尽其责,则国事可为。若身在其职,不能察事,则渠之过矣。大臣,乃股肱心膂,气血流通,则四支和平。近日待大臣之道,恐不如前日也。”尚容曰:“燕昭王,得乐毅而复仇,越王句践,得范蠡而灭吴。蜀先主之于孔明、宋太祖之于赵普,皆是也。近日自上,无委任责成之意,故悠泛度日,未见着实之事。如此而复仇,因是而御敌,万无其理。”弘老曰:“倭贼在境之日,则我国不可谓保存也。以人心言之,则万世必报之仇。必报此仇,然后可以立于天地间。防备之事,尤不可一刻暂忘。第物力荡竭,更无措置之策。凡备御之事,皆恃天兵,天兵已撤,则必须收拾,可为自振之计,而经乱以后,军士生存,亦为不少,兵农不分,以民为兵。虽或籍名,属于某将,一有缓急,顿无为国之心。大概民力休息,然后可以收拾,而前后天兵,又遭国恤,生民膏血,竭尽无馀。朝廷若能轸念,或除徭役、或减贡物,使之休养,则岂有不从之理?顷日蠲除之令一下,而百姓皆感激欢悦,其后竟无实惠,故反以王言为不实,极为寒心。舟师之事,内而庙堂规画,外而体察经营,固无容议,臣顷往南方,亲自闻见,则丁酉以前,舟师多数,板屋百只,三道合力,同住闲山,而声势完固,故彼贼无来犯之势,我国无畏惧之心。其时之败,不在舟师,而在于指挥之失策。今则舟师不多,合三道仅三十馀只。虽聚一处,万无防御之理,又各分把要害,贼若出来,则以五六只舟师,可以御之乎?”修撰洪瑞凤曰:“近来人心士习,坏败日甚,不可无振作劝励之方。乱离以后,以节义亡身,章章可见者,令文衡,撰集主传,如《丽史节义传》,刊行颁布为当。”上曰:“防御之事,备边诸堂上之意,各有所在。今日榻前,悉陈所怀。谋策虽或不中,尽言不讳,则或与大臣议之。”礼曹判书李廷龟曰:“金尚容启达,言路杜塞之言,真当今病痛。自上以为,既在言地,何待他人之教,极为感激。此言一出,台谏孰不尽言?乱后十年防备之具,无一措置,臣僚之罪大矣。我国兵判,与天朝与倭国皆异,常时荷锄之民,卒遇事变,则守令例使下吏,苟充其数而抄送,故中路皆逃。大概将知其兵,兵知其将,然后可以应敌。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则何事可成?小臣之意以为,各官别出兵民,假使一郡,有一千名,则八百为兵。以农民助兵粮,为兵者则或习弓矢,或放鸟铳,各道成册,统属于训链都监,且为镇管之法,有急则使镇管,先率而出之,且训链都监之军,自上或亲阅武,或讲书以为赏罚,外方则监、兵使,专意教链,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惟其运动,则庶有成就矣。”左赞成韩应寅曰:“贼中情形,在此虽不能诇察,以事势观之,不无再肆之患。我国水陆之具,势难俱备。若遣大臣,料理舟师,则陆兵亦为虚疏,今日事势,休养民力,乃为根本,而果如金尚容所启之辞,无一人尽心国事,悠泛度日。大概气习已痼,偸靡成风,无担当奉行者而然耳。转移之机,在于君上,开言路而广聪明,使之各得尽言,则此乃今日之急务也。”尚容曰:“近来闾巷间小民,喧传宫禁不严,夤缘之路甚多云。圣代岂有如此之事乎?闻之甚为未安。本源之地,不可不先。国家纪纲、人心向背,皆本于此。传播之言,臣所亲闻,不敢不达。”上曰:“容或有之。何事云乎?”尚容曰:“不可历数而陈达矣。或政事刑狱之间,多有外言。圣明之累,无大于此。”上曰:“予则无是事。或有如此之言耶?有所闻,则言之可也。”尚容曰:“顷日尹宖,指嗾李海,上疏之后,其时趁不下,故宖曰:‘久不下,必有吉兆云,而其事竟归于王狱。外人则皆以为,尹宖阴伺上意而云然矣。”上曰:“然则以为,尹宖攀缘宫禁,而为之云乎?”尚容曰:“外间有如此之言矣。”上曰:“其时予亦见其文矣。久不下,必有吉兆云者,渠以为,予必信其言,而疑台谏之言也。其言,如此见之可也,不可如是言之。”尚容曰:“会宁府使李璲,未拜会宁之前,亦以为俺当为之云,而终乃得之,此亦不无外言。”上曰:“此亦不然矣。李璲领军来此,予以为,今若递易,则军士易散,故偶然言之。如此之事,大不然。”尚容曰:“此千万无理之事,既在言地,所闻不敢不达。”命元曰:“金尚容所启之言,非敢谓必有如此之事,外间所闻,尽为陈达之意也。古人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自上别为留念。”宪国曰:“如此之言,外间传播久矣。尚容如是启达,虽谓之凤鸣朝阳可矣。君臣之间,交戒之言,虽尧、舜之时,亦不可无矣。”弘老曰:“乱后,宫阙在闾阎之中,不能谨密,浅露而然矣。至于王子第宅,尤为浅露,虽有王子不知之事,中间无知之人,凭借作弊,出入其奴子之家者,亦称宫奴,京中江市,至于外方,皆有侵虐之事,小民不胜冤苦。且王子辅养之具,乱后专废,故或有不知,而妄作之时,别为劝学,以示戒饬之方宜当。”上曰:“有如此弊端之事,法司禁之,此宪府之责也。”弘老曰:“虽如此,不可每每为之,而事知奴子,虽或警觉,此亦末年。教养之方,自有道理。且顺和君事,小臣之意以为:‘国家亦待之失宜,致有此也。’血气未盛,久在贼中,必是失性,故作事之际,或有不知而妄作。自上虽以法为重,而王子在彼,有时省念,不无悔悟。今使失性之人,处于圜墙之中,而严其扄钥,俾不得出入,恐致怨怼之意。自上招入城中,或令族属及宫闱亲切之人,因其醒心静处之时,或因杂技、或因酒盏,从傍教诲,期于省觉,则自诲。非徒恩义两全,外方之民,亦有保全之路矣。若令一切绳之以法,则适足以增其失性,而其于恩义之间,恐不无卒戾之事。”尚容曰:“朴弘老之言,诚是矣。臣亦观其状启之事,必是惊愕之馀,失性所致,不可待以平常之人。在彼欧打人民,或有死者。愚氓之心,至于人君,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仇。’况于王子,岂无意外之变乎?若使移置京城,高其墙垣、优其酒食,则虽在幽囚之中,不无感激之心矣。”命元曰:“当初,臣等启达,移来京城之言,亦此意也。闻其处,多有难处之事云。朴弘老、金尚容之言,至为宜当。”上曰:“予言之未安,亦多羞愧。以事体言之,岂有置在京中之理?古时让宁大君,最为狂悖,故置在外方,而不能制御。前此有狂悖之气者,非一,此则极为殊常。”弘老曰:“小臣之意,京中不必峻其墙垣,以防出入。禁府都事曾与王子,从容侍话,则利害轻重,无不知之,而有时气不平,则发作如是矣。”上曰:“予言之虽未安,予若不言,朝廷何以知之?其为性气,极为殊常,自少时残忍成性。今在彼处,所为之事,皆打杀人物,极其残酷,尤可闷也。虽杂技酒色,为他狂悖之人,则犹之可也,此则不如此,自少虽于禽兽,必残伤,然后快于心矣。大概此亦予之故也。不可对面,说与朝廷。”命元曰:“对马岛之人,今若出来,则接待之策,何以为之?”上曰:“此时接待之策,议之乎?若以言语来之,则可以接待,若以干戈来之,则何以为之?此贼虽数千渡海,可以扫尽下三道。何必区区之和,以开市之故,俛首于我国?万万无理矣。”尚容曰:“大概八路荡然,今日设策,明日御之,万无其理。必须开言路集群策,虽草野之言,勿以疏远而忽之,则言路开,而好谋来矣。如有可采,必施于事。委任大臣,推诚责成,使之各尽其器,至于链兵储粮,各付大臣,如汉时萧何管粮、张良运筹、韩信用兵,久久责成,则此乃根本复仇之道,亦在此,而自上端本淸源,立纪纲、修军律,则国势张旺,可以见效矣。”未时罢黜。
2月11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孝敬殿参奉,以入番宗亲意启曰:“各处修扫,至内官房前东墙底,掷污之际,有人骨全体,埋在于不深之地。不胜惊骇。即令坊民,无遗掘去,而祭享重地,所见极为未安,敢启。”传曰:“知。”
○领议政李恒福,四度呈辞。不允批答。〈学术蔑如,有诙谐,不任事之讥。〉 ○午时,日有冠色内赤外靑。未时,日晕。
2月12日
○辛巳,吏批启曰:“侍讲院兼官磨勘处置事,亲承传教,议于大臣,则皆以为:‘实官五员太少,兼官各一员差出宜当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待领相出仕后,为之事传教矣,三公之意皆然,则依启。”
○上护军柳永庆、副护军黄琎启曰:“臣等俱以无状,监董魂殿造成之役。经变之后,闾阎家不洁之物,处处有之,故正殿内外庭,则极费人力,掘土除地,务令净洁,至于外面庭除墙垣,亦无不指挥而修扫,外东墙地,排石不至颓圮处,则仍为修筑,故且其近处地底,有此污秽之物,而全未觉察,未及掘去。臣等不能检饬之罪,大矣。不胜惶恐,伏地待罪。”传曰:“勿待罪。”
○以柳根为汉城府判尹,成泳为礼曹参判,赵翊为侍讲院弼善,李成禄为司宪府掌令,李之纲为户曹正郞,尹寿民为杨州牧使,裵应褧为大丘府使,郑默为黄海都事,柳璜为高岭佥使。
○夜一更,雷动。
2月14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训链都监启曰:“以中旬试才单子,传曰:‘许通规式,勿为举行云云。’许通一款,法典内,固难容易施行,圣教至当,第念都监之军,当初除职许通等事,无不为之,许通之后,至有登科者,军情颇激劝兴起,而今若一切不行,则非但军心大为缺望,未免贱者,试才优等,则可以免贱施赏,已免贱者优等,则更无可施之赏。都监之事,初出于权宜,九发九中,为超等。连次超等者。甚难,而连二次超等,方许许通,似为无妨。既承圣教,如是更禀,极为惶恐,而都监军卒之心,日就颓溃,将无以收拾,至为闷虑。试才上上等以上,免贱、许通、除职、陞职,乃是都监规式也。许通一节,若不举行,则免贱之后,更以何赏施行?并禀。”传曰:“庶孽不得许通,乃我国至严之法。因乱毁法,使贱秽之产,登科通仕路,污蔑朝班,是岂祖宗之法乎?有司但当守法而已,有此启辞,未解其意。或除禁军,或以物赏之,可也。”
○以曹弘立为司宪府监察。
2月15日
○甲申,王世子行望祭于孝敬殿。还宫,朝问安。
○星州八莒县,有地动,声如雷,殷殷起自东南,转向西北,墙屋掀动,人马辟易,良久乃定。
○庆尚道观察使金信元驰启曰:“河阳县监驰报内,今二月初三日申时,地震,自西北,撼山摇屋,势似崩摧,良久转鸣,向东南而止云。大丘府中,亦地震,起自坤方,转向艮方,而声如大雷,屋宇振动,良久而止。变怪非常事。”启下礼曹。
○正月二十九日成贴,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臣李守一。谨启为征讨事,稳城境深处,水乙虚、交老两部落之胡,居于要路,自前乍顺乍叛,素称别种。年前八月分,此胡等,与锺城境叛胡阿堂介,作为腹心,忽贼缔结,为其响导,乘夜来袭藩胡,至于围城。其为罪恶,已盈其贯,不可不问罪,以同府使李应獬,条陈密报据,向前两部落问罪,朝廷指挥事,密报驰启。今正月十三到付,备边司关内:‘启下北兵使秘密书状据,司启目粘连启下,向前水乙虚、交老两部落之胡,自前有乍叛乍臣之意,潜引贼胡,作为响导。非特荡灭藩胡,亦已侵犯我境。藩胡之请兵示威,李应獬之条陈可击之策,非但势有所不可已,蕞尔小丑,不必借兵于他道,只以镇将手下之军,薄伐问罪,必无招衅开祸之事,依状启施行,似为宜当。但巡察使,以一道主将,此等事势,必已筹度。如以李应獬所势之事为可,则即与李守一相议,趁此冬深,便即举事,如有可疑之端,条列驰启,更议审处,亦为便当,要在毋损国威,毋失事机,一举而扫首,期使反侧之类,革心向化。本道巡察使处,并为行移何如?’万历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日,右副承旨臣黄廷喆次知启,依允,而备边司关据,都巡察使尹承勋,秘密相考,两部落问罪之事,果如李应獬所陈,不容但已,道路远近,形势险易,十分商量,大发兵马,京炮手、关西炮手及邻近镇堡精兵,量宜调发,务要万全,无遣剿灭,而万一机事不密,致令遗漏,则空往空还,必有后悔。用兵时日,前者时钱部落焚荡时,正月十五日行兵,军马冻伤。本月举事,恐有此患。但今年日气早暖,二月望时,江冰必解。不得已本月内,举事为当。右卫将,锺城府使李弘辅、右部将,德万洞权管罗等,差定,射手四百七十五名,京哨官崔仁宽军四十九名,平安道炮手八十六名,合五百六十一名抄给,左卫将,稳城府使李应獬、捍后将,镜城府代将守门将李命寿等差定,射手八百十六名,京哨官李廷培军九十三名,平安道炮手一百名,合一千九名抄给,中卫将,虞候李惟直,后部将,臣之军官守门将李德雨差定,射手四百七十四名,京哨官元协军四十九名抄给。臣意则薄伐小丑,主将轻动,非不知不可,而发此乌合之卒,远赴三息之地,脱有失误,后悔莫及。坐以煎虑其成败,非徒不若躬率而指挥。且监彼地山川形势,贼路远近探悉,故率诸将及军官营属等,合二千五百十九名,本月二十七日戌时,自稳城府发军,翌日黎明,驰到贼窟,两部落一时围抱,同贼胡等,邈然不知,始闻兵马之声,苍黄奔走之际,火箭射炮,纵横俱发,澌杀壮贼,探俘儿胡,焚其家舍,拔其埋谷,牛马猪犬等物,或射杀、或剑击、或被烧者,不知其几许,荡灭无馀。各卫所斩全头二百二十九颗,生擒七名内,我国女人一名矣。我军则无一人被害,同日戌时,无事全还,而其中潼关镇出身安继唐,手掌中枪,出身金世玉、安继寿、甲士朱应邦、朴鹏等,左臂逢箭,皆不至重伤矣。所斩头,输运势难,割取左耳,柜子入盛监封,稳城地及第申鹤连准授上送,生擒胡,留置营下,我国女人,则锺城人,故发还原籍,而军功磨链事,则擅便似难,以朝廷处置:“启下。备边司,启曰:”前水乙虚、交老两部落焚荡之举,初出于李应獬条陈之策,而斩获甚多无馀,其功极为可嘉。军功磨链状启后,依前论赏矣。右辞缘,咸镜道观察使处,并行移何如?“启依允。
2月16日
○乙酉,持平金尧立〈大司宪朴弘老、执义洪遵、持平崔尚重。〉来启曰:“囚放罪人,事体重大,虽系上司衙门,不得擅便,法典之意甚严。近年以来,邦宪颓废,唯意自恣,号为上司者,不顾法典,无论轻重,擅囚擅放,视公狱,有同私家,而微末狱官,莫敢谁何,唯恐奉行之不给。识者之寒心久矣。顷日自本府,掷奸典狱,则荷校者,至于六十馀人,而囚徒见录者,不系狱中,方在狱中者,不录囚徒。闻见极为骇愕。此虽由于狱官之不职,而刑曹不能常加检饬,任使狱官弄坏,亦为非矣。请当该狱官,先罢后推,刑曹色郞厅罢职,堂上推考。自今以后,凡囚禁罪人,依法典应囚各衙门外,一切勿许擅囚。”〈金尧立,为人昏残、且有贪饕之诮。〉答曰:“依启。”
○以备忘记,传于备边司曰:“前日,过虑国势危急,恐有风尘之警,作于意外,土崩之患,出于朝夕,再烦卿等,妄有所问,而似无备御之策。然贼变猝起,则不可拱手坐待。昔在壬辰,金诚一〈精忠劲节,无愧古人。〉等,倡为邪说,谓倭不足虞,讥予过虑,相与排斥,以边备为意者,至罢遣巡边使李镒,及其贼迫,柳成龙〈聪明强记,以儒雅自任,在国则尽心供职,居家则淸素自持,然器量浅狭,暗于大义,用舍之际,多循好恶,以致士论之激,而至如崔永庆之冤狱,噤无一语,辨诬之行,徘徊不发,偏执主和之论,得罪于天下万世,士类深非之,文弘道之辈,至以莾、卓、秦桧比之,岂不过哉?或谓成龙学术文章,罕有其比,常为礼官之长,出入经幄,以备顾问则颇优,而爰立庙堂,担当大事,非其所长也。〉金应南,受命为体察使不往,申砬以市井白徒数百,御行长十万军,一败涂地,国随而覆。今勿如是幸甚。即今日渐风和,在前如此之时,罢散武士,皆收用,聚会京中,下三道防御使、助防将,亦皆差出,装束以待期,朝闻而夕发。如此等节,本司宜察而行之,岂待予言?如金应瑞之有功骁将,亦在罢散,甚可惜也。此外可行之条,宜并议处,当如与贼对垒。”
○政院启曰:“本月初三日地动,因日官之启,该曹请行解怪祭,自上既加愼重之意,又令礼官,更为闻见量处,而礼曹以姑勿设行入启。臣等之意,窃以为未安,而内外之人,既未闻知,则涉于疑似,不敢指以为实。然而有所陈达,今见体察使及庆尚监司书状,则地震之变,果在于初三日,而河阳、大丘、星州等地,撼山摇屋,人马辟易,声如大雷云。此实近来所未有之变,而考其日字,则彼此相同。上天示警,虽不可指为某事,而仁爱之心、儆戒之意,至严且切。自上当加修省,日接臣邻,思所以消灾弭患之道,以答天谴,毋徒事于文具之末,不胜幸甚。”以备忘记传曰:“地震之变,极为可骇。疑则不行,的实则行之,亦事理之当然。今虽告祭,亦似未晩。令礼曹察行。”〈史臣曰:“今此地震,先发于流星之落,而极其惨酷。虽不知某事之应,而当时义理不明,人心懈怠,复仇一事,付诸相忘,而廷臣只勇于私斗,民生日困于毒贼,不轨之谋,频起于孽产之贱,淫悖之恶,或出于母子之亲。南徼之警未息,西北之报又急,犹且圣上,厌闻其直言。王子贻弊于民间,宫闱不严,攀附有路,戚畹当朝,士类敛迹,卖官腾讥,鬻狱成风,仁爱之谴岂无其由?宋景一言,足回天心,成汤六责,实在圣躬,而温纶只及于解怪之追设。惕虑修省之道,恐不在此虚文也。古之遇灾异之时,则必能求言进贤,以补其失政,而政院循例一启之外,大臣无言,谏官不论,有若寻常,而不足畏,可胜叹哉。”〉 ○礼曹启曰:“顷者亲祭魂殿事,承命,急遽间,礼文未易考见,且无誊录之可据者。判书臣廷龟,适又呈告不仕,本曹只考《五礼仪》,而不载行祭之例,故启请收议矣。今考《大明会典》,则高皇后丧小祥,上素服,是日淸晨,诣几筵殿,行祭奠礼,孝洁皇后丧,上亲祭,上香、奠帛、奠酒,立以帛酒,各授执事,奠于灵前云。以此观之,内丧亲祭,虽不载于《五礼仪》,明有天朝已行之礼,似当依此行之。请以《大明会典》所载之文,更议大臣定夺。且初丧遑遽,香山史库誊录,只书初丧规例,三年内祭奠节次,则颇不详录,殊为欠缺。王后丧三年内,先朝已行之规,亦令下去史官,备细誊录书送,以为后考亦当敢启,传曰:‘允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议以为:‘情之所出,礼由是而变。苟能变而得正,亦是礼之节也。但内丧魂殿亲祭之礼,不载于《五礼仪》,必有其意。且魂殿,非如中朝在阙内之比,自上举动,必有节次,百官扈从,将士侍卫,后日规例,所自出表之地,则一动一静,不可不愼,而行礼之时,百官着衰,其于上下之间,服色之变,亦不可不谨。愚臣之意,魂殿亲祭,似不可率尔行之。令礼官,更为商度施行。’左议政李宪国议以为:‘内丧魂殿,自上行礼之规,既不载于《五礼仪》,又因经祸,文案荡失,尤无可据之例,故前日收议时,臣以似难行祭献议。今见礼曹书启,则《大明会典》,已有皇上祭礼,此亦时王之制,仿此为之,似无不可。但魂殿设于闾巷,自上举动,非如阙内之便。议者亦以为难,其意有在。然中朝后丧小祥,上素服,是日淸晨,诣几筵殿,行奠祭礼。常时则虽不行祭,祥期致祭,依中朝例为之,恐合于情礼。伏惟上裁。’右议政金命元议以为:‘依天朝已行之礼,为之无妨,而其间节次,必有妨碍之事。伏惟上裁。’领议政李恒福,病不收议。传曰:‘礼曹更议处之事’传教矣。臣等之意,已尽于前日启辞之中,今不敢更为陈达,而大臣献议,或以为不可行,或以为无妨,或以为当行于小祥,臣等不敢有所折衷于其间。侍卫将士及百官服色,臣等亦虑其有所妨碍,而若以亲祭,为合于情礼,则此等节目,临时自当讲定,不可因此小察,而遂废其当行之礼也。然丧祭,从先祖。先王朝,已行与否,无誊录,不能详考,三年内祭奠节次,前者,已令香山下去史官,备细誊书以来,姑待上来,然后更议处置何如?”传曰:“允。”
○尹暾启曰:“兰子岛抛荒一事,义州府尹,熟谙事情,而状启,该曹回启,已为行移,而臣等反复思量,终有所未稳。以兰子为介,在彼此之界,不可耕垦,而抛荒云,则可也。既似镇江城牧场,而抛荒,则是已为天朝疆土也。翌日便为耕垦,则我国固无执言分辨之地,又焉知抛荒之说,渐及于替子耶?况兰子耕种,曾有杨布政、张都司踏勘分付之事,据此可以为说。似当速咨各衙门,明辨曲折,俾无滋蔓之患,令备边司,商确处置。事系疆土重事,不可不虑后而谋始,惶恐敢启。”传曰:“允。”
2月17日
○丙戌,世宗大王忌晨。
○传曰:“今国事艰危,朝夕可虞,而领相呈病在告,恐为未稳。依前启辞,政院措辞,遣史官谕之。”〈其谕曰:“今国事艰危,日急一日,予之倚毗于卿,思惟恭济者,此志岂可量哉?闻卿病势不至深痼,可以调出,故屡度辞章,批以不允,至于别遗史臣,备谕予意,迄未闻出仕。岂予之诚意未孚耶?深用愧闷。卿宜体予至望,勉为出仕。”〉
2月18日
○丁亥,朝,王世子问安。
○忠淸道观察使张晩驰启曰:“瑞山郡守牒呈内,郡地川渠水田等处,靑赤色蛙鱼群聚,如相战者然,或斩头脚,或刳腰腹,积在云。变异非常事。”启下礼曹。
2月19日
○戊子,以申钦为弘文馆副提学,具宬为兵曹参议,郑应圣为京畿水使,柳永询为星州牧使,李光吉为尚州牧使,安宗禄为龟城府使,黄是为司宰监正,宋英耇为吏曹正郞,韩百谦为刑曹正郞,吴允谦为侍讲院司书,李绥禄为弘文馆副修撰,成启善为兵曹佐郞,闵汝信为奉常佥正,金彦恭为高岭佥使,崔东望为熙川郡守,李愖为林川郡守,郭止善为忠淸都事,李志完为礼曹佐郞,宋𫘒为承政院注书。
○是日夜五更,月晕。
○备边司启曰:“臣等俱以迂拙书生,待罪算边之地,未能画一策、措一事,以仰副圣上宵旰之忧,荏苒之间,春汛已迫,防守之具,荡然无一可恃,寻常忧闷。顷者再承召对,忧危之旨、戒饬之谕,不啻丁谕,臣等退而感激,若无所容。近来南边消息,日渐可虞,贼中情形,漠然不知。以形势推之,此贼之再肆凶谋,似无可疑,绸缪之策,日急一日,圣教所及,极为允当。武将中可用之才,或在罢散,或在罪辜。该曹于注拟之际,每患乏人。古人或拔于行伍,或起于当刑。当此艰危之日,政宜荡涤收叙,并令聚集京中,以备缓急之用,随才授任,岂无裨益?堂上以上,可用武士,罢散者,并别录以启。其他郭再佑、李光岳、朴名贤,则或永不叙用,或方在充军,似难轻议,而郭再佑,则当初罪名,亦在可议,而乱初首事,才略出人,临乱可以得力,李光岳、朴名贤,累有战功,亦不可终废。白士霖、李克一、元愼辈三人,则系是王狱罪人,尤不可擅禀,而皆是力战壮士,亦为可惜。或初非见赃,或已为蒙赦,累次受刑,足惩其罪。特令减死,充军于釜山,使之立功自效,则其于使罪之义,恐或宜当。上裁施行。且李庆浚,则前日本司,已为启请,在京调用,亦令起复,防御使差下为当。且未解由人员及堂下武臣之罢散中,如有可合任使者,令该曹,破格差除,下三道防御使、助防将,亦急速差出,使之装束待变,似为宜当。此外可行之条,非不欲悉心讲究,而国纲解弛,人心涣散,茫如捕风,未有着手之处,惶恐闷迫,不知所以,敢启。”传曰:“允。如罪犯之人,时无可赎之功,而无端放释,使军律赃法,皆不得行,恐益致纲纪之坏耳。至于罢散、未解由人,该司亦难破格差除。”
○户曹启曰:“诏使时幕次入染事,伏承上教。若染靑色,则靑黛,此时势难卒备,而他无入染之物。唯枫染稍可,而措备亦难。只御幕次及诏使幕次入染,头目以下,则仍用白色似当。”传曰:“允。”
2月20日
○己丑,义禁府,以顺加屎等公事,回启曰:“幄殿失火,莫大之变,群下之情,亦无不痛愕。顺加屎等,各别严刑,今已六次,尚未输情。反复思之,别无所见之可言,但医女者斤言内,所著女帽,挂于第二间、第三间之间,檐下柱上,身在于第一间,闻人呼火起之声,急趋而寻其帽,则于第二间,有一女人,为扑火之状,又有一女人,以周钵盛水投之,相与苍黄曰:‘如之何,如之何?’吾亲见之云。其所着女帽,当挂于所接第一间房内,或房外柱上,纷扰众人之中,挂于他所,似不近理,颇涉可疑,而亦不可以此,指为非顺加屎等所为。只合另加严鞫,期于得情,而今承回启之教,略陈所怀。惶恐敢启。”传曰:“知道。第一间,乃小厨房云。春今、希里今,当为刑推乎?”
○右承旨金时献启曰:“影帧奉审之事,在平时,别遣近臣,而乱后亦有此例。今则经变之馀,权安非所,而将为修改妆䌙,比常时奉审事体,尤为重大。别遣近臣,似为宜当敢启。”传曰:“允。”
○领议政李恒福上札曰:
伏以臣,以万不一似之人,当万不一济之时,无可堪之才,有难医之疾,不避渎尊,屡烦天听,诚未素孚,辞不达意,近侍临门,严教至再,心切兢惶,罪涉偃蹇,亟宜席藁脩门,以待𫓧钺。愿以所处之位,非可试之地,所辞之实,非例让之比,所遇之时,非循常之日。今之相臣,虽设其位,其所施为,只是公朝押班而已,因事献议而已,固不与古之辅相,有所比拟矣。似若无甚轻重于世道,而首居百僚,为时瞻仰,则体统犹存,名号不微,苟非其人,辱国多矣。至于经乱之后,朝夕酬酢,庶务旁午,一有乖宜,成败立决,非踈旷如臣、短浅如臣、年少不经事如臣者,所可苟冒,以贻偾事之患,以招物议之来也。况臣出入十年,长在剧务,国事无补,筋力先伤,形神已脱,痰病尤甚,今虽欲强起为人,复玷朝班,其道无由。伏乞圣明谅臣至情,勿拘常规,亟许递免,改卜贤德,以慰舆望,庶国事一日所赖也。臣极知辞益固,而罪益大,至情所激,言不知裁,无任俟罪之至。取进止。
答曰:“日望出仕,复省辞章,深用缺然。大臣进退,系国成败安危,在平日,犹不可轻。况艰危之际乎?今国势如此,虽在上国之人,犹当来救。卿以首相,欲于此时辞退,无乃不可乎?借使卿求退而得退,倘国事之不幸,其敢曰在家不知?寡昧忝冒,固宜弃我而去,独不念祖宗之宗社乎?宜速调病出仕,用副民望,体予至怀。”
○平安道观察使徐渻驰启曰:“满浦佥使金宗得驰报内:‘水上西海坪移来童其应巨进告内:“北胡尼汤介子厚时里、将沙伊子其他罗、爱孙子许处等,去年十二月,率妻子投入老酋城中”云。又告曰:“北胡等,本道水上移居者数多,而新接胡人,遭水灾,饥困丁宁,明春请乞救济事及农器釜鼎许贸事,老酋使其麾下愁应沙,定为差官,又与能通朝鲜言语沙巨,持文书,一时出来”云。同日梨坡居东坪进告内:“顷日往建州闻见,则北道藩胡,持朝鲜职牒,进纳老酋曰:‘我等在北方时,受职朝鲜,往来京城。今未可由满浦,往来京城耶?’老酋答说,则未及闻知”云。又告曰:“往年北道摠兵,与老土相战时,北道人物被掳者,善手铁匠,今在老酋城中,而昔则胡地,素无铁丸兵器斧镰等物,以水铁反铸,得用极贵,一自铁人入去之后,铁物兴产,以此老酋,欣然接待,厚给杂物,牛马亦给”云云。’北胡之移居水上,已是本道后日之忧,而又生如此难处之端,前头之事,极为可虑。接待处置之宜,详度指示事。”启下备边司。
○卯时、辰时,日晕两珥。
○知中枢府事尹自新卒,停朝市。
2月21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行咸镜监司尹承勋驰启曰:“乱后邦禁解弛,家属之随往任所者,几至六七员,至于堡将,亦必有之。若一一举核罢归,则非但列镇空虚,防御疏虞,其中亦有善治守令,而或不无厌其绝塞者。因此见罢,则适足以遂其愿矣。大抵此辈,非必蔑法,而至于率眷,只以其妻子无所于归,迫不得已姑许容接,其情可矜。臣之愚意,已率眷者,勒限出送,限后仍犯者,按法治罪,恐合情理。自朝廷议处事。”
○自巳时至酉时,日晕。
○备边司启曰:“体察使李德馨,移文于本司曰:‘本道因邢军门铜柱铸成之事,使僧人,募得铜铁八百馀斤。前日副使韩浚谦,为巡察使时,被唐将来督,难于猝备铜柱,已为立石刻文。今不必铸成无益之物。以此募得之铁,造成铳筒,可为急用云云。’臣等窃念,铳筒系是战用最紧之物,若以此铁铸成事甚当,而当初以铜柱启下。本司不敢擅便。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镌功不在于铁与石。既为勒石颂功,足以辉映宇宙。使人摩挲,或买一哂,似不须叠立铜柱。依体察使移文施行,未或不可。”
2月22日
○辛卯,宪府启曰:“事变后,武士之从事行伍,以得擒斩之功者,不为不多,其间未免有冒滥之事,而非显发虚伪之端,则国家酬劳赏功之典,不宜靳惜,而有司不察,虽有功劳之可纪者,未蒙酬报之恩,将士解体,军民称冤,沙中偶语,亦不无其人。国家不幸,复有风尘之警,谁肯效力于矢石之间,忘身而争死敌乎?至于举义而募兵,婴城而死守,以讨贼为己任者,终始忠国之志,足以激懦立顽。自上愍其死重其节,特施褒嘉之宠,并与其子孙,而录用之,丕示不忘之恩,其励一世、劝后来之意,可谓盛矣,而至今未闻举以行之,亦岂非国家之欠典乎?请军功中表表可称之人,勿论崇卑,依事目均施相当之赏,死节奋义子孙,亦依承传,一一除职,以为激劝耸动之举。”答曰:“依启。”
○义禁府回启曰:“春今、希里今,别无现出于各人之招,但其所接之房,即第二间,若于第二间出火无疑,则此人等,似无不知之理。依传教,刑推何如?”传曰:“允。”
○弘文馆副提学申钦〈东阳尉翊圣之父也。〉上疏。略曰:
夫学士为任,儒者至荣,地禁望峻,比之登瀛。苟非学足以备顾问,才足以焕王猷者,莫宜居之。臣虽粗习觚墨,幸忝科第,而其于经学,有同聋瞽,启沃献纳,谅非所堪。况一署之中,长官为尤重乎?国势艰危,日急一日,圣明求治,宵旰靡遑,赞化补衮,全在论思。谓宜旁搜俊乂,遴选以畀之,而如臣之愚,反侧其列,名器之轻,恐自臣始。伏愿圣明,许臣镌免,以安愚分。
传曰:“勿辞。”
2月23日
○壬辰,朝,王世子问安。
○京畿观察使南以信〈为人粗浮,曾按海西,多有不称之讥。〉驰启曰:“水原府使朴而章呈内:‘今月初九日,顺和君,药酒持去人元金,自水门捉入,无数乱打,十二日,药酒持去婢注叱介,自水门捉入,尽脱衣服,赤身结缚,终夜不解云。十八日,邑内居军士张石乙屎,其家疫疾送神时,张石乙屎及盲人允化妻、盲巫女等,捉去,自水门曳入,顺和君,亲自结缚,刑问一次,终夜结置,盲女则上下齿各一个、张石乙屎,则上下齿九个,以小铁椎,亲自撞碎,又以钤子拔取,流血满面,不通呼吸,巫女在宫内,即时致死,张石乙屎,则翌日自水门曳出,命在咽喉,朝夕必死云云。’顺和君举措,如是惨酷,倍于前日,府内大小之人,莫不惊骇,一时尽散,春耕方急,无意东作。府使朴而章,自触怒锋,亦不得接迹,本府之事,极为可虑事。”启下义禁府。
○忠淸道观察使张晩驰启曰:“水陆军兵,不得代身,则虽至老死,犹在军簿,而其中水军为尤甚。前体察使李元翼状启之意,亦出于此。自朝廷,特令兵水使,择其尤甚老病者,虽未本定,特为除军,以解一道无穷之冤事。”
2月24日
○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杀人者死,在法罔赦。前顺和君𤣰,前后杀人,非止一二,而尚不按法治罪。今见京畿监司南以信状启,其恣用残酷之形,手自杀人之状,甚于前日。若复任其所为,置而不问,则王法不行,益无所畏忌,无辜之民,将相继以被杀。请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徐当发落。”
○传于政院曰:“前史,皇子不肖而得罪,则或废为庶人者有之,或被重罪者有之。下狱者亦有之乎?考启。如或不知,则问于弘文馆,回启。”
○兵曹启曰:“武科讲经裁减事,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海原府院君尹斗寿、领议政李恒福、左议政李宪国、右议政金命元等议:‘科举事重,试取之规,不可有所增损,而经变之后,书籍散亡,应讲之书,得见者数少,果如该曹启辞。况文科讲经,既已裁减,则依右例量减一二书,似合权宜云。大臣之议如此,何以为之?敢禀。”答曰:“依议。”
○成均馆启曰:“目今天兵尽撤,山陵已毕,此时营造,虽不可一依旧制,而姑为先建圣殿,以为妥灵之所,在不容已。中外诸生,收合米币,其数不少,积置已久。不即区处,使诸生向道之诚,归于虚地,似为未安。如使本馆官员,专委句干,以所聚财币,贸材偿役,渐次造成,则不烦民力,而事易就緖。令礼曹商量定夺何如?”传曰:“允。”
○汉城府启曰:“东大门外,有一小渠,蛙之死者,具全体,几二石许。访问其坊古老人,则此蛙自解冰时,与鱼相杂而死,鱼则为禽鸟所食,只蛙独存。此必水浅而冻死云,而其傍亦有小渠,蛙尚不死,则冻死之说,未能详知云。”
○辰时,上御别殿,咸镜道观察使申磼引见。上曰:“本道虚踈,虏亦横行,卿可尽心。”申磼曰:“庸劣小臣,忝冒本兵十馀朔,而尚无所为,当此北关多忧,猥受重任,罔知攸措,徒切闷迫。”上曰:“见前监司乎?”磼曰:“昨夜往见,则尹承勋曰:‘北道之事,不至如南方之可虞,而虏若非大举入寇,则可以防之。其处土兵,善为培养,则可使直进,而但北道,攻藩胡之后,未足以震威,又无资食之路,故人数减缩,或移避海边,此可为闷云。”上曰:“虏势如何云?”磼曰:“稳城部落中,社长部落,甚为恭顺,前者倭变时,我国人民,投入倭中,多杀我国之人,则极加嗔责曰:‘在我地,不可杀’皆禁止之。此其智似优矣。老土有此部落,则不得举事,故先伐之矣。”上曰:“老土之势,如何云?”磼曰:“焚荡之后,颇为摧挫云矣。癸未年,申砬征讨时,申尚节,以训戎全城之功,只授礼宾正,而内禁卫禄俸,则以移转米百馀石计给,故皆有兴心而乐赴,今无禄俸,以慰将士,不得已为加设职矣。乱后苟且之政,自上一切革罢,故加设之职,今不得磨链。臣今入归,则必将处处号诉,以不为磨链答之,似为不可,而他无可施之路,不可不变通,以为论赏矣。”上曰:“大概有人,然后凡事可为。非但乱后,平时亦然。有北道空虚之说,使勿如是则可也。”磼曰:“有乐地,然后可使安接。平日则有禄俸,故皆赖此资生,今无禄俸,生理顿绝,而边将侵渔,亦安保其必无也?”上曰:“出去之民,不可缚以禁之,然抚恤安集,在于边将守令,黜陟之权,在于监司,卿可自为之。推刷之法甚严,而今皆解弛,而两界人物,不可使之移徙,又不可许为赎身。设使赎身,仍在其处可矣。藩胡,不可徒使畏我之威。今则不得上京,渠不能无怨之之心。亦施抚恤之意可也。”磼曰:“平时藩胡上京,则非但宴享,有给冠服之例,而壬辰之后,久废接待之道。今宜急先举行,故备边司方议之,或以为吉州以下,有馆舍处可为,或欲于咸兴府为之,故臣问于尹承勋,则曰:‘咸兴,大厅四十馀间造成,然后可为。’不得已吉州为之可也。”上曰:“使边将、守令,不得泛滥。出去人刷还、藩胡抚恤等事,予已言之,制胡,非火器难矣。北道炮手,另加教训。”磼曰:“前日用百字筒,则胡马辟易,虏人震恐。威胡之具,莫如放炮。教训之事,所当急先。李元翼,于关西,专意教链,一月之内,几为成材。但火药得之甚难。焰硝煮取,虽有朝廷命令,而其功役倍多,不如贸易于唐人之便利也。北道有产银之处,可使贸易,而此路一开,则恐有滥觞之弊,故禁不为之矣。尹承勋知直贸于上国,而送银两于备边司者,虑有杂言,陋及其身也。备边司,迄不贸送,炮手何由得成林乎?李世曾为上土时,女人玉盏,亦为教训,十放八九中。其时御史李覮状启,以成材免贱。边上女人,皆可守城放炮,自朝庭,别样处置。差官采银,自本道焰硝火药,多数贸来,以为战用之具,甚为宜当。右副承旨尹昉曰:”有人然后防胡之教,极为允当。今北道无人,而边将侵渔之弊,不可不杜。六镇一处,差遣文官宜当。“磼曰:”北地寒苦,又不产绵絮。今次落幅纸,无遗下送,教链之时,以为赏格,则边土之人,必为嘉悦矣。本道内禁卫、定虏卫甲士,平时则有禄捧,今亦依此规,取才时,添入放炮一技为当。武士不得已培养,然后可期成材,而欲为培养,则在于赏罚之分明而已。刷还一事,尤为急切。边臣目见闷迫之状,急急驰启,则该司文移往复之间,动经时月,三四年后,竟归无用之地。朝庭另加举行宜当。“上曰:”卿言宜矣。三水、甲山,尤甚孤危,而老酋所在处不远,幸有我国被掳者指路,自咸兴出来,则此非老土凡胡之比也,为之奈何?“磼曰:”江界距老酋所在,二十日程,而由邪迳到咸兴,则其势似易,故其处往来人,皆以为忧矣。三水、甲山,生理顿绝,民无乐业之心,脱有警急,则大可畏也。“上曰:”卿见北道乎?“磼曰:”一家之人,皆为往来,故其间形势,闻之熟矣。自江界至三水、甲山,五日之程,而老酋所在,虽不能的知,大概似远。老酋若有大志,则定出于关西,何必于北道也?“上曰:”虽如是,此处则不可不虑。“磼曰:”但忧零贼猝发,不可抵当也。小臣今当远去,年亦六十馀,再见天颜,何可必也?欲陈所怀,国家切迫之忧,虽在于南北,最可畏者,人心也。李梦鹤时,士大夫皆有死心,而市井恬然。此事可惧。京外人心保合之事,愿留圣念。若失人心,则何事可为?深居九重,闾阎间事,何由得闻?我国褊小,有何人才,而一科举试取,能得几许?朝廷一误之后,彼此有风波之患。其间一二人,虽不可容贷,或有可惜之才,而一时皆弃。当此乏人之时,或补守令,则必胜于无识之辈。君臣之义,最重于老成,而被斥之人,皆当垂死之年,不可不疏放也。慰悦人心之本,皆在于此,而朝廷之上,务为和平,不弃人才则幸甚。“上曰:”卿言好矣,指谁而言也?直言所怀。“磼曰:”咫尺天威,敢有隐乎?前者郑贼之时,多有蔓及之渐,故自上有勿为蔓及之教。缘此得生者多矣。以今日之事言之,以柳成龙为非,则只责成龙可也,以金荩国、南以恭为非,则只责金、南可也,以洪汝谆、李山海为非,则只责洪、李可也。以分数计之,则年少可惜之人才,皆为废弃,臣尝嗟惜。李洸,若其时死则已矣,有可用之才,而独不见用,甚可惜也。黄廷彧事,则臣意以为不然。其间杂言,胡可信也?圣明之下,大臣勋旧,久在罪戾之中,甚为未安。小臣所见,有何关乎?徒为行世之灾,而生还不可期,故毕达所怀。都城有生理,然后百姓可集。顷困于唐兵,不得入来,而今则至如士大夫,皆有一鄕之意。除民怨一事,最为急务也。顺和君下去水原之时,臣言于备边司曰:‘丧心之人,或暴于外方,则外方人心极顽,虑有意外之变。’其时领相曰:‘人君割爱示法。臣子何敢更有说乎?’近见顺和之事,恐有不测之变。若然,则水原之民,尽刘矣。“上曰:”欲使还京乎?“磼曰:”若于都城,高筑墙屋,使之严防,时遣中使,谆谆教诲,则庶有慰心之路。非但保其身,水原之民,亦免尽刘矣。“上曰:”还京,则其可稳居乎?“磼曰:”小臣所谓,人心可畏之言,更加留意。“上曰:”卿当远去,如有所欲言,则尽言可矣,用否,在予酙酌。“磼曰:”臣顷与左相,言及先朝,仁庙在东宫时,习阵则戎服,礼行则礼服,每于百官头随参,至于经筵,亦入侍,与闻筵中之语云。顷者侍讲之官,其数太多,而不专讲习。自上传教惓惓,其所保养之意,何可量也?依先朝故事,王世子入侍经筵,则不胜幸甚。“上曰:”卿之意乎?外廷意乎?“磼曰:”尹昉亦在,此臣子之意,孰不然乎?臣子见君父时,如得重宝。王世子参听军国谋猷,则何幸如之?“昉曰:”欲禀经筵,而自上有针灸之命,且更待传教后为之,故今姑停矣,或以为取禀可矣。何以为之?王世子随参经筵,亦盛事也。胡人处,天将多来,不可上京之意,措辞言之,则恐无不知之理矣。“上曰:”小小动静,无不知之,然各有语法。此乃语法之言也。大概我国残破,不可接待之事,必皆知之,予于癸未年见之,其心极奸诈。非但胡也,北方之人,虽似愚直,亦多奸诈之事矣。“昉曰:”藩胡既不得上京,则吉州设宴,似为未稳。咸兴府,则似可矣。“上曰:”设宴于咸兴,则非但得体,意外奸滥之弊,监司亦可防闲矣。“
○夜一更,流星出北河星下,入坤方天际,如缶,尾长二丈许,色微赤,光烛地,有声如微雷。“
2月25日
○甲午,弘文馆〈副提学申钦、副应教申渫、修撰洪瑞凤。〉启曰:“臣等取考历代诸臣传纪,则西汉以下诸王,被罪者甚多,而至于以杀人被罪者,则只有汉武帝时,济川王明,射杀其中尉,有司请诛,武帝不忍废为庶人。济东王彭离,杀人甚众,所杀者子,上书告有司请诛,武帝亦不忍废为庶人。唐高宗时,齐王佑,射杀其长史权万纪,贬为庶人。蜀悼王,游畋为非法,捽击其典军杨道整,诏废为庶人。晋惠帝时,武陵庄王澹,性酗酒,举河内郭侃亲善,因酒并杀之。由是,徙澹于辽东而已。以亲王子,下狱被罪者,则未得考出。陈宣帝时,南康王方泰,残暴纵火,延烧邑居,且有淫行,为有司所奏,下方泰狱。梁武帝时,吴平侯昌弟昱,不拘礼度,屠牛酤酒,为有司所奏,下廷尉免死,徙临海郡,而方泰及昱,则皆是陈、梁之宗室,非亲王子矣。此外历代,未必无可考者,而书籍散失,未得遍考矣。敢启。”传曰:“知。”
○答院〈顺和君事。〉曰:“既自戕人,按法请罪,予有何说?虽然王子下狱,非但古所未有,国体损而事理伤。玆不允。”
○司谏院启曰:“顺和君拿鞫事。”〈前启。〉答曰:“不可为之事,不允。”
○黄海道观察使成以文驰启曰:“松禾县监尹孝先呈内:‘本县鄕校,壬辰之变,尽为倭贼焚烧,荛童牧竖,薪刈其下,凡有血气,孰不痛惋?今则仍旧基重修,位版改造’云。不少祀典,久废重新,香祝下送事。”启下礼曹。
○有政。以郑晔为承政院左副承旨,李蘧为刑曹参议,申渫〈性刚量狭,勤于治产。〉为侍讲院辅德,尹安国为兵曹正郞,尹暄为吏曹佐郞,吴允谦为弘文馆修撰,李民寏为艺文馆捡阅,韩诠为工曹正郞,郑士雄为刑曹佐郞,沈克明为义州府尹,姜德瑞为德源府使。
○上御别殿启覆。领经筵事李恒福、议政府左赞成具思孟、知事韩应寅、义禁府判府事李忠元、吏曹判书沈喜寿、户曹参判朴弘老、礼曹参议郑晔、汉城府左尹宋言愼、司宪府执义李成禄、司谏院献纳李轸宾、宗亲府宁堤君锡龄、仪宾府海嵩尉尹新之、忠勋府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中枢府行佥知事李荐、敦宁府知事柳自新、兵曹参判韩浚谦、弘文馆侍读官李显英、检讨官洪遵、都承旨徐渻、左承旨闵善、右承旨柳拱辰、左副承旨姜𫄧、右副承旨崔沂、同副承旨申渫、注书林𢢜、尹弘国、捡阅丁好善、沈光世入侍。崔沂进读赵土里推案讫,上曰:“此罪如何?于天朝衙门,约矢投书,无可议矣。”忠元曰:“投书中,别无谋害朝廷之事,愚民无知妄作。若杀之,似为未安。”浚谦曰:“虽无大段诬毁事,其书曰:‘有功不用。本国不为分拣,故来告云。’矣。”上曰:“难免。设使以不测事,投书于天朝衙门,则奈何?后日之弊,不可不虑也。不论言之轻重,似难免罪矣。若以愚而免罪,亦为不可。大概其人凶恶,别非愚人。”喜寿曰:“以军功不受赏者何限,只此人为此事。不论言之轻重,投书之事,甚可骇愕。”上曰:“依照律为之。”崔沂进读罪人赵琳推案讫,上曰:“我国逃兵,受米不问者多矣。此人独死,则如何?”忠元曰:“此人所犯三,如此者,所谓故犯者也。三犯军律,岂可生乎?”渻曰:“将帅临阵时,或为挠改,既逮王狱,决难饶贷。”上曰:“依律。”申渫进读高德浚、高德渊、甘同等推案讫,上曰:“此罪如何?”喜寿曰:“此狱事,昭著无疑。极为痛心。杀人者虽多,岂有如此者乎?”上曰:“依律。”
2月26日
○乙未,司宪府启曰:“顺和君𤣰,纵恣杀人,累干邦宪,而今此手自戕杀,极其惨酷,则是尤前后所未闻者,在王法罔赦之罪。公论已发,谓宜圣明之允从,而兪音尚阙,此而不治,法将安施?请付有司,按律处断。”答曰:“拿鞫则岂可为?罪则令有司处之。”
○礼曹以成均馆启辞,回启曰:“圣庙营建事,前有有司量为之教,而国家多事,未遑仰禀矣。中外诸生,为此收合米币,以待朝廷命令,积置累年,不无耗失之弊。若令本馆官员,句管造成,则不烦民力,可以完役云。依本馆启辞,先建正殿,似为无妨。敢启。”传曰:“允。”
2月27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司谏院启曰:“王政之要,在于先正经界,而乱离以后,田制废坠,税入渐减,量田之举,不可不为。第今流移之民,才相保聚,一闻此令,皆怀涣散之心,春节已晩,尚无耕种之计,东作愆期,人心骚动,忧虞之端,不一而足。请户曹量田公事,姑令退行于秋成之后。下书八道监司,急速通谕民间,使之安集耕作。相礼之任,专掌王世子礼貌之事,不可人人而苟充。相礼李愼元,不合本职,请命递差,以文官,各别择差。”〈愼元,家有淫秽之行,所当不齿衣冠之列,而只以递差为启。谏官之论,果如是乎?“〉答曰:”量田事,徐当发落。相礼,不必文官,李愼元未为不合不允。“
○司宪府启曰:“顺和君按律定罪事。”〈前启。〉答曰:“不可。”
○仍传于政院曰:“量田曲折,问于户曹。”
○户曹启曰:“顷因都体察使状启,秋成后举行事,已为行移于八道及开城府,而江原监司,不知退定之意,亦为状启,本曹以前日回启之意,又为启下,而但所谓量田云者,非大举量田,只以时起耕田畓打量,时陈荒田结,并令打量,故外方不知此间曲折,以为大举量田,颇有不便之意,此亦然矣。若尽依法例为之,则曲折甚多,恐未易举,待秋成,只时起耕田畓打量宜当。敢启。”传曰:“允。”
○礼曹〈判书李廷龟、参判成泳。〉启曰:“王世子裕陵亲祭时,当经过显陵及健元陵,不可无展拜之礼。考昭宪王后时仪轨,则王世子拜英陵仪,王世子到献陵前,有四拜之礼。盖英陵在献陵山内故也。今亦依此例,健元陵、显陵,并行拜礼事,仪注内磨链何如。”传曰:“允。”
○礼曹启曰:“《五礼仪》,亲享山陵序例,亚、终献官,皆以正一品为之云,而此乃殿下亲祭之仪也。王世子行祭之礼,似当以此差等。考昭宪王后时仪轨,则亚、终献官,大君、诸君、守陵官中,为之云。守陵官方在陵所,不可不参祭,亦令例此为之事,知委于吏曹何如?”传曰:“允。”
○京畿观察使南以信驰启曰:“水原府使朴而章〈岭南人也。所守颇正,有才有学,取重于一时士类。〉牒呈,今二月二十四日戌时,有流星大如炬火,自东方指西方落地,时有声如雷震,良久而止。’变异非常事。”启下礼曹。
○夜一更,坤方有气如火,长可七八尺,广尺许,良久乃灭。
○备边司启曰:“即日降倭同知金归顺、金向义,来告本司曰:‘率下降倭桂之、五道等兄弟两人,自前,以渠之不得蒙赏,为将帅之所沮,常怀愤怨,忽于去夜,潜谋杀害。我等因其类潜通,先为捉拿绑缚。不可不告于朝廷,故敢来告。大概此人等,若不早为处置,我等当受害,愿善处云云。’倭性与常人不同,如是作衅,万无相容之理,自我国,处之为难。彼既为将卒,使归顺等,任意处置事,开谕宜当。敢启。”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王世子裕陵亲祭时,侍卫仪仗,则兵曹当依例磨链矣,但陪行之官,魂殿往来,则只侍讲院、翊卫司官员随行,而上年遂安问安行次时,大臣一员,宾客中一员,兵曹堂上郞厅各一员,义禁府郞厅一员,并为陪行。此则经宿之地,大臣虽不必陪行,而其馀人员,并依此例侍卫何如?”传曰:“允。”
○以备忘记,传于崔沂曰:“承传色方俊豪,台谏以出仕事来诣,而开门标信,不为入启出给,使台谏达夜坐在。虽称累次入启,以夜深之故,自内不应,而事甚骇愕。行公推考。”
○以嘉礼都监启辞,传曰:“不得已外银器,代以𨱎磁,衣襨用以绵䌷,仪仗不必造备,铺陈不必花纹,杠木不必取诸海外,可损者,亦可量减,在所当谨,而一毫不可以苟者,其惟礼文仪节乎!惟都监体行。”
2月28日
○丁酉,答院曰:“允。”〈量田事〉 ○司宪府启曰:“瞽瞍杀人,皋陶执之,则杀人之罪,不可以天子之父而赦之。以舜为子,常欲杀之,则愚顽丧心,孰有甚于瞽瞍,而杀人之罪,不可以愚惑丧心,而释之。前顺和君𤣰,虽曰:”丧心失性,而自前杀人,非一非二,及乎水原出去之后,又连杀二人,而台谏不即论启者,岂有他哉?或以因杖致伤,日久乃殒,举以论之,有以伤殿下慈爱之心也。隐忍不发,公论已郁。今此戕杀,手自刃之,极其残酷,见闻惊惨。非邂逅过误,偶然杀死之比也。前日圣批曰:‘罪则令有司处之。’顺和既削其职,又为安置,则有司之所以处之者,拿鞫按法之外,更将何律,以名其罪乎?谓已削爵安置,而不举正其罪,则益无所忌,纵恣日甚,无辜被杀,何所不至?大抵杀人之罪,自有其律。岂可以尊贵而赦之,愚狂而弃之哉?圣心之不忍者,私情也;王法之罔赦者,公义也。寻常过恶,犹不可以私情掩公义。况此杀人莫大之罪,而可以置而不治乎?此而不治,后无所惩。今日杀一人,明日杀一人,杀人愈多,而王法不行,则自上犯之,何以防民?邦宪一坠,何以为国?请勿留难,亟命按律定罪。“答曰:”此意予亦知之,然不可拿鞫,盖义固不可废,而恩亦不可伤。不允。“
○兵曹启曰:“今式年武科覆试,应讲书册,他无觅得之路,极为可虑。法典内,武士所讲册子,四书五经中一书,武经七书中一书,《通鉴》、《兵要》、《将鉴博议》、《武经小学》中一书,并从自愿,《经国大典》等书,而目今只有《孙子》、《吴子》、《太公六韬》、四书、五经。前日大臣议得,既以裁减一二书允下,所无书册,尽为减去。只以见存《孙子》、《吴子》、《太公六韬》中一书,四书五经中一书,并从自愿,试讲何如?科举重事,似涉苟且,而事势如此,不得已敢启。”传曰:“允。”
○礼曹启曰:“以倭学,试取草记,传曰:‘倭学不当取,然自曹议启’事传教矣。此时倭学,似不当设,但与仇敌对垒交锋之际,侦探答问之事,不得不资于传译,而至于南边镇堡及济州等岛,漂流倭子,渔采贼船等,比比为边吏所获。如无解语之人,难以审问。脱或倭贼有纳款求好之使,则许与不许,须当应答。若不为试取,因致绝种,必有后日妨碍之患。依法典试取,似为宜当,敢启。”传曰:“允。”
○邢军门〈玠〉揭帖曰:“往者得望几舄,殊为平生奇遘,而相处两年,荷礼殷勤,日在心间,别后荐更寒燠,东西各天,每切一日三秋之想,匪敢为侫也。承教大疏,留兵三千,此衣袽撤桑,诚为𬣙谟远虑。不侫叨有一日军旅之役,休戚关心,极欲惟命,第内庭苦于无饷,事在两难,而三千孤军,人人虑有不测,玆明旨,复行督抚会议。此善后之事,不侫不敢不佐下风,第专责,全在经理万抚台酌议会疏,请旨裁决,从与否,未敢必也。修险设要,选将链卒,卧薪尝胆,转弱为强,不可不及时急图也。敬以此为献,谨
先见咨奉复,并候万福,承惠大贶。谨领笔墨纸扇四事,馀附使璧谢。不侫临风,无任瞻企。”
○自午时至申时,日晕。
○祭器都监启曰:“庚寅年间,宗庙修改等物,视今日未满十分之一,而别设都监,大臣为提调,摠督之,至经累朔,然后得成。今则许多祭器仪物造作,反重于国初新设之时,只以两该司责成,事体不至重大。请大臣一员,都提调差下何如?”传曰:“允。”
○传于政院曰:“我国之事,一为开端,则后日不揆事理,遂为谬例。今次天使时,各道营储及各官铺陈帐幕等物上纳,出于一时之窘迫不获已,非旧例也。此意可捧承传于该曹,载于誊录,后日俾不得援以为例。”
2月29日
○戊戌,全罗道观察使李弘老驰启曰:“金沟县监牒呈内,今二月初二日戌时,赤气自东方始生,遍及南北西方,而北方尤甚,移时乃止。又于初三日未时地震,自南而北,屋宇皆动云。临陂县令牒呈内,今二月初三日未时地震,自北向南,暂时而止。变异非常事。”启下礼曹。
○以金时献为兵曹参知,洪庆臣为成均馆司艺,金尧立为成均馆司艺,李轸宾为司宪府持平,朴东说为弘文馆校理,金悌男为司谏院献纳,成晋善为弘文馆副校理,吴允谦为弘文馆修撰,李显英为侍讲院司书,成好善为司谏院正言,李志完为司谏院正言,朴汝梁为艺文馆检阅。
○郑晔启曰:“顺和君拿鞫定罪事,今日停启,启辞批答,令有司处之事发落矣。以推考,捧承传乎?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传教,只以处之事,捧承传。”
○传于吏批曰:“安省,是何人耶?全不知,予欲知之。”吏批启曰:“安省,即前朝密直提学,入我朝不仕,国朝高其节义,赠赞成,谥思简,子孙录用,世不绝人。”传曰:“安省专不闻知,真贵人也。其奉祀,谁为之乎?欲知之。且何地方人乎?
三月
3月1日
○朔己亥,上在贞陵洞行宫。
○备边司启曰:“巨济居民赵元诠等二十八人,来诉于本司曰:‘本县在海岛,首被贼锋,已为无人之境。前县令柳敬善,上年春到任,视民如子,一以抚摩安集为事,孑遗之民,稍复旧业,而不意被论见罢,民等不胜冤痛,愿纳三百石米于本官,柳敬善仍任。’云。因民所诉,仍存已罢之官,事体未便,而非但出于至诚,绝岛之民,至于越海控诉,此前日所未有之事也。似当别有处置。敢禀。”传曰:“不论渠之虚实,既已罢职之守令,若以人民所诉仍之,则非但有伤事体。此时民人,愿仍其守令,未必出于诚信,以民人告诉,仍其守令,已成弊习,不可长也。勿为举行。”〈柳敬善,湖南一无赖子耳。前任南平县,肆行偸窃鄙陋之事,及图巨济也,李有中为吏曹参判,给马得拜是任。安有抚摩安集,视民如子之理,必教诱冒呈者也。乱后此弊,罔有纪极,备边司蒙不致察,至于入启请仍,而自上不许。呜呼明哉!〉 ○领议政李恒福,身病出仕,肃拜后启曰:“臣顷奉圣教,辞旨切峻,所当即为出仕,以期顚沛,而感寒苦痛,三日发汗,腠理虚弱,不能冒风,今始出谢,尤为惶恐。”备忘记曰:“勿为惶恐。卿在告不出,言念国事,良切忧闷。今乃来谢,深用为喜。今日利见大人之日也。即当引对,而适値斋处,又因顺和作孽,有司方拟罪,心气不安,玆不能焉。宜知此意。”
○司宪府启曰:“武臣宣传官赵孝骞,为人愚妄,顷者出使西路,托以奴婢称念,出入闾家,牛只杂物,攘夺输去,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以备边司罢散人员书启单子,传于尹昉曰:“削去仕版,轻易叙用为难,付标。”
○训链都监启曰:“都监炮杀射三色之军,元数二千六百五十名内,物故九十四名,逃亡三百八十三名,杂頉五百八十六名,赴防一百四十六名,时立役见存之数,只一千四百四十一名。所谓物故者,当依军士物故之例,尸亲切邻,推阅捧招,立案查考,悬頉施行,而别无立案查考之事,只于其名上,书物故二字,其物故真伪,似无准验之地,今当严饬各哨,收聚立案,一一查验矣。所谓杂頉者,厌苦哨役,巧生窥避之计,或移属于屯田,或通事、或教师、或军名、或匠人、或书吏、或图受兴贩贸易等事,各哨之军,日就虚踈。所谓逃亡者,自前严立事目,启下申饬,而无一名还现。若此不已,都监之军,将不日而空矣。令各其官,定限捉送,而自现者,送于本哨而免罪,被捉者,分轻重棍杖决罚,观其逃亡久近,罚防或一度、或二度,量宜入送,守令等,启下公事,专不举行,极为痛心。都监军一名以上,限内未捉送者,划即罢黜,解由勿许,完出色吏,全家定配。其中或有投托于士大夫诸宫家,虽或不知,而逃军托称籍势,横行闾里,而哨官、哨军等,惶㤼失措,不敢出一言相诘,况望其捉入乎?所谓哨军,癸甲年间,饥饿滨死,国家霑给厚廪,救活其命,及其操链调用之际,逃窜投匿,自在闲游,其为情犯,极为痛愤。且此时,与其教习新军十名,不如捉入已成才者一名,而推捉之际,其难至于如此,前日投托势家,尤甚谋避者一二人,为先拿致,依律枭示,以警其馀事,累次入启蒙允,而尚不举行,逃军之不肯来现,哨军之不谨捉入,势所然也。投托势家,限内不现者一二人,为先缉拿,结阵枭示,画一施行。且哨官之用意捉入者,计其名数,或陞六品,或付实职,着实施行,捉入军人,亦计名数,捉入者,哨官旗队摠等,军中从重决杖施行。且监兵使、边将、守令等、或称教师,或称军官,各色哨官,多所率去,仍为留置,终不上送,至为骇愕。监兵使、边将、守令,限内不送者,入启重论施行事,捧承传何如?”传曰:“允。”
3月2日
○庚子,王世子,问安后,裕陵拜祭事,出行。
○王世子,在裕陵,遣司书李显英问安。
○水兵备倭都司吴宗道揭帖。“近见庙堂议论,惟欲苟且了事,不知门户藩篱扃钥当固,少有呼隙,堂奥之忧也。胡为见不及此,迺视为鄕邻之斗,决闭户之谋,岂计哉?弊营舟师,久役思归,启行太早,风迅未定,滞留长山串者,几十日。道以凉德,系责三军,不能人定胜天,徒尔热中。迩闻釜山,潜有往来之贼。道任讨贼之寄,而以贼虏贻后忧,虽见妻孥,亦有馀愧。荷大王不督过之,而赆饯之礼,有加无已,素餐具官,面颈皆赤。时下天风渐和,春汛将便,扬铃千里,日远大王严威,而丹扆无逸之献,每于大王,而日望之。叶靖国,郭京、张角之流,留之徒为万世口实。羽便肃此称谢,曷胜惓惓?”
○一更,艮方坤方,如火气,五更,艮方坤方巽方,如火气。
3月3日
○辛丑,王世子,行祭裕陵,遣说书洪命元问安。
○王世子,还宫问安。
○备边司启曰:“赏人之功,非金帛则官职,此是古今天下不易之规。壬辰之变,举国荡败,金帛之赏,已不可言,唯以一张空纸,写出虚衔,以为激劝之用。及今国事粗定,凡干因乱苟且之政,一切革罢,至于有功者,赏之以职,古今通行,无害于义,亦非苟且。臣等反复更议,亦无处置之路。今此老土焚荡之功,已经一年,久不行赏,适因下问,不得不详陈之。”传曰:“其曰有功者,赏之以职,则是矣,而凡官爵,皆有定制,皆有定名,皆有定分。安有所谓加设之职乎?其曰无害于义,亦非苟且,则误矣。事之害于义,极苟且,孰有甚于此者乎?使奸细之类,窃弄王章,罔功之辈,冒伪盗官,有功者解体,带职者羞伍。以此而为激劝之方者,不亦左乎?事贵随时,如非不得已,岂容复踵谬习?壬辰之前,曾有加设空名牌等之政乎?有司当礭守宪章而已。尝见如前如此军功,或赏以实职,或赏以马匹,或超资、或加资、或以绵布而酬之,或用复户而恤之。宜就此中,斟酌损益行之不妨。”
○礼曹启回:“王世子健元陵、显陵展谒之礼,无礼文可据,故依各陵亲察之仪,设拜位于东阶西向事,仪注入启矣,到陵所后,更为参详,且考前例,则拜陵之仪,与行祭之礼,红门内西庭,北向展拜宜当。且裕陵行祭仪注内,设王世子拜位于东阶东南云,而此乃大殿行礼之位也。此则设位于陵室东南阶下为当,故仪注内,此两款,改付标行之。此意敢启。”传曰:“知。”
3月4日
○壬寅,摠护使李宪国启曰:“臣奉审山陵,许多仪物,已尽植立,石物工役则完毕,曲墙则昨日始役,过数三日,亦当毕筑,但上年补土之处,太甚高峻,恐有后患。又加筑于补土之外,望时可毕矣。敢启。”答曰:“知道。”
○义禁府启曰:“罪人洪灏,今已拿来。纲常重狱,不可只本府推鞫。三省交坐,何如?”传曰:“允。”〈右相金命元,进去推鞫。〉 ○正言成好善。〈庸劣粗鄙。〉来启曰:“大司谏金尚容、司谏崔沂、献纳金悌男,并引嫌而退。点阅军装,实是兵曹检饬武士之道。若或阙点,则或杖决施罚,或入启推治,固也,而抄阙征布帖,给下人,贫寒武士,无以应索,有以寝具食器,计价充给,怨苦骂詈,或诉于备边司,或有其将言其事者。已传播,昭不可掩,则言官之随事论列,固其宜也。兵曹饰辞自明,有若初无是事者然,极为非矣。不可以该曹自明之辞,轻递言官。请大司谏金尚容等,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3月5日
○癸卯,注书苏光震、宣传官郑昕、内官赵龟寿、蔡彦俊,奉命往裕陵,宣酝诸监役官,分给盐藿于军人。
○委官金命元启曰:“事干奉贞、士同,初言掩覆,今始承服。洪灏淫蒸喜非之事,更无可疑。请正犯洪灏、喜非,刑推得情。”答曰:“如此大狱,不可不详尽推阅。士同更鞫,他事干,亦当推阅。”
○委官金命元启曰:“士同更鞫,所供如此。洪灏淫蒸喜非事状,今更分明,请为刑推,承服定罪。”答曰:“允。”
3月6日
○甲辰,委官金命元启曰:“洪灏、喜非,皆已承服,结案取招,照律施行。元告崔王命事干奉贞、士同等,更无可问,请并放送。”答曰:“依启。”〈罪人洪灏、喜非,行刑于唐古介〉
○以尹承吉为司宪府大司宪,柳寅吉为江原道观察使。
○午时至申时日晕,酉时日有两珥,一更,月晕。
3月7日
○乙巳,司谏院上札。其略曰:
臣等伏见,近来天文告警,赤氛连霄,地道失宁,山岳震撼,其他星流蛙战之变,叠见层出,可惊可骇。加以讹言屡兴,中外汹汹,忧危之端,不一而足。窃念灾不虚生,必有所召。致此之由,岂无其咎?顷年大贼压境,天兵满国,防戌之苦,输挽之势,有不可胜言。及乎贼退兵撤之后,疮痍之民,讫可少休,而徭役之繁,无异前日,至于焚其室庐,流离失所,顚死沟壑者,不知其几。以十年垂尽之命,应内外无穷之役,民安得不怨乎?纳粟之辈,怨于失信;军功之徒,怨于废弃,冤枉怨于滞狱;市井怨于贸易,诸宫夺人臧获而民怨;户部渐复贡物而民怨,关庙役军,年年征发而民怨;炮手保丁,许令据定而民怨。至于山陵之役,量田之举,诚所不可废之事,而无知小民,犹且怨咨,则今之民心,概可见矣。伏愿殿下,上畏天谴,下畏民岩,躬先俭约,轻徭薄赋,凡病民之政,一切痛革,如救焚拯溺,毋循文具。且当今救民之策,莫急于修正贡案。都监之役,已经累月,而任事之臣,悠泛度日,可无所为,赤子嗷嗷,莫肯动念。伏愿申饬该官,速令厘正,损益得宜,倒悬之民,庶有再坐之望矣。“
答曰:”天变叠现,至为兢惕。省札,良用嘉焉。当留念。“
3月8日
○丙午,吏曹启曰:“金瑬事,议于领相,则‘金瑬被论之初,士大夫虽称其冤,年少后进之事,臣非目见,不甚经意,及入忠淸道内,始闻其称冤之实,故前于献议,已尽陈达,伏惟上裁。’领相之意,亦如此,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议。”
○卯时,四方有雾气,未申酉时,日晕。
3月10日
○戊申,有政。
○稷山、天安地,二月二十四日戌时,天火如大炬,自西向北,声如雷震隐隐,移时而止。
○备忘记曰:“壬辰年西行时,扈从人录勋事,有传教。今贼已驱退,天将尽撤,卒哭已毕,领相亦出,可以举矣。且我国将士,虽不能剿贼,然于其间,或不无力战有功之人,亦可详察并录。且前日李梦鹤时,有功人录勋事,捧承传已久、未知缘何至今不为举行?并回启事,言于备边司。”
○正言李志完来启曰:“崔远罢职事,安宗禄堂上加改正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以义禁府,前顺和君来致京中公事,传曰:“𤣰事,不忍言,予不欲言。罪人不可致之京城,而群议如此,姑从之。”
○以柳永庆为刑曹判书,以尹暒为司谏院司谏,〈为人庸拙,不合诤臣。〉以洪仁宪为江原道观察使,〈庸劣衰老,不合方面重任。〉柳穑为艺文馆奉教。
3月11日
○己酉,正言成好善来启曰:“崔远罢职,安宗禄堂上加改正事,前启。”答曰:“崔远,虽不知其间事,而焚家殒命,崔远所为,想不过所使者之误为耳。已为推考,未可罢也。安宗禄准职之后,又捕极罪亡命之人,则其加资固也,不须烦也。并不允。
○领相李恒福启曰:“伏见扈从人员推恩之教。前日大驾驻西路时,下教曰:‘自京城至义州扈从人,书启。’其时臣忝在本兵,武臣扈从,臣当书启,惧有遗漏滥伪之弊,召集武官,公同商议,则其中,或自京城至平安道,除为守令,而不得入义州者,或自京城到松京,闻大驾久驻,携家小往,置傍邑之际,大驾已发,追及于平壤,因入义州者,或以事差往平安各官,及期复命者,共不下六七人。臣别抄自京城至义州随行者,为一录。又抄以上中路往还者,为一录。往议于备边司诸臣曰:‘事当如何?’或者曰:‘自上必举自京城至义州云云者。圣意有在,其中路往还者,恐不当启也。’臣争之曰:‘上之所以有教,不过欲知终始为国之诚也。假令中路有往还,岂可先略之?’论者犹主传教之意,臣毕竟只启其一录,意犹未释,启辞末端,并及其由,而吏曹则中路往还人员,各于名下悬录,并抄以启,臣益觉未安,仍戒下吏,使之谨藏其未启一录,以凭后考。其后数年,偶捡本曹文书,复见其录,犹在文书中,每于引对,欲一有所启,而事涉微细,不暇发言于筹边大计之间,泯默到今。伏见圣教,即思臣前日处置之失宜,不胜瞿然。至于酬劳报功,有正勋之列,有原从之差,自有公同佥议,差次高下,非臣所敢擅议,臣职所管,无人得知,而缘臣不言,致令全然踈漏,则尤为未安。倘于会议之日,兵曹捡取其时文书,以凭参考,似为得宜,敢此先启。”答曰:“此则议定时,磨勘为之。但奉承传磨链之人差出,速为举行可矣。”
○以左相李宪国呈辞,传曰:“不允批答,遣医问病。”
○备边司启曰:“尹暹、朴篪、李庆流等三人,别为褒赠事入启,传曰:‘死于乱兵者非一,所以独褒从事官者何?回启事传教矣。文官从事官,非如冲锋突战之比,而此三人等,亲冒矢石,至于捐生,时人无不愍悼,而久无褒崇之事,故今适因元氏之诉,司意欲并褒三人矣。”传曰:“此人等,至为愍恻,诚如启辞,但至于褒赠,则徐待后日更议。”
○尹昉启曰:“自平时,各该司启目公事,则有书目,草记公事,则有中草,凡公事入启之时,则以中草及书目,送于本院,一以备中间遗忘之患,一以为他日修史之目,其意有在,而自乱后,事多苟简,书目则有书送之时,而中草则全废不行,如有意外相考之事,无凭可考。顷日备边司尹暹追赠草记,亦其一也。其前自院,令各司,使之复旧,而自便成习,不为施行。请令自今以后,一依旧规施行。且各司郞厅,呈草记之后,必俟发落后乃退,发落未下之前,不敢退去,此平时旧规,而乱后事多怠慢,公事未入启之前,先自退去,发落下后,无人承受,必使本院下人,推寻郞厅所去处,催促进来,而或有不即来之时,时急之事,动至迟滞。欲为请推,则无司不然。烦琐未安,此亦一依旧规施行何如?”传曰:“他馀事,依启。但有元草记,何必为中草记乎?元草记及中草,或不无异同,而元草记启下之后,史官誊书时,若以中草书之,则不无意外之事。予前日,己令勿为矣,不可为事也。勿施。”
3月12日
○庚戌,正言李志完来启曰:“崔远罢职事前启。”答曰:“递差。”
○礼曹启曰:“练祭时,百官衰服陪祭之后,仍着白衣,祥祭时,又以衰服陪祭,祭后遂服吉服事,依《五礼仪》磨链入启矣。但昭宪王后及恭惠王后时誊录内,百官于练祭时,有易服节次,以练布裹纱帽,仍垂带,祥祭时,以练服入哭,出服浅淡服陪祭,至禫祭,以淡服入哭,出服吉服,陪祭后,始即吉。此则似有次第,今此礼文内所定,则练祭时,王世子、诸王子,已着练服行祭,而百官犹着衰服,祥祭时,王世子、诸王子,已着禫服行祭,而百官犹着衰服,祥祭时,王世子、诸王子,已着禫服行祭,而百官又仍衰服陪祭,祥祭后至禫,百官无禫服之制,遽为即吉,似为乖舛。臣等反复参详,昭宪王后之丧,在于《五礼仪》未定之前,而恭惠王后之丧,亦在于《五礼仪》未及刊行之前,故一时所定,虽或有异,《五礼仪》则本乎《仪礼》。《仪礼》曰:‘为小君服期。小君之丧,无练杀不以渐,故王世子之练,百官犹衰服者,以其服当尽于斯,不当渐杀也。祥祭后,王世子以禫服至祥,而百官遽为即吉者。《礼》曰:‘丧期无禫,期而有禫,唯父在为母者也。’以此百官无禫,而只王世子。诸王子有禫也。以此论之,《五礼仪》所定,果为详尽,故依此磨链入启矣。然既有先朝已行之例,而今者有异,事系重大,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辰时,日有两珥。
3月13日
○辛亥,正言李志完来启曰:“崔远罢职事前启。”答曰:“不可。”
○备边司启曰:“今日臣等与〈臣〉根寿、〈臣〉崑寿、〈臣〉洪进、〈臣〉柳根、〈臣〉光庭、〈臣〉友胜、〈臣〉具宬齐会,相议扈从人员录勋之事,则当初大驾在永柔之时,令吏、兵曹,抄录终始扈从上下员役,已为启下,当依此磨勘以启矣。第其中,有不得不禀旨施行者。名曰扈从,则均有羁绁之劳,其间轻重高下,无凭等第录勋之事。必有一二三等之差,而今此诸臣,何所凭据,而第其高下乎?必须仰承睿裁,乃可磨勘。且庙社主及王世子扈从人员,当初俱是受点差往之人,此亦似当并录,而时无启下之事,何以为之?且内官等名在单子者十八员,其应参人员,自外无凭可考,亦须列书单子入启,指名等第发落,然后并为磨勘。此等曲折,先为禀裁。”传曰:“允。”
○备忘记曰:“叶都司当初,予有所为而请留,其请留之意,经理都监,以链兵为辞,厥后,仍以此请之,意与事异,展转相戾,所谓毫厘之差,谬以千里。至于今日,都司肆行暴怒。观其人举动,殊不合理。岂料其处心,至于如此?移文督还,初非我国之所为,而无辜译官,横犯其锋,被棍四十。此则又近于怒于妇,而色于市。经理再次移文,至于移帖,督之如此,而彼乃恬然不动,拟欲南行,不肯撤归,深恐经理不知此间事情,反疑我之挽留,而违拒其命,或作意外之说也。事甚可虑。大概留叶之本意,则毫无所为,而纷纷如此,予可谓生事于无事之地者也。此则初非在下之所为,有所误而致然也。今使某人,将此经理送帖,示于都司,以恐得罪于经理之意,善为措辞,试之如何?政院。详察议启。”
○朝廷从长指挥,启下备边司,回启曰:“城底藩胡,队队成群,携妻挈子,显有撤家移入之状。老酋选勇行赏之说,尤为可虞。撤我藩胡,无所遮障,侦探之事,使不得通,后日之患,极为虞危,而事在自中,姑不干我,唯当申饬边上,日新待变。至于王崔天巳洞冒耕结幕之事,渐不可长,别为禁断,期使撤去。本道观察使处,并行移何如?”启依允。
3月14日
○壬子,有政。
○世子问安后,往斋于孝敬殿。
○备忘记曰:“变后反卖取利之事,如户曹、都监等司,多能为之。今后一切革改,如或仍前为之,则痛治。”
○正言李志完来启曰:“崔远罢职事,前启。”答曰:“不允。”
○弘文馆,进古经缮写九卷及札子,答札曰:“省札深用嘉焉。当体念。”
○以田凤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以洪命元为艺文馆捡阅。
○备边司启曰:“壬辰以后,天朝大衙门,连续往来,相为留驻,而未尝罪一通官,盖出于致敬本国之意也。今者叶都司,积成愤恨,移怒通官,至于脱衣棍打,极其残伤。此前日所未有之事也。唯幸董忠适亲见之,极言其非,以为不可不移咨经理。臣等亦念,若或掩置不言,而经理因他路闻之,问及都司,则必构成虚语,以诬我国,而要自解脱。此时虽欲分拣,先入为主,万无信听之理。今于回咨,兼陈李彦华所言之事及都司发怒棍打之状,速为磨链,写书两件,一付董忠之行,一送辽东都司,使之转报,似为宜当。敢启。”传曰:“允。”
○备边司启曰:“扈从之臣,今日齐会,大段节目,则已为相议取禀矣,李梦鹤时,有功人等,必待洪可臣上来,面议磨勘,而伏闻可臣,方在外方,急速下谕,使之乘驲上来。且前日启辞内,剿贼之臣,时未定元勋,故敢禀睿断,欲先定元勋,伏承大臣量为之教。凡录勋磨勘之事,必有元勋,参量轻重,议于大臣,臣等固当与元勋之臣,相议定夺矣,至于元勋,则虽臣等,亦未敢率尔断定。姑以前古之事言之,汉高祖诏定元功十八位,次其馀,定功行赏。以此观之,则定为元勋,必须裁自圣断。当时文武诸臣,力战效功者,班班可见,圣鉴想已洞烛,乞赐圣断。且前日传教内,扈从人录勋,而有功将士并录事,已为命下,则似当扈从与力战将士,合为一券,而今日与扈从诸宰臣等,反复相议,皆以为扈从与力战,虽是一时之事,其名与实,俱不相近,等第之间,参错高下,势极难便,议定名号之时,必须两意兼尽,而今次两件之事,合为一号,文势语意,自相不侔。种种曲折,如是相碍,不得不别为一勋,敢禀。”传曰:“允。今此平贼之事,专由天兵,我国将士,不过或随从天兵之后,或幸得零贼之头而已,未尝馘一贼首,陷一贼阵。其中如李、元二将,海上之鏖,权栗幸州之捷,差强表表。若论天兵出来之由,则皆是扈从诸臣,间关顚沛,随予到义州,吁呼天朝,得以讨贼,恢复疆土耳。其别立勋名,曾不料得,故扈从人录勋时,并录事言之,然此在大臣议处。”
3月15日
○癸丑,王世子行望祭于孝敬殿,祭后,问安于大殿。〈凡世子入侍,上必冠带而临之,与家人父子异矣。〉 ○以备忘记,传于右承旨李尚信〈务谨于言辞容止,而少诚实。〉曰:“今下古经《周易》,藏于玉堂。此册,工判〈李忠元〉所进。当初其所上札子及玉堂此札,可弁诸卷首,但此册旧本,只载《本义》。予惜其《程传》欠阙,命并书入之。其经下音训,亦金时献之所启请添入者。若无一言以记之,则后世,其谁知之?人之见此者,以为旧本,本如是也。令金时献作序,记其顚末,并书于卷首。且变前,因传教,《春秋》依《纲目》之制,以《左传》为目,以《胡传》为发明,方缮写一二卷,而遭乱。予每恨惜之。今可因此书役之毕,依前规模写出,以就此志,则何幸如之?但其卷帙颇多,如欲为之,则必须多出书写人。又必使邃于《春秋》者,汇分类入之际,详加证正,庶无差谬矣。若本馆,嫌其未易写出,则或别设一局于某处,差出若干员,刻日撰成如何?此意言于弘文馆,回启。”
○训链都监启曰:“今月二十日,都监各哨之军,当为犒饷,而都监绝无所储之需。各哨军人,令中军领率,出往于箭串等处,分军打围,以习坐作之法,兼以山行,所捉,补饷军人,似为宜当。”传曰:“允。”
○以军功厅草记,〈有曰:“老土军功人,受出论赏之帖,至于还收,则军情似为落莫,将无以激劝。”云云。〉传于右副承旨尹昉曰:“军功时未磨链,而何如是为之乎?此何言耶?”昉回启曰:“军功未磨链前,先出其帖,殊极无谓。取考前后承传日月及其军功磨链日月,则自变后,法外新立苟且之政,一切革罢事传教,在于庚子九月二十七日,而老土征讨时,军功磨链启目,则十月三十日成贴入启,十一月初六日启下。当初磨链时,所当一依传教,加设等职,不容援以为例,而泛然磨链以启,启下之后,政院又为循例捧承传。十二月初七日,兵曹以‘老土军功,已为磨链,今当下批,而法外加设职革罢,有承传,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改磨链。’兵曹即以分付于军功厅,而军功厅,不为知委于各该司,政院亦不为分付,故各该司,因前承传,礼曹许通之帖,掌隶院免贱帖,或有受出者云。此事顚末,大概如此,而其曲折,未能详知矣。”传曰:“法外之政,一切革罢事,承传后,如彼磨链,事甚骇愕。推考。”
○训链都监启曰:“备边司启辞内:‘京畿校生等,日日连名,数十为群,呈状于本司。大概因训链都监炮杀手等,据呈奉足等事也。当初立法之意,不过抽抄无役闲丁,以助军役而已。若不论士族,无遗据定,则似为未安,且闻先定奉足,然后儒生,聚讲于兵曹云云,事体未安。此等节目,更令训链都监,得中磨链,俾无横罹之冤事’,允下矣。骑、步等各邑之兵,皆有奉足。都监炮杀手,亦兵也,而其苦倍焉,奉足定给固宜。当初圣教以为:‘新良者多矣,何不从其自望,优定奉足?使士卒乐趋事’,传教,而炮杀之兵,不计士族校生,胡乱望定,至于馆下斋四学儒生,亦未免被诉。如欲一切定给,恐未便妥。校生落讲者定役,固是国法,而今军兵,先自望呈后,令兵曹考讲,非徒大违法例,揆诸事体,极为未安。此大臣之所以启辞也。且其中,率多以嫌怨被诉,又有军人之未及免贱,憎疾其本主者,暗嘱同伴,相换望呈,则以其主,为其奴之奉足也。有伤风化,渐不可长也。当此朝夕忧虞,人心危动之时,恐难有如此骚扰之举。自前大举军籍之时,则无荫之士族,落讲之校生,悉令定军,已成规例,故渠亦不敢怨尤,而今则既非大军籍之时,外方免贱免役,自身闲丁之隐漏安居者无限,而别无刷括之令。侵暴之毒,先及于士族儒生,其为冤痛,庸有极乎?国家待士族儒生,恐不当如是也。乱后免贱免役,而入属正军与杂役者,其数不少。若悉许望呈,则定给之路稍广,而正军与奉足,同是军役,虽抽彼定此,渠亦无冤。大概军人之望呈者,二千六百馀人,而居京畿及各道过半,各项被诉之人,坌集于都监,号诉不已。必查考可信文籍,然后方可核实施行,欲移问本邑,则往复迟延,势且不易,欲自都监查核,则许多外方之人,裹粮留滞,其弊不赀。春耕正急,东作失时,无知之民,不知玆事之出于不得已,而怨咎无穷。今各哨军人望呈之人,抄录分送于各处,依军籍例,令汉城府及五部,各其守令,将前后事目曲折,一一查核,都目成册,定日上送于都监,然后依望呈,各其名下定给。万一推核之际,不能尽心,失实漏落现露,则一名以上官员,先罢后推,色吏书员,全家徙边,画一施行,恐合便宜。惶恐敢启。”传曰:“允。”
○礼曹〈判书李廷龟、参判成泳、〉启曰:“自大衙门撤回之后,小小唐官,称差委来到者,前后不可记,逃兵之流落者,例为投入,横恣作挐之状,百倍前日。我国虽疑其假,既称天朝将官,不敢不奔走接待。以此闻风踵至,各出头角。李承宠、詹子明才去之后,叶都司、王委官,相继肆暴。今者吴都司、贾游击等中军,又为来到,所带之人,皆是逃兵云,亦安知真个逃兵,扮作差官,以为留连作弊之计耶?若此不已,则逃兵之捕,终无期限,极为可虑。请急速移咨于经理及镇江佟游击何如?”传曰:“允。”
3月16日
○甲寅,弘文馆〈副提学申钦、校理尹旸、朴东说、修撰洪瑞凤、副修撰李绥。〉启曰:“备忘记,《春秋》撰成事,传教矣。此事重大,议于领事,则领事之意,以为别设一局,博选文学之士,详加证正,固为便当,第今物力荡竭,若立别局,所需不赀,其所被选之人,亦不外于经幄儒臣,今于本馆,多选能写人,本馆阙员,多数差出,切勿迁动,久久责成,则事简而功易就緖,似为便当云。敢启。”传曰:“允。”
○持平李轸宾来〈大司宪尹承吉、执义洪遵、掌令李洽、李成禄、持平崔尚重。〉启曰:“近来诸宫家,大开投入之路,叛主之奴、避役之辈,作为渊薮,京外奸细之徒,夤缘攀附,迎合纵谀,或假作文券,或迫胁威势,臧获土田之被夺者,不可以一二计。其间如或有辨核之人,则或为囚禁,或加重杖,无辜抱冤,号诉于本府者,日以坌集,满纸怨讟之辞、盈庭号泣之状,有不忍见闻。远近嚣然,莫不丧心,终使归怨于国家,岂非可虑之甚乎?姑举其近日现发者而言之,则如故留守洪仁恕、前郡守田见龙、前参奉朴守庆等之奴婢,皆投托于临海君珒之家。本府或因风闻,或因呈状,叛主之奴,引诱之类,今皆推治,而其他未及究核者,不知其几许。舆情齐愤,公论已激,庶几革心改虑,少有惩戢,而犹不自艾,纵恣日甚,至于刑部推诘之际,使其宫奴,㤼吓色吏于公庭,俾不得从实供招。刑官相顾失色,莫敢措手。不意圣明之世,有此事也。此而不惩,则益无所忌惮,竟至于积失人心,土崩瓦解之患,不日而至矣。临海君珒,请命罢职。黄海兵使李纯信,性本骄妄,到处贪纵,屡被重驳,少不惩艾,前为水使时,滥用刑杖,数三朔之间,殒命者多至六七人。如此之人,不可委以阃寄之重。请命递差。”答曰:“王子罢职非轻,不允。递差,依启。”
3月17日
○乙卯,有朝讲。上御别殿。参赞官申钦,讲《周易》,自《贲》《序卦》止《贲》道之大也,读二遍讫,上读一遍。申钦曰:“《贲卦》,乃是文明之象,而必有质,然后文乃行矣。故曰:‘小利有攸往。’云者,归重于质也。”检讨官洪瑞凤曰:“往字,非独指谓自此往彼之往也,凡作为,皆是往也。”上曰:“大概《周易》卦象,必须先知。古人有言曰:‘《易》之为书,非徒为警戒也’,先知卦形成象,然后可知也。玉堂有论象册乎?”钦曰:“上教至当。大概《易》之为卦,皆在系蒙,必经览系蒙,然后成卦之次,可以分明晓得也。以《贲》言之,《程传》,以乾坤为《贲》,《本义》以《损》、《既济》为《贲》,古注,以《泰》来为《贲》、《程传》古注,皆牵强以《既济》、《损》来,为是云。”上曰:“经筵齐入,有意,各言所见可也。凡读书,非行事之比,虽行事上,可以言之。读书间,虽误问误对,庸何伤?”左右默然不对。上曰:“领相先言。”恒福曰:“小臣专不解《易》,虽文义间,不能晓得,未敢以一言一辞,有所陈达也。”特进官金睟曰:“臣业经《春秋》,《周易》则全然不知矣。”上曰:“伏羲时,既有卦名,则上古无政令文物,而何以《讼》、《鼎》为名耶?其时岂有争讼,又岂有鼎器乎?领相之意如何?”知事尹根寿曰:“卦名,则安知非自文王始乎?”恒福曰:“《讼》之为言,非争讼之谓,后人取以为义。”上曰:“其时,非但讼事,亦岂有争之之理乎?”恒福曰:“既有刚柔长短黑白,则有讼之理。前见儒臣校正六十四卦,非必自伏羲之时也,臣本不解《易》,未能详知。”上曰:“阴阳二字,千变万化,吉凶消长,皆不出于二字之外,故曰:‘《易》道阴阳。’阴阳,非独谓四时运行也。以此册言之,卷为阴、舒为阳。以人言之,默为阴、言为阳。阴阳之理,无处不有,天地之间,此外无也。领相之意,如何?”恒福曰;“虽以言语言之,不独以语默为阴阳,出言之中,亦当以吉为阳,以凶为阴。”李希得曰:“臣虽不解《易》,常闻之于师,阳数一,阴数二,故小人常胜,君子常不胜,治日常少,乱日常多云矣。”上曰:“阴二阳一,非谓阴多而阳少也。方者为二,图者为奇,理之然也。领相之意如何?”恒福曰:“臣虽不解,上教当矣。”上谓金睟曰:“户判为《春秋》云,想必邃于《春秋》矣。睟辞以不知,上曰:”勿为固让。闻林尧叟注,中原人以为支离,有王守仁新注云。然耶?“恒福曰:”小臣常见之矣。“上曰:”然则领相详知矣。与林注如何?以《胡传》为发明,则好矣,而又有《程传》,不可弃也。以《通鉴》见之,如胡氏既论。又有某氏某氏之论。予意《胡传》下,书《程传》无妨。“尹根寿曰:”《程传》后于《胡传》,无乃未安乎?“上曰:”当以《胡传》为主,不可以人为先后也。《论语》注,亦以朱子为主,其馀诸家附注,不必以人之先后,编次之。恒福曰:“此事难可易就,玉堂不可不久任。”睟曰:“小臣曾忝经筵,每谓以《春秋》为纲,《左氏》为目。《胡传》为发明,甚为未安。”上曰:“古人云:‘必观左传,然后可以知经。’《左传》虽或与经有异处,弃《左传》,则经不可知也。”上曰:“王世贞,近来大明人。其文章论议如何?”恒福曰:“中原人,以天下文章目之,人物则专不称美。大概为人,论议诡癖,与人不同。”上曰:“护之笔,世贞及见乎?其褒批如何?”根寿曰:“渴骥奔川,怒猊扶石云矣。”上曰:“大概人心不端的,则不可说也。凡事皆以人心而成,其病在于不真实。韩护长于额字,而草隶非其所长,未知必如世贞所称也。世贞于天下,无不论之事,我国祖宗朝事迹,亦在其中,间有未安之语。必是愚妄粗猾之人矣。”大司宪尹承吉启曰:“昨日王子请罢事,以非轻为教,臣等亦岂不知,而近来投入之弊,渐甚,奴之叛主者,民之避役者,无不投托,奸细之徒,因绿作弊,无所不至,远近人心嚣然,丧其乐生之心。臣等百尔思量,有此启辞,请勿留难,亟赐一兪。”上曰:“罢职,岂可轻为之乎?间或有泛滥之人,致于如此,宪府自当治之。”恒福曰:“近来修正贡案,外方小民,不知其间曲折,以为为民而然,冀其惠泽之下及也。虽或成出,有何泽民?不过贸其有无,均其大小,如是而已。况详定,在甲午之后,其后国用,有加无损,今虽更量,必不得减矣。户曹判书在此,色目非外人所知。顷日有进献,依平时之教。在群下者,亦当将顺,而近来别使稠叠,一年进献之数极多。我国荡败之状,皇上所知,姑依前日减定之数,为之似当。”上曰:“我国以地方数千里,为藩邦,至于进献,亦不能备,宁有是理?圣节、冬至,非今月始知,来月有行也。为有司者,当前期极力措置,方物决不可减也。何物极难乎?”金睟曰:“最难者,人参豹皮。”上曰:“判书之言误矣。市井无知之辈,贸易人参于上国之市者,不知其几许,而至于进献,则不为。中原人,若以尔国,多产人参,何独于进献不为云乎,则岂非未安之甚乎?豹皮亦我国所产,岂有不能备之理乎?”金睟曰:“平时一年所贡人参,一千九百馀斤,而甲午半减之后,仅至于五百斤,其中亦有不合于进献,故所捧不过二百斤,而虽品好者,岁久则陈碎不堪用。且闻于外方,则人参一斤当,木十六匹矣。豹皮若创刃所伤,或瓜甲少损,则不合封进,虎豹不可手缚。臣为两道监司,熟知此弊。豹皮之价,小不下七十匹矣。”上曰:“出价布所贸之皮,从何出乎?非从天降从地出,人皆不用诚意,故如此。”恒福曰:“大概言之,则监司守令,尽一境之人,随其所捉,尽为官用,岂以此时,号令为之?非谓民间所捉者皆可用,官家所捉者皆可弃,大概十不中二三,故皆出于民间矣。”上曰:“进献黑麻布,当以何物代之?此物则果为难矣。如人参等物,不可不尽力为之。高皇帝云:‘高丽,习性狡诈’,见之每为未安。大概我国人,难脱此名。凡事尤不可不以直自强也。领相,以予言为如何?”恒福曰:“上教允当。”金睟曰:“今此别使,以人参五十斤,进献乎?”上曰:“有司量处。”恒福曰:“田制一事,我国迁延姑息,至于无形。夫田制,亘古亘今,其土之所出,必有其赋。此不整顿,国不可收拾矣。若令各官,勉力收拾,急急为之则可矣。不然则城池甲兵,皆不得为矣。臣以为,今日之务,无急于此也。”上曰:“我国凡事作为,虽好事,必有弊随其后,此何也?”金睟曰:“纪纲不立,私意横行,致于如此耳。田畓非如人之移来移去,逐年所起而悬录,则何所逃乎?”上曰:“此言似矣而非也。田畓虽非迁徙之物,必多搔扰之端。今者民不举头,似不可轻为。以《易》理观之,亦曰时而已矣。虽不得已之事,失时则吉反为凶,不可不参量时宜。”金睟曰:“灾伤敬差官本意,欲只看入灾之地而已,今则与古有异。今有民言,吾畓某度入灾云,而守令亲为往审,若不实,重加刑罚。如此则庶无奸伪,而守令监司,不用意,故难为矣。居民迁徙之弊不防,则此事尤难。前日本曹所启,虽新接人,属五家筒中,欲防移来移去之弊。”上曰:“鱼无赤诗曰:‘北阙每下忧民诏,州县传看一虚纸。’我国弊习如此,随现科罪,不可徇私侥贷。”恒福曰:“以六曹公事言之,判书以为,此事可为,而郞厅不为奉行,此事可除,而郞厅亦不奉行,是堂上不能使其郞厅。京外皆然。”上曰:“我国之习,每事不为躬亲,专委下吏,高拱而养望。予在义州时,见骆尚志,亲造战具,刘揔兵,天下大将,手加蹄铁。我国人如此,则必见重驳,或至于永不叙用矣。以政院事言之,秘密边报之来,入启前,下人先知。备边司亦然。”恒福曰:“中原及日本人议事,虽父兄不传。我国则不然,承旨若备边司,公退,亲友来问,以秘密不泄,则必以为迂阔矣。”上曰:“古人于妻子,亦不言。《左传》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日本人往来东平馆二百馀年,而无一人得闻其国事情。以此观之,倭之真实,性所偏也。”上曰:“大概今日之事,防御为上,他事次之。一朝不幸,其可以御乎?奈何置之无可奈何,而待亡乎?”恒福曰南方防御,自二月至四月最紧,五月六月,则海雾昼晦,必不能来。“上曰:”南方兵力,可以支撑乎?“恒福曰:”贼兵数百千,则可以期其必御,若遇大军,则扫一境之力,而不能御矣。“上曰:”然则奈何?“恒福曰:”我国人性,与倭强弱顿殊,我国则纪纲不立,彼贼则号令严明。平秀吉,自壬辰以后,如淸正、平行长,专任责成,故凡事必成矣。近来讹言屡腾,自忠淸道,至平安道,人心已摇矣。“上曰:”防御使预出之意,以为有备无患,既已差出,则当自望军官,装束待令可也,启下已久,至今无声息,何也?“恒福曰:”臣戊戌年,赴京而还,见防御使、助防将,兼差本官守令之奇,以为便当。今则闻变即下,板荡之地,无所措其手足,徒有虚名,而无其实矣。“尹根寿曰:”防御之事,择将为大。郭再祐,当初虽有过误之事,守城对阵之间,军卒恃而无恐,爱戴如亲,及为兵使,淸俭律身,自奉简约,士皆乐为之用,不觉离家防戍之苦。小臣未尝见再祐面目,而庆尚道人,皆言不容口。渠亦有将略,不可不及时疏放,临难得力耳。“金睟曰:”再祐当初起兵之时,颇有可疑之端,其后能自悔悟,军情皆惜。今此弃镇曲折,虽不可知,若疏放任之以事,则渠必尽力。权应铢,虽云暴戾,亦不可弃。小臣见当初之事,非应铢,则岭南左道,几不得保。永川收复之功,斩级多至五百。渠必不知朝廷事体,恐生鸟尽藏弓之叹矣。“上不答。恒福曰:”我国虽赖天兵,得有今日,诸将汗马之劳,亦不为少矣。若附于扈从功臣之末,则诸将必缺然矣。“上曰:”非天兵之力,倭贼岂退乎?恢复疆土,皆天兵之功,我国人无所为,此予据实而言也。累年防戍之功,岂敢曰专无乎?李恒福、金睟曰:“人皆以附录,为未安矣。”上曰:“虽同录,自有等第,庸何妨?”根寿曰:“上教当矣。”根寿曰:“顷间有以庄子之语,被罪者。其时考官,以鲁莾为庄子语。其不知庄子可知矣。凡谓庄子所当用者,指其偸袭议论,非谓文字间也。杂出他书之语,或不知为庄子之语而用之。”恒福曰:“此必指李涵。〈中庚子别试,以用庄子语,削榜停举。〉事变前,有如此传教。臣时忝玉堂,以为一篇指意,专以庄周为主,则可罪,文字间何关?自上亦曰:‘予非谓文字间,顷见庭试论,多用庄子议论,故如是教之云。李山海亦赞其说,传播中外,士子皆以为,当复用之矣。”上曰:“自古文人,所谓眼底无全牛等语,皆庄子语,至于科场,初见君父之贽,不可不禁其书,能坏人心术。”参赞官郑晔曰:“昔朱子移书考官,场屋中用苏轼文者,一切斥去云。今者圣教如此,严整文体,因此庶几端的矣,近来则杂术正道间,专然皆废。科举之辈,寻章摘句,立朝之人,好论是非,无力学而读书者,不知入以事亲,出而事君之义,风习日就坏乱。如赵穆、金长生等,白首穷经之人,自上下问于大臣,收用陪养可矣。近世李滉,有功于斯文,如宋之朱子,其后李珥,力学有行,今时则赵穆近之矣。”金睟曰:“晔之所启是矣。”上不答,因论叶靖国事。上谓领相曰:“凡人心术,平正为上,气胜猜险之人,虽有才,不当用,大臣用人之道也。领相须记予言。”上谓恒福曰:“今日所论,皆第二事。当今日斩风和,万一不幸,领相以为当何以处之?”恒福曰:“非徒兵力荡然,人心涣散,甚于壬辰。今日之计,使民知国家施一分之惠,然后庶可使之。即事此言,虽似迂阔,经事方知其着实矣。王世子册封事,前者不得蒙允。其时外间以为,贼势方炽,当随后议为,而今则贼已去境,天兵又撤,宜更遣奏请。”上曰:“天朝事势,未可知,予意莫如徐为之。且世子方在丧中,不可受封。”恒福曰:“顷日自上下教,当身淸白吏,亦为收用。此乃盛事,是则赏矣,罚不可偏废,贪污者,亦当摘发重治。”上曰:“贪污之人,内自朝廷,外及州郡,皆可劾论,亦不可不从实。且宪府,执法之官。我国贫残,而衣服奢侈。制度则虽可端整,自有所服之章。常人不可服士族之服,堂下不可服堂上之服,俗所谓禁乱,宪府留念为之乎?”恒福曰:“貂皮,我国不产,而闾阎下贱,无不戴貂,故貂价四五倍于平日矣。”上曰:“习俗侈靡,互相争胜,则至于皆服锦绮而后已。”
○司宪府前启,临海君珒罢职,答曰:“不可为,勿烦。”
○赐弘文馆副提学申钦以下,各儿马一匹,写字官李海龙,东班实职陞授,书吏等,木绵有差。〈赏古经《周易》书写之劳也。〉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进札曰:
伏以惩前,所以毖后;居重,乃是御轻。海贼才退,即生款塞之谋,而羁縻不许,遂绝怀音之信,必有以也。年几周矣,朝野咸有燕雀之忧。圣上远揽阴雨之策,大臣既受体察之命,诸将亦有防助之任,海上之备,似有所措,京辅之卫,反无所恃。昔赵普欲缮都城,宋太祖不可曰:“使寇至此,其谁驻足耶?”今日之势,岂可徒恃都中炮杀,而不为之所乎?水原在畿辅为最雄,武人几至千数,实吾东精兵处也。前有累次操链而设险,亦得秃城之地。臣之妄意,若设兵营,以文武中重望之人差送,以备边司屯田几千石谷,分番教养,民不改聚,兵皆土着,皆成手下之使,坐收泽潞之效,闻变而趋,何往不可?龙津、婆娑、佐赞,皆在当前不远之地,随贼锋所向,或伏或前,自有馀力矣。若是则水营,姑依法典,还为佥使,令此兵使,依他道节制,事务归一,军政有统矣。忠淸兵营,远在海美,羽檄到后,若为驰赴,形分神散,似乏精锐之气。若以文义还设守令,为行营,风和时,则例为留驻,教链不辍,秋风、鸟岭,亦在居中应援之处,可以临时控制,岂不愈于四五日程退在之地乎?臣于行在时,屡以黄海兵营设置为未便,献议请停,圣上超然远览,不计些少之弊,确然睿断。顷于南方赴战,国恤扈卫,始得见之,似有兵家头緖。臣之庸劣无识之罪,至此大矣。且武臣可用者,一人有关。墨衰临戎,谪中召用,亦有前规。此时何时,胶守常例哉?臣之愚妄之见,在于毖后居重之意,不胜惓惓惶惧之至。
答曰:“省札,忧国之诚至矣,深用嘉焉。当议处。”仍传于政院曰:“此札下备边司议处。”
○兵曹启曰:“南大门楼内,所藏火箭,贼人三名,逾墙偸取,二名则登时捕捉,一人则走入其家,自称宗室,终始拒捕。请令攸司,依律定罪。”传曰:“允。”
○礼曹启曰:“练祥禫服色,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以为:‘臣近者,病伏私室,精神昏愦,如此大礼,未敢妄有所议,而臣愚所见,则昭宪、恭惠王后时仪轨,则皆在《五礼仪》未刊定之前,而如《五礼仪》,则博考古礼,备尽勘定,依《五礼仪》施行,恐或无妨。’海原府院君尹斗寿以为:‘臣不闲礼文,未敢献议,依该曹公事施行。’领议政李恒福、右议政金命元以为:‘一依《五礼仪》行之为当。伏惟上裁。’左议政李宪国,病不收议,敢启。”传曰:“依议为之。”
○政院启曰:“乱后入侍座次规式,未能知之,殿内亦与常时有异,故前于启覆时,多有顚倒,故即考前日启覆时日记,座次不为记录。考《五礼仪》,则常参、朝贺仪,如是分东西,而承旨坐次,则不录,他无可知之路。敢此取禀。”传曰:“坐书下。”
3月18日
○丙辰,卯辰时,日晕两珥,上有冠,色内赤外靑。自巳时至未时,日晕。
○以罪人希默〈湖南僧人,一夜刃杀许龟南四母子。〉启覆事,上御别殿。左副承旨郑晔,读推案讫,上曰:“准和〈教希默,杀其主,真罪魁也。〉死乎?”晔曰:“准和,丙申年间逃躲,故其时狱官罢职矣。”上曰:“此罪佥意如何?”金命元曰:“小臣在刑曹时,取见其公事,小无可疑。依律宜当。”上又问左右,佥议皆同,上曰:“然则照律。”
○都体察使李德馨驰启曰:“臣来到岭南之后,亦以春汛防备为虑,道内在散金应瑞、朴毅长,依辞朝时榻前启辞,标下别将称号,使预为装束待变,檄到即为驰赴。朴毅长,中风病重,郑起龙,兵使递任,权应铢,闲散在家,此二人,并为别将,装束待令。前项各将,俱熟于突击,临急驱使,不患无人,但本道军兵,元数极少,水陆分防,犹未成形,更无馀兵调给客将。晨夜思度,方切闷虑,今蒙朝旨,金应瑞、郑起龙,分为左右防御使,更为申敕分付。金亿秋处,一样知委,而道内助防将可当之人,则如密阳府使李琰、晋州牧使尹说等,皆可为之。万一有变,则舟师为初头受敌。如李纯信之惯熟水战者,退在陆阵,似非事宜。此人合用于舟师。吴彦良,臣曾于丁酉岛山之役,彦良为京畿防御使,试见其为人处事,则数十军卒,亦不能部分,竟致顚沛,独身中道,受罪而还。领众之任,决难拟议,自朝廷商量处置。臣取见本道都巡察使金信元分军开单,则左兵营所属入防,出身、军功、新选定、别、甲,各番通共五百二十五员名,骑、步兵正、步,通各番共,有一千三百五十二名,右兵营所属入防,出身、军功、新选定、别、甲,通共五百二十二员名,骑、步兵正、保,通共一千三百七十名,釜山驻札左兵营虞候所属入防,通各番七百七十五名,左舟师所属战船十只内入防,通共四百八十九员名,充格骑、步、水军正、保及土兵、海尺,通共四千九百六十二名,右舟师所属战船十四只内入防,通共五百二十二员名,充格以下,共七千七百三十二名,而出身、新选定、别、甲,则分为四番,军功则分为十二番,格军则分为六番,每一番,率以一朔为限,分配一年十二朔,骑、步、水各军,勿论户首、奉足,计名分番,有乖户、保相资之旧规,其间保率不备之户,则一人叠受其役,怨诉盈路,逃亡有頉,又不在此限,各船船格,并患不周,当此待变方急之日,龃龉可虞。所当急速变通,臣方令两南巡察使及统制使,俱来会于南海近处,面议推移添补之策,欲以秋节以后,各朔应入之兵,引番添入于风和之日,又依往年启下公事,抄出中下道公私贱,将为给保充格,其间事势,亦多不便。百尔思之,不知所处。左兵营则蔚山、庆州力战之士,臣试射犒赏,分部作队,悉令移属兵使,以便调用。此外又调杂类操链之军,通计精兵,可过千馀,以此为手下衙兵。又于上道,签得公私馀丁,以备临急应援,则或可成模样。右兵营,则所属列邑,尽为荡败,一无下手之地,视左道尤为悬绝。蔚山、东莱召募人等,臣拣择编伍,通有九哨,昌原则今当偏伍,约可数哨,而此皆是白挺流移之徒,炮射器械,全然缺绝,链习无资。左右兵营,弓子火器,亦为乏少,臣方收各官军器,补缀分给,无一中用。舟师军器,去年海溢时,俱被荡失,右道各船待变器具,尤为急缺。军器寺、训链都监中,乱后新造别样胜字百馀柄、火药五百馀斤、弓箭各数百馀部,前启请军器,一时星夜下送,使之分给各镇。臣接伴经理衙门时,杨根铸置各样铁丸,有累十万。除出一半,并与该司所藏佛狼机、百子铳若干位,别定差官,替载海船,急速回泊于忠淸水营,次次输送,以济急用。全罗道防备形止,臣不久当到本道左水营,追后看审,驰启以闻。”启下备边司。
○咸镜监司申磼驰启曰:“臣到界之后,审察列邑炮手教训之事,与平安道顿异,火药焰硝,亦无措备之路,极为可虑。臣忝在备边司堂上时,尹承勋果送银子百五十两,贸易熖硝,已经岁月,尚无贸送之期。今则承勋,已为上京,方在本兵之地,使之专掌照管,急速贸送。”启下备边司。
○持平李轸宾来启。〈前启临海君珒罢职事。〉答曰:“不可慢易如是。设或有失,自可治其下人而已。”
○礼曹启曰:“兵曹启辞,朝贺色议定事,传教矣。朝贺时,当用公服,此时百官,草草冠服,亦仅措备,幞头袍笏,十无一二。若待尽备之后,始行朝家大礼,事体未安。姑以时服入参,似为无妨。”传曰:“允。”
3月19日
○丁巳,有朝讲。上读前受一遍。侍读官朴东说,讲自‘《象》曰山下有火,止谁能陵之乎?’上读新受一遍讫曰:“山下有火卦,何以言折狱耶?”东说曰:“《离卦》,乃戈兵之象,而有杀伐之义,故以折狱为言。”检讨官洪瑞凤曰:“火在山上为《旅》。《旅》曰无留狱,此则山下有火,恐为轻易,故云无敢也。”上曰:“予意则必有取象而然。此卦,何必取狱之义耶?”领事金命元曰:“《离》为刑狱之象。”上曰:“予欲闻所以为刑狱之象之理。凡读《易》,必先知其象。不知其象而读之,则谚所谓僧之读经。”金命元曰:“大概折狱,系国家人命死生,自上当体念。”特进官成泳曰:“以象言之,则火在山下,不明,故以折狱为戒。”上曰:“中朝人,只刊《本义》,而去《程传》何也?无乃科场,独取《本义》乎?”东说曰:“中朝科举,只取《本义》云。”瑞凤曰:“先有《程传》,故朱子只撰《本义》。若无《程传》,则朱子必撰传义。”东说曰:“朱子曰:‘补其不足。’盖《本义》,发明《程传》之意也。初九曰:‘舍车而徒。’其义以为,士君子,非其义,则非但徒行,死且不挠。王莽时,贤才多在西蜀、公孙述以安平驷马招致,而或飮药而死,或逃避不现,至光武乃仕。此等人,处心行事,不失此卦之义也。”金命元曰:“刚明君子在下,无所施于天下。国家之不幸,所当留念。”上皆不答,良久曰:“不知象而读之,虽通其义,亦为虚矣。若以正其所行,守节处义为教,则当如《论》、《孟》垂训,何必画卦为六爻,以示之乎?”金命元曰:“若非《程传》,何以知贲趾之义?故曰:‘看是甚事,都来应得。”上曰;“若以阴阳数家言之,干下坤上为泰。乃是莫吉之卦,而古有人父病,卜于筮者,而逢《泰》。筮者曰:‘坤为土,干为父,干在土下之象,尔父当死云。此岂非倒置乎?其理千变万化,不可易知也。六二之义如何?须与须同乎?”东说曰:“须即曳须字,而须之须,借用于此也。《贲卦》爻辞,以文胜为戒,以质为重。九三,阳居二阴之中,虽似相《贲》此是《坎》象,恐有沈溺之义,故永贞,然后吉。以黄裳元吉,观之,则只见其理而已。后世难知其微意。《周易》,虽云一字,皆有义,只看《程传》之意为当。”金命元曰:“近来天灾物怪,叠现层出,经乱人心,尤为摇动。镇定之策,未得其宜,不胜忧闷。庙社仪物祭器,亦为设局。此事虽不得已,物力荡竭,民生甚苦,有所作为,心常未安,常以此为惧。方今之务,犹以息民为上。”特进官尹承勋曰:“小臣,久在北方。北方之事,种种皆难,其中最可忧者,土人专不业武。当此藩胡陆梁,武士专乏,极为可虑。南北道武士百馀人,三月入防,九月罢归。防戍之时,正当农月,家业荡尽,怨苦日甚。臣与兵使相议,欲有变通,兵使,则以为重难矣。朝廷皆以为藩胡作贼,必席卷至安边,此则不然。十万之众若来,则难以御矣,少则不须虑也。但北方,在平时,人物鲜少,乱后不满十分之一。六镇人民,流出南关者甚多,李守一多方禁断,而水陆皆通之路,势不得遍禁,不知所以为计。刷还之事,小臣屡为状启,今始属属入去,然岂能久乎?金命元曰:”出身之人,人皆钦艶,今则长在防戍,竟使妻子饥馁,或至于死亡,故人皆笑之,不复业武,势使然也。国家或间差边将,则渠辈必兴起矣。“承勋曰:”若防其边将之路,则更无所望,然若授其道边将、土兵,皆其侪流,臣意以为,换道宜当。“金命元曰:”北道人军功,时无论赏之举,而实职则不可胜授,布匹亦难遍给,非加设职,则更无可施之赏。“承勋曰:”加设职,与他处有异,在此为一张纸,北道则甚以为重,曰正曰判官,则人皆尊贵之矣。今者赏典,久而不举,渠辈皆为闷郁。自老土叛后,先掠烽燧军,故李镒皆罢之。北道脱有变故,京师无从而知矣。“上曰:”卿在北道良苦,凡事尽心为之,予甚嘉之。人民如是移来,弊则然矣。思所以救之之道。“承勋曰:”小臣迷劣,何敢思其长策?“上曰:”在择其边将而已。移来者不可束缚。六镇守令,以文臣间差如何?“承勋曰:”六镇防御最紧,非白面书生所能也。“上曰:”北道时任守令如何?“承勋曰:”明川县监李劼、镜城判官尹𪰙、富宁府使高景旻,皆善于治民。赵儆廉简,而过于察察,军民不悦。边应星、李弘辅、李应海,亦皆善治。“上曰:”李应海,以现于公事场见之,则不无将略。可以为大将乎?“承勋曰:”大将则不知矣,守令则优为。“上曰:”老土声势如何?“承勋曰:”焚荡之后,闻其势孤,今又跳梁,撤我藩篱,恐有深意。若气势渐厚,安保其不为作贼也?且北道,与京城绝远,而非如下三道多士夫之地。一逾铁岭,如入他国。其地产参、貂、真珠,故守令率多变易心性。“上曰:”试使夷、齐飮终,当不易心。岂必如此乎?“承勋曰:”六镇,不可不每送朝廷耳目。若有暗行之奇,守令皆畏戢,然必须刚明,然后可矣。近来御史,多为人所笑,至于求索鹰子,奴婢收贡。如是而能纠劾贪吏乎?知事韩应寅〈宽和有量,名论亦重。〉曰:“文官中以有智武刚果者,交差六镇守令,则虽非御史,岂不畏惮乎?李友直为锺城时,澹然自守而已,边将不敢有所作为。藩胡至今叹服云。”承勋曰:“吉州物力,最于道内,元谷三万石,官厅米二千石。脱有警急,京城将士,舍此无留驻之地,防御之紧,减于六镇。治民之难,甚于六镇。此处可以文官差遣。其处藩胡,与他胡有异,言语如识理者然。介木酋长仁必,舍丁酋长介伊,壬辰之乱,府使李铢,投其部落,土人姜信等,欲杀李铢,追入其地,仁必等曰:‘尔欲杀尔倅,非吾所知,然杀于吾地,则他日吾不得脱此累矣。李铢竟避之他处,被害云。”掌令李成禄启曰:“临海君事,昨日以慢易为教。臣子之于王子,岂敢有一毫慢易之心哉?第以乱离以后,内外百姓,财产荡竭,莫保朝夕,如在水火之中,天兵满在之日,皆望其撤回,冀数年按堵。今者临海君,掠夺臧获田土,下人因缘作挐,无所纪极。以此人心沮丧,怨归于国,诚非细虑。今若允许,非徒慰悦小民之心,王子。亦或因此惩戢,终至于善,岂非国之福乎?汉文帝时,太子入公车门,张释之论劾,而文帝不以为非。请快从公论。”上曰:“不可从之意,已论。”成禄又启择守令之意,上不答。成泳进曰:“壬辰之变,万古所未有之祸。顷日天兵,满于一国,朝野疲于奔命,故不得有所施为矣。盖我国,本是无兵之国,而养兵之事,全废不举,脱有警急,何以御之?彼贼求和之后,声息无闻,以理揆之,变生朝夕。至于对马之倭,土地瘠薄,禾谷不丰,不资我国,无以聊生,卤掠边邑,势所必至。大贼之来,安保其必无也?孟子曰:‘未闻以千里,畏人者。’岂可以数千里封疆,不能自强,每恃天兵而已哉?训链都监,有名无实。御敌之道,当以得人死力为本。养一人,必得一人之死力,养十人,必得十人之死力。至于千人万人,亦当如此。不于平时预养,小有风尘之警,必致瓦解之患。此前日自上所洞烛也。所谓得人死力,岂可以言语劝之曰:‘为我效死。为我力战’云乎?必须结其欢心,使之临难赴敌,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然后方可谓之得人死力也。都监入属之人,视同投诸牢狴。待之若是,何事可济?中原之人,乐于进战,我国之人,临敌溃散。岂其性情不同?所以养之之道异也。朝廷顷欲更请天兵三千,不蒙准许。今以待天兵之力,分半除出,亦可厚养我军,使之仁恩浃洽,有时阅其才艺,分明赏罚,则兵岂有不链之理乎?讨贼复仇,岂可以常规为之?转移之间,耸动军情,风彩顿变,然后庶望有成。臣虽非言官,受国厚恩,官至二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臣、兵判在此。皆担当此事者也。近来各该司,务复旧规,繁文末节,渐次举行。此时何时,恬嬉成习,有同壬辰前乎?小臣智虑浅短,未敢轻议,闻炮杀手,自定奉足二三名云。是亦失人心之一端也。何也?炮杀奉足,人皆贱恶而厌避。若以步兵为名。则人必乐从。多收步兵之木,月给三匹,则一岁可至三十六匹。又丰其廪料。使妻子皆有聊赖之地,则人皆知属于都监之为荣,勇力果敢之士,自然尽属于都监。京城元气自壮,渐次岁久,外方操链之事,次第举行矣。如欲养兵,在于保民,保民之方,在于使民以时而已。其他规矩节目,非造次间所可陈达。朝廷协力,念玆在玆,释玆在玆,其他稍涉文具,一切革去,以貉道自处,专意养兵,则有何不济?纳粟军功,人皆贱之。虽至堂上二品,而不得免其鄕役。当初危迫之时,国家遣使臣,百般开诱,以为缓急之须,及今稍定之后,鄕党指笑之,朝廷奴隶之,彼皆羞怨曰;‘此事为吾辈身累。后若有事,宁投米于江中。’云。台谏驳人,不须归咎于纳粟。臣未知纳栗,有何罪乎?军功之人,虽或有冒滥者,岂无突刃斩馘之人乎?其中才气可用者,急先擢用,以为劝奖之地可也。圣上忧劳于上,有司悠悠,专不举行,臣恐他日溃散,有甚于前日也。”金命元曰:“成泳所言皆是。请加留念。”泳复进曰:“《传》曰:‘不诚无物。’凡事有诚,然后可为。今者入侍臣僚,莫非荡败家业,赤身脱出者也。皆整齐冠服,无或敢后者,以其自力于家事者有诚也。士大夫各以其家之事,移于为国之念,如古人忧国如家,则何事不济?大乱伏于朝夕,人心莫之觉悟,偸安姑息,无异处堂之燕雀,未知毕竟国家,税驾于何地?此最是痛迫者也。”因涕泣横流曰:“百世必报之仇、一日难忘之耻、山陵之痛,不忍言也。既不得越海讨贼,又不能尽力剿截,此仇何时可复?”上曰:“此言当今第一急务,近来未有如此献议者。前见大臣,予有何言乎?此贼防御,然后可以坐而讲论。此贼不得防御,则虽日谈尧、舜之道,皆为虚事。予前问领相,领相亦以为无可奈何。今日成泳之言,甚是。大臣察为。”金命元曰:“小臣忝在,何敢望有为?闻此言,不觉耸身。”承勋曰:“成泳之言,第一等说话,小臣在本职日浅矣。兵曹之事,漫无头緖。北道之忧,岂如此之甚乎?中原则天下兵务,皆属于兵部。我国则备边司主之,兵曹如客,本兵之地,不知何人为防御、助防,真可笑也。”泳曰:“今日觉悟,今日养兵,明日觉悟,明日养兵。从觉悟地头,当尽死力而为之。岂可置之无可奈何,而束手待命乎?”承勋曰:“都监之设,或以为蠹国害政。臣曾见北道出入炮杀手,莫不精锐。若非炮手,老土何能焚荡乎?”泳曰:“承勋所谓蠹国之说,亦似然矣。国人若以为此兵在,吾属何忧,则是说误矣。不然,则是说宜矣。炮手入北道,为精兵,以国家尚有纪纲,一朝仓卒,则必皆溃散,安敢望其亲上死长乎。”
○正言李志完来启曰:“臣等伏见顷日,备边司因全罗监司李弘老母金氏呈状,启请弘老上来省母,徐观病势轻重,另议递仍,已为蒙允矣。母患若痢,子在南边,则生前愿见之情,果为切迫,而方伯之臣,责任重大,一道巨细之务,无不照管。小或旷废,必至违误,所关非轻,故虽递任之后,必待交代,其意有在。今此弘老之事,可递则递,可仍则仍,而不量时事艰虞,未免拘于私意。创开无前之规,许令离任往来,非但此路一开,末流难防,当此朝夕待变之时,凡干防备策应之事,不一而足,脱有警急,其误军机必矣。物情皆以为未便。请备边司次知堂上推考,李弘老上来事,还收成命。爵赏,人主命德之器,不可人人而轻授。一自变乱以后,猥滥太甚,识者之寒心久矣。近日李震亨、〈进安平字《古文真宝》。〉具崇,〈进《左传》。〉以书册进上,皆命除职,臣等固知出于右文之盛心,而以命德之具,反为偿债之资,与古之藏袴待功之意,异矣。物情莫不骇愕。请除职承传,勿为举行。”答曰:“备边司堂上,不须推考。李弘老事,宣传官已持密符下去。如是则顚倒不可为矣。除职以请嘱,亦为之。若可为之人,则何妨?”仍传于右副承旨郑晔曰:“李弘老事,何以为之?更问于备边司。”
○持平李轸宾来启曰:“臣等昨日,伏承圣批有曰:‘不可慢易如是。’臣等相顾失色。夫慢易一事,于敌以下,尚不敢加。况吾君之子,是何等人,而岂敢小有慢易之心哉?臣等忝冒言地,目睹中外嚣然,怨气彻天,积失人心,祸将不测,臣等宁负临海,不忍负殿下也,故敢言不讳,岂有他意于其间哉?倘使临海,因臣等论启,惕然动念,过而能悔,民心快悦,国势复安,则今之敬临海,莫臣等若也。舆情齐愤,公论已激,少不惩戢,纵恣益甚,岂可只治其下人而已哉?请勿留难,亟命罢职。”答曰:“不允。”〈史臣曰:“当是之时,人心离叛,怨归于国者,珒之罪为大。台谏论之,亦已晩矣。然其言得用,则庶有所惩惧自戢,而足以少慰民情矣。自上非徒不从。又从以为之辞,折谏官之气,长贪欲之习,哀我民斯,谁因谁极?国之祸败,殆不日矣。”〉 ○同副承旨闵善筵中所启,无发落取禀,以备忘记传曰:“咸镜道出身,换道差除,捧承传于吏、兵曹,纳粟人叙用,令铨曹酌处可矣。武弁不可以一个论,今日成泳启辞,其忠肝义胆,未见有如此之论。若朝臣皆如此,何患国事之不济?顷日再遭引对,殊无慷慨之意。成泳启辞誊出,一件内入,一件附备边司之壁,一件送于体察使。但记事之际,不无误错腾书,更示于成泳后,正书以入,其所言,以步兵给价事,令都监议启。”
○是日有政。以卢稷〈贪吏之尤者,人皆鄙夷之。〉为户曹参判,吴亿龄为右副宾客,沈悦〈有才格,而颇黠于涉颇世。〉为弘文馆应教,尹旸为副应教,宋英耇为议政府检详,崔沂为副修撰。
○政院启曰:“今三月十七日朝讲,领事李恒福所启,王世子册封奏请事。”传曰:“册封事,即已发落。世子方在丧中,不可受封。”
3月20日
○戊午,正言李志完来启,〈前启,备边司有司堂上推考,李弘老上来,还收成命事。李震亨、具崇献册,除职承传,勿为举行。〉答曰:“李弘老事论之,则即论可矣。今几日矣。始乃论之,使方伯顚倒,是何故耶?不允。但论人物当否,不当论除职。”
○持平崔尚重来启曰;“奉命出使,事体至重,先自谨愼,可以纠捡列邑。东莱府使李馨都,前为咸镜道御史时,收取贡物,駄载随行,至于牛马,亦为牵来。内赡寺正李瑗,为本道灾伤敬差官时,求索鹰子,公然臂来,贻笑一道,闻见骇愕。其不体委遣之意,贻辱君命之罪大矣。请并命罢职。”答曰:“李瑗依启。李馨郁,方为边将,此时不可递易。可推考。”
○遣中使,宣酝训链都监,馈飨军士。
○以丰川都正等,拿鞫传旨,传于左副承旨郑晔曰:“偸窃军器事枚举,捧承传。”
3月21日
○己未,〈未时酉时,日晕。〉 ○传曰:“变后,事多苟且任便。防御使之有从事官,其意有在。防御使,乃阃外大将,前例从事官二员差出,盖一以事体,一以赞助机务,一以弹压军中之事,皆不可阙。变后军中,多虚伪猥滥之弊,安知无从事官之故耶?或二员、或一员中,以有名人,预为差出待令,临时或遣、或不遣,更议施行。
○正言李志完来启,〈前启李弘老上来,还收成命事。〉答曰:“既令上来,见后,自当还归。”
○全罗道暗行御史弘文馆副校理李廷馦启曰:“臣去正月三十日,猥承严命,出入民间,参以闻见,则灵光郡守庆暹,为政严明,赋役均平,吏畏民怀,颂声盈路,治最湖南。光州牧使李尚吉,慈祥为治,民甚便爱,一境晏然。泰仁县监金滋,律身廉洁,一毫不取,为政刚明,吏不能欺。兴阳县监李景立、求礼县监李挺男,俱以年少武夫,尽心官事,民无弊瘼,流逋四集,加以自奉甚简,衙眷至约。灵岩郡守玄楫,不畏豪族,徭役均一,民皆称誉,犹恐或失。金堤郡守李贵,头会箕敛,无有纪极,劳民动众,大筑无益之堰,阖境骚然,而至蒙监司之褒启,道内人心,以此尤愤。海南县监李挺臣,不治官事,惟事游畋,吏缘为奸,民多怨詈。绫城县令河应图,政委下吏,赋役烦重,且县地驿吏,三世为驿吏之役,而应图以为,逃奴所生,即压以为奴,使唤衙内,事甚无谓。全州判官许进廷,庸劣无比,为人笑侮,加以滥征,民不堪苦。井邑县监金光翼,年少手生,不恤民隐,衙属太滥,贻弊多端。南原判官韩应福,处事顚倒,滥用刑杖,不敬上官,多有乖戾之事。且臣行到芦岭,偶逢一官人问之,则群山万户宋得禄,以海镇防守进去云。微末武夫,厌惮海道,径取旱路,其自便之状,极为痛愤。且臣诇察一道民情,则大概去岁稍稔,家有馀粟,似无艰食之患。若如是休养数年,则庶有恒产奠居之乐,而人心不固,摇摇靡定。或曰:‘朝廷已使量田,何以堪支?筑无益之山城,何以堪役?被抄操链,长立官门,何以堪苦?皆怀逃散之心,多发怨咨之言,春节已晩,怠于东作。凡此数件,皆是不得已之举,而人心如此,末如之何。惟舟师格军一事,则人皆曰:‘此则大有益之事,民何敢厌惮乎?其馀所令之事,口应而心不然,此大可忧者也。臣遍问村民曰:‘今者天兵已撤,徭役必轻,民其苏息否?’皆颦蹙而答曰:‘玆者进上诸色贡物,一时复立,赋役反有甚于前日,民安得遂其生乎?’若量减贡物,以纾民力,则似可少慰人心矣。且兵营移设长兴之意,殊甚未解。康津古营,距长兴十馀里,其间形势,少无异同,而长兴之民,困于将卒之支供,不胜其苦,康津古营之民,又困于本县之偏侵,还思设营。人心所在,地理可凭。况少无利害者乎?闻今又移设潭阳云。此则尤为失算。湖南之所可防备者,沿海今若舍沿海,而主将入处山郡,脱有缓急,其可坐视沿海列邑之崩陷,而不之救乎?兵营近海,意必有在,恐不可轻易移改也。且珍山一郡,户不过数十,残薄之状,不可形言。若合并锦山,则似乎便当。且观察使李弘老,文簿间判断之才,则最长,而好胜有癖,奴视将士,统制使以下,不能措手足,粗厉武夫,反目相待,脱有边警,必不同心共济,此极可虑。必须朝廷善处,然后湖南可保无虞矣。臣职忝近侍,滥受绣衣之任,所闻所见,不敢不达,并为书启。臣行到稷山所沙坪,逢一守令,辎重十馀駄,直前驰来,以扇遮面,掠臣骑而相过,臣使驿卒,捉来其下人,则成群乱打,或以铁锥剌之。适一人落后究问,则乃海州判官朴明槫,弃官下归云。虽曰他道守令,蔑视使命,其骄妄悖慢之状,极为警愕。缘臣庸劣,以致辱命,无任惶恐陨越之至。”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庆暹,已有陞职之命,李尚吉,前后使臣,无不称道,其为人也,殊刚明云。可合方伯,后日处之。金滋等四人,升职,李贵等六人,罢职。宋得禄事,未知曲折,令兵曹察处。朴明槫推考,他馀事,下该司回启。”
○传于右副承旨尹昉曰:“全罗道暗行御史李廷馦牌招。予欲知其衙属滥率之弊。此外则依法率去,无滥率者乎?问启。”李廷馦回启曰:“滥率衙眷之弊,若一以法绳之,则一道守令,几尽犯法之人,故其中尤甚滥率,兼且不治者,书启矣。”传曰:“既以滥率衙属人,闻见以启事承命,则御史之职,但当直据闻见,一一从实启之而已。若其处置,则在于朝廷,而乃自为斟酌,不为尽启,殊失奉命之义。况御史,在于守法,岂可如是?”
○传于左副承旨郑晔曰:“凡守令率眷,自有定法,而法外滥率,肆行无忌,为方伯者,所当绳以国法,一切痛禁,而任其自恣,若莫闻知,使道内守令,无不滥率,极为骇愕。推考。”
○礼曹启曰:赍诏官,〈天朝讨平杨应龙,布告中外。〉乃辽东镇抚,在天朝,甚为微贱,而既赍皇诏而来,自上不可无接见之礼。迎诏后,即于其下处,行下马宴,其相接之礼,则依游击、都司以下将官接见之例为之似当。“传曰:”允。“
3月22日
○庚申,遣史官,敦谕左议政李宪国曰:“卿以耄耋之年,勤劳国事,积有岁月,而顷授摠护之任,隆寒劳悴,盖已极矣。荣卫或愆,以致今日之疾,予甚忧焉。卿之高年宿德,为一世蓍龟。况此国事艰虞之日,予之所以倚毗于卿,思惟共济者,岂可量哉?卿宜安心调理,勉副予意。”〈政院之措辞也。〉 ○弘文馆启曰:“《春秋》撰次式例,一依下教为之矣,但其中,有有经而无传者,无经而只出于左氏之传者。有经而无传者,则虽无传,当如《纲目》之规,书以为纲矣,若无经而只出于左氏之传者,则亦如付录之规,仍书而存之乎?左氏文语古简,注释音训字义,不可全无。似宜撮其切要者,以小注书之矣。《四传春秋》,则《左传》上,书《左传》字,《胡传》上,书《胡传》字,今若仿《纲目》为之,则只书其传,而不书《左传》、《胡传》字乎?《程传》则当书《胡传》之下,而《公》、《谷》两传,与《胡传》,多有相发明处,先儒亦称其议论甚好。若依《古经周易》篡注之例,以小注分书于《左传》之下,则于经览之际,可备参考,而臣等愚见,未敢擅定。伏俟圣裁。册名则以《春秋》书之乎?其纲之字样大小,依《训义纲目》例书之乎?依《发明纲目》例书之乎?并此敢禀。且馆中《四传春秋》,散乱不帙。伏闻前牧使李光俊家,有全帙云。庆尚监司处,斯速知委上送事,下谕何如?”传曰:“允。无经之传,当如附录之规,仍书之。但去附录二字,以《左传》书之,注释音训,当一依《林尧叟》注,尽书之。《左传》、《胡传》、《程传》等字,皆当书之,《公》、《谷》二传,不必并入。盖嫌于文繁故也。册名则当以《春秋》书之,纲之字样,则当如《训义纲目》,大书之,其下各传,连书之。且观《大全》,《春秋》经下所录,《左传》头辞,或与经语叠,则削去处,予意,《左传》本文,不可削去,虽有重叠处,不过数字,勿削宜当。”
○司宪府大司宪尹承吉、掌令李洽、李成禄、持平崔尚重、李轸宾进札曰:
伏以,云雷构屯,乱孽既极于曩时;天神协祐,亨运方启于今日。周邦虽旧,其命维新,汉室重兴,必先更化。因危建安,矫失成德,此其一大机会,君臣上下,正当竭诚殚思,一心共济之秋也。今者天兵已撤,陵役又讫,远近疲瘵之氓,莫不倾耳竦肩,想闻仁圣,翘望圣泽,庶几修举废坠,与民休息,有如救焚拯溺之不暇,而殿下独自忧劳于上,在廷之臣,未闻有某人,献某策以便民,建某议以袪弊,徒规规于文具事为之末,而不责实效于真切紧要之地大臣有旅进旅退之计,小臣无谨身供职之心,将使国势,渐就于委靡,而不复振。言之至此,良可痛心。今时之事,可言者何限,而当务之急,必有其要,拈出八事,条列于左。一曰,开经筵,以通下情。夫人之德性,虽禀于天赋,而学问之功,必资于讲读。凡人尚然,况国君乎?是以古之明王,必以讲劘为急,引接儒臣,讨论坟籍,探索精微,开广聪明。经筵之设,岂偶然哉?近年以来,天将络绎,接待撩扰,经筵视事,废而不举,群臣罕见天颜,上下情志不交。今当春晩,风气渐暖,殿下宜续开经筵,日勤三接。席上论思,虽未能仰补圣学之万一,而从容论难,毕陈所见,岂无裨益于治道乎?殿下之意,必以为吾学,已造于高明,何待于经儒之赘说;吾智已出于庶物,何事臣僚之烦聒?盖欲澄心渊默,端拱无为。然而以虞舜之大智,而必察迩言;以商宗之成德,而必资启沃,则好问之诚,典学之功,岂容斯须间断?先儒有言曰:“君德成就,责经筵。”又曰:“勉强学问,则智益明。”伏愿殿下加意焉。二曰,严宫禁,以杜幸门。人君,代天理物,其尊无对,故谓人君为至尊。宫室深邃,其门九重,与外间隔绝,故谓大内为禁中。唯置喉舌之司,以掌出纳;设耳目之官,以专谏诤,凡远近细大之言,莫不由是而得通焉。不然,则不过为旁通之曲迳耳,非一国之公言也。此路一开,则希望侥幸之辈,或夤缘宦寺,或盘结宫妾,求仕者有必得之心,犯科者有必免之志,百计钻剌,何所不至?人主一有不察,则如飮醇酒,不觉其醉,是非顚倒,白黑眩乱,驯致厉阶,积成祸基。今我国家,才经大乱,以闾家为宫殿,内外侧近,堂陛浅窄,内言易以出,外言易以入,里巷鄙琐之言,无不得达于深严之内,奴隶胥徒之贱,必藉宫掖而为之辞,至于拜官脱罪之际,皆不免有外议之藉藉,都下嚣然,莫不疑怪,殿下深居于内,安得而知之?唯当明察而痛禁之,使大公至正之道,有若白日之中天,不为蚩蚩蠢氓之所窥测,千万幸甚。伏愿殿下加意焉。三曰,虚圣心,以广言路。器必虚而后,能受物;鉴必空而后,能照物。在物犹然,况人主之心乎?为人君者,先使此心,廓然无翳,淡然无私,如器之虚,如鉴之空,无一毫偏系,有累于其中,翕受众美,优纳公忠,则直言敢谏之士,乐为之用,而言路广矣。顷者延访大臣,俯询时务,有一谏臣,〈金尚容为大司谏,入榻前,论尹宖、李燧交通宫掖等事。〉敢进直言,殿下雍容酬答,使得尽言,当时入侍之臣,皆充然若有所得,闾巷闻之,亦莫不欢悦。君明臣直,古人称贺,岂不以此哉?殿下益推乐闻之诚,包容忠真,洞开言路,则孰不精白此心,罄竭底蕴,以献匡时之策乎?伏愿殿下加意焉。四曰,禁请托,以淸仕路。古之帝王,设官分职,必求贤能而授之,以官择人,不以人择官。今我国家,自祖宗以来,有科举之规,有公荐之法,举遗逸以擢用之,录门荫以参补之,其选择之方,收揽之术,可谓至矣。任铨衡者,苟能秉至公之心,绝偏私之累,随才器而用之,则庶绩其凝,而治效著矣。噫!公道之不行久矣。方其注拟之时,惟其亲爱请托,而不视人器之当否,不顾公议之所在,众怒群猜,以至于见败者,前后滔滔。既往之事,可取以为戒;将来之举,尤不可不愼,自今以后,请令吏曹,严立条约,堂上郞厅,各荐慈祥淸谨可合守令之人,不限其数,多少不计,文武门荫,极其选简,第其高下,预书一册,临政填差,则关节何由而通,请托何自而行乎?内外大小之官,何莫非愼简之重者,而今日民生之困,已极于十分地头,故独以审择守令,反复言之。伏愿殿下留神焉。五曰,恤民隐,以答天谴。古之为国,必以爱养生灵,为之本。国家兴亡,系于民心之离合。为人君者,欲保其国,可不以恤民,为先务乎?呜呼!七年兵革,民死太半,调粮发马,远近骚然。天兵之供,膏血已尽于诛求,山陵之役,筋力又残于鞭扑,流离填壑,怨气凝结。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地震之变、星陨之异,无怪夫叠现而层出也。兵撤役罢之后,讫可少康,而病民之政,亦非一二。姑以方物一事言之,昔在升平之日,方物名目,已患其繁多。况今民力,比平时未及十分之二,而依前分定,使各道量减其数。该司既不能量宜减定,则藩臣安敢擅减其数,而有所裁损乎?如忠淸一道,大箭七十二个之价,多至木绵二十二同有馀,则其他,可推而知之。宜令该司,量定其数,或减其半,或减三分之一,即下谕于各道,使创残饿羸之民,得霑一分之惠,不胜幸甚。恤隐弭灾之道,亦不出于此。视听自我之天,岂不转异而为祥乎?伏愿殿下加意焉。六曰,公赏罚,以明劝戒。人君砺世之具,唯在于赏罚而已。功不受赏,则人心懈;罪不被罚,则王法坠。是故,赏一人,而千万人喜,罚一人,而千万人惧,赏罚之用,岂不大有关于治道乎?兵兴以后,无功僭赏者固多,而有罪免罚者,亦不知其几。混沦杂糅,何从辨核?以此,人皆解体,无所劝戒。至如纳补军资,虽得空名之帖,终无实惠之报。其间若有可用之人,则亦当优容而任使之,以酬其补饷之劳,而或有一人,立于朝列,则群笑而众侮之,必至于驳斥而后已,此岂国家报劳酬功之盛典哉?宜令有司,核出军功纳粟之可用者及战亡子孙之表著者,并加恩典,而又正其无功滥赏之失矣,则王章昭揭,而众心快悦矣。伏愿殿下留神焉。七曰,崇廉耻,以砺风俗。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所谓寡欲者,非廉之谓乎?又曰:“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所谓羞恶者,非耻之谓乎?非廉无以养德,非耻无以去恶,廉耻之于人大矣。乱离以来,人失常性,淸芬消歇,浊滓横流,朝着之间,率多放利之行,权柄之家,未免货取之谤。守令之除拜,边将之差遣,皆不出于一时之公议,而惟示赂遗之多小,中外喧传,众口一谈。畴曩之事,言之长也。顷日自上,特命抄出淸白。纶音一下,百僚竦然,其激浊扬淸之机乎?其洒涤染污之时乎!当今之时,抱淸白、甘淡泊,平生所行,无一点浣者,岂无其人乎?殿下如得其人,大加褒赏,为一世之矜式,则人心虽蚀,天理不昧,有如杨绾当朝,天下共喜,则革旧图新,丕变污俗,夫岂外于此哉?伏愿殿下留神焉。八曰,教王子,以敦义方。人有贵贱之殊,教无尊卑之分。绮纨其服,珍异其味,生长深宫,仪表秀朗者,与凡人别也,忠孝其性,诗礼其学,轻财重义,好贤乐善者,与凡人,未尝不同也。然必得贤师傅,教以义方,不纳于邪僻之地,然后可以享安富尊荣之乐矣。今诸王子,皆以英明之质,不自致力于学业,每以第宅之不华美、财产之不丰足、臧获之散亡、土田之荒废,为深可忧,故市井奸细之徒,或有迎合其意,而连结于宫家下人,构怨于齐民者,不可一二计,持状号诉,坌集于本府,怨苦之声,有不忍闻。灰烬遗墟,蒿藜满目,都民之还集者,仅百分之一,而诸宫下人,极其侵扰,将至于散而之他,呜呼!此何等时节,而王子之不自谨愼,一至于此哉?殿下正宜深加警饬,使之专意学业,勿以营产封殖为心,不胜幸甚。伏愿殿下留神焉。呜呼!前陈八事之外,可言者多矣。如选择将帅,操链军兵,岂非目前之紧务,而举其本领而论之,则又有大于此者存焉。伏愿殿下加念焉。人主一心,万化之源。心为出治之本,而诚乃实心之要。心苟不诚,万事皆虚。《传》曰:“不诚无物。”又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中庸》《九经》,其目虽多,而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者何?诚而已矣。人君真能诚实此心,不容些子私伪,去浮文求实效,进忠良斥谗侫,则虽当板荡之极,残败之甚,而可以感动天意,激砺人心,重恢之业,可自此为之基本矣。虽然,必得贤相,为之倚任,然后可以共济艰难,渐就治平。兴衰拔乱之策,不可舍此而他求。《春秋传》曰:“体元者,人君之职,而调元者,宰相之事。”此明天人之一理也。《书》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此言君相之一体也。殿下诚能委任大臣,作为一体,勿以私意而间之,勿以人言而贰之,使之展布四体,担当把握,得以挽回世道,整顿颓纲则前所陈八事,当次第就緖,而选将链卒,特措置中一事耳。如其不然,而以区区礼貌,为待大臣之节目,不能深究其所以一体无间之实,则虽日三引接,酬酢勤,勤诚未交孚,有障一副,安得尽裁成辅相之道,措此世于中兴之盛哉?臣等俱以庸陋,忝在台列,诚当得言之日,敢陈沥血之诚。伏愿殿下,庶垂省览焉。
答曰:“省札,深用嘉焉。当体念。”〈史臣曰:“以体念为教,而无一号令、一举措,因此而有所更张。率是道也,虽使阳城、陆贽之徒,朝夕纳诲,其何益之有?岂孔子所谓悦而不绎者耶?”〉 ○弘文馆,以《古经周易》一本,缮写投进,有教,令兵曹参知金时献,作序书之卷首。时献上疏控辞。“臣既非经术文学之士,又非词翰适用之才。况此序《易》是何等事,而如臣荒芜之辞、拙涩之文,苟且掇拾之所可堪当哉?亟收序《易》之命,付诸文学之臣。”传曰:“邃于《易》学,且知此书之顚末,序可制。何必辞焉?宜勿辞。”
○户曹启曰:“黄海道,连三年,水兵久驻于道内。许多军粮及支应之弊,已不足言,此外各样求请之事,难以枚举。此等之物,皆非神运鬼输,悉出于民力。兵火馀民,嗷嗷怨咨之状,盈于道路,惨不忍闻。本道戊戌条未纳贡物蠲减,如有已纳各官,则己亥年条蠲减,以施如伤之恩,似不可已。敢启。”传曰:“允。”
○礼曹启曰;“赍诏官,乃辽东镇抚,在天朝,甚为微贱,而既赍皇诏而来,自上不可无接见之礼。迎诏后,即于其处,行下马宴,其相接之礼,则依顷日游击、都司以下将官接见之礼,为之似当。仪注,则依前不为磨链何如?”传曰:“允。”
3月23日
○辛酉,备忘记曰:“诸将等,别为录勋事,群议如彼,则当从群议,功之高下,则试为议定以启,则当发落。兪泓,则到博川,而自为落后,归于世子。如此事,人可能之。其勤苦则至矣,而若曰终始扈从,则未也。似不当并入,李蒙元、李晔、朴承宗等如此,则当去之。大概更如从实详核,俾无虚伪之事。且前日录启单子,予藏之,今下矣。人数颇与今此书启,不同。诸宫陪行人,今书启内,皆削去,然其中或有仍存者。以同功一体之人,或存或削,未知其意。设使当削,其名既在于前日书启中,所当禀定而为之事也。且赴京请兵使臣,不可不并录其功。更为参酌施行。”内下单子启辞三道,颁银记四道。
○以朴弘老为户曹参判,李好闵为同知中枢府事,以宋英耇为议政府舍人,以吕祐吉为司宪府执义,以洪遵为司谏院司谏,朴震元为司谏院正言,以洪命元为侍讲院说书。
○酉时,日晕。
○礼曹启曰:“《五礼仪》,练祥禫祭,只有魂殿行祭之仪,而无山陵行祭之仪。揆之情礼,似不可阙,故前者已为启下矣,今考昭宪、恭惠王后时誊录,则练祥禫,皆有山陵行祭之仪。《五礼仪》,虽不分辨载录,抑或是仿此为之之意。今此裕陵练祥禫祭,依先朝已行仪注,磨链施行何如?”传曰:“允。”
○以刑曹希默公事,传曰:“三覆,则政院启禀为之矣,而何如是入启乎?例付标书三覆二字,而何不为之?”回启曰:“再覆,则直为启下,故付标书再覆二字入启矣。三覆,则择日启禀为之,故其公事,预为入启,不踏启字,只御览而下,留置政院,及至三覆之日,付标书三覆二字入启,前例如此云。传曰;”知道。“
3月24日
○壬戌,王世子问安,答曰:“平安。”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明日自上,当受针灸矣。臣等更与医官等,反复商议,则必先累度受针,以通经脉,然后观其虚寒邪气所聚处,乃施牛角灸,以补真气为当。治病之方,次第如此,明日则只先受针何如?敢禀。”答曰:“依启。”
3月25日
○癸亥,辰时,上御便殿受针,王世子入侍。药房提调金命元、柳根、〈咫尺天威,敢发秽声,盖为人轻率之致也。〉尹暾,医官许浚、李公沂、金荣国、许任入侍,巳时罢黜,命赐酒于阖门之外。。
○传曰:“系干边报、诏敕及科举事外,杂公事,勿为入之。”
○自巳时至酉时,日晕。
3月26日
○甲子,王世子问安。
○传曰:“明日赴防炮杀手,馈酒次无遗,阙庭待令。”
3月27日
○乙丑,上受针。〈入侍同。〉 ○侍讲院启曰:“自上针灸时,王世子,当有入侍问安之礼,孝敬殿四月朔祭,势难前期斋戒。今此朔祭,依前例代行何如?”传曰:“允。”
○命赐赴防炮杀手酒于阖门之外。备忘记曰:“今日赴防炮手馈酒时,陈诉曰:‘赴防下去后,京外家户,杂役侵劳闷望,愿复户,下去后,妻孥将饿死,愿受妻料。私贱之为军人者,其主极其侵虐,至有杀之者,极为闷望。’云云。赴防军人,理宜复户,赴防军人妻料,在前似为给之。依前题给为当。虽私贱,既入于军人,则其主何敢侵虐?当此之时,虽其主,犹当奋不顾身,为国效力,反惜其一奴,侵虐至此,其无理甚矣。其主非我国人乎?何如是耶?并言于该曹,依其言施行,以慰军人之心。
3月28日
○丙寅,持平李轸宾〈为人庸粗,不合争官。〉来启曰:“骊州牧使李希愿,年纪衰迈,志虑已怠,莫念字牧之义,唯以虐取肥己为事,时起耕田结,多数除出,不报监司,作为己物,征谷私用,一应杂役,尽为减除。其馀应役田结,厥数不多,偏受其苦,怨讟朋兴,流亡相继。其泛滥粗猾,无所忌惮甚矣。如此之人,不可不随现痛治。请命罢职。原州牧使安大进,性本嗜酒,日以沈酗为事,百务俱废,吏缘为奸。顷者无端弃官,呈病归家,监司不许,旋即还来。自本州,距其家,五六日程,往来自若,略无忌惮,其废弃职事,贻弊民间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近来畿甸,恶虎盛行,而杨、广之间尤甚,前后囕伤人物,不知其数,闻见惨酷,而守令置之寻常,无意措捕,其害日滋,至于农民,不得任意出入,诚为可虞。监司为一道之主,所当捡督列邑,划即捕捉,而恬不动念,致令虎患至此,极为非矣。监司南以信,请命推考,使之随便设策,期于必捕,以除民害。”答曰:“依启。”
○自卯时至午时,日晕。
3月29日
○丁卯,上受针。〈入侍同。针医幼学南嵘亦入侍。〉
○传曰:“韩明琏,今下去都体察使处。内外司仆寺中,战马可合一匹择给,勿为苟充。”
夏四月
4月1日
○朔戊辰,上在贞陵洞行宫。
○停朝贺经筵。
○有政。
○生员、进士放榜,权停礼,为之。
○备忘记,传于吏批曰:“书状官,乃朝天一行御史也。必名实俱显,为人所服者,然后庶不至于辱命矣。是以,前者择差事,累次传教矣。今敢以朴鼎贤,首拟于冬至使书状官。鼎贤,昔在壬辰,弃君焚史而逃亡者。又欲使奉命逃亡于中路耶?是将污辱中土乎?夫临乱而背君,乱定而做官,其为搢绅之羞极矣。公论安在?顷年金善馀,累拟淸显,至于被选弘文录。是率一国朝臣,而效善馀之所为也。人纪灭矣。岂非朝廷之一变?用人顚倒,劝惩无章,不容不言。虽非一鼎贤,似不至于无人,更为择差。”〈南瑾于壬辰,以台谏,不为扈驾,而历扬淸显,出入侍从,人君好恶,果难谌斯。〉 ○以庆尚暗行御史赵守翼书状,传曰:“李时发,前日已赐表里,姑待后日。李麟贵,赐表里。蔡庆先。〈与守翼连姻家也。过军威时,出入衙中,而有此褒启,人多笑之。〉具沈,并陞职。苏应宗、金阳凤、金允明、李准,〈准后妻宋氏,妒悍骄恣,奴使夫,凡干号令,皆从衙出。〉并罢职。”
○以宋骏为骊州牧使,柳思瑗为高城郡守,〈柳思瑗、闵善,李恒福之妹夫也。柳为东论,闵为西论,恒福尝有言曰:“东云东云,柳思瑗云乎哉?西云西云,闵善云乎哉?”谓其人庸劣,不能为轻重于东西也。〉黄克中为安东府使。
○庆尚道暗行御史赵守翼,书启:“守令政迹贤否,臣在忠州,已为状启矣,抑臣出入村间,民情民事,有所闻见,敢此条陈。南中岁登谷贱,而民心不固,篱居不治,一间之庐,四壁障以草茅,以为寇至,则去之之计,且无定居,东西徒徙,扶携负戴者,襁属于途路。其不可恃以为缓急之用,明矣。湖西、畿田之民,流离转徙,逾鸟岭而南者,不知其几。此必岭南丰熟,而畿甸湖西,赋役烦重故也。甚可矜恻。道内牛畜稀贵,当此东作之时,民不得耕,往往亩亩中,或秉耒伛偻,或以人代耕,十人功力,不如一牛,农事至为可虑。水军自平时,比他军役最苦,而乱后尤甚。陆地水军,全不解操舟,当番则责木布,雇立海边鲍作人,而鲍作之辈,亦皆散亡,向来百户之村,今仅有一二户,索价倍重,故今年卖犊,明年卖田宅,毕竟逃散而已。密阳降倭,自为一村,招集村民,作为藩篱,交相庇护,官差过其民家,则辄群聚欧打,使不得接迹,无知逃散之人,相率投入,日后抚御乖宜,则必有生梗之患。滨海边城,乃初面受敌之地,而城颓不修,池废成陆,如蔚山兵营,乃主将镇守之处,而城池夷漫,门无扉扃。方体察使之在城中,恐恶兽之逾入,啖食人马,张网子于城上,其城之高低可知,诚可寒心。贼退才一年,民力枯竭,虽无暇修治,而诿以荡败,渐至玩愒,则脱有边患,虽如乙卯之微细,亦不能抵敌矣。以今之民力,虽不能即举重役,亦当念及于是,预为规画,以待民力少纾,恐或宜当。东海一带,村落萧条,居民不念国事之大,颇以孝敬殿海衣进上为苦,系是民情,故惶恐敢启。”
4月2日
○己巳,上受针。〈入侍同。〉 ○户曹启曰:“目今物力之荡竭,不必更尘圣听,乱后方物,随所备封进,在圣上事大之诚,固已歉然,而揆之事势,亦不得不然。今添油芚花砚两种,则方物之数,反加于平时,殊非可继之道。至于人参,外贡未及上来,则末由措备,诚非细虑。并依前日磨链〈三十斤。〉施行,中宫殿席子,依上教,加五张封进。敢启。”传曰:“以君臣安坐衣食之资,预为办出封进可也,何敢为此言,以封疆数千里,托称荡败,不肯措备五十斤人参,殊无意谓。荡败二字,固今日有司,不事其司,怠职执言之楯也。方物,依横看封进,则油芚砚面,何必为?不然则依近例封进,何不可?中宫殿进献,旧例十数,何以五数为?以十数可也。”
○卯时,四方有沈雾。
4月3日
○庚午,庆尚右兵使金太虚书状:“逃还本国人十一名及倭子一名推问,则日本国中乱起,平行长因战致死云云。”传曰:“此人等出来之事,无乃有意外奸谋乎?令备边司,更议回启。”
○礼曹启曰:“今叶靖国出去时,参判臣成泳,先到慕华馆,呈礼单,行酒礼一杯后,靖国即出,拾小石,作八门状形,将雄鸡二首,置于门内,名曰贼酋某某,以铁钉椓于两眼,多般发说,有如恐喝而还。拔其钉,则其眼如常,殊为怪异。渠言之曰:‘如此设方法,则倭贼永不得来云。敢启。”传曰:“知道。”〈史臣论曰:“昔汉武好神仙,而燕、齐迂怪之士,自言有禁方,能神仙者,接踵而至。信乎人君所好,天下趋之者也。我圣上,聪明英哲,非汉武之比,而一信风水,未免不惑于利害吉凶之间,故朴子羽、赵庭芝妖妄之流,相继而起,至于中朝人叶靖国、李文通,高谈异论,足骇人听,信惑其说,以致送终大事,淹延时月,可胜惜哉?盖叶靖国,中朝无赖人也。不过经理门下一褊卒耳,而卑辞厚礼,勤勤请留,欲问都城宫阙之基,而难其名,托称以靖国,晓解阵法,善于训链,切望留此,训链军民,或移咨、或揭帖、或面请,汲汲然惟恐经理之不许。及靖国之回来也,俨然私大衙门,责办供亿,欧打官吏,招集逃兵,恣行胸臆,责出军卒三万馀人,方可教训云云,其他种种侵扰恐吓之端,不可悉记。若其请看风水,则难以开说于彼矣,国中人心,孰不愤惋?由是接待之礼,浸薄于前,靖国亦愤愤不已,言于右相金命元曰:‘我解八阵祈祷之法,设坛场,将六十四人,如法祈祝七昼夜,则变弱为强,所向无敌,倭贼永不来侵云云。命元即以入启,自上即命,依其言为之。靖国行之数日,即罢而言曰:‘尔国人,不为斋洁,随后当更为之。’云,欺侮一国,有若婴儿,可胜痛哉?善乎!唐将都司吴宗道之揭帖曰:‘叶靖国,郭京、张角之流,留之徒为万世口实。’云。靖国作挐,罔有纪极,顿无回去之意,万经理再再催还,不得已回去,国中士大夫及庶人辈,无不称贺。及其临行之日,示其椓钉鸡眼之术,而参判成泳。见而为神,书而入启。此不过幺麿一幻术,而可以陈于王前耶?呜呼!圣上信惑风水,而请留靖国,受害不小。金命元、成泳,不学无术,妄为陈达,甚无意谓。上下同失,可胜叹哉?”〉
4月4日
○辛未,大司谏金尚容启曰:“臣于前月,因风闻,将前黄海兵使崔远,以称念之事,发军越境,焚荡民家之罪,论启请罢矣。臣今以病母相见事,下去白川地,久留道内,详闻曲折,则大概临海君宫奴称名人,欲夺凤山居人之田,因成嫌怨,托以杀人之事,呈状于监司,监司移关于信川官,使之推核,而宫奴仍此乘机逞势,诱胁官吏,调发军兵二百馀名,假称兵使军官,越入凤山之境,围住一村,焚荡民舍,至于五十馀家,烧死者两人,打杀者一人,掠夺牛马财产,尽数输去。凤山之民,惊骇溃散,莫知所以,皆归怨于兵使。厥后更为探听,始知宫奴与信川官吏之所为,而不出于兵使之令。兵使则实无是事云。臣当初误闻道路之言,论事错谬,所失大矣。不可仍冒言地,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初论崔远也,予以为不可,而必欲强罢,何意?夫台谏者,朝廷之耳目,论事之际,不可不详且实,未易任放率,费却辞说,无故而罢递阃帅,不惟举措顚倒,被驳者心不服,人必侮台谏,而轻朝廷矣。此所以纲纪自坏了也。岂但一崔远乎?勿辞。〈退待物论。〉 ○献纳金悌男、正言李志完启曰:“臣等前月,因风闻,将前黄海兵使崔远,以称念私事,发出邻邑之军,焚荡民家,残伤人物之罪,论启请罢矣。今见黄海监司状启及大司谏金尚容引嫌之辞,其间曲折,与臣等前日所闻,似相不同,而又非崔远之所为云。臣等当初,误因风闻,论事失实之失,大矣。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4月5日
○壬申,司谏洪遵来启曰:“大司谏金尚容、献纳金悌男、正言李志完,并引嫌而退。台谏论劾,多出于风闻。今此因称念,焚荡杀人之事,传播藉藉,物情咸愤,则随所闻陈启,乃是论事之体。虽或有失实之事,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谏金尚容、献纳金悌男、正言李志完,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大司谏金尚容、献纳金悌男、正言李志完启曰:“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苟或有所闻,不敢不论,故或因风闻,或因公论,随事紏正。今此崔远之事,当初发军焚荡之时,领兵进去者,假称兵使军官,故其时道内之人,不辨真赝,皆以为兵使所为,以此辗转传播都下,臣因此论启矣,及今更闻,实非崔远所为。论劾阃帅,事体重大,而不能详愼,使有罪者获免,无罪者被劾,臣等顚倒错谬之失,大矣。今见司谏洪遵处置,臣等之辞,虽或有失实之事,不可以此轻递云。既云有失实之事,则尤不可苟且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洪遵启曰:“臣以大司谏金尚容等,当初论启之事,虽非崔远所为,领兵进去者,假称兵使军官,至于焚荡民家,杀害人物,道内之人,皆归怨于兵使,传播都下,物情咸愤,则言官随所闻紏正,其于论事之体,固无所亏,故启请出仕矣。金尚容等,以此至于再避,臣亦不可谓无所失,而更为处置,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海州留在王女卒逝。〈年甫六岁,因疫而卒。〉 ○备边司启曰:“此人等出来之事,无乃有意外奸谋乎?令备边司,更议回启事,传教矣。侦探细作,有非常情所能测度者,难以逆料其保无是事矣。二三两朔,绝无一个逃还之人,今始出来,故有此疑虑,而以常情言之,我国之人,或有一人为倭侦探者,则有之,至于十馀人,同心出来,似无是虑。设使果有是虑,先令尤甚迷劣老弱者,发还原籍,使之发还于各道旧居,只令若干人,上京盘问,且使同来倭一人,付之于金归顺管下,常加讥察,则同来徒众,解散各处,虽为侦探,似无归报之路。此等曲折,详尽指挥施行为当。敢启。”传曰:“所可疑者,非侦探也。纵使还归,诡言诳我,缓我防备,弛我人心,是可或虑也。且传教所无之语,爻周矣。”〈更议爻周。〉
4月6日
○癸酉,宪府启曰:“大司谏金尚容、献纳金悌男、正言李志完、司谏洪遵,并引嫌而退。当初发军焚荡之时,领兵者假称兵使军官,虽以一道之人,不辨真伪,莫不归怨于兵使,以此传播都下,人皆知兵使所为,而假称之事,固难逆料,则大司谏金尚容等,随闻论劾,不害于论事之体,司谏洪遵之启请出仕,亦无不可。岂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大司谏金尚容、献纳金悌男、正言李志完、司谏洪遵,并命出仕。镇川县监安大楠,身有重病,久不坐衙,官事废弃,害及于民。当农务方急之时,尤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阙庭杂人之禁,近来尤甚解弛,顷日生进放榜时,行礼才毕,儒生所率下人,拦入内庭,喧聒杂乱之状,极为骇愕。兵曹色郞厅,请命推考。”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凡罪人捕捉之时,若在他境,则必移文本官,使之捉送,例也,而信川郡守李昌后,因监司关字,以凤山居人朴勖杀人事干推捉事,不通本郡,擅自发军,越境围捕,焚荡民家五十馀坐,物情莫不痛愤。请命罢职。近来京外奸骗泛滥之徒,托称宫奴,横行列邑,夺掠民产者,不知其几。此岂王子之所尽知,而亦岂尽宫奴哉?今此凤山焚荡杀人之事,皆是此辈,中间凭势所为。虽无知小民,亦知王子之必不为此事,而无从辨质,尚且疑惑。若使王子得闻此言,则亦必瞿然惊动矣。利归自己,怨归王子,岂不痛哉?设使有杀人推阅之事,自可持监司关字,付于推官,使之推核;而诱胁官吏,发军越境,假称兵使军官,焚荡人家,至于五十馀坐,烧死者两人,打杀者一人,一村牛马财产,尽数输去。如此之徒,若不随现痛惩,则后弊无穷,而王子亦不得免于累名矣。请其时宫奴及假称军官者,摘发拿鞫,各别重治。无道主传令,而擅自发军,越境捕人,罪莫重焉,焚荡民家,五十馀坐,杀害人物,至于三名,变莫大焉。道内若有如此之事,则为方伯者,所当即即查问,具由驰启,请罪官吏,而京外传播,物论骇愤,已经累月,掩置不问,只为待罪状启,今始欲查核追启云,其昏不察职甚矣。监司成以文,请命推考。行司果边良杰,以试射三次居首,至授资宪。重加爵赏之僭滥,莫甚于此。物情莫不骇怪,请命改正。凤山为郡,物众地大,土俗顽悍,在平时,素称难治。自经乱离以后,为天兵往来,一路荡残无形,苟非勤干镇压之人,决难堪任。新郡守金虎秀,以荫官,别无名称,请命递差,以曾经台侍有名望文官,各别择遣。”答曰:“允。加资事,不允。李昌后,罢职后推考。”
4月7日
○甲戌,以假称军官等,拿来传旨,传于闵善曰:“此间必有曲折。李昌后并为拿来,一处凭阅处之。”
○海原府院君尹斗寿卒。传曰:“大臣卒逝,极为惊悼。别致赙为之。”
○药房启曰:“伏闻今日,大臣卒逝,受针未安之教,臣等伏想,圣念所在,不胜感激,第与医官等商议,则自上受针受灸,曾已酌量排日,顷因下雨,退行一日,已为未安。必须今日受针,又于初九日,七度受针。是日乃是天医日,针家以为最吉。初九日受针,则翌日当为受灸,调摄七日,然后十八日迎诏举动,可无拘碍。今若退行,则其间针效,恐未接续,极为闷虑。况明日,则是上弦日,针家所忌。若渐次退行,则迎诏举动之前,自上调理,未满七日,尤为未安云。臣等之意,治疗圣候,一日为急,实非视事之比。今日受针,恐无所妨。敢启。”答曰:“依启。”
○巳时,上御便殿,受针。
4月8日
○乙亥,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谏院启曰:“边良杰资宪加改正事。”〈前启。〉答曰:“不允。”
○左议政李宪国。四度呈辞入启,传曰:“不允批答。”
○判中枢府事宋赞卒。
○停朝市。
4月9日
○丙子,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臣等与医官等商议,明日当受牛角灸。手足部诸穴中,要切之穴,手部则肩髃、曲池两穴,足部则三里、绝骨两穴,议定矣。但或有邪气所聚处,及虚寒处当取阿是穴而灸之。今日入侍时,更禀定夺宜当。敢启。”答曰:“知道。”
○巳时,上御便殿,受针。〈王世子入侍。〉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谏院启曰:“边良杰资宪加改正事,前启。”答曰:“不允。”
○全罗道观察使李弘老驰启曰:“监营设立处,罗州偏于下道,形势非便,全州亦偏于上道,而与岭南之界,相距不远,且近湖西,物力亦似稍强,曾与体察使李德馨同议定夺,第全州,经乱之后。重以天兵之直路,官属之逃散者,尚未还集,寻常使命支供,无以成形。本府既有府尹、判官,而又添监营,则势难支撑,姑依宁边、咸兴例,权罢府尹,似为便宜,酌处事,”启下吏曹。
○夜一更二更,月晕。
4月10日
○丁丑,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今日受灸之穴,臣等更与医官等,反复商议,则圣候右边流注之气,皆在于足少阳经脉之中。昨日启禀中,三里穴,虽是切要,而乃是足阳明之经,非少阳经之穴,宜除此穴,代以少阳经风市穴为当。且右胁流注之分,亦是少阳经,择取一穴,是为阿是。并入艾气,以通上下之经宜当。敢启。”答曰:“依启。”
○再启曰:“臣等伏闻下教,与针医等商议,则自上受针,已至七度,穴数极多。圣候素有虚热,窃恐因此添加,常切闷虑,故前者参酌灼艾灸之数,以七壮启达矣。大凡灼灸,则艾炷至小,牛角灸,则艾炷甚大,虽不灼肌,其薰热之气,则倍蓗。近日试之,只于三五壮,便觉艾气薰入肌腠。以此揆之,切不可过于七壮。况六处灸数,合为四十二壮,其数亦多。姑依前议,各灸七壮宜当。敢启。”答曰:“依启。”
○辰时,上御便殿受灸。〈王世子入侍。〉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正言李志完〈座目同上。〉来启曰:“边良杰资宪加改正事。”〈前启。〉答曰:“休论。”
○礼曹启曰:“魂殿练祭仪,本殿官,以腰轝奉虞主匮,诣宗庙,埋于庙北阶间云,而宗庙旧基空虚,决难埋瘗。若埋于今日权设之所,则宗庙重建之后,非但移埋非便,日月既久,脱或遗忘,不为处置,则极为未安。事出权变,自曹不敢擅便,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夜五更下霜。
4月11日
○戊寅,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宪府启曰:“丰川都正命麟,率其无赖之徒,偸取武库之物,此非寻常盗贼之比,自有定罪,不可少贷。义禁府当初照律,亦云末减,而自上特命放赎夺告身。法者,天下之平。虽人主,不可轻重于其间。低昻之路一开,则邦宪自坏,人不畏法,其渐终有不可言者。请命更鞫,依律定罪。都摠府郞厅,武弁淸选,不可人人而授之。都事韩庆先,门地卑微,人器不合。请命递差。”答曰:“允:丰川都正,出于偶然妄为,不可更鞫,已为斟酌断罪。古岂无议亲之制乎?不允。”
○以奇自献为礼曹参判,成泳〈身体短小,风彩埋没。乱初为义兵将,不戢军士,剽掠闾阎,而遇贼不讨,人称贼义之军。〉为司谏院大司谏,金尚容〈扶护郑澈,终始有力。〉为承政院左承旨,金尧立为司䆃寺正,赵正立为成均馆司艺,宋锡庆为信川郡守,申栗为京畿都事,韩诠为沃川郡守,柳征为镇川县监。
○吏曹启曰:“以户曹公事,承传内:‘兵火之馀,人民散亡,极目荒田,为半未垦,加以外方官吏,无有致力于经界之事,税入渐减。若不撙节经费,将来未免难继之患。平时一遇凶荒,辄省浮费,汰去冗官,其意实非偶然。今者东班各司,事务紧急之地,减省太多,西班闲慢之官,及军职差除,连续不绝,禁军亦无定规,逐日加口传,三医司、司译院,其他杂职递儿荐状之数,与平日定额,所减不多,殊无省费节用之意,极为未便。此等宜汰之官,令各该曹,议大臣,多数裁减,夏等为始定规,毋致滥觞之弊’,承传矣。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领议政李恒福、左议政李宪国、右议政金命元皆以为:‘掖庭署司谒以下七十二人,司饔院饭监以下五十人,内需司别提以下十四人,合一百三十六人内,只四十六人付禄,所减之数,已为太多,今难更为减省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户曹启辞,西班军职。三医司,减省事。”
4月12日
○己卯,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宪府启曰:“丰川都正命麟,依律定罪事。〈前启。〉凤山为郡,地广人悍,且居路傍,素称难治前日谏院,请以曾经台侍,有名望文官差遣,意有所在,而守令除拜,例拟三望,而受点者,所以重其选也。郡守赵公瑾,以门荫之官,别无声称,只以都监启辞,单望差出,物情深以为未便。请命递差。守令之选,非他庶官之比,吏曹创开无前之规,单望注拟。此路一开,后必有难防之弊,极为非矣。请堂上郞厅,并命推考。”答曰:“所论过矣。当以内宗议亲。削其官爵,为得中。不可至于杖配。赵公瑾未为不合,则不必文臣。单望事,非大段,似是因传教直差,并不允。”
○卯时,日色赤。
4月13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平安。”
○药房启曰:“自上既已受针七度,又受灸七壮,上体劳动,极为闷虑,问安。”答曰:“平安。”
○宪府启曰:“丰川都正命麟,更鞫定罪事。凤山郡守赵公瑾。递差事。吏曹堂上色郞厅,推考事。”〈并前启。〉答曰:“命麟,然则定徒配。赵公瑾事,允。吏曹,不允。”
○礼曹启曰:“虞主埋瘗事,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议:‘臣病伏私室,未闲礼文,依该曹公事施行。’领议政李恒福、右议政金命元〈宽厚有量,但无学识、为兵判时,多受贿赂,武士怨骂。〉议:‘宗庙旧基,今虽空虚,犹有守直员役,禁人出入,以待修建。依礼文,埋于阶间,自无不可,而第庙基,颓破,阶级无形,难以安埋。有不得已,则埋于新陵净处为当。’左议政李宪国,病不收议。”传曰:“自曹处之。”
○右承旨尹安性,奉审后启曰:“宁边府北东两壁,略依旧制,为龛室,去月二十九日,张挂两殿真帧,于各位,行还安祭。天容玉色,肃穆如旧,不胜悲感。臣在平时差祭官,伏见殿内仪仗,故令宁边府,造作盖伞等件,自香山,导仪下来,是日排设于殿中,但外方工手甚拙,制造不精,自京造送宜当。以大厅为殿宇,已为未安,年久之室,而漏亦可畏。平壤永崇殿旧基,构成一殿,以为永安之所,则方伯恒留之地,奉审有方,而事事便好。观察使徐渻,亦以为然,故敢启。”传曰:“言于该司。”
○备边司,以秘密启曰:“二三两月,例有顺风逃还之人,而春汛已过,绝无形影,加以边情,妄相煽动,颇涉汹汹,而海外消息,无由得知,故顷日朝廷,因其自愿,欲送金大涵于日本,使之侦探以来矣。其后大涵,屡变其说,极为闷虑云,金向义、孙文彧等,俱以为难,故朝廷初以似难轻易入送之意,启下移文知委矣。后因都体察使李德馨状启:‘本司以为,此事非束缚驱策,如差任之为者,必得自愿之人,然后乃可为也。大涵之意,极为闷虑,金向义等,亦以为难,信如此说,惟在观势相机,处置得宜而已,岂可强其所难行,而期于必送?惟当更与海上诸将及被掳伶俐人等,相议参酌事,又为启下移文矣。今观李德馨移文,则欲送大涵于一歧、郞古耶等处,又令金达等,别赍惟政、蒋希春等私书,入马岛侦探云云。当初议遣之时,彼中情形,绝无闻见,故乃为此计,而今则逃还之人,已为出来,贼中凡事,虽闻其略,而不可以此,为已得其消息矣。然大涵之往,亦非有腹心亲信者,先在彼处,可以一一密告于大涵者,不过剃头变形,扮作商人貌样,虱行于日本之边地。所与相遇者,俱是蚩蚩垅亩之氓,而其所得闻者,亦是自中寻常流传之说耳,亦难保其必得其真的消息,而且观大涵密报,则一行之人,已有逃避忧苦之色。其所云云,亦涉疑恐。且以意外之变言之,万一不幸如大涵所虑,而被执以诘,拟欲所答者,虽十分临机不惑,如今所云,而一无加减,已为见我之拙,增彼之侮。况拘执对问之际,加此一层,求以侦探,而反露我情事。若不幸至于此极,宁且勿遣之为愈。大涵入送与否,何以为之。敢禀。至于惟政、第希春书辞,则惟当勿以朝廷之意,公然报其前书之意而已。如欲移书,则似无可据说话,只是闲漫问讯,亦难以此取信于敌。第前日臣等,闻惟正、蒋希春等,出入淸正阵中之事,则有之,出入行长之阵,与之投分纳交之事,则未有闻也。惟政等,若与行长、义智,见面开话,已有情分,则持书往问,或有可据,若无情分,而突然移书,则尤致见怪。且大涵若往一歧,视马岛,盖似内地,一歧消息,能得侦探,似不必并往马岛。敢启。”传曰:“变不可预图,然侦探则未为不是。此启辞,并行移,令体察使自为酌处。”
○奉常寺启曰:“《五礼仪》,练主造作之规,长一尺,方五寸,上顶经一寸八分,四厢剡一寸二分,四隅各剡一寸,上下四方通孔经九分云。今以分数先作假主,与礼文较之,则似有未稳处,故广议于曾经宗庙大祝之人及前日庙主奉行之人,则并以为庙主,似不如此。依俙忆得,四隅剡去之处稍广,有如八面,上顶则圆如盂盖,而其经则未能的知云。大概礼文内,虽著寸数而语意大简,未易省悟。其曰四隅各剡一寸者,未知所剡之处一寸,或左右傍,各画一寸而剡之。以有似八面之言观之,则左右各画一寸而剡之,则正面为三寸,剡隅为一寸四分,疑若近似,而未敢以某为是。四方有通孔云,而未知以全长一尺,取半,或除其上面剡去之数,以下八寸九分之一,长中分而取其半。且如四厢各剡一寸一分云者,尤为未莹。以上方五寸,留其顶经一寸八分,则四面所馀者,各有一寸六分,若剡一寸一分,则四方尚有五分之馀数。若以一寸一分,画之下面,剡而上之,直到上顶一寸八分之交,则其于各剡之文,似为未恰。既曰各剡一寸一分,则自上剡下之数,与自外剡入之数,疑若一样,而岐而二之,亦为未稳。若自上剡下及自外剡入,并以一寸一分为准,则上顶恰一寸八分,窃疑顶经一寸八分之一字,为二字之误。若以一寸八分为二寸八分,则其于分寸之数,造作之规,并中仪式,了然无疑,而礼文所载莫重之仪,不可臆见妄定,他无可质之地。日期已迫,极为闷虑。请令礼官,急速奉审各室庙主,详其分寸规制,以为仪准,俾无未尽之悔何如?”传曰:“允。”
4月14日
○辛巳,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右承旨尹安性启曰:“臣往来西路,见沿途农事形止,则雨泽颇不足,然乱后抛废田畓,多有开垦之处。及此时,小宽民力,则庶有生聚之望,而天兵之散没行走者,不知其数。逃兵与否,不能致诘,路傍列邑,被其扰害,至残人命。左右间路,无邑不往,其所需索,夫马及护送军,逐其所持票文,所录名疋之数,督征䌷木,一人之所得于一邑者,多至五十馀匹,侵虐之患,什倍于大军之日。人心散乱,冤痛载路。令该司,早加堤防宜当。驿路之事,已至无形,金郊道凋瘵日甚,又不得交替于京畿,大小公行所骑率,遂至京城,如有起行人员,则兵曹便捉留,不许还归,多日留京,人饥马馁,不能支当。若不别样处置,则将无以通使命,而报警急也。滥骑之弊,近来尤甚,或有非所当骑,而责骑者,或有假出马文,凭公而行者,道路相望。此则专由于马牌之法,废而不举也,不可不严修旧法也。平壤炮手赴防北道者,今已经年,未得替戍,其父母妻子,遮臣说称,随节授衣,已不敢望,间有亲丧,亦不得出来,举皆冤诉。宜令有司,量加处置也。使臣之书启民弊,自是法典之意,故敢启。”传曰:“言于各该司。”
○庆尚道观察使金信元驰启曰:“蔚山府使李英呈内,境内居寺婢于音之家,去三月二十八日,鸡生十雏,一雏四足,第四日自毙云。”
○礼曹以奉常寺启辞,宗庙神主奉审事,传教矣。常时奉审,则别无告由之祭,而此则须开椟详审,可悉其制,不可无端行之。来十六日,行先告事由祭,即日曹堂上及本署提调,奉常寺当该官员,同进奉审,祝文,令艺文馆制进,何如?“传曰:”允。“
4月15日
○壬午,恭惠王后忌晨。
○王世子行望祭于孝敬殿,还宫,朝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
○药房问安,答曰:“知道。今后勿为问安。”
○上命内医许浚、坚霖入诊。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圣候,有感冒之证,不胜惊虑。仍与商议,则人参淸肺散,加防风一钱、白术五分、倍半夏五服,进御宜当云,故敢启。”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孝敬殿亲祭事,揆之情理,似不可无,故本曹敢据天朝已行之仪,仰禀睿断,而大臣之意不一,待香山誊录上来后,更议处之事,启下矣。今者香山誊录内,未有亲祭之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知。”
○礼曹启曰:“虞主埋瘗事,以大臣收议,传曰:‘自曹处之事,传教矣。宗庙旧基看审,则阶级颓圮,难以安埋,权设之庙,又非永久之地。两处既皆非便,新陵净处,亦无不可。第所谓净处,非山间处处,可以安埋,必须于陵上,择可理处埋之,轻易破土,亦似未安。臣等之意,礼文所谓埋于庙北阶间云者,非有他意,只取依神魂殿,乃神御所安之地。卒哭后,魂帛箱,既瘗于殿内洁处,今亦依此例,安埋于此,似或无妨。敢启。”传曰:“魂殿,非永安之所,又异于埋于庙北之礼。庙北,似即宗庙之北。宗庙,列圣神位所在,不容不于此处理置,然必可行与否,则未能知之。自曹更议施行。”
4月16日
○癸未,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昨日剂药以入。伏未审进御后,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平安。药则昨日一服用之,而感冒证,渐渐向差,勿为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谏院启曰:“训诲童蒙,非但习章句、通文义而已,盖将教之以洒扫应对之目、忠君孝亲之道,使秉彝之良,油然感发,自有所不容已焉,其为任,岂不重且大哉?乱离以后,干戈倥偬,教养无闻,极为寒心,而顷者复设童蒙训导之时,该司所当极选一时之士,以敦风化之本,而庸杂谬荐,苟且仍授。郑彦讷之为人庸陋,众所贱之者,亦侧于其间,以此童丱之稍有知识者,亦耻受业,不肯往就其门。请郑彦讷递差,自今以后,学行俱优,为士类所推重者,十分择授。参上则称教授,参下则称训导。勿论官职高下,惟其人之是取,以重蒙养。金郊为驿,在大路之傍,残弊已极,万无支吾之势。本道监司,以曾经台侍之人,启请择差,其意有在。察访车天辂,戆𫘤踈劣,决难堪任。请命递差,十分择遣。”答曰:“依允。训导之职,不须改称。”
○礼曹启曰:虞主埋瘗,自曹更议施行事,传教矣。臣等亦知魂殿,非永安之所,而新旧庙两处,既皆非便,不得已有此陈达,伏承圣教,极为允当。旧宗庙,今虽空虚,列圣虞主,皆瘗于北阶上。后日重建庙貌,则当为永安之地,急令该司,阶级之崩塌处、北墙之颓缺处,略为修筑,收拾瓦砾,依礼奉瘗,令兵曹,加定军人,另为守护宜当。敢启。“传曰:”允。“
4月17日
○甲申,朝,王世子问安。
○左议政李宪国,五度呈辞入启。〈宪国以不学无术之人,冒据台位,久妨贤路,至是呈辞,时人恨其不早。〉传曰:“调理出仕事,政院善为措辞,遣注书谕之。其谕曰:‘卿尽瘁国事,荣卫积愆,致有今日之疾,予用为忧。第念时事之艰虞,有不可言者,决非家髦即闲之时。矧今高年宿德,为一世蓍龟者,独卿在耳。予用倚卿,方图济难,卿何舍予之遽,而丐闲之不已耶?纵由予体卿之不诚,独不念宗社之安危耶?卿宜善调出仕,以慰予望。”
○祭器都监启曰:“庙社各陵,各样祭器仪物造成事启下,故所入铸铁等物,大概数万斤,可以成形,而当此物力薄竭之时,办出无路。依魂殿祭器例,爵簠簋龙勺等四物磨链,则该用铸铁,当至三千馀斤,而亦难卒备。爵及龙勺,为先造成,簠簋,随铸铁所得多寡,渐次措备,其馀则姑以沙器燔造为当。永宁殿宗庙两殿仪物,靑红盖以绵䌷磨链,则其数八百匹。红花靑黛,准数措备,其势末由。此则令该司预备,并与凤雀,待时造作,亦似便当。社稷祭器造成,则独于文庙,阙而不备,似为未安,并为措备宜当。敢启。”传曰:“知。”
4月18日
○乙酉,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
○药房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圣候感冒之证,尚未快差。与之商议,则当初圣候,痰热为主,须以淸肺为先,故进人参淸肺散。今已进三帖,痰热似降,而表气不实,姑停淸肺散,更以补中益气汤,加防风、半夏各一钱、白茯苓七分、白芷、杏仁各五分、桂枝三分、元入黄芪、升麻、柴胡,并蜜炒,五服进御为当。敢启。”传曰:“依启。”
○兼四道都体察使李德馨〈才气出人,黑头相公,非幸,宜也。但有不廉之诮。〉驰启曰:“今日之策,莫急于劝农链兵。劝农一节,必核其实状,另加赏罚,然后生谷渐加。昔汉承大乱之后,为设力田之法,与三老孝悌,同被赐,民务本业,终致富庶。今之视守令贤否,当以田野开辟多少为差。令各官,开报各面此年垦田之数,其垦田甚多者,特蠲其官,应答贡役,以示优待力作之意。户口则并为查核,原居户口若干,流民,来接者又若干,从实开报,一体赏罚,则庶或有益矣。顷日因台谏启辞,链兵一事,知会各道,而规摸节目,不为明白指授,各官之废置不行者,无扰民之弊,其奉行而失其宜者,无一着实,徒滋民怨。臣见全罗下道之民,因兵使抄发军,而多有撤家者,良可寒心。两南数十年来,全废链武,控弦之人,近来尤乏,今年武科初试录名之数,一处不满数百名。如此而终何为哉?臣方令各镇管,试其所属各官应射之人,别为论赏奖诱,而两南武艺激劝之事,朝廷另加筹度,指挥为当。国家平日,素不以治兵为事,百姓之中,被侵者军士也,庸劣者军士也,官家之偏虐使者军士也。往年选编民兵,名为束伍军。其时案付正军,与公私贱,不为品别,混为作队,一应贱役,必调用此军。以致民怨滋蔓,而有本役者,尤不堪其苦,其入束伍,不啻如入地狱,富力者图脱,孤弱者见縻,千态万状,难可尽言。今者守令,欲奉令塞责者,辄寻旧时束伍之类,以为链兵,则不但此弊当痛革,而欲依法募选,以为实用,则个个精择,专事链艺,以赏罚董之,他日可得其力矣。各营各浦入防之军,则到防即时,分队成册,以之习射,以之施设,必以队伍调用,则有统而不紊,武将者,其于治兵分数,专不留意,或利其胡乱,而任意私用,点试之际,无以查核。如舟师格军,尤当明白分部,以绝此弊。各道选兵及舟师分队规式,臣妄自商量,行会各官,开送备边司,以备筹度,指授此事,须有朝廷号令,别样警动,然后各官奉行不坠矣。特令该司查照,备边司勘定公事,别为事目,下谕各道巡察使,着实举行事。”启下备边司。
4月19日
○丙戌,王世子行练祭于孝敬殿如仪,还宫,朝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昨日剂药以入。进御后,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气候一样。”
○圣节使赵挺〈乱初,大驾在西路,贼势日急,朝夕将渡辽,付手札于挺,使传王世子。上与世子,已为分离,此乃哀痛之书也,挺中间不传。为人粗憸无耻。李山海腹心也。〉启曰:“臣性本驽劣,才器短浅,寻常使价,尚惧难堪。矧此诰命冕服奏请,为任极重,决非如非者所可承当。臣曾欲陈达卑恳,而朝廷既已差遣,近于厌避,不敢为辞。今日伏见下政院之教,〈诰命奏请,正二品当为之,而非赵挺之类,所可为也云云。〉圣虑所及,极为允当。请令大臣,更为议定,俾无偾事之悔。惶恐敢启。”传曰:“予非谓卿为不可堪任,以职秩斟酌,而言之矣。勿辞。”
4月20日
○丁亥,朝,王世子问安。
○昼,王世子问安。
○药房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下教,更议治痰止嗽之剂。臣等窃念,前日医官入诊之后,再议进药,而圣候尚未快差,不胜闷虑。必须更为入诊,然后议药为当。惶恐敢启。”答曰:“前日已为入诊,勿为。”
○命内医许浚、李公沂、坚霖等,入诊。“
○药房启曰:“医官入诊后,臣等与之商议,则圣候,肺脾脉滑数。此由感冒之馀,膈间痰热郁滞,以此咳嗽不止。宜以淸芩降火汤,加防风一钱,旋覆花、桑白皮、川芎各五分,南星炮三分,去石膏,元入黄芩、杏仁并减半,三服进御为当。敢启。”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政院启辞:‘逃唐兵,若不明白处置,则必有后尾。正月十七日,邢沧等,分运入送以后,例皆具咨,定将交割于镇江府,随割受回咨,极为详密,而此前逃兵,则李承宠。直为入送,我国了不管摄知数。且叶都司留在时,广为招集,至于典狱监囚及外方押送逃兵等,亦多私自㤼夺,仍为率去,终无归宿之地。一一查照,依例移咨似当。令备边司议处何如?’传曰:‘允事’传教矣。当初逃兵押解之时,虽是李承宠句管,而使我国定军押送,该曹所当定将与军,直送于佟〈起凤〉游击处,一一受到付以来,则必无中间逃逸之患,而该曹只使外方迷劣军士数人,交付于京畿初面官,以村里不知东西,极庸疲卒数三,率领鸱悍强梁不顺之辈,次次递解,其不致跑逸者,百无一人。处置之踈漏,莫甚于此。只送移咨,不解逃兵,前日刘原等之事,亦其一也。其失专在该曹押解之踈阔,不在李承宠管摄与否也。至于叶都司〈靖国〉挂榜招募,私自率去,其间或有取夺见监之人,而其数不多。其私自招集之人,在今无由查考,势难照数移咨,此外则依政院启辞,一一枚举移咨为当。敢启。”传曰:“允。”
○有政。以闵有庆为司谏院正言,朴震元为成均馆典籍,权春兰为靑松府使,李忠养为凤山郡守,尹承緖为交河县监。
4月21日
○戊子,朝,王世子问安。
○昼,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启曰:“昨日剂入药进御后,未知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其药,昨日已进一服,气候平安。勿为问安。”
○宪府启:“加平为郡,在平时,亦以残邑,乱后,民不满百户。苟非慈祥之人,决难苏复。郡守韩濩,为人庸暗,尸居不职,偏听奸吏,凡百官务,专委其手,差役不均,征敛烦苛,民不堪苦,日渐流离。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各别择遣。玉林副守季胤,惑于贱娼,家庭之间,多有悖伦之行,且结无赖之徒,昏夜横行,凡为人报怨之事,必攘臂首倡,欧伤人物,略无忌惮,闾巷之间,到处惊骇。请命罢职。”答曰:“依启。韩濩,推考。”
○礼曹启曰:“孝子烈女忠臣旌表之事,顷因经筵官及台谏所启,抄出等第,报政府磨勘入启之意,臣廷龟,于榻前,亲承传教,敢考壬辰以后,外方各道状启及京中各部牒报,则其数甚多,积成卷轴。今方参考实迹,已为等第,抄录成册,待缮写之毕,当报政府矣。但此事,非特耸动一时,亦以传示后世。若或失实,所关非细。各处所报,皆是一鄕及一里公共之论,而其间或不无真赝相杂之弊。本曹欲为详审闻见,随后处置者,盖以此也。然其远方村巷之人,一时所为之事,岁月既久,如飞鸟无迹,杳难寻觅,迁延淹置,遂至于十馀年之久,不得举行。今则不得已,一从文报,就其中等第高下,而虚实之间,不得任意取舍,故旌门类、赏职类、复户类、赏物类,秩秩分录矣。且丁酉以前状启,几尽散失,无从凭据,乱初许多节行,将尽湮没无传,此是欠典。往在癸巳年间,备边司,令其时郞厅李睟光,取考各处状启,参以闻见,抄出成册,未及举行而止。丁酉以前状启中所付之人,皆在其中,是亦一公案。参考此册,并为等第何如?”传曰:“允。”
○政院启曰:“《政院日记》,乃传后莫重之事,修正,不容少有缓忽。近来人怀自便,怠弃职事,至有七八年前日记,尚未修正者。此实前古所未有之事,而自以为高致能事,牌招而不来,严罚下人而不动,积习成锢,修正无期,极为寒心。若不别样处置,则将无以惩艾。上年七月,本院以六品荐转时,查核日记未修正人员,勿为迁动事,入启允下,而该曹不为详察,未及修正之史官,亦有陞出六品者,极为未便。请该曹推考,一依前公事施行,如守令解由之例,本院毕修正公文,考准后迁转,其中已出六品在京人,限日记毕修正,勿许迁动,出使遭丧人外,其馀在外及罢散人员,依春秋馆公事,各其所在道监司处下谕,使之限日上京,修正后下去。”传曰:“允。”
4月22日
○己丑,朝,王世子问安。
○夕,王世子问安。
○司宪府启曰:“加平郡守韩濩罢职事。”〈前启。〉答曰:“已为推考,不须罢职。”
○左议政李宪国六度呈辞入启,传曰:“如是呈辞,递差,遣史官谕之。”
○备忘记传曰:“印信,所以防奸,惟在分明踏下而已,不在于金木之制。近见凡官印信踏下处,或倒踏、或浓朱乱踏,不辨字画。此必下吏,弄其官于掌上之致,如此则虽以金刚之铁铸成,已失印信之本意,而将无以防奸细之徒。不但此也,此时虽用木印,何妨?纷纷皆欲以铸铁改造,甚非所宜。此非御敌之具,姑置勿举,徐待后日处之。”
○巳时午时未时,日晕。
○有政。以李宪国为完城府院君,黄沂〈为人昏劣,前为守令,以贪污为事。〉为开城府经历,成启善为兵曹正郞,李光胤为江原道都事。
4月23日
○庚寅,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勿为问安。”
○药房问安后仍启曰:“前剂入药,三服进御后,不审圣候何如?欲令医官入诊,更议他药。”答曰:“气候一样、其药欲加服二三服矣。平安,勿为问安,亦勿入诊。”
○药房启曰:“臣等与医官商议,则圣候感冒风邪鼻渊之证,尚未差歇。依下教,仍用淸芩降火汤宜当。但前日剂进时,加入,今宜量为增减,加防风一钱、川芎、旋覆花、南星炮各五分、薄荷三分、去石膏代麦门冬、减半杏仁、元入片芩洒炒,三服进御为当。敢启。”答曰:“依启。”
○司宪府启曰:“加平郡守韩濩罢职事。”〈前启。〉答曰:“已为推考。”
○黄海道观察使成以文〈年衰才短,颇有不称之讥。〉驰启曰:“本道不幸,遭値水兵之留驻,已经七个月,民生膏血已竭,而唐兵被侵,属间益甚,攘牛夺马,害及鸣吠,萧然离落,不啻如兵火所经,加之以张〈良相〉将开洋月馀,尚泊丰川之许沙,贾〈祥〉将张帆已久,仅到长渊之助泥,以此两将之差官,来来去去,项背相望,或称虎豹皮求请,或称花席贸易,或称逃兵缉捕,或称丧车护送,或称火器输运,虽其差官名号不同,皆是侵征无状之辈,而碎首折臂,其刑甚酷,系锁欧打,亦及守令,喷血吏民,满地顚仆。十年以来,无此惨酷。差官则已矣不说,跟随通事辈,依势作弊,果如守令等所报云云。其中尤甚者,韩天辅等,自朝廷。各别议处,以为惩一励百之举云。”
○以王世子裕陵斋宿公事,传曰:“如此农时,京畿军,如是抄发可乎?以京中某军士,未可为之乎?”兵曹回启曰:“京畿军士调发,有妨农务。圣虑及此,实非偶然。以京中下番军士二百名,别定领将,依前例,先诣陵所宜当。”传曰:“允。”
4月24日
○辛卯,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启曰:“新药剂入进御后,圣候何如?明日又有举动,极为闷虑,敢来问安。”答曰:“药则进御,而证候一样。”
○执义吕祐吉启曰:“臣伏见政院启辞,日记修正,乃传后莫重之事,至有七八年前日记,且未修正。此实前古所未有之事。若不别样处置,将无以惩艾。未及修正之员,升出六品之事,推考该曹,至于迁转之时,请考修正公文。其重其史记之修,治其自便之罪,至严且明矣。臣于癸巳秋冬,内殿留驻海州时,为守宫假注书,其时日记草藁,迟延至今,尚未修正。其自便不职之罪大矣。不可仍冒风宪,纠正他人。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领议政李恒福、右议政金命元启曰:“逆贼梦鹤讨灭时,有功人录勋事,前有传旨,当与元勋,相议磨链,而洪可臣方陈疏控辞,不敢与议,故今始等第入启。当初林亿明,亲斩逆魁,似当参录,而亿明若于贼盛之时,出奇斩献,则当为首功,及洪州围解,贼徒奔溃,事无奈何,然后始斩来献。当其时也,贷其应死之罪,赏其自效之意,以为一时耸动之举则可也,至参正勋,群议皆以为未便,故不敢录启。其馀各官功劳高下,事在外方,仓卒之中,参酌轻重,皆亲知目见者所可能为,故问于洪可臣,商议等第,别录以启。洪州讨逆功臣一等,洪州牧使洪可臣、立功自效朴名贤、水使崔湖,二等,兵使李时言、巡按御史李时发、从事官辛景行、把摠前郡守林得义、千摠前郡守朴震男、把总前郡守元墀、蓝浦县监朴东善、保宁县监黄应星、把总前县监李用沉、生员李翼宾。”答曰予近日气候不平,公事不能察见,随后发落。“
○以奇自献〈为人谨厚。〉为吏曹参判,朴东亮为礼曹参判,尹暒为司宪府执义,崔尚重为司宪府掌令,崔沂为弘文馆校理,朴震元为户曹正郞,赵希辅〈为人残劣,处事多妄。〉为司宪府持平,姜签为刑曹正郞,金光烨为刑曹正郞,李志完为刑曹正郞,吕祐吉为成均馆直讲,朴烨为司谏院正言,朴东说为吏曹佐郞,赵诚立为礼曹佐郞,曺弘立为兵曹佐郞,李洽为成均馆典籍,柳穑为司宪府监察,尹煌为成均馆典籍,高曦为洪原县监,李士诚为长连县监。
4月25日
○壬辰,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副提调尹暾启曰:“举动临迫,不胜闷虑,问安。”答曰:“平安。”
○上幸慕华馆,入幕次。
○王世子遣说书洪命元问安,答曰:“知道。”
○上迎诏后,先诣大平馆,入幕次。诏书至,上出迎,行拜礼。读诏毕,〈诏见下。〉上行拜礼如仪。上与赍诏官杜良臣,行相见礼。上曰:“大人远路出来,起居何如,得无劳苦?”杜良臣曰:“以朝廷大庆事出来,何苦之有?”上曰:“一路残破,恐不能尽敬接待。未安。”杜良臣曰:“好矣。多荷国王之德。”上曰:“前日来此,今又出来,是亦皇恩罔极。”杜良臣曰:“多拜。”
皇帝诏曰:“朕嗣承历服,式奉先猷,欲人并生,庶几不扰,八年以来,俄烦兵革。赖天地庙社之灵、将相臣民之力,内攘外却,无损国威,然彼皆文告不来,自投衅镬,朕甚闷之,非为快也。惟此播州,故有杨氏,为夷长率,受我冠裳,子孙之仍藉有年,庙廷之覆露良深。夫何其末胄应龙者,安忍无亲,大逆不道?当其嬖宠戕嫡,淫刑祸民,毒痡一方,凶残七姓,人皆曰可杀,朕心不忍加诛,因其汉官,疆以戎索,曲从赎死,为德甚弘,而乃下愚不移,肆行无忌,敢为嫚辱,妄意荐窥,既逋重庆之囚,遂决跳梁之志,收藏亡命,构煽苗夷,震骇两川,恫疑四海。朕犾时覃在宥,未即移师,而贼因抚成骄,因骄成乱,内则僭越王章,无复人臣之礼,外则矜诩物力,有轻中国之心,掩不备于恭江,梗涂道于湖、贵。为臣若此,孰其堪之?帝王之道,推亡固存,迩者东西之故,胡不闻焉?是用一劳师徒,四征馈饷,天休人力,涌雾屯云,发蜀、楚、黔、滇土堵之兵,下秦、晋、吴、楚如林之甲,娄山、崖门之隘,平地九衢,湄潭、河渡之深,崇朝一苇,贼徒鼠窜?伪社𩙪焚,穴捣涂穷,登高塞向,伊自谓重关百仞,可敌万夫,困兽千群,堪资一战,岂知夫天心既吐,地险何凭?死斗未能,诈降不可?百道围而飞鸟绝,九攻合而蹇兔蹄;突士尽而鼓声衰,骓歌悲而艶妻诀。夫应龙已极恶,就经一死何赎?是用锉尸传首,龚天严诛,具妻孥党与七十馀人,槛来阙下,重者分裂,轻者钳奴,自馀在播者,下传近狱,有司报治,千年守土,一朝丘墟。伊谁实然?岂朕之意?呜呼!汉封远矣,代有弃置,蛮夷君长,人安与安,惟虔刘无度,予一人,实不忍于赤子亦明。天地虽广,日月无私,秽无远而不疏,恶无微而可蕴。苟有昏暴淫虐,蔑常乱纪,朕虽欲赦,如天不容其明。中外有土有臣,视为前车,各戒尔后。气慝初消,疮痍未起。师之所处,荆棘生焉。邑里萧条,哀此茕独。凡蜀、楚、黔、滇,有因用兵,加泒钱粮及一切可缓积逋,若诖误轻条,并令有司,酌量蠲宥,救乏振滞,荡涤烦苛,咸与维新,安生乐业。布告中外,俾共闻知。”
○巳时,上还宫,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六曹堂上、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以备忘记,传曰:“恭怀嫔事,予不忍言之。但因事变,国家遑遑,至今不为立主,此惨痛中之惨痛。顺怀世子,亦无主。此两位,似当立主。依前有司致祭,有处置之道。予偶思之,泪随言零。议处言于礼曹。”〈壬辰四月,嫔丧在殡,贼锋猝迫,大驾西幸,时事苍黄,委而去之。嫔之族人,仅得埋瘗于殿庭,贼掘取焚毁。当时谋国大臣及都监诸臣,未能先期善措之罪,可胜言哉?还都后十年,人或言及,无不呜咽,至是始有传教。〉 ○被掳走回人河东校生姜士俊、余进德等招内:“大概贼情,则自丙申,天殃频及,地震太甚,公私家舍,无数破颓,至于山陵川泽之移裂,民物犬马之压杀,不能尽记也。戊戌八月十八日,平秀吉病死,遗言其嬖奴石田治部卿。增田右门丞。长束太藏丞三者曰:‘汝须辅佐弱儿秀赖,勿负予言。’又令内府家康者,关东、北三十三州,惟汝能镇服,可保弱儿云,次教中纳言辉元者曰:‘关西、南三十馀州,汝可为首,须怜我托孤之悯,谨保后事。’云。同年冬,淸正及甲裴守等,深恶石田治部卿,在秀吉生时,用事薄己之事,阿附家康,放逐石田治部卿于江州佐祐城,而己亥年夏,家康又逐秀赖乳父莳田肥前州于加州,因自入伏见城,同年九月,托以问安秀赖,又自入秀赖所居大坂城,仍为雄据,专擅军国庶事,上下离心。有中纳言景胜者,领三州将也。在东北隅,深惮家康背秀吉,始有不附之意,家康再三招致,终不归服,庚子九月,家康率五六万兵,驰到其本镇越州能登地,乃遣其孽子三河守者,领兵五六万,为先锋往攻景胜,七战五败,更不得下手之际,石田治部卿等,恶家康负秀吉,而擅弄国事,慕辉元有兵权而温柔,大小共劝辉元乘虚入城,仍以增田右门丞为副,留秀赖之居,而石田治部卿,领备前州中纳言平秀家、小西行长。萨摩岛主岛津等军四五万兵,为中路兵,往阵于海州、浓州境大恒城,长束大藏丞及安国寺两者,为群总,领辉元养子艺州宰相秀元及龙藏寺云州侍从等军四万三千,为右路兵,往伊势州,陷破津城及松坞城,以附家康之故也。移兵浓州关原,大田刑部卿,领山口、玄蕃守等军七千,为左路兵,拒战于越后州、家康同谋倭莳田前州守兵追逐,而三路兵,合阵于浓州关原,以待家康之来,而家康闻辉元已入大坂城,发兵拒战之言,领亲附八万馀兵,昼夜驰至浓州之靑原。于时,有黑田甲裴守,素知辉元之婿筑前州中纳言及辉元从弟云州侍从者,内有不肯附辉元之意,潜言家康。家康即令甲裴守,乃纵反间,筑前州中纳言等,甘听其言,因约以九月十四日,整齐精骑,出其不意,则我辈阳为三路先锋,而反冲关原云。家康果如其言,筑前中纳言等,亦如其约,日夜连战,关原三路之兵,大败退北,秀家大小刑部卿等,皆战死,其馀皆溃散。家康乘胜长驱,至近江州势多桥,招语云州侍从者曰:‘汝从兄辉元,开城自退,则可免其死’云,辉元误信其诈,弃城㤼退于本津,同月二十七日,家康再入秀赖城中,追捕增田右门丞等叛己者十馀人,胁令刳腹授首,而又捉石田部卿。平行长。安国寺三者,以徇都市,枭首于京东桥头,且㤼辉元曰:‘汝罪当死,然以汝爱妾及子秀就为质,则可免’,辉元如其言。家康既受其质,又夺辉元食邑八州中六州,而㤼使为僧也。景胜兵势大炽,在其邻贼酋来附者,几至六七人,而家康之孽子三河守者,亦背其父,且合景胜、而景胜待其雪消长驱云云,此乃家康之所大忧也。又有土佐侍从者,在南京路,不附家康,且萨摩侍从岛津者,乃辉元之党也。家康去十月之间,乃令其孙婿淸正为将,领四万馀兵,往战于岛津,四合皆败,退兵讲和,而岛津不肯,故时未决和也。风闻则岛津治兵船七十馀只,声言入唐云。贼情虽未逆料,愁岛津方与家康相持待变,必欲用于家康之来,而假称入唐也。对马岛主平义智,漏听我等之思归,欲凭请成,即议于家康。家康乃许,因裁请和书。义智阳言曰:‘今庚子年,出送姜沆,被俘人物,亦多出送,而尚无许和之意。今则只送南忠元。郑昌世等二人,定和然后,扫送被掳人云云。’义智,时在倭京大坂,而令家臣柳川下揔,领靑山太守〈南忠元,上孽妹夫也。〉等,二月二十九日,下来于对马岛,未几出来云。且闻壬辰之祸,酿成于义智,详言我国虚实,以致孔棘云,故我等曰:‘前者背恩忘德,请兵入寇,今虽欲和,我朝必不许矣。’义智麾下曰:‘前在朝鲜求和之日,欲求割地,今则不顾割地,只欲交邻,通商贾之船云云。’”〈姜士俊等之招,虽不可尽信,而从后逃还人之所招,大概一样,则不可谓虚为不实,而天道祸淫之理,亦不可诬也,故备录之。〉 ○传曰:“被掳人,风波万里,得以逃还,至为矜恻。今者上来,又将还去,似当给木布。该曹量为之。”
○兼四道都体察使李德馨驰启曰:“庆尚左兵使李英驰报内,中小船一只,被掳男女并四十名到泊。其中解事金连祥。金山等招内,与前日姜士俊招辞,大同小异,而对马岛倭人,欲为讲和,我国被掳人,载船出送,则倭使亦不还送云,而告二阿士〈家康之号。〉曰:‘我军撤回之后,朝鲜之人,连为侵掠,请举兵再犯’,则倭将等答称:‘国都未定,何暇更犯?’云。”
○逆贼杨应龙就戮贺表。
伏以王师有征,诞举九伐之典;罪人期得,俄传三捷之音。庆关宗祊,欢均率普。钦惟皇帝陛下,薄海内外,如日照临,通梯航于八蛮,声教远曁,执玉帛者万国,文轨毕同。顾惟播徼之逆酋,敢弄潢池之赤子,干名犯分,莫分天地之含容,跋扈跳梁,专肆枭獍之凶恶。咸请沐浴而讨,皆思寝处其皮。赫雷霆之威,鬼神协力,拥豼貅之众,水陆就途。回曲尝兵,伫见取献元济;江宁耀武,已报跽斩贼敦。快氛翳之廓淸,喜疆域之底定。倔强何益?争革面而来庭;反侧自安,仰推心而置腹。皇灵震叠于四裔,宸札昭回于十行。伏念臣幸际昌辰,获睹盛烈。迹滞靑社,纵未效骏奔之劳,诚悬紫霄,庶可伸虎拜之敬。
○本国户部咨文略曰:
小邦覆亡丧败之馀,荐蒙皇上隆天极地之恩,生死肉骨,得有今日,而七年之间,天朝以小邦之故,糜费饯粮,盖以累百万计矣。今既驱剿凶锋,廓淸疆域,犹虑孑遗馀民,疮痍饥馑,不能自苏,复将累万粮谷,尽行拨给,此实载籍以来,所未有之事。当职窃料,不至糜粉,无以图报万一,而惟我贵部,益体圣慈,奉宣德意,凡可以终始拯济者,无不悉心经纪,其眷恤小邦之意,可谓至矣尽矣。当职,与一国臣民,感激策励,图所以自强之计云云。
4月26日
○癸巳,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启曰:“举动后,圣候何如,问安。”答曰:“平安。”
○药房启曰:“臣等,因医官,伏闻下教证候,与之商议,则前日感风痰盛之候,时未快差,宜以治鼻渊宣明,防风汤,治痰嗽,二陈汤,合为一剂,加白术一钱,杏仁、桑白皮、白芥子炒研各五分,五贴进御为当。此药,性味和平。敢启。”答曰:“依启。”
○王世子诞日。
○政院、玉堂、大臣、东西班二品以上问安,答曰:“知道。”
○谏院启曰:“咸安为郡,距海不远,此时防备,十分紧急,加以兵火之馀,荡败无形,苟非筋干有才略之人,决难堪任。新郡守金浣,人物庸劣,身且有病,请命递差,十分择遣。麻田郡守申应嵩,性本弛缓,到任之后,非徒大小官务,专委下吏,至于刷马出夫等事,听人请嘱,任意减除,以此民役不均,阖境流移。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以备忘记,传曰:“林亿明,不录功臣之意,前日大臣启之矣。但虽曰贼势溃散之后,既为斩贼魁来投,似当录功、倘不得斩献,不无北走南逃之理。贼魁斩头人论功,则愚民闻见,后日不无所劝,而贼中自相猜疑矣。大概前代,斩贼党、斩贼魁来降,如李怀仙、尚让者,非止一二,此皆贼势摧败之后。未审古时录功,赐铁券与否,须博考详察处之。予曾见录记,李施爱之居山战败之后,贼将李云露、李珠等,缚施爱来献军前。此二人,其时录功矣。此则令忠勋府考启,可也。”
○以都体察使书状,传于政院曰:“姜士俊等所乘之船,殊常,至于八十馀人出来,亦为殊常。倭人给书启委送,而书启则隐讳,渠自以为逃还者然,末梢必有大事,不是细事。言于备边司,察而回启。”回启:“曰臣等问于姜士俊,则士俊在倭国安艺州广岛镇,赁船于辉元舟师将管下右卫问处,出来到筑前州博多镇,其处舟师将,称名倭奴,持枪剑多数来㤼,我等亦以兵相拒达夜,翌朝,我等走告于其镇将甲斐守下人用事者,历陈赁船出来之由,赁船明文,并为持来云云,则甲斐守,闻其说,以为若然,则不须㤼留,只令率到我所乘船,点考八十人而放送。此外无他文书。今若隐讳,而后日现露,则我等当服重罪,不敢隐讳云云。以此见之,士俊等,似无所持倭书,必是金连祥等,追到博多州,传闻士俊等,有赁船文书之说,而误传也。然渠等之言,亦不可尽信,令本道巡察使,以此意盘问八十人之类,则必有发落之处矣。”传曰:“知道。”
4月27日
○甲午,昭惠王后忌辰。
○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勿为问安。”
○药房启曰:“昨日剂入药进御后,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平安,勿为问安。”
○江原道观察使洪仁宪驰启曰:“江陵府使申湜呈内,春晩以来,凄风长吹,阴霾恒作,苗种腐融,绝不立苗,本月初五日,雨雪交下,山野遍白,时属夏节,变异非常事。”启下礼曹。
4月28日
○乙未,午时,上拜进贺表。〈贺讨平杨应龙、使郑光绫、书状李安讷。〉 ○忠勋府启曰:“备忘记云云。〈见上。〉考敌忾功臣誊录,则锺城君李云露,参录于二等,而李珠则名无。或云李珠亦参于二等,而以台谏所启,削去云。此亦得之闾阎传闻,他无文籍可考,未知其详。敢启。”传曰:“其时又似有许由礼者,亦贼也。未知录功否?并为考启。”
○全罗道观察使李弘老驰启曰:“泰仁县监呈内,私婢香卜,男子一口,女子二口,一时解产,男一口即死云。长兴判官柳㴋呈内,驿吏宋眉寿家畜雌鸡,今年正月以后,形体渐变,今则化为雄鸡,晓明时,其声最长,见他雌鸡,欲相淫,而其色半黄,雌毛尚存,尾长尺馀,赤冠甚大,宛然雄鸡形状事。”启下礼曹。
○弘文馆回启曰:“前代事,则令弘文馆考启事,传教矣。汉光武时,彭宠苍头子密等,斩宠来降,光武封子密为不义侯。梁元帝时,侯景麾下羊鲲,杀景送于王僧辨,元帝以鲲封靑州刺使,封昌国县侯、唐高祖时,梁主李轨将安脩仁,与其兄兴贵,执轨送于长安,高祖诏兴贵为右武侯大将军,封凉国公,脩仁,左武侯大将军,申国公,并给田宅,封六百户。唐太宗时,梁师都从父弟洛仁,斩师都降,太宗擢为右饶卫将军,封朔方郡公。唐德宗时,李希烈亲将陈仙奇,杀希烈及妻子,函首以献,德宗,以仙奇为淮西节度使。汉光武时,刘永将庆吾,斩永首降。唐高祖时,刘黑闼所署诸葛德威,执黑闼降,而此二人。褒赏之典,则无见出处矣。”传曰:“贼将斩降,有所以然,贼将斩降,则论功当矣。此则不可问也。其势败而窘后斩降,则亦为论功乎?欲知其由,更考以启。”
4月29日
○丙申,朝,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启曰:“新药进御后,未知圣候何如?问安。”答曰:“其药则时方服之,其证则当时一样平安,勿为问安。”
○宪府启曰:“洪原县监高曦,为人庸劣,年老且聋,前为守令时,专务悦人要誉,至于品官奸吏,亦皆施恩,而欲使赞己,大小官事,专委其手,差役不均,穷民偏受其苦。如此之人,不可复为临民之官。请命罢职。地部,掌一国财用,为郞僚者,苟非刚明勤干之人,难以堪任。佐郞尹𫖮,为人庸劣,不合钱谷出纳之任。请命递差。”答曰:“递差。”
○黄海道观察使成以文驰启曰:“自春徂夏,旱灾已甚,列邑一样,乍雨乍晴,凄风连吹,两麦孕穗而不发,禾黍立苗而不长,水田燥而不耕,种而不出,农事极为可虑事。”启下礼曹。
4月30日
○丁酉,朝,王世子问安。
○以备忘记传曰:“此事不知为何事,但其中萧应宫,则拿去获罪,丁应泰,则非但于我国仇人,毕竟为天朝诸官所弹论获罪。今若镌名于关庙,极为不祥。留其名于万世,我国臣民,岂忍见之?其名已镌,犹当鸣鼓,数其罪而削去。况于未刻之前,不可不周旋善处。此意言于该曹。”
○弘文馆〈副提学申钦、校理崔沂、修撰洪瑞凤、副修撰李绥禄。〉启曰:传曰:‘贼将斩降,有所以然,斩降则论功当矣。此则不可问也。其势败而窘后斩降,则亦为论功乎?欲知其由,更考以启’事,传教矣。候景既败,与腹心数十,单舸走至胡豆渊前,为羊鲲所杀。梁师都,城中饥虚,形势日蹙,柴绍、薛万均等,以劲卒,直据东城,逆战破之,进屯城下,为其从父弟洛仁所斩。李希烈被樊泽等所破,地势日蹙,缩气不敢动,为亲将陈仙奇毒死,函首以献。是皆斩降于势窘之后者,羊鲲封昌国县侯,洛仁封朔方郡公,仙奇为节度使。刘永被围百日,突出将走,为其将庆吾所斩,刘黑闼,困且馁遁去,为车骑诸葛德威斩降。此亦斩降于势窘之后者,而其褒赏之典,无现出之处矣。“传曰:”知道。“
○备边司,以大臣意启曰:“诸将等,别为录勋事,群议如彼,则当依群议,功之高下,则试为议定以启,则当发落。兪泓〈平生贪污,乱后尤甚,所可道也,言之辱也。骨虽已朽,其名犹存,故书之。〉则到博川,而自为落后,归于世子。如此人事,人可能之。其勤苦则至矣,若曰终始扈从,则未也。似不当并入。李梦元、李烨、朴承宗等事,如此,则当去之。大概更加从实详核,俾无虚伪之事。且前日录启单子,予藏之,今下矣,人数颇与今次书启不同。诸宫陪行人,今书启内,皆削去,然其中,或有仍存者。以同功一体之人,或存或削,未知其意。设使当削其名,既存有前日,于司书启中,所当禀定,而为之事也。且赴京请兵,得请使臣,不可不并录其功,更为参酌施行。内下单子二道,颁银记四道’事,传教矣。取考吏、兵曹所藏永柔时书启单子草及户曹扈从给料文书,则前因户曹取禀公事,自上传教内:‘大概诸宫下人勿为。但此人等,往彼落后,而今则曰扈从云,扈从云,不无虚伪之事。详察为之。’已有传教,故臣等误认为诸宫下人,各从诸宫而往,非专为扈从之人,似与群臣之从人者无异,所以有此传教,不敢书启矣。今承下教,极为惶恐。更考诸宫下人单子,别录以启矣。其中金得祉、边希良、韩德良等,初出京城时,皆以诸宫陪行之人,随往,至于到永柔,扈从人书启时,则此人等,已为内需司官,故其时该曹,不列于诸宫下人之类,而混然并录于他下人之类,故今此书启时,臣等只凭永柔时该曹书启单子,分类誊书而已。上项曲折,专不觉察,及承下教,始乃闻见,方觉其误。此外臣等所未闻见者,或不无其人,亦当追后详核以启矣。兪泓之事,上教果为允当。其子大建,随泓而往。泓既不参,则大建亦难得参。李梦元、李烨、朴承宗,因臣等启辞,有去之之教,故兪泓以下,并付标以入。以上数人,姑以众论,详以启矣。秦孝男则当初,以自京至义州录启矣,今则或以为孝男,于大驾出城之后,由黄海山路,而追及于平壤云,或以为分明自京扈从,而往云。大概此人,干系诸宫之人,与外人踪迹有间,臣等未能的知。自上必或有洞烛之理,其终始扈从与否,敢禀。崔兴源为黄海道都巡察使,与从事官柳永庆,以一路诸事措置事,先大驾往本道,兴源受点,陪行王世子,永庆则扈从大驾,俱终始不离。李元翼,以平安道都巡察使,与崔兴源等,一时受命,先往西路,又受点留守,平壤失守之后,入朝义州,又以本道观察使,出屯顺安。以此言之,则出入行朝,皆是因公往来。李覮,〈性本粗猾,不顾行检,一以趋附功名为事。〉当初王世子陪侍单子内参录,而今此会议,或以为因事出去,遂不得仍为陪行云。臣等以为:‘若此,则与自京城至定州,终始不离者有异,参录未安,详考《政院日记》及参以闻见,则覮于壬辰十二月,陪王世子到龙冈,自大朝,除为鱼川察访,又除大同察访,以病见递,王世子方在宁边,复往宁边,仍为陪侍。’其间虽有往来之事,皆是因公出入,而别无自为落后之事。群议皆以为,并宜参录。且赴京请兵使臣郑崑寿、书状官沈友胜,则已在扈从单子,无容更议。此外知中枢府事申点、〈贪鄙之性,老而愈甚。〉书状官郑期远,在燕京时闻变,登时吁呼,以为天朝发兵之本。今以传教之意观之,崑寿等之外,申点等功,似当并录。敢此并禀。至于传教内诸将等功之高下,则前日下教,李舜臣等,俱已身死,今无生存元勋,可以主管磨链者。且扈从等第,必待元勋,乃可磨链,故前日亦请明降,而自上时未指名以下。伏俟明降。”以备忘记传曰:“前下下人置簿及颁银记,则适藏置于内,故下于外,俾知之而已,不可据此论功,致有猥滥之弊。然其中,幸或有当为论功之人,随后更为查核以下,此单子,则姑留于内矣。崔兴源等事,诚然矣,当依启。但柳永庆,此启辞内,扈从大驾,终始不离云,而曾于该曹书启单子内,缘何名无?崔兴源,并从事官启之,而李元翼,则何以从事官不为举论乎?李覮,壬辰十二月,陪世子到龙冈云,未审其前,不离从之乎?申点事,亦然矣。且今此恢复,专由于天兵,而天兵之所以至此者,由于往义州,故义州守臣及其人民,忠勤宣力,以至今日,其功不可忘也。且在平壤时,苍黄,列圣御宝,都授监司。其时监司,受而藏之,贼退后,传国大宝,不为欠缺,保完纳上,使不失旧物。此等之人,皆可论功。大概从容详核,有功人,皆可录,俾勿遗漏,其无功者,不可滥仄,一以至公。且此时终始扈从者,皆与予同患难之人也。万一扈从而见漏,则子推之冤,不独在于前代矣。且领相,以都承旨随予,左右不离,又为兵判,临难尽瘁,郑崑寿,请得天兵而来。予意卿二人,当为元勋。予近日,精神尤为茫然,卿等更加详察为之可矣。”
五月
5月1日
○朔戊戌,上在贞陵洞行宫。
○王世子行朔祭于孝敬殿,还宫朝问安。
○昼,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启曰:“前日之剂入药,以日数计之,已尽进御。未知圣候何如?欲知圣候,更为议药,敢来问安。”答曰:“平安。勿为问安。其药,已尽服之。”
○药房启曰:“因医官,伏审圣候未快。请令医官入诊后,议药。”答曰:“依启。”
○药房启曰:“臣等与入诊医官商议,则圣候感冒之证,已为和解,但膈间痰热郁滞,以此咳嗽不止。宜用加杏仁、桑白皮、南星炮、白芥子炒研、去枳实代枳壳、倍半夏、香附子,理中豁痰汤三服,连日进御之后,半瓜丸,加橘红、白芥子、杏仁,以竹沥、姜汁,为糊作丸,继为进御,以袪痰根。且烦渴时,泻白散,加麦门冬一钱、五味子九粒,煎汤作茶,呷进为当。敢启。”答曰允。调理则自当见差。今后勿为问安,则将安心调理矣。“
○宪府启曰:“武臣别观射,画数多寡、论赏高下,其劝奖之意固然。偶然试才之际,必须至公无私,然后可以耸动人心矣。顷日别观射时,多有虚伪之事,或有以不中为中,以中为不中,专以好恶为取舍,至于刍人,自有步数规矩,而违格排立,以便射中,群言藉藉,莫不笑骂。其循私用情之罪,不可不治,差备官请命罢职。试官不能详察,致有此弊,亦不得辞其责,并推考。近来国纲解弛,怠慢成习,莫念夙夜之义,争怀自便之计,百事废坠,将无以收拾,识者之寒心久矣。四馆则不计仕日多少,循次迁转,故或受由下鄕,或仍公在外,累朔忘返,无意供职,虽或有推治之罚,略无惩戢之心。时习至此,极为骇愕。至如史局之任,其责尤重,所当恪勤,不容少缓,而新进之人,不识事体,相继呈告,非但修史重事,置诸相忘之域,左右史,亦不得备员,每以兼春秋苟充,此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四馆之在外迁延,久不上来者,请令本馆摘发,先罢后推。行首掌务官,不为检下,致有此习,亦不无其责,并推考治罪。”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正言闵有庆,引嫌而退。日记之未毕修正,不无所失。况以试官,不能镇靖举子,不得试取,方在推考之中,则势难在职。闵有庆,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西川君郑崑寿启曰:“愚陋小臣,冒昧仰渎,不胜陨越于下。伏以壬辰秋请兵之行,臣忝差使臣,而其前,以咨以揭,相继陈请,一一上彻帝聪。事大至诚,果孚天鉴,发兵救援,圣旨已降。臣行最在于后,赍奉陈奏一封之外,臣未有着力周旋之事,愿无丝毫可纪之劳。伏闻昨日下教,俾置元勋之列。臣闻命祗栗,措躬无地。且请得天兵,实非臣功,前者再蒙超叙,已为僭越,而今又命为元勋,仰愧俯怍,其敢强颜,第他人高下乎?伏乞俯谅危迫,特寝成命,俾安愚分。惶恐敢启。”答曰:“前虽移咨辽东等处,赍实封赴天朝,吁号得请,特蒙皇恩,发大兵来救,是谁之功?卿宜勿辞。”
○领议政李恒福启曰:“昨日,臣以孝敬殿献官,方在斋室,伏见圣旨,以臣为元勋。今日又有承文院文书查对之事,不即诣阙,时日之间,偃然若承当者然,不唯新命,僭越是惧,逋慢之罪,至此而大矣。都承旨,于出纳文书则有之,其于随驾往来,均为不离之臣,臣独居首,分所不堪。兵官若选将调兵,出奇却贼,则最功无愧矣,壬辰之事,则群臣相随,虽各有官号,实少所管,而其中或受住出入者,则俱有尽瘁之实,臣则长在边司,无所见效。以彼以此,突在人先,义所难安,分义有拂,人心不服。伏乞还收成命,以伸至公。”答曰:“以政院之长,以兵官之长,终始左右,周旋尽瘁。孤忠劲节,惟予知之。予虽得罪于祖宗,卿实祖宗之忠臣也。今日论功,卿虽欲不居其首,不可得也。又有一言,言之则哽塞。昔在宁边,卿于众会中,乃曰:‘臣惟愿大驾之随。’言犹在耳。今日之恢复,卿实为之,宜勿辞。”
○议政府右赞成沈喜寿上札曰:
伏以臣,在上年春,随万经理谒文庙,经理见孔子位版,书大成至圣文宣王之号,深以为非,即以移咨本国,劝令遵依天朝定式,改写至圣先师之称。其意甚勤,臣亦亲听其分付。今者经理,又因林万琦、杨乔林、沈思贤禀称,再行文移,不容但已。林万琦等所禀,专在改王为师,而沈思贤之意,欲令遵奉天朝之制,改正文宣王字样,别设启圣庙,并及胡、陈、王、薛四贤从祀之举,而至于误疑我国文庙,只享周、程、张、朱,而无七十二贤配享之例,谆谆致意。此辈在天朝,不过为吏目杂类之人,而能议及典礼制度,间有足多者。但自乱离以后,国学所享,只五圣十哲,并十五位,不遑并祀濂、洛诸贤,而今有此说,想必唐官,得见州郡文庙设位而然也。此虽非该部举奉旨公事之比,而天朝大官,曾莅东土者,准据通行时制,咨会至再,则为我国之道,当以体行慕效之意,明白回复乎?抑且含糊苟且,有若难断之事乎?伏见承文院回咨之辞,别无大段错谬处,而政院于启草之入,虑有率尔之病,请令礼官更议,礼官又令臣,改下措语。此固临时愼重之美意,而臣诚愚昧,不知所以处之也。谨按,孔子追谥文宣,在唐明皇开元二十七年,其加谥至圣,则在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及至胡元武宗时,始加大成二字,考诸史牒,班班可见,而当初礼曹回启时,以孔子七字谥号,总谓之宋朝之制,亦云误矣。大明儒先之论,以为文宣二字,本不足以尽夫子之大德,而夫子未加谥之前,已有齐、隋之人,先得此谥者,天生圣人,为万世道德之宗,区区荒诞污下之见,岂得为圣人之轻重?至如大成之成,即乐之一终也。孟子以乐之终始,兼圣智之全,譬喩孔子之圣,能兼众长,而时出之,盖假设之辞也。自古谥号,必加以实,未有用譬喩之语者,孔子作《春秋》,切切于华、夷之辨,毫发不肯假借,由是推圣人之心,恐其在天之灵,必不之受云。此论虽似太刻,而揆诸义理,实为的当,故嘉靖庚寅年间,廷议再起,定以至圣先师,世宗皇帝亲制孔子祀典说以示之。自后七十馀年,绝无异同之说。未知其时,不以此意,颁布外国否?其时虽未及颁布,而今既知之,则万国同文,百川朝宗,非一邦所得以自异。假令新不如旧,犹且勉从无违。况改纪之得其正乎?其始也,既遵洪武颁式,则今可从违嘉靖之改纪、万历之咨会乎?启圣庙之设,虽非古制,而求之神道,不远人情,后贤起义,可以通行万世。我国虽因时屈,未遑速举,而其回答之辞,岂宜有迟疑之色也?胡、陈、王、薛,俱是近世大儒,据其行迹,窥其述作,亦见践履之笃实、造诣之高明,天下之公议至严,一时之士论甚众,许令从祀,必非偶然计也。其在外国蠡测,安敢轻议其事业之浅深、学问之醇疵,而有所前却乎?大抵中朝之于文庙从祀,升黜不常,固难适从,而论议既定之后,则不可不仿而行之。岂有中朝之所不享,而外国仍享之理,亦岂有中朝所独享,而外国不享之理也?所不可同者,特鄕贤从祀之有无如何耳。沈思贤之言曰:“薛聪等四人,必是该国儒臣,无容别议云云。此实得体之言也。但经理原咨结语中,专举前项三款,而不及四贤从祀之事,其意亦有所在。臣之愚计,今姑答之以承文院已制之咨,而徐观事势,另咨礼部,探听天朝文庙见行之仪,见称之号及应出者几贤,应陞者几贤,细查详证而来,一体侔拟施行,斯文幸甚,典章幸甚。臣才学芜没,自知不称主文之任,前后控辞,章数十上,然后始蒙圣谕,议于大臣,而经今四个月,尚未闻有覆启之辞,臣窃闷且怪,不知所出。近者连有赴京文书校勘之事,适缘贱疾,得受恩暇,用针治疗,废务多时。从前关旷之罪,至此而尤大。伏愿圣慈,将臣所带大提学职名,特许榹免,以重名器,无任恳祈战灼之至。取进止。
答曰:”省札。良用嘉焉。但此事,难于举行耳。平日曾得一书,〈忘其名。〉似是国子监所撰者,其中从祀陞黜制度论议,无不毕录,历历可考。若得此册而来,不待查证,开卷了然矣。札辞议处。至于文衡之任,则以卿之才之学,足以领袖儒林,而唯以退逊为美,其于忧国自任之道,无乃未稳乎?宜勿辞。“
5月2日
○己亥,领议政李恒福启曰:“昨日猥将下情,略陈梗概,未蒙允许,反承温谕,惭惧陨越,不知死所,即欲再陈不然,以冀圣悟,而宫门已闭,夜漏将下,缘臣私事,犯夜陈请,义所不敢,闷默而退,终夜以思,反复不安。今日又以方物封裹,终日坐堂,今始来启,极知舒缓不诚,不足以感回天听,揆分顾义,一无可堪,岂可淹然,以误平生?臣赋性阔略,凡处事律己,多不能一一中节,虽寻常小事,若内顾,而万有一近,则皆不能崇执谦德,曲遵礼让,有或自道曰‘我能为此’,侪辈之相亲者,间尝以是讥臣也。初有录勋之命,知臣者,或云何不一再逊让,而偃然当之?臣以为,国家终必有此举,若有之,我亦从臣之一也,何必虚让?以此言之,臣之不让可知,而独于此事,抵死不居者,臣之情事,盖可量矣。圣旨丁宁,有逾骨肉,岂不知承命之为义也?顾臣初心,未尝及此,而一朝当之,茫如落海,思欲勉承,而蒙惑愈甚,不得不毕陈愚诚。臣初承恩命,与当时从臣,会议边司,论及元勋,臣首以为,今赏其扈从,则均为从臣,定功差次,岂有高下?唯当不行等第,而首书大臣,次书六卿,以次而下,浑为一录为宜。论者以为,我国录勋故事,例有分等之规,何可如是?臣又以为,若然,大臣总治一行,其时大臣为首欤?仍相与论议,而未得其宜,所以有明降之请也。及承前后传教,然后始悟其从臣之中,宣力请兵者,当为首功,窃相私议曰:‘郑崑寿,法当居首。’及承圣旨,始见臣名忝居崑寿之右。此不唯臣之自量于心,而公议于朝者如此。同时勋臣,亦必相视而骇矣。却敌复国,专荷皇恩,奔走宿卫,未足言功。政院兵官,有何所为?至于圣批末端所及,尤不可举口而论者。凡动于心而发于口者为言,措诸事而著于迹者为功。功在国家,万目所睹。言如谷响,一寂无踪。名曰论功,当循其迹,只取其施诸事为,而班班有形者,第其高下可也。岂宜苍黄率尔之对,追赏于十年之后乎?揆之事体,大是乖舛。此路一开,幸门难防。后此而往,国若有事,人之有口者,孰不曰吾有某言?设使臣言,真有可嘉,当时如臣者,非独一人,特未入对之耳。臣岂敢独安于心,而无愧于其人也?伏乞圣明,亟寝成命,以安愚分。”以备忘记答曰:“其时从臣,孰非宣力而有功,以予不辟之故,东土数千里,浑为贼薮,未尝有一人,陷一贼阵,馘一贼首,实由于兵力霄壤不侔耳。幸保鸭绿一隅,上请天兵,驱除凶贼,使宗社还于旧都,只是赖诸卿之功耳。诸卿,诚同功一体。虽然必欲论其首功,则不得不归于卿耳。自仁和而至龙湾,仗剑随我,万辛千艰,内而拥护,外而筹画,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以至于今日,则予虽欲勉从卿言,舍卿不为元勋,而从不可能。卿亦何必多让于古人也?至于言及于其时,卿之一言者,盖患难顚沛之际,此心益苦,此诚益坚,足以贯金石而感天地,使鬼神有知,足以挥涕。其言铭镂予心,故昨日及之。凡人若言与行违,徒言而已,则何足谓之言乎?宜勿为固辞,但当秉至公,第其诸人功劳,以举国家酬功报劳之典。”
○右赞成沈喜寿上札。略曰:
前后诏使诸公,来此谒圣者,亦岂不知孔子位版之异于天朝定式,而曾无一言,显加指教,岂不以外国事例,不必深较而然也?壬辰以后,天朝视我国犹一家,经理又来莅之久,备知此处事情,故有此勤谕,其回答之辞,不得不示以遵依之意,而举行迟速,在我审处之如何耳。臣昨日上札之意,亦不外此。圣教所称册子,恐是《大学志》,盖礼部尚书严崇等所为也。若令今行译官,购得而来,则非但便于考阅,亦可因此厘正。请下该曹议处幸甚。
答曰:“省札其悉启意。其册果是《大学志》,当令今行次译官购来。卿惓惓如是,良用嘉焉。”
○礼曹启曰:“备忘记曰云云。〈见上。〉顺怀世子及恭怀嫔两位,至今未得立主。思之极为惨痛。伏承圣教,尤不胜感激哽咽之至。立主一事,则当急速举行,而但立庙处所及奉祭立后等节目,须有可据之例,情礼得以两尽。议大臣定夺,一面令儒臣,博考古今事例,议启何如?”传曰:“允。”
5月3日
○庚子,领议政李恒福,以秘密启曰:“臣累陈微悃,诚未上孚,圣旨丁宁,愈久愈切,一启而有孤忠劲节之教,再启而有股肱忠贞之教,每一控辞,奖勉愈笃,臣之前后所辞,秪足为钩采声华,贲饬平生,而愚惑初心,不能少伸其万一,义犯渎尊,事归买名,岂敢逡巡,更有所辞?第臣当西幸之日,长在驾侧,凡所云为,无不备尝,行朝之事,目见耳闻,宜莫如臣者,而日月已久,聪明大耗,今欲省记,百不提一,其中表表可记,愈久不忘者有三。顷于勋臣会议之日,臣以大臣,忝在座首,宜以所见,拟议于众,而迹涉自功,附麻有嫌,累参议席,到口还呑。即蒙殊宠,定在元功。元功之上,且无所加,更有他嫌,终默无言,独享专美,以负幽明之义也?臣伏读前后备忘,有云:‘有功人皆可录,请得天兵来者,当为元勋。天兵之所以至此,由于往义州故也’,终乃以宁边之事为教。臣敢因圣教,请得以耳目所睹者,略陈之,以备圣上裁察,诸臣拟议也。方大驾驻平壤,臣发言于朝曰:‘今七道皆败,无用武之地。昔以诸葛亮之智,至于智穷兵尽,则请求救于孙将军,终成赤壁之捷。今计,不如请救天朝,以冀万一之幸耳。’诸臣咸以为迂阔难行,后日又言之,或以为天朝,焉肯许之?假令许之,当出辽兵。辽兵素称悍猛,必当蹂躏,𬇙江以西,列郡焚荡,则我无容足之地,此坐亡之策也。议遂不行。后数日,李德馨诣行朝,借宿于臣所,夜与连衾,商论事务。臣曰:‘我有请救之策,终不见采’,因具言其由,德馨蹶然惊起曰:‘此计最妙。明日吾两人力争之。’翌日诣备边司,德馨首发此论,备陈利害,争之甚力,群议颇以为然,遂定请兵之议。及到肃川,事已危急,臣与德馨,同在上前,争请亲往不决。沈忠谦在座曰:‘天朝若有许之之意,则虽非此人亲往,必当许之,若不欲许,则天朝定算,岂此人等所能回也?况兵判,所干甚重,尤不可离行在也。’于是,自上遂命德馨往。其后得见天朝发兵文书,则因多德馨周旋之力,转奏而得成者也。至于当时备边诸臣,俱已散亡,而郞僚尚在,必有闻而记忆者。发兵文书,则俱在承文院誊录,可考也。且平壤危急,朝议汹汹不定,庙议欲固守其城,以待勤王,或言固守不可,则退守宁边,不可则退守江界,诸臣或欲入守咸兴。臣与李𥕏,欲退守义州,以请天兵,议久不决。及李镒入朝,诸臣问计于镒。镒曰:‘镜城民多物盛,足以为守,可幸镜城。于是遂决镜城之计,中殿先行,大驾次发,至云岩院,臣又言其不可。未既,金庭睦持捷书至,盖贼之先队,至淮阳,为诸将所焚灭。于是朝臣皆喜曰:‘贼必不敢逾铁岭入咸镜。’臣亦不敢复言。后日至宁边中火处,又闻贼之先锋,已至岭下,诸将方盛陈以待。及入宁边,明日当向剑山岭。臣于座中,又再三力言,沈忠谦谓臣曰:‘我于平壤,力主北幸之计,累闻公言,亦大有理。公意如此,则何不启请?’臣曰:‘庙算已定,中殿已发,何敢以己意独断?’忠谦曰:‘此大计,不可徒言而已。’趋进大臣之前,具言其故,且劝大臣请对。时日已昏暮,自上张烛而见臣等,臣等未及言。上先问欲有何言,臣等未及对,忠谦首启曰:‘当初劝上北幸,今闻兵曹判书李恒福之言,亦有理,故请对耳。’臣仍对如前,遂回驾向西。当时登对之言,自上必当省记,而自外商议之言,其时大臣,亦必记之矣。非忠谦决策请对,大驾几不能向义州矣。请对之夜,自上命臣,出募诸臣之愿从者以行,臣出遇洪进于中门之左,问所向,进曰:‘当随驾。’臣欲固试其意,设数条以难之,进泣曰:‘迂拙书生,纵使东还,有何所为,不如得死于君父之侧也。’又见李𥕏问之,𥕏曰:‘何问为?’臣曰:‘今日两宫始分,我欲知公去就耳。’𥕏张目曰:‘君父所往,安问去就?’时讹言误播,或传一行武臣,勿许带行。有人来传,有武人韩渊者,慷慨言:‘家世以忠义相传,遭乱不得随君父,何面目归见妻孥,偸生草间,宁赴战阵,与贼斗死。’臣闻而召问之,果然。乃与三臣为约,而奔走之间,日已向晩,未得要领。臣更告于大臣曰:‘虽在播越,人君岂可与数个臣行也?常时有远行举动,则应从之臣,例以单子受点而行。今亦依此例行之为可。’遂受点而行。此事只臣知之,无人可证。本不当烦渎上闻,而往事悠悠,已成春梦。追念及此,半登鬼簿。幽明虽隔,旧义难忘。臣独以是,过蒙奖赏,实不能安于心,而有愧于三臣,故因事并启。进等与忠谦,皆应参录,臣无所憾,德馨之功,实阙机宜,而只缘当时,因公南下,追入平壤,非自京扈从之类,无人举其名,臣实惜之,敢此具陈,以备圣上裁察。”以备忘记答曰:“其时李德馨之为国诚深,智计勤劳,则予所知之,只缘非初从之人,故不录于有司之书启中。姑待定功,妄欲议之,今此之启,实获我心。试言之,如贼锋长驱而北也,自请往诱,以缓其势,至平壤,单舸见虏,谕以利害,此岂人人之所能为乎?非忘身殉国者,不能也。且卿之所言,则予所亲知者,故所以不忘而言及之,如洪进等之所言,予未及闻之,今见启辞,令人泪落。既以卿为元功,此在卿酌处耳。”○再启曰:“论功定级,事体至重,故自前元勋,与一时大臣,相议磨链矣。今此扈从之事,初未有元勋,无人主管,且在十年之前,事多遗忘,一二人聪明,有未能尽记其时事。不得已以备边司堂中二人,使之句管文书,且请其时从臣,齐会相议之意,已为启下。以此其时诸臣,出入往来,凡所施为之事,各自省记,颇得端緖。今虽已定元勋,凡所论议,必须如前齐会,可无踈漏之患。又须前日文书,次知堂上等,如前句管,可免离乱之弊。事非常格,不得已以格外之事处之,且非大段变革处置,故欲依前行之。敢启。”答曰:“依启。”
○有政。以柳熙緖〈自小无行检,见贱于士类,登宰列,贪饕悖戾,无所不至,党附洪汝谆为一体。〉为开城府留守,柳永吉为掌隶院判决事,朴承宗为承政院左副承旨,柳自新〈挟势贪骄。〉为知敦宁府事,沈悦〈挟才屡变,信意不足。〉为成均馆司成,洪庆臣为侍讲院弼善,金尚宪为弘文馆校理,朴震元为司宪府持平,李洽〈为人妄毒,构成崔永庆狱事,攘臂当之。〉为司谏院献纳,尹安国为司谏院正言,李轸宾为户曹正郞,尹煌为司宪府监察,李时言为庆尚右水使,裵兴立为全罗左水使,李毂为麻田郡守,具德龄为灵岩郡守。
5月4日
○辛丑,卯时,上拜圣节表。〈使赵挺,书状官睦长钦。〉 ○朝,王世子问安后,诣裕陵。
○政院玉堂问安,传曰:“知道。”
○药房启曰:“前日剂进之药,毕进御后,伏未知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予之证一样。”
○持平朴震元启曰:“臣于甲午春,忝冒艺文馆检阅,为下番,至于三朔之久,缘举动频数,应修日记,多未脱藁,不意遭父丧,退伏鄕村,终祭之后,或身婴疾病、或除授外任,在京之日常少,未遑修正。自近日以来,始得缮写,而犹未完了,关旷之罪,自知不免。况迩者,曾经史官之人,以此辞递者非一,则臣何敢冒居风宪重地,纠正他人?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宪府启曰:“持平朴震元,引嫌而退。日记修正,莫重之事,延缓到今,尚未完了。此虽出于事势之使然,而不可谓全无所失。势难在职,请命递差。顷日武臣别观射时,多有虚伪不公之事。差备官,既以此罢职,则虽试才优等,不可轻易论赏。前郡守尹静,今授堂上重加,物情莫不骇怪。请命改正。”答曰:“依启。”
○执义尹暒、掌令李成禄。〈为人庸缓,受制帷房,取讥于世。〉持平赵希辅启曰:“隆冬极热时,事干纲常贼盗外,其馀杖一百以下,并收赎,载在法典。自五月至七月,乃是极热,而昨日前副司正朴庆先,〈人物粗愚,附托李山海,出入台侍,人莫不指笑。〉待推考公事,照律时,律官不为详察,只以杖一百决罪书填,而收赎一款,漏落不录,臣等亦不致察,蒙然入启,致有上教。其昏昧不察之失大矣。势虽仍冒,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非大段,勿为辞职只付标可矣。”
○弘文馆〈副提学申钦、校理崔沂、修撰李绥禄、洪瑞凤〉启曰:“礼曹启辞,云云事〈见上。顺怀世子、恭怀嫔两位,立庙立役事〉传教矣。臣等取考诸书,前代可据之例绝少,只于《文献通考》中,载晋惠帝时,愍怀太子及其二子并附庙,怀帝时,殇太子又附庙,号为阴室四殇云,而其一时之制,未知何据而为之,亦未知不背于先王之礼。又于《杜氏通典》,载皇太子及皇子宗庙条内,东晋孝武帝太元六年,诏曰:‘亡大兄,以司马珣之为国后。’博士江熙议:‘《穀梁传》云:“公子之重视大夫,则王子一例也。”请皇子庙,用大夫三庙之礼。’博士沈寂议:‘如大夫礼,权立行庙告嗣,而后迎继嗣之身。’唐开元初,立四太子庙,列署置官吏,四时祠官进飨。右拾遗陈贞节,以诸太子庙,不合守供祀享,其四庙祭祀,并令承后子孙,自修其事。诏有司,集礼官及群臣,详议奏闻。驾部员外郞裵子馀、太常博士段同泰等,议以为:‘尊以储后,位绝诸侯,睦亲继绝,悼往推思,宠章所及,谁谓非宜?’开元二十二年敕:‘太子顷年,官为立庙,并及享祀。虽欲归厚,而情且未安。苤尝之时,子孙不及。若专令官祭,是以踈间亲。诸太子有后者,但官庙,各令其子孙主祭,其署及守官悉停,若无后者,依礼仪使杜鸿渐奏,停四时飨献,每至禘祫之月,一祭。云云。’大抵此礼,系是变礼,《通典》所载开元事例,亦缘情以起,故当时议者之说,异同如此矣。”传曰:“允。下礼曹。”
○
万历二十九年八月十七日,朝鲜国王臣姓讳,谨奏为诰命冕服等件,因乱沦失,恳乞圣明,敕下该部。照例补赐,以彰恩典事,本年四月二十日,臣据陪臣礼曹判书李廷龟等启称:“小邦不幸,猝被倭患,典章仪物,俱陷于贼,天朝恩赐诰命冕服等件,亦未免沦失。是乃皇上锡命之典、藩邦受命之章,皆不可一日无者,而顷缘国事方急,未遑闻奏。玆者幸赖天地父母之仁,凶锋戢退,疆土已靖,小邦无国而有国。合无将此两项事件,俱奏圣聪,庶得再膺维新之命,永受安吉之服,允惬事宜。”等因具启。据此臣窃念,小邦世荷皇朝锡命,忝备东藩。先该隆庆元年,臣先父恭宪王臣讳薨逝,臣嗣承遗业。及至隆庆二年等,钦蒙穆宗庄皇帝,敕赐臣及臣妻朴氏,诰命冕服等件。臣钦遵宠命,罔敢或坠,由臣不祚,奄遭大乱,播越草莽,仅延缀冕,恩锡之典,亦莫之保。跼天蹐地,无以为容。臣之无似,既不能谨守封,以贻朝廷之忧,又不能祗奉恩诰,重辱君父之命,诚无颜面,复有申请,而过蒙圣慈,覆帱偏厚,涵育成就,生死肉骨,得以再造,迄至于今,庙社已复,邦域粗完。惟是诰命冕服等件,实臣所受于皇朝,而临莅臣民者,不可一日而缺。此臣所以猥恃宠灵,不避渎滥,为之陈乞也。臣谨查,先该嘉靖三十六年,府居出火,臣先祖恭僖王臣讳,妃尹氏及臣先伯父荣靖王臣讳,妃朴氏诰命等,俱被烧毁。臣先父恭宪王臣讳,委差陪臣李名圭等,具实闻奏,世宗肃皇帝,仍命补赐前项诰命等件。今次陈请,亦应比照列圣及先皇帝钦赐事例。如蒙圣恩,俯愍微情,敕下该部,将该诰命冕服等件,再行颁降,便臣如新受赐,保有天恩,不胜幸甚。缘系诰命冕服等件,因乱沦失,恳乞圣明,敕下该部,照例补赐,以彰恩典事理。为此谨具奏闻。“
5月5日
○壬寅,政院、玉堂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启曰:“丸药进御之后,伏未知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平安,勿为问安。丸药则自昨日服之。”
○王世子遣文学李显英问安,答曰:“平安。”
○王世子,裕陵端午行祭后,还宫问安。
○政院、药房,问安于王世子,言曰:“知道。”
○有政,以李用淳为忠淸道观察使,张晩为同知中枢府事,李志完为司宪府持平,赵守翼为弘文馆修撰,柳希奋为侍讲院司书,金洎为瑞兴府使。
5月6日
○癸卯,礼曹启曰:“以顺怀世子、恭怀嫔事,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以为:‘顺怀世子、恭怀嫔之事,伏承下教,不胜感激惨痛之至。立主一事,亦当举行,而庙所奉祭主后各项节目,不可容易定夺。令该曹博考可据之例,终使情礼,各尽其宜。伏惟上裁。’领议政李恒福以为:‘平时顺怀庙事例,出于先王一时因情之设,非万世常行之典。今将立主,当得礼之正,而为永久之计也。前古应有可据之文,而臣蒙学,不能详知。令儒臣,博考礼文、前代已行之典,然后议施何如?’完城府院君李宪国以为:‘窃闻先朝,以王子之无后者,特命以某为某之后,则有之,今者顺怀世子立后,则非群下所敢议也。’其礼至重,亦不可容易定夺,臣不得献议。但立主事,则圣教哀痛切至,令该曹,考已行之礼,而处置似当。第念立主,而必建祠宇。今者庙社,亦权安于非所,别建顺怀庙,情礼未安。徐观事势处置,则恐合事宜。伏惟上裁。’右议政金命元以为’‘事出凶变,情极惨痛。奉祭立后,似不可已,而该曹之欲为议定者,以其无可据之礼也。臣学昧典故,未敢轻议,更令该曹与儒臣,博考而定夺宜当。伏惟上裁。’大臣之意如此,而可据古礼,已为考出,以弘文馆启辞,更议于大臣施行何如?”传曰:“允。”
5月7日
○甲辰,以备忘记传曰:“国葬时,上下人赏格前例,今无誊录,无从可据,宁边所在实录,考出书来,则极为踈略,他无可知之人。后必为例之事,不可不察为,而如此未审前例某某人加资。其中都厅郞厅,则似为亲受,而未审三都监都厅、郞厅,皆亲受乎?只山陵都监都厅、郞厅亲受乎?都监诸堂上,亦加资乎?如有可知之势,可书启。”
○功臣都监启曰:“林亿明事,前日传教及忠勋府、弘文馆考启,并言于大臣,更为议启事,传教矣。林亿明,于逆魁溃散之后,知势之不可为,始乃效力。当是之时,贼之徒党解散,气势无复可为,虽非亿明斩之,不过为机上之肉。亿明之功,贷死赏职足矣,故臣等当初,不敢议录矣。今因传教,征之前代,已如彼,考之我朝,又如此。依上教,许录三等之末何如?”传曰:“允。”
5月8日
○乙巳,朝,王世子问安。
○全罗道观察使李弘老驰启曰:“臣军官李挺生,回自济州言内:‘楸子岛前洋,荒唐船促橹前进,而渠所骑船,从风举帆,故不敢犯。’云。前月进上马载来船四只,被夺于斜薮,挺生之来,又复现形,其侮我之状,极为痛恶。臣闻五岛之倭,常以作贼为事,且海道偏近于全罗右道,故远则乙卯,近则丁亥,侵扰湖南,皆是五岛之贼。目今右水使战船,只十一只,而顷日抽出统制标下船十只,添防岭南,故又移右营船二只,属于统营。脱或此时,五岛之倭,自损竹、仙山等岛,直冲加里浦之背,则古今孤阵,坐受腹里之患。况此数旬以来,斜薮、楸子之贼,相继出没。贼谋难测,亟付边局,先事指挥事。”启下备边司。
5月9日
○丙午,政院启曰:“臣等,因禁府都事,伏闻顺和君,自水原,昨夕已为入来,而入接之家,则该司顷已修筑矣,此外凡干供给等事,未有措处,只带小婢一人,入于牢闭之中,外无接济之形,所见极为孤单云。国家于凡罪人,若无亲戚养狱者,则必官给粥食,俾得连命。况于王子乎?顺和君,虽得罪王法,国家既待以不死,则似当厚其供给,使不至饥寒可也。臣等曾有此虑,而或意该司,必有以处置矣,今闻其间事状,有所不忍于心。臣等忝在近密,不敢不具由以启。”传曰:“本家自当为之。”
5月10日
○丁未,太宗恭定大王忌辰。
○谏院启曰:“大司谏成泳,引嫌而退。封陵适値冱寒之节,则莎草枯损。虽似冻伤之致,萎黄之处,合至二十馀片之多,临事不谨之失,当初次知郞厅,固不得辞其责矣。提调亦不能检饬,致误大事,不无所失。请成泳递差。”答曰:“依启。”
5月11日
○戊申,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启曰:“半瓜丸,进御已久,泻白散累次剂入,伏未知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平安。”
○以备忘记传曰:“都体察使处,夏衣次白苎布二疋,副使一疋赐给。遣宣传官下谕,南方防备形止,闻见而来。”
○以备忘记,传于义禁府曰:“各人之招,皆以焚家杀人之事为无,众口如一。内卩金,朴勖之奴子也,柳继先,朴勖之妻娚也。其招同然一辞,则其当初发者之瞒告,从可知矣。因玆一事,缧绁满狱,以至流丐之女,年老之夫,亦被逮系,做一场骚扰,似此举动,恐未为稳。依前传教,斯速察启。”
○以秘密备忘记,传曰:“顷见被掳逃还人之言,对马岛倭贼,将谋济州云云。其言虽不足信,在我先事而图,未为不可,言之不验,国之福也。万一济州有贼变,其势难支。脱有不幸,贼据耽罗,作为巢穴,则他日有不忍言之事矣。济州虽曰海中一岛屿,足以系天下之安危。前日予欲依旧例,添兵入送,则以为事势,有所难矣云云。今虚实间,声息如彼,至于楸子岛近处,贼船再为出没,恐有叵测之情。本州防备形止,亦未知如何?予过有隐忧。济州另加措置事,言于备边司议处。”
○礼曹启曰:“顺怀世子奉祭立后事,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以为:‘臣素无学识,未谙典故,积年病废,精神昏溃,议礼重事,不敢容易讲定。第以奉祭立后,情礼俱当。可据古例,儒臣已为考出,则令该曹,更加商量,俾无欠缺之悔。伏惟上裁。’领议政李恒福、完城府院君李宪国、右议政金命元以为:‘此事重大,必有可据明文,而伏见前代已行之事,多因一时创定之制。臣无所见,亦难率尔献议。文臣二品以上,齐会献议似当。伏惟上裁。’大臣之意如此,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顺怀世子,似非自国家示祀之礼。依前传教,仍旧立庙,令有司致祭,后日更议施行。”
○商山君朴忠侃卒。
○传曰:“元勋之人卒逝,极为惊悼。别致赙考启。”
○停朝市。
○有政。以吴亿龄为司谏院行大司谏,尹暒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吕祐吉为司宪府执义,沈悦为弘文馆应教,吴允谦为吏曹佐郞,朴震元为弘文馆修撰,边应璧为承政院注书,沈諿为艺文馆待教,李民圣为遂安郡守,宋希立为梁山郡守,文励为昌原判官,崔弘载为蔚山判官。
5月12日
○己酉,义禁府启曰:“备忘记,云云事,〈见上。〉传教矣。以内卩金等各人之招观之,则当初传播之言,似为过重。但鄕所朴郁、吴德立等,虽皆推调于在逃鄕所田忠器,而军官田应忠、金应男、宋梦等,皆以擅发官军,越境图捕之事,乃听三鄕所指挥而为之云。朴郁、吴德立,与田忠器,其罪一样,军官田应忠,只听鄕所之言,率军越境,焚家杀人之事,虽曰无之,其助宫奴势焰,夺人牛马,则固难免其罪也。所谓宫奴称名人等,虽称各有上典,监司既以宫奴,捉付都事,则其诈称宫奴,同恶作弊之事,必有显发而然也。况柳继先能走马一匹,朴勖犊牛二首,金汉公黄大牛一首,皆被夺去,现出于各人之招,则其他财产输去之事,亦不可谓必无也。此人等,似不可全然放释,而内卩全等,或以奴子,或以事干招辞,则别无同异,而囚禁满狱,圣念所及,极为允当。为先分拣放送何如?”传曰:“允。此座首、军官等,虽有所妄作,而因监司行移,其曰擅发官军,则似非其情。夺其牛马等物,极为过甚,而亦非王狱可治,然既已拿囚,并参酌其罪,更为迟晩取招,照断可矣。大概此狱,焚杀之目为重,馀皆细耳。”
○行都承旨尹暾启曰:“二月初八日,因传教,吏曹回启,淸白吏可当人,广收廷议,抄出定夺事,允下矣。请于某日中,举行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以秘密回启曰:“备忘记,云云事,〈见上。〉传教矣。本州以一片孤岛,远在海外。万一为贼所有,则为我肘腋之患,而足为万世之忧,诚如上教。添防武士,平时则常以三百名入送,而乱后应戍之士,一往无还,其苦倍他,故人之视戍此岛,如就死地,过海之粮,本道又不能如法备给。略于三百名内,半减以一百五十名,待今春入送事,已为启下行移,而未知今春,已为入送否也。若未过海,令兵使刻期督送,且令加抄添兵为当。本州远在海外,凡干措置,邈然不知。虽有指挥,朝廷命令,又不能以时得达,势不能一一号令。唯当专责于守臣,第经乱以后,中外物力荡败,本州所产,皆切于军需,日用所关者,南方诸将,各自以其意,移文本州,名曰贸易,贱价重贸,以一州之力,应诸阵之求,本州之疲弊,职由于此,而其间零星弊端,有不能尽记。今后非朝廷命令,切不许征责之意,令体察使。知委各阵,申饬施行,且以是意,移文于本州何如?”传曰:“允。平日,似有济州有贼变,则本州焚燧报变,全罗道以守令定将卒兵船往救之规,黄鱼川亦有伏兵。未审此等之规,今亦仍存不废否也。济州疲弊,比来尤甚,朝廷念虑,无暇及此,守令之择,或有未尽,法外之弊,又不痛绳。若此不已,本州将有自溃之弊。见兔顾犬,犹未晩也。自今常念不忘,各别措置。无民,谁与守之,民困,其能尽力?逃民之刷还,不可不举也。遣一刚明诚心为国之臣,问其疾苦,察其防备,亦或当为也。此二款议启。且私商之行,似有其禁,凡往来之人,皆验其文引后乃许。此等之事,似当申明,大概传教及启辞,枚举移文于都体察使,规画措置,以备不虞可也。”
○礼曹启曰:“月食之日,至停朝市,其所以祗奉天变之意至矣。适与孝敬殿陪祭相値,而行祭时刻,又当方食之时。王世子率百官陪祭,有不可废,而或似有乖于斋戒救食之意。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5月13日
○庚戌,药房问安,答曰:“平安,勿为问安。”
○以备忘记传曰:“观前日扈从功之号,〈忠勤、贞亮、竭诚、效节、扈圣。〉则无恢复底意。倭贼倾国入寇,众号百万,〈当初兵部咨文内,所录陈申之言,秀吉每户尽发男丁,众号二百万。姜沆上疏内,则贼众非止三十万云。大概如此。若考此人等之书,则可知矣。〉连营数千馀里,七道尽陷,其所馀者,唯顺安以西数郡。此东国开辟以来,所未有之大变也。贼酋秀吉,觊觎天下,要我遐途,〈秀吉逆状,俱载于许仪后书中,又概现于史世用所著之书:‘且不闻贼诗乎?其诗曰:‘南蛮北狄是非外,欲把中华载叶舟。”贼之兵力,万倍于我,眇视我国,取之如拾芥,初欲作为群县,因以东人向导,长驱直捣,关外既破,则天下必摇,秀吉之凶谋秘计,可谓贼中之奸雄,而又作飞语,谓朝鲜开道,或称贡驴臣服,以惑上国之视听。宋好谨之来觇,黄应阳之力辨,此其一矣。其布置情状。口不可道。及至我国,则虽兵力宵壤不侔,人人肝脑涂地,而百败不下,万死必拒,其势不如其所料,所以其终至于此而已。行长曰:“朝鲜可灭,而其地不可有。”云。〉肆其悖逆之语,胁之以兵,不顾生灵之祸、国家之亡,斥之以大义。贼于是,为先撤藩篱之计,凶锋猝至,力不能捍御。幸而至于上国之傍,一以明此心,一以乞天兵,天日下临,发大兵而征讨,驱除凶贼,挈数千里封疆而还之,此又东国开辟以来,所未有之大功也。其所以致大变者,不辟之罪也,其所以致大功者,诸卿之力也。崎岖艰险,顚沛流离,而百折不回,伸大义于天下,请天兵而讨贼,恢复疆土,使宗社还于都,未知此谁之所为乎?非扈从诸臣之功乎?此非予一人之私言,实天下之人,所共睹、所共知者也。孰非国家之勋臣,而此勋为大,孰非忠勤于王家,而惟此从臣之忠勤,世所未曾有。其功臣之号。于前规之外,量加四五字,以别异于他功,而添入恢复之意为当。卿等义不可辞。前日义州,请移录于战功,不允者,以此故也。若其平壤监司,则虽移录于战功之类不妨。且扈圣之圣字,此虽在下例,称之泛言,而此乃赐号,或驾字、或从字、或代以他字。“〈下录勋都监。〉 ○侍讲院启曰:“王世子有感冒之候,来十五日。孝敬殿望祭,代行何如?”传曰:“允。”
○黄海道观察使成以文驰启曰:“道内旱气太甚,两麦渐就枯损,各种禾谷,立苗而不能长,尽为焦伤,列邑一样,惨不忍见。祀典所在处,祈雨香祝币,不分昼夜下送事。”启下礼曹。
○吏曹参判奇自献,上疏略曰:
朴鼎贤等,至安州分散之时,结裹草册,置之以去。臣自定州,先往义州时,洪进为礼房承旨,出其注书、翰林之各自结裹者,使臣载去,而待洪进入义州授之,乃置之于政院。其后大臣,自平壤入来,言及焚史之事。其曲折,则大驾将向顺安,其时臣为奉教,随百官久立,欲暂休息,偶入政院旧厅,则适有休纸三张,乃抖擞已破者也。似是本道监司状启之草,而细见之,则知其为不紧之休纸,顾其傍,适有火,臣乃投之。其日行幸适停,上下番等,还聚于其厅。臣言之曰:“适有休纸,吾投于火中。”云,则上下番等,皆臣亲切者,而且善为戏谑,累以焚史之言为戏。听者不察,遂为成说。丙申年间在外,其时史官,推考缄辞以为,其草已为见焚云。夫史草,在平时,史官在官去官,必为自持之物,而出去之时,不为自持,故误闻传播之言,不复知其草册之有无,虑或有是事,如是为言,而其所谓四人焚史之事,则实为瞹昧。臣受由在外,近日得闻,于朴鼎贤书状官拟望时,有严教,而并及焚史之事云。此言,虽渠等戏言之辗转者,而缘臣之焚休纸,过戏成言,故敢冒陈其曲折焉。
传曰:“其时人,多言史官焚史而逃。及今金义元之言,闻史草已经焚毁云,义元之言。亦其一也。又闻史草,弃置投掷道傍,有人拾得,遗一朝臣,其朝臣,今在宰列,则其焚其置,其情状不能以寸分,此辈之或焚或掷而逃,不须深辨。”
5月14日
○辛亥,谏院启曰:“兵兴十年,民力荡竭,如非目前紧急不得已之举,则所宜减革,以宽一分之力,而顷日该曹,因掌乐院牒呈,各种风物所造材木,分定于列邑,斫代催督之际,贻弊民间,怨苦之声,在在皆是。然造作风物,本非此时急务,而本院所储,虽有长短广狭之不齐,亦不至于全然阙乏,此岂不得已而为之者乎?其公事,姑为停寝。”答曰:“依启。”
○以备忘记传曰:“摠护使李宪国,鞍具马一匹,殡殿都监提调黄琎、国葬都监提调金睟、李廷龟、卢稷、山陵都监提调李忠元、成泳、韩浚谦,各熟马一匹,殡殿都监提调柳根、前提调李好闵、山陵都监前提调尹自新,各半熟马一匹,殡殿都监前提调洪进,儿马一疋,殡殿都监都厅郞厅黄克中,熟马一匹,尹暄加资,未资穷则陞叙,前都厅郞厅尹暒,儿马一匹,郞厅闵汝信等三,各加一资,资穷者,儿马一疋,鱼梦寅陞叙,前郞厅赵翊,儿马一匹,李安讷。〈为人阴险,室家之内,多有悖戾之行。〉尹安国,各上弦弓一丁,监造官韩峤等及别工作张希尹,各儿马一匹,国葬都监都厅。郞厅李莹,熟马一疋,李效元加资,未资穷则陞叙,已准职,则熟马一匹,前都厅郞厅沈悦,儿马一匹,郞厅边以中,儿马一匹,李德温、李震雄,并陞叙,李轸、李愼元,各加一资,资穷者儿马一匹,柳敬元、监役官李馨远,各上弦弓一丁,前郞厅崔德峋,儿马一匹,尹晊、李劼、郑造、黄自中、前监造官金文辅,各儿马一匹,监造官权梦男、前监造官具寭,各豹皮一令,山陵都监都厅柳拱辰、姜𫄧,各加一资,郞厅朴东彦等八,并陞叙,已准职及身死人,则儿马一匹,监役官蔡吉先等十,各加一资,资穷者,儿马一匹,领役部将李谐、李应鸾,各加一资,资穷者,儿马一匹,排设官景容加资,资穷则代加,长生殿都提调李恒福,熟马一匹,郞厅许筠等二、监造官申景翼,各加一资,资穷者,儿马一疋,铭旌题主宝篆书写官金尚容,熟马一疋,挽章书写金玄成等,谥册等诸执事宋𫘒以下,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舁榟宫官李安谦,半熟马一疋,殡殿次知内官金凤、闵希骞,各熟马一疋,方俊豪,儿马一疋,招鬼差备朴忠信,儿马一疋,宝差备李邦俊、郑汉玑,谥册差备金明源、哀册差备朴春成,铭旌差备任得俊、刘汉雄,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各处排设司钥朴昌社等,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相地官金德元等,本衙门陞叙,朴尚义、李懿信,除职,算员以下及别监,一应匠人等,则令该司,以米布令给,自提调以下,虽兼数事,毋得叠受。”
○以备忘记,仍传曰:“参酌差下久近,如是论赏。都厅郞厅,则皆当为陞堂上,而但多非自初差下之人,就其中供职最久者,加资。山陵人员,则虽差下聚后之人,山陵之役,非如殡殿等初丧察任之比,故其论赏,不为等差,至于罢职之员,则虽因事罢职,而亦于其前,有奔走供职之劳,故并为论赏。此意知悉。但既无前规可据,今次各人论赏,未知其果当与否也。且观象监提调,侍卫承旨、顿递使及从事官京畿监司、都事、都差使员等,不为书启,书启可矣。此外如有遗漏之人,随其所思,书启亦可矣。”
5月15日
○壬子,录勋都监启曰:“伏承传教,辞意委曲,奖勉太过,皆非臣等意虑所尝及,而实迹所不近似也。初承录勋之教,臣等妄以为,圣教所及,不忘羁绁之劳,有此推恩之举,其在臣僚,本不敢承当,而如欲勉承圣教,可谓之劳,而不可谓之功也。至于一诚上彻,能感帝衷,调粮发兵,拯救下邦,且处置得宜,指挥诸将,协力天兵,能复旧物,实出于圣算。其在臣等,未有丝毫可纪之效,而过蒙推奖,若是之重,非惟臣等分义,所未敢当,凡事,实其名,然后承当者,乃安于心,而可以垂之于后,昭示于人也。若曰自京城至义州,随大驾而奔走云,则于臣等之心,庶几小安,而至论恢复大计,则实出于圣算之得宜,汗马追杀之力,则各道诸将,或能小补于万一,而一时从臣,有何力焉?一意扈驾之外,若加以恢复之意,则决非臣等所敢当者。又岂敢加之数字,轶驾前代列勋之上也?平壤监司,则依上教,移录于战功。扈圣二字,果是自上所赐之号,故当初议定时,诸臣之中,亦有是议,取考《文献通考》功臣名号,则前代亦有护圣卫圣等号。此是前世已行之故事,故臣等不以为嫌矣,今承上教,改定亦无妨敢启。”答曰:“允。不可如是为言。此事,可以一言,定其是非。今玆讨贼复国,一毫皆出于皇恩,而天兵之力也,则当初天兵,自为出来乎?某人所竭力筹画,致此天下之兵乎?愿闻其人。若明指其人,则当以卿等之所让,归之于其人,以安卿等之心,不亦可乎?若或不能焉,则自不得不归之于卿等。虽欲辞之,恐不能免。楚国之复,非申包胥之所为乎?奔播之昭王,只见难容之罪,安有一计乎?况贼不止于吴兵,功有过于包胥者乎?字数既有前代之例,则不可不加。若不入恢复之意,则是没其实而掩其功,非酬功报勋之道也。”
5月16日
○癸丑,宪府启曰:“成川府使赵振,以秩高之官,不体朝家择遣之意,到任之后,怠弃职事,凡干公务,一委下吏,多率眷属,供捧烦滥,害及于民,怨咨盈路,使西方完实之邑,日就凋弊。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重贻民害。请命罢职,各别择遣。八道训导设立之意,专以教养儒士,扶植风教为本。在平日差除之际,非生员、进士,则保举初试入格者,考讲试才,然后乃差,所以重其选也。变乱以后,文教颓废,外方士子,曚不知方,尤当精择,以责其任,而近日差出,多以一纸行下,为庸杂无识之辈哺啜之所,极为骇愕。自今以后,生进及前训导有官教者外,其馀。则一遵格例施行,而已为差受之人,亦令该曹,一一查核,无官教取才者,摘发汰去,俾无虚伪滥杂之弊。”答曰:“依启。”
○录勋都监启曰:“伏睹圣教,臣等尤不胜惶戢战悚之至。今玆贼祸,诚如上教,实开辟后所未有之变,而皇恩拯济,亦开辟后所未有之事。此岂一微臣周旋之力,所能致,而成此大功乎?实由祖宗数百年,虔恭事大之诚,有以素孚于皇衷,而自上临机处置,万出寻常,却伊假道之请,赴近父母之邦,明大义于天下,感动皇听,用集无前之殊勋。臣等虽不敢指天容称,而其私相庆颂,庸有穷已?其敢贪天之力,以为功乎?若以臣等,有羁靮之劳,而欲施勋府之号,则臣等感激天恩,而或不敢烦辞,若谓无前盛烈,为若出于臣等者,则臣等实欲循墙,而决不敢承当。至于功臣号字数,则虽曰有宋朝旧例,而本朝故事,则多者不过十字。亦安敢更加,有若将多乎前功也哉?名须称实,让非虚假。惶恐敢启。”传曰:“予意已言。此事自当如此,非可辞。昨日所教申包胥事,盖借请兵复国之事而喩之,指措一人而言。其字数及称号事,当依传教施行。”
○平安道观察使徐渻驰启曰:“今月十五日,高太监〈皇上宠宦。〉差官刘淸,率平壤商贾、逃兵及手下家丁五六十名,绑缚叶靖国,而其所谓千、把摠尽捕,则明日当发行云云事。”启下礼曹。
○以平安监司书状,传于右副承旨李尚信曰:“此是大监真差人乎?假差人乎?若真差人,则非太监所干之事,未知太监在于何处,而叶靖国作弊之事,岂有知之之理?靖国在平壤未久,太监知之必难。其间曲折,未能知之。政院所见如何?议启。”
○政院回启曰:“高太监差官刘同知称名人,自肃川以前,则无出来之报,而猝发于距平壤一日之程,及其开门入城也,狱中买卖人等,一时发喊相应。其他事为诡秘,举措急迫,多有可疑之端。且靖国之往平壤属耳,其扰害作弊之事,太监似难知之,诚如圣教。臣等之意,靖国多失买卖人之心,势不相容,恐是狱中买卖人等,畜怨兴感,潜结逃兵,诈为太监差官,有此意外之变,而臣等亦难以臆料悬度,必其真假也。敢启。”传曰:“兵部奉旨钦差之人,非太监所干,真假中,皆为变故。若拿去,则我国只旁观而已乎?抑幸有后言,具其事由,移咨于某处乎?此意回启。”
○命招诸宰臣会议。领议政李恒福、右议政金命元、西川君郑崑寿等启曰:“今日臣等,与诸宰臣,以淸白吏抄启事会议。伏见该曹启辞,则广收廷议,定夺施行云云。凡廷议之事,事有异同,相论可否之谓也。今以淸白之人,廷议以启,则不过为荐举单子,人各以意见,荐拟启下,则仍为覆议定夺,殊非事体。且吏曹以该官,泛然参议于诸臣之中,亦非事体。先令该曹臣,其闻见,议荐若干人,臣等与诸宰臣,公同会议,勘定启下,似为得宜。此乃旷世之典,而淸白,世之高名,今世之士,比拟于此名者甚少,而荐者迟疑不敢,被荐者亦不敢承当。伏闻先朝,有以廉谨被荐者。今亦姑以廉谨为名何如?”答曰:“依启。”
○再启曰:“廉谨人员,先令吏曹抄择,臣等更与诸宰臣,商议勘定以启。第以前日传教之意观之,今亦不无淸白吏,当身用之事命下,则似指今方在朝之臣,故如是书启。至于作古之臣,素以淸节表著者,不无其人,而非传教之意,故不敢书启,似为欠典。敢此并启。”答曰:“作故之臣,并书启。”〈廉谨荐,柳成龙、李元翼、金晬、李光庭、成泳、崔汝霖、许顼、吴亿龄、许潜、李有中、李时彦、金长生、李基卨。
○时彦为平山府使时,每场多出仓米买木。其后府使兪大桢,言其大贪,当改正廉谨。〉
史臣曰:“此时如冰淸玉洁,无一点瑕者,诚不可多得,而如李元翼,则性禀忠亮,赤心循国奉公之外,毫不营私,官至鼎鼐,衣食不给。一生淸苦,人不能堪,而独晏如也。崔汝霖,武人也。持身谨愼,操行廉洁,自少至老,所守如一,此非文士之所可缶及,而其淸节,尤足见称于一时者也。以如许之人,应淸白之目,则名实庶乎其不悖,而降淸白为廉谨,只取其多,无论苟充,至于目为奸党之李有中,素无淸名之金长生,亦侧其中。”
○传于大臣曰:“卜相。”〈卜相,郑琢、崔兴源、李元翼、沈喜寿、韩应寅、尹承勋。〉
○京畿观察使南以信驰启曰:“果川县监牒呈内,幼学金惺妻罗氏,壬辰之乱,倭贼逼迫,㤼之以兵,则厉声骂詈,终始自坚,为贼所斩。依他褒赏事。”启下礼曹。
○有政,以金命元为议政府左议政,尹承勋为议政府右议政,柳根为礼曹判书,韩应寅为兵曹判书,成泳为汉城府判尹,郑赐湖为司宪府大司宪,宋英耇为司谏院司谏,〈性本固滞,处事顚妄。〉洪遵为侍讲院弼善,洪庆臣为成均馆直讲,申之悌为礼曹佐郞,李稶为兵曹佐郞,赵应文为南阳府使。
5月17日
○甲寅,礼曹判书柳根启曰:“虮虱微臣,事国无状,顷在辛卯之夏,自速官访,病伏先垅之下,期与草木同腐,不幸遭罹壬辰之变,而始入都下,叙命才下,大驾西迁,臣仅得随从臣之后而已,未尝有一毫陈力之事,而一年之内,骤跻宰秩,臣尝愧怍于心,徒以乱离瘼矣。人臣义不可辞难,闷默勉强,但欲尽筋力之所逮,及其兵革稍息,时事稍定,则如臣罪戾孤纵,所宜乞身而退,杜门循省,以过残年,此外实无馀念。顷者,有关北之命,上札控辞者,其意盖出于此。不意近有扈从诸臣录勋之命,臣名亦预其中。环顾臣身,诚不近似,而辞避无路,不敢不冒昧随行于诸臣会议之时,臣实踧踖。窃念臣,猥蒙圣明拂拭,既授以右宾客,职名自知不称,而犹不敢出一言辞之,诚以天听为惧,本月十六日,忝授本职,臣不胜宸怖,臣之新授职名,即古之大宗伯也。即今国家典章荡然,凡有大事,率多临时讲定,非有博雅练达之才,莫宜居之。臣迂愚踈脱,百事不及于人,虽欲贪恋渥恩,冒居非据,其于不胜任何?伏愿天地父母,俯谅危恳,丞收成命。”传曰:“勿辞。”
5月18日
○乙卯,礼曹启曰:“近缘旱灾,依前例,审理冤狱,掩骼埋胔等事,今方举行,而今年旱干,日月虽不甚多,经冬无雪,及春不雨之故,川源枯竭,地脉坼裂,两麦焦伤,各谷多未立苗,两西及畿甸尤甚。礼文内,灾迫则不卜日云。本月二十日,汉江、三角山、木觅、风云雷雨、山川,雩祀等处,初次祈雨祭,施行何如?”传曰:“允。”
○自辰时至午时,日晕。
5月19日
○丙辰,朝,王世子问安。
○持平赵希辅〈执义吕祐吉、掌令李成禄。〉来启曰:“司谏宋英耇、大司谏吴亿龄、献纳李洽、正言尹安国、朴烨,并引嫌而退。自上私忌之日,与国忌,固有差等,而各司不坐,亦是流来规例,则谏院之昨日不得行礼者,不过循例之所致也。两司齐坐,次次来会之际,或致日势差晩,势之使然。英耇之辞避者,实是重台谏体面之意,而昨日之不坐,今日之差晩,亦出于规例事势,则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宋英耇、吴亿龄、李洽、尹安国、朴烨,并命出仕。持平李志完,引嫌而退。因其风闻,随事纠核,乃是台谏之职也。况此宫奴,凭托官势,发军围辅,焚荡掠夺,杀伤人命之状,昭不可掩,众曰一谈。其间虽有一二不同之辞,不可以各人修饬自明之招,沮丧言官。随闻论事之体,别无所失,李志完,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录勋都监启曰:“传曰:‘云云’事,〈见上。〉传教矣。臣等区区之意,略已陈达,诚意未孚,天听未回,臣等终不敢冒昧承当,有若诚有是事者然。当初录勋命下之时,臣等不敢控辞者,非敢自诿以与有恢复之功也。圣明不忘羁的之劳,有此盛典,虽知未安,亦不敢辞。若加之以恢复之号,则不几于古人所谓贪天之力,以为功者乎?自古中国之于属国,发大军终始来救,未有若今日天朝之于我国之为也。此则天朝旷荡之恩,古未尝有也。自古属国,为中朝,引大义,斥绝外寇,万死不挠者,亦未有若今日我国之于天朝之举也。此则我圣上,一心事天之诚,古未尝有也。惟其如是,故致有今日,秋毫皆圣上之力,于臣等,何有哉?即今寇贼才退,褒嘉之典,未尝及于殿下,而臣等先受勋封,已极未安。况复加之以恢复之号乎?既无一毫俾补于恢复大计,则其不可加数字于十字之外,亦明矣。伏愿亟赐兪允,以安臣等之心。”传曰:“前后启辞,具见诚恳之至。虽然,予非敢以虚号,欲加于卿等。卿等既不能指请天兵讨贼复国之人,如前日之所教,而徒为辞之,此事岂得已乎?若指其人,则当从之,不然则此号万不可已。无此,则卿等恢复之功,将归之于何人?是欲报其功,而反掩其功,使卿等之功,不白于天下后世,将何面目,见卿等乎?孰非祖宗之德,而如光国功臣,亦揭修纪之号,亦一例也。每以贪天之功,为言于其身,可谓出于子推之右,而使予欲继晋文忘其功之过,于义岂不未安乎?〈所谓贪天之功,子推之所言,故云云。〉更勿辞之,速为议定。”
○议政府右议政尹承勋上疏曰:
伏以,臣遭遇圣明,过蒙拔擢,位至六卿,资至正宪,优恩异渥,出于寻常万万,恒怀惭惧,无地自容。不意玆者,误恩又及于无状。闻命以来,精神飞越,寝惊梦愕,至今数日,恍惚未定。窃念,臣少而懜学,长无知识,立朝三十年来,尸位素餐,人鬼交斥,而得免谴罚,曲被收录,撰置具瞻之地。除目一下,物议以骇,舆望亦缺,此臣之所以踧踖罔措,焦煎度日者也。夫论道经邦,是何等职任,庙社丘墟,是何等时节?重恢祖宗之旧业,誓复不共之大仇,都在于此时,虽以才德俱全、位望兼隆者,居是任而责其效,犹惧不堪。况如臣之庸虚无一可取者乎?古之帝王,设官分职,各授其才,故上无谬用之失,下无冒受之讥,有德者进,不才者退。隆古盛时,治化之蔚然可观者,不过进退之得其宜而已。《记》曰:“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唯其人。”诚以经邦赞国之任,非有德望者,莫宜居之。如不得人,虽阙之亦可也,而以臣蠢愚、置诸此位,谓之股肱大臣,责以经纶燮理,则星求道于盲,借听于聋,其不偾事而贻国家之患者,几希矣。恭惟圣明在上,其于用人之际,枉直长短,无不毕收,陶镕器使,各适其用,而顾臣偏荷洪造,位过其才,任非其职,臣虽贪恋圣宠,黾勉求效于力分之外,比如矢在玉碗,而蚊负泰山,适足以败身,而无益于国事,此臣之所以焚灼盈怀,不得不吁号于圣听者也。古人谓:“歇后郑五作宰相,时事可知。”臣自揣郑綮之才,必不如臣之庸贱,而其所自道尚如此,则臣岂止于歇后而已哉?伏乞圣慈,曲谅危恳,亟命镌改臣新授职名,以安愚分,不胜幸甚。无任陨越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
答曰:“省疏,具见诚恳。卿可合台鼎,宜勿辞。”
○礼曹判书柳根上札曰:
伏以,我国,实天朝之藩蔽也。今此恢复,在我国则为复国之庆,在天朝,则纾东顾之忧,斯乃天下之大庆也。天朝褒嘉之典,先及于我殿下,然后扈从诸臣,始蒙圣明酬劳之典,则事理之当然,臣心之所安,而圣明不忘群臣羁的之劳,乃有录勋之命,相与感激,未敢控辞,亦非敢贪天之力,以为己功也。当初凶贼,狺然有轻中国之心,假途为说,席卷而来,引大义,斥绝伊贼,竭至诚请援天朝,皆出于睿算。不然,我国己矣,岂不为中国患乎?然则我殿下事天之诚,可证天日。信乎,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宜天朝大发兵,终始来救,有此复国之庆,玆岂非天下之大庆乎?此事甚重,实关大义,不可不使天下后世,晓然知我殿下之心,唯是我国臣民,虽有此意,无从吁号于天朝。若于奉表之行,差遣有诚恳之臣,公干之外,将此事情,每每阵达于天朝大衙门,则天朝之人,庶或有洞烛之望。此等论议,当自掌邦礼者发。臣适忝是任,既辞之而不获命,则不敢不陈渎。抑臣区区之愚,不止于此。臣有功,君报之,上不虚取乎下之义也。圣明既不忘从臣奔走之劳,有此盛典,固诸臣不敢辞,第念天下之事,自有先后缓急。重兴之业,当期亿万年之远,不可为目前计。即今寇贼才退,天虽悔祸,民未息肩。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况今日乎?以臣料之,录功在先,筹边居后。圣念虽切于报功,人心恐至于解体。参录者,非一人独受之恩,不果言,傍观者,已所不得参,不敢言。若以为成命不可收,则但令书名盟府,至于画像等事,姑待来年,亦何晩之有?近者,不雨逾月,难望西成。百事俱兴,经费不给,人心兵力,无一可恃。是报未至,讹言屡挠,纪纲不立,玩愒成习。当此之时,君臣上下,惕然改图,思所以慰悦人心,而格天意,以先立恢复之大根本,然后庶不负圣天子终始拯济之恩,永有辞于祖宗。此正祈天永命之一大机也。臣本迂愚,受恩深重,不知死所,不觉言之僭。伏惟圣明,加之意而矜其愚,臣不胜激切陨越之至。取进止。〈柳根不言于会议之时,独自陈札,有若逢迎上意者然,首相嗔怒,朝论非之。〉
传曰:“省札,良用嘉焉。筹边固不可缓,而录功乌可得已?一面筹边御贼,一面定功行赏,在理不疑,但于札中有未安之辞。此则固不可为,而于义大有所歉。设使亡家败国,东土无噍类,只是分内自当如此。况不能御凶贼,而反致天兵之东征,藩屏之职,安在?有罪可议,无效可赎。区区小节,何敢挂诸口也?予意,卿宜知之。”
○刑曹以罗级滥刑事,启曰:“捡尸、正犯,一同为之矣,而何以无正犯,违法为之乎?’传教矣。顷年江西县令尹三聘,〈为人轻妄,好议论,多有伤人底意思。〉滥刑管下人致死,而对捡于停尸处。全罗兵使李光岳,〈为人狂戆,虽多过越之事,讨贼有功,治民有声,一家之内,颇有孝友之称。〉杖杀罗俊,以阃帅对捡,有伤事体,不为下送。守令与兵使,虽有爵秩之高下,其为滥刑则一,而用法如是不同,自曹未敢擅便。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捡尸之法至严,自前未有无正犯捡尸之例。若不为对捡,必有后弊。《大典》,只是立官吏滥刑之法,非论捡尸之规。不可以一道主将一时之命,援以为例。有司,但当守法。”
○以备忘记仍传曰:“在前苏潝为兵使时,刑对捡。捡尸之严如此。其时颇以主将,非他人之比,对捡未稳云,故李光岳,不为对捡,出于一时之命。今欲援以为例,未可矣。此则只政院知悉。”
○备边司启曰:“传曰:‘南方欲送内臣试才。往何地,而规矩何以为之’事传教矣。两南上道,则如全州、大丘,各设一所,兵营各设一所,海阵各设一所,〈庆尚釜山、巨济,全罗古今岛。〉通融计划施赏,似为宜当。且乱后武士,虽习射艺,骑射废而不举,而海阵则尤为不便。水陆两阵,各出规矩,亦似无妨敢启。”传曰:“知。”
○以备忘记传曰:“陆阵,刍人,一次五矢一中五分,铁箭,五矢二巡,边二分、贯四分,片箭,二矢二巡,边十五分、贯三十分。海阵,铁箭,五矢二巡,片箭,三矢二巡。〈分数上同。〉炮手,鸟铳三柄三巡,边十五分、贯三十分,杀手,用剑一巡、长抢一巡、镗巴一巡,取才入格以上,并书启。水陆军武士以下,自愿试炮杀之技,则许令试之,入格者,分数并启。”
5月20日
○丁巳,谏院启曰:“国有大恤。百僚遑遑。诸都监监董之臣,虽有奔走服役之劳,皆是职分内事,初无分寸可纪之功,而或加资、或陞叙、或赐物,恩赏之滥,莫甚于此。况今国恤,未免有人事未尽之悔,臣子无穷之痛,久而益深,何可更加非分之赏,以滥嚬笑于不当用之地乎?请三都监诸臣及其他各人赏格,还收成命。训链参军林命琇,为人无状,有悖恶不可道之行,闻者莫不痛愤。如此之人,不可一日齿在衣冠之列。请命削去仕版。”答曰:“不可诿以职分,而不酬其勤苦之劳。又不可因一时非自作之失,而不赏其襄事无欠之功。论人,当据实,明正其罪,勿为黯黮失实,致人之冤。”
○行司谏院大司谏吴亿龄上疏。略曰:
伏见殿下,心敦扶世,政先扬淸,特于士大夫中,择持身廉谨者,以劝其善,此实稀世之异数。中外拭目,以为当是选者,必皆淸名峻节,冰蘗玉雪之操,足以耸动一世,少无瑕疵,而如臣无状,亦玷其中。夫士之美节,莫贵于廉;人之敕行,无过于谨,苟非其人,决难冒居。臣之庸劣卑陋,最出人下。学力素乏,而蒙律己之严;血气既衰,而昧在得之戒。利录之诱,己痼其本心,鞭靴之受,多愧于古人,特患得患失之一鄙夫耳。以如此之人,加之以廉谨之目,金杯玉碗,贮以狗矢。非但臣之自愧于心,抑国家褒崇之典,由臣而遂轻也。伏愿圣慈,特命镌改廉谨之名,以重公选,以安愚分。
答曰:“岂偶然计而荐之?宜勿辞。”
○领政议李恒福启曰:“臣性甚踈脱,凡事到手,类多率意而应之,皆不能烂熟深思,故事过猛省,悔愧随至,自知不堪世务者久矣。初承赏从之命,人或讶其不复逊让,臣犹迷不即悟,遂至于今。昨夕得见礼曹判书柳根札辞,委曲详尽,顿开惑胸。褒嘉之典,未及于圣躬;酬劳之恩,先施于从臣,果乖于先后缓急之义,而贪天之力,以为己功,亦非人臣分义之所安。录功先于筹边,尤有以来后世之公议,而致人心之解体也。至于天旱为灾,虽不知某事之应,而国之大体,乖舛如此,亦未必不由于违时过举之致。凡此数事,理在着明。臣以一时大臣,身在应赏之中,蒙然不觉,蠢蠢随行,不能先事救止,不胜惶恐待罪。”答曰:“柳根札辞,虽出于诚恳,而其辞似过矣。卿别无所误,宜勿待罪。”
○领议政李恒福、西川君郑崑寿启曰:“臣等俱以庸愚,蒙昧大体,不量时势。且以谬恩,擢在元勋,惟知忝头之未安,不识义理之所在,且不量先后之轻重,贸贸承命,有若有功劳者然。伏见礼曹判书柳根札子,此乃根于秉彝之本心,而实天下人情之所同然者。特是人性之有聪明愚鲁之分,觉有先后之差耳。既觉其谬,便即改之,于臣等自处,虽不免蒙眛之罪,而于国家事体,不害于知非归正之道也。等第未及磨链,名号未及启下,及今止之,犹可及图。可以待天朝之殊典,可以得先后之轻重,可以慰人心之解体,亦未必无补于答天灾之万一。公议如此,自当有驳正之地。既觉其误,不容闷默,敢先来启。”答曰:“别无其误,未见其谬,如是来启,过矣。依前传教,从速磨链,施行可矣。”
○再启曰:“自有是命,臣等与应参诸宰臣,累日齐会,各以所见,反复详讲,曾无一人虑及于此,累承上命,蒙然回启,不能以时一力辞之,救正于初头,臣等不敏之责,在所难逭,而圣明亦必以为,已为议定,难于中止。凡事觉有先后,如知非宜,贵在速改。何论早晩?当时议者,或以非时难之,臣等久不自安于心。至于今,所谓酬劳当后于褒嘉之说,尤为深切著明。事有可否,不厌更议。岂可胶守一辙,不知变通,终归于迷,而不自览也?今者筹边方急,天旱已极,人心解体,当务合人心,以答天灾,以修边事,不宜作兴无益,以滋百事,以烦经费也。举非其时,人心不安,伦序有失,大体顚倒。以不安之心,承旷世之典,因失序之举,忘改图之义,则朝廷虽欲抑而行之,下情自不得安。况庸夫怵于公议,侧足而避迹;高士见其非义,掉头而不屑,则上下愚智之所共不安。国家殊异之举,岂可强其所难行,以拂群情?乞加圣谅,小寝成命。”答曰:“卿等如是辞之,则予亦何必强其所不安,以拂下情乎?其所谓当后于褒嘉之说,则未知是何说,其所谓筹边在后之说,则今者废筹边,而独为录勋耶?我国与日本,如阴阳昼夜之相为终始,筹边之务,无一日而或弛。必欲毕筹边而后,方论此功,则其将待亥会而后始举耶?所谓天灾解体之说,则天者理而已矣。人臣有莫大之功,人主举酬劳之典,此违于理耶否耶?天可以怒乎否乎?只见有功不褒,人心解体,不敢知人心,因玆而解体耶否耶?凡此数言,幸而出于柳判书,固知其惓惓于诚恳,若出于他人之口,则岂非未安乎?今虽论功,尚云已晩。策勋定功,是何等举措,而可以止耶?况如彼战士武夫之类,岂不望其速举?恐保合人心之道,亦未必不在于此。予意则如此,何必强焉?在卿等量处。”
○三启曰:“伏承圣教,晓譬委曲,臣等固宜将顺之不假,而第以事有先后,人情不安,故特以时势事体,敢为陈达。非是一二臣独当之恩,臣等岂敢径情例让也?圣教及此,不欲强其所不安,臣等感激而退。”答曰:“知道。”
○卯时,四方有雾气。
○以柳寅吉为承政院左承旨,黄廷喆为掌隶院判决事,洪庆臣为尚衣院正,柳永吉为成川府使。
5月21日
○戊午,大司宪郑赐湖启曰:“蝼蚁微臣,无一善状,且多疾病,凡遇公家事,心欲了职分之所当为者,而才不逮焉,公退闭伏调息,未尝自列于人。以故幸第,于今二十五年,常沈落远外,不敢窥望朝端也。自数年来,收拾废弃之中,拔擢而超陞之,至玷宰班,秋毫皆出于圣简。臣是何人,得此于圣明,魂爽陨越,感泪常垂,惟思竭筋力奔走,一死后已,此外无他报答之路也。第念官不择则混,器不称则偾。惟此宪府为官,上以绳纠冕旒,下以激扬荐绅,纪纲之是张,风化之是正,其为担负何如,而不可不愼择也,明矣。矧今政化重新,而疵瘼犹多可论,士论稍回,而气象尚欠交孚。当此时,虽以淸望素著,能为轻重于一世者任之,犹惧不堪。况如臣迹孤名贱,才蔑性懦,其何能一日冒窃,以污辱名器乎?且臣宿痰缠痼,欲为针灸,获蒙恩由,而趁未调治,久稽肃谢,逋慢之罪,臣实当之。其何能劾正官僚,喜言病怠职事者乎?尤不可䩄然冒据。伏愿圣慈,亟命镌改,以重公器,以安愚分,不胜幸甚。”答曰:“勿辞。”
○宪府启曰:“大司宪郑赐湖,引嫌而退。都监大将之任,摠领各营,而中军、千、把摠、哨官等,各该将官,分统其兵,节制徂练之法,明有条理,则其检饬各哨,常加申令,使士卒畏服军令,莫敢横越,军旅部伍之间,无不整肃,以之畜养于无事之时,用之于临敌之日者,无非大将之责,故昨日臣等启辞,亦不为尽举各该将官,而只论大将者,良以此也。至于提调,虽是同局之人,其于禁戢军卒,既非句管之事,则别无所失。仁川鱼箭,初因户曹公事,自上特命,属之训链都监,以补军饷之资,则都监别无不能善处之失。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三都监诸臣及各人赏格,还收成命事。〈前启。〉训链院参军林命琇,非黯黮难明之事。顷者京中,有一处子,其父在于外方。命琇潜往其处子之父家,假称宣传官景遇,要与相见曰:‘我与汝女,成礼结婚,故来见妇翁。’云。其家初甚惊怪,以为处子,岂有不告父母,而成婚之理乎?拒而不接,命琇诳诱百端,至引其家奴仆之名,以实其说,其父不得已接待。命琇又诱其父,占得奴婢牛只而来。其父接送之后,还疑其故,追踪上来,问于京家,则顿无此事,寻见林景遇,则亦非前日所称林宣传者。于是不胜骇愤,遍行城中,凡武士所会处,无不往见物色,一日忽逢于诸人射帿之处,乃是林命琇也。其为无状,播在人口,莫不痛惋,而初不直书者,悖恶至此,口不可道,故不敢形诸文字,以溷天听。据实论罪,则前日之请,亦是末减。请命削去仕版。顷因下教,廷臣会议,荐士大夫廉谨之人以启,此实维持世道、激励人心之盛举,不容有一毫苟且于其间。拣选之际,博采公议,使名节表著,在人耳目者,十分精择,然后可惬舆望,可免人议,而今者广收之规,颇为未尽,各以所见,临时议抄,名字一出,不复去就,或有一节可观,而未满于人心,或有人望所属,而不在于选中,殊非赏一劝百,耸励媮薄之意,物情深以未便。请命改拣择,以重其选。各道监牧官,专为马政而设,近日以来,为监牧者,不以蓄产蕃息为意,惟以侵渔牧卒,奉畜妻孥为得计。以此牧子日益逃散,马政日就虚踈,怨苦之声,在在皆然,大非当初监牧设立之本意。当此汰去冗官,厘革民弊之日,有害无益,法外权设之官,不宜仍存,以作残民之一蠹。请命诸道监牧官,一切革罢,依法典,令本道守令,兼监牧,凭考殿最,以责其效。”答曰:“林命琇,允。拿鞫治罪。末路之事,虽有好举措,类致如此,可置之,不必更选。但所谓未满人心,人望所属者,指何人耶?监牧官,允。三都监事,不允。”
○正言尹安国启曰:“未满人心者,李有中是也,人望所属者,李恒福是也。”答曰:“知道。”
○右议政尹承勋,辞职札子入启。答曰:“卿忠亮,尽瘁国事。之才之德,可合衡轴,宜勿固辞。”
○行副护军洪可臣启曰:“扈从诸臣,力战将士录勋事,大臣元勋,既已辞退。讨逆功臣,虽已等第启下,而仍为设局,独自担当,事理甚乖。况扈从翊运,莫大之功,而犹且以非时停止,则区区微细之劳,本无可纪之实,而酬劳之典,反居二功之先,尤极未安。应行节目,时未尽举,及今停罢,实无妨碍。伏乞圣慈,命罢都监之设,还收臣叙命,不胜幸甚。”传曰:“都监革罢事,依启。还收叙命事,勿辞。”
○训链都监启曰:“剂药人孙龙,曾送于全罗监司处及统制使营,使之传习药法及炮法,而毒药喷火等法,尽为传习,只地雷炮,则火药甚贵,故不得传习。且海上熖硝,亦将煮取于扶安地,因都监催促,未成而来云。地雷则最关于陆战,海硝亦多利益,皆非我国人之所能。渠欲更试剂造之法,而不可以此挽留,即当随便入送,但渠是吴惟忠标下人,得罪落后,都监适闻其能解炮硝之法,开谕传习,至于往来湖南,渠多以为功,仍以入送为冤。不可不厚给赏物,以慰其心而送。敢启。”传曰:“海硝,不可不传习,仍留传习可也。且厚给赏物亦当。但当初启请下送于南方之时,予专不省得,泛然允下,今思之,下送于南边,教诲毒药等法,殊无远虑。传习之人,万一被掳于倭贼,倭贼传习此法,则他日无穷之祸,有不可言矣。大概如此秘法,京中为之,不当使外方习之。如此之事,详察可矣。且传习之人及传语译官,依前传旨,书启论赏。”
5月22日
○己未,谏院启曰:“三都监诸臣及其他各人赏格,还收成命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允。”
5月23日
○庚申,朝,王世子问安。
○式年殿试,取李士庆等〈文科。〉三十四人,柳温等〈武科。〉四十人。
○宪府启曰:“执义吕祐吉、掌令李成禄、持平赵希辅、李志完,并引嫌而退。针医趁不上送,推考监司与色吏,并弃事,判付已下,而色吏丁时说,抗拒公事,乃复以刑推回启。是不过偶然不觉之失,然法府之官,少有差误,势难在职。吕祐吉、李成禄递差。色吏丁时说推考并弃事判付,乃下于四月十九日,而赵希辅、李志完除授,皆在于最久之后,当初元公事,未及参见,色吏抗拒推考,循例以刑推回启。安知前日已了之事,今复举论,而其未及追察,在所难免,别无所失。赵希辅、李志完,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座目同上。〉“三都监诸臣及其他各人赏格,还收成命事。”〈前启。〉答曰:“不允。”
○右议政尹承勋,辞职札子入启。答曰:“三省辞章,益见诚恳。宜遵前旨,勿辞,速为出仕,勉辅寡昧。”
5月24日
○辛酉,太祖康献大王忌辰。
○朝,王世子问安。
○遣内官及史官于庆尚、全罗等道,水陆军兵试才。〈规矩见上。〉
5月25日
○壬戌,右议政尹承勋启曰:“臣本以庸才,其于公辅,万不近似。自蒙宠擢,惭惧闷迫,三上辞章,而诚意浅薄,未回天听,苍黄狼狈,今始拜命,逋慢之罪,在所难逭,益增战栗,无地自容。臣曾带观象监提调,而完城府院君李宪国,亦为本监提调。臣与宪国,俱系大臣,同在一司,事多有碍。请命递臣提调之任。”答曰:“依启。”
○宪府启曰:“政院,居喉舌之地,其所职任,唯出纳而已。自近日以来,如六曹大衙门公事,有不合政院之意,或干涉政院之事,则辄出给,终不得呈入。至于六曹判书,袖启草,亲诣政院,不得启达而还出者,亦有之,物议常以为未便。况大臣启辞,宜即入启,难容暂时沮碍。今者以领相启辞之故,请推备边司郞厅。此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其启辞中,说或有未尽处,既入之后,具由启禀,犹可为之,岂可出给郞厅,还送于大臣处,再三往复,终不捧入,必使改来?指挥大臣,有若小官者然,殊乖于圣上敬大臣之意,非徒事体极为埋没,他日拥蔽之患,未必不由于此。请色承旨罢职,同参承旨并命推考。”答曰:“同参承旨推考,色承旨递差。”
○谏院启曰:“三都监诸臣及其他各人赏格,还收成命事。”〈前启。〉答曰:“不可改之。”
○传于吏批曰:“兵曹郞厅,勿为迁动事,前日累次传教,而拟于他望,极为非矣。后勿如是。且前有除职之人,而何故不为除职乎?遂安郡守朴东善,为录勋都监郞厅,故改差矣。录勋不为,此时守令迁动有弊,仍任。”
○以尹暾为礼曹参判,权憘为承政院都承旨,李时彦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黄廷喆为户曹参议,洪遵为司宪府执义,吕祐吉为侍讲院弼善,赵希辅为司宪府掌令,金悌男为司宪府持平,柳希奋为侍讲院文学,洪命元为侍讲院司书,李士庆为成均馆典籍。
5月26日
○癸亥,宪府启曰:“色承旨罢职事。〈前启。〉今者国计荡竭,正供难继。此时区区献芹之诚,臣子谁无是心,而未敢生意者,分义所不敢也。顷日济州牧使成允文,常贡之外,又有私献之物,公然上送。其泛滥无礼之状,极为可骇。此路一开,末流难防之弊,有不可胜言。牧使成允文,请命罢职,以杜无识辈无名进献,侥幸市恩之路。”答曰:“依启。”
○以秘密备忘记,传曰:“毒药传习,则各别重赏事,当初有传教。哨官通事金甘孙,东班六品职除授,监官加设主簿曹世镇,升授实职,匠人良人李真介,禁军除授,喷筒火传习加设,训链院主簿柳元,升授。”
5月27日
○甲子,以备忘记,传于备边司曰:“北鄙声息,若是其不靖,六镇势甚孤危。兵家之事,救之于未危之前,则用力易;复之于既倾之后,则成功难,不可不致虑。别赴防添入事议处,火药则依状启,优数下送。”
○宪府启曰:“当今第一急务,莫先于保民,保民之术,莫先于择守令。今日初入仕者,是他日为守令者也。任铨之官,非不欲愼其遴选,而闻见有限,请嘱有碍,未免有非人混拟于其间。今若因循姑息,不为之更张,则仕路无时可淸,民无苏活之日矣。我国三年大比,有守令荫保荐举之法,而法之久矣,已为文具,荐之者,充数塞责,被荐者,亦无足观焉。顷者,自上特轸圣念,命诸宰臣,使各荐贤,甚盛举也,而或有不体圣意,循私谬荐,不似之人,多厕其间。岂料私情之肆,公道之灭,至于此乎?窃闻中朝,亦有荐举之法,而举主缘坐之律甚严。苟能严明缘坐之律,谁敢有误举者乎?守令及初入仕可当之人,勿论闲散、时仕,文武官儒士,如曾为守令,表表有治声者,有才气干局,可能治民者,有学术、家行,守静无求者,该曹启请,某品以上,使之极择荐举,或三四、或五六,不定厥数,唯在得人,开录启下,每于政事之时,铨曹堂上郞厅,更详闻见,就其中可用者,次第除职,可除者,尽除之后,又为连续荐举,如是为之,及到大比之年,又申明元荐举之法,凡除职,率以被荐者拟差,则铨曹无专擅之诮,昏夜绝奔竞之人,遗漏可用之才,庶有收揽之路矣。苟或循私杂荐,复如前日之为,则可以为先摘发论劾,被荐者,如有贪赃虐民,欺公负国等罪恶,则随其所犯轻重,并与其荐者,而按律同罪,一以淸仕路,一以抑奔竞,使残民得蒙一分之惠。请令该曹,着实施行。”答曰:“意甚好矣。但每年春孟月,守令吏任荐举及坐举主等法,皆载于法典。但当申明举行,台谏严劾不饶而已,不须又立别荐之规。如文武正科出身,并荐于守令,此则似为未稳。虽文武,岂皆可人?其不合于守令者,则临时论劾可矣。”
○午时,上御别殿,大臣引见。上曰:“因病久不见。如有所怀,各言之。”领议政李恒福曰:“近来北道之事可忧。如平时进告,则太半虚伪,今见状启进告之言,则深处胡人,招诱作贼,其势似为成矣。”上曰:“边报似急,故引见卿等矣。大概有人,然后可以为御。北道,自平时空虚,而边上无人可守,奈何?”恒福曰:“定未与否,虽未可知,以状启见之,则必有某事,而贼若来犯,则恐见辱矣。小臣未见北道,其间事情曲折,虽不详知,大抵年前失稔,时方旱干,农事可虑。”左议政金命元曰:“自上受针,仍患痰证,臣忝药房,常以为虑,今日殿坐,不胜感幸。北方之事,领相之言是矣。大抵力弱,则不可抵当,而监司方巡到云,必有措置矣。”右议政尹承勋曰:“进告之言,虽不可信,三卫之说,极可忧也。当此农时,已为征兵,守此空城,何以为之?虽欲添防,自京下送,其势必未及之,而边方粮饷已匮,今年旱灾亦甚,尤可虑也。”上曰:“大概六镇如有事,则或可以保全乎?”承勋曰:“此非若南方之贼,如非五六万大举,而或二三千来,则可以御之。六镇精兵之逃移者,不过乎吉州、明川而止。本官若能推刷,则可使易入。如闲杂人,则不事农作,而只持狗皮,往海边,一令贸盐八斗,而入藩胡,秋来以盐一斗,换皮谷八斗,以此连命。今则藩胡已空,卖盐之路且绝,闲杂人尽走于南关,故六镇亦随以空矣。”上曰:“事势然矣,为今之计,何如?”承勋曰:“极择边将为上策。若边将得人,则流民多集矣。六镇佥使万户,通计则不下数十人。臣顷忝本兵,欲为极择,未得详知,或以试射,或取言貌而除之,然亦未知厥终如何。今者北兵使个满,未得其代矣。”上曰:“统制使个满已过,何以得其人乎?”恒福曰:“统制使,体面极重。新出之人,镇压最难。秩高之人,年纪已老,年少可合者,今无矣。且用人之路有异,乱后战功人则多,短于治民,以此用人,比平时尤艰苦。”上曰:“今亦有儒将乎?”恒福曰:“岂无其人?但非如文翰之士,声名易著。必知其才略智计,有着实处,然后故可论,故自平时难得。若以弓马才择之,不无其人矣。”上曰:“有智则可矣。将来有可拟议者乎?”恒福曰:“战场已试之人,则或有之,而新出之人,则未能详知。我国之用将,非但只尚武事,亦取治民之有声者。若短于治民,则声价顿挫矣。”上曰:“北兵使,谁可为之?”承动曰:“不知某为可合,北方之人,则皆曰郑沆可合,而但新出年少之故,似难轻议。他日则可为北兵使者也。”恒福曰:“郑沆,持身廉谨,人物亦盈之眼,然今则年最少矣。”上曰:“莫难知者,人也。古人则质朴,故容或易知,今人则极难知也。吴云则予尝见之。其言貌则可取,而以宣传官升迁,至为水使,无一事可成。李庆浚、李时言,则以风采埋没,论递宣传官,而其后多有成功。大概人有真实之可取,而或不无讷于言者矣。”恒福曰:“中原之人,则一委于战场,故多成功者。此似未安之语,如天将中杨登山辈,容貌多有鄕态,而善于将兵。我国之人,则例为守令,平居无事,则勇㤼混处,或以为善治,而一朝临战阵,无所取用。我国用武人之道,有异矣。”上曰:“揣摩用之之道,在大臣。”恒福起而进前曰:“往在己丑年逆狱,臣以问事郞厅,随参颇久,其时之事,粗有记忆,乱后多经病患,精神昏耗,几尽忘矣。当时小小被罪者,何可尽达?如李泼兄弟及白惟让之被罪,有若与贼同谋者然,至如郑彦信之罪名,臣今不能记得,其后有欲开释者,语及于筵中,臣得参听,有上疏陈冤者,臣亦得见。彼皆未知其间曲折,而其所陈达,与当时往来文书及推案,自上所亲览者有异,故臣疑其未回天听也。左相亦当时同参之人。此外无能知之者矣。渠之所见昏愚,误为荐拔之罪,则不得辞矣,始出于郑缉之招,再出于任彦林之招。若以此谓之通知逆谋,则似涉暧昧。自古叛将强臣,拥兵权,则或有同谋之者,此贼坐于其家,阴结无赖之辈,谋及未发,事己先觉,士大夫间,岂有知其谋者乎?如此之言,固不可陈于上前,而今日适从容,故敢达素怀。黄海道无识人及山僧辈,交游往来云,臣意以为,无识辈应有参知,而士大夫,则恐知之少矣。”上曰:“《春秋》之法,尤严于乱贼之党也。郑汝立出于何地?《春秋》之法,尤严于乱贼之党也。”〈逆贼当初,匿其凶恶之性,文以诗书之谈,成浑、李珥等,荐拔于前,李泼、白惟让之辈,缔结于后,逮己丑逆变起,郑澈失志之馀,乘时入来,以逆狱为泄感之地,浮薄喜事之辈,中外唱和,或谓之营救逆贼,或谓之逆贼亲党,无论朝官儒士,台谏攻击,四馆停举,甚者,直送推鞫厅。以此人人丧气,重足而立。终致杀戮,滥及无辜,至于林下士崔永庆,亦不免焉。彼哉金命元,不足深责,惜乎尹承勋,明知是非,而亦无一语以继之也。泼、洁辈,不知凶恶,交结逆贼之罪,则万死无惜,而九十之母,受压沙之刑;襁褓之儿,号在绁之痛,下及禁府吏卒,亦且垂泪,不忍见,则恐非刑政之得体,而是孰使之然哉?〉 ○咸镜道观察使申磼驰启曰:“潼关酋长汝伐时进告内,忽刺温贼胡,招诱深处胡人,分三卫,欲为入寇事。”启下备边司。
5月28日
○乙丑,朝,王世子问安。
○备边司启曰:“备忘记曰:云云事,〈见上。〉传教矣。’六镇兵势孤危,声息不绝,极为可虑。但上年入归黄海道别武士三百名、训链都监炮手一百五十名,方在北道,镜、明、吉三邑军兵,亦已征取,合而计之,其数近千名,六镇一等土兵,小不下一二千。忽刺温贼胡,若不大举来犯,则可与此等兵马抵当,而六镇藩胡,已知有声息,各自起兵待变。边将相势协力,善为防御,则恐无蹉跌之患。设使添防,远道入归,必无及于目前之急。百尔思之,更无善策。但八月以后,防秋甚急。顷者兵曹,抄出武勇,专不现身者。海西人一百二十名,北道限一年充军事,已为行会本道。此等人,令兵曹,刻日督送,以备防秋之用,火药,令训链都监,别定差官,优数急急下送何如?”传曰:“允。”
5月29日
○丙寅,朝,王世子问安。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柳根启曰:“泻白散进御已久。昨昨日雨中殿坐,伏未知圣候何如?敢来问安。”答曰:“平安。”
○以司宪府李忠元等推考公事,备忘记传曰:“其日大臣如彼请推,其辞可谓严矣。但元不诣阙者,不为不多,而李忠元、卢稷,独以日晩被推。是趋进虽未早,而犹为诣阙者见责,承召而在家不来者,独不及焉。晩进者,恐为在家者之笑。此如何?予固知如是言之之为未安,事亦不重,而恐乖责罚之道,政院察处。”
○左副承旨朴承宗启曰:“命牌之后,称病不进,尤为未便。其日称病宰臣,似当并推考。”传曰:“不如并弃,勿推为可。但莫严者召命,而自前多以病不来。其所谓病,未知是何证,而岂至于不能运动乎?若万一不以实,非但于义未稳,其于处身之道,亦或未安。习以为常,恬不为怪,以此试官差定之日,则试官不足,不得推移,或单望差遣,或致付标顚倒,常以为未便者久矣。今则优容,并勿论,后则宜改此习。〈今日适有以试官不进被推公事,并及之。〉 ○义禁府启曰:“旱气太甚,审理冤狱事,捧承传矣。本府囚人,多至四十四人,其中岂无冤枉之人?稍涉可议者,具录以禀,上裁。”传曰:“其恤囚之意至矣。但金成玉等,禁府非但不为严鞫取服定罪,至于今,反为开释之说。我国虽曰无法之国,恐不须如是也。若因被囚之久,而终图得脱,则皆只待刑讯,施为囚禁而已,王法终不能举,罪人终不能得,末世狡诈之辈,将无所畏,作奸犯科,沛然莫之能御矣。尤可叹者,曾见有以赃罪被囚,而正其罪者乎?其被囚者,岂尽留犊之俦,琴鹤之辈,而所以如此者,未知其故也。更为严加刑讯取服,按法施行。若千己、朴淳等,可放送。金克明,姑为仍囚。”
○以司宪府成以文推考公事,传曰:“不小陵号不书,仍书以不当书之号,未免简慢不谨之失。其缄辞以为,礼曹不为行移云。礼曹行移似当,然所当自为闻见,自为思量,自处可也,不可诿于该曹也。但近日如此推考启下非一。一监司而叠推,则未稳,更察为之。”
六月
6月1日
○朔丁卯,上在贞陆洞行宫。
○王世子行朔祭于孝敬殿,还宫问安。
○左议政金命元启曰:“今此录勋,果是国家不可已之举,凡在瞻聆,孰不感激?次第行之,惟日望焉。虽遐远小民,未沾恩泽之人,亦皆欢欣耸动,思效毛发之才。况以柳根身在应录之中者,岂有他意于其间哉?观其上札之辞,重在于书名盟府,应行节目中,画像等事,欲待来年而为之,此不过忧国计之不足,有此先后之分也。不然,渠是何人,敢欲盘桓,独为还寝之计乎?天朝褒嘉之典,孰不知所当先请?势有所难行,空议而还止。诸臣闷默,姑为可为之策,而其所以敢为条陈者,区区爱一君之诚,无路暴白,试一鸣号于天日之下而已,其情可恕,而其事则偶未及深思耳。筹边在后,不雨逾月等语,亦系文人措辞铺叙之有不得不尔者。只可看过领意,不足与之深较,而李恒福以首相,且为元勋,担当重寄,心在必正,凡于论议收录之际,务欲洽于人心,常恐外言之或浼,及见札辞,瞿然以惊,拈出若干之语,认为执言之地,力辞至再,遽止莫重之举。淸者之量,虽果如此,建事之体,恐不若是其过决也。自上亦宜优加可否,期于得当,岂可心有所不快,而姑为是放过也哉?众望已缺,群情亦解,恐非国家之福也。至如廉谨之选,亦为恢复之先务。激浊扬淸,转移污习,革面淬砺之化,庶几因玆而致之,则台谏之论,虽出于遇事敢言,精而又精之意。朝廷处置,必须量其轻重,务得其正,而不许更选,即令置之,亦乖于商确是非之道。非徒乍作乍撤,或几于儿戏之归,抑亦上下疑阻,渐妨于交孚之地也。臣素无知识,久忝非据,虽当引对之时,亦不敢妄为论议,而今値此事,心实未安,不量愚昧,冒死以启,不胜惶恐陨越之至。”答曰:“录勋事,卿言尽之矣,予意亦如此。但录勋,莫大之举措也。自古宁有带砺之盟、钺券之赐,既举而还罢之时?传笑四方,令人缺懑,索然无生气,非细事也。此岂非不穀之致乎?既已停罢,旋即复举,其作其止,朝廷举措,不当如是,今难为之。淸白之选,初因妄料轻举,厥后淸白,转为廉谨,既选,又有人言,似不须更选。自上只知被选之人可嘉,知而用之而已,如是启之,虽更选何妨?但若徇一时所好,则人心不满,恐为未稳。此意则大臣不可不知。”
○谏院启曰:“保宁,在沿海之地,兵戈之后,尤甚板荡。近缘守宰,连不得其人,将为弃邑。县监兪渊,人物庸愚,加以文短,凡公事场事,专委下吏,巧作名目,征敛无艺,民不堪其苦。请命罢职,以刚明勤干之人,各别择送。广兴仓主簿洪熙,出身卑贱,加以年衰昏耗,不合掌谷之官。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6月2日
○戊辰,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以本府韩德远〈为人勤干,善于治民。〉推考公事,丧人,是无官职,以罢职为之,如何事,传教矣,政院以更拟他律,回启。臣等窃详,丧人虽无官职,而名存仕籍,常时罢职在丧者,亦于岁抄书启,获蒙叙命,然后免丧方得除官。以此观之,虽在丧之人,苟有所犯,似难免罪。且在丧,私罪也;照律,公事也。执法之官,固不可以犯罪者之私故,而有所挠改。韩德远公事,请依前照律施行。”答曰:“依启。”
○备边司启曰:“当初龙津设阵,意非偶然,而日月既久,渐致解弛,募聚之军,相继逃亡。虽曰僧徒,居住及本贯分明开录,则必有跟寻之路,而一向诿以逃躲,不肯尽心跟捕,事甚不当。平安、黄海、江原等道监司,并推考,前后逃军,一一捉送何如?”传曰:“允。”
6月3日
○己巳,宪府启曰:“国家设官分职,三公统百僚,六曹分釐该司,各有所掌,固不可以相侵也。备边司之设,虽不知权舆,而以名思义,必是为边方,有防备紧急等事,则大臣及知边宰臣,会坐筹画而设也。今者八道及六曹公事,率皆归于备边司,事之稍重者,大臣亲草回启,其他悉付于有司堂上之手,有司一二人,何能独办一国公事乎?六曹该官,则禀命于备边司,趁未自决,文簿之积滞,实由于此。堂上数多,日日随逐,只以登名于进不进单子,为塞责,而了无所事,元带本职之务,随而废焉。且大臣承接之际,体貌甚截,而许多宰臣,常川群聚,人情狃习,殊欠敬谨之意,还为谈笑之场。朝廷体面之日就陵夷,亦未必不由于此。微琐之诉,烦猥之牒,纷嚣杂乱,有若词讼之官,至于屯田聚敛、煮盐兴贩之事,无不为之。备边司之设,岂端使然哉?请自今以后,系干边方防备、军国重事外,大小公事,皆付之于各该有司,使之察任,其中难处者,禀断于大臣,以尊朝廷体统,以祛侵官害事之弊。平时大小公差,皆以驿马递传以行。自乱后,天将往来无穷,本国使命,亦倍于前,抄发田结刷马,以代驿马之役,盖出于不得已也。一马之价百粒,几至百斗,一朔之内,或至数三遭轮回。东方民力之竭,太半皆由于此也。今者天兵之撤已久,而徭役之烦、调征之弊,小无差减,非徒民怨彻天,人之闻者,莫不骇怪。臣等取考京畿本营刷马件记,则各官刷马,今年四月朔,五百二十三匹,人夫四十六名,五月朔,一百十五匹,人夫三十三名,分定成册踏印。虽曰为是天兵,调发之数,不应如是之多,且其马匹之下,各处入把者甚少,或以贷银价上下,或以物膳价上下,或以某人等上下,如是悬录处甚多。其所用处,虽不敢知,而既以田结抄发之马,乱用于他处,所见极为虚疏。一道民生之休戚,系于方伯。天兵去后,趁不相时善处,致有民怨。以此一事观之,其他百事之不能从简去弊,概可知矣。京畿观察使南以信,请命推考,自今以后,各道各驿应立之马,令该曹及监司,别样善措,充数备立,凡公干之行,皆由驿路,民结刷马,一切勿为调用事,并于八道监司处下谕。”答曰:“依启。”
○有政。以李山海〈自少以文翰自任,且有淸谨之名,故士类推重,至晩节,患失之念胜,而平生欺世之术败露,虽一家之人,不以实情相接。诡谲难测,众叛亲离,目之以鄙夫。〉为鹅城府院君李准〈受制于悍妻,贪鄙无行。〉为全城君、张晩为承政院都承旨,崔铁坚为黄海道观察使,李民觉为掌隶院判决事,申渫为议政府舍人,李弘胄为吏曹正郞,姜签为弘文馆副校理,赵儆为济州牧使,李应彪为顺天府使,李荣白为庆源判官。
6月4日
○庚午,王世子问安。
6月5日
○辛未,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以包藏阴慝之人,用心行事,为人之所贱恶久矣。其患得患失之心,自少尚然,老而益甚,外事煦煦,中实琐琐,连朋结类,易合善败,朝如兄弟,暮作仇雠,不能有定,随势炎凉,莫念公议是非,徒意自己之进取,究厥所为,无所不至。近年以来,士类携贰,朝着不靖,无非此人之所酿成也。所当深恶而痛绝,岂可与事君也哉?至于用人之际,亦非所敢干请,而私嘱铨长,为子求显。其浊乱朝政,据此可知,而使不肖子,党新进之浮薄,日以倾轧为事,私相斗诘,以致纷纭,其辱国之甚,路人之所共知,圣明之所洞烛,乃敢陈札自辨,为若全不知者然。心可欺也,人不可欺也;人可欺也,天不可欺也。虽在朋辈,尚不敢尔。况以大臣,天威咫尺,欺罔至此,其为情状,到此益败露矣。当时圣教至严,特命罢职,好恶之公,朝野悦服。赖此朝廷,少得安靖,士类保有今日矣。不然,则迷国罔上之祸,诚未知毕竟如何也。今者叙命遽下,瞻聆惊骇,物议激发,不能止遏。此诚消长存亡之机,而人心之沮丧,士气之索然,亦可虑也。臣等固知圣意,以大臣之故,而饶贷之也,曾无以自立于天地间者,暂罢还叙,政法不中。此岂严待小人之义,而亦岂去邪勿疑之道也,原其罪状,止于罢职,已为末减。请还收叙命。”答曰:“大臣而功臣也。已为罢职经年,俾不失爵禄可也。不允。”
○宪府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本一鄙夫,平生心术,唯在于患得患失,外示谦谨,中藏阴巧,日夜之所经营,无非进取之谋,每观时势,以为向背之计。纠结年少浮薄之辈,植党倾轧,浊乱朝廷,斲丧士林,其欺君负国之罪,有不可胜言。及其情状败露,自上亦已洞烛,圣教有曰:‘山海之心,路人所知。’又曰:‘欺罔君父,只此一款,其罪已不容贷。渠亦无以自立于天地间,况自为私党,坏乱朝廷?厥罪非轻,特命罢职。’圣上好恶之公,已出于睿断。朝家自此小得安靖,而今者叙命遽下,舆情莫不惊骇。固知圣意,只在于优待大臣而已,臣等初不欲烦为论启,而第念人君之生心,将更有不靖之端也。消长之机,正在于此。请还收叙命。”答曰:“大臣而功臣也。已为罢职经年,俾不失爵禄可也。不允。”
○以户曹田结减缩,守令罢黜公事,备忘记传曰:“此虽不知是非,其所以漏报守令,启请罢职者,必出于谓其故为隐漏,将自私用,或不恤国事,要誉于民,而有此罚也。其意则非不是矣,但观其应罢守令,不止一二,其中亦有必不欺国,而谋其私者。以此罢职,恐非其情。欲以警将来,反失贤守令,无乃不可乎?至于此罪,用准期不叙之律,尤似失中。更议处之,言于户曹。”
○兵曹参议金时献,〈其父死于贼锋,故为复雠,将下去湖西,杖杀无辜士人,又卜少妾,以无枕戈泣血之义,人多不取。〉进《易》序,上疏。略曰:
伏奉序《易》之命,上章控辞,未蒙允许。欲强为撰述,则有所不能,欲再陈危恳,则惧涉烦渎,惶恐闷迫,不知所出,仅掇拾先儒已定之论,略陈梗概,而文字艰涩,叙事卤莾,不敢挂诸人眼。况敢达之于君父,而书之卷首乎?是故,草稿累月,不敢缮写以进,伏闻玉署催督之意,惶恐狼狈,谨以前日所制者,诣阙投进,传后之文,诚不可如是草草,有若塞责之为者。伏愿亟命儒臣改撰,以耀后观,不胜幸甚。
以备忘记传曰:“邃于《易》学,无逾于尔。知此书之顚末,亦无逾于尔,故命制序文,欲以冠诸卷首,俾后人,知其添入编次成书之意而已,何必固辞?今观所制,善于铺叙,文章甚好,此真所谓桂林之一枝也。当即令书之。”
○传于同副承旨李时彦曰:“当初,古经《周易》进上李忠元,熟马一匹,制序金时献儿马一匹赐给。”
○庆尚道观察使金信元驰启曰:“固城县监牒呈内,今五月初四日戌时,至初五日卯时,大风交雨,树木折拔,屋瓦飞移,两麦及麻菜,尽为拔根,付种水畓,亦多覆沙事。”启下礼曹。
6月6日
○壬申,朝,王世子问安。
○宪府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所论过矣。叙用未为不可,不允。”
○谏院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所论过矣。叙用未为不可,不允。”
6月7日
○癸酉,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已为示罚,今可收叙。事贵得中,何必烦焉?不允。”
○宪府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已为示罚,今可收叙、事贵得中,何必烦焉?不允。”
6月8日
○甲戌,上御时御所别殿,讲《周易》《贲卦》,自六四止上九小象。大司宪郑赐湖曰:“李山海情状,自上洞烛,更无所达,但其人自少无状,如尹春年、李梁、沈义谦之家,常为出入,其病时,逐日往见,其鄙陋甚矣。三十年来,厚蒙圣恩,官至相位,此外何望,而缔结无赖之徒,利之所在,匍匐恐后,及其利尽,必害后已。患得患失之小人,何代无之,未有如李山海。在朝浊乱之时也,自上特命罢斥,人心悦服,朝着小安。今叙命遽下,孰不感激?但其人不喜安静,今若复入,则必结党类为某事,自此朝着,恐不得安静。宜还收命。”正言朴烨曰:“山海之事,自上已为洞知,还收叙命,则人心镇静矣。”上曰:“未可还收也。”顾问领事尹承勋曰:“卿在吏曹之日,山海为其子庆全,求淸显云。其曲折何如?”承勋曰:“传之者误矣。小臣戊戌年冬,为铨长,十一月初,为始行公。其时庆全,已为显仕,持平。正言,皆已经行,但未行弘文馆耳。小臣初入政日,有献纳阙,同僚欲为拟望,小臣防之,其时有非之者矣。”上曰:“孰为非之乎?”承勋曰:“物论非之矣。其后小臣又不拟于持平望,以此不能支遣,未三十日即递。此言误传,而山海私嘱,则实无此事。”赐湖曰:“北道之事,多有可虑。下三道,则李德馨下去担当。平安、咸镜道,亦以曾所经历大臣,专委句管为当。”特进官李尚毅曰:“中朝。则治民管兵,各有其职,故虽有事变而不乱,我国则既无此制,镇管守令,别为择差,所属之邑,使得检举,而道主统治,则有次第条理矣。乱后大官,无意于检举,间或有欲行者,则所属之邑,不肯听从,故名为镇管,而不得行一令。或云以唐阵法为尚,不用鄕阵法,故镇管之法,废而不行。臣之意,以为不然。虽以某阵法为之,在镇管检举,岂有间于唐、鄕之异乎?”上曰:“然矣。但镇管设立之初,使无权势,属邑虽不从其所令,而镇管无可惩之方,属邑虽或善其职事,而镇管无可劝之道。必使镇管,有权于小邑,然后可以行号令矣。”赐湖曰:“圣教允当。镇管,使所属之邑,各自训链,而考其勤慢,报于监司,以之褒贬,则庶有检饬之路矣。”尚毅曰:“兵曹褒贬,亦凭该衙门实状施行,若如郑赐湖所陈,则似可矣。”上曰:“似是新立之规,该曹议大臣为之。”廷龟曰:“服色以浅红定之云。臣之意,以为衣者,身之章也。古有尚赤,无尚红。浅红,乃红白相间之色,近于不正。若以上下同色为嫌,则岂以深浅为辨乎?依天朝,仍为服靑为当。”特进官李忠元曰:“国家几亡,而中原发大兵来救,恩莫重焉。冠服制度,一从天朝,可矣。”上曰:“黑难红易乎?忠元曰:”如不得已,岂计难易乎?“上曰:”习俗难变。我国之人,使之铁带,则必不肯为。前日使着小帽子,则皆以为羞愧,而如不得生焉。虽使服唐服,岂肯听从乎?“忠元曰:”小臣幸得小册〈古经《周易》。〉入献,而至使书臣姓名,至为未安。自上批答,尤极惶感。“仍伏而诵之。曰:”观阴阳消长之理,察否泰相乘之机,不必远求诸天,惟当反求于吾之太极。善恶之萌、吉凶之兆也。万变之酬酢、四时之运行也。深省乎动静之机,恒存乎悔吝之戒,其庶几乎。’此等圣批,虽在圣经贤传中,亦未得见。万古下开群蒙,使人读此批,则如见一部《易》。小臣献书之下,欲誊圣批,以传于后。“上曰:”予言,只答卿札而已,书之不关。但写毕,卿书表题卷下,具卿职衔,承命书之可也。当为宝藏。“〈李忠元,性甚疏迂,才短办事,然事母尽诚,持身太俭。官至宰相,淡若寒士,书法亦妙,有名于世。〉 ○礼曹启曰:“以服色事,议于大臣,则领中枢府事崔兴源以为:‘自祖宗朝,红黑所着之服,岐而二之,行之既久。经变以后,接待天将之时,常着黑色,非旧制也。一依旧制施行。便当。’领议政李恒福以为:‘论者皆以一遵华制,变红为靑。臣于其时以为,衣冠大典,系国家文章,关威仪盛衰,足为文治之精华,贵贱之等级,事体重大,不宜草草讲定。况今庶事艰难,若此等事,有所未遑。己亥八月,又欲具冠带,以为事势苦苦,有难便者。姑待物力少宽,使可得行然后行之。臣之前后所论,一切以为服不可变,冠带猝难具也。虽然,当时欲变之日,国命重新,政当改纪,慕华变靑,以新一代之观瞻,虽非先务,亦不无所见。至于今日,才经数年,无端又改,有同儿戏。观听所关,恐难施行。臣尝忝承旨,偶阅《政院日记》,成庙初年,因朝臣建议,朝臣服色,随意制造,杂乱无章。今礼官议大臣,著为定制,常用鸦靑草绿木红,此外,不得用玉色、缁色、淡黄色云云。不知何时,一切用淡红也。虽在全盛之日,其参酌物力,使可易行之意,可想,而今于经变之后,猝具冠带,尊卑同衣丝绢,又改红色,数年之间,纷纷更改。朝家体面,姑不暇论,而耗财费力,莫甚于斯,故臣前则以为,决不可变红为靑。今亦以为,决不可变靑为红也。’完城府院君李宪国以为:‘变乱之后,物力荡竭,适因唐商满城,雅靑及东绢,贸易甚易,以此等物为团领,而堂上堂下,同着丝绢,犯禁者比比,至于法官,亦未免焉,至为未便。今因释服,复着红色,其于复先王之旧制,不甚难事。况祖宗朝,以土色作粉红而着之,则一染不改,又何用红花哉?依该曹启辞施行,恐或便当。’左议政金命元以为:‘冠服之制,昭载法典。时服、常服,各有用处,而乱后纯用黑色,特出于一时之权制,而还用红色,虽似儿戏,祖宗朝旧制分明,依该曹公事施行。’右议政尹承勋以为:‘百官服色,初无定制,而专用红色,则其来已久。且中朝,则靑红兼用,遇庆事则必着红衣,而我国一自着靑之后,红衣专废不用。此则欲遵华制,而尚有所欠阙也。况今者,上下同着丝绢,尊卑无别,此亦未安。大抵国俗,喜新而又不耐久,当其创设新规之时,无大小皆言,而乐为之。行之未久,便生复旧之意,议论纷纭,必因旧贯而后已。此所谓高丽法三日者也。红色之论,既已发端,终难沮遏。莫如乘此释服之时,用红色之为便。’大臣之意如此,上裁施行何如?”传曰:“服色,自有旧制,无用更议。顷年有司之启请变黑,非改其制,出于一时之权宜。今可依议,还复旧制。但予曾闻华使之言曰:‘汝国君臣,服色无别,何也?’是朝臣红色之衣,华人固已讥之,更为商议以启。”崔兴源以为:‘冠服之制,流来已久。以华使一言,恐难轻改。’李恒福以为:‘既已献议,不敢更有别议’:‘李宪国以为:‘若用土红色,则庶不远于先王朝崇俭之意。其于华使所谓服色无别之说,恐无所妨。’金命元、尹承勋以为:‘君臣服色无别,果为未安。朝臣常着浅红服,恐无所妨。’大臣之意如此,伏惟上裁施行。“传曰:”依议。“大臣之意,乘此释服之时,用浅红色为当云常服团领,用浅红色,本月二十七日祥祭后,变服为始着持,而外方远近不同,随其文到之日举行。大概我国,始虽定制,终归犯禁。今此浅红之制,盖为辨别君臣服色而设。红色稍深者,令法司,一切纠检,俾无滥觞之弊何如?”传曰:“依允。”
○宪府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必烦论,不允。”
○谏院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已谕。不必烦论,不允。”
○自卯时至辰时,四方沈雾。巳时、午时,日晕。
6月9日
○乙亥,朝,王世子问安。
○谏院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包藏阴慝,乃其素性,患得患失,老而益甚,外示煦柔之态,欲其人皆悦之,究其用心行事,则莫非交乱士类之事。随势变迁,朝暮异态,媚于己,而听其指嗾,则引而进之,惟恐其不及,与己不相合。而论议相乖,则排而斥之,如视仇雠。以此,凡所缔结者,皆是无耻之辈也。苟有识见者,则山海虽欲引进,皆贱恶而羞与同朝,若将浼焉,故士类之携贰,朝着之不靖,未有甚于山海在朝之日也。其事君无义,或全爵位,党结浮薄之流,日以倾轧为事,私相斗诘,纷纭罔极,欺负之状,不一而足。前日之罢斥,实合于公共之论,而出于圣上好恶之正,人孰不欣悦?赖此朝廷安静,国家事尚可为,正臣子勉之之时也,而叙命遽下,闻者惊骇,物情疑惧,论议激发,久而不止,此诚消长存亡之机,而士气之摧挫,深可虑也。自上非不洞烛其情状,而兪音不下,一向牢拒,臣等不胜闷郁焉。夫山海,只一未死之鬼,从前负国多矣。原其情状,只罢其职,亦是末减,而圣上待大臣之意,盖亦多矣。今又叙之,使其患得患失之心,再肆于今日,而欺负无状之手段,更施于朝廷之上,则其于去邪勿疑之道,恐有所未尽也。此实公论之所发。岂敢好为辞说,而烦圣听哉?山海之罪,终不可不罢,请还收叙命。”答曰:“凡事过则反乖。既已施罚,已惩,又何更论?不允。”
○宪府前启曰:“臣等论山海之事,今已累日,而兪音尚閟,臣等诚不胜闷郁焉。若以山海无罪云,则圣教有曰:‘山海之心,路人所知。’是不待臣等之言,而殿下已先知之矣。若以山海之罪,不至深重云,则圣教又曰:‘山海身为大臣,欺罔君父。’只此一款,其罪已不可容贷。况自为私党,坏乱朝廷,厥罪非轻。是则不待臣等之言,而殿下既已知之矣。以此观之,山海之有罪,厥罪之深重,殿下断自宸衷,洞烛无馀,而昨日圣批有曰:‘已为施罚,今可收叙。事贵得中,何必烦焉?’臣等窃未知圣意之所在,不胜滋惑焉。夫山海,自立朝以来,获纡荣宠,位窃台鼎,盟参带砺,所未满者何事,所未盈者何欲,而纠结顽钝不逞之辈,日夜之阴谋秘计,无非反复倾轧之事,而年少喜党之习,大臣当为镇静,其何敢自为之乎?其渴乱朝廷,欺负国家之罪,若使王章得行,则其可容一罢其职而已乎?优游鄕曲,自在安居,斯亦圣恩之如天,而才经一周,遽蒙收叙之命。有大罪大恶者,无所足惩,则其可谓已施其罚,而刑法之得其中乎?盖鄙夫之心,贪势嗜利,无所不至,如得一线之路,则昏夜阴谋,百端经营,必逞其奸,遂其计然后乃已。以故山海叙命一下,而一国之人,无论走卒厮役,一谈相谓曰:‘自此朝廷,将复乱矣。’是乃山海之心,路人之所昭知,而有此忧,有此言也。此亦非臆度而胡说者。向日之朋奸党恶,肆行交乱,使朝廷为一战斗之场,无非此人所为,明验已著。国人之有忧而言者,固其宜也。近者以来,幸赖圣明,一示好恶之公,朝廷少得安稳。今若因此一夫之故,而复致骚乱,伤败国脉,则非徒朝野之不幸,抑恐非殿下之所愿见也。以大臣功臣,而特许叙用,既示哀矜体待之意,今复快从一国公共之论,还收叙命,其何有累于圣德之大乎?舆情日激,有难防遏,伏愿圣明,亟赐一兪。”答曰:“凡事过则反乖。既已施罚已惩,又何更论?不允。”
6月10日
○丙子,司宪府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过矣,不允。”
○谏院启曰:“鹅城府院君李山海,请还收叙命事。”〈前启。〉答曰:“过矣,不允。”
6月11日
○丁丑,有朝讲。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大明律》,称誉大臣,谓之奸臣,处以重律。高皇帝之法,至严。今宋英耇者,敢于君前,面誉大臣,指挥君上,欲委以专权,多费辞说。予虽不淑,宁能受教于英耇?其心术叵测。”
○宪府启〈前启。〉李山海事。“设官修史,所以记时政,而传后世也。有国家者,百事犹可废,而修史不可废也。乱后史局之事,甚多疏漏,识者之寒心久矣。近来为史官者,尤甚怠慢,玩愒度日,至于今年春夏日记,专不修正。史局记事,必逐日为之,庶几详尽无遗,置之相忘,积以时月,及其政院堂上,启请催督之后,只填阴晴一二字,以为塞责之计。是岂当初设局之本意乎?其任便怠、弃职事之罪,不可不惩。今年春夏以后,应修而不修之员,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前启李山海事。”〉答曰:“过矣,不允。”〈答府同。〉 ○
日本国丰臣重明,谨稽颡百拜言。小臣虽生长于鄙邦,心常驰于贵国者,无他,先世本以源、平之裔,永享家业,二十年前,被害于丰臣平秀吉之自大,竟陷食邑,故小臣报仇之是急,只缘微弱而不能。幸玆秀吉捐世,诸雄向时,臣处此土,无以申志,每思越海谪款于贵邦,以效伍子之报仇。臣虽年少,当在战阵之勇,则无所忌惮也。伏乞大王,明见万里之外,远招小臣,则拜受诏敕,即领炮手折冲者数百人,归服贵国,而大王之志,若在东隅,臣当奉命来讨此邦,则对马、壹岐之域,可期乎一朝之瓦解。然则大王,乃有雪前日之耻,而小臣亦得报先人之仇矣。今囚贵国人余寿禧、姜士俊、姜天枢等,为奏臣之鄙忱,乞须宽容照鉴焉。万历二十九年辛丑春三月朔,丰臣重明署,进上报事,启陈。
6月12日
○戊寅,政院启曰:“臣等,伏见昨日,因司谏宋英耇启辞,下政院之教,有专权二字。此出于台官一时无情之启,初非预于大臣,而大臣恐以此不安于心,所系非轻。臣等职忝近密,惶恐敢启。”传曰:“曾见有如此台谏乎?夫台谏者,于大臣,其人虽贤,或随事弹劾,反为过激之说,袖里弹章,澟如霜雪者,则或有之矣。英耇,乃争臣也。身为争臣,伏于君前,与大臣连衽对面,恣为称道,欲使一国权柄,皆出其手,侧媚献谄,自结于大臣,至曰非凡骨。所谓非凡骨之语,予未解见。其亵侫之态,羞不可过。诚不道今日,有此人而有此气习。启辞知道。”
○上答体察使李德馨书状曰:“省见书状,仍取见重明之书。其文字,似非倭僧之笔,其无乃出于我国被掳者之所为乎?重明设有诚心,固不可轻易招纳。但因此,而得无有他计之可施者乎?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利也。奇谋异策,非俗见所测。卿如有所思可试,启之。且两南防御形止,未审今如何?济州以海外一片孤岛,其在平时,亦难保守。闻今倭贼流延,极为忧虑。万一变生意外,事将不测。卿宜十分规画,预为措备指授,勿使蹉跌。且卿以惟政差人事,未见回下,为闷云。其公文,去四月二十三日,备边司,于从事官赵翊下去时付送。未审翊于几日到阵,传于卿也?南天溽署,切宜为国自爱。”
○两司前启〈李山海事。〉答曰:“既误,不得不施罚,既罚,不可不还叙。一跌而终废,一斥而不复还,岂待大臣功臣之道乎?不失其爵禄,可也,毋容更烦。不允。”
6月13日
○己卯,江原道观察使洪仁宪启曰:“杆城校生林遂邓等四十馀人,呈文曰:‘鄕校祭器未备,诸生咸怀慨叹,未就之际,同列黄顺干,以至穷之人,远涉八日程,簠簋尊罍,靡所不备。’其致力斯文之意,超出于四十馀儒,故敢闻。”
○礼曹启曰:“王世子祥禫之后,既为免服,则仪仗亦不可仍存白色。臣等窃考昭宪王后仪轨,则王世子仪仗,红绡白旒标旗,代以白绡旗,期年后,用黑绡旗,白旒白衿乌仗,代以白潻仗,终期年。阳伞制,用白苎,期年后,用靑绡,黑漆鞍辔、轿子,皆里以白绵布,期年后,辇鞍子诸缘内,朱漆之物,皆改用黑漆,金珠妆漆之物,里以黑漆布云。令该司,依此施行。”传曰:“允。”
○谏院启曰:“屯田之设,专为官储荡然,或补其军饷,而近来各道观察使等,私设屯田,使军官无赖之辈,专委句管,而军官等,率其妻子,以为寄食之所,逐年所获,尽归私用,官无斗斛之入。加以逋租逃役之人,作为渊薮,其弊不赀。请令今后,一切革罢,令所在各邑,查考收获之数,报户曹会计施行。”答曰:“依启。”
6月14日
○庚辰,朝,王世子问寝,仍往孝敬殿。
○兵曹,请减下文臣试射才疏者累人,传曰:“既尽成才乎?我国之事,皆如此,而文臣试射,尤可笑。永为革罢如何?”兵曹堂上韩应寅等,待罪而退。
6月15日
○辛巳,王世子,孝敬殿行祭后,还宫问安。
○罪人卢敬立拿囚,三省交坐。〈以李梦鹤馀党,当初失捕者也。〉
6月16日
○壬午,有政。
○兵曹启曰:“李恒福等议:‘皆以为镇管之设,详在法典。要在举而行之,申明捡敕,各相统属,严加操链,则亦可因旧法,而行之无弊,不必别立新规云。’所谓不必别立新规者,似指主镇,考其属邑勤慢实迹,报观察使,以凭黜陟等语也。”
○吏曹〈判书具思孟、参判奇自献、参议姜灿。〉以康昱为价川郡守,黄曙为坡州牧使,李春麒为梁山郡守,郑昌衍为造纸署提调,权盼为直讲,尹光启为注书。
○传于吏批曰:“政府东西壁俱阙,是乎?韩应寅、沈喜寿,左右赞成除授。”
6月17日
○癸未,王世子问安。
○政院启曰:“刷马,为民巨弊,明旨申严革罢,而关西近因凶荒,民乏粒食,而护送军马之弊,此刷马尤甚,一马责出,一民破产。苟有毫分可宽之道,岂宜诿诸使臣之行,不为处置乎?赴京使臣,护送军马,定数启下,而及其回还时,俾无滥数之意,又为启下矣。此事亦依刷马例,并下谕于平安监司及义州府尹,使之遵奉施行。”传曰:“允。”
○谏院启曰:“大丘为府,以领南巨邑,经变之后,荡败尤甚,又为监司驻营之所,凡干策应,专在于判官。体察使请以文官差送者,其意有在。新判官洪尧佐,以荫官,别无名称,请命递差,以文官十分择遣。兼司仆将尹弘年,发身下贱,人物愚蠢,滥侧禁旅之将,人皆羞与为伍。请命递差。安东判官安溱,为人愚劣,一应官事,付诸奸吏之手,以致民怨日滋,官库荡竭。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允。”
○传于政院曰:“尹弘年何如人?”承旨启曰:“问于台谏,则以为劝农里正之类云。”
○传于政院曰:“堤堰折受纠劾事,言于司宪府。”〈户曹启辞,有临海君受安岳堤堰云云之辞,故有是教。〉
6月18日
○甲申,领议政李恒福上札曰:
伏以,臣性本疏阔,素昧时宜,唯奔走供职,则不后于人,而至于经纪世务,元非所长,及登台司,位崇礼截,出努力之职,居经纶之位,去其所勤,而冒其所短,则人之责臣以不自担当者,固其宜也,而臣之实状,则非敢曲避形迹,敛手而浮沈也,乃其素性,元来如是也。不自意,顷日筵中,猝被司谏宋英耇举名。非唯责其懒拙,乃敢不近之谈,对面称道。凡人村中拍肩,或涉面誉,则面颈发赤。咫尺天威,是何等地头,而以大官,忽遇此事?骇汗透衣,缩颈而退。退闻外议喧然,咸以为近古所无之事。臣于是时,即欲仍诣宾厅,席藁自劾,略辨事体,而彼其所忝窃者,谏诤之职也。体貌所关,语侵未安,泯默而行,及睹圣教,始幸圣鉴洞烛无馀,而臣之惶骇战越之状,至是而尤无所极,唯杜门求死,而不可得也。今闻英耇,已递谏职,臣不忍终默不言,以负此心。欲披露底蕴,以毕所怀,则身负重罪,厥有邦宪,心战辞蹙,自难伸布。遑遑之外,唯有一死耳。称誉大臣,设法至严小官荐大臣,尤前古所未尝有。若此事体,尺童所知,今不必更陈,而第惟为大官者,平居律己严重,使朝廷体貌常尊,而等级截然,则自无如此之事。臣本庸贱,持身不重,致使微末小臣,偃然称道,有若引荐者然,此无非臣平居碌碌,持身无状之致。况臣与英耇,弱冠相熟,非泛然同朝之比,则形迹之嫌,尤所当避。彼之走作,若是其骇人者,固不足道,而于臣自反之道,亦非道路声响外至之比,跼天蹙地,措身无所。一身情事,姑不暇论,而台鼎重位,缘臣始坏,诚恐忝位一日,贻朝廷一日之羞。伏乞圣慈,亟罢臣职,早正刑章,则国体幸甚,愚臣幸甚。
答曰:“省札,具见忠恳。宋英耇,予未知何许人,顷日经筵,始见之,其爻不吉,所以不能无言。其渐若此,后日西汉之上书颂功,南宋之圣相周公,安俾无也?事若至此,必凶于国,予惧一阴之兆朕于夏至也。为是只责英耇而已,于卿何预焉?此不唯予之所不取,亦卿之所当深恶者也。卿宜安心,勿以为嫌。抑何少一英耇,而若此之辈,引置显列,以贻羞朝廷,而辱大臣,顾未知出于谁手之恣,而大臣于用人之际,不可谓不知,则果不可不愼也。并此知悉,更加安心。前代云云之事,非敢引而为譬,只言后日,或有如此之弊而已,勿以辞害意,幸甚。”
○有政。〈吏曹判书具思孟,参判奇自献,参议姜灿。〉以崔尚重为司谏,李轸宾为掌令,李睟光为兵曹参知,苏光震、金瑬为捡阅。
6月19日
○乙酉,王世子问寝。
○宪府启曰:“东关王庙之作,出于天朝分付,斯乃不得已之举,而始役于己亥八月,于今二十馀朔,一朔役军,至于二百馀名。其间或有若干未及到者,而该计各朔之军,则其数凡几何?至如材木铁物等,应入杂物,分定之数,罔有其极,而既已营造,间架无多,呼耶载路,尚未告落。天兵去后,民生之犹不息肩,骚动怨咨者,皆在于此也。前后监董之官,其于调用军人,处置材料之际,率多汎滥粗鄙之事,每以推托于天将,故为迟延,引以时月,功役之讫,了无其期。人言藉甚,有心者之愤惋久矣。当此民力竭尽之时,一军之发,一石一木之运,皆出于民之膏血,为人任官事者,何敢务私蔑公、欺国、蠹民,至于斯乎?若诿以已递其任,而不为施罚,则无以惩后人,而戒将来。今年以后,则日字浅少,庚子以前,郞厅监役官,请命罢职。都厅堂上,亦不无不能检饬之失,并命推考。○市廛之民,乱后甫集,一困于天将之诛求,二困于国恤之需应,至如进献苎布及一应公贸易之事,无不为之,材力竭耗,生理甚艰。平市署官员,理宜抚摩优恤之不暇,而敢于各色市廛,逐朔收捧无名之米,以为私滥之用,怨号盈路,极为骇愕。请掌务官直长宋希圣罢职,令尹起祯推考。○广兴仓主簿梁成海,人物庸劣,目不知书,不合米面之任。请命递差。”○答曰:“东关王庙事,徐当发落。”仍传曰:“应罢人员,书启。馀并依启。”
○备忘记曰:“我国武士等,出身后,则不勤其业,升堂上后,则尤甚焉。观堂上试射,边良杰,每为居首。以巡数较计,则其才超卓,前已赏加矣,益励不怠,今又居首,予用嘉焉。别赐虎皮一令。此则别赐,若其三朔计划取禀之事,则依例为之。”
6月20日
○丙戌,王世子问寝。
○领议政李恒福,初度呈辞,不允批答。“擢置岩廊,方隆倚毗之眷;控辞衡轴,遽见逊避之章。安危实系于去留,进退奚可以轻易?惟卿硕德,实予荩臣。淸标如十丈蕖,迥出尘累;冲襟呑九云梦,浩无津涯。夙蕴经济之才,素负公辅之望。淸关不染,自持冰蘗之操,素履而行,尚存韦布之志。历扬滋久,名闻愈隆。缅怀抢攘之秋,益励忠贞之烈。风羁雨绁,一节不移于险夷;岳峙渊渟,才心弥笃于终始。持衡铨部,共称藻鉴之公;擢长骑曹,聿见师律之举。谟猷多裨于再造,施设动协于群情。爰覆名于金瓯,遂进班于玉铉。重望足以镇俗,作朝廷之羽仪;长算足以匡时,为国家之柱石。策勋名而嘉乃,将酬扈卫之劳;辞成功而不居,益见冲挹之志。何图乞退之请,乃上注意之辰?将予诚之未孚,不得安位?岂寡德之不辟,未足有为?一见来章,重增惭恧。顷因小官之妄语,以致不穀之有辞,顾于卿而何伤?毋以辞而害义。念国事无一足恃,而时势有万可忧。南贼稔再肆之凶,事机方急;北虏有长驱之势,捍御其谁?尚克弘济乎艰难,勿宜笃辞乎台鼎。矧玆采薪之微恙,何烦释负而退休?卧阁以治,尚何机务之鞅掌?勿药有喜,庶几神明所扶持。毋执履谦,用副如渴。於戏!义则君臣,恩则父母,胡宁弃我如遗,时之隆替,国之存亡,实惟在卿之手,克绥厥职,罔孤予心。所辞宜不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弘文馆应教沈悦之词也。
6月21日
○丁亥,有都目政。
○行同知中枢府事李好闵,辞弘文馆提学札子入启。其略曰:
有司见臣,屡幸场闱,谓臣工于组缀,以文翰责之。壬辰之后,虽有察行文书之事,而亦出于臣僚相失乏人之故,非谓之果能也。忝陞宰列之后,有司泛以臣。曾叨赐暇之列,而又粗知文书首末,备拟提学之选,臣屡辞不获,出入随行,已涉五年矣。臣之谫劣,抱衅一生,积忧摧心,加以精神衰脱,聪明才识,索然而尽,视前日所撰文字,茫然若出于他手。不敢一日仍居,致文风之日替,而名器之久假也。伏乞圣慈,谅臣所辞,匪出虚饰,将臣兼带弘文馆提学职名,亟赐递免,不胜幸甚。取进止。〈好闵敏给有文才,为一时文翰之首,而轻佻褊急,无足称者。〉
答札曰:“卿才调最,岂不合于提学?宜勿辞。”
○宪府启曰:“淸风郡守尹溶,性本庸驽,曾为开城都事,已多贪黩之诮,及为本郡,巧作色目,苛征无艺,至如劝农,里正之差减,皆受苞苴,人皆唾鄙,阖境怨咨。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本郡荡败比甚,新郡守,勿论职秩高下,曾经台侍人,各别择遣。绫城,乃湖南雄邑,今又和顺,合并为一,地大人众,兼多土豪,苟非其才,决难剸治。县令郑象哲,赋性愚诞,行身粗鄙,曾为守令,到处旋败,及其赴任,处事顚妄,远近讥笑,用刑残酷,阖境离心。稍完巨邑,不可暂寄于此人之手,任其坏败。请命罢职,其代各别择遣。内资主簿尹佑,吏曹欲为讲书,再度牌招,称病不进。见其缄辞,则落马重伤,呈旬于本寺云,故照律入启,昨日,自上特命更招考讲。渠既云重伤呈旬,则当废伏其家,而跟其去处,竟不寻觅。其目不知书,无识巧避之状,昭不可掩,极为痛愤。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正言尹安国,以宪府启辞,东关王庙前后监董之官,率多汎滥粗鄙之事,庚子以前郞厅监役官,请罢职,堂上都厅,亦不无不能检饬之失,并请推考。’臣亦自上年十一月,至今年四月,以兵曹郞官,为关王庙都监都厅,方在应推之中,不可䩄然仍冒其职,’引嫌而退。臣等取考关王庙都监堂上启辞及兵曹军夫定送记,则自上年十一月初一日停役,至今年二月,更为起役。尹安国之为都监都厅,乃在十一月停役之后。且宪府所启,只论庚子以前官员,则尹安国,不在应推之中,别无可避之嫌。请正言尹安国出仕。顺天以滨海雄邑,素称难治,兵火之后,久为贼窟,荡败尤甚,必得勤干字惠留意民事者,然后可以收拾成形矣。新府使李应彪,虽有讨贼驰突之劳,而曾为守令,不知抚恤之为何事,不久而败。况此南边巨邑,苏残安集之责,决不可付诸此人之手。李应彪,请命递差,其代,别择声绩素著人以遣。武兼宣传官鱼起瀛,为人愚妄,又多鄙悖之行,不可侧诸侍卫之列。请命罢职。”答曰:“依启。”〈朴烨,为人浮薄,多有悖妄之行,以门庇立登显道,时论不与。〉 ○以备忘记,传于吏、兵批曰:“凡朝官计仕迁转,皆有其法,躁竞成习,多不计其仕,至于经吏曹郞官者,则才为正郞,旋授舍人,转头之顷,已陞三品。是何政体?如是而居官察职乎?虽不能一依法典,量计其仕,以本曹郞厅骤陞之习,痛革其弊。若如前不改,临时当重究色郞,依法计其仕。民之休戚,系守令。守令得其人,则百事可做。徒曰恤民恤民云,而及到守令除拜之际,则不加愼择。是朝廷所为,与所言背驰,另加择拟。若循情苟充,予虽优容,台谏必不贷矣。更宜尽心体行。凡陞职除职,捧承传受教,有命之人,抛掷弃置,至于积年之久。是甚道理?今姑不究,此等除有頉,迁转拘碍者外,有窠阙处,皆以此等人差除,此等人尽差后,可及他人。且自今政,凡守令及边将拟望,三望之下,皆书某人所荐,若所荐之人多,则不可尽书其名,当书等字,俾自上知之,且后日如有某事,可以查考。置邮传命,所开非轻,近来马官,不得其人,邮传多滞于中路。闻各驿,皆粗有其形,若察访得人,则或能苏复。我国人不畏法,间有驿马,不当乘而乘之,所过无不侵暴。各道察访,皆以参下文官择差如何?议启。”
6月22日
○戊子,有都目政。以朴承宗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李尚信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右承旨,闵善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左副承旨,李时彦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右副承旨,李廷臣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辛庆晋为大司成,李轸宾为司宪府掌令,李成禄为侍讲院弼善,吕𥙿吉为侍讲院辅德,赵守翼为侍讲院文学,成晋善为弘文馆校理,全龙为司仆寺判官,〈龙乃厮隶之贱,而以扈从功,特命陞是职。〉闵有庆为弘文馆修撰,尹义立为成均馆典籍,〈义立,国馨之子也。国馨最亲于柳成龙,成龙之败,国馨与焉,故上并恶其子,屡拟淸望,皆不得,至是始除是职。〉权泰一为艺文馆待教,丁好善为艺文馆检阅,宋英耇为淸风郡守,李冲为茂长县监。〈冲,包藏悖恶,出入李山海之门。及山海之败,怏怏失意者久之,与南瑾、洪湜之辈,晨夜聚散,谋所以构陷士类,及有是命,愤慲不已,徘徊顾望,沈喜寿欲留不得。喜寿,其亦憸邪之甚者也。〉
6月23日
○己丑,谏院启曰:“银台之职,为任至重,不可人人而滥授。同副承旨李廷臣昔在大驾西幸之时,方为谏官,无端落后,已亏人臣大义,遭乱后君之罪,自不得免焉。厥后以州郡善治,累蒙恩赏,已陞堂上。今其递来,不无相当可称之职,承宣近密之地,决非身负孽累者之所可冒居。除目一下,舆情骇讶。请亟命递差。北门书记之任,必择有才略文武具备者以授之。咸镜评事任鹤龄,既无才智,又不解操弓,前此试射之时,人莫不指以笑之。戎幕赞画等事,决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其代各别择遣,以弹压戎行。前评事李晟庆,称病擅弃,自有其法,而兵使只请递差,显有循私相庇之迹。兵使李守一推考,李晟庆罢职,以杜后弊。”答曰:“依启。”
○宪府启曰:“此时民间痼弊,救之当如救焚拯溺者,乃驿马刷马之事也。日者,因兵曹启辞,传教以为:‘刷马题给特命外,一切革罢,如或循情私给现露,则守令、察访拿鞫,监司推考。’昨于政厅,又下传教以为:‘人不畏法,间有驿马不当乘而乘之,所过无不残暴,各道察访,限苏复间,皆欲以文官择差。’臣等伏念,圣上洞烛民病,特轸宸衷,有此勤教,其如伤恻怛之意,迥出寻常万万,举国含血,孰不感泣?第念国纲解久,人心已非,虽有圣教之丁宁,法令之良美,而视为文具,专不体行,使圣泽不得下究,而民困无时可歇,臣等诚痛心焉。自今以后,各驿各官,如遇大小使命,一应公干之行,某官某姓名行次,以某事,某月日,来自某官,向于某地,骑卜马几匹用下,如进上等公家应运之物,则某色某物,某人押领,某月某日,来自某官,向于某地,卜马几匹用下,分时开坐,如有驿马未及充立,不得已用刷马之处,则亦如是悬录,察访、守令,着名踏印,装䌙成册,每朔末,报于监司,监司收聚入笥坚封,辄即驰启于本府,本府取来该曹马文,成给件记,凭查考核,则其间虚伪之状,滥骑之数,眼前立现,一一抽出论启,或拿鞫、或推治,一如圣教施行,则民庶蒙分寸之实惠矣。守令、察访等,如或循情私,给不当给之人者,亦令监司,另加闻见,摘发启闻,着实施行,八道监兵使水使处,并下谕。大概监司,为一道表率,必先持身简约,检其管下可也,而仄闻各道监司,或有滥率骑从,厨传仪物,一依太平之时,军官则诿以乱离,启请元数之外,多数率行,如亲戚友朋子弟之类,駄驲随行,至于营吏之往来其家者,皆令给马,而不之禁焉。身犯若此,其何能捡饬一道乎?从今以往,克体上意,痛革前习,以除民弊。且各道监、兵、水营及奉使营门,其于管下及凡人之行,一切勿为成给马文事,下谕中并及何如?杨口县监李平亨,为人愚妄,前为接待都监郞厅时,多有鄙陋之诮,不可使为临民之官。请命递差。求礼县监全应谌,图出署经,公然奔竞于台谏之家。近来此习甚滋,有识之寒心久矣。不可不随现痛惩,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6月24日
○庚寅,有政。以柳拱辰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信元为兵曹佐郞,郑荣国〈为人庸愚险诐。〉为海州判官。
6月25日
○辛卯,宪府启曰:“执义洪遵,以曾为咸从县令时,己亥年灾伤踏验时,立栍不行事,方在应推之中,势难在职,引嫌而退。虽事在已往,台官既入应推之中,不可仍冒。请递差。”答曰:“依启。”
6月26日
○壬辰,王世子问安,仍诣孝敬殿。
6月27日
○癸巳,章圣懿仁王后祥日也。王世子行祀于孝敬殿。百官除素服,服色用浅红。
○王世子问安。
○政院、玉堂、东西班二品以上问安,传曰:“平安。”
○领议政李恒福,再度呈辞,不允批答。其略曰:“久应台阶,委任方切于注意,再引疾病控辞,不宜于济艰。惟卿冲襟伟量,素履淸标,乔岳太山,人服其重,凤凰芝草,皆以为奇。祥在苍攘,益笃忠贞,岂因夷险异致,际危亡,不离造次,愿执羁的以从,赖宣力之多裨,幸拨乱而再造。适我邦被谗于奸竖,烦卿行辨诬于皇朝,志切回天,不辞道途跋涉,诚深许国,竟致日月照临。”又曰:“且念顷日之讲筵,不料小官之妄语。予恶夫侫,实为防微而有言,何伤乎卿?恐或因此而乞退,纵张良欲退于成功,愿从赤松去;倘谢安不起于当世,奈此苍生何?克勤乃职,用副予怀。”修撰闵有庆之词也。
6月28日
○甲午,倭人十名,持日本国讲和文书二件,以我国被掳男女二百五十口及前县监南忠元〈忠元,上之孽妹夫也。丁酉年被据。〉来,乘船三只,泊于釜山,四道都体察使李德馨,驰书以启。时天兵已撤,边备甚疏,虏情叵测,似有侦探之事,德馨请收聚隐漏唐兵,假作军门,夜不收令,虏人见之,欲以逆折其窥觇之心。政院〈都承旨张晩、左承旨朴承宗、右承旨李尚信、左副承旨闵善、右副承旨李时彦、同副承旨柳拱辰。〉启陈其不可,备边司亦以为;“此虽出于欲示天兵貌样之计,而事涉龃龉。虽未及止,亦当急急下谕南忠元处,亲问事情,然后当前措画之策,更加筹度,使之星火驰启。”传曰:“允。启辞诚有然者,但都体察使,必详审而处之,姑任其所为。大概贼情虚实,凶谋与否中,既以讲和事来,预定措辞,待贼书来,答书以送,毋令贼使,久留于境上”
6月29日
○乙未,先是,北道边将,屡经非人,所在藩胡多叛,富、镜之间,窃发无常,镇倅堡将,往往战死。咸镜道观察使申磼,请以江原、黄海道兵,添入防秋,期以八月前出师,剿灭老土支党。〈磼,质钝无谋略。〉
○上护军宋言愼,曾为咸镜道观察使,以措储粮谷,得赐赏加。至是,言愼免母丧后,上札曰:
近以措置粮谷,蒙赏者非一,而或小官末职,所受之赏,亦非大段。臣虽无识,忝在宰列,一级甚重,而所为碎屑,何敢自视以重劳,而安于心不愧乎?臣受命关北,施措不合于众心,行事不谐于世情,动拂于人,至被台劾,猥蒙圣恩殊异,获免罪斥,是亦幸也。何赏之有?臣凑合零星手下之用,欲为后日守城之备,而其数不多,且非自家之物,岂意反归于自炫己能,以要重赏乎?
上答曰:“省札,具见诚恳。当艰虞之际,措备得宜,以济国用,此非力于官事者,不能也。宁有卿之出于要赏,亦岂予之赏其物?只赏其心耳。”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申,上在贞陵洞行宫。
○四道都体察使李德馨,上倭书二函,贼将平调信、平义智、正成书契也。书意主于讲和,而调信书契中,以要时罗不还,语多不逊。〈要时罗,贼使,天将拿去者。〉 ○荣靖大王忌辰。
7月2日
○丁酉,有政。
○京畿监司南以信,以病乞免,上许之,以朴东亮为京畿道观察使,赵希辅为司宪府执义,〈好执偏见。〉金尧立为司宪府掌令。
○备边司启曰:“伏见平义智、平调信、正成等书,则乃是传致于礼曹,而欲申讲和之请。虽有中间威吓之意,别无大段悖恶之言。回答之辞,不在多端,当以事系天朝处分,不敢私相擅为云云,似为宜当。但人之所见,必多异同,莫重之事,不可不广议,而领议政李恒福在告,右议政尹承勋方入淸斋,今日不得齐会。初四日大祭后,他大臣、二品以上命招,并与陈奏便否,各自献议宜当。”上曰:“依启。我国之事,每每稽缓,急急处置。”
○壬辰之变,史官赵存世、金善馀、朴鼎贤、任就正,扈驾至平壤,上向义州时,存世等接踵遁去。乱定后,其时史草,自行在所移来,而专不修正,岁久蠹坏,将至漫灭。春秋馆,请令存世等修正,上曰:“赵存世、金善馀等,弃史而逃者。不可更使此辈修史,以辱国乘。自古岂有逃亡军,修史之时乎?”
7月3日
○戊戌,领议政李恒福,三度呈辞入启,不允批答。其略曰:“昔疾今愈,伫收瞑眩之功,连章屡辞,固执谦退之志。予未堪于多乱,卿何勇于急流?念今日忧危之势,非大臣退休之时。北顾之忧方殷,何以善后;南来之报孔棘,谁可筹前?望卿弘济艰难,惧予不克负荷。”又曰:“梦语忧国,司马病且,不忘强起,造朝彦博,老犹未退,良由诚意之罔间,所以上下之交孚。深惭谫薄之资,自阻亨嘉之会。城南尺五,恋阙之怀几多?晋接日三,前席之见冞切”云云。校理金尚宪之词也。
○江原道观察使洪仁宪状启。“道内高城地,自三月至五月,旱干太甚,黍粟焦枯,两麦萎黄。自六月十一日始下雨,至十三日寅时,雨雹狂风自北来,拔木扬沙,牟麦打破,稷粟推折,农民号泣田间,所见惨恻事。”入启。
7月4日
○己亥,宪府启曰:“北评事尹趌,为人孱劣,名称未著。锺城判官闵成仁,专无弓马之才。请并命递差。”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所江佥使金吕尚,为人汎滥,请命罢职。军器直长朴濈,为人庸劣,请命递差。”答曰:“允。”〈史臣曰:“古人有言:‘台谏当言天下第一事。’方今之事,可言者多矣,而只举一二微末小官,以为塞责之地,因循为例,恬不知怪。世道至此,可胜叹哉。”〉 ○命招二品以上,议贼事。左副承旨闵善,以备边司言,启曰:“贼情虚实,凶谋与否中,今次则既以讲和而来,预为议定措辞,待贼书来,即修答以送,毋使贼使,久留于边上’事传教矣。臣等伏见平义智、调信、正成等书,则乃是传致于礼曹,欲申前日讲和之情。虽有威吓之意,别无大端悖恶之言,回答之辞,不在多端,当以事系天朝,不敢私相擅为云云,且莫重之事,不可不广议,他大臣及二品以上命招,并与陈奏便否,各自献议宜当。敢启,传曰:”依启。“我国之事,每每稽缓,急急处置。于是,命招二品以上收议,献议者凡四十馀人。领议政李恒福,病未收议。左议政金命元、右议政尹承勋。俱曰:‘臣等之意,已具于备边司回启,更不再陈。请奏闻天朝,处置而已。’其馀尹根寿以下二十馀人议曰:‘此贼虽有不可忘之仇,权时之举,亦不可无。但难轻许。’李廷龟以下数人议曰:‘许和,固不可,但对马一岛,仰哺我国,难遽斥绝。遣一伶俐解事人,回答,往谕平调信以许和,则我国不敢自擅,当待天朝处置,仍探其情,似为无妨。’李齐闵、李忠元、李光庭、金云成四人,则请峻辞绝之。大略其归,则以告禀天朝为结局,无一人深言利害者。”〈史臣曰:“我国于此贼,有万世不可忘之雠。其不可许和,虽三尺童子可知也。但以今日之事言之,既不据义斥绝,又不姑从羁縻,徒欲依违于其间,以为姑息之计,坐失事机,只以告禀天朝为奇策。当时任事之臣,谋国不忠,概可见矣。”〉 ○初,内族南忠元,出倅南方,丁酉之难,为贼所掳。至是,平调信、正成、义智辈,遣使俱忠元及被掳男女二百馀人而来,移书于礼曹求和,且问要时罗去处。都体察使李德馨驰启曰:“贼以忠元为奇货而率来,边将当示贱恶辞色,以破倭奴期望之心,而先引忠元出来,甚为失计。且其处将官等,倭奴出来之后,惊惶顚倒,多失所措,机关所系,极为闷虑。密谕于边将,贼如问天将及要时罗去处,令答以邢军门在密云,万经理、李提督,在京城,其馀诸将,分处水陆诸地云。且统制使幕下,有弃置唐唬船及唐将器具,修葺此船,搜得海边流落天兵,收之为数队,多大浦前,列置小船,以为水兵模样,具旗麾衣巾,扮作浙兵,以示军容,假为陈参将移文踏关,防严谕贼奴等。兵不厌诈,恐或不妨。伏乞商量指挥。”传于备边司,令议处,备边司以为不可。其议未及下去,而德馨已行之矣。〈史臣曰:“德馨,身为体察重臣,不能宣布国威,使敌慑伏,至欲借逃兵之力,为欺贼之计,其能瞒过狡虏乎?其行计,可谓疏矣,可谓愚矣。”〉 ○臣李宪国议:“乱后请和者,非出于日本,对马岛主平义智及平调信等,数百年来,以我国物货资生,今绝其利,至死为限,期遂其计,极为痛愤。第以和事,天将在城时,亦言之,而我国不肯从之。今若为之,必奏天朝,听其可否,然后或施或不施,以此措辞答之何如?”臣崔兴源议:“伏以方在卧薪尝胆之中,更问请和之言,不觉声泪俱发。贼情叵测,狙诈百出,凶谋虚实,亦难灼知。每以讲和之事,为一恐吓之地,揆之大义,亦不可轻许。况又事系天朝,固难私相擅为。具由陈奏,以待天朝处分,似为便当。”臣金命元、尹承勋议:“贼书修答之意,备边司回启时,臣等已为同参,毋容更议,但其措语,不可寻常。宜十分的确,使贼有所屈服可矣。至于陈奏一事,不可不为,而但既奏之后,天朝论议,或有拂于本国事情,则处置甚难。此等曲折商度,俾无后悔,恐合事宜。”臣郑崐寿议:“倭奴之于我国,为不共戴天,万世不可忘之雠,更无他议,而国家之于夷狄,羁縻之道。亦不可废。今既请和使来,明有书契,以申前说,恐不可一切牢拒。但事系天朝处分,不敢相与擅为之意,先为回报,而以贼情陈奏之例,禀闻天朝,在所不已。须待禀旨回下,而后为之,然在我防备之务,益宜紧着缪缪,尤不容少缓。伏惟上裁。”臣李元翼议:“许款一节,朝廷自有成算。臣病伏昏瞆,不敢更有别议,至于禀知天朝之举,揆以下邦事势,恐不可已。回答之辞,亦以此为之,似为无妨。”臣尹根寿议:“今日所论之事,以大义言之,决无可许之理。即古人所谓万世不可忘此贼者,岂敢他说?姑就利害而言之,当秀吉篡夺之日,敢送信使,强要我国之和。其时固有以义拒之之说,而乃以宗社生灵之故,终有屈已许和之论。其计无他,只欲措国家于无事之地。夫既曲徇其言而辄许,则若可以无后患矣,而通信才回,贼兵踵至。此其讲和之无益,既已明验矣。又以前代之事证之,则宋家南渡之日,固尝与金人结和,无言可执,逆亮沦盟,忽然南侵。盖夷狄无信,其势强则来侵,非和之可絷其手足也。况此倭贼,狡诈百出,万倍于夷狄。岂可复循前日之辙,而辄许其请乎?前后被掳逃还人之言,虽未可一一凭信,其所谓家康与京胜辈,治兵相攻,国内携贰之说,屡出于各人之口。岂是全然所无之事,而尽出于虚妄乎?若果此言,则家康虽或得志,方有内顾之忧,不计根本之为他人所窥伺,越海而争利于我国,计未必暇为也。今此贼书,或是义智、调信辈,假托日本之势,为对马得粮之计,而尝试我国,固未必尽出于家康之意也。况天朝终始拯济我国,我国有事,辄申禀于天朝之意,贼亦知之矣。今以此事,在于天朝处分,非我国所敢擅便之意答之,则既不至挑取其怨,而捱过时月,自可知贼之情形矣。且乱前,贼使义智、调信等,所赍来贼书,其时为议者所尼,不得以真本闻奏天朝,识者至今以为恨。臣之妄意,今此贼书,并以其本书,驰奏天朝,甚合于以诚实事天朝之意,恐未可遂已也。伏惟上裁。”臣韩应寅议:“仇贼之要寻交好,固非一日,而今者挟被掳男妇二百五十馀名,且以南忠元,作一奇货而来,其凶谋所在,固难测度,书契中所言,亦多恐胁之意,极可痛惋。但在我国势兵力,既无一分可恃,则暂行羁縻之计,以舒目前之急,亦无不可。姑以此事,专在天朝处分,弊邦不敢自擅之意,如前修答,使之回还等待,一面具奏天朝,以听裁处,恐合事宜。但奏文中措语,不可不十分详愼,非臣愚暗所可容赘,唯在下询庙堂,得中施行。”臣具思孟议:“我国之于倭奴,有万世必报之仇。明大义而绝之,固是正论,而时势有所不可,则勉为权宜之举,亦或一道。在我之国威兵势,既不能慑彼之心胆,终至于持干戈要盟约,则莫如姑从其请,以纾国乱之为愈。然而必须以倭奴,因和事来到境上事情,并与其书契,而奏闻天朝,待其准可,然后许之,则和亦有辞。其答倭使,亦以本国,则不可擅许,当待天朝处分,为辞答之,姑令回归等待,似无妨也。伏惟上裁。”臣沈喜寿议:“此贼之不可与和,今固不暇论,而非奏闻天朝,则不可,但既奏之后,天朝之准否,亦难可必。国事至此,实未知何以处之?但今此贼使之来,似非偶然。试探之计,他日决裂之祸,难保其必无。恐莫如急急陈奏,并与贼书而上闻,恭俟天朝指挥而为之。贼使若以只持答书而去,为缺然,则须择如蒋希春,稍知倭语者,同送温谕,以等待天朝回话之意,姑从平调信之言,似为无妨。第念调信诸酋,皆系对马之倭。前后贼书,皆非日本所与知云,则我之所以处之者,亦或有间。令庙堂大臣,十分商量审处,俾无结局之悔。伏惟上裁。”臣李忠元议:“我国之见欺于调信久矣。今复以和亲为言,而恐我以再举兵,则其为计叵测。当峻责以从前失信之意,以拒之,至于要时罗之事,其时天将带去,而其不留我国,彼必易知,而速释囚归国云,则他日之执此为辞,可知之。时罗之随天将,不在我地之意,直辞以答之,如此曲折,恐不可不奏闻也。”臣申点议:“此贼于我,乃万世必报之仇。今闻请和之言,不胜痛惋之至。以我国大事小事,一听于天朝处分,决不可私相擅为,措辞答之,似或宜当,而陈奏使,不可不急速发送。”臣李轴、姜绅议:“义智等书契,多有恐喝之言,决非诚心请和者。严辞绝之,固无不可,但其回答之辞,若以事系天朝处分,不敢私相擅为答之,则辞意大峻,似非因时制变之道。臣等之意,姑待体察使回启之来,具由奏闻,以听天朝定夺,恐或宜当。”臣李好闵、李辂、曹大坤、李润德、崔汝霖等议:“倭书修答,则依备边司启辞,似为无妨,而既以下问于都体察使,自当商确处之矣。陈奏一款,则依奏报贼情之例为之,听候天朝处置,未为不可。”臣崔远、闵浚等议:“倭书修答。则依备边司启辞,似为无妨,而既已下问于都体察使,自有商确处置之道。陈奏一款,则依奏报贼情之例为之,听候天朝处分,未为不可。老耄微臣,不识时宜,难容赘说。”臣郑昌衍议:“臣长在病中,有心地昏冥之疾,遇事如醉。况此军国大议,何敢仰赘?窃念壬辰之前,倭贼苦要通信,信使才回,凶锋继至,通好之不可恃,验矣。又以修旧好为请,阴胁以恐喝之辞。若修好而可无事,则勉从权时之策,固无不可,但我国,既不可擅便,而奏闻一节,其说极难。姑以当待皇朝处分,未敢自由之意,善辞回答,终不得已,则更议陈闻,以听裁处,俾无后日难继之患似当。”臣黄琎议:“臣于上年春,因李德馨札辞收议时,已陈谬妄之见矣。大概凶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万世必报之仇。许和一事,非但口不敢言,抑亦耳不愿闻。孰不欲抗大义,以绝其来也?窃念兵家奇算,亦贵羁縻。羁縻之计,不害于自强之道,故古之善料敌者,或能寓战于守,寓守于和。缮链之举不解,薪胆之志益坚,则其于待敌自保之策,亦似得矣。今玆书契回答之辞,与夫闻奏天朝之事,姑待都体察使回启后,商议施行,恐或无妨。”臣韩孝纯议:“臣伏见平调信等书,其意主于复申前好。此事所系极重,难容轻议。顾惟我国人民士卒,死亡殆尽,必欲复雠雪耻,非累十年生聚而教训之,则不能为也。今日之计,莫若一面养民蓄力,以图自强之道,一面不绝邻和,以施羁縻之术。是乃酌势权时之一策也。然我国之于天朝,犹子之于父,事有大段,靡不上闻。矧此倭奴请和一事,实是机关所在,似不可私相擅为,以启将来难处之端。宜将前后事情,善为措辞,明白开奏,其许和与否,一遵皇朝裁度。如是然后,庶得乎事大之体,而终免于后悔也。”臣李齐闵议:“今见平调信书契,以讲和来请,而多有动恐之辞,凶谋难测。前已受欺,不可又信诈谲之言。当峻辞以拒,而要时罗之事,则其时天将既已率去,直以此意答之而已。至于奏闻,则恐或未安。”臣柳根、成泳议:“自古议和,而久保无虞者,未之闻也。惟其在我气力,不能以制贼死命,则姑为是羁縻,因得以成就自强之计,终伸大义于后日,是亦兵家之一策也。况此贼书,不过对马岛诸酋所为尔。未知果出于家康等之意否也。持此遽为奏闻,窃恐结局之益难也。今姑以事系天朝,我国不敢自擅之意,权辞以答,恐为无妨。伏惟上裁。”闵仁伯议:“倭奴之于我国,有不共戴一天之仇。议和之说,所不可出,而臣曾以接伴使,随天朝将官,随历两南海阵,其虚疏之状,有同儿戏。脱有数千倭奴,挺刃而来,如入无人之地,万无遮遏之理。以势而言,则不可不许其请,第事系天朝处分,陈禀处置,恐为便当。伏惟上裁。”臣柳希霖议:“凶贼之于我国,不共戴天之雠,万无讲和之理矣。但彼贼既已讲和为名而来,则不可拒绝,以激其怒。姑当诿以事系天朝,不可不奏闻处置之意,措辞修答,以为羁縻之计似当。若奏闻之事,则只据彼贼,要和遣使之意似当。伏惟上裁。”臣尹暾议:“贼之要和非一,而今见三倭之书,一面威吓,一面请和,如有汲汲之意,存乎其中,其情难测。回答之辞,未容务为巽弱,稍加辞义辨诘,专以凭禀天朝,据实为言似当。第念止为回答而已,则不无事情遥变,益入于难测之地。另择可信解语人,作为小民,送依其言,因势利导,一以延禀回之期,一以托羁縻之便,以俟议处,恐或无妨。伏惟上裁。”李尚毅议:“倭奴之于我国,有园陵万世之雠,其不可和,不待智者而知也。今义智、调信、正成等,乃对马、浪邪间所居者也。其所云云之议,家康未必知之。断不可因此威吓之言,遽议和事。但对马岛,在我国相望之地,而本处土瘠,非资于我,无以为命。此岛之窥觇我疆,必不但已,其未发者,为有天兵耳。因其款塞,略加羁縻,使不敢动,是或一策,而其所羁縻者,必先受降,使之革面谢罪,然后方可许之。伏见调信书,如有密议之旨,别遣人面讲云。今以事在天朝,非我国所擅,而尔若恭顺言辞,吐露心肠,以谢前日之罪,则亦可转报施行之意,先驰有胆略解事者一二人,带同贼使,开谕调信,视其所为处之,恐亦非晩。至于陈奏一事,抑有别情。要时罗未有结局,此则天将处置,有所未尽,前头必有无穷之患,而祸中于我国矣,彼贼凶狡,若欲犯顺,未必不假此为名。调信之言,显有其端,此一款似当并陈,以为他日结局之地。伏惟上裁。”沈友胜议:“此贼之要我盟好,自前为然,而今日之事,似出于实情。我国兵力,未可遽至于声罪致讨之地,则姑许其款,而徐俟后日,恐或不悖于权时之宜。但今日事机,与前稍异,前则天朝大衙门,留驻我国,目见利害,使之羁縻,今则大兵已撤,兵部及督抚上本,移咨我国之际,并禁与倭相通。此所以处置之难,甚于前日,而尤不得不禀命于天朝。然则陈奏之事,似不可已也。惟答之曰:‘我国凡事,必禀于天朝,此亦当具由上奏,待其回下,以报尔国云云’可也。但自前拒彼之时,每以禀命天朝为言,今又以此措辞,恐彼又作如前拒绝看,则似非羁縻之道。依其所言,先遣解语者数人,持报书往调信所在处,面陈禀命天朝之由,族后日天朝命许与否,而更议处置,恐或无妨。伏惟上裁。”臣黄愼议:“我国于倭奴,有万世必报之仇,固不可与之通好。况今此倭书,只是正成、调信辈,近岛二三小酋所为而已,别无其国书契、信使之来,则尤不可因渠中间恐喝之辞,而轻议和事。但对马之贼,最近我境,从前仰哺于我者久矣。非如日本他倭之比。今日欲修故事,似是实情,在我羁縻之策,亦难一切斥拒。今若只以事系天朝为答,则彼必以为延拖之辞,前头继此而至者,必不但已,恐不足以此结局。臣伏见调信书中有曰:‘有欲密议之旨,先择能解语者一两辈,遣丰崎云云。’今姑因渠此言,择遣可信之人,先送于调信处,权辞通谕,一以诇探彼间事情,一以为羁縻对马之计,似合机宜,至于陈奏,以听天朝处分,所不容已。伏惟上裁。”臣黄佑汉议:“臣伏见平调信等,通书礼曹之意,在我既无可时之势,不能使之慑息不敢动,既动之后,又必不能使居圉,卒保无缺,而直拒其请,似非变通之义,此国论之难断者也。但彼时无引罪谢过之语,而徒欲怙威而胁和,已可痛惋,况未及奏闻天朝,而率尔先许,恐贻后悔,于事体亦为何如?伏惟上裁。”奇自献议:“今此倭奴之事,不可不陈奏,当以有天朝在,奏闻候圣旨而答之,姑即回答,还送其使,而因奏闻之语,则当以不可许和为意,蒙天朝准可,然后因天朝之语,如前日之差军官,送对马岛而答之,似或无妨。倭奴极为诈黠,我国形势显然之事,则不待此使之来,而宜无不知之理。若以为我国之事,彼不能知于显然之事,而亦欲欺之,则恐为无益,及致见侮。设或倭使久留,必待奏闻后回答而去,此则似不至于甚可虑也。伏惟上裁。”臣金云成议。此贼不可和。奏闻天朝,而却之当矣。伏惟上裁。臣李准议:“我国家之于凶贼,乃不共戴天之仇也。况今之来,又多恐喝之语。其不可为革心向义,据此可知。在我之道,固不可遽出和议,姑以严辞绝之,观其进退,一边具奏,以听天朝处置,恐合时宜。伏惟上裁。”臣韩述议:“此贼,固非侵疆窃掠之比。古人所谓万世不可忘者,此贼也。在臣民,日事薪胆,期刷国耻,誓不戴一天,大义昭日,和之一字,非臣子所可口言于一刻者也。况倭贼狡诈,万出于夷狄。往在丁酉,通信才回,复肆毒暴,至于壬辰,其不可信明矣。今此要和之书,调信辈,假托日本声势,为马岛得粮,且有是计,安知不由于家康之意,而有此语来也。我国于天朝,事事皆禀之意,贼无有不知者。姑以不敢擅为为答,使贼使,毋使濡滞,即将此一段,闻奏皇上前,终始焉奉旨,似为便宜。伏惟上裁。”许晋议:“贼书来到,凶狡叵测。威吓之言,虽不可尽信,舐糠及米,终可知也。即宜回答以送,无俾贼使,久留于边上。第念军兴以来,凡干机务,必禀皇朝。今玆讲和之事,所关非细,作急陈奏,在所不已。庙堂筹策,亦必以善后。伏惟上裁。”边良杰议:“昨日收议时,暑证重发,未及进参,今承在家献议之教,不胜惶恐之至。大概讲和一事,臣之妄料以为:‘凶谋不测,机关至重,莫若从速奏闻,以待天朝处分,而以不敢私相擅为之意修答,似为便当。’伏惟上裁。”臣洪履祥、尹承吉议:“倭奴请和,其情叵测,固不可轻许,而以今日事势推之,亦难终始斥绝。以事系天朝,不敢擅为之意为答,于理固当。但调信书中,专无引过致款之意,实多威胁恐喝之言,殊非悔前讲旧好之义,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以此意,反复论谕,试观其日后回答而处置,似为无妨。至于陈奏之事,在所不已,而亦宜十分商量,俾无前后错碍之患为当。伏惟上裁。”
○传曰:“人臣私交私请,皆无其义。况越封疆而征之乎?然高太监移咨于我邦,则城狐社鼠,为威所压,犹可俯首听命。张谦,乃一太监所使,盖微乎微乎者也。偃然移咨于我国,其所称太监宪牌,别无可据。安知不出于中间,自逞其诈,阴济其奸耶?然其事理事体,姑不足与此辈相较,而后日私求之弊,有不可言。何以则可乎?此事与天将等,在此时所为不同,今则天将尽撤,封疆有限,恐不当如是也。欲闻政院之意见。大概是非中,太监移咨后举行,为得体矣。”
○政院启曰:“臣等曾见张谦移咨,亦以前头,多有难处之患为忧。伏睹圣教,极为允当。往年皇上,不准并采朝鲜参银之请,灼有明旨。太监凡遇本国使臣之行,未曾自行征求,而间或委官等,假托太监分付,因而需索者有之,则此人之中间假借,阴济其私,或不无是理也。前此太监,屡有咨请之时。今若咨请,有何顾忌?不自为之,而独行牌于张谦乎?其闻事情,果为可疑。日后太监,自为咨请,有如张谦之所言,则虽曰人臣义无私交,而系是进献之物,似当不得已从之。依上教,姑待太监移咨后,处置宜当。令该曹,更议处之何如?”传曰:“事则如是,而其处之之道,则予亦思之未得。太监之自为移咨,亦难期之,似当以未见高太府移咨,不敢奉行。若太监咨文来到,则当为奉行云云,如是婉为措辞回咨,试观其意,可杜张谦辈中间之弊,然亦未知其如何。万一逢彼之怒,或有意外之忧,亦不可不虑。更问于该曹大臣议处。”
7月5日
○庚子,大司宪郑赐湖、执义赵希辅、持平金悌男、李志完等避嫌。初,东关王庙,郞厅、监役官等作弊,宪府论启,罢其造成郞厅等官,推考堂上。至是堂上沈喜寿,缄辞有曰:“首尾三年,限之以庚子以前,实所未晓。”又曰:“郞厅勤慢烦简,非全然不知,而不早纠正,至于末稍,等蒙谴罚。”又曰:“至于务私蔑公,欺国蠹民等语,人臣之极恶大罪,不止于簠簋不饰,下官不职之比。身忝宰臣,受国厚恩,极为冤枉云云。”台谏启曰:“关王庙郞厅作弊之状,行路之人,莫不痛惋。臣等职忝言官,耳闻目睹,遂为论启。辛丑以后之人,不知庚子以前之汎滥,故不为并论。今观沈喜寿缄辞,不以并罢辛丑以后之人为非,实所未晓。且郞厅烦简,堂上自当或褒或纠,而邈然不为动念,至于台谏论启之后,乃以等蒙谴罚为言,务私蔑公等语,专指郞厅堂上,以不检饬,请推而已。今喜寿多费辞说,横加讥诋。以此观之,则位高重臣,为某司堂上,则其司之郞厅,虽有罪犯,而使人畏其堂上。而不敢言也。台官风采,到此销落,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史臣曰:“东关王庙,兴不紧之役,糜不赀之费。况郞厅,又从而因缘作弊,则台官之论启宜矣,而至于分别庚子、辛丑之人,则似为失体。宜乎有以来喜寿之讥欤!抑喜寿不存大体,多费辞说,有若争辨者然,胥失之矣。”〉 ○掌令李轸宾来启曰:“言官,官无高卑,事无大小,随闻纠劾,乃其职也。若以宰臣之故,不敢言其非,则岂是言官论事直截之意乎?请大司宪以下,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以济州判官望,还下于吏曹。初,安克孝赴任,酗酒骄妄,滥率衙眷,为体察使李德馨所黜,以具义刚首拟。上以备忘记,传于吏批曰:“近来用人,多有苟充之意。济州判官,以文官择差,意有所在,而以骄妄者除授,今政,又以具义刚首拟,有若斥黜时论所忤者然,更加愼择。”吏曹惶恐待罪,遂改望,以兵曹正郞曹倬代之。〈史臣曰:“具义刚,阿付权凶,力效鹰犬,见忤于淸论,固也,济州判官之拟,未为不可,而至于还下其望,则天意之所在,可知也已。’”〉 ○以柳根为陈奏使,韩孝纯为汉城府判尹,沈友胜为江原道观察使,黄愼为汉城府右尹,朴烨为成均馆直讲,权盼〈性差刚明,然斗筲小器。〉为司谏院正言,曹倬为济州判官,赵中立为北道评事。
○自巳时至申时。日晕。
7月6日
○辛丑,大司宪郑赐湖、执义赵希辅、掌令金尧立、李轸宾、持平金悌男、李志完等避嫌。初,济州判官安克孝,违法率衙眷赴任,传曰:“济州不可率眷,而今闻安克孝率眷云。虽已罢职矣,更推考。”且传曰:“台谏,则以地远未闻,何无某处论劾乎?于是赐湖等,避嫌启曰:”安克孝汎滥之状,臣等亦有所闻,而第念海外之言,容或不的,欲更详闻,以为处置。今伏睹圣教,始觉臣等不职之罪。请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正言尹安国启曰:“臣自年前十一月,至今年四月,为关王庙都厅。今见沈喜寿缄辞,有限之以前年,实所未晓。且有网漏等语。其意实有指斥,不可在职。请命递差。”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献纳李洽来启曰:“当初宪府论启,只在庚子以前汎滥之人。尹安国为都厅,则在停役之后。今虽或有网漏之语,其所指,不必在都厅。别无可避之嫌,请命出仕。”答曰:“依启。”
○备忘记传于政院曰:“贼书事,当待都体察使议启,更议处之,但某样处之中,贼使不可久留边上。若久留,则我之情势益露,奸人之变,或出于意虑所不到。且朝廷群议,体察使不可不知。今群议,皆以为我邦,不可自擅,当奏闻天朝,处置为当。或以为择遣伶俐人,入送于调信处,谕以奏闻之意,使之期待,仍掠其情云云。卿其更为商量,以此善辞传谕。大概予意,则只在贼使,速为入送。其间曲折,某条处置,则备边司可商量。言于备边司。”
7月7日
○壬寅,宪府启曰:“祭享,乃国之大事,自乱后,奉常之官,慢不致意。今月初四日,永宁殿及宗庙大祭,酒味薄且酸,加以不熟,极为骇愕。当该次知官,请命罢职。比者国纲陵夷,人怀自便,罔有顾忌,凡守令及外任,少有厌惮,辄生规避,纷纷启请。人心士习,已至于此,不胜痛惋。不可不随现重绳,以惩来弊。前蔚山判官崔弘载、前北评事玄德升,请命准期不叙,此外无缘不赴者,令该曹一一查出,一体施行。监察,乃殿中御史,纠检官僚,其任极重。监察鱼得洙,为人凡庸,不识事体,贻笑各司。请命递差。”答曰:“并依启。”
○领议政李恒福、四度呈辞、以备忘记传曰:“当此国家艰虞,大臣不可辞退。况贼使方在境上,危机至急。其所以应之之道,少失其宜,国家之事,于玆决矣。今日之事,复有大于此者乎?尤非卿求退之日。至于宋英耇之怪妄,予之严责,出于一时。顾于卿而何伤,亦非卿之所知,不须过嫌。近日炎蒸溽暑,人莫不患恙,宜善为调理,使病者以愈,忧者以乐,是诚大臣之道。宜体予意。”
7月8日
○癸卯,宪府启曰:“宗庙、社稷守仆等,托以祭器取色,侵暴市民,民甚苦之。欲为检饬捉来,社稷,非徒守仆无一人,当直参奉亦无,极为骇愕。参奉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多大浦炮手金乞,进告曰:“南忠元,言于倭使处,内地则天兵有无,不可知,釜山则无有,尔之和事,不难云。”且丰川都正命麟,因事被谪于釜山,忠元等之来,劫奸逃还人妻,攘夺其财物,体察使李德馨,具由启闻,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今见状启,金乞所言及命麟所为,事甚骇愕。自贼使来到,予每言不可久留,久则恐有意外之变,正谓此也。我国人性,素轻浅寡谋,万无行计劫敌之理,良可痛哉!命麟则后日,又恐有如此之某犯。如此狂悖之人,不宜定配于敌人门户处。以战阵言之,有一歹人,足以败事。李陵以管敢而败,他何尽言?命麟定配于他僻处可矣。”且曰:“凡处置之策,一委于都体察使,不须在此,从中指挥。恐有掣肘失机之患。言于备边司。”
○备边司启曰:“奏文今将制述,而立意措语,众论不同。或以为依贼情驰报例,只陈倭使来到,求和事情而已。或以为我国物力兵势,无一可恃,宜直陈事势,以俟天朝处置。或以为对马岛迫近我境,自前资活于我国,我国亦欲凭探日本事情,许其往来开市,今因其请,而暂行羁縻,是亦权宜之术云。臣等据此参详,若只陈求和事情,有若搪报者然,则天朝必不明白可否,有所指挥。若直陈事势,有若请和者然,则天朝论议,必有和战异同,恐不无执此,而归咎于本国者。此二款,皆未为稳。惟第三款,则对马岛,非日本之比,而与我国接邻,在前往来之意,天朝之人,无不知之,曾因此倭,诇探日本事情,或有奏闻之时。且其本岛土地瘠薄,渠辈必商贩我国米布,以为生理。今若拒绝,则必抵死侵掠,永为边患。当初天兵,以大兵临之,倭奴等畏威遁去,及天兵撤回,有此请和,玆莫非天威所及,宜因其请,以行羁縻之术,似不可已,而小邦不敢擅便,仰候天朝处置云云,以此措辞,似为宜当,而臣则亦未敢折衷,恭俟圣断。且倭书三件,不可不录于奏文,而其中有天朝质子朴、金两使等语,删去未安,存之有妨,何以为之?并禀。”传曰:“大臣折衷群议,试令起草以启。书启则当直奏倭书本文。”
7月9日
○甲辰,谏院启曰:“节义之于国家,实扶持世教之栋梁,耸励人心之药石。其褒奖之典,不可不汲汲举行。变后死节、忠臣、孝子、烈女旌表之事,往在乙未、丙申年间,已为抄出启下,而厥后该司,以遐方村巷之人,出于一时闻见,或不无名实各异,真伪相杂之弊,欲为详审处置,迁延淹置,至于十年之久,大为今日国家之欠典。顷因经筵官等所启,使之抄等第磨勘以启,亦已久矣,而该司尚未定夺入启。事渐稽缓,使褒嘉奖励莫重之事,无时而可举,极为未便。请令该曹,刻日举行。且前者抄录三十人行迹,送于弘文馆,撰次成书,而至今未得完了。并令弘文馆,从速撰出,此三十人外,忠孝义烈之表著者,亦令详细精抄,一体施行。”答曰:“依启。”
7月11日
○丙午,宪府启曰:“臣等窃见张谦移咨求请之事,其所处置,亦不甚难。太监有狐鼠之势,所求犹可屈意听从,至于张谦,则幺麿一贱夫,而俛首曲从,则后日无穷之弊,有不可胜言。如此规外文书,守土之臣,所当十分措语,善为周旋,不量事体,径先驰启,极为未便。平安监司徐渻、义州府尹崔濂,请并命推考。银子,我朝禁用之物,天兵出来之后,用银之路,遂滥觞矣。今者市肆之上,用之不已,以此物价腾踊,小民不胜其苦,且不无异日意外之虞。请一切禁断。”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阙内出入,其制甚严,而国纲解弛,大小官员出入之际,前导后拥,略无敬畏之心,殊无严卫一人之义。今后如有滥入者,一一捉囚重治,或不能禁断,则兵曹入直堂上郞厅,并推考治罪。译官张士元,曾于变初,遇宫人之落后者,因以私之,至发台论拿推,而厥后仍为率畜,闻者莫不骇愤,请命拿鞫定罪。”答曰:“依启。”
7月12日
○丁未,宪府启曰:“纳粟陞堂上者,不可胜数,若军兴垂乏之时,依事目准纳,或付巡将,使之受禄,犹之可也,若纳粟老职之辈,或纳四五石,冒年滥受,至于高品受禄,国家受诬,莫甚于斯。自今以后,请该曹纳粟老职之人,一切勿许付禄。潭阳府使李诚男,本以汎滥粗猾之人,及为本府,横征暴敛,以肥己为务。请命罢职,文武中,别以廉干之人,十分择遣。”答曰:“依启。”
7月13日
○戊申,谏院启曰:“忠信重禄,居九经之一,国家劝士之道,无大于此。顷者供亿天兵,国储大无之时,则百官俱不受料,诚由事势之不得已,自撤回之后,朝廷已为颁禄,而无禄之官,若义禁府郞厅、承文院权知、别坐、别提等官,独不与焉。草草衣冠,生理无路,卯酉之苦,无异于人;庚癸之呼,不绝于口。人臣委质之义,虽不在于禄之有无,国家劝士之道,恐不当如是也。若依前日给料之时,参酌其数,或米或布,量宜题给,似为便当。请令户曹,商度施行。经变以后,人心不固,少有边报,辄先惊骇。今者倭使之来,凶谋虽不可测,既以讲和为辞,其来者不过八个倭人,而惟其各处所报,事涉军机,不得不以秘密来报,故人心疑惧,以为大敌将压境,而朝廷讳不宣泄,争怀涣散,莫虑安集,正如风涛汹涌,不能自定。京都如此,外方可知,不可不稍加禁戢。请今后鼓动虚言者,令攸司摘发重治。”答曰:“依启。”仍传于政院曰:“我国人心本恶,近来别无贼变边报之事,而人心如彼,何事可为?事甚骇愕。讹言惑众,军法至严,胥动浮言者,摘发,依军法枭示事,言于备边司、兵曹。”〈史臣曰:“人情,必有所恃而后可安。今者,内无根本之固,外乏藩篱之御。若使外贼不来则已,来则上下土崩,皆所知也。人心不固,固其宜矣,而不思其所以然,徒欲以军法从事,乌能禁之哉。”〉
7月15日
○庚戌,大司谏吴亿龄免。亿龄既引嫌而退,正言权盼来启曰:“言官方在时推,不可在职,请命递差。”故也。
○宗室乌山君铉卒。是日,欲为政事,未及行。
7月16日
○辛亥,药房提调柳根问安,答曰:“平安。”
○太监高淮、差官李自泰、张谦来。初,张谦辈,以属国方物采办及缉捕逃兵事,移文,欲到王城,廷议不许其来,下书于平安监司及义州府尹,使之善为措辞留置,而其书未及达,自泰与谦,一时俱到京城。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我国议论才定,张谦已到,若使邻国闻之,足以一笑。曾闻前朝红巾先锋,与边报一时来到云。我国亦安知不有如此之患乎?”又传曰:“不小唐官出来,一路各官,不为驰报,事甚骇愕。如此则或边报,此外重事,何可为乎?此弊不可不革。三道监司及义州府尹,并推考。”
7月17日
○壬子,宪府启曰:“臣等窃闻,南边募聚逃兵行计之事,反复思惟,不能无过虑也。落后逃兵,不得没数解送,揆诸事体,已为不稳,今反招集而用其力?夫兵兴十年,尚不能教训一旅之卒,自卫边封,猝遇贼使,计无所出,为此不得已之举,我国之事,其亦戚矣。今此逃军,早晩当拿还。及其还也,必将如许曲折,说出于天朝?天朝虽闻之,视我国如家人父子,似无深责之理,搢绅之中,万一不幸,奸慝善谗,如丁应泰者出,执此为言而诘之,恐或有难处之虞也。况今李委官之来,闻以缉拿逃兵为言。此辈嗜利无状,如或一失,其意不无凭依此事,诬饰驰诉之患。事贵必诚,义难终掩。与其修答于既问之后,不若先通于未发之前。若略举事情,善为说辞,移咨于某衙门,先自通情,则非但不害于义,抑恐无悔于后。请令备边司,更为商量,从长处置。”答曰:“依启。”自李德馨招聚逃兵之后,外议籍籍,咸恐因此生事于天朝,皆以为莫若先通以自解云,故前日政院启辞,而自上以为不可,备边司亦以为不可,事遂不得成,至是司宪府又论之。
○宋言愼〈为人粗鄙,前为岭北方伯,多有贪污之名。〉为汉城府左尹,姜绅为户曹参判,黄愼为司谏院大司谏,金时献为兵曹参知,成好善为司宪府持平,李绥禄为弘文馆校理,尹安国为兵曹正郞,赵守翼为弘文馆修撰,李志完为弘文馆副修撰,柳穑为司谏院正言。
7月18日
○癸丑,领议政李恒福六度呈辞。答曰:“卿以厚德重望,在平时,犹不可辞退。况今国事至急,贼使方在境上,其酬酢处置之道,其机危且紧。乃于此时,连章辞退,恐不可若是其恝然也。宜遵今旨,痊可速出,以慰苍生之望。”又传于政院曰:“如此大事,首相不为与问,曾不献议断大事,未安。此意言于领相,速为出仕可也。”
○初,善山人吉云节,自少凶悖,阴怀异志,每以智略自负。壬辰之后,其父诲从仕,死于京城,亦不归葬。丁酉之难,托称勤王,弃母不顾,使罹贼锋。以此一鄕共黜之,遂生凶计,与全罗道益山人苏德裕,共为逆谋。德裕者乃逆贼郑汝立之妾四寸也。己丑之变,惧祸及己,削发为僧,乱后因为僧将,领军筑山城于善山地,得与云节相交。云节馆德裕于其家,与同衣食。德裕因言曰:“当今世乱,以君之才,不得大施,是可恨也。”云节曰:“我固有此志矣,将奈何?”德裕曰:“君若有意于大事,我有一策,当指示其路。”云节问其计,德裕曰:“己丑之间,郑汝立之事,所以不成者,以其所处,在通广之地,其事已发觉故也。若于僻地绝域等处图之,则何事不成?吾当为君往济州,潜谋此事,事若可成,则当使人召君。此地人心顽恶,可易以诱致。”云节深然之,遂遣德裕,托以买马,持靑布入去,实己亥秋冬间也。德裕入济州之后,以风水画格等事,出入于三邑土豪之家,潜图不轨。时牧使成允文,适以刑杖严酷,大失民心。乘时煽动,连结诱引本州大姓,纳马佥知文忠基、训导洪敬源、校生金挺杰、金大鼎、金锺、李智等,皆许之。德裕乃遣其徒僧人惠修及海南居权龙称名人,持书往召云节,云节率其侄崔九翼,同入济州,与德裕共约,忠基等,期以六月初六日起兵,尽杀牧使及京来官吏,据其军粮军器,多发战马,将渡海直犯京城,已于初四日,聚会其党于城中,将谋举事。会,云节与其徒潜语时,为所奸妓具生者所窥听。具生问将何为?“云节隐之,具生曰:”汝须直告我。我他语,虽未细闻,杀牧使之说,是何言耶?我当唱说矣。“云节势不得已,且思事成之后,则本岛兵权,当尽归于文忠基辈,己以孤踪居其上,恐未得保,遂决意告变,盖云节,虽首为逆谋,实持两端,故来时,预构告变呈文草,至是呈之。成允文与判官安克孝、京来点马别监郑德圭及旌义县监李延庆等,闭据城门,发军搜捕,尽得渠魁凡十八人,系械上送,允文具由启闻。云节又言其徒通谋者,多在陆地海边。允文秘密通关兵使安卫,与体察副使韩浚谦,即时掩捕,获海南居姜惟正、灵岩居韩希寿等,俱系械上送。权龙在海南,闻机而逃,捕之不得。兵使体察副使、亦各具由驰启。
7月19日
○甲寅,卯正,上御别殿,启覆罪人。刑房承旨李时彦,进读罪人希默推案。〈湖南僧人,杀死许龟南四母子者。〉上曰:“此罪人如何?”尹承勋曰:“事状如此,无可疑矣。”上曰:“然则照律为之。”
○谏院启:“政院,专掌机密,不可不十分详察。顷者,都体察使处下书时,措语未莹,致令未得解见,极为疏漏。请色承旨推考。潭阳府使郑希玄,人物庸劣,前为守令,多有泛滥之事。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领议政李恒福上札曰:
臣被人玷污,不可仍在本职,而圣旨温谕,责以献议,敢达所见。臣窃尝论,谋由势行,事因时就。马岛之事,以非时当逆势,虽有智者,亦不知为国家计矣。愚意,马岛形势,与日本差间,许其来款,以探日本之情形,未为不可,第今来投者,只是义智书契而已。义智等求和之言,前后何限?独于今日,遣重臣专奏乎?若只报知而已,则不必专奏,若意在禀知,而没其实,则非情也。若直禀之,则事出无渐,而前后有异,恐将见短于天朝,起疑于当事之臣,事不谐矣。不幸而差一节,则又安知天朝,不以局外之势自处,而以非情之诘,横加于我也?今计不若尽举其实,飞报辽东,使之转奏,有若寻常处之者然,继于节使之行,顺奏其实,微露我国之意,兼禀可否,则事成与否,虽难的期,天朝视之,不至无渐,在我处置,亦不至窘拙矣。“
答曰:”省卿札辞,病中陈策如此,益见为国之诚。更与诸卿议处耳。但卿不体旨谕,固执不回。君有命至再至三,顾乃一向敛迹避形,国有大事,犹不肯念,无乃不可乎?抑今国事艰虞,日复一日。不意玆者,又有凶逆之变,凡在闻者,虽跛躄之人,犹当造朝讨贼。况于一国之首相乎?呈告,私也,讨贼,义也。不得不出仕,卿宜更体予意,速遵前旨。“
7月20日
○乙卯,领议政李恒福出仕。〈恒福,自为相以来,浮沈取容,无所建白,人虽缺望,而自遭宋英耇之累,决意引去,适自上勤谕再三,乃出。〉 ○上御便殿,引见诸臣。自贼使求和之后,廷议不决,欲不许,则恐其侵掠边陲,欲许,则奏闻天朝,措辞亦难,故陈奏使,虽已差出,而奏文措辞,尚未能定。大概欲以为马岛,迫近我境,不施羁縻,则彼必肆毒,不可不许之意为言,而恐天朝见诘,欲只陈贼使,来此求和之言,则又恐天朝不许,及李恒福札字文,以为陈奏使,亦不必遣,只如报边者然,议论益多岐,遂请面对。巳初,上出御便殿,引见大臣,备边司堂上及三司,问以奏问及许和便否。李元翼之意,与恒福同。尹承勋曰:“虽然,必遣使臣,然后可知中朝之论议。”李宪国曰:“我国无一可恃,马岛许和,不可不已。外议皆然,五六年来,以此为禁,故不敢出口。且奏闻天朝,亦须直言。”韩应寅曰:“马岛不可不和,而奏闻,则天朝和战异论,节节皆难。若先通于前日东征诸衙门,则渐次有序矣。”沈喜寿曰:“奏文措语极难。天朝将官方来此劝和之时,科道正论,犹且以为不可。且我国,每以不共之仇为言,今天将尽撤,我国独当时,如此要和,此极不稳。或以为贼来求和如此,今若不许,必被侵暴。伏望天朝,矜闷小邦,特发一枝兵,屯辽东,缓急来救云,则天朝或惮于发兵,姑许羁縻云矣。但此时请兵似难。”上曰:“欲和而为奏,则直言可也。天朝岂必拒绝乎?但姑置大义,论以事势,今月许款,则开月必托以互市,或持书契,络绎出来矣。我之情事,无不知之,若然则彼之作贼,不在于和不和,只在强弱而已。许和之后,诸酋书契纷纭出来,不可说也。夷狄犹阴阳昼夜,今日之事,非欲永绝,事势极难。”恒福曰:“今日之和,与前不同,不系于存亡成败,特欲弭边上窃发而已。”黄愼曰:“其地五谷不生,民食芋糠。且以赁船为业,其欲通我国,则出于至诚。且我国亦不可终绝,然待彼款使来后,方可许和。今但见数三小酋之书,先自议和,则事体甚轻。”上曰:“然则和不可为乎?奏闻何以为之?”愼曰:和有多端。越王句践,请和于吴,求以身为臣,妻为妾,其辱极矣。但着实事有之,故后世称善,复仇者,必以句践为首。若欲救目前之意,而终不得善处,宁以大义绝之。但马岛距我境,朝发则夕可至。岂有半日程,对强寇,而可以安者乎?今虽不许,后必不免矣。且奏文,则必定和与不和,而后可为。今此调信书契,虽托家康而言,不过借此为重,渠则或有不知之理。我虽欲和,渠意或不然,则不免无事而生事。若以对马近我境,欲诇探事情,则只使无名之人,往来探试可也。彼贼凶谋,未可知,一见此书,即奏闻,以示欲和之意,则不可。设使奏文,而此草,则有若汲汲欲许和者然。前此,每以大义拒之,今更如此,或有如丁应泰者,执此以诘,则何以为辞?此亦不可不思。“云。其他宰臣,亦多有言者,而大略不过羁縻不可不许,奏闻不可不为奏闻而已。上曰:”群议如此,大臣更议处之。倭书契奏文草,似当改之,予意则和后更有难处之事,故欲为捱过,以观事势。但渠必不受捱过,则亦无奈何?“恒福曰:”改之则将如何?“上曰:”稍加分明矣。今奏草,或以为严辞斥绝,或以为姑许羁縻。天朝若以斥绝之议为是曰:‘尔国亦有此议,不必许和。’云,则与自此群议相左。直陈本情,但不露汲汲欲和之意可也。“未末,罢黜。
7月21日
○丙辰,立军士征赎及士大夫防纳之弊,谏院启曰:“番上之军,所以捍卫王宫,军装器具,不可不整饬。兵曹点考之设,良为此也。有司不究立法之意,出阙征赎为事,经乱之馀,尚循旧例。以此,军卒之上番者,不持军装,例赍布,求以整饬,反就虚疏。请令该曹,申饬各道上番者,必皆整备诸具,如有不具者,依法决杖,以绝征赎之弊。乱后人无恒产,至于有识士大夫,亦失本心,孜孜为利,略无廉耻。甚至防纳之事,乃下贱之所为,而亦复攘臂,争先较量多寡,有同市井牟利之徒,请嘱守宰,侵暴小民,列邑不胜其苦。小大相效,弊习已痼,为之者恣行无忌,闻之者恬不为怪,不复知名检之为何事。若不痛加禁抑,其弊不可救,请自今申明赃法,严立科条,士大夫之为防纳者,一切论以赃污,内以法司,外以监司,并令摘发纠劾。”答曰:“依启。”
7月22日
○丁巳,请复停礼葬。宪府启曰:“自上年,功臣及宗宰之卒也,俱许礼葬。是固出圣上之殊恩,第念乱离以来,十年于玆,国家大段节目,率多未遑,独于礼葬,先复旧规,殊未可晓也。非但此也,宗宰四五之丧,不幸连出,自初丧至永葬,进排之物,该司亦云难继。况担轝造墓之军,近道之民,随等发给,少不下一百二十名。准以一朔之役,则三千六百名也。私家一丧,何能尽用?以故丧家太半除出,捧之以米布,厥数甚多,征责甚苛。当此民穷财竭之时,如非国家不得已之事,所当一切蠲免,以休民力。请礼葬停废,姑待稍存貌样后施行。且若非朝廷命令,则虽一民一军,出役之事,监司绝不得任意为之事,八道监司处下谕。社稷参奉申楯,家有乖戾之行,不合簪绅之列。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
史臣曰:“于台谏之论启,虽小必书,责其所言者少也。”
7月23日
○戊午,乌川君鍧及镜城判官尹𪰙罢。宪府启曰:“鍧于厥弟乌山君之初丧,与其嫡侄,争夺奴婢,手自欧搏,大斗于丧家之侧。其伤败伦纪,污蔑衣冠,莫此为甚。请命罢职不叙。尹晧,鄙琐贪浊,专务肥己,请命罢职。”答曰:“并依启。尹晧推考。”
○备边司启曰:“臣等伏见宪府启辞,果不无远虑。凡事定计于始,可以善终。万一招集之时,权费辞说,以信于逃兵,彼熟知事成之后,不惟免挐,将有重赏,以取荣于我国,而几事已成,卒然捕获,极其便顺。且如有当拿之意,则事成之日,安知鱼聚之徒,见机乌散,无踪可寻?而国家先以如此施为及逃兵名数,明报天朝,后不如言,则事甚难处。其事成后,无遗挐送之意及已聚之数,今已几许,此后亦有连续来投与否,并令体察使,一一筹度,作速驰启如何?”传曰:“允。”
○许立高敬命等祠宇。初,湖南人李之孝等,上疏言:“敬命与金千镒,同功一体,而褒赠之典,不及千镒,乞加赠职。且聚私财,请立庙宇,以示崇敬之意,”令大臣议之。李恒福曰:“壬辰之初,列郡风靡,千镒、敬命等,首倡义旅,誓死勤王。其功与心,固无分毫之差也,至于举其迹,则略有先后高下之异。敬命,锦山之战,军溃而死。臣故曰:‘其功则义兵之倡,其迹则兵败而死王事者也。’千镒则其迹,有加人数等处,当晋州之急,千镒以义将,适在道内,时无上将传令之事,而独领三百之众,先入城,然后诸将,闻风次第入城。此其一难也。及宣居怡、洪季男以为,贼众我寡。不如退守内面,千镒抗言止之。此其二难也。城陷之日,左右扶起千镒,劝使少避,千镒坚坐不起,顾谓其子象乾曰:‘当死于此,’竟如其言。此其三难也。如此曲折,未必一一皆孚,而发于状启之辞,则若是,故曰‘其功与心,与敬命同,而论其迹,则有加人数等处也。’今烈士之所尚者心,而国家之所褒者迹,则不得不有差等之殊。至于建祠立庙,则出于私力,国家虽不创立,自可为之。”群议咸以为然。传曰:“此人等忠烈至矣,顾国家无以报之。但当初追赠职秩,出于朝廷之意,有司参酌为之,今不须因疏而改之。至于祠宇,既出于私力,自可为之云,此则依启。”
史臣曰:“我国于忠臣烈士,报之甚薄。千镒等,其功如彼,而一度赠秩之后,无一实惠可及于遗孤。立祠之议,仅出于南人之私论,将何以劝人臣之尚忠义哉?”
7月25日
○庚申,宪府启曰:“吉州,乃关北巨邑,控扼南北,最为要害之地。自前必极择其人者,其意有在。牧使洪昌世,本以鄙琐驽劣之人,前为守令,浚民膏血,以为悦人要誉之媒,人莫不痛惋。及授本州,罔念朝廷陞擢之恩,虐民征敛,有甚于前,阖境离散,几至空虚。况于此时,边多可虞之端?如此之人,决不可一日暂寄重地,败了国事。请命罢职?其代勿论文武,极择以廉谨有计虑者差送。”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军国机务,专在备边司,所掌文书,俱系紧关,至于秘密文书,则尤为重大。监守之际,所当十分谨密,而本司郞厅,不能用意照管,致令秘密文书,间有閪失,极为骇愕。请其时次知郞厅罢职。本司郞厅,为任最重,其在平时,必须极择武弁中有名望者为之,近日多不择人,或以庸杂苟充,慢不察职。请本司郞厅中庸杂,并命汰去,以表表有才略名称者,极择填差。豊德郡守李汝温,前为守令,到处贪婪,屡被物论,尚不征创,今授本邑,手段依旧,巧作名目,征敛无艺,以为肥己悦人之资,畿甸荡败之邑,日就澌竭。请命罢职。文化县监洪耆英,到任之后,专务剥割,唯以肥己为事,阖境嗷嗷,民不堪命,流亡相继,已为弃邑。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汝温等,俱以交通宫禁为事,人皆疾之,至是并被劾。〉答曰:“依启。”
7月26日
○辛酉,许顼特除汉城府判尹,〈顼,少无名望,因乱骤陞。时,上最忌端懿之人,多好杂进之辈,故屡蒙超擢。〉奇自献为京畿观察使,成泳为司宪府大司宪,郑赐湖为吏曹参判,黄佑汉为江原道观察使,尹义立为弘文馆校理。
7月29日
○甲子,上御便殿,讲《周易》《剥卦》。讫,上曰:“剥之义,先儒只言扶阳抑阴而已,未尝明言绝之也。然则小人,亦无尽去之理乎?”检讨官赵守翼曰:“抑之为言,与绝虽异,圣人必欲扶阳,求所以胜阴也。岂有知其为小人,而可容置之理乎?”〈史臣曰:“上之此问,其意有在。为讲官者,所当极陈消长之理,言扶阳抑阴,使阳道盛长,则群阴自不敢动,如君子满朝,则小人自不敢进。若有一人未尽去,则是阳中一阴已动也。他日之祸,必剥群阳而后已,故尧、舜之世,尚去四凶,不使厕于众君子之中,正为此也。即今邪正不明,故君子难为用,而小人常易进,使善类之气,终不胜邪,皆由容置之太过也。以此反复论辨,则庶乎上心之感悟,而卒未能也,惜哉。”〉
7月30日
○乙丑,司谏院请减赴京贸易价银,不许。谏院启曰:“经变以后,国储荡竭,凡干经费,所当一切减省,而今次冬至使行次,尚方、内局贸易价银,多至六百六十馀两。衣襨、香药,虽系于上供,当此财尽之日,正宜菲薄自奉,以纾物力。请减数磨链,务从省约。”答曰:“尚方贸易,前例参酌磨链,不可减,内局药材,入于药用,亦不可减。”〈史臣曰:“史称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能致中兴之美焉。上之不从,亦异于是矣。据义直书,其失可知。”〉 ○全罗道兵使安卫免。卫,金堤人,逆贼郑汝立之五寸侄也。己丑之变,杖流于平安道,因乱见放,其后多立战功,遂至兵使,至是辞连逆贼,台谏论之,故免。
○宪府启曰:“乱离以来,抛荒极目。随起收税之规,实出于不得已,而人心巧诈,豪右奸猾之辈,虽田连阡陌,而一卜不录,孤寒守拙之人,片片起陈,而结卜加倍焉。赋役之不均,小民之困瘁,莫甚于此,终至税入日蹙,百事难措,极为痛心。臣等取考戊戌以后各道各年田结时起数,则逐年渐减,其中亦有尤甚数少者。此非徒守令之罪,监司为一道之主,亦不检饬,致有此弊,而其时句管等官之不职,尤可恶也。请并命推考,敬差官,以有风力刚明之人,十分择遣,使之严加申饬,无如前日之慢忽。”答曰:“依启。”
○传曰:“吉云节、苏德裕,则若已取招,其推案先入。罪人多至二十馀人,推案不必待毕鞫,然后入之,随鞫随入可也。且勿以待发落,而停鞫可也。”
○传曰:“苏德裕、吉云节推案,付标处似误,更察为之。问事郞厅,以稍善书写者,似可为之。”
○推鞫厅启曰:“鞫狱之体,一时同党毕鞫,然后将各人罪状,商议轻重,一时启禀,乃是规例也。今此苏德裕等,多至二十馀人。终日彻夜,仅鞫十人,若待毕鞫,时日渐缓。如此大狱,自上累日,未知情形,似为未安。当初吉云节告变时所引九人,则已为元情,今所未鞫者,只是现出各人之招者。苏德裕等九人及告者吉云节招辞,为先入启,一经御览后还下,则当如追与取招者,一时议启之意,敢启。”答曰:“知道。”
○以备忘记传曰:“吉云节,不论预谋与否,而以告者并囚,未稳,似当解放开谕。引问贼党某某人,俾无脱漏,且谕之曰:‘汝初欲进告,故凡诸贼党,无不知之,可一一直告。今若不告于下问之时,而追现于他人之招,则汝为不直之归云云’可矣。”
八月
8月1日
○朔丙寅,上在贞陵洞行宫。
○谏院启曰:“国家才经大乱,畜储荡竭,凡百经费,所当十分省约,以为节俭足用之计。今此冬至使行次,贸易价银,请并命减数磨链,以纾国用。国纲解弛,人不畏法,士夫任便之习,近来尤甚,凡劳苦之事,险远之地,必皆规避,略无忌惮,识者之寒心久矣。不可不随现重治。前司赡寺正李效元。军资监正尹晔,相继为咸镜道灾伤敬差官,或居然不赴,或称病得兔,显有规避之状,极为骇愕。请李效元、尹晔,并命罢职,以正人臣厌避自便之罪。蓝浦县监柳旻,身有重病,久废坐衙,民不见面,吏缘为奸,阖境怨咨,流亡相继。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尚衣院贸易,芙蓉香价量减。馀依启。”
○以金尚宪为济州安抚御史。〈尚宪,前为铨郞,议论多有辨别。以此人多不悦。〉至是,上特命尚宪遣之。
○以李尚毅〈为人少气节,随时附会,常得美职。〉为兵曹参判,姜签为司宪府掌令,李绥禄为弘文馆副校理,李轸宾为成均馆典籍,金应瑞〈虽无行俭,颇著战功。〉为全罗兵使。
○济州逆贼苏德裕、文忠基等,俱已就服,但其首谋,皆推于吉云节。上意以为,济州人皆为云节等所诱胁,而云节蓄谋已久,其在陆地,亦有阴结之徒,欲加刑杖穷推,亦恐杀告者,有后弊,御别殿,引见推鞫诸臣,问曰:“狱事如何?”李恒福曰:“端緖分明。济州人果为胁从,以告者为首谋云者,事势然矣李宪国曰:”此皆出于怨咨,杀长吏之心。近来无赖之徒,多所征索,海外之民,未霑王化,必是湖南之人,知其怨苦,与为叛谋耳。“上曰:”各言所怀,恒福曰:“云节馆置德裕,供其衣食,仍以奇说夸张,偶然相合,遂往绝岛,欲杀长吏,居而雄据,出而贼掠,毕竟知事不济,乃先告变,此是臆料之言也。”宪国曰:“云节,乃吉再之子孙。”具思孟曰:“非吉再之子孙,乃吉久之子孙也。”上曰:“云节知文乎?”恒福曰:“观其呈文,亦可知其能文。为人抑扬难测,且有气魄,甚可忧也。”黄琎曰:“颜色少不变,必非寻常人也。”上曰:“陆地同党,必欲穷问,我国人,性素疑惑,必曰‘告者见杀,后虽有变,谁敢告之罪之?’则后弊可虑,不罪则痛愤莫甚,此极难处。世祖朝,金义、崔润,以武人告变,及其推鞫,渠为首倡,世祖杀之。中宗朝,柳世昌、柳世荣告变,初以告者释之,其族类上书:‘此人狂悖,今若释之,必有后祸’,中宗亦杀之。虽然,以告者受罪如何?不小之事,善处可也。”宪国、黄愼、朴弘老等曰:“不可固守一节。若以告者释之,则首倡逆谋,人必易为。云节若生,人心齐愤矣。”上谓李元翼曰:“卿意如何?”元翼曰:“非但痛愤,必有后忧。此事与自首不同,告变之时,亦有逆节之谋,逆谋之时,必有告变之意,其中包藏,实所叵测。”上曰:“吉云节,何以为之?刑推如何?”恒福曰:“天地间一恶,岂有如此,而可生之理乎?今日引对,下情尽达。凡系逆狱,人所难言,自上特为下教。”上曰:“议论如此,刑推可也。所问之辞,自外为之可也。”
8月2日
○丁卯,辰时。上御别殿,引见推官。自济州罪人入京之日,即为庭鞫,苏德裕、文忠基等,俱已承服,而但其首谋,则皆推于吉云节。吉之所为,人皆愤之,既为告者,更无可为。上意亦以为,济州之人,为云节、德裕辈所诱而然,初非本意。云节等在陆之时,已蓄此谋,恐陆地亦有连谋之人,欲为穷推,而平问则渠不肯言,若加刑讯,恐有杀告者之名,遂引见推鞫堂上,以观下意。上问曰:“此狱事何如?”李恒福曰:“此则非他之比,似为分明。”李宪国曰:“叛国之事,则虽未的知,只缘怨咨,欲杀长吏之心,容或有之。海外绝岛,王化未及,自上抚恤之意,亦未下究。大概观其招辞,乱后征求倍甚云,皆缘主倅之失,以致愚氓如此。德裕辈见其怨叛,又从而导之而然也。若济州人首事,则未知也。胁从则似不可深治,小遗绝岛之人。”上曰:“今此狱事,各有所见,禁府堂上以下各陈。”恒福曰:“云节当初置,德裕于其家,供衣服飮食,首为逆谋,其后事多龃龉,故知其不成,乃始告变矣,而此言,非所当发,故不敢启达尔。但观其为人,极可虑。今虽免罪,后必无善在之理。”朴弘老曰:“今番凶谋,分明是吉也,自初设心,造为所致。初遣惠修,次送其侄,终始行事,已出各人之招。且陆地似亦有同谋者,而推鞫事体有异,无从诘问,极为痛愤。”李时彦曰:“果如弘老之言,此必云节,累年营为之事,非苏贼之所独为。”黄琎曰:“呈文亿秋之事,亦不近似。若以实情言之,入去之后,牧使处亦可为之,而不然,此极殊常。”上曰:“引对之时,专为欲论云节之事。分明非济州人之所为,必是云节,先使德裕,入观形势人心也。弘老之言,与予意略同。且渠之同党,或在陆地,其忧非小,欲使究问,而但渠已先告,若被罪,则事体或未稳,何以处之?”左右皆曰:“上教极当。岂可以告变之故,赦渠首谋之罪乎?且今虽得免,其为恶之心,必不悛,请鞫问。”上曰:“然则众议如一出。外如有可问之事,刑推为之。”
○逆贼苏德裕等伏诛。推鞫厅〈领敦宁李元翼、领议政李恒福、完城府院君李宪国、左议政金命元、右议政尹承勋、判义禁府事具思孟、知义禁府事李忠元、黄愼、行大司宪成泳、行大司谏黄愼、同知义禁府事朴弘老、右副承旨李时彦。〉启曰:“德裕等,俱已承服。请并依律处断。”答曰:“依启。”遂明、德裕及文忠基、惠修、洪敬源、金挺杰、金大鼎、李智、金锺、姜惟正,并凌迟处斩于东市。
○李尚信回启曰:“问于礼曹,则禫后至再期之前,王子私居及与人相接时服色,《五礼仪》内,不为载录,以黑笠、黑带、白衣施行宜当云。”传曰:“知道。进见时,黑衣、角带乎?”
8月3日
○戊辰,有政。
○辰时,上御别殿,引见推官李元翼等,问吉云节之事,皆言:‘刑讯所招,则渠为首恶无疑。其欲图济州之计,尤极凶惨。若成其计,则国家受害,庸有极乎?及其事将发觉而后,始为告变,不可以此之故,赦其首恶之罪而不诛。若今者,诛止其身,赦其缘坐籍没之律,则两为便当矣’,上可之。因论及济州之事,上曰:“济州,大概海外孤岛,王化未及,自为别区。平时每为防御之故,例遣武臣,刑杖常酷。其地之民,困于侵虐,常如陷溺,极可矜恻,乱前本州持贡上来之人,每为引见,访问山川风俗及守令贤否,其人例称赵仁后〈曾为济州判官。〉之贤,以为天上之人。又言自仁后行政之后,积年之弊,如雾之卷。以此观之,其苦可知。祖宗朝,则牧使常以文官差遣。今虽未能,或遣侍从之臣,出入其处,使耳目得通于朝廷可也。”黄愼曰:“济州三邑,耳目不及,非徒往者放恣,其地多产良马及皮物,守令之欲为善事者,贪虐无厌,乱后士大夫穷困,多所求请,以致民生日瘁。今遣御史,非但宣布德意,究问前后守令及士大夫求请贪黩之事,各别征治可也。慰悦民心,莫大于此也。”上然之。仍曰:“济州官员,文武中不可寻常随例差定。大臣等,各别留念为之。”午初罢黜。
○宪府启曰:“报恩县监朴耆俊,本以粗鄙庸陋之人,前为守令时,专务肥己,恣行贪虐之事,重被显驳。今授本职,小不征艾,手段依旧,巧作名目,征敛无艺,官库之物,公然駄输,至于国恤之时,放鹰畋猎,横行寺刹,凡在见闻,莫不痛愤。如此之人,不可不重治,请命罢职不叙。宣沙浦佥使崔琛,为人庸劣,年且衰耗,前为广梁佥使时,不恤军卒,凡干防备等事,置诸相忘之域。今授本镇,人莫不骇怪。请命罢职。”答曰:“依启。朴耆俊,罢职不叙后,推考。”
○逆贼吉云节伏诛。云节讯问二次,俱已承服,细陈当初蓄谋首事之由。上引见推官,问其处置,以为今杀告者,则恐骇人听。若安置边远,以贷其生,则如何?“左右皆言。济州之叛,初缘渠酝酿而成。不可以是赦其首恶之罪。”遂与其侄崔九翼并诛之,特除缘坐籍没之律,以报其告变之功。〈史臣曰:“何以不书杀告者某人乎?云节身为首恶,不得已而后始告,非其本意也。故不与其告变也。”〉 ○以权昐为司谏院献纳,尹煌为司谏院正言。
8月4日
○己巳,谏院启曰:“逆变出于境内,为守宰者,所当惊惶俟罪之不暇,而前牧使成允文,不待朝旨,乃敢自列功状,多至三百馀人,以亲侄为首功。其希恩幸赏,情状可恶,请推考。郭山郡守尹巑,前为济州判官时,恣行贪黩,见罢未几,旋被陞授,物情愤郁。请罢后推。龙冈县令柳涂,行己卑贱,不合临民之官。请递差。”答曰:“依启。柳涂不须以此递差。”
○备边司启曰:“伏见李德馨所送奏藁,则与承文院所撰者,颇加详尽,而其间数段,或与廷议差异。今方点窜,前后奏藁,受禀睿裁矣。既许马岛,则日本踵之使,在理必然,尺童所知。为今之计,唯当观我气力,量其事势,以定其许与不许耳。至于遣使奏闻,则我国之论,略有马岛、日本之差耳。天朝闻之,别无轻重于其间,今既奏知,则后日假令有如今日之举,何敢每每烦扰?至于信使之遣,尤为处置中一节,似不论矣。今之为计者,不必许则凶祸立至,许之则为弊难支,而义亦有所不忍,故欲姑许马岛,以縻其心,而脱有日本之请,据义伸缩,互相往复,姑延岁月,以观其变,而我养气力耳。此时酬应之难,比今日,尤加数层。诚恐此事愈久,而圣虑愈劳,有司之臣,益难以赞画矣。非不知此等曲折,灼然可忧,而急于救火,不计井涸,适因下问,再达愚见。且见李德馨修答倭书,辞意亦甚痛快,以此送之无妨矣。前日本院所撰者,语势抑扬操纵,虽不及此藁,书辞本意,似无大段轻重。以前日下送者,仍为附送,恐无不可。敢启。”传曰:“知。观体察使修答倭书,通畅发越,凶贼之奸状,如彼宝镜之照。不但辞理俱到,其文章波澜极好。但语势似嫌太露,而夷狄禽兽也,不须以文词,与此辈较其曲直。虽反复极言,欲破其情状,非但彼不得解见,至诈者倭奴也,宁能以尺书,折其凶狡之肝肺,而俛首怵威于词锋之下乎?在此成送答书,文体简重,亦非不好,第体察使见之,恐或以为太简耳。大概两样书中,虽用某书,皆不妨。其答书己送于体察使处,且并送空简,任其自处可矣。”
8月5日
○庚子,谏院启曰:“前启柳涂事、长水县监尹景男,性本愚妄,济以苛虐,民不堪其苦,荡败残县,渐就无形。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允。柳涂不须递。”
○宪府启曰:“宗亲,侍卫京师,不许退在鄕曲,其意有在,而乱后朝廷,庶事草创,不成模样,其星散四方,奔走衣食,势使然也。今则国事稍定,颁给品料,所当咸聚都下,陪卫王室,而任处外方,无意还朝,图嘱色吏,受禄自如,甚者横行列邑,贻害小民,骇愕莫甚。宗亲府,职专纠劾,而置诸寻常,恬不知检,极为非矣。请正以下,并命推考,方在鄕村者,并令本寺,一一摘发重究,使之催还。月串佥使苏季男,除授本职时,颇有债帅之讥,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训链院佥正金得光,前为守令时,显有贪黩之事,物论籍籍。如此之人,不可急急收叙,而冒授本职,凡在见闻,莫不该异。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8月6日
○辛未,谏院启曰:“前启龙冈县令柳涂事。”答曰:“依启。”
○宪府启曰:“鞫逆推案狱事,究竟之后,藏于大内,所以重其事也。凡官司,亦不可留置。况出送私家乎?政院不晓事体,招禁府郞厅,指送推案于大提学沈喜寿私第。倘非禁府启辞,则莫重文书,终未免出外之弊。凡在见闻,莫不骇异。请色承旨推考。逆魁已伏天诛,颁教命下,则所当急急制进,不可晷刻迟滞。大提学若有实故,则为政院者,即宜启禀处置,而今至数日,尚稽制入,此从前所未有之事也。国纲之解弛,举此可知。近密之不职,莫甚于此。请色承旨递差。都承旨,以一院之长,不能致察,亦为非矣。请命推考。”答曰:“依启并推。”
○谏院启:“逆魁就诛,舆情齐快。陈贺告庙,在所当然,至于肆赦之事,则虽系旧例,而有罪得免,小人之幸。数赦不平,古人所戒。颁教中外,亦足以宣布德意,请颁赦一款,勿为举行。”答曰:“依启。”
○宪府启曰:“国有大事,先行贺礼,后告庙社,乃是规例。以此从前行贺之时,虽値夜深,不敢停废,其意有在,而今者礼曹,诿以夜深,待明退行,极为未便。该曹公事,请命勿举行。逆魁己伏天诛,所当荡涤瑕垢,咸与维新,则颁教之举,似不可已,第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而军旅数兴,赦不妄下,古人垂戒,则岂可因循前日之谬,以为常行之规乎?赦命一下,物情皆以为未便。请还收成命。”答曰:“依启。”
○左副承旨闵善启曰:“先贺后告,乃是国家大礼。台谏启辞,虽曰有在,而今夜将晓,制教尚未就半。若待毕制缮写,则日将朝矣。终夜留门,亦似未安,贺礼明日退行何如?”传曰:“允。”
8月7日
○壬申,颁诛逆贼教书。百官行贺礼。其文曰:
王若曰,痛快神人,己讫讨贼之典,欢呼朝野,盍举命德之章?恩加百僚,谕及八路,叩承艰大之业,屡经免急之秋。昧于远图,常患鲸鲵之肆毒,忽于近祸,谁料枭獍之构凶?逆贼吉云节、苏德裕等戾气所钟,逆节为党。处心积虑,出自岭南之经营,履霜坚冰,转成耽罗之窟穴。敢以簧鼓而惑众,欲肆潢池之弄兵。谋害牧使判官,图占军器战马。刻日举事,其计不亦惨乎?渡海犯京,此言可忍闻也?大乱几作于俄顷,上变反出于渠魁。荷祖宗在天之灵,罪人斯得,揭春秋讨逆之义,王法乃行。已于本月初三日,将贼魁吉云节及苏德裕、文忠基、洪敬源、金挺磔、惠脩、金锺、崔九巽、李智、金大鼎、姜惟正等,并行凌迟处死,传尸四方,籍没家产,准法缘坐,而吉云节系是首告,诛止其身,特免缘坐籍没之律,以有后劝。仍念频行霈泽,亦非国家之所宜。只令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略示表喜之典。於戏!胁从罔哀乎?愚民辑宁,尤切于孤岛。安反侧于千里,抚隆平于百年。嘉与维新,虽愧转移之化,愼乃有位,伫见礼让之风。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大提学沈喜寿之所制也。
○弘文馆进纂集《春秋》,并论赏。先是,上命弘文馆,纂集《春秋》诸氏之传,合为一部。至是,其书始成,缮写呈进,特加副提学申钦嘉善,其馀,以久近论赏,或加资、或陞职、或赐物,各有差。谏院三启论之,请改正,不从。
8月8日
○癸酉,谏院启:“方伯,为一道之主,体面甚重。苟不庄以莅之,则未免见侮于人。其何以号令列邑,而殚压一方乎?黄海监司崔铁坚,敢于此时,公然宴乐,酗酒失仪,至于亲自唱歌,使守令超舞,亏损体貌,传笑远近,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爵以命德,赏以酬劳,不可以混施也。玉堂之官,所职甚重,纂抄校雠,乃其馀事。今《春秋》纂集时,官员,有加资陞职者,书写员役,亦被升迁除职之命,爵赏之滥,极矣。请申钦、沈悦、崔沂加资改正,其馀升迁除职事承传,并勿举行。”答曰:“陞职,参酌为之,不可改。崔铁坚事,依启后推。”
○宪府启:“骊阳君闵仁伯,身居宰列,不自谨愼,顷者其弟仁佶,为扶安县监时,以觐亲事下去,纵恣作弊,至于乱伐边山材木,造作船二只,公然回泊于畿甸,以为私用,凡在见闻,莫不骇愕。请命先罢后推,其船只,令该曹处置。”答曰:“依启。”〈史臣曰:“乱世,官爵猥滥。仁伯之悖戾无行,铁坚之贪婪粗鄙,并至于宰列,见贱于人久矣。尚何望其细行之谨哉?”〉 ○以吴亿龄为弘文馆副提学,卢稷为黄海道观察使,李绥禄为弘文馆校理,李瑗为通礼院相礼,具义刚〈奸凶鹰犬。〉为成均馆直讲,洪遵为弘文馆副修撰,申鉴为司谏院正言,李大遂为刑曹正郞,洪敏臣为刑曹佐郞,南侃为郭山郡守,郑淑度为金沟县令,权炯为龙冈县令,柳惺〈为人邪毒〉为大同察访
8月9日
○甲戌,谏院启曰:“玉堂陞职之命,出于特恩,言官所论,只为爵赏之滥,于姜签,别无干涉,成泳、赵希辅等,启请出仕,其意诚然。金悌男既以姜签,身无所犯,而又以为似难行公,议论未莹,成好善不待同僚答通,径先入启,有违规例,显有所失。请大司宪成泳、执义赵希辅、掌令姜签出仕,持平金悌男、成好善递差。”答曰:“依启。”
○礼曹判书柳根上札曰:
伏以,自古天下国家,未尝无敌国外患,其所以应之者,不过战守和三策。古之帝王,屈意于和者,初非不能守、不能战,以和为得计也。可守则守,可战则战,然后可和而和,无非为国家生灵计尔。今日之事,亦急矣。既不为守之之策,又不为战之之备,徒欲以羁縻之意,禀命于天朝,如不得请,则臣不知计将安出也。臣窃观我国之事,经变以后,玩愒犹甚,当与贼对垒之时,尚不免泄泄沓沓之归。况以讲和为说,则虽或得请而来,将使举国之人,百体莫强,万事皆坠,战守已矣,其所谓和者,亦不能行矣。自古天下国家,何尝不既衰而复振乎?今之民力竭矣,岂无抚摩凋瘵之策?军食军策,岂无办出之策?军兵虽少,选择得其要,将领得其人,则犹可以控扼捍御。若曰荡败不能为,则将何以收拾也?激厉人心、挽回世道,只在殿下之一心。殿下断然,自任以中兴之重,则群臣固将奔走率职之不暇。天下国家,何尝有不可为之时?殿下既先立中兴之大根本,则规画施设,次第以行之。推诚委任,而敬大臣、体群臣。薄徭轻赋,而恤民生、悦民心,延揽人才,为官择人,开通言路,务集众思,爱惜财用,蠲除积弊,修器械、峙馈粮,练卒择将,岂非今日之急务乎?孟子曰:“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若果行此,今日之羁縻,未必非战之守之之基也。臣今将衔命,远离阙庭,窃不胜区区犬马之恳,敢将瞽说,冒渎宸严,伏愿圣明留神焉。
传曰:“省札,具见忠恳,深用嘉焉。当留念。”仍传于政院曰:“以札下备边司。”
○柳根请递礼曹判书,〈言将赴京,不可仍带宗伯之任。〉传曰:“允。”
○正言尹煌来启曰:“官爵,乃命德之器,不可以一时之微劳,滥加恩数也。玉堂为职,责任过重,若其纂集书籍,乃是职分中细事耳。纵有些少勤劳,自有相当之赏。何必以爵命为之哉?至于书写之徒,亦被陞除正官之命,恩赏之滥,莫甚于此。请申钦、沈悦、崔沂加资改正,其馀陞叙除职承传,并勿举行。”答曰:“休论。”
8月10日
○乙亥,谏院启曰:“申钦以下,加资改正,其馀陞职承传,并勿举行。”答曰:“毋庸更烦。”
8月11日
○丙子,以李元翼为平安、黄海、咸镜等道都体察使。先是,上以备忘记,下于政院曰:“平安道,我国根本之地,人心淳朴,士马精强,昔高丽太祖,卒赖其力,统合三韩,是其验也。所当抚绥训链,作为保障,以为缓急之用,自李元翼监司递来之后,凡事渐就解驰。况与老酋,隔江相对,不虞之变,作于他日,咸镜道之事,亦多可虑。今宜以李元翼为三道都体察使,一依李德馨例,开府于关西,俾尽其才如何?如此则声闻所及,足以阴折老酋之心,而设或南方,不幸有变,亦可征用其兵,而人心有所恃矣。言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以为宜当,遂以元翼为平安等三道都体察使。李廷龟为礼曹判书,姜𫄧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朴东说为司宪府持平,金鼎一为司宪府持平。
8月12日
○丁丑,上亲临拜表。
8月13日
○戊寅,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李绥禄,讲《剥卦》,自六五贯鱼,止君子得舆,再读释,上读绥禄进讲处。讲罢,大司宪成泳进曰:“自古治国家,有君子小民。什一而税,三代定规。我国家,自祖宗朝,有年分给灾之制,实是良法,但法久弊生,渐致解弛,奸猾得志,小民偏受其苦者多矣。乱后随起随税之规,盖出于不得已,而人心奸巧,不能平正,奸猾隐漏结卜,小民独应徭役,故虽一二卜之田,出米无穷,不能支当矣。今年敬差官,本府论启,请各别择遣者,为此故也,而户曹事目,随例为之,以隐漏结卜,为全家徙边,此法不行久矣。臣之意以为,各别作事目,虽守令堂下之员,或施笞罚可也。若罢黜等事,虽至准期,不足惧之矣。且我国壬辰以前,升平百年,人不识兵,莫念养兵,只知虐使,故人苦为军。今则养兵不得不为。虽什一而税,若不失漏,则足赡军饷。今若不着实举行,为役者太苦,隐漏者安逸,其何以堪之哉?平日全罗道,为四十四万结。乱后起耕几半云,而所报只六万结,则国家所失者,几何哉?他道亦称是,则国用安能裕哉?”同知事李廷龟曰:“乱后田制荡然,不能成形。量田或云骚扰,而臣意以为不然。虽刚明之官,自京下去,则必不能详察。自今年九月收获之后,令其邑宰,出入境内,详细巡审,从实以报,待明年遣御史考核,如有欺隐,重治其时守令,则必不至骚扰矣。但一郡一县独为,则其地田结偏多,赋役偏重,民必苦之。若举一国,从实量出,则民必不苦矣。当今最急者,莫大于此矣。”成泳又曰:“今年天兵已撤,正改纪其政之时,而悠悠度日。必须先定田案,然后量入为出,制为国用。虽事大上供之事,不可一从平时规矩,繁文末节,尽皆除去,取民有制可也。恢复之道,必由此出。且自古岂有无敌之国乎?前日尚衣院贸易,谏院论启,至蒙快从,群下莫不感泣。若扩而充之,何事不可为?我国虽小,封壃不下数千里,士马最称精强。苟能自强,则岂有不能讨贼复雠之理乎?复仇之事,必以爱民为主,聚民为本,则强敌不足畏。昔高句丽,以三分之国,犹能支隋、唐之来侵。况于今乎?宴安之时,十分留念,躬行节俭,爱养民力可也。目今和之一事,虽极可愧,然志在于后日复仇,则亦无不可。臣之意,今年国家,若不失田结,则税入不下十五万石。虽以四万石,颁百官之禄,其馀尚多。其外如贡物等事,并皆酌定,专致力于养兵,则亦可优为。古有捐不急之官,抚养战士之言。苟不如此,虽非壬辰之剧贼,小小之贼,亦不可为矣。财谷有之,然后可得军士之心。内外荡然,故庙堂亦以养兵为难事。今者,非徒南边可忧,西北亦可虑。但素食而充位,优游而度日,脱有缓急,将何以为之乎?我国养兵一事,不可不为也。”献纳权盼曰:“乱离以后,仕路不淸,官由势进,各司守令,皆此辈为之,故自上恤民虽勤,而泽不下究,民弊由是而兴矣。今者,初入仕之官,若稍好,则外人为先指点某宰相之子为首望,某为副望云。若去此弊,则仕路淸明,远近闻风,亦且激励。公道之行,是士论之行,内而宰相、外而方伯,令选抄有操行之人,初入仕有阙,以此差除,后以此人为守宰,则民力可纾矣。”李恒福曰:“田结之事,左右极陈,自上亦已详知,不必更陈。大概壬辰以后十年矣。国之经大乱,必有大举措,而顷者,则事势难行,以小国当大事,取办目前,不遑他事矣。己亥以后,可以有为,未做一事,极为可闷。须思先务,措置而后,更及他事。今日田制一事,所当急急为之。臣之意,田制若此,国无苏复之理。贼退以来,宜有生气之路,而顿无之。今此大小臣僚,归视其家,则皆能办一年之资,而国则不然。虽欲为之,大本不立,故诸事难成。臣平时,曾为户曹参议,阅观古制。国初,税入四十馀万石,而军士禄四万馀石,祭享条四万馀石。贡物之用,亦不过此。其时颁禄之制,刑曹都官正郞之禄,四十五石云。此则虽多,而一时所捧,用少储多,故逮至中庙朝,三仓所储,至于二百三万石之多。其后祭享之路渐广,杂用之路亦多,下及壬辰之初,所储仅五十馀万石,则已缩三分之二矣。人口数,则比平时,仅十分之一,而平时则士族只有田庄,民皆无之,皆并耕而食。乱后,人皆自耕,故所垦者,不至大减于平时,而田制如此,残民独受其苦矣。田结数,全罗道四十馀万结,庆尚道三十馀万结,忠淸道二十七万结。近世以来,连以下之下收税,虽在平时,而税入仅二十馀万石。比于国初,则减半矣,而乱后八道田结,仅三十馀万结,则不及平时全罗一道矣。其何以成国之模样乎?今此量田一事,必须若排大难而为之,然后可成。弊则必多有之,皆不可计矣。且民之所苦者,贡物也,非田税也。贡物所纳之时,十斗所纳,则几至于十石,故以此民不能堪矣。今则必须蠲减节用,以存馀储。一年馀一万石,则十年成十万石矣,一年馀十万石,则十年成百万石矣。必财用裕,然后城池器械,乃可修也。《语》云:‘节用而爱人。’注云:‘言虽至近,上下皆通’,此外言财,皆是非道。务本节用之外,天下无生财之道矣。今以癸、甲、丁、戊之规为守,行之十年,则国储必裕矣。臣每于阙中常谓曰:‘当今切务,节经费、定田制,群下相责勉,破朋傥、励廉耻,自上当以开诚心、布公道为务,此六者之外,更无急切之事矣。”特进官金睟曰:“籍兵一事,当与田制作对,不可漏于其中。”恒福曰:“籍兵虽切,比于此六条,似缓矣。”上曰:“卿言,真大臣之言,但经费田制虽闻,而予未知其曲折。如是其急,则有司何不行之?”恒福曰:“经费之事,今年为之,明年必有其效,明年为之,后年必有其效,明白可知。小臣前此入侍,再度启达,而辞不达意,未能尽陈,今亦日晩,难以长言,然百姓苏复之事,莫大于此,国家施措,亦莫大于此也。节经费题目,甚多。宰相从前以厚禄养之,忠厚之道也,然禄者,代耕者也。为官事者,当食禄,居闲之人,宜有无禄之理。祖宗朝,大臣有致仕之规,亦为此也。今同知、佥知,其数甚多,或以病,或解见任,而付军职者,宜作无禄递儿以处之,无妨。”上曰:“领相所谓,开诚心者,将何以为之?”恒福曰:“自上开诚心之事,何可尽陈?昔唐太宗,神采英毅,故开颜接下,导使尽言。诚无定体,外貌难以形容,诚心所到,事无不成,言无不进。若开诚心,则明日言路即开。然则虽在深宫之中,小民疾苦,无不尽达。古之人君,所谓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正谓此也。近来忠言不进,下贼上心,每遇一事,则必揣度上意,犹恐或拂,修饰以进,故听其言则美,施于事则迂矣。”上曰:“布公道,当如何?”恒福曰:“虽人君,有人心道心之分。岂能一一尽出于天理,而无人欲之私乎?如有蔽于一毫之私,则谬以千里之外。近来外间刑狱差除之际,或有便房请谒之疑。若自上立心,光明正大,使群心晓然无疑,则纪纲自立,万目毕张矣。”上曰:“破朋傥当如何?”恒福曰:“朋傥之言,虽下贱,无不知之。以甚者言之,虽微末小官,得志之人,所为之事成,失志之人,则不成。凡事类此。且廉耻一事,岂尽形言乎?乱后士大夫,与乱前顿异,鄙琐之事极多,人视而贱之,谁为某事,民不与也。”上曰:“未可改之乎?”恒福曰:“古岂有如臣之大臣?丁酉以后,小臣无供职之气力,而且不自安者,此时不可泛泛以资级次例,苟充其位,故玆欲递免,哭愿自上,得可以担当大事之人,及此时施设某事,不失此机会也。臣本意,实在于让贤也。”上曰:“古人担当者有曰:‘非我孰能为之?’卿何存让贤之心乎?”恒福曰:“量己之才,度一时,故有此言。自顾空踈,宁无推让之心乎?自上若力求,则自古岂无其人之时乎?唯在求之如何耳。”
○谏院启曰:“缮工监副奉事李彦秀,家行悖乱,斥逐所生稚子,使不得容于家,竟随天兵,流入上国。败伤伦纪之罪,不可不惩。请命削去仕版。典狱主簿郑大立,本以微贱之人,居官多有粗鄙汎滥之事。不可久齿衣冠之列,请命罢职。司宪府监察李宝命,伶官发身,不合殿中之任。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推鞫厅官员并论赏。大臣崔兴源、李元翼、李恒福、李宪国、金命元、尹承勋,并各赐熟马一匹,特加义禁府堂上具思孟崇禄,李忠元〈性轻率,以善书名于世。〉崇政,黄琎〈素无人望,因乱致位〉正宪,朴弘老〈前为湖南、关西方伯,皆有贪名。〉嘉义,行大司宪成泳正宪,行大司谏黄愼嘉义,刑房承旨李时彦嘉善,问事郞厅申渫通政等阶,尹义立、洪命元,各陞叙加资,其馀同参史官及承传色,义禁府郞厅等,各加资,赐马有差。
○具宬为成均馆大司成,崔沂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朴震元为侍讲院文学,权缙为刑曹正郞,〈缙反复邪毒,为儒生时,尝恶李山海、洪汝谆之为人,读书于山寺,以二人名寺憎,如厕必呼之,以示贱恶之意,及登第,首附山海,其后疾山海,又付汝谆,人莫不唾骂焉。〉柳希奋〈性类妇人,无士大夫之风。〉为成均馆典籍。
8月14日
○己卯,王世子往裕陵,〈将行秋夕祭也。〉遣官问安,答曰:“平安。”
○领敦宁李元翼上疏言身有疾病,请递体察使之任,以备忘记答曰:“省疏,知卿患恙。委以繁务,心实未安,第念西北二方,有至危之机,卿必闻之?玆以卿为体察使,盖卿最合故耳。疾恙若如此,则虽不下去,惟当在京筹度指挥,率励三道,俾有实效,幸甚。”
8月15日
○庚辰,王世子遣司书洪命元问安,答曰:“平安。”
○午时。王世子自裕陵还宫。
○行大司宪成泳启曰:“推鞫厅恩赏太滥,公论所激,两司将欲俱发,而昨日未得论启者,实由臣名,亦与于其中,而方待罪宪长之致。势难仍冒,请命递差。”答曰:“勿辞。”
○行大司谏黄愼启曰:“推鞫厅论赏,虽有谬规,恩数过重,爵命太滥,非所以爱惜名器,而耸动一世也。有言责者,所当汲汲救正,而臣名亦在其中,未得与同僚相通论启,所损大矣。在职未安,请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复为庭鞫。逆魁吉云节所引,陆地连谋人李汝霖六名,拿来故也。
○宪府启曰:“乱离以来,恩赏太滥,凡有微劳,辄以爵命加焉,腰金顶王,不可胜数。名器混淆,朝廷不尊,貂不足,狗尾续之讥不幸近之,有识之寒心久矣。今者推鞫厅禁府堂上、两司之长、刑房承旨、问事郞厅、禁府都事、宣传官注书、史官等,并命特加陞职。臣等未知此人等,有何可纪之功,滥加恩赏,至此之极乎?恩命一下,物情皆以为未便。请亟还收成命,以杜僭赏之患。东西壁承旨,虽蒙特加,都承旨资级,若是嘉善,则座目高下,次次下批,不递承旨,非徒明有前例,亦所以重近密之臣,而不敢轻易递改者也。顷者,右副承旨李时彦,特蒙陞叙之恩,则所当陞为左承旨,而该曹不为取禀,径自擅递,此实从前所未有之事,其不察甚矣。请色郞厅推考。大庭推鞫,出于不得已。如非贼魁,且非党逆之尤甚者,付之三省,前例然也。今者禁府,以罪人李汝霖等,俱是吉云节所引,启请庭鞫。此虽出于愼重逆狱之意,而枝叶援引者,阙庭至严之地,每烦讯鞫,非徒反为亏损天威,违前规、骇观瞻,亦甚未安。请命付三省严鞫。”答曰:“不但照例赏劳,所以赏之者,以其得贼情也。此在理当然,毋得谩玆烦论,以起骚扰。讨逆之义,至严。李汝霖等,是逆魁陆地阴结之人,不可不于大庭推鞫。推考事依启。”
○谏院启曰:“王者励世之具,唯在爵赏,君不可虚授,而臣不可虚受。今者推鞫厅随参诸臣,至被加资之命,恩数过重,爵命太滥,非所以爱惜名器,而耸动一世也。逆狱虽曰重事,而推官有何功劳?虽有故事,不过一时之谬例,不可因此滥施。请推鞫诸臣加资,并命改正。承旨,近密之任,体面甚重,不可轻易迁动。右副承旨李时彦,虽已陞秩,而座目在都承旨张晩之下,自无相碍。铨曹无端请迁,创开无前之规,且不无后弊。请同参吏曹堂上郞厅,并命推考。阙庭推鞫,本非美事。今此逆狱,已诛首恶,其馀支傥,自可三省同推。请命勿为庭鞫,付三省推考。”答曰:“与府同。”
○推鞫厅启曰:“崔民秀、李文发、李彦龙、李拭、李拯、李汝霖六人等,出于逆魁之招,轻释为难。或同有相切之人,或为曾与同事之人云云,更为详察。刑推之人,似当为先刑推,更议施行。此中谁人,吉云节复仇将,时至,为有司云。此亦出于嫌怨乎?更察为之。大概不小逆狱,从其言分拣,难矣’事传教矣。此人等,初出于逆魁之招,而有司至请庭鞫,臣等非敢为轻释之意,以其出于供招之辞,一云知情,而一云未尝与语,一云知入济州之意,而一云别无相约之事,或云率妻子入去,而实未娶妻。未娶之实,虽是自已供招,而此最明白易核之事。一问本道,则虚实立现,故臣等反复相议,难于断罪,欲将前后端緖,下问本道,使之核实驰启,然后得其实状,明其为逆,声罪加讨,而若涉疑狱。则更议禀断矣。今承上教,至为惶恐。云节复仇,将为有司云者,出于苏德裕之招,而称是募粟有司赵姓人,时在靑松云,则其住与姓,与此六人,似不相侔。其中崔民秀、李文发,出于云节之招者,虽不分明,而两人姓名,再出于苏德裕之招。此二人,为先刑推,其馀则姑问本道,快得端緖,然后明白处置,恐或无妨。再禀。”答曰:“依启。”
8月16日
○辛巳,谏院启曰:“爵赏,人君励世之具。虽曰:‘照例赏劳,此皆一时之谬规,不必援而为例也。’请亟命改正。”答曰:“不须扰。不允。”
○宪府启:“乱后恩命太滥,少效微劳,辄加崇秩。今者推鞫厅官,承命鞫问,虽有数,日之劳,而不过职分之当为。请勿留难,亟命还收成命。近来人心懈怠,玩愒成习,凡有公会,率多不参。顷者圣节望阙礼习仪时,班行草草,不成模样,有同儿戏,极为寒心。请其日除公故及众所共知老病宰臣外,不参人员,并命推考。”答曰:“与院同。推考事允。”
8月17日
○壬午,寅时,上亲出行,圣节望阙礼。
○宪府启曰:“推鞫厅,虽曰照例赏劳,不过一时谬规,请勿迟难,还收成命。”
○谏院启曰:“推鞫诸臣恩数之滥,物情之未便,久而愈甚。请亟命改正。”答曰:“并不允。”
○初,济州将议降号,〈我国之法,乱臣贼子,例降其号。〉领议政李恒福曰:“济州若降其号,不唯两邑守令,检饬非便,其于节制策应及状启等事,种种难处。当有权宜之举。按晋时,因叛逆,即于其地,缺其城以耻之。又东国史。有论因逆变,降邑号之非宜。令儒臣,博考此等事例,权宜处置,只示贬降之意,而不背于时为当。”左议政金命元之议,亦同,上可之。至是弘文馆启曰:“臣等历考前代所载叛逆之类,则郡邑降号之事,及其他略示贬降之例,皆无可据。唯符时,新平人杀其郡将,秦王坚,缺其城角以耻之。至于东国事迹,则本馆所藏之书,皆无全秩,大臣所谓降号非宜之论,亦不得见。以《舆地胜览》,济州一款考之,则高丽元宗十一年,叛贼金通精,领三别抄,入据其地,命金方庆讨平之。忠肃王五年,草贼士用、严卜起兵构乱,土人文公济,举兵诛之。恭愍王时,高福寿叛,王以成俊德为牧使以镇之。本州以海外绝岛,叛乱之不一如此,而皆无降号之事。其意恐有所在。”传曰:“知道。言于该司。”
○京城人朴彦璜,壬辰年分,为倭贼所掳,入于日本,至是与南忠元俱来,体察使李德馨,以其颇识贼情,特为上送。彦璜言:“玄苏谓己曰:‘小邦累请和,而贵国每托天朝不肯。如动兵之后,虽乞和,其可得乎?贵国以为:‘秀吉已死,其子幼弱,诸将相角,虽不许和,将无奈何?今则辉元已败,家康得时擅权。若动兵渡海,恐无所及。’今者徒恃天兵之威,不欲讲和,若天兵撤回之后,则虽不大举,乘间窃发,处处侵犯,则后悔无及矣。朝鲜若不肯许和,则亦当大请天兵,留镇海面,以备不虞之患,庶或似可。’又曰:‘昔者郑梦周、申叔舟,识见弘远,一发其论,以保疆域,而今则汝国,有东西各朋党,朝议不一,或有欲讲和者,狐疑万端,不成大事,吾详知之,而吾等昔日重受贵国爵禄,义不可负恩,故如是殷勤与汝言耳。”
8月18日
○癸未,上御别殿,讲《周易》《复卦》讫,上曰:“《程传》文字,异于他文,似为重叠。”侍读官成晋善曰:“先儒之说,后人不敢更议,然古人亦疑其过详矣。”同知事成泳曰:“《周易》,乃圣人以人验天之书,固非容易可识。必先服膺忠信笃敬之言,尽去私欲,然后天理明,而《易》理可识矣。”成晋善曰:“《复卦》最切于用功,乃是反善之几。”领事金命元曰:“此卦,古人以为幽暗中一点白云矣。”上曰:“左相曾学《易》于李滉,必有独得之妙矣。”命元曰:“少时曾学,而自治举子业,遂弃之,今忘矣。”上曰:“李滉数学亦熟乎?命元曰:”大概知之矣。“上曰:”徐敬德知数学云,是乎?“成泳曰:”东国以敬德为知矣。往者华使许国之来,问曰:‘尔国有学者乎?’其时以敬德对,而精于性理之学,而尤精于数云。此人虽已往,今当录用其子孙,以示劝励之意可也。“晋善曰:”有庶孽尹光溢者,其人数学极精,能识先儒所未到处。己卯之人,欲为不次擢用,以其微贱,故未果云。我国花潭之后,有郑𥖝者,数学亦不下于敬德,能知前头之事云矣。“成泳曰:”此人亦儒者中可贵者,亦须录用其后,以示褒异可也。“上曰:”于复见天地之心。此言谓何?“晋善曰:”此言先儒以为,静处见天地之心矣。复五阴而一阳,以天地言之,则阳道阴尽而即生。虽在穷阴之中,阳未尝不萌,但其始生微弱,故至于冬至,方谓之阳。然虽微约,而不见灭于群阴,故于此见天地造物之心矣。濂溪、康节,皆作此样看,程子则以此为一阳萌动处,见天地之心矣。朱子以此说为尤好。“讲毕,掌令姜美签进曰:”推鞫厅加资改正事,言官非偶然论之也。乱后爵赏滥施,故欲救此弊耳。“正言尹煌曰:”爵赏不可滥施,乱后少有微劳,辄施重加。不得已改正,然后名器庶无混淆之患矣。“上曰:”不可改之事也。“姜签曰:”小臣曾从李元翼往岭南,见降倭六十馀名,聚居密阳地,作为一村,侵扰良民。今须速为处置。若或卒然有急,反投其类,则岂不贻患乎?臣之意,分置于北方列邑,则与其国相隔,且有益于防胡矣。“上曰:”无端徙之似难。“命元曰:”或开谕渐徙,则无妨。“姜签曰:”逃唐兵,多在岭南。若不预为处置,不无大国之罪责,此亦可虑。“上曰:”顷见体察状启,有不欲入送之意矣。元来唐兵,如是多留于我国之由,予实未晓。“命元曰:”应募而来者,已有妻子于我土,虽归故鄕,亦无益故也。“成泳曰:”体察欲留之意,犹冻足加溲也。以事体言之,天朝拯济之恩罔极,且大小将官,无不以此为言,今若留置,则非徒大义未安,且不无后患。小臣忝在本府,士大夫,皆以此为虑。“命元曰:”今则已用其力,捉送极难。“上曰:”渠初不欲归而留。今若捉送,则或意外做出不测之言,奈何?“成泳曰:”方欲刷还之时,贼使适到,故边臣姑留,借用其力。今则尽为刷送云,则渠说何有焉?“尹煌曰:”小臣曾为居山察访,往北三年,民弊难尽陈。其中本道出身极苦。军士则有奉足,且分番,出身赴防江边者,一年强半,而自备装束,以此破家流移者多。必须各别赏劳,以慰其心可也。且北方,赋烦役重,民不聊生,产子辄埋之。虽由于怨苦,而系干纲常,恬不知怪,所见极为惨恻。各别下谕于监司,禁断可也。“上曰:”自古有之乎?“成泳曰:”北边近胡,王化未及,故染于俗习,而致有此事。虽自古有之,而今为甚云矣。“上曰:”虽胡人,岂肯埋子乎?“命元曰:”其慈爱之天,岂与人异乎?想由穷迫故也。“特进官申湜曰:”国家遭无前之变,生民仅免贼锋,而馀存者无几。自天兵撤还之后,庶有保存之望,而臣为守令见之,民役小无蠲减,前日之贡赋尽复,民生更无复苏之期。当另加恤民之政,然后可矣。今年年运似凶,民生尤无所赖。休养之政,当急急讲求以抚悦民心。天兵留在之时,不能无征发之举,今则选兵峙粮之外,更无他事。日夜以此为务,专意于讨贼复雠可矣。且近来学校之政专废,蒙学少子,未得成就,实为可惜。京中则大司成,犹为主之,外方则必令监司,巡行劝课,以示赏罚乃可。此意下谕于监司为当。“成泳曰:”今日进讲《复卦》。《复》之义,阴欲屏去,而善心萌动之谓也。圣学高明,而臣学术鲁莽。其进此言,近于贫子之说金。惟愿圣上,扩此义而充之,务存天理,不使人欲渐渍,此圣益圣之道也。且国岂有无乱之时乎?乱极思治,复之义也。当今急务,莫大于讨贼复雠,上下同心一德,某条养兵,敌来乃可御耳。今日国事,以为无奈,而尽置之度外,民穷财尽,固难措施。若皆忧如家事,则岂无不成之理乎?国之所用,田结也,而国家之所得,仅十之一二,人数则尽漏。臣之意,男丁则勿论两班、常人,尽数籍出,为兵者为兵,不能者令出米,以补军饷。此意,恳恻下谕于八道,以为国事如此,不得不为云,则不患无兵,不患无财。舍是不为,则非徒讨贼,贼若再至,则危亡之祸,必甚于前日矣。“特进官权憘曰:”链兵军粮等事,归之于荡败二字,无意为之。朝廷若不示耸动之举,则谁肯奉行哉?自上笃念,率砺群下,将帅、守令之有心为国事者,各别褒奖,人心耸劝,则纪纲自立矣。“辰末罢黜。
8月19日
○甲申,去十八日朝讲,同知事成泳所启,籍出男丁,或为兵、或出米事,无发落取禀,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忧国之意则至矣,但我国,虽不至如此事,尚且有哓哓之言。此事势难施行。”
○吏曹佐郞吴允谦免。
8月20日
○乙酉,有政。
○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复卦》讫,持平朴东说进曰:“七道推刷敬差官发遣之事,极为骚扰。以前日玉非〈北道奴也。潜移于庆尚道,生息甚众。癸未、甲申年间,始发觉,株连之人,尽皆刷,入居于北方岭南,大致骚扰。〉之事观之,可见其平时,犹难善处也。今闻本处之人,亦出南关云。请令都体察使,此类为先安抚,推刷姑停。”献纳权盼曰:“宗庙社稷,久废亲祭之礼。往日则天将满城,国家多事,势固然矣,今则别无大段事故,待圣躬调安之日,亲幸行礼可也。”特进官许顼曰:“小臣往来平安道江边,其处土兵出身之冤苦最甚。为土兵时,有率丁而供给,故赖以完保,出身之后,率丁皆除,而役使无异,极为冤闷。各别设策,以为生理为当。”上曰:“全罗监司有阙,领相之意,欲以何人差之?”领事李恒福曰:“小臣亦未知其可合之人。李弘老为监司,策应凡务,无不通畅,不幸在丧,国事极可虑。”上曰:“弘老。予未知其为人,及为承旨时见之,其人似多计虑,故用之,不谓其能若是也。”辰时罢黜。
○柳根为同知中枢府事,沈友胜为同知中枢府事,金尧立为司谏院司谏,李轸宾为司宪府掌令,崔尚重为弘文馆副修撰,张天赉为南海县令,沈关为平壤判官。
8月21日
○丙戌,宪府启曰:“上年十二月,山陵都监,丁字阁所用瓦砖,趁未输入之事,请推京畿都事差使员等,而其启辞内,都差使员骊州牧使外,并命推考云,而捧传旨时,落一外字,并与骊州牧使而推考。使无罪之人,未免等蒙,极为骇愕。请其时色承旨推考。一命之官,品秩虽微,各有所掌。况他日为守令、为郞署,皆从此出,则不可不十分愼简,而近来仕路溷浊,庸杂居半,极为未便。归厚署别提李彦宽,为人庸鄙,用心无状。重林察访全雨。赋性昏愚尸居。请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降善山府为县。逆魁吉云节所出之地也。府使金涌罢职。
8月22日
○丁亥,贞显王后忌辰。
8月23日
○戊子,有政。
○都承旨张晩免。〈以病呈递。〉 ○备边司启曰:“天朝逃兵解送事,前因台谏所启,通议于都体察使矣。今见都体察使状启,则至构咨文措语以启,而顷因经筵官所启,又复如此,此事毕竟,势不得不为刷还。第当初台谏论启之时,则方当贼使在境,未及行计之日,故欲先自通情,而待其行计之后,即行刷还之意也,而今则贼使已回,其计已行,事机与前顿异,惟有无遗刷括,刻期解送而已,刷括之事,如或草率,而脱致逃散,则所系非轻。状启所谓种种有悔者,意亦有在。不可不周密处置,免致后悔。今万经理已陞总督,本国军务,亦并句管,本国机宜,理当咨报。可因此机,泛然以贼情事,详陈贼使到意,要和之竟如前日奏闻内事意,而其中因言,熟察倭使情形,则虽因要和而来,其间气色,似有疑怕天兵,窥觇撤回之状,故南边帅臣等,前因刷括逃兵之事,方行搜索之际,适有此事,将欲以此逃兵等,扮作天兵貌样,权称天朝摆拨,尚留釜山,来现形,则贼使见之,必谓天将,犹在王京,必不敢复生凌轹之心,以此演成咨语,添附于贼情咨文措语之间,使天朝,先知我国假借天兵,以行一时之计,而以为他日免责之地为当。敢启。”答曰:“此事虽当如是为之,必须与都体察使,彼此相议善处,俾无后悔可矣。”
○许筬〈性度弛缓且贪,徒以言论有馀,致位宰相。〉为全罗道观察使,申渫〈器量浅狭。〉为承政院同副承旨,赵存性为内资寺正,朴东说为弘文馆校理,金悌男为司宪府持平,吴允谦、赵守翼为典籍,宋谆〈乱离,与父避贼入山,贼来弃父而逃,遂使被害,其得罪于伦纪重矣。只葬其一股,故时人目之以一股。〉为江华府使,金德谨为户曹正郞,金润身〈家有孝友之行。〉为刑曹正郞,李大遂为工曹正郞,李忔为刑曹正郞,高成厚为善山县监。
8月24日
○己丑,谏院启曰:“黄海兵使田凤,为人庸劣,目不知书,处事昏茫,为一道所轻,不能号令于列邑。海西关防,虽非他道之比,阃帅莫重之任,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近来公道不行,奔竞成风,凡有窠阙,奔走请托,恬不知耻。仕路之不淸,职此之由,识者之寒心久矣。平壤判官沈关以门荫少官,敢于铨官之家,郞暑、守令,公然图请,言官在傍,略不忌惮。其无耻纵欲之罪,不可不惩。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京中蒙士,今春过试即时,勿论已属籍未属籍,考讲《小学》,取粗以上,许属中学事,上年冬间,启下知委,而本曹屡度催促,则每以无一人应讲为报。新学小子,多在京中,若能挂榜知会,着实举行,则虽今半年,必有愿讲之人,而置之寻常,诿以无一人应讲,极为不当。请次知官员推考,刻日举行,通读试才等事,一依当初公事施行。”传曰:“允。”
8月25日
○庚寅,有政。
○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成晋善,进讲《复卦》自初九不远复,止复善之义,则无咎也。讲讫,仍论频复之义。上曰:“所谓频复者,善端出,而不能扩充,而复失耶?谓屡失虽危,然屡复,故无咎乎?”晋善曰:“此爻,先儒以曾子日省其身,谓曾子不如颜子之形显无过,故未免三省也。”上曰:“圣人如天,不思而能,颜子则未至此地,思而后为者,是未能神而化之。”同知事沈喜寿曰:“此过康节谓,有言过、心过,才有差失之意也。朱子谓,颜子有过,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知之未尝复行,固难矣,有过未尝不知,为尤难。颜子,天质粹美如此,故其过,以洪炉一点雪为喩。六十四卦,何卦不善乎?然不远复,无祗咎之义,通于上下。未有如此之至言也,故朱子,以不远复为三字符,是入德之门也。颜子,次于圣人者也。其馀岂有无过之人乎?宜即改可也。言之于口,莫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莫若尽之于心。言则人知之,行则人见之,此康节之言也,有间。”领事尹承勋进曰:“小臣。顷因昌陵、裕陆莎草修改往来时,遍见东西郊,今年极凶,早稻被风灾,不实三分之二,晩稻亦不好。至于下三道,尤甚不稔云,明年赈救,极可虑。兵火之馀,年谷丰稔,民有生道,而年凶如此,必须预为救荒之举可也。”上曰:“两南全数失农乎?苏光震,新自南来,当知之矣。”记事官苏光震曰:“小臣见湖南,则或稔、或不稔矣,湖西则专不稔,极凶荒矣。”上曰:“然则令该司,各别措置。”承勋曰:“江华乃京畿保障之地,前朝避蒙兵,亦于此地,壬辰之乱,亦以为依赖之地,畿甸之民,得以生活。非徒此也,当大驾西迁之日,若无江华,则何以能通下三道乎?自前廷议,多欲措置,以为根本之计,今闻其处凋残,不可支云云。今府使宋谆,才器可合,亦能优为,但我国习俗,曾经淸贯者补外任,例不为事。宋谆亦为副提学吏曹参议矣。今贬授本府,岂肯为国事哉?当此递易之时,必得人以遣可也。今八道无一可倚之地,此处不可不措置。”上曰:“然则江华府使,更为择遣。”承勋曰:“祖宗朝,最重北方,近来渐不如前,乱后则置之相忘之域,故北方日益凋弊。亲民莫如守令,不可不择遗。今镜城判官,以柳永谨为之。永谨以荫官,侥幸登第,必为人所轻,岂能弹压北方乎?必以台谏侍从之人,别为择遣,然后庶有忌惮之理。近来廉耻扫如,其地多有轻贷,故居官者,率多贪黩。若非惮压之人,难以禁戢其心也。”司谏金尧立曰:“永谨,新登第,别无履历,臣等亦知其不必合,而今若论递,则恐不无厌避图递之言,故不为矣。”承勋曰:“若可递,则岂顾人言乎?近来台谏,多循私,劾以病重者,皆谋免也。守令之贪污虐民者,台谏论之可,若病重,则监司自当处之,台谏不必论也。”特进官李忠元曰:“古人云:‘学《易》须识时。’《易》者,圣人有圣人之用,贤人有贤人之用,学者有学者之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今日所讲,在于《复卦》复者,阳气几息而复萠,如我国丁乱而复兴。今自上当爱民敬天,如古人君闭关息商旅之义,九重隐微,一念或差,则痛加刮去,以保善端,如颜子之不贰过,则合于君上之学《易》矣。”上曰:“卿言甚好。”
○司谏金尧立、献纳权盼、正言尹煌启曰:“臣等俱以庸劣,待罪言地,上不能绳愆弼违,下无以紏正官邪,自惭关旷,常怀惶恐,今日筵中,显被循私之讥。无非臣等无状之所自招,而至于柳永谨之事,人或以未经台侍,年纪且多为言,臣等以为:‘惮压之责,不系于曾经台侍,而只在其人律己如何,非大段不合,则不必论递。臣等之不论永谨,意实在此,而又被不为处置之讥。言官重遭讥议,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大司宪成泳、执义赵希辅、掌令李轸宾、持平金鼎一、金悌男启曰:“镜城判官柳水谨,未经台侍,出身示初,遽授本职,物情或以为不可,而第永谨,素以勤干称,自为荫官时,颇有声望,至经六曹郞官。臣等之意,此人可以优为此任,故不为论启矣。今日筵中,右议政尹承勋,以永谨为不合本职,至以台谏不为论递为启。臣等不职之失著矣。势难仍冒,请命递斥臣等之职。”答曰:“不须以此纷然辞避。勿辞。”
○持平金鼎一来启曰:“南海县令张天赉,为人粗鄙,从前除职时,颇有奔走请托之讥。今授本职,物论哗然。请命罢职,十分择遣。宁越郡守尹昫,前为江原都事时,多有不谨不简之讥。及授本郡,尚不征艾,鄙陋如前,至于莅事之际,茫然不知头緖,专委下吏,民受其害。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李惟诚为黄海兵使,宋希立为多大浦佥使,任鹤龄为成均馆典籍,边应璧为镜城判官。
8月26日
○辛卯,谏院启曰:“大小官员,所以维持体面者,专在于检下。检下之风,在所难废,而当此朝廷草创,人倚墙壁之日,称以罚礼,征索酒肉,盘盂狼籍其弊滥觞。请自今以后,各衙门侵虐新来,责办酒肉者,令司宪府,一切禁断。宣传官宋翔,为人狂妄,所行悖戾,不合侍卫之列。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兵曹〈判书韩应寅,为人模棱,自少无赫赫之称,徒以元勋,致位崇班。〉启曰:“忠淸道,依两南例,遣内臣试才当否,问于兵曹事,传教矣。今此遣内臣试才之举,实系耸动振作之方。忠淸道亦是近海关防之地,与两南一体施行,恐无不可。”传曰:“某某处试才,书启。”
8月27日
○壬辰,宪府启曰:“乱离以来,恩赏太滥,小有微劳,官秩辄加,名器混淆,体统不严。臣等伏见关王庙造成赏赐之命,或加资、或陞职、或除职、或赐物,恩典太优,莫不骇异。关王庙,初因天将分付,有所营造,而掌役之员,不自谨愼,筑怨三年,玩揭度日,公论显发,或罢或推。辛丑以下之官幸免,亦已足矣。岂可反施之赏乎?恩命一下,物情愤郁。请还收成命。”答曰:“虽不可滥施于不当施之处,而亦不可不施于当施之人。关王庙,筑室三年,虽似缓缓,而然不无其劳。至于经理请陞之人,则既以依教答之,尤不可言出,而反呑之。不须论。不允。”
○谏院启曰:“近来恩赏太滥,名器不重,宰秩崇班,超越无难,朝家命德之具,混淆已极,识者之寒心久矣。今此关王庙造成,本无关系国事,监董之官,淹延时月,浪费民力,甚至凭公作弊,重被台评。前后之员,均有厥咎。当初限年施罚,己为苟且,而加资、赏物、陞职、除职之命,遽及于无功有过之人。国家劝惩之方,顚倒至此,不但滥觞之为未安而已。大扺重其赏者,所以重其事也。前日太庙营缮之赏,亦不过此,则何可比而同之?揆以事体,尤为未安。请关王庙造成论赏承传,勿为举行。臣等取考户曹反库文书,则各该司逐年无面之数,极多,或有没数无面者,或有过半无面者,或有元数三分,而无面一分者。此由近来,官不择人,率多苟充,杂类下贱,亦厕其间,职事不理,吏仆不畏,驯致典守不谨,偸窃自恣,而该曹又不为留意照管,常加检饬,解由之际,亦不能明白查核,升迁去官,略无拘碍,未闻有一人,因此罢免者。纪纲之解弛,据此可知。请各该司,无面杂物,并令该曹,一一查出,该掌官吏,勿拘按月之法,别立事目,刻期分征,其中在职日久,无面最多者,先罢后推,其馀勿论轻重,虽已迁辅者,并改解由,未毕征前越等例,不许受禄迁官,不检举该曹堂上色郞厅,并推考。”答曰:“允。论赏事,答府同。”
8月28日
○癸巳,有政。
○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参赞官吴亿龄,自《复卦》六四中行,止皆反道而凶也。上读亿龄进讲处讫,亿龄曰:“《复卦》之义,或以动静言,或以善恶言。动静,谓天道也,善恶,谓人道也。天道则一阴一阳,互为升降,循环往来矣,人事则若笃于善,而不间断,则非如阴阳之往来,终必纯善无恶矣。此则人事之功夫也。天下之事,有消长宾主之势。《姤卦》,一阴在下,五阳在上,而其势一阴当盛,故不能遏《复卦》,五阴在上,而一阳在下,故亦不能遏。阳道之长盛,此不可不察。今以国事言之,阽于危亡之域而中兴,如一阳之初复也。以朝廷言之,纷挐攻击之馀,近稍少安,亦如一阳之初长也,当于此时,阴阳消长、贤邪进退之机,破去朋党,进用善人,扶阳抑阴,使善类布满,幸甚。”讲毕,大司谏黄愼进曰:“关王庙造成官员,非徒无功劳,当此荡竭之时,不惜财力,三年兴役,淹延时月,甚者至于军人调发,财料处置之际,亦多有失,外议狼藉。前者限年施罚,至今以为非,今复加赏,物情莫不愤郁。请从速还收成命。”掌令李轸宾曰:“关王庙,官员泛滥之事极多。当初论启之时,以辛丑以后,不至如庚子以前,故不为并论,非谓无罪也。今不加罚,而反施赏,不得不还收成命,请早快从。”上曰:“论赏,未为不可,似难改之。”黄愼曰:“乱后学校之政不修,教训之道不明,此由于书册荡失,师表无人,且国家亦多事,未遑而然。今则稍安,而如此弃置,此大可忧。储养人才,急先之务。必须择师儒,使之劝课,如《小学》等书,蒙士不可不知。古人以洒扫应对,为第一科程。出以事公卿,入以事父兄,皆由于此。此书卷秩不多,或开刊京中,或开刊外方,使之优数印出,广布中外,如馆学等处,必以能通此书以上之人,许令赴试,各别申明行之为当。”领事金命元曰:“此最切急之言,外议亦皆以此为忧。曾闻外方,有开刊处,今已多数印出矣。”上曰:“近日内官,自岭南试才而来,得闻其处之事,言书册绝无,士子之欲为学者,或相传诵而读,或相誊书而读云。此极可虑。有册然后,能勤读。无册则岂可为乎?”轸宾曰:“小臣曾递守令,流落鄕村,闻见监司之所为。守令贤否,监司未尝不知,而守令或有父兄之势,或为监司所曾识,则虽有不治之甚者,亦不用于殿最。必须别遣暗行御史,摘发重治。若监司,不以启闻,而见发于御史,则其道监司,为先罢职,然后可革此弊矣。但近来御史,多不择人,虽称暗行,而出入官家,酒肉烂熳,纵其下人,受赂狼藉。如此则虽遣亦无益矣亿龄曰:”民生休戚,系于守令。守令贤否,必名实综核,然后可知。近来守令,以治名者,官家凡事,专不留意,上司差役,必皆图免,百姓之有无、仓库之虚实、军器之措置,一应切务,弃置不顾,务要虚誉于民间而已。为御史监司者,亦不过以民间道听道说之言,闻见状启,是以,虚伪之事益多。今若遣御史,则必先闻民间之言,次听公论,又必须查核官家所为之事,尽皆修治,然后状启,则似无此弊矣。“黄愼曰:”近日守令除拜,自上特命,悬录荐举者之姓名,盖出于愼择之意,而窃闻铨曹守令荐,只有庚子、辛丑两年置簿,而己亥以前,则皆无存者。近日守令有阙,例以此两年被荐者拟望,其他则曾经守令有声绩者,亦不得拟望,以此可拟者乏少。当初愼择之意,反为苟充之弊,不可不速为变通。且前日守令荐,皆是循例,泛然荐举,今须申明荐举之法,使知并罪举主之意,更使各荐所知,着实举行,则荐举必措心,而不敢妄为矣。“命元曰:”此言极是。所谓守令荐者,例是新出之人。若曾经有治绩者,虽前有荐,而今则无有,故反不得参,此极可虑。“上曰:”平时则有禁军内三厅。兵曹何不复设如平时之整齐?所以取才者,各有规式,申明此法可也。“知事韩应寅曰:”平时则内三厅,皆有取才十四矢,入格者,则即为口传,十二矢,则济州入防,然后为之。乱后,今始复设内禁卫,而出身实多,实、预差,皆以出身充数。羽林卫,则时无自愿取才者矣。“命元曰:”羽林卫,则庶孽为之,而乱后则皆为许通,故无取才之人矣。“应寅曰:”许顼顷于筵中,言江边出身之苦。政院曾已取禀,量减徭役事,言于该曹,故已为移文于本道矣。乱后出身者多,自军士,稍解操弓者,皆出身也。渠等家业,岂有完富者乎?两南,则本处入防,忠淸、江原道,则赴防舟师,京畿、黄海道,则远赴北道。渠等从军戍边,而本官侵虐自如,罢戍而归,妻子饥饿,闾里萧然,或有结项而死者,或有挂红牌于官门,而逃者云。其怨苦之状,极矣。请自今下谕各道,户内杂役,量为蠲减,使之优恤可也。“上谓命元曰:”昨见备边司启辞,以京畿兵使差出,为当云。然事必虑终,或有非便,则后必难处。姑以防御使,兼水原府使,试行兵使模样,以为差出之权舆如何?“命元曰:”昨日臣亦参此议,群意以为:‘虽出兵使,无军可给云。’权宜之道言之,则上教允当。“应寅曰:”备边司将议出京畿兵使,欲处置所属军兵之事,要臣会议,臣谓大臣曰:‘凡事虑始,然后能久远无弊。今以一人之言,遽为设立,沿革极为关大。且欲以花梁、月串水军之在陆者,及本府上番之军,专属兵使,此事极难处。各道上番之军,多至之月,仅九百馀名,而京中用军之处极多,如阙内及左右伏兵,各处分送之际,每患不足。水原正军,尽属兵使,则其代上番之军,别样处置后,可无相碍之事矣。“上曰:”乱后新良人极多,兵曹何不为处置乎?“应寅曰:”此类已为处置。正军有阙处,或以此人充差,或以为选上,价布征纳矣。顷见李德馨状启,则亦以为炮杀率丁,宜以此人充定云矣。“上曰:”予尝闻之,祖宗朝,金宗直以生员,仍为军保云,而今则率多谋免,此弊不可不防。前朝郑世云,讨红巾时,曾率二十万军。我国虽在平时,岂能办此乎?非今日人数,不如前朝,想不入军保而然也。且都监之军募入,今已十年,老者物故,壮者已老,而今若不添补,则不久此军将尽矣。必须更为简阅,汰去老残,选入丁壮可也。但人皆厌避,必无应募者云云,若为国事,则人言不可顾。大概以渠厌惮,而不为抄入,则终不成事。且渠之厌避,亦必有故,须使乐从,而有兴起之心可也。“应寅曰:”此军设立,在于甲午。其时凶荒,民皆饿死,而此军给料厚抚,故人皆乐入。其后别无加厚之事,而南北防戍,为先调遣,使其妻子,有不暇顾,岂肯乐从哉?给保不可不为,而令渠自望闲丁,则骚扰而难成。顷日郑赐湖入侍时,言以田结出绵布以给,则为当云,而昨日户曹判书,亲来备边司,打算计之,则三十结出一匹,可以赡给云。前日所无之役,今始设行,民岂乐乎?其时座上诸臣以为:‘当此之时,岂可加赋乎?’无不致疑也。“上曰:”我国,训链都监之给保,亦不能为,岂能御百万倭子乎?田结收布,古无此规,亦未知其可也。军士给保,理之当然,而不能给此千馀之军,乃为此举,则史官若书之于册,后世其谓如何?事体极未稳矣。“亿龄曰:”顷以贼使来到,至于奏闻天朝,且为修答其书以送矣。此则不过权宜之事,贼情难测,防备不可不谨。在我之道,宜常若敌来之时,如选将链兵,措置军器粮饷等事,不可不着实举行,请令大臣商议可也。古人云:‘不恃敌之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我国兵非不足,教养之不预也。高丽定宗时,置光军三十万,其后姜邯赞,御契丹,尹瓘攻女真之时,其军皆不下二十万。今日户口,岂下于彼哉?不过抄出不谨,而使精壮多漏故也。大概兵农,不可不分。若以户籍抄出,则不可易为矣。若简阅精锐,大邑则数百,小邑则百馀,被选之人,则一应徭役,着实蠲减,使之专意链习,则岂有不成之理乎?“检讨官崔尚重曰:”我国或谓无兵之国,或谓无粮之国,或谓无将之国。以臣观之,壬辰李洸龙仁之战,战士几至八万。其后饥饿、贼锋死者虽多,馀存尚不下二分之一,则犹为三万名也。至于两南士族之家,奴子小不下十馀人。当此国事危急之时,虽未尽出,若令各出二三人,则亦不下五六万矣。如此则军数不患不足。以无粮言之,顷日三提督之来,亦能支过。善为措置,则粮亦有裕矣。但将帅未得,此极可忧。今之为将者,率军一万,而与贼战,虽杀己军之半,胜之则可以为矣,而变初,李镒、申砬所率之军,非不多也,军律弊弛,故一人中丸,全军奔北,以致偾事。此由于军律之不明也。臣为都元帅权栗从事官三年。其从战岛山也,经理令我军进攻。其时出令,在后者斩云。有一守令少退,李时言手斩以徇,众议皆以为,不成事而枉杀人,时言以此几获罪。权栗极以为恨曰:‘我国事事如此,何能用兵乎?’大概将帅次次检敕,使守行伍,坚定不移,小违则立斩,岂不能为一战乎?臣在军中,每见下谕,以严明军律为教,而将帅不能着实举行,苟玩度日。当此之时,爱养民力,轻徭薄赋,乃是急务,然南北之寇,朝夕可虞,而人无固志,敌来则皆思退走。岂以千乘之国,不能一战,而长被侮于敌哉?必须申明军律,若遇贼而退者,必死不免为规,则庶有畏惧之心,不至如前日之溃散矣。幸以此意,下谕于各道诸将,申敕可也。“巳时,罢黜。
○谏院启曰:“关王庙论赏承传,并勿举行。”答曰:“已谕不允。勿烦似当。”
○宪府启曰:“关王庙论赏,请还收成命。”答曰:“不可还收。”
○李轴〈小无名望,徒以平难之功,得至宰列,殊无可称之才德。〉为判中枢府事,张晩为户曹参判,金尚容为成,均馆大司成,李绥禄为弘文馆应教,尹义立为弘文馆副应教,闵有庆、洪命元为弘文馆校理,赵正立〈性有执,但过于戆。〉为侍讲院弼善,李忔为侍讲院文学,朴孝诚为兵曹佐郞,柳穑为侍讲院司书,洪遵为弘文馆副修撰,苏光震为承政院注书,姜绅为永兴府使,赵存性为江华府使。
8月29日
○甲午,宪府启曰:“朝家命德之具,岂可因经理一时之言,滥加于不当施之人哉?请关王庙造成官论赏承传,并勿举行。”答曰:“监董之官,岂皆尽然乎?已为参酌论赏,今不可改之,勿为烦扰。不允。”
○谏院启曰:“不可必循经理之请,而施此僭赏也。兪音不下,物情愈激。请关王庙造成论赏承传,并勿举行。”答曰:“府同。”
九月
9月1日
○朔乙未,上在贞陵洞行宫。
○宪府启曰:“臣等将关王庙论赏一事,论列已尽,兪音尚閟,臣等未知圣意之所在也。请勿留难,还收成命。”答曰:“所论过矣。不须烦。不允。”
○谏院启曰:“请关王庙造成论赏承传,并勿举行。判敦宁府使李轴,以元勋之故,屡蒙恩擢,得跻正卿之列,国家宠待之意,已云极矣,而玆者崇班除命,出于人望之外。一品重秩,是何等职名,而无故滥施于不当施之人乎?物情莫不骇异。请命改正。渭原郡守李𪼆,年龄衰老,别无可称之才,不合关防重地。请命罢职,其代以武弁中名望最著者,十分择遣。金山郡守禹拜善,尸居不职,政委下吏,赋役不均,民不胜其苦,流亡相继,怨咨盈路。请命罢职。”答曰:“李轴,元勋之人,久在二品,故陞授一品。李𪼆,无故论罢,近来守令,为台谏日课之资,不得安意察任。病民生隳国事,甚不可也。禹拜善如此,则都体察、巡察使,亦必有耳目,姑任其黜陟。并不允。”
9月2日
○丙申,怀简大王忌辰。
9月3日
○丁酉,宪府启曰:“关庙之役,初非关系国事,筑怨三年,成此一庙,有何可纪之功,而获此无名之赏乎?请勿留难,还收成命。”答曰:“论赏参酌已施,今不可改。况不谨郞厅,已在不赏之中?近日赏令之下,不揆事体辄论,亦非所宜,不允。”
○谏院启曰:“臣等将关庙论赏一事,久渎天听,而未蒙兪允,臣等窃惑焉。无功而僭赏,亦云不可。况于有罪而反赏之乎?请论赏承传,勿为举行。判敦宁府事李轴,蒙恩超擢,位跻正卿。岂可以一品爵秩,为勋臣例陞之资?请亟命改正。渭原郡守李𪼆,衰钝无能之状,人所共知。素以泛滥不谨,〈𪼆,曾为守令,以私献被驳。〉重被台评。臣等之请罢,实非无故,而好为弹论也。请亟命罢职。金山郡守禹拜善,到任之后,不治官事,唯以善事营门军官下人为事,以为要誉之资。一日在官,重贻民弊。言官,随所闻纠劾,乃其职也。何待本道之黜陟乎?请亟命罢职。”答曰:“论赏事,答府同。李轴,元勋之人,升授何不可?守令黜陟,自有主者。况体察大臣在?当任其黜陟,不须越俎。并不允。”
○命量减出身杂役。顷日筵中,韩应寅言:‘乱后出身之苦,以为倍于军士。’请下谕于各道,如有可减之役,量宜蠲减传曰:“言于备边司。”回启曰:“出身之苦,前后言者非一,以优恤之意,亦尝行移知委,而各道视之寻常,不为着实举行,殊为未便。枚举启辞,更为申饬,使之知委各官,每出身有赴防者,本官限其防日,其田结烟户中,某某事应减色目,申报监、兵使,监、兵使,参酌道内出役紧歇,量其可减者,使道内通融知委,且以是报兵曹施行事,下谕于八道监、兵使,一体施行何如?”答曰:“允。”
○复设三省推鞫。〈吉云节辞连人高梦,方拿来故也。〉
○海州诸宫还京。〈自乱后,先王妃嫔及翁主、阿只氏之类,多在海州,纵其下人,作弊无穷,其土之人,不胜其苦。至是,始尽还于京城。〉
○许顼为平安道观察使,徐渻为同知中枢府事,〈自乱后,屡守屏藩,以私献为事,故姻娅之间,恩眷最隆。〉成好善为司宪府掌令,〈好善为人,不合台侍,及陞为是职,多有苟充之讥。〉姜签为成均馆直讲。
9月4日
○戊戌,宪府启曰:“臣等昨日,伏承圣批,彷徨踧踖,不胜闷郁焉。臣等之意,只恐殿下赏罚之不当,而不免有后世之讥矣。臣等所重者,体统也;所惜者,政体也。区区事体,恐不暇顾矣。请勿留难,还收成命。”答曰:“不允。经理所请之郞厅,仍为论赏,其馀郞厅,勿为论赏。”
○谏院启曰:“臣等于前后赏命之下,论执累日,不避烦渎者,非区区靳惜于一资一级之滥施也,诚恐此路一开,其弊滥觞,驯致于朝着混浊,而危乱随之。虽然,逆狱推鞫,国之重事,经书纂集,意在儒雅。纵有恩赏之或过,犹之可也,臣等之三启而止者,有见于此也。至于关庙之役,则本非关系国事。监董之官,无功而有罪者乎?请造成官员论赏承传,亟命还收。判敦宁府事李轴,请勿留难,亟命改正。渭原郡守李𪼆、金山郡守禹拜善,请亟命罢职。”答曰:“并不允。论赏事,府同。”
9月5日
○己亥,宪府启曰:“臣等将关王庙论赏一事,论列已尽,兪音尚閟,臣等不胜闷郁焉。请勿留难,还收成命。”答曰:“已谕。似烦。勿扰。”
○谏院启曰:“关庙造成前后郞僚,或施谴罚、或命勿赏。其无功有罪之状,圣明既已洞烛,此则以请而蒙赏,彼则无请而获罪,政体之苟且,莫甚于此。请勿留难,还收论赏之命。判敦宁府事李轴,屡蒙恩擢,位跻正卿之列。岂可以一品崇班,复加于不当施之人耶?请亟命改正。恭城副令洽为人狂妄,所行悖戾,至于宗族群会之中,欧辱尊行。伤败彝伦,莫此为甚。请命罢职不叙。宗簿寺,专掌纠捡宗室,而如此等事,专不致察,不职甚矣。请当该官员,并命推考。”答曰:“与府同。罢推事,依启。”
○弘文馆启曰:“《周易》谚解,令本馆为之事,已于榻前承教丁宁。今当依教,从速讲定,而但《易经》,非他书之比,自前从事于斯,通贯旨义,而欲以目下意见,讨论于恍惚文字之间,则必不免为穿凿杜撰之归。将何以上补睿览,下传后学也哉?臣等虽忝儒臣之列,而其于此书,多未通晓。强为编摩,草率议定,则其为害,不至于孤陋寡闻而已。欲令通解《易经》者,往来咨议,则外人出入于本馆,势亦非便。反复思惟,终无善处之道。目今朝臣之中,称为明《易》者,不无其人,若就此人中,勿论门荫,广加收聚,别设一局,使之专意讲定,则见闻不狭,论议必博,其于传后之书,大有裨补。敢此仰禀。”传曰:“允。”
9月6日
○庚子,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讲官尹义立,进讲《无妄卦》,自序卦,止不为私焉。讲毕,持平金悌男进曰:“关王庙堂上、郞厅论赏事,累日启辞,而未蒙天听。堂上则与郞僚有间,然不能检饬,迁延时月,病民伤财。虽有天将之请,岂可以官爵,反施于不当施之地哉?其论赏承传,不可不还收也。”正言尹煌曰:“关庙一事,自上已为洞察,不须多言。但经理所请之人,仍为论赏,此甚不可。爵者,命德之器,岂可滥施哉?今者不谨郞厅,尽皆谴罚,而以天将之请,此辈独为论赏,政体之亏,莫此为甚。请命还收。”上曰:“不可改。”尹煌曰:“判敦宁李轴,以元勋之故,已至正卿,岂可复加乎?请从速改正。”上曰:“此亦不可改。”尹煌曰:“前日渭原郡守李𪼆,衰钝无能,金山郡守禹拜善,政委下吏之故,屡度论启,而未得蒙允。以细微之事,每烦天听,似为未安,故已为停启矣,但上教有越俎之语。台谏,为人主耳目,有闻辄言。岂可以侵官越职,有所嫌避耶?此教极为未安矣。”领事尹承勋曰:“昨见体察使状启,零贼窃发于边上,至捉边民,盘问我国之事云。虽未知所言者何事,无奈今番贼使来时,聚逃兵行计之事,亦为说出耶?如此机事或透,则边方之事,益可忧。各别申饬可也。”同知事李廷龟曰:“乱后学校废弛,伦纪不明,欧兄驱父,口不可道之恶行,闾阎间比比有之,而恬不为怪。此由教导之不明而然。如《小学》等书,不可不颁布中外,使人知尊兄敬长之义也。且吕氏鄕约,前日曾已行之,而但法立而弊生,武断鄕曲之人,托此为非,故未免停止矣,由是鄕曲之间,虽有恶行,无由纠检。必须复设此法,禁止其作弊之路,申明行之,有善则报之,有恶则治之,可也。且前日则京中士子多聚,故赴馆赴学,而学问礼让,相为讲磨人才培养,士习振起,皆由于此。一自经乱,士子流离,尽为田野之农夫,人才何自而出乎?此极寒心。聚士而使之激励,莫如科举。平时则馆学多有制述之事,而乱后此法尽废。须先为科举,使士子聚集,而如轮次人日等事,亦复设行,时为赏格,令竞劝可也。且帐户籍一事,平时则例以三年一为者,欲知版籍故也。今则废之,故生齿多寡,未知几许。昔萧何入关,先收版籍。国不知此而何为乎?此事非如军籍之比,似可易成。依前例行之可也。”辰时罢黜。
○辰时,上引见平安等三道都体察使李元翼于别殿。上曰:“卿既劳于南方,今将又为劳苦矣。”元翼曰:“臣身虽劳,岂敢言苦?但自前屡承汝往之命,少无丝毫之补,每因私疾,倏往倏来,极为惶恐矣。”上曰:“卿欲先何道乎?”元翼曰:“臣身有病,隆寒则不能巡审,故未及冬前,欲先往咸镜道,仍以转往于平安道矣。”上曰:“关西之人,若闻卿来,则必以手加额矣。”元翼曰:“臣之此往,专为链兵也。新监司,力于国事,相议为之,但臣之意,恐不如前矣。”上曰:“此何言耶?”元翼曰:“变初,倭贼久据平壤,故本府之人,勿论尊卑,无不从军,至于营属官属之类,亦皆不免。此属尚然,何况其下乎?其后贼退,而尚在境内,故仍令链习,而赏给以劝,别无他役,专意为此,故不为厌惮矣。逮臣在时,贼去已远,官属则守令侵之,私贱则厥主侵之,事势渐变,不如初矣。今则已尽涣散,其势则然也。臣今承链习之教,心力所及,固当为之,但恐事不如心矣。且监司,为其道之主,体察,则客也。必监司着实举行,然后可为。监司若不肯为,则只以一丈空纸,行移而已,何事能成?今则新监司,任事之人,当并力为之伏计。”上曰:“何时当还乎?”元翼曰:“若不如前生病,则依初传教,久留其处矣。今此指挥西北,成川居中,而闻本府无谷云,故先遣从事,措置将士之粮料,以为久住之计矣。”上曰:“大概予意,则欲卿专任而检饬,不须久在外方。时时上来如何?”元翼曰:“自上虑臣远行,如此下谕,不胜感激。今往其处,则虽不为事?岂无分寸之效乎?若在此号令,则朝廷在上,自当禀行,安有独禀于一小臣之理乎?”上曰:“卿今远去,如有所怀,勿以内外为嫌,悉陈无隐。”元翼曰:“今授重任,常恐不能,遑念他事乎?北警方急,变生可虞。切务虽多,当先者,链习炮手,以为缓急之用也。臣在关西,曾为此事。中朝则待军兵之道极厚,而我国则身役亦不能减,虽使多数链出,其心必苦于为兵,终无得力之理。自上留念西北,必行宽民力之事,然后可得缓急之用矣。今此之务,当如壬辰,在草莽之时,必须减省经费,乃可为也。古人谓:‘节用而爱人。’注:‘用节而后,邦本固矣。’疮痍之民,岂可滥取乎?所谓宽民力,此也。然后民有乐生之心矣。大段之事,亦非一二,而此是目前所急,故敢达矣。”上曰:“启辞极是。”巳时罢黜。
○以金时献〈为人虚浪。〉为承政院左承旨,沈悦为兵曹参知,姜签〈人物粗厉,不合中书之郞。〉为议政府检详,朴东说为吏曹正郞,曹弘立为兵曹正郞,赵守翼为弘文馆校理,赵诚立〈端雅佳士。〉为兵曹佐郞,姜籀为礼曹佐郞,宋𫘒为承政院注书。
9月7日
○辛丑,宪府启曰:“臣等将关王庙论赏一事,论列已尽,兪音尚閟。请勿留难,亟赐一兪。”答曰:“提调等,亦岂无其劳?且以千乘之君,对天朝大官,固无食言自肥之理。不揆事体,屑屑苟论,隘狭如此,不允。”
○谏院启曰:“臣等将关王庙造成论赏,不可不还收之意,论列已尽,兪音尚閟。臣等非不知圣上重天将之请,有难改之意,然区区为国,爱惜名器,愼重赏罚之心,尤有甚焉。所以弥旬固争,不知止耳。请勿留难,亟赐一兪。”答曰:“府同。李轴亦不可改。”
○兵曹启曰:“全罗、庆尚道试才入格人赏格,取禀,传曰:‘陆军通计,海阵通计,第其高下,许多之人,将以何物为赏’事传教矣。两南试才人论赏,臣等泛然思量,率尔启禀,而今承上教,极为允当。依此分等磨链,其中优等者,另为罢格论赏,以为耸动之地,似为宜当。”传曰:“陆军,与水军其试才规矩不同,陆军为一类,而陆军中,又以守令边将出身为一类,居首者,资穷则加资,未资穷则陞职,其次,或以马匹弓子箭竹等物,而下之未出身,居首者,直赴殿试,其以下,至于无咎平民、鄕吏、贡生,凡入格者,皆给初试为过矣,则某画以上,赐初试,庶孽等,则以马匹弓子箭竹论赏,公私贱,则可免贱。如似为不可尽为免贱,则亦限某分免贱,降倭,自曹参酌,施某赏,炮手为一类,杀手为一类,参酌论赏,水军亦依此规,如是为之如何?倘或有拘碍不妥处,则更为覆启施行。”
○刑曹启曰:“今月初五日二更,捕盗军官罗春寄,刺杀良女春化于贞陵洞近处。同夜南别宫西边近处,有盗杀一女人,一家财物尽为掠去。宫城至近之处,一夜之间,叠有可骇之变,而为大将者,常时不能检戢管下,致令杀越之贼,亦无意措捕,尤为寒心。请右边大将推考,其夜本厅上直部将及南别宫近处巡伏部将,并命囚禁推考。”传曰:“允。”
9月8日
○壬寅,惠庄大王忌辰。
9月9日
○癸卯,谏院启曰:“臣等将关王庙造成论赏,不可不还收之意,论列已尽,兪音尚閟,圣批益峻,臣等不胜悯郁焉。请勿留难,亟赐一兪。金沟县令延忠辅,〈忠辅,变初闻其亲死,而不即发丧者也。〉本院三度越署经。请命递差。”答曰:“并依启。”
○宪府启曰:“臣等将关王庙论赏,不可不还收成命事,累日论列,而圣批有曰:‘屑屑苟论,隘狭如此。’臣等闻命兢惶,罔知攸措。臣等之恳恳论列者,只为重庆赏、惜名器也。岂可不揆事体,区区妄陈哉?请勿留难,亟赐一兪。国家设立左右捕盗厅者,所以禁暴乱、备盗寇也,而近来为大将者,专不察任,巡逻缉捕等事,置之相忘之地,致令杀越于货之变,比比有之,凡在视听,骇愕者久矣。今月初五日,宫城至近之地,叠有杀人可骇之变,而捕盗厅不能登时措捕,终使杀人者,得以逃躲,极为骇愕。请其边大将推考,从事官罢职,其夜本厅上直部将及巡伏部将,并命拿鞫。”答曰:“并依启。”
9月10日
○甲辰,卯正,上御别殿启覆。刑房承旨崔沂进前,读罪人赵土里推案,〈杨经理衙门投书,诋毁朝廷者。〉罪当斩。上曰:“此罪如何?”领事李恒福曰:“渠既已承服矣。”上曰:“然则此律当乎?”判义禁府事李忠元曰:“渠虽承服,此等事,首从有异。李春寄者,似为首谋,而今已逃躲。罪有首从,不可不察也。”上曰:“律文首从分辨乎?承旨读推案,必知之矣。”崔沂曰无分辨处矣。“上曰:”然则此在不议。“忠元曰:”小臣其时,忝冒禁府。此不过无知之人,以军功不得论赏而发,似与《大典》所引干犯在上之律,有异。教诱之人,使之投书,渠或不知文,则其间事,安能一一知之?此似有可议处也。“上谓领相曰:”此言如何?“恒福曰:”始则以首从分拣为言,终则以其罪犯,不至干犯在上为言矣。然以情犯看之,虽极无知,此人当论以首谋矣。“上曰:”天将处,诋毁朝廷,与干犯在上,何异?免死似难,依照律施行。“崔沂又读罪人赵璘推案,〈以出身赴防时,中道再度逃躲,被捉者。〉罪当绞。上曰:”此言则如何“,恒福曰:”乱后纪纲板荡,如此之人,网漏而生者,固多矣。但此则已发觉,律文分明如此,似难免矣。“李忠元曰:”若以军法从事,则此在不议耳。“全城君李准曰:”以情言之,则如此之人,生者固多,以法言之,则自有其律,不必更议。“上曰:”此亦难免。依照律施行。“崔沂又读罪人辛忠元推案,〈前为鸟岭把守将时,滥用空名告身者。〉罪当绞。上曰:”此罪则如何?“恒福曰:”罪在犯赃,计赃则必是满赃也。“上曰:”无疑乎?“恒福曰:”只见此推案,何以知之?李忠元曰:‘渠初承服时亦曰:“每人只受半匹绵布”云,而计其数则多,故其律如此。“上曰:”渠虽承服,难决此罪。此人为国事,而被此罪,何以为之?“恒福曰:”渠以本土至贱之人,为本土大将,想必为人所疾而发也。“知敦宁府事柳自新曰:”渠受任之时,奸滥之事,固多矣,以此伏法,恐或未可,更议为当。“上曰:”予意,此人则似有可议矣。空名告身,则如此之人,朝廷当初授之,非矣。且有一言,此汉,柳成龙荐引之人。成龙见败之后,此汉得罪,俗所谓仆则压鬓,恐或然也。“恒福曰:”上教极当。“李忠元曰:”空名告身滥用事,虽已承服,与赃物被捉者,亦有间隔矣。帝王用法,虽不计此,舆情参酌可也。“上曰:”予意有疑,群意亦如此,更议处之如何?“左参赞郑昌衍曰:”空名告身滥用之事,诚如上教。一入其手,则虽有轻重,而岂无此犯乎?以其任事之人,欲为宽贷,至有更议之教,极为允当。“知事具思孟曰:”以事言之,则渠曾受任国事而被罪,更议处之为当。“上曰:”更议他大臣,施行如何?“恒福曰:”更议之后杀之,亦未晩。“上曰:”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何害?承旨以他大臣处,更议处之之意,判付可也。“辰时罢黜。
○吏曹启曰:“善山,曾以吉云节所生之地,降号为县令。今者备边司,以都体察使移文,令该曹,更加详确,启禀施行事,入启允下。体察使移文相考,则吉云节胎生于开宁地,于善山,全不干涉云。善山还复旧号,开宁县,依鸿山例革除,合并于金山郡宜当。系干仍革,捧承传施行何如?”传曰:“允。”
9月11日
○乙巳,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成晋善,进讲《无妄卦》,自初九无妄,止何足以为得乎。讲毕,知事尹根寿进曰:“黄廷彧得罪之由,虽未详知,但被掳之后,称臣秀吉之事,亦皆不实云。元勋年老之人,长为废弃,似为未安。”领事金命元曰:“廷彧曾以此书,移书于备边司。其言曰:‘所谓称殿下于秀吉者,乃是誊出淸正之语也,非己直称之云矣。”参赞官金时献曰:“国家自前,《实录》为累件,分置各道者,乃长远之虑也。今则只有宁边,奉安一件而已。顷有誊书之议,而或以物力未赡为言,然不过纸地笔墨而已,此岂可置之事乎?前者累件分置,故虽遭兵乱,而尚有馀存者。臣之意,从速誊书,分置诸道及名山可也。”执义金尧立曰:“北道六镇守令及镇堡边将,侵虐藩胡,无所不至,极其怨苦云。监司处下谕,各别抚恤,如更有如此侵虐者,令启闻重治,则必不敢如前放恣矣。”持平金鼎一曰:“乱离之后,爵赏太滥,军功纳粟之外,微贱之人,少有微劳,辄以爵赏酬之,闾阎下贱,至有参奉别坐之号,此非盛世事也。必须爱惜名器可也。”辰时罢黜。
○复行轮对。轮对之规,自丙戌年,废而不行,今十六年矣。至是复行焉。辰正,上御别殿。军器寺正吕𥙿吉、军资监佥正柳永成、刑曹正郞林得义、司仆寺主簿金达孝、户曹正郞金德谨等五人入对所陈,皆本司小小弊瘼一二事而已。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具思孟、承旨金时献启:“臣等与医官针医商议,则圣候右肘节,有酸气牵引之证,明是寒湿馀邪未殄,留于节间而然,当于阿是穴受针。翌日入艾气,必有捷效云,故敢启。”答曰:“然则受针为之。”
○初,军功训链院正方银丁、守门将金德龙等,结党作贼于京城近处,至于杀人而夺财,见捉于捕盗厅。欲以强盗论罪,而以其有职名,刑曹难于鞫问。上命下禁府推鞫。禁府启曰:“臣等取考《续录》《刑典》,朝官犯罪,被推于刑曹及司宪府,而应囚者,并启移禁府云。乃国家待朝官之美意也。《大典》推断条,凡拷讯,取旨乃行。注云:‘庶人及犯盗者,否。’今方银丁、金德龙之罪,非但犯盗,至犯强盗之罪,则不可以朝官之泛然被推者概论。况银丁、德龙,党类寔繁,分两处究问,有难归一,而推断条,犯盗者,不计朝官之意,若是明白,不须溷烦王狱。臣等妄意如此。敢启。”传曰:“此人虽贱职,至正守门将,则是乃朝官也。不可诿以盗贼,而该司自为囚禁刑讯也。《大典》所云,似指非朝官也。朝官岂有为盗贼之理?故盗则自为刑讯。今身为朝官,而适犯盗贼之罪,似非该司当讯。更为回启。”
9月12日
○丙午,京畿监司奇自献驰启曰:“永平县令柳淇牒呈内:‘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永平虽小,经乱之后,岂无忠臣孝子节妇乎,县令到任之后,诚心访问,则县地居幼学权深妻杨氏,负儿避贼,伏家后山中稚松之下。贼搜得欲犯之,杨氏以两手控松根,终不举头,贼斩杀母与子。幼学兪胤正妻柳氏,随父母家翁,避贼于家后山。贼穷探,杀父及夫后,欲犯柳氏,柳曰:“父与夫俱死,余独生何为?”拒贼不从,贼以索絷其手,一贼在前牵引,一贼在后驱迫,柳曰:“虽死决不从”,仆地不起,贼斩杀之。生员郑良臣婢妾燕伊,良臣遇贼之时,一家之人,星散偸生,燕伊独在其傍,以身翼蔽良臣,哀辞乞贼曰:“尔必杀我,勿杀上典”,只手防贼,贼以玆不得斩良臣之首,刺腹而去,招集家僮,负尸下山,备棺椁,葬于先茔。厥后贼出入闾阎,人皆避散,燕伊下去湖南,托于同生。鄕邻有李生员称名人,欲劫作妾,其姊妹亦欲夺志,恐为所污,弃同生还归,结庐亡夫墓边,至今守节,祭祀不废。水军郑亿同妻良女锄作只,避贼深山,贼搜得欲奸之,牢拒不从,贼斩杀之。此人则生长于土宇之间,无所闻见,失节偸生,谁禁不为,而终至遇害,视死如归,一鄕之人,至今叹服。此虽匹妇之事,二百年教化之效。所以扶植纲常,感发人心,不可埋没,使后世不知。启闻褒旌事。”入启。传曰:“下该司。”
9月13日
○丁未,上御便殿受灸。先灸曲池穴、阿是二穴各七壮。
○政院问安,传曰:“知道。”
○大臣领议政李恒福〈为班首。〉及二品二上问安,答曰:“知道。”
9月14日
○戊申,大臣及二品以上问安,答曰:“知道。”
○宪府启曰:“计仕升迁之法,载在国典,而乱离以后,尤甚解弛,至于门荫微末之官,率多超越无忌,极为未便。宁越郡守赵守宪,曾被重驳,为公论所不容,而为五品才数朔,遽陞四品,官爵猥滥,物议哗然。请命罢改。水原以畿甸巨邑,外控两湖,内卫京师,实一道大都会关防之地。朝廷欲设防御重镇,以本府府使兼之,其意实非偶然。第念凡事,当愼终于始。施措之际,若不得人以寄之,则国家保障之计,反归于虚。岂不重可惜哉?崔远为人,本无可称之实,而年亦衰耗,凡创始策应之事,不可付诸此庸手。请令有司,勿论文武,勿拘职秩,以宽猛兼济,智勇俱全者,十分愼简,而其判官亦以出入台侍淸名素著之人,极择差遣。”答曰:“依启。”
9月15日
○己酉,谏院启曰:“三名日方物,乃臣子享上之仪。苟有一分之力,则决不可有所欠阙,而近缘兵火之后,诸道荡残,惟正之供,久废不举。虽曰时势之使然,此岂下情之所安乎?顷日减半封进之命,出于圣上轸念民生之至意,凡在瞻聆,孰不感激?第以今日物力,比之全盛之时,不能十分之一。所减者虽多,而所仍者亦甚难办,其不可支也决矣。窃闻诸道监、兵使所进方物,率皆分定于各邑,而各邑例以十倍之价,分征于田结。就其一二而言之,则阿多介一坐之价,多至于绵布二百匹,豹皮一张之价,亦至绵布六十匹,其馀诸色皮物之价,并皆类此。不紧于服御,而为弊则甚巨。虽系上供,岂无变通之道乎?目今民穷财竭,又値凶歉,正宜蠲除宿弊,广施惠泽。宁可以寇贼已退,而便复平时之旧规乎?臣子奉上之诚,固不在物之多少。设令物不及仪,何害于恪修之义乎?请令该曹,更加裁定,务从简略,姑存其切于日用,而不甚难备者若干事,其馀并令权减,一以寓存羊之意,一以示恤民之诚。”答曰:“此乃惟正之供,毕献方物之义。已多蠲减,不可续续更减。”
○遣艺文馆检阅金瑬,〈刚而疾恶。前以非罪,坐废屡年,人皆惜之。〉偕中使李凤贞,试才于忠淸道。〈上命看两南例,遣史官、中使取才。以淸州、洪州为都会。〉
9月16日
○庚戌,谏院启曰:“臣子享上之仪,唯在方物。苟有一分可为之势,敢有所废缺?臣等非不知惟正之供,毕献之义,而当此民穷财尽,岁又凶歉,岂可诿以蠲减已多,而不为之更减乎?请令该司,更加裁定,务从简略。中官出使之弊,见诸前史者多矣。今不可备论,姑以近规言之,则守巷传命之外,不过两宫问安、都城内掷奸等事而已。其意有在。近来诸道试才,例以中使发送,虽出于特遣内臣之意,而聚士试阅,国之重事,史官既为下去,则体面已重,何必更以中使参之乎?既乖前规,且开后弊。忠淸道下送内官,速命召还,今后勿以中官,奉命于外方,以杜将来之弊。”答曰:“不允。史官则与中官同行,例也。不可独遣史官也。此特遣试才,非他事也,不妨何虑,且既发行,难可召还,以伤事体。后勿奉使,则当依启。”
9月17日
○辛亥,宪府启曰:“顷者司仆寺,移牒于本府,以为六月以后陈荒薍草,马不肯食,不小御乘马,日渐瘦瘠。本寺官员,相与完议,以山草进排事分付,则防纳私主人等,遽生厌惮之心,公然呈状于监司,为诬陷官员之计,其中首倡若干人等,依律科罪云云。臣等因此更加访问,则其教诱私主人等呈状者,实本寺书吏金庆实之所为也。臣等以此捉致庆实,略加刑讯而放之。厥后本寺下人,又连名等呈于本府,请治主人等诬陷之罪,而寺吏庆实,并加重治云,则臣等所闻,似不虚矣。今者,伏见京畿监司奇自献状启,有曰:‘司仆寺书吏金庆实,传嘱于小臣,主簿之事,出于缄辞,法司捉金庆实,刑问治罪云。庆实,乃小臣婢夫也。臣虽无状,以一小吏所嘱,枚举缄辞,万无其理,无故下人,以之横被重罪。’云。臣等之所以治罪庆实者,只以其阴嘱主人等,诬陷官员之故也,实未闻庆实,传嘱于监司,而亦未知庆实,为其家之婢夫也。至于庆实诬陷之状,臣等非但得之于风闻,而显发于本寺下人之等状,庆实罪状,昭不可掩,今乃谓庆实为无故,而至以横被重罪为言,其意,实未可晓也。臣等忝冒重地,显被讥议,不可䩄然在职。请命递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正言申鉴来启曰:“臣子奉上之诚,初不系物之多少,而圣上恤民之典,宜无所不用其极。蠲减虽多,亦何害于更减乎?请亟命该司,更加裁定,务从简略。”答曰:“不允。”
9月18日
○壬子,咸镜监司申磼驰启曰:“三水、北靑、锺城等地,雨雹大如鸭卵,厚积半尺,百谷尽皆损伤”事入启。
○正言申鉴来启曰:“惟正之供,在臣子不敢欠阙,而値此民穷财竭,宁无变通之道,以为息肩之地乎?圣上垂一分之惠,则生民蒙一分之泽。请亟命该司,更加裁定。”
○掌令李轸宾来启曰:“毕献方物,唯服食器用,载在经籍,则三名日进上,在臣子分义,固不可少有所欠阙者也。乱离以后,久废不行,而顷者半减之命,实出于恭俭恤民之意,凡有血气,孰不感激?第今之物力,较其平日,不啻宵壤,故所减者虽多,孑遗残民,难以措办。臣等伏闻,忠淸一道监、兵营所纳方物之价,木绵几二百同云。通八道所费,其势必至累千。当此枕戈待变,视民如伤之日,虽系上供,岂可不思其变通,更为裁定,以为保民养兵之一助乎?谏院之启,实出于此,而兪音久閟,物情未安。请加三思,亟令有司,商确裁减,以示损上益下之义。”答两司曰:“不可如是,以伤事体。”
○韩孝纯为汉城府判尹,金信元〈时为庆尚监司,以病辞递。〉为知中枢府事,洪庆臣〈才器可用。〉为司宪府执义,李显英为弘文馆校理,金止男为刑曹正郞,闵有庆为司谏院正言,任鹤龄为兵曹佐郞,尹光启为世子侍讲院说书,权泰一为艺文馆奉教,李时发为庆尚道观察使,尹安性为庆州府尹,南以信为安边府使,金去病为水原府使兼京畿防御使,郑逑〈以儒发身,颇有时名,然前为成川府使,适値后宫之留在,厚敛于民,竭力善事,人以是讥之。〉为宁越郡守。
9月19日
○癸丑,宪府启曰:“臣等昨日伏承圣批,兢惶踧踖,不胜闷郁焉。惟此上供之物,遽复于板荡之际,不紧于御用,而为弊甚巨。伤民之财,竭民之力,于以伤殿下恤民之仁,则区区事体,恐不暇顾也。请勿留难,亟令有司,更加裁定。”答曰:“已减。”
○谏院启曰:“臣等将方物一事,论列已尽,而兪音尚閟,臣等窃闷焉。亟加三思,更为裁减。司饔院之为任,唯在于进上物膳监捧之事而已。至于鹰师一事,本非所属。牌属鹰子,虽或放失,自有该管之司,非本院所当干预,而顷日司饔院,托以鹰师手本,移文于永平县,夺取村民鹰子,已为无谓。又有提调奴子,与鹰师同往夺来之语,发于鹰师之口。其间事状,极为骇愕。掌膳之官,凭借御供,攘夺民家私物,传播远近,所损非细。况本非干系御供,而乃敢托公济私,归怨于上,此路一开,后弊难防。请其公事成贴次知提调及色官员,并命罢职,冒出公文,作弊鹰师及提调奴子称名人,囚禁治罪。宣传官,武弁之极选,平时员数,只有十八,而犹患不得其人。自兵乱以后,加设之员,多至二十,注拟之际,不免冗杂苟充,近侍淸选,日就混淆,至为寒心。且武兼之数,至于六十八员之多,微贱杂类,颇预其中,亦为苟且。乱后加设之官,既已尽皆革去,则宣传加设之员,不宜独存。请加设宣传官,尽为革罢,一依平时员数,以重宿卫之选。”答曰:“方物初非羡馀之进,乃藩臣毕献之礼,即是惟正之供。今时之人,不知享上之义,事多无礼。包茅不贡,当有问罪之举。前因该司公事,过半蠲减,今不宜随意论减,以伤体面,以开后弊,不须烦论可也。鹰师事,虽不知其事之如何,而鹰师素属司饔院,其间检举事,自其任也。设使有某事,以幺麿之事,何至提调郞厅皆罢乎?问而处之。宣传官,令兵曹议处。”
9月20日
○甲寅,宪府启曰:“臣等将方物一事,论列累日,兪音不下,臣等不胜闷郁焉。请勿留难,亟赐一兪。”答曰:“不允。”
○初,庆尚道开宁人李彦龙等六人,并出于逆贼吉云节之招,尽皆拿来,为庭鞫。彦龙等供称以为:‘渠等以吉贼居鄕时,所行悖恶,故素恶其人,呈状黜鄕,此贼怀嫌,指为同谋云云。’推官等,请下书于监司金信元,令查核以启。至是,金信元状启来到,呈文黜鄕及与吉贼不协之言,并皆的实。委官金命元,以金信元状启如此,似当分拣之意,为草记启禀,答曰:“逆狱,不可取决于监司之口。”又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吉贼招辞,现出庆尚道之人,当初庭鞫之罪人乎?三省推鞫之罪人乎?若庭鞫之罪人,则大臣禁府,即会议于阙庭议启,省鞫之罪人,则亦当三省,即会议可也。庆尚监司启本来到之后,以草记缓缓回启,如该司寻常公事,经数日,又寂然无闻,是何故耶?”金命元启曰:“臣等伏见传于政院之教,惊惶罔措。小臣不识按狱体面,昏谬顚错,死有馀罪。伏端斧钺之至。”答曰:“勿待罪。”
9月21日
○乙卯,大臣完城府院君李宪国、左议政金命元、右议政尹承勋及禁府堂上知事黄琎、李廷龟、两司长官大司宪成泳、大司谏黄愼,会于宾厅,议李彦龙等六人李拭、李极、李汝霖、崔民秀、李文庆罪状以为:‘反复参究,则渠等发明之辞,与金信元状启相符。今此六人,罪在可原,而臣等不敢轻易论断,伏俟圣裁。“答曰:”逆贼,天地间大罪;讨逆,天地间大义。其狱至严,其按至密。是故如非大臣推官,则虽以名公巨卿,皆不得预闻焉。此人等之罪,其虚其实,姑未能详焉,但行移于本道,取决于监司,有若刑曹公事,此甚不可。不惟失体,深恐肇弊。异日推官,不必如今日之推官,他日监司,未必是金信元之后身。我国,好引前例之国也。万一引此而为之说,必有纵贼翻狱之弊。况信元之心,虽如靑天白日,其鄕人纳招之口,何可尽保其无他虞也?宜更思而处之。“是日,领议政李恒福,适以病不参,大臣等承此传教,以为请于后日,更为齐会议处,答曰:”允。“
9月22日
○丙辰,宪府启曰:“三名日方物,乃臣子毕献之义。臣等之所以累日论执,岂不知有伤事体,而只恐斯民,因此重失其所,而归怨于国家,故不觉支离,冒渎天听。请勿留难,亟赐一兪。新设重镇于水原,以为保障京师之计,朝廷举措,意有所在。臣等请递崔远,十分愼简,亦非偶然,而该曹寻常注拟,以金去病除授。去病为人,初无才智可称,而曾于壬辰之乱,为骊州判官,不为奋勇讨贼,物论至今短之。不可仍授重任,请命递差。大抵凡事,贵在谋始,而创立营门,武士多集,施措之间,小有乖当,则必有病民之举。先失人心,岂不重可虑哉?请令有司,文武中勿拘常规,更加择遣,以重阃帅创始之举。臣等伏见济州牧使成允文。判官安克孝。点马官郑德圭等,特加之教。逆贼就诛,大霈恩典,节次论赏,固国家之所不可废,但今玆济州之事,异于是,牧使成允文,用刑太酷,加以贪鄙,积失人心,阖境怨詈,判官安克孝,滥率家属,贻弊多端,吉贼之诱惑愚民,得遂逆谋,无非此人等酿成之罪也。倘曰功过相准,则得免其罚幸矣。岂可使有罪之人,反蒙褒赏之典乎?况克孝、德圭等,当其捕逆之时,初不干预云。无功可纪,尤不可滥施。请并还收成命。且分等论功之数,至于三百之多。此非兴师致讨者,宁有是理?其间冒录张大之状,极为未便。请成允文状启,勿为举行,下谕御史,改为审核,有功之人,从实启闻后,徐议施行。”答曰:“不允。水原事允。成允文等,已为参酌论赏。下人虽似过多,他无可据,亦已议定,不可委之于追往之御史,使得自为操纵,决不可也。并不允。”
9月23日
○丁巳,神懿王后忌辰。
9月24日
○戊午,宪府启曰:“酿成逆变之罪,大;一时捕捉之功,小。请成允文等并还收成命。今玆济州论功之数,其冒录之状,已不可掩。御史,以侍从之臣,亲承纶音而去,虽使审核,宁有一毫操纵之弊哉?请更为审核,从实启闻后,徐议施行。臣等伏闻,庚子以上垦田,今年不许还陈,责纳赋税依旧云。此实该曹重税入、杜奸滥,出于不得已也。第乱后失业之民,奔走道路,尚不定厥居,而极目荒田,在在皆然,故今年偶然起耕,而明年弃而之他者,比此。臣等未知此等陈处,征纳于何?若欲寻本主而征之,则本主亦不知去处者有之,终不过侵督邻里,并与元居稍安之民,而流离失所也。大抵朝廷设法御民,当以至诚,感动人心,而下令州郡,使起者收税,陈者勿征,以此防民,犹惧其长奸伪而诬上。况先以智术笼络,强陈者为起,则奸民之舞作弄术,以起为陈,其谁禁也?或者以为:‘各道敬差官,既已巡审,今若更许还陈,则当为再巡再审,而其弊不赀,势有所难行云。’此言似然。但今秋收获之后,令各道守令,先自打量时起,而冬末春初,当发遣御史,审察真伪,有不获已,则明春未起耕前,从白根,亦可辨验其陈起,何必即今敬差官之更审,然后乃定其陈起也?请令该曹,更加商确,其陈其起,一一从实施行,俾无虚伪诬罔之弊。”答曰:“不允。陈田事依启。”
○辛庆晋为吏曹参议,朴承宗为户曹参议,朴震元为司宪府掌令,吴允谦为弘文馆修撰,洪遵〈凡庸。〉为弘文馆副修撰,尹煌为兵曹佐郞,朴揵为刑曹佐郞,朴而章为成均馆典籍。
9月25日
○己未,宪府启曰:“臣等将济州论赏一事,论列已尽,兪音尚閟,臣等不胜闷郁焉。并还收成命。分等论功之数,冒录张大之状,已不可掩。请令御史,更加查核,从实启闻后,徐议施行。沿边守令边将等,不得率眷,载在国典,其法甚严,乱离以来,朝廷草草,凡百苟且,未遑纠检。以此大小边帅,滥挈家眷,随其所欲,军民之愁苦,镇堡之凋弊,职此之由。顷者,右议政尹承勋,为咸镜监司时,道内未应挈家,而冒法滥率者,请定限出送,至于状启允下,而掩置半年,无意举行。国纲之解弛,据此可知。监司申磼,请命推考,其滥率家属者,刻期出送,其中迁延不发者,一一摘发,状启治罪,其他各道未挈眷处,亦一体施行,并下谕监司,俾畏邦宪,以杜冒滥贻弊之习。”答曰:“既捕逆贼,在所当赏,非可论也。捕贼之时,下辈之有功、无功,非御史所能知也。并不允。馀依启。”
9月26日
○庚申,宪府启曰:“逆贼就诛,节次论赏,固国家之所不可废也,第今济州之事,异于是。牧使成允文、判官安克孝,积失人心,酿成逆变。请还收成命。且此分等论功之数、张大冒录之状,已不可掩,而允文之状启,则犹为之议定;御史之审核,则反疑其操踪,臣等窃惑焉。请令御史更加查核,从实启闻后,徐议施行。计仕升迁,载在令甲,乱离以后,废而不行。兵曹正郞李幼渊,为六品未经一年,遽陞五品,官职猥滥。请命改正。本曹,铨选重地,其郞僚,必择有淸望者荐望,例也。以此被荐及曾经之人,必以其荐之次第拟望,不敢少有违越,所以重其选也。近来此等美风,颓废尤甚,任置应荐之人,而越次拟望,非徒铨选不精,亦长躁进之习,极为未便。请兵曹色郞厅推考。”答曰:“不允。御史,以随后下去之人,非目见之事,虽欲查核得实,其势难矣。李幼渊等事,依启。”
○大司谏黄愼启曰:“微末小臣,仰渎天听,极为惶恐。臣自少失学,凡书册工夫,一切专废,如五经中《礼》、《易》、《春秋》,无所懜然未晓,至如《诗》、《书》二经,则士子之稍为举业者,亦能记诵其章句,而臣则未经师授,虽寻常文义,尚不能通解。以此每为侪辈之所嘲笑,臣亦常所自愧,而不意令者,经书校正厅官员抄启时,臣名亦在其中。初疑误,久乃审其不妄,惊骇踧踖,不知所为。反复思惟,决不可强其所不知。伏乞圣慈,特赐镌免,以安愚分。”答曰:“岂偶然计而为之?勿辞。”
9月28日
○壬戌,掌令朴震元启曰:“臣于顷者,为平安等道都体察使从事官,而伤寒苦痛,喉肿兼发,病势危重,体察使,发行之日,分付臣以为病若差复,追赴于成川府云。臣剧痛之馀,气虽未健,近日则患证稍似止歇,故今方调理装束,以待体察使到成川之报矣。玆者风宪重任,遽及于意外,而臣尚未递从事之任,则固不敢在京行公,亦不可仍带本职,往赴幕府。况臣之老病偏母,在京畿骊州地。自初秋丧子之后,悲伤成疾,面有浮气。臣将有远行,本欲往觐告别之际,又闻此报,不胜闷迫。前所带典籍,未出谢之间,不遑处置,扶病驰去,留省六日而还,则本职除目之下,已数日矣。臣惊惶陨越,自知罪大,何敢冒居重地,纠正他人乎?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宪府启曰:“掌令朴震元,引嫌而退。疾病之来,人所难免。因体察使分付,将调理追赴之际,既授台谏,则风宪之任,固不可以从事之故而遽递。至于老母丧子成疾,至有浮气,则人子罔极之情,不遑处置,驰省而还,势所然矣。岂可以此轻递言官乎?请命出仕。工曹佐郞白大珩,〈自少,所行悖戾。〉自入本司,多有鄙陋之事,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李纯信为水原府使,郑俶度为高阳郡守,朴浚为宁越郡守,柳永成为杨根郡守。
9月29日
○癸亥,掌令朴震元启曰:“臣昨夕就职之后,因下吏分发,取见平安监司推考启本,则臣名亦在其中。此盖臣为江界判官时,灾伤事目内,不立栍之罪也。方在时推之中,势难仍冒重地,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李轸宾、持平金悌男、金鼎一启曰:“臣等伏见京畿监司奇自献状启,有曰:‘以司仆寺生草,专不上纳辞缘,欲直为迟晩,而妄虑法司见臣缄辞,有所觉察,则必为劾正,而有一分祛弊之事,枚举缄辞,而实不料所望之反归于虚地。’又曰:‘司仆赵应镇作弊之事,略为枚举,而应镇则不即治之,小臣之婢夫金庆实,先为刑问。’云。应镇之受赂阻当,主簿之用杖过重,虽出于缄辞,而臣等闻见不广,未得其实状,故尚未及劾正矣。至于私主人等,诬陷官员之事,臣等初因本寺移牒,更加访问,则实寺书吏金庆实,为之教诱也。故略加刑讯而放之,初未知庆实为奇自献之婢夫也。状启又曰:‘伏闻臣缄答回启之辞,则以为本寺移文后,不能检饬,以致阙进排。司仆寺于前监司朴东亮时,七月十二日,有移文之事,于十九日,又有移文之事,而其时主人等,无阙进排,不为逃走。臣到界后移文,则只八月十七日一度而已。本寺郞僚等,本寺生事之事,则置之而不言,拈出臣到界后一度移文之事,以为归咎之地云。臣于前日,伏承奇自献缄辞察启之命,以为所谓察启者,只察其自献之有罪无罪而已,司仆官员,虽或有失,似不与于察启之中,故只举自献不能检饬各官,终致阙进排之罪,据实以启矣。大概以自献状启观之,庆实,无罪而横罹,应镇,有罪而获免,至于回启之时,本寺之事,置而不言,拈出一度移文之事,以为归咎之地。此无非臣等所见昏谬,处事顚倒之所致。屡被讥斥,决难仍冒。请亟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大司宪成泳启曰:“臣伏见京畿监司奇自献状启,以司仆寺马草阙进排事,多费辞说,有难尽记,而观其大意,草之阙进排,罪不专在于京畿,司仆赵应镇,谗告主簿,用杖严酷之致,本府,有罪之应镇,不为治罪,无罪之庆实,先为刑讯云。刑讯庆实,适臣在外之时,臣不与焉,不治应镇,臣实当之。况伏承奇自献缄辞察启之教,臣之妄意,所谓察启者,令察其自献之有罪无罪而已,司仆寺倘或有失,初无并推之命,则恐不与于察启之中,故置而勿论,只以自献之不能检饬,终致阙进排之罪,据实以启,而自献状启中,至曰:‘本寺生事之事,置之而不言,拈出臣到界后一度移文之事,以为归咎之地’云。臣之回启之辞,大段乖当,其罪尤难掩也。大抵草价之米,未得趁给者,京畿之失也,虽未齐给,自前无事进排,而今遽逃避者,草主人之罪也。故顷因本寺移牒,下吏等呈状,其中首倡主人等,略加刑讯,以惩其罪,而自献状启,至以呈状等事,皆以为直宿官员勒令之致,而应镇之不为治罪,终始力言,缕缕陈启。臣闻见不广,处事昏劣,使无罪者受刑,有罪者幸免,而显被讥斥,不可䩄然仍冒。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忠淸监司李用淳驰启曰:“舒川、庇仁等地,去八月二十八日地震,自南而北,房屋掀动,林川地,今九月十二日地震,自东向南,暂响而止”事入启。
9月30日
○甲子,宪府启曰:“掌令李轸宾、持平金悌男、金鼎一、大司宪成泳、掌令朴震元,并引嫌而退。司仆寺马草阙进排之罪,虽非专在于京畿之未得趁给价米,而既承察启之命,则价米之未得趁给,以致阙进排,责有所归。以监司奇自献,不能检饬各官,启之,固其宜也。司仆官员,虽或有失,初不与于察启之中,则置而不论可也。金庆实之加刑,实据本寺之牒报,而又加访问为之,则非以其婢夫之故也。赵应镇之作弊与否,未及的知,则岂可遽加罪罚?大概公事场一事,累启纷纭辞避之端,实涉骚扰,而李轸宾以下及成泳等,别无所失,请大司宪成泳及掌令李轸宾、持平金悌男、金鼎一,并命出仕。台谏方在应推之中,则势难在职,掌令朴震元,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大司宪成泳启曰:“臣以自己之事,累渎天听,极为惶恐,而第待罪风宪,凡有所失,不容隐默,冒死敢启。臣于顷者,以扫坟事,伏蒙恩暇,下去砥平,赉粮发程,则经过处各官,虽未及支供,而止宿处,则依例支供,臣皆不却。今者伏见户曹公事,因京畿监司状启,非使命及公差人员,则不可依平时例支供云。臣之冒犯国法,贻弊列邑之罪,大矣。不可抗颜以纠他人,请命递臣职。”
○持平金鼎一启曰:“蝼蚁小臣,每烦天听,罪固万死,而有所未安,不敢终默焉。臣于本月十八日,特蒙恩暇,归见父母,而臣之妄意,台谏体面,与私行有间,故预行先文于所经一路。到坡州马山站,则牧使馈臣朝饭,及到长湍本家,府使薄送粮馔。臣诚愚昧,不觉其非而处之矣。今者该曹,因京畿监司状启,回启公事,当此各邑荡残之时,非使命及公差人员,则不可依平时例支供云云。虽在已往,其传食贻弊之罪,臣实有之。何敢冒据重地,纠正他人乎?请亟命罢斥臣职。”答曰:“并勿辞。”并退待物论。
○掌令李轸宾来启曰:“大司宪成泳、持平金鼎一,并引嫌而退,台谏体面,与私行有间,故预行先文,而既有先文,则所经各官,薄设官供,乃近日规例,非是冒犯国法之比。况该曹,因京畿监司状启,非公差,则勿为支供,今始定夺,则此前支供之事,尤无所妨。不可以此轻递言官,以启骚扰之端。请大司宪成泳、持平金鼎一,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为三省推鞫。京城人李元龟,以收贡事,往瑞山地奴家,其奴水伊,与其子银希及其里人云鹤、仁会、奉还、金可永、金仁国等同谋,杀元龟及率去二奴事觉,银希、金可永、金仁国等逃躲,水伊及云鹤、仁会、奉还等被捉,遣义禁府都事并拿来。
○东宫下令曰:“余罪逆深重,既失圣母,积恶所致,病复沈痼,其中心火最盛,日增月剧。固知受针之烦弊,而不获已为之矣,自数日以来,左偏脚下,因热痒痛,针药不效,渐至浮大。观其证势,似未易差歇,故更欲受针,而多有未安之事,玆以停止矣。但起觉引痛,行步艰涩,敛束纳靴,决非所堪,其于问安等礼,将为久废,罪戾尤大,罔知攸处。本院宜知此意,且受针,与宫僚、医官,自当为之,何至于药房提调、政院、玉堂,来诣问安,重余不德乎?揆分顾义,心甚未安。通谕余意,使勿为如是可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丑,上在贞陵洞行宫。
○以姜灿〈嗜酒失性。〉为承政院左承旨,姜签为司宪府掌令,闵有庆为司谏院献纳,权盼为礼曹正郞,金止男为司谏院正言,金长生为宗亲府典簿,黄沂为瑞兴府使,〈沂,前为瑞山郡守,以私献见驳,人皆鄙之。〉申景澄为满浦佥使,严仁述为旌善郡守,郑鉴为仁同县监。
○弑主奴水伊等伏诛。〈承服故也。与云鹤、仁会、奉还等,并典刑于堂古介。〉 ○申时,雨雹。状如小豆。
10月2日
○丙寅,右赞成沈喜寿启曰:“臣之昧于经学,昔年侍读时,圣鉴盖已洞烛。况今衰病朽钝之甚,岂应得与于校正厅之列?只以臣官经馆阁,循例备拟,非所以重其选也。石渠之校同异,亦不至如今日之员多。伏愿圣明,亟递臣校正堂上之任。”传曰:“勿辞。”〈时,校正厅官员,率以一时名望抄出,故不通经学者,多参其中,启下之后,纷然欲辞避。其后,礼曺判书李廷龟又辞,不得。〉 ○复禁庶孽许通。济州逆贼追捕人论功时,禁府以庶孽则许通书启,传曰:“庶孽许通,非徒法典不得为之,乱后始为而还止。如是磨链入启色郞厅推考。”堂上李忠元、黄琎、李廷龟、李时彦等来启曰:“庶孽许通厘革之事,全不觉察,致勤上教,不胜惶恐待罪。”传曰:“勿待罪。”自是,复申此禁。
10月4日
○戊辰,宪府启曰:“水原府使李纯信,贪纵无忌,屡被重驳。寻常守令,尚不可堪。况新设臣镇乎?除目一下,物情莫不骇异。请亟命递。大抵朝廷创设阃帅,以为保障京师之计,实非偶然。臣等之请递崔远、金去病者,欲使朝家作事之初,必得其人以畀之,而今此注拟,愈远而愈卑。堂堂圣朝,岂无一防御可当之人乎?请令有司,勿拘常规,十分愼简。”答曰:“依启。”
10月5日
○己巳,推鞫厅启曰:“当初吉贼,供引李彦龙等六人时,供辞及气色,胡乱不明,情属可疑,而本人已死,更无盘诘之路。臣等仓卒议启,虑不及远,率尔以问于本道为请,虽承圣教丁宁,犹不能深觉其事,若是其明白,而至请下书矣。及承顷日传教,其虑后弊、审几微之意,至愼且密,然后臣等始觉前日所议者,专出于率尔,而其于后日之弊,昧然不察,至为惶恐未安。臣等前后持疑,而不敢直请严鞫者,亦得因此,而毕其说焉。盖吉贼所供,只称知情而已。虽反复穷诘,终不言知情曲折,而问对之际,语多穷窘。人而谋逆,此何等大恶,而苟知其情,岂有专不参预曲折,而只知其情之理乎?且吉贼将行刑出狱时,乃于禁府堂上朴弘老处,追悔其临鞫诬引六人之事,跪告于弘老曰:‘当时固诘,故诬引鄕人,而其实暧昧云云。’凡此两条,或得于辞气之间,或出于临死私语之事。初非明有文券,可据而议者,故臣等只得意会,而不敢取以为证者也。今所可据而为议者以元无妻子之人,至称约以率妻子入济州云。只此一事,分明诈供。情迹如是,而断其罪状,恐有未尽之悔。此臣等所以终始屡启,必欲得正而处之者也。恶莫大于逆贼,义莫重于讨逆。有罪网漏,固神人之所愤,罪疑不明,亦折狱之所愼,故鞫狱大事,不可不严,而亦不可不详。诚恐此人等,果有与逆贼取怨结嫌,如一鄕所云,而为其所陷也。敢以臣等之意,毕陈而无馀,伏俟圣明裁处。”答曰:“并放送。”
○奇自献为同知中枢府事,沈友胜为京畿监司,金光辉为司谏院正言,成允文为水原府使,金𫏶为朔宁郡守,金存敬为海美县监。
10月6日
○庚午,三省推鞫厅启曰:“前日臣等之敢请议启者,以其仍囚韩希寿等七人,〈李龙、李梦䮔、日山、李曲、崔崑寿、崔大春〉或可议处,而大春已蒙恩放,其馀六人查考推案,亦无他端。李龙初为贸马入济州,假与逆贼相见,或出于偶然,而他无现出可疑之端。李梦䮔、日山,皆以追发之人,与之相厚等语,乃发于吉贼渡海之时。不可谓之的然,而本州状启,亦称冤闷。李曲则卞弘达失捕权龙之后,以曲为龙贼之族,乃于还来之路,招出捉去。此五人等,似无可问之事。崔崐寿,以弘俭之子,本州追发之招,亦涉可疑,而其为人,尤甚愚𫘤,逆党似不与此人谋议。虽贷死定罪,恐不至于失刑。其中韩希寿,则更考吉贼之招,有与权龙同死生之友等语,果难轻论。依徐贵男例,〈仍囚者。〉以待权龙就捕之日宜当。敢启。”答曰:“依启。”
10月7日
○辛未,礼曹启曰:“国家不幸,坤宫久旷,上奉宗庙,下临臣民之义,俱为废缺,群下之情,极为闷郁。三年后娶,载于礼经,而未知我国旧典如何,曾考《香山誊录》,则先王朝,皆于三年后定位,故祥禫之前,不敢容易启禀,今则禫事既过,今年亦已垂尽,虽于再期后为之,前头日月无多。大昏之礼,必须预为讲定,然后当有次第应行节目,有司亦必有措置之事。大臣之意亦然,惶恐敢禀。”传曰:“允。”
10月9日
○癸酉,柳涧为刑曹正郞,车天辂〈文章富赡,卓冠一代,但为人轻浅。〉为校书馆校理,苏光震为艺文馆检阅。
10月11日
○乙亥,谏院启曰:“水原为府,乃畿辅保障。新设防御使,以管兵务,体面若不尊重,则将无以号令列邑,办釐新设之规。今以府使,兼防御使,虽带防御之号,即一守令耳。体面不重,事难就緖。且本府经乱以后,荡败已极,抚摩安集,不可兼责于将臣。择遣文臣判官,其意有在。请令备边司更议,以防御使兼府使,以重防御之任,而判官,则依宁边、镜城例,专责治民。宗室之散处外方者,使之咸聚京城事,已为下书于各道监司,而尚今仍留不来,或有横行列邑,贻弊民间,甚者受禄之月,来现便归,极为骇愕。请令该官,摘发治罪,监司之不为督送者,亦为推考。大兴县监申景祐,到任之后,不治官事,专务肥已,巧作名目,多行鄙琐之事,加以不恤民命,滥用刑杖。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10月12日
○丙子,宪府启曰:“沃川郡守韩诠,曾为守令,屡被重驳,及赴本郡,少不惩艾,巧作名目,日事诛求,加以滥用刑杖,民不堪命。请命罢职。杨根郡守柳水成,性本弛缓,年已向衰,曾所履历,亦多不谨之诮。本郡荡败尤甚,决非此人所堪。请命递差,十分择遣。”答曰:“依启。”
10月13日
○丁丑,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讲官尹义立,进讲《无妄卦》,自初九可贞,止象曰无妄之行。讲毕,掌令姜签进曰:“自古国家所以扶持者,纪纲之力也。何事不属于纪纲乎?然必为善者赏,为恶者罚,然后纪纲立矣。乱后纪纲板荡,淸谨持身者,绝无其人。顷日自上命抄淸白吏,朝野想望耸动,而此事不成,竟改淸白作廉谨,故以此稍能自持者,皆预其选。其后自上特命更抄,而迁延至今,不为举行,极为未安矣。且乱后廉耻顿丧,守令、边将,唯务贪污,剥民之髓,以为自肥。稍读经书之文官,尚不自愼。况于武弁之辈,发身之路,专在于货赂者乎?必须复振纪纲,申明赃污之法,重治其罪。如此则必不敢放肆如前日矣。”领事尹承勋曰:“姜签之言极当。守令、边将,贪婪之本,在于朝廷。此辈例以行赂得之,故到官之后,复务贪虐,以充所费。近日铨注之间,多有不谨之言。非徒东铨之官,得蒙此名,至于宫禁,亦有如此可羞之言,如受点之事,皆公然说道,自上岂能尽知乎?铨注若公,则自然无此矣。”〈史臣曰:“人必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承勋自为方伯时,以私献为事。凡致位宰相者,何莫非职此之由?今乃始以如受点之间,未免有言,陈于上前,其何以取信于人主哉?”〉签又曰:“士大夫,簠簋不饰之说,比比有之,何以责彼辈乎?必须申明《大典》赃污之法,崇奖淸白之人,可矫此习矣。”〈签之言,切中时病。〉上曰:“摘发治罪,在于两司,更加尽心可也。”正言金止男曰:“今者田地打量事,敬差官抽栍为之,故抽栍所出之邑,行此打量之规,若于其邑,右面先为,则其面尽逃,不得已而弃之,更往左面,则亦如之,徒多骚扰而无成。若以此事,必不可废,则举国为之可也,若以为不可,则并停行可也。”同知事成泳曰:“姜签之言,尹承勋之启,极中时病。朝廷淸,然后仕路淸。至于宫禁间事,自上何能尽知乎?司宪府,执法纲。臣忝宪府之长,有该司下人犯微罪,臣囚禁,略加刑讯而放之,则其人已为行赂于臣所寓家之主人矣。其后因事现觉,臣复治其人,并以此罪。若不觉,则此人得放,必自谓行赂之致。闾阎数三间之家,尚且如此。况宫禁乎?自上严察,俾杜此弊为当。至于量田,凡事不能无弊,然仁政必自经界始。如此不已,则豪强尽漏其结卜,小民独被其害。必须先使守令,出入阡陌,至诚劝谕,如有不力者,监司又施赏罚,着实行之,则三冬前,亦可了事,开春,别遣御史,看审可也。且我国壬辰之前,蒙祖宗休养之德,生齿繁息,时运不幸,遭万古无前之变。必须尽祛旧习,行万古无前之举,然后可以有为,而人心玩愒,略无振起之意。至于训链都监,自上劝勉至极,而以臣所见,少无成效。岂官吏不欲奉行而然也?元来我国之习,每如此矣。旦我国所以成此无兵之国者,私贱太多,人役不均故也。私贱之弊,其来已久,不可猝改,有身则有役,有户则有役,古今常规。如此等事,着实举行可也,而两南舟师船格,只以军士调遣,故一村所居三四十家,应此役,仅一二人。是以行者太苦,居者太逸,军士竭尽,事势不堪。必须勿论私贱,各出户役、身役之米,以给行者,然此事亦不无弊。奉使之人,所当招集父老,至诚开谕,俾告不得不已之意可也。”尹义立曰:“臣往来湖西,见各邑官舍,尽皆创构。虽云不烦民力,出于何处乎?土木之役,无邑无之。谓贼已退,事渐复古,民之疾苦,与贼在无异矣。人心如此,岂能为事?宴安之习渐长,极可寒心。请下书,一切禁断可也。且顷日遣中使试才时,王人远来,待之所当尽心,然臣闻之,监、兵使之辈。设宴款待,杯盘极其丰备,至使守令行酒,又从而馈遗甚多云。闻来极为骇愕矣。”巳时罢黜。
○以朴弘老〈性喜趋附,洪汝谆之当朝,亦在其门。人以是贱之。〉为户曹参判,张晩〈为人模棱,议论无所可否。〉为司谏院大司谏,闵善〈庸劣,不合喉舌之任。〉为承政院右承旨,李成禄为司宪府执义,朴孝诚为兵曹正郞,申鉴为侍讲院司书,林𢢜为承政院注书,成大业〈屡为守令,以贪有名。〉为杨根郡守,崔汝瀚为沃川郡守,张晙为长渊县监,黄益中为阳智县监。
○校正厅官员,〈海平府院君尹根寿为首。〉上笺谢,赐御酝。〈时,上命每日,送日下御酝五甁于校正厅。〉
10月15日
○己卯,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讲官成晋进讲《大畜卦》,自《大畜》序卦,止以其象言之。讲毕,特进官金睟进曰:“司谏院札子,言经费贡案之事,议之甚详。以札子之意观之,欲先定经用,可减者裁损,然后可定贡案云,故时未回启矣。大概近来经用渐广,若不定规,量入而为出,则出于民者,渐无穷矣。必须先定经用可也。今者将为贡案,外方之人,谓必减于甲午条,而其数反有加焉。今年又为失农,两界尤甚。闻咸镜道六镇,三水、甲山等地之人,尽皆流离出来云。边方如此,极为可虑。此等郡邑,国家以无视之,其处应捧之物,尽皆减除可也。且各陵修理,适当此时,虽不可废,而非徒该司不堪,京畿亦不能支云矣。监役之事,参奉为之,滥定杂物,未即毕役。如显陵,则用馀材,未卖于缮工,其材木出处,则斫伐陵所近处,而用之云。此极可骇。”知事韩应寅曰:“各处修理,兵曹给价,其费不赀。自前如此之时,则虽紧关之事,亦皆停废。今此寒节,何能为事?请自今一切停废,更待明年日暖,且观物力为之可也。”上曰:“如此之事,有司自当为之事,则寒节停废,古有其规。岂必启辞后为之?”仍谓应寅曰:“前日予问禁军不精之故,卿答曰:‘以未出身为之,故如此。’云。虽出身,岂皆可用乎?予意,欲取才入格者升补,此事何如?”应寅曰:“乱后禁军无禄,故如是苟充,诚如上教。虽出身,岂无才劣者乎?即当依上教为之耳。”上曰:“此事,兵曹最当,留意禁军,不可庸杂。元来《大典》有试才之规,何不举行乎?近来虽云试才,未免与前规迁就矣。”应寅曰:“今若一从《大典》规矩,则武士绝乏,似无入格之人矣。”上谓领相曰:“此事如何不可更张乎?兵曹置之而不用意,予甚未便。”领事李恒福曰:“此时则易矣。顷在甲午年,金睟为户判,来备边司言曰:‘经用难继,而禁军太多,宜汰去云,臣为兵判时,逐日坐起,以六两九十步为规,一坐起所汰,例不下五六十人。一月之后,复为坐起。则无人不射百步者盖链习而然也,当时谓兵曹,能使武士兴起。此非兵曹之能也,所重在料故也。及至丁酉,不能给料,都试之时,武士射皆不善。今则复为给禄,故武士之辈,欲为禁军,无异平时,此时则易行也。”应寅曰:“今见李元翼状启,北方炮手,全不成才。教链之间,京炮手请速续下送云。渠辈年年远赴,辛苦不堪,但状启如此,不得不送矣。”上曰:“自前防胡,岂尽以炮手乎?然都监宜量处。”特进官李希得曰:“自上久废之馀,开筵频数,非徒下情得达,圣德之明,亦由于此。必须简选讲官,论难义理,讲究旨意,然后圣德日就高明。昔朱子立朝西十日,犹每以诚意正心,勤勤陈达。小臣学术空疏,无以补益,然亦以是陈达,自上别加留意焉。”巳末罢黜。
10月16日
○庚辰,命招二品以上,议选廉谨之人。被抄者凡四人。〈李元翼、柳成龙、许潜、李时彦。〉传曰:“被抄者,大臣则官其子,馀并加资。〈许潜,性多诈,到处矫为淸白以沽名,其实善事左右近幸,以为媒进之计。至是得参是选,人多讥之。〉 ○为大提学圈点。被荐者凡七人,〈尹根寿、李好闵、柳根、李廷龟、吴亿龄、申钦、黄愼〉而准点者三人。〈李好闵、柳根、李廷龟。〉
10月17日
○辛巳,庆尚等道都体察使李德馨驰启曰:“目今民生之苦逸,在于守令之如何。政令乖宜,纵恣无惮,民怨既深者,不可不即为处置。醴泉郡守李春英,自奉不简,号令狂厉。沃川郡守韩诠,不以抚摩为心,唯以箕敛为事。淳昌郡守权愰,政委下吏,民弊日滋。玉果县监宋廷琦,贪虐白恣,不有禁令。灵岩郡守具德龄,性本悖戾,处事纵恣。宝城郡守孙景祉,施设烦重,贻弊多端,并罢黜,其代令该曹别择差送,俾无数易之弊。”启下吏曹。
○李廷龟为弘文馆艺文馆大提学,徐渻为承政院都承旨,赵翊为司宪府掌令,权缙为刑曹正郞,朴大信为乐安郡守,赵公瑾为沃川郡守,洪命元为成均馆典籍,李幼渊〈多气血浮杂。〉为咸镜道都事,洪裕为淸安县监。
10月18日
○壬午,宪府启曰:“顷日,中使以军兵试才事,下去全罗道时,本道监兵使不念圣上遣官阅武之本意,徒以悦人取媚为事,大张酒食,过于平时,赂遗之物,尤甚狼藉,物论腾播,至发于筵中,极为无谓。其时监、兵使,请并命推考。近来纪纲解弛,大小臣僚,自便成习,顷日廉谨选择,大提学圈点时,命牌既出,则所当不俟驾趋诣,而大臣已会后,或有日昃缓缓来到者。极为未便。请其日最晩追进者,摘发推考。”答曰:“虽不知其曲折,而不过敬王人,不欲为慢蔑之归。其所做说者,得毋过乎?推考,当依启。晩进者或然,不进者如之何。”
10月19日
○癸未,辰初,上御别殿,讲《周易》,参赞官吴亿龄,进讲《大畜卦》,自初九有厉,止象曰利有攸往。讲毕,大司谏张晩进曰:“前日逋欠蠲免时,臣在外方见之,民心感激,庶望生道,而内司奴婢,不在此数,故流亡物故者,亦不免侵及平民。其事虽微,为害则巨,昨已启达,未得蒙允。此事,臣所详知,故敢此更达。”上曰:“事则虽不大段,自前内司奴婢,别无举论蠲减之时,何必到今创为乎?”执义李成禄曰:“乱后纪纲解弛,百隶怠官,顷日宾厅齐会时,大臣来到后,缓缓始来。此事非徒有关事体,亦关于纪纲。当初称病不来者,亦欲并论,而未知实病与否,故未果耳。不可不推考,略示谴罚。”上曰:“此事元不大段,但来者被推,而不来者得免,事体有乖矣。”张晩曰:“小臣二三年来,连冒州郡方伯,察见民情,盗贼虽退,愁怨不歇,专不见恢复之形。以民间情势观之,体貌模样,姑为停废可也。大概根本在民。民生生聚休养,然后国势可安矣。今朝廷,以悠悠度日为事。即者北虏,叵恻其情,南贼艰保不来。须扫除他事,一意防御可也。昔诸葛亮出师表,有曰:‘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今则内无侍卫不懈之臣,外无忠志忘身之士,岂不殆哉?且戊戌间,董提督大败于泗川,我国将士,亦皆奔溃而来。其时天将满国,不得已为支供之事,或捧米布杂物,以赎其罪。其时未尽纳者,至今追征,驱入死地,而逃还者不施军律,反以纳米为赎死之路。苟且莫甚于此。一切荡涤可也。”成禄曰:“小臣以搜银御史,往义州,不能察任,银子则未能搜得矣。但有可忧之事,有唐差官一人,在义州,多有作弊之事,此极可虑。”参赞官徐渻曰:“前日把江委官,为南寇及逃兵,而定送矣,其后天兵尽撤,而仍留不还矣。”上曰:“辽东官人,率家丁,而留在义州乎?”徐渻曰:“然留在义州,句管场市收税云矣。”成禄曰:“臣为搜银而往,故虽无禁断事目,自以己意,禁遏场市二度,使不得出中江,委官遣其家丁作挐,且曰:‘捧地税送于衙门,而今禁不出其税价,令义州责出’云,不得已令还出。朝廷各别移咨辽东,奏罢可也。不然,则他日必多难处之忧矣。”上曰:“委官不可入送乎?”成禄曰:“外方物货,直辏其处,京城反不来到云矣。”徐渻曰:“顷常禁断商贾人参,不为入送,高太监移牌于小臣曰:‘尔国顷日危迫之时,求请开市,到今稍安,则反为禁止,极为未安云云矣。’且自义州至理山,沿江越边,唐人之家连接。人家稠密处,则筑烟台,少处则作门楼,悬鼓相为应变。采参之月,无数越江,遍满我国山谷,我国之人,亦为越江,潜相买卖,或相为斗诘,此极可忧。必须痛禁可也。”成禄曰:“平安道,凶荒太甚,稻无完苗。臣所见,到处皆然。明春救荒之事,极可忧。”领事金命元曰:“臣以扫坟事,往来京畿地见之,禾谷专不稔。闻平安道尤甚云。近来各官,元谷皆乏,似无可救之道。必须下谕各道,预为措备可也。且张晩所启逋欠之事,死亡之人居多云。某条斟酌,使蒙一分之惠可也。义州之事,委官留在义顺馆,舟楫亦自操纵云。设使御史虽往,何能禁断其往来乎?”上曰:“唐人无关禁往来,至为不可。潜商犹可说,虑或有不测之事。”命元曰:“生理所在,不无斗诘。因此或不无惹起事端之弊。移咨各衙门,禁断可也。”徐渻曰:“乱后小臣,连为外任见之,兵民弊瘼,可启者多。顷日为军兴,急于一时之用,奉使之臣,多所建白,捧承传行之,法外之事甚多,官吏莫适所从。祖宗设立之规,尽皆废弛,乱后苟且之政,仍行不废。且各邑《大典》,尽皆遗失,故至于词讼之间,上下之仪,亦皆不知,极为苟简。臣自为外官,多观《大典》,祖宗朝法制,纤悉备具。今须刊行《大典》,广为颁布,如乱后捧承传之类,则别为团抄,使知法制宰臣,讲裁可行者,经两司申定,然后别为续录刊行,其馀并皆革罢可也。”命元曰:“徐渻之言,至为要切。祖宗朝成宪,更为刊行颁布可也。且阵书,亦无存处。训链都监,则为《纪效新书》之规,祖宗朝阵书,亦不可废,亦似当为刊行。”徐渻曰:“乱前则有军卫,故旅首队长,常有训习之规,而乱后则束伍稍知操链,而元军则虽壮健者,亦不知教链,极为未便。臣在平安道时,令逐月教习,递时,因以此规遵行事,移文兵使而来,但未知因行与否也。”上曰:“平安道老酋之形势如何?近则别无作贼于我国之意乎?徐渻曰:”臣往来江边见之,老酋与深处居胡罗里为仇敌,朝夕相持。必也渠势自强,尽服邻敌而后来犯也。许顼为江界、义州倅,在边上几至十年,必详知虏情,故臣来时,见而问之,以为可保十年无事矣。“吴亿龄曰:”《诗》、《书》今将为谚解矣,而但闻乱前,亦曾为校正及印,而特未及入启遭变,故其册或在于外方云。若然则前所刊者尚存,不必更为翻译,下书外方求之,或有可出之路矣。下书为当。“特进官朴弘老曰:”《周易》校正事,时方启下为之。小臣万无近似,亦参其中。但前日常观之《周易》,是康宁殿口诀,乃先王朝亲经睿裁云,故不敢轻议,而人之所见各异,以为已奉传教,多所改定。未知其可也。尹根寿以首堂上总裁为之,堂上郞厅,不能一时齐会,今日甲来到,以此为是,则明日乙来到,以此为非,互相矛盾不定。平日四书谚解时,常奉传教曰:‘不得已处外,不可改。’似与此规有违。“上曰:”文字论难何妨?但古释有不可改处。“吴亿龄曰:”可以东可以西处,仍存,不得已当改处,则必经睿鉴,然后裁定,而但时未及入启矣。且我国文书绝乏,其中义理该博者,莫如《陶山文集》。前者曾已下书,令印送,而至今不来。更为催促为当。且敬差官抽栍量田事,当初亦多以为未稳者,有曰:‘今一道内一二邑,抽栍量之,徭役必多不均。且下令不预,而率尔行之,百姓必多见欺。’云矣。今果以此事,大为闷云。虽善为之,亦不能容易审验,必将过冬。不若先使守令为之,然后徐遣御史,看审之为便。近日自外来者,皆言以此事,大致骚扰云矣。“
○上御别殿,引见庆尚等道都体察使判中枢府事李德馨。上曰:“南方防备等事何如?”德馨曰:“尤甚荡败,岂有形样乎?初思岭南,地广谷多,可以有为,及臣遍审看之,人民尽死,顿无形影。初往釜山,只馀唐人房子少许,左道舟师十馀只及鲍作干数十而已。所见极为寒心。前日李元翼下去时,召募土兵事,亲承传教而往,故釜山、蔚山、昌原等处,即以千名为限召聚,蔚山,则募民二哨,军功二哨,所存队伍之军,五百六十馀名,东莱亦为一师,五百六十馀名,昌原募民,四百五十馀名,兵使所聚,亦几三百三十馀名,而但器械不具矣。且舟师战船极少,仓卒难办,鲍作之船,尽皆作综,小船凡三百馀只。此则虽难赖于实用,欲为观兵之计矣。庆州、星州、晋州、大丘等处,亦皆陆续召聚,而所可闷者,器械难备也。岭南之事,必须俟过数三年收拾,然后可以成形矣。湖南则不比岭南,人民颇盛,而但国家凡百经费,尽皆取办,户曹公文,往积其处,内应徭役,外调军兵,民愁极深。今年舟师所属各官徭役,必须减定,然后可支明年矣。忠淸道,则小臣长在边上,令从事官巡审其处,去边稍远,兵备之事,尤甚无形云矣。”上曰:“统制使辞状,当递乎?”德馨曰:“臣在彼时,统制使有请罪之事,方推问边将,而未毕上来矣,渠先辞状矣。八月间,零贼留连莲花、浴池两岛,潜入统制使盐幕,掠人而去。盐干辈,隐身见之,持剑者只一人,馀无军器云。常时若预伺察巡逻,则可以立捉而不能。臣拿其时伏兵将平山万户桂枝盛手下卒二名盘问,始知伏兵将,当初元不进去,故致此逃遁矣。军律解弛至此。臣将桂枝盛及同时伏兵将林川代将朴亮国等,移囚于巨济,时方推阅矣。臣之意,统制使若递,则当罢黜可也。”上曰:“姑置。主将得人为难。谁可代者?”德馨曰:“总领三道,必有物望,然后可为。以今观之,无逾于李庆浚者。”上曰:“才名不同。李庆浚可合乎?德馨曰:”庆浚未经舟师之将,未知其真可合与否矣。但前以继援领兵,往南原,御军有法,南方之人,以为可用。舟师诸将中,唯全罗水使柳珩,诚心欲为国事,爱养军卒,修治器械,军务之外,凡干号令,一毫不以他事,烦于各邑。南方之人,亦以为可用。其次,庆尚水使李云龙,虽似弛缓,颇有计虑,而但自万户,崛起至是职,名望似微。此人等,各别培养,以为他日之用可也。“上曰:”南方万一有贼变,人怀捍御之心乎?人怀涣散之心乎?“德馨曰:”庆、蔚等海边之人,惯与贼战,颇不畏惧,以为今虽欲避,无可去之处,当杀贼而死云矣。如右道不甚经变之处,则人心大不如此,皆怀溃散矣。大概庆尚道,人心淳厚,不似全罗之多诈,而但近来士子之论大胜,武备等事,全不顾念。所谓士论者,亦非有关于时务,波奔爪裂,尽皆破碎。为在上者,不可不镇定也。臣初下去见之,道内无一操弓之处。朝夕待变之地,其习如此,极为可骇。且其地两班多,而良人少。为两班者,稍多业武,则便被抄赴防之列,故人皆避之。“上曰:”今者庆尚道试才时,能者极多矣。“德馨曰:”其人则作队之类也。臣下去稍加劝奖,而其效已如此。况自上各别劝勉乎?臣之意则以为:‘别设武学,使不学校生,属于此处,使得优游,则必多兴起。今则校生取才,不入格者,便定军士。是狭业武之路也。小臣曾以全罗道舟师所属十三官,全除贡物,监兵营不得差役,专委舟师事,已为状启,而观备边司回启,与臣状启有异。盖不深察而然也。故臣来时,委遣从事官李弘胄,往与监司议处矣。“上曰:”贼情何如,别无大举出来之意乎?“德馨曰:”以臣臆见,彼贼自中有乱,似无出来之理。但对马岛之欲和,则出于至诚。“上曰:”何以知其至诚?“德馨曰:”以其利之在和也。但日本欲举兵,则对马之和,非有轻重也。大概明春,平调信将为出来,极为难处。预思策应可也。“上曰:”策应将如何?“德馨曰:”以我国事势言之,不得不从实移咨于兵部军门等处,与唐官协同,然后可为也。夏间,臣当此事,计无所出,第思彼之所惮者,在唐兵,故收聚逃兵,行此妄量之计。今若陈奏,必须直告可也。当初收聚之时,小臣根脚,则已为盘问状启矣。“上曰:”此人等,何以留我国而不还乎?何以为生乎?“德馨曰:”情状多有可矜者。或因从军中伤而不得归者,或因买卖出来,而失其所持之物,而不得归者,或因犯罪于其将,而不得归者。其人等,或以贩盐为生,或以作农为生。大概我国土地沃饶,安于生理,故不肯归耳。臣之所聚,亦几百名。其中反者,则或相谓曰:‘今若欲执送我辈于天朝,则当逃入于贼境’云。今须直告兵部,遣官招出刷还可也。若欲遣一官,团聚于釜山等处,作一阵,设令贼再来,俾知天兵之尚在,则为尤好矣。臣在边上见之,时习已误,以为今时,则更无可为,如设备御贼,抄兵链习等事,各官全然不以为念。稍涉智者,尚如此。况愚民乎?此言横骛,不可救止。加以赏罚不明,纪纲不立,任事者不体朝廷之本意,而如行一事,则此是上司之令,非我所欲也。下民信之,益出怨言,不为者,专不举行。如链兵等事,非徒所以御外侮,亦可以备内变。必须下谕下三道,更加申饬,守令有着实举行者赏之,不力者施罚可也。臣到彼见之,该司卜定之事,连续下去,小臣巡到时,处处呈诉。臣欲知一年所入之几何,令各官逐朔开报,庆尚道则贡物尽除,只有进上,而所入米布甚多。况两湖,则国家全取办于其处者乎?丁酉年,则大贼侵轶之时,其岁贡物,亦为追征。令该司,各别减除,凡干经费,亦皆裁定,专意兵备,使民知不可不为,然后乃可为也。忠淸道,人心极恶,兵水营、监司,不可不检饬,而自罢巡察使,便成敌体,故每事有妨,必须复兼巡察使,可以号令矣。如链兵等事,人心不好处,难以开口,故全罗、忠淸等道,不曾分付矣。元来此两处,事多可虑。“上曰:”卿言似有微意。谓人心不好乎?“德馨曰:”湖西则人心狞恶,湖南光、罗等,号令不行,必使人畏法,然后凡事可为也。武将,国家不为培养,故窠阙一出,则差除者。例不及前人。忠淸前兵使具思稷,为人弛缓,不为国事,故状启罢黜,而其代〈新兵使权俊也。〉又出思稷下。顷者臣见朝报,水原一府使,亦不能差除。皆由不预养望之所致也。朝廷顷选,不次擢用矣,但我国如此等事,例以一时卒办应荐,多有无实。若令监司,使选道内有事迹武弁,如误荐则并坐,似胜于此矣。“上曰:”卿勿以来此为意。如有指挥之事,所受之道,号令可也。予非递体察使之任。此意卿知悉。“德馨曰:”小臣迷劣,身亲往之,亦不能为事。况在此乎?但明年调信若来,策应甚重,节节难处。预为讲求可也。“上曰:”不许和如何?“德馨曰:”毕竟事势,不可不许,姑为捱过,以观为可。臣见舟师,金城汤池,展转于沧波之上。一船之将若贤,则勿论勇怯,皆为可用,而但海上防戍,其苦人不可堪。必须自朝廷,慰谕所属各官,徭役,各别减除可也。庆尚道平时,正户七万,率丁并二十馀万,乱后定别甲骑步兵,通计仅万馀。如此而分属兵水营,何以成形乎?臣令守令,勿论公私贱,使抄牙兵,以时练习。此则元军之外,别有操链之军矣。朝廷各别下书劝奖可也。臣顷日不治守令罢黜时,罗州、南原,亦欲并递而未果。南原居湖岭之中,平时亦大处,而乱后合云峰、谷城,土地尤广。自李思命为府使之后,非徒不治,虽小小品官,亦不差役,小民不胜其苦。罗州牧使权悏,为人才劣,虽欲尽心,而亦不能办。此二邑,趁今年递此二人,择遣有才器者,使之及时措置可也。“申时罢黜。
10月20日
○甲申,礼曹判书李廷龟,上札辞大提学,传曰:“文衡之任,仪表多士,为国宗匠。岂但以𫄨绘之句、组绣之章而已哉?以卿之文章才德,宁不能堪?何必辞焉?宜勿辞。”
10月21日
○乙酉,午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赵守翼,进讲《大畜卦》。自六四童牛之牾,止爻下,亦误加之,至豮豕之牙。守翼曰:“此爻,畜止天下邪恶之谓也,固难以力畜也。若操得其要,则道之斯行,止之则戢,如豕牙之以豮也。人君之抑止邪恶如此,其义尤为明白可观。讲毕,特进官黄琎进曰:”方今盗贼姑为退去,边上别无大段可忧,朝廷上下唯当汲汲,以强兵善战之策讲求,而为将者,勇于战阵,则他日虽有变乱,而其于御敌之策,可无虞矣。顷者,壬辰、丁酉之变,人心溃散。无以收拾,不为御贼之计,只为奔窜山谷,为得生之路,其终也,凶贼审知其情,搜山剔薮,无所不至,生灵尽为鱼肉。凶贼乘胜长驱,如入无人之境者,无足怪者。近来北方亦为可虑,而不曾经变,故民情畏愼。南方则边将,一以荒唐船见形,为秘密状启,则人心辄即摇动。言之至此,诚可寒心。方今之事,莫如固结人心,振作军势。如此,则后日虽有变乱,无患于御贼矣。此是今日第一件急务也。往者贼变时,力战将士,众所共知,表表著称者,处处有之。国家于其人,身死者追赠,当身生存者,升秩褒奖,至于妻子,亦赐食物,此甚盛典,而日月既久,人心玩愒,至于掩置,无意收拾,诚为欠缺。力战将士,别为置簿,一件则自上御览,一件则藏诸备边司,虽有罪过,如其可赦则容恕,以示劝奖,则渠辈岂不感激而兴起乎?此事有关于固结人心,振作军势者,故敢陈愚衷。苟能如此,则岂无忠勇之士,奋励国事者乎?“未时罢黜。
○备边司启曰:“伏见司谏院札子,言言剀切,无非急时之要务,而五纲七目,似有轻重缓急之势。其急且重者,先在于五纲,而皆非条列覆启,循例举行之事,唯在宵旰之间,体认而猛省,逐事加意而已。其间节目,难以言尽。试以一二言之,如第一工夫,唯励志反躬,吃紧迁改而已。如引接臣邻,则唯以开诚虚己,为来谏之路,以渊默𫍙𫍙,为开导之戒。举用贤能,先以无偏无党,正大光明自饬,而又须以打破偏私,不拘彼此,责之当事。如收拾人心,则必以上下交征,惟利是求,及严宫闱、却私献自饬,又须以申明赃法,与民同欲为务;如恢张纪纲,则必断以公义,制节谨度为法,而又须以平心率物,痛绝涉私为心,则札论本意,正在于此,而其馀七目所陈,皆可因此而推之。正田制、改贡案两条,今方举行,唯在该官参以札辞,酌宜定制而已。虽改贡案,不省浮费,则终归于侈用,而财自至于伤矣。财伤而民不困者,古今天下无是理也。伏闻该曹,因大臣启辞,今方讲究省费之策,以为疾舒之助云。此事必须着实举行,然后改贡、正田、籍民等事,方可次第而有效矣。其馀正祀典、修军政、兴学校等事,并令该曹,十分参酌回启,着实施行何如?”传曰:“允。”
10月22日
○丙戌,宪府启曰:“全罗兵使金应瑞,本以悖妄之人,滥受阃帅之任,不思报效,唯肆残虐,杖杀无辜,至于二人,军民怨叛,皆怀离散之心。请先罢后推。端川郡守李挺立,肆行贪鄙,阖境怨咨。银穴之禁,顷日自上丁宁下教,而犹不举行,其纵恣无忌甚矣。请命罢职。”答曰:“金应瑞递推,李挺立依启拿推。”
○具思孟为议政府左赞成,沈喜寿为行吏曹判书,黄琎〈庸鄙。〉为刑曹判书,成泳为知中枢府事,黄愼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庆浚为庆尚右道水使兼统制使,崔尚重〈为人不合论思之地。〉为弘文馆校理,洪命元为弘文馆修撰,洪遵为弘文馆副修撰,韩景甲为户曹正郞,李久澄〈阘庸莫甚。前为侍从,人莫不笑之。〉为户曹佐郞,李士庆为兵曹佐郞,许潜〈为守令,务矫为淸以沽名,然与贪污者,不可同年而语矣。〉为中和府使,金振先为灵岩郡守,金克惺为宝城郡守,黄汝一为醴川郡守,金德𫍯为淳昌郡守,姜籀为保宁县监,徐思远为玉果县监,延忠秀为安阴县监,尹说为全罗道兵使,李廷臣为罗州牧使,〈廷臣,前为光州,以善政,升授全州府尹,及到全州,肆行贪黩,名声大损于光州之时。〉沈克明为南原府使,李庆裕为端川郡守,李时言为知中枢府事。
○淸川君韩准卒。
10月23日
○丁亥,建州卫酋长老乙可赤,求来京城受职。初,老酋掳北方胡人,闻平时藩胡等上京受职之事,遣其副将忙刺哈,来满浦言,请如北方藩胡例,上京师受职,佥使金宗得,答以为:‘北胡则果有此规矣,老酋已受天朝龙虎将军之职,我国岂敢复授以官职乎?’忙刺哈乃去。平安兵使李箕宾具由驰启。〈史臣曰:“以老酋之桀骜,岂肯受我国官职而为此言哉?不过侮弄探试,且执此以为他日开衅之地耳。西方之忧,其始斯乎!”〉时,西方失稔,虏地尤甚。老酋遣人来言于满浦曰:“我境年凶如此,明春难以生活。闻朝鲜多有蓄积云,幸相赈救云云。”兵使李箕宾驰启曰:“往年胡地失稔,故去春胡人之取食满浦者,日数百人,仅以支过。今年此往年尤甚,明春之胡人取食满浦者,必加于上年。未审何以处之乎?伏望自朝廷,预为指挥。”云云。〈今年江边,赤地千里,土民皆怀流散,而官无储谷。赈救无策,加以胡地又如此,明春窃发之患,极可虑,而防备等事,殆不成形,自西边来者,无不忧之。〉
10月24日
○戊子,行大护军李时彦上疏有曰:“变初扈从一奴逃亡,中路落后,是不谨也,筮仕之后,以官为家,是不廉也。徒以贫寒之故,得预廉谨之选,请命削去。”传曰:“岂偶然计而为之?予用嘉焉,宜勿辞。”
10月25日
○己丑,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赵守翼,进讲《颐卦》,自《颐》序卦,止养德养身切务。讲毕,领事尹承勋进曰:“臣受恩暇,扫坟杨州地,敬差官李卿云,以量田事,时在其处,方欲打量,而委官书员及百姓之欺隐结卜者,尽皆逃散,卿云留十七日,而时未始役矣。牧使宋应洵,极以为闷,每面定开谕品官布告,而亦不能禁矣。假使差错处治罪,国家若有纪纲,则何敢如此乎?命令政教,出于纪纲。纪纲如此,何事能为?非徒外方,京中亦然。顷日廉谨更选及大提学圈点时,大臣自早朝来会,而宰臣则午后方到。虽屡催促,亦无奈何。朝廷如此,外方不须言矣。臣前为兵曹判书观之,每有坐起,郞厅不肯齐到,今日甲者称病,则明日乙者称病,轮回不来。常时官府,堂上若出入,则郞厅有祗迎送之规,而乱后苟简,尽废不行。六曹如此,他各司可知矣。世道陵夷,如水就下,不可复回。且人心亦误,如庆尚一道,素号多儒,昔者上道,则有李滉在,以学问相尚。下道则有曹植在,以节义相高,故风俗颇有可观,近闻亦为误入,今则鄕中出风宪,有司小有嫌怨,以陷人为事,停举等事,任意为之,至于所甚恶者,则书杀字、流字、杖字,群会圈点,若杀字点多,则构以死罪,流字、杖字,亦依此规云。皆由国家无纪纲而然也。土主则不须言,观察、体察等营门,亦皆讥察云,此渐不可长也。岭南颇号淳厚,而误入至此。今者观察、体察,皆见蔑,则朝廷必从而见轻矣,他日之忧,非细矣。”掌令赵翊曰:“故安阴县监郭䞭,以才行拜官。丁酉年入黄石山城,与守城将金海府使白士霖,约为共守。及贼来,士霖率精兵,弃城先走,郭䞭与其二子一女,同死其中,南方之人,至今叹服。令监司立表,以旌忠烈,岂非国家励节之典乎?且其门中,只有四寸孙云。特命破格立后,以祀忠魂可也。”正言金止男曰:“近日自上频御经筵,接语臣僚,解得文义,则圣学高明,臣僚固无以补益矣。若自上文义之外,更加雍容开纳,则臣僚策励,庶有尽达之路,而养威仪,则非不足也,而但乏开导之意,故虽有陈启之事,多有未尽所怀。从容论说,以示可否,则圣德之裨益,不小矣。自上渊默过度,延问臣邻之意,似为欠矣。”特进官李忠元曰:“今日《颐卦》讲论矣。自上养德为第一工夫,养德以及养贤可也。养贤之外,次当养兵。我国虽十年兵败之馀,岂乏人民?但略不动念设施,故人皆不乐为军,我国闲游者最多。小臣之意,当先移文八道,为户牌之法,尽得漏丁,虽私贱,可以为军者属兵,其馀尽皆收税,则所征必不细矣。以此皆为助兵之资,则庶可成形矣。《大典》有各道盐盆渔箭,贸谷补军资之规。我国,八道沿海,皆出鱼盐。若稍收拾兵粮,亦岂至不足乎?古者军兴,至有榷酒沽之时。况此应行之事乎?至于屯田之事,虽曰设行,而任事者不能尽力,只贻弊端,而无实效。养兵一事,必须更张,然后可以为矣。臣近见朝报,老酋欲为出来授职云,显有窥觇之计。虽领二三千骑,来犯我国西边,万无抵敌之势。特令大臣,各别论议养兵之事,另加着实施行幸甚。”赵守翼曰:“尹承勋所启之辞,其忧则是,其言则非。所谓纪纲,皆出于君相。承勋身居相位,所当恢张纪纲可也,但陈弊于上前而已,有若无位者然,甚不可也。俚谚相传,黄喜为相,金宗瑞为判书,以事下宗瑞于庭,受朝目云。为政丞者,使以下宰相,不畏国法,皆三公之不能检饬而然也。朝廷有纪纲,然后外方有之。今下官不畏上官,下人不畏官员,稍有厌避,辄为呈告,书出朝报,无日无之。此皆无纪纲而然也。李忠元陈养兵之事,臣亦有所怀。虽知其难成,不敢不陈。近来训链都监,以给保一事,经岁不能为。都监之军,其数虽未详知,多不过三千矣。中朝一将官所率,亦不如此之少也,而尚不能给,外方军士,何能尽给乎?国无十馀万兵,而何可以成形乎?军数若多,则给保丁夫,亦随而多矣。见存闲丁,虽尽括出,固难充给。小臣愚意,私贱之法,只在我国。天生蒸民,赋与必均。落地之时,已分贵贱,此甚无谓。我国之规,虽甚庸陋者,祖先稍有奴婢,则安坐而享公侯之乐,安有此理?先儒谓井田之法,必于天下大乱后可行也。今国势一发,虽有奴婢者,亦不敢言,须以中原之法,宰相以下,量给所率家丁私贱,永为革罢,为军可也。昔在高丽,置征东行省之时,唐官问私贱之法,欲罢之,其时君相止之云。此皆庸君、庸相之所见,何足与议?今则国运向泰,百度惟新之日,不可固守前日谬规也。恢复之事,岂可以谈笑揖让为之乎?固大有为可也,而今变生十年,无一可观。如此则虽无外患,内乱可忧。况老酋已生窥觇之计,南寇亦有再肆之衅。忧虞万端,而一无可恃,极为寒心。”巳时罢黜。
10月26日
○庚寅,上御别殿,启覆罪人。刑房承旨崔沂,进前读罪人高德渊、高德浚、甘同推案,〈德渊以奴婢争讼事,金弘、方进二人,与其弟德浚结缚投水。甘同亦以其奴,随参。〉罪当斩,甘同以随从论绞。上曰:“此罪如何?”领事李恒福曰:“渠承服既已分明,更无可疑也。”上曰:“然则依照律为之乎?”恒福曰:“其罪更无可议。”上曰:“当初造意,则德渊为之。德浚似难于德渊,而其罪同,何也。”刑曹判书黄琎曰:“此照律时,小臣亦参。德浚视德渊,其罪似轻,然比甘同,则不同,故如是为之也。”〈德渊路遇争讼人,结缚归家,夜与其第德浚,各将一人,抱石投水。甘同只是随参者。〉上曰:“造意德渊为之,则似不可同律。”海平府院君尹根寿曰:“造意则德渊虽为,而二人各将一人投水,故其罪同也。”上曰:“当初欲杀而携去者,乃德渊也。律文云:‘造意杀人者斩。’云。德浚似与此律有异,虽死当绞。”都承旨徐渻曰:“小臣昨日,亦疑此律,召律官问之,当初投水时,德渊、德浚,各将一人投之。德浚之罪,虽轻于德渊,比甘同则为重,故照律如此云矣。”左参赞洪进曰:“奴则当听其上典之指,挥似乎减律矣,弟则不当从而从之,轻重似难分辨也。”上曰:“予有一言。高彦伯虽有战功,此则不须言,泰陵之变,彦伯之功不细。今二子,俱以死论。兄弟岂皆可杀乎?随从者似当减死如何?”判义禁府事李忠元曰:“小臣之意,亦以为宜以八议,更议于外可也。其兄以嫌怨杀人,其弟以无知之人,岂知争而不从之理乎?”上曰:“二子一时并杀似过。各言群情。况德浚,与造意之德渊,其罪有间。更议如何?”李恒福曰:“此事间不容发。大概造意,则虽德渊为之,德浚初不干涉,而及投水之时,则德浚非无救止之事,又从而下手。当初高彦伯之功,举朝孰不以为美哉?但以此自下擅议为难矣。”大司宪黄愼曰:“李忠元所谓八议,不可用于此也。八议,在于其身,岂及于其子乎?杀人者死,古今定法。汉高祖约法三章,犹不去之。高彦伯亲杀人,杀人则不可赦。岂有杀人,而可免之路乎?”上曰:“虽杀人,岂无轻重乎?更议为之。”献纳闵有庆曰:“杀人之事极重。以其父有功之故,赦其子杀人之罪,虑不无后弊,至为未安。”徐渻曰:“自古免死,不过当身,未有及于其子。昔有大功,而犯大罪,当死之人,则或有遗其一子,不绝其祀之时矣。况高彦伯之功,不至如此之重,虽无此二人,尚有他子者乎。此则不可赦也。”上曰:“别无所疑,则依照律。”〈史臣曰:“上念彦伯之功,至欲免其子杀人之罪,其不忘勋劳之意,可谓至矣。但彦伯,自其子杀人之后,欲免其罪,至以金公谅之三寸侄为婿,凡可以救解者,必无所不至矣。无奈或此之由欤?”〉崔沂又读罪人具男推案,〈与唐人潜商,不还元价。事发之后,拿鞫命下,因为逃躲,又为伪造印信,及有旨。〉罪当斩,妻子为孥。上曰:“此罪如何?”恒福曰:“此亦无疑矣。”上曰:“群意如何?”徐渻曰:“具男之事,臣所详知。当初受唐人之价物,而无置处,死罪一也,闻被拿之命而逃亡,死罪二也,伪造印信有旨,死罪三也。一人犯死罪,如此之多,岂在可疑之列乎?”忠元曰:“观推案,有旨伪造事,极为凶惨。此罪似当不待时斩。”上曰:“依此律施行。”巳时罢黜。
○传曰:“明日夕讲勿为。”〈史臣曰:“经幄之臣,凡于进讲之书,皆当预为研究旨义,以备顾问可也,而今也,只以一册为目前进讲之具,粗习口读,以为塞责之地,而弃置馀书,全不顾见,卒然当之,不得已为草记投入,其何以开导人君问学之心哉?其不职甚矣。”〉
10月27日
○辛卯,以赵希辅为司谏院司谏,金尧立为成均馆司成,姜签为司艺,洪致祥〈庸暗不合台官。〉为司宪府掌令,元士立为晋州牧使,权坰为宝城郡守,李向规为务安县监,宋谆为洪州牧使,洪可立为洪州判官,李敏善为江阴县监。
10月28日
○壬辰,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赵守翼,进讲《颐卦》自初九舍尔灵龟,止大悖义理也。讲毕,知事具思孟进曰:“臣为司仆寺提调,考见马籍,各牧场马元数,平时则二万四千馀匹,而乱后只馀一万二百馀匹。已缩万四千匹矣,其所馀存者,亦皆不实。问国之富,数马以对。马政如此,极为寒心。炮杀射手及禁军宣传官,试才入格者,例以马帖赏给,一月所用,不下六七张。今受帖字,而不受马者,几至四百馀匹,何能尽给乎?国马渐缩,赏给无穷,或三朔通计,或六朔通计,或一年通计,优等者赏给何如?”上曰:“我国赏给,则非马则他无可给之物,故如此,然量以他物给之可也。”大司谏张晩曰:“郑德圭事,屡日论启,而未得蒙允。渠持来之马,虽不夺于民,然私为贸易之际,不无作弊,一岛之人,至今唾骂。且内乘重任,渠何敢当?请罢职。”上曰:“已为推考,不须罢职。”晩又曰:“南边贼情叵测,方今统制使为任极重。必须得其人以送可也。但夺情起复,莫重之事。以迷臣之意,此时与干戈抢攘之际有间,且渠方在悲哀痛楚之中,虽欲设施,必不能为事。今以李庆浚,起复为统制使,此虽乏人之致,然庆浚别无成效于南方。只以试可之故,起复于时无兵革之日,事体至为未安。”上谓左相曰:“此言如何?”领事金命元曰:“当初备边司议荐之时,亦曾虑此,而但无可合者,故不得已为之矣。”上曰:“其次,谁可合者?”命元曰:“外议皆未得其人。李德馨谓李云龙养望,则可用云,或言不能担当云矣。”上曰:“千里之国,只有一李庆浚而已乎?庆浚若或有故,则谁可代者?岂无其人乎?”命元曰:“外议皆云,此外无可当之人。领相以为:‘成允文似可合云’,而但此人,太过于严猛云矣。”上曰:“备边司议为之。”特进官尹暾曰:“臣奉使往来岭东。其处以北道人刷还事,民情极为骚扰矣。”上曰:“江原道,今年农事何如?”暾曰:“未秀而早霜,凶荒莫甚。闻北道亦然云。两处皆同,取食无路,故一闻刷还之命,有若鼎沸。其中鲍作尤多。此辈有同鱼鸟,元无定处止接之故,侵及元居之平民,所见可闷。此虽不可已之事,别为处置为当。臣询问所经一路,人心极为怨苦,相谓曰:‘贼来而苦,天兵来而苦。以为天兵若撤,则可得休息,而到今徭役,更甚于前,殆不可支’云。民为邦本,民心安而后,邦本定矣。今南忧北患,犹未已,而人心如此,极为可虑。朝廷各别讲求,使百姓得一分之惠幸甚。”命元曰:“民役极重,虽小小贡物,价必倍倍而入。民弊之事,难以尽言。”特进官韩孝纯曰:“臣为贡案都监堂上。贡物磨链之数极略。国家经费,似不当如是之少,而百姓则以为,徭役加重云者,其故何哉?盖国入一匹布,则民出十匹。尽消于中间故也。须禁止其弊,乃可为也。不禁此弊,则虽以貊道自处,民必不堪。”赵守翼曰:“小臣曾为守令,贡物之弊,臣所详知。臣为江西县令。江西,一小县,而贡物所纳各司,几至七八,而一司所纳物目,又不下三四。为守令者,倍征于民间,而私用其馀,又于上纳之时,各司下人,中间阻当,侵责万端,所纳至少,而民弊则多。臣之意,贡物所纳之司减定,则物目亦减矣。今以一物言之,红花、芝草,平安一道,无处无之。此甚零碎,以此邑所定红花,加定彼邑,以彼邑所定芝草,加定此邑,则国用不异,而民弊则减。前者李元翼为监司时,亦曾以此状启,各司下人,利于遍侵,各邑沮遏,竟不行云矣。”韩孝纯曰:“乱后出身,其数不万,而不为收拾,故渠则甚怨,而国常乏人。今以常规,难以尽知其人之贤否。须令兵、水使,各荐管下武士,取来京师,仿古时书判之规,先观容貌,次试文笔,置簿兵曹,以备选用可也。古云:‘拔十得五,才不可胜用。’岂无其人乎?”命元曰:“虽欲试用,其路极狭。”上曰:“我国之人,兵书专不知。虽千人万人,不过驰马弯弓而已,将才则全无矣。”孝纯曰:“臣久在外方,亦尝从事于矢石矣。如突击之际,率领数十军卒,而勇战者,则或有其人矣,虽百人统领,运用之人,则未易多见。此无他,只以弓马为长技,而无意统大众故也。若读兵书,则或可因此,而长其智虑。如能劝讲,选择用之,则渐有得人之路矣。今者差一防御使、统制使,每患乏人。岂无人而然哉?不能擢用之故也。且臣往外见之,虽未登科,尚有可用之人,而既未出身,又无荐用之路,故埋弃遐远。使外方之人,未免郁积之叹,甚非用人之道也。朝廷上仕宦之人,或因奔竞而得之,不满于瞻视者多矣,而以公论言之,用此弃彼,奚其可乎?或令监、兵使荐举,或令大臣讲定规式,以为引用之路为当。”命元曰:“韩孝纯之言极当,但此辈无从可知。”持平金悌男曰:“训链都监炮杀手给保,虽不可已之事,至今不能定给者,必有难处之事故也。今令各官,抄录无役,成册上送,而及其来到,则尽皆有役。每人若是,何日可了?以此人心益多骚扰。令该司各别变通,随便行之可也。”命元曰:“此言一出,小臣益为惶恐。虽欲行之,各别讲求,而终为难处。”悌男曰:“终不可成,则不可不变通也。”命元曰:“李德馨亦谓,当初不能即定,今则人益谋避极难云矣。”悌男曰:“此时不可守常规。或令田结,或令家户,出价以给之,无所不可。请令有司,从其便易,斯速为之。”命元曰:“晋州战亡之人,当初自上,特命褒赠,而或赠或否,极为未安。”上曰:“令该曹察为之事,何以至今不为举行乎?”命元曰:“在鄕之人,或无言者,则未能详知而然也。”巳时罢黜。
○正言金止男来启曰:“内乘郑德圭,不可不罢之意,臣等论之非一,而尚未蒙允,臣等不知圣意之所在也。请勿留难,亟命罢职。”答曰:“已令推考,足以治罪。非大段事,不须论之。”
○备边司启曰:“伏见平安兵使李箕宾状启,老酋送忘自哈言:‘欲由满浦上京城,受本国之职。’云。其心所在,委难测度,而佥使金宗得之言,似为直顺,不至乖宜。今若再来有言,惟当据前说话,增润为辞,曲尽开谕而已。至于北道藩胡,上京受职者,其本意,则果因功劳,有此慰悦之举,今欲以此转说于老酋,则似不必如是为言。惟当告之曰:‘北道之胡,多是零碎小种,且舌我国城底,与土民无异,故或因上京受职,如北道土民之为者,今汝老酋,则事体自别,既受天朝之职,则体面差尊,与北道之胡,万万悬绝。我国既与接界,则惟当以义相信而已,何敢以本国之职,加于天朝赐爵之人?不惟于汝老酋为不当,本国亦不可行此之事。上国若闻此言,则必当得罪。以此言之,汝老酋虽欲受职,于义不可,我国虽欲加职,亦于事体,有所不敢。彼此事体,俱系不可,今此来言者,必未详北道藩胡事体,如彼云云。’以此措辞,以示其决不可从之意为当。第观胡中失稔,江边杂种,因事来往,仰给于我者,意不但已,今云买卖毛物及宴享之言,未必由于饥馑,而有此云云。近来江边,年年凶荒,边上储峙,想亦不敷。必须令本道监司,多方措置,纸盐谷物,收储本府,以为不时应接之需。至于明春,往来胡人,纷然来叩,十百为群,就食无已,则此亦决非可继之道,殊非前日约定名数之意。更令兵使深思,据理开谕,使去来有节,取食有限,以为日后可继之路,亦为宜当。且以金宗得之意观之,则其欲上京受职者,不过因北胡所言,不量事势,据情辊请而已,明白开谕,则必当回悟,别无大段难处之事。以李箕宾所料观之,老酋声势,已行于北地,本处藩胡,几半归服,使我藩篱,日至撤去。一面送人致款西门,已是桀骜凶狡之深计,及今徒众已繁,声势已张,且知我国无力可制,然后便发难从之请,试我深浅,以为构衅之端。若果如此,其所以应对之间,万分难处,日后之患,且有不可胜言者。已上两条,皆所当深虑,而今姑难以灼知。不日,此贼必当复来,更有所言,往复之间,论难愈久,则自当见其真意所在,而以彼以此,在我待之之道,不可不严密处之,添防守御之策,更令体察使,措置施行何如?”传曰:“允。”予见则稍异于是。老酋声势已张,威行于西北,诸胡莫不慑伏,凭陵桀骜,已有难制之渐。受上国之职,自称女真国龙虎将军,渠尚不朝天。宁有上吾京城,受本国之职之意乎?其视我国之职,如弊屣矣。敢如是为言者,此是诡辞不顺之凶言也。所谓上京城,得非欲伐汝国之言,而变辞而侮之者乎?所谓忘自哈,乃其副将腹心之胡。往来满浦,岂无他人,而忘自哈者,无故累次来到,卑辞謟说,以骄边将?此觇我也。边将必落其掌中矣。予意西方之事,良可忧哉!此意更察施行,且谕于都体察使,专委策应。“
○圣节使赵挺驰启曰:“九月初八日,皇上下谕内阁,皇长子封太子,馀四皇子,并令封王事。”入启。
10月29日
○癸巳,行吏曹判书沈喜寿上札曰:
臣愚陋无状,往在己亥秋,朝着纷挐之日,忝授本职,行公未阅月,重被儒疏与台评。其羞辱名器,污蔑朝廷,近世所未有。当时事情,可谓构捏无形,冤枉莫白者,而其妄触危机,处事疏脱之失,终不能免矣。铨衡之命,又出于千万意虑之外,何异以新败之庸将,受三军之司命,坐致舆尸之凶乎?六卿之职,孰非重任,而选曹为尤重。必也有德望,而镇浮俗,有鉴识,而辨人材,有力量,而制横议,然后可以陶甄一世,升黜百僚。臣于向所谓三者,枵然无一近似,徒以聩聩庸才,蝺蝺孤踪,置之于政席之首,虽欲稍恢公道,以祛偏颇之习,而人谁复信之哉?为国先务,莫大于用人一事。平时尚然,况在今日乎?仕路不得其淸,堂陛日致陵夷,守令多非其人,民生日就困穷。此何等衰乱之巨弊,而以臣驽劣,能有所改纪乎?伏惟圣上,谅臣至情,许递臣新授职名,以安愚分。
传曰:“卿实可合,勿辞,更加尽心。”
○备边司启曰:“伏承上教,其所以攫摘奸赃,先事情者,备悉无馀,与近来自下所尝忧虑者相符,而即是本道兵使驰启之意及本司下条所陈之见也。第虽知其情若是其凶狡,今日在我应接之道,唯当因其貌言,而顺应开谕,姑不可先自奋臂,唾人笑面,以挑其怒,而促其机也。设令万万不然,必如宗得所言,不过如是开谕,又且直如箕宾所料,而灼然无疑,亦不过如是应之,以观所为,而随机处之而已,姑不必深辨,而我之气力,在所当培植,故前启所谓:‘以彼以此,在我待之之道,不可不严密云者,政为是也。’将此事件,备细行移于都体察使及本道监、兵使,凡干堤备之策,百分措置,更令本镇,审察情形,得实驰启何如?”传曰:“允。”
10月30日
○甲午,卯正,上御别殿,讲《周易》。侍读官尹义立进讲《颐卦》,自六四顚颐,止是大有福庆也。讲毕,领事李恒福进曰:“乱后,春秋馆史草,随后修正,几成完史,而但变初史草,多未及修。其时史官,或有存者,而自上以为落后之人,不可使修正云,故至今不为矣。渠所记草,他人不得为之,渠居其任时事,未可使渠修之乎?”上曰:“不可为也。”恒福曰:“顷者上教至严,故以公事场上达未安,今适入侍,故敢达矣。”特进官李好闵曰:“小臣扈驾往西路时,史官尽为落后。持平臣辛庆晋引见时,史官未备,堂下文官,只有小臣,故大臣,令臣入侍,扰攘之时,未得纸笔,空手入侍。今欲修正日记,慢不省记。亲身如此,况他人乎?国可灭,史不可灭。此人等虽犯罪,前者既在其职,令渠修之如何?”同知事沈喜寿曰:“渠所记草,他人必不得解见矣。”上曰:“其时所记草,春秋馆不为藏置乎?既有草,则不必其人之为也。”恒福曰:“春秋馆无存矣。”上谓恒福曰:“领相,天使当来,而此时纪纲物力,俱为板荡,何以则可以成形乎?极可虑。大臣各别率百僚为之。”恒福曰:“西路极为凶荒,入京前接待极难。”上曰:“驿路为先处置,使毋迟滞,然后可以酬应,何以则可乎?”恒福曰:“平安道,稍为成形,而黄海道则将绝。我国马匹最贵。国之宝在马,其价极多,而得之亦难,势难为立待矣。”上曰:“前头此事最急。必先待诏使,然后可及其他。上下更加尽心。”好闵曰:“今年大凶,百谷秀而不实,而国无救荒盐谷及常平军资仓之米。虽无别样之事,民力尚难支也。况又有意外之事,而西边亦可忧,明年之事,不可形言。救荒之具,亦为措置,不可少缓,且每有诏使之来。我国凡事,节目太多,只贻民弊。”上曰:“常时节目烦多之弊,卿亦详知矣。”好闵曰:“三国鼎峙之时,有民人焉,有社稷焉,尚能为国之体。今则统合三韩,物力似为饶足,而渐至残薄者,其故何哉?乱前豊亨豫大之事,固不足言,伤财病民,乱后尤甚,治兵训链之外,省费节用。凡事与物力相称,然后可以为矣,而今者进供方物及贡物,依平时例磨链。此岂恤民之道乎?古者用民力,岁不过三日,而今则不但三月而已,其何以堪乎?且诏使又将出来云。顷日天将满城之日,则虽有欠缺,彼尚恕之。诏使接待,则国有定规,不可减损,民必不能支持。不急之事,尽皆节省,以纾民力可也。”大司宪黄愼曰:“今年八道凶荒,而诏使又将出来。近来我国,以为稍定,虽可裁减者,尚且尽复旧规。况此天使接待之事,则尤不可裁减者乎?若尽从平时之规,则民必不支,万一临时裁减,则监司必已为分定,收合于民间之后矣。虽有减损之命,惠泽不及于民。若定知其来奇,则豫为讲定所入,颁布于八道可也。”沈喜寿曰:“前日黄洪宪出来时,小臣为洪川县监,见之本县,只定沈松茸三沙钵,而上纳之际,几费布四十馀匹。天使时,百事如此。”特进官申湜曰:“纪纲颓废,下人作弊,虽天使出来,应入之物,能几何哉?中间作弊之事,则无有纪极。元来我国,赋轻贡重,民力多伤于此。各官贡物,各有私主人,私相分占,父子相传。本色之物虽好,若无十倍之价,则不得捧上。乙亥、丙子年间,朝廷轸念此事,特置正供都监,尽革私主人,渠辈失其命脉,怨咨纷纭,未几复为此辈作弊之事,乱后尤甚。今方贡案修正之时,痛革中间阻当之事可也。近又有天使之来,国家百物匮竭。若只捧本色,则民生岂至重困哉?”上曰:“远接使作诗之事,予心殊为未便。诗者只是吟咏末技,而至与上国之人,务为相胜,极是未安。今则欲令一切勿为,此意如何?”恒福曰:“天使来我国,他无所为,故为此事矣。”上曰:“间或有酬,则不得已应之可也,至有借述他人之作,而用之时。又非诚实之道,极为未安。小国虽见屈于大国之人,有何害乎?”恒福曰:“此有所以然。当初天使,必以我国为荒莽,而及见诗章,颇相赏许,故展转至此也。”上曰:“今时则与前有异,如此等事,一切勿为可也。”沈喜寿曰:“抽栍量田事,今既施行,虽不可止,如此凶年,又有此事,民间大致骚扰,溃散相继。今天使又将出来,不可不顺民情。令监司、守令打量,敬差官之事,姑为停止为当。”李好闵曰:“如此量田,似无得实,不过糜百姓之财耳。”巳时罢黜。
○领议政李恒福、左议政金命元启曰:“伏承上教,臣等与户礼曹官相议,则人心顽慢,莫此时为甚,而财力荡败,又未有甚于此时。虽百分督责,竭尽心力,其于接待之礼,恐有亏缺,不胜悯虑。自前有天使先声,则勿论日期远近,必须先差馆伴、远接使、迎接都监堂上、郞厅问礼等官,使之各察其职,预先措置。此等官员,似当为先差出,且令该司,一应接待杂物别卜定等事,照以旧例,参以物力,为先详尽磨链,量时行移,刻日催促。天使回程,当有谢恩之举。此则似非急急。天使虽未入境,如得册封正报,则急差进贺使,趁即赴京,乃是前例。此亦为先差出,使之治装以待为当。若设迎接都监,则上下员役甚多,其为繁费不赀。必须先减诸都监,使之专力于迎接,然后庶可成形。虽如军器别都监之紧关者,不得不姑且停止,其馀校正厅、天朝将官撰集厅等衙门,虽不可一一枚举,并与各处营缮,一切权停为当。西方各官,正当往来一路。平安、黄海、京畿三道敬差官抽栍及守令打量之事,亦且停止,其馀五道,则姑停敬差官抽栍打量之事,只依前日该曹公事,令其守令,仍为打量。接待之际,所费甚夥,而方今物力极难措办。反复讲究,未得其宜,唯有一事可助一分之益。各道方物,已为减节,进上之数,虽甚略少,其收合于民,以准本价,则亦极浩大。如今各道收合价物,纳于该曹,以为支待之需,平安、黄海、京畿三道,则勿使上纳,许令本道,随宜补用,甚为便益。平时阙门外,大设彩棚,且于街桥各门,亦结彩以迎,今此量行宫之外,地势偏窄,势难设栅,且今民力,亦难办此。阙门彩棚,似难为之,唯于门路,结彩以迎,以为便当。一路驿马及京中所需驿马,极难备立,诚为大忧。此外黄海七站及京畿各站一路馆舍,荡然无存。前日大军撤还时,粗设草房,亦极隘陋,本难止舍,而今皆毁撤。必须预先措置,可及营建。此事非一朝易办之事,似当预先知委各道。凡此曲折,皆系紧急,而禀旨乃行,故敢此先禀。”答曰:“依启。阙门外彩棚,此乃皇命之事。因地势从略为之,似不可已更议施行。”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乙未,上在贞陵洞行宫。
○济州安抚御史金尚宪驰启曰:“臣到本州,经旬逾月,而其间一二日外,无日不雨,无日不风,以为海国气候,本来如此,无足怪者,久乃询于儒生故老,则自今年九月以后,恒阴连雨,积月不开,有甚于夏,今盲风大作,昼夜不止,此实近古所未有之灾异云云。臣目见道路浞淖,如春夏霖潦之时,田野之间,秋谷自损,太半委叶腐烂不收,农民束手,处处呼泣。饥荒困乏之状,所不忍见。秋而如此,何以卒岁?此地民生之事,实为矜恻。臣窃意,今番逆狱之治,朝廷虽务为平反,株连根逮者,至今不断,或未免。有若干横枉之冤,其中许多缘坐之人,又未必尽知逆谋,而囚系累日,奄奄将死,岛内人心,不能咸服,以之乖气致异,灾沴非常。不敢知厥咎攸在,前头抚恤之策,朝廷各别轸念,特垂宽贷之典,庶几遗民,得保馀喘,抑亦国家少纾南顾之忧。”
○以李好闵为馆伴,李廷龟为远接使。
○设迎接都监,出郞厅十人。
○权憘为进贺使。
11月2日
○丙申,谏院启曰:“两西各邑,顷缘天将往来,水兵留住,公私物力,一样荡竭,而不幸连岁失稔,流亡相继,十室九空,今又诏使之来,适当此时,接应支待之际,取办于民者,色目甚多,孑遗馀氓,万无支保之势。凡系祭享及其中不可废之物外,黄海、平安两道,明年二月上纳贡物,令该曹,一切蠲减,以纾民力,特示朝廷存恤之意。平安都事洪翼俊,年衰性孱,且无干事之才。当此诏使出来之时,都事多有句管之事,请命递差,以才望素著之人,十分择遣。”答曰:“并依启。”
○礼曹判书李廷龟启曰:“臣自忝文衡之后,连章乞解,未获允兪,忧惶悯惫,方欲更沥危悰,而今者该曹,以臣未蒙递改之命,拟差于远接使。臣以菲才末学,偶然叨冒,控辞未了,又当此任,旬月之间,辄遭狼狈。闻命惊惶,罔知所措。臣之不学之状,前已尽陈,而其于诗学,尤甚荒鲁,丧乱之后,益不留意,时时被人牵挽,欲作应俗文字,亦复腐毫莫就,窘拙千状。今若冒受重任,倘遇中朝大手,挥洒盈坐,则其可以不文,袖手阁笔乎?至于被笑于华人,贻辱于国家。偾事之后,虽万被罪谴,亦何补哉?自上恪事天朝,凡干接待王人,极诚尽礼,选择傧接,当为第一件事。岂容如臣驽劣,敢尔侥冒?伏愿先递臣文衡之职,且改远接之任,以济国事,以安愚分。”传曰:“勿辞。且不宜酬唱,以踵谬习。但当竭尽吾诚,敬待而已。如诗才,何预国事?予意如此。”
○知中枢府事李好闵启曰:“臣之拙于干事,最出诸臣之下。朝廷已察其实,故筮仕十八年,不曾任以一事,徒窃吹淸班,致位正卿,每臣以辜恩尸禄,为愧者此也。常时诏使之来,接待诸事,外则远接使主之,内则馆伴主之,其任至重,今则全无前例可裾,实再札事例,其任又重于畴曩,而民穷财圚,年且失稔,斟酌物力,调适停当,上不误馆供,下不病民力,其事又有什倍之难,决非如臣迂拙,可血指而当之。常时接待诏使,所重在于酬唱,故远接使、馆伴,皆先取文翰,今不可酬唱如平昔,则固无待于文翰,而有司误循前例,徒以臣冒忝提学,而有是差除,是真无珠而贵其樻,多见其惑也。夫料事得宜,在才,使人受己号令,令事得济,在望。以臣之才迂望轻,妄冒重任,恐误大事。伏愿将臣馆伴之任,亟赐镌改。”传曰:“勿辞。”
○委官再启曰:“金福罪状,他无现出于贼党各人之招,只因急唱之言,追后捉囚,亦不凭阅于吉贼在州之时,以辨其同参贼谋。急唱之为谁,事不分明,亦多踈漏之端,故臣等欲实处置,而御史状启,亦不得实状。各人蒙恩之后,恐或有冤,敢为仰禀,而若以所捧之招观之,则似涉知而不首之罪,更为详议。全释为难,参酌定罪,惟在上裁。”答曰:“依启。”
○三启曰:“罪人金福,断以知而不首之罪,已为蒙允。令禁府照律施行何如?”答曰:“依启。”
11月3日
○丁酉,备边司启曰:“去十月二十一日朝讲,大司谏张晩所启,李庆浚不可起复为统制使,上曰:‘备边司议为之’事传教矣。起复之举,元非美事,乃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唐、宋之间,或有非金革,而起复者。中朝末俗之制,虽不知其果合于正礼,而其已行之事如此。以此观之,起复备边,果不至大假乖违矣。我国风习,于如此等事,极其严截,如当无事,而强令起复,则不惟孝子之心,万万有所不忍,人之闻见者,亦不以为尽合于情礼。以此,人之处此者,莫不以为重难。方今南北之忧,危在呼吸。以隐忧言之,则甚于金革之日,而以目前之事言之,则姑无朝夕对垒战斗之事。人之泛论者,举皆曰:‘时无兵革,而强令起复,于礼未安’云者,亦不可谓无所见也。伏睹李元翼状启,万一北报至,朝廷自朝廷,不待元翼启请,而催使庆浚,刻日登程,驰赴西路云云。此亦虑后之深计也。庆浚之赴西,必在于变生之后,今日之统制,方急于待变之时。南北形势,则南方果重于北边,而受任缓急,则待变差缓于赴战。姑依元翼状启,令庆浚治装待变,俟有声息,驰赴西路。统制使别差他人,则果无无时夺情之嫌,而亦为有用于缓急。如此处置,极为顺便,第统制之任,非人人所堪,必须才略威望兼备者,然后乃可以堪。前日本司,反复详议,未得其人,不得已依体察使李德馨启辞为之。今日所论,亦不出于前日所见,更与德馨相议,参酌处置何如?”传曰:“允。”
11月4日
○戊戌,宪府启曰:“诏使来临,迎接礼重。苟力所可及,则宜无所不用其极,而第今兵火之馀,物力荡竭,中外同然,将无以成形。阙门设棚,虽已议停,而如街桥各门结彩及轮车杂像等事,尚依旧例。以今日财力,决难办出,若专责市民,则亦所难支。虽系皇命之事,岂可不为随时量力,而为此不可为之举乎?况迎诏之仪,惟在尽其诚敬而已。此等浮文,实是末节。前日司天使之来,亦不能仿行前例,而天使不以为怪,未尝一言及之,盖知我国残破,势有所难行故尔。今日寇贼虽退,而物力之殚竭,反有甚于往年,天使之时,不可有所增加,以贻巨弊。请更议大臣,迎接之仪,一依司天使时例施行。”答曰:“不可。”
○三省推鞫委官金命元启曰:“高凤仪等〈济州人,逆贼辞连者。〉虽出于德裕、挺杰两贼之招,而当初庭鞫时,勿令拿鞫,命御史推核,臣等已服圣鉴之洞烛矣。今见金尚宪状启,凤仪父子,被诬冤枉之状,更无可疑。高凤仪父子及古令、金秦、应连等,似当并为分拣。敢禀答曰:”分拣。“
○兼庆尚等道都体察使李德馨意,从事官来启曰:“万军门回还时,至开城府,寄谕帖于臣,令译官分付曰:‘我虽回去,仍管经理之任。朝鲜如有边报,则报我使知。’云。今此贼使来试之事,所关极重,而臣适任于边上,目睹其事,译官之归,因便呈禀。其于请遣委官,〈吴宗直也。〉似不无所益。惶恐敢禀。”传曰:“允。”
11月5日
○己亥,远接使李廷龟启曰:“受命摈接,贵在诚敬,文章酬唱,特是繁华盛时之故事。求之以致敬尽礼之道,则诚为谬习。圣谕所及,实出于常情之所未料。臣惟当祗奉严命,奔走登程,竭尽诚意,检饬一路,接待诸事而已,第臣四五年来,连忝御前之任,昵陪宾筵,历观天将接待之难,异于凡人。至于诏使,则多是学士达官,地分淸切,风棱澟烈,其自处之道,遇我之礼,与临戎将官,气象自别,而在昔升平,我国之接待诏使,极其尊崇,诏使之礼遇我国,不甚衰薄,时则物力豊亨,事事称情,仪式璨备,礼貌无缺,彼此交欢,未有亏损。今则天朝之责望于我国者甚隆,我国之所以接应者甚懈,前后将官军兵,为我国辛苦者,未免为怠事之臣,厌久而慢待,许多接伴之官,或以庸流武夫,多被其嗤辱。天朝之贱薄我国衣冠,至于撤兵之时而极矣。今之诏使虽非前日之将官,所带之人,必皆旧来之家丁。诏使之自处,亢于将官,军丁之使气,甚于前时,而西路之人,惯于例待,凋残玩愒,心事解弛,则臣虽竭诚焦思,终难济事。今日之待诏使,不甚难乎?以如此之势,如此之时,而当之以最迂最拙之臣,深恐偾事辜恩,以负圣上至诚接待之义。受命忧悸,夜不能寐。臣欲举此情,再有呼吁,而寒日长程,迹涉厌惮,徊徨屡日,不敢更烦。今将收拾行李,克日取程,区区所怀,不得不毕陈。伏愿严谕三道监司,另加申饬,俾无一事违误,以重体面,以济大事。”传曰:“下谕事依启。”
○出诸州迎慰使。以李好闵为义州,黄琎为安州,吴亿龄为黄州,申钦为平壤,韩浚谦为开城府。以李睟光为都司迎慰使,朴东说、洪瑞凤、洪命元,为远接使从事官。
11月6日
○庚子,户曹启曰:“国家凡有别例时急之用,不得已分定诸道所产,责纳支过,而守令之勤慢有异,方伯之弛张不同,每致上纳参差不齐,或有没数不纳者。纳者奚罪,否者何功?况所谓未纳者,不是初不收合于民间,或过时收合而仍留本邑,或上送而未及期限,色吏等彼此符同,不纳官司,皆未免花销之归。其取于民则一也,不为公用者居多,好生可恶。顷因天将支待,国恤所用,别卜定于诸道者,多有未收之数。此等之物,置而不问,则天使时支用之物,今虽别定,使之急急上纳,不无如前未收之弊。臣等之意,前日未收,为先催促,所用参酌,不足之数,适中磨链,责纳有制,则少祛民间多数别征之弊,庶无各官如前未收之习。如是为之,而趁不上纳方伯以下,重罚随之,可以济事,然天使所经三道,则亦不可全然责纳,只以他处所无之物,就其元定之数,收纳三分之一,其馀姑勿催督,更议处置,他五道,则准数督责,似为便益。此意行移诸道,一边查考未收多少,一边差官刻期领送为当。”传曰:“允。”
○闵善为承政院左承旨,柳拱辰为右承旨,洪庆臣为世子侍讲院辅德,郑恊为议政府舍人,李卿云为户曹正郞,尹民逸为礼曹佐郞,吕祐吉为成均馆直讲,〈祐吉,性软熟无圭角,故长得好官。〉姜弘立为典籍,成晋善〈善言论,好权势。〉金寿臣为灵岩郡守,曺允祉为高山县监,许鑏为新昌县监,权晔为镇川县监,李好义为平安都事,吕大老为忠淸都事,赵庭坚为高山察访,赵震男为鱼川察访,朴孝诚为延曙察访,柳穑为户曹佐郞。
11月7日
○辛丑,谏院启曰:“顷缘国家多事,少效微劳,辄通仕籍,幸门大开,官方混淆,同朝之士,羞与为列,有识之窃叹久矣。承文院写字官书员之辈,自大驾住西之时,积有勤劳者,果不无其人,其他立役未久,效劳日浅,而因缘图嘱,滥窃东班正职者亦多,目今现在衣冠之列,至于十馀人。酬功报劳,自有相当之赏。不必以下贱冗杂之类,滥陞仕版,以辱名器。请其中勤劳最著者外,并令吏曹,一一汰,去,今后书员,勿许东班除职。司仆寺判官全龙,本以贱隶,滥授太仆重任,衣冠之羞辱已多,而且有粗鄙之事,一寺下人,无不唾骂。请命递差。”答曰:“既为东班叙用,时无所犯之罪,何必汰去?今后勿许东班除职事,依启。全龙以功劳除授,不须递差。推考。”
11月8日
○壬寅,卯正,上御别殿,启覆罪人。刑房承旨崔沂,进前读罪人赵祉、爱春推案,〈赵祉则通奸士族妇女,爱春以士族妇女失行。〉罪当绞。上曰:“此罪如何?”领事尹承勋曰:“看渠招辞,初为倭贼所掳,又为唐兵所污。虽已失行矣,若随去其父母之后,当以处女自处,而淫奸赵祉,不无其罪也。”上曰:“群意如何?”洪山君得曰:“爱春,是臣兄之孙。当初被掳于倭贼,弃去之后,下去蓝浦县地,依其三寸家,闻京城赈济之奇,始为上来。其时岂为两班貌样乎?负薪汲水,无不亲为,又为唐兵所诱去。渠既为常人,安有安静之心乎?虽不无与赵祉相奸,但其事始终如此。臣所详知,故敢达。”知事具思孟曰:“见发而承服,似当依律。”吏曹判书沈喜寿曰:“当初虽污于倭,然尚以处子自处,则似不免处子诱引之罪。”上曰:“依律施行。”崔沂又读罪人安继男推案,〈相斗杀人。〉罪当斩。上曰:“此则何如?”承勋曰:“以推案观之,则更无可疑矣。”上曰:“群意如何?”喜寿曰:“其时打杀之事,闾阎间昭昭言之。”上曰:“别无可疑乎?”承勋曰:“别无疑矣。”上曰:“然则依律施行。”辰时罢黜。
○备边司启曰:“统制使所管军务及所带下人,不比他将草草成阵之类,非威望素著者,决不堪当,而又须习于水军者,然后临事免致乖违龃龉之患,故长于陆战者,亦难以猝然代之也。前此本司反复详议,未得恰当之人,乃议于李德馨,如是启之矣。今虽更议,不过如前所见。李德馨之意,亦以为此外,未知有可当者云。盖云龙,壬辰变前,以宣传官坐罢,为南边堡将,壬辰之变,不从主将沉船之令,因以积功超陞。其为门地,虽不详知,其父友曾,经守令云。非如近日崛起之类,故以云龙先荐,而次及柳珩,初非以此两人为一一恰当,而万无他欠也,盖出于不得已而荐之也。敢启。传曰:”李云龙、柳珩孰优?柳珩亦可加资而除授。此意问于体察使。“○又启曰:”兵曹启曰:‘今此逃兵陈梦龙、胡应龙、陈得杨三人等,已为取招,今将差官押领,交割于镇江府矣。似闻此人等,曾在釜山,当贼使来到之日,假作夜不收行计之人云。此事我国,时未咨会于天朝衙门,而此人等,径先拿解,则问及淹留曲折,彼必一一说出,天朝未悉应变本情,必为怪讶。似不可容易入送,令备边司议处’,传曰允事传教矣。今此逃兵四名,若径先拿送,而说出边上所为之事,则果未便稳。姑令放还于所往之处,俟后日他逃兵解送之时,一样处置为当。敢启。“传曰:”允。“
○远接使李廷龟启曰:“酬唱则勿为之命,而亦不可全然不为之致念。臣本不解诗。幼学权韠,〈韠,故参议擘之子。文辞艶逸,有长于诗才。〉长于诗才,并为带去。前亦有例,且系劝奖,故敢启。且诏使必问我国虏情倭情及防备形止、许和便否。并令庙堂商确指挥,俾无临时失对之患何如?”传曰:“依启。”
○李安讷,为远接使从事官。〈洪命元适有故不能行,代以安讷。安讷,荇之曾孙,文章有乃祖风。〉吴允谦,为问礼官。
11月9日
○癸巳,备边司启曰:“李云龙,有局而性缓。柳珩,气锐而当事尽诚。以目前察任言之,柳珩优矣,唯以其履历太浅,故欲养望以俟后日,而以云龙为先矣。今承上教,更问于李德馨,则柳珩之察任,既有显效,斟酌招授,唯在上裁云。敢启。”传曰:“柳珩,统制使差下。”
○京畿监司沈友胜驰启曰:“今月初八日,龙仁县地震,自北向南,有声如雷。变异非常事。”入启。
○韩浚谦为兵曹参判,吴亿龄为同知中枢府事,申钦为弘文馆副提学,金尧立为尚衣院正,李轸宾为缮工监正,元彧为刑曹正郞,李久澄为刑曹佐郞,高曦为军器判官,朴承宗为龟城府使,金玄成为杨州牧使,柳珩为庆尚右道水使兼统制使,〈特加嘉善。〉李士郁为铁山郡守,李彦佐为横城县监。
11月10日
○甲辰,礼曹启曰:“伏见《香山誊录》,三年后纳妃之事,则明有可据,而自某月始为禁婚,自某月始为拣择等项节目,则亦不分明。但章敬王后少祥后,翌月传教曰:‘大臣以为,中位不可久阙,须预择处女’云,则册立虽在于再期之后,选择必在于其前。请自今月十一日为始,京外一切禁婚事,挂榜知委,且令五部及各道处女单子,急速捧入。此外节目及定限,则凭考规例,更为禀旨举行何如?大臣之意亦然。敢启。”传曰:“允。自十四岁以上,且选择时,着在家常服之服,愼勿着奢侈之衣事,并预为知委。”
○忠勋府启曰:“亲功臣身死,则勿论爵秩高下,例为礼葬,而顷因台谏启辞,姑为停止矣。今者淸川君韩准,卒逝于丧中久病之馀。家计板荡,将无以襄葬云。极为矜恻。礼葬,则虽不得为之,然勋臣送终之礼,载在法典,而专废不举,亦似未安。请令一路护送,所在官烟户,量宜限日题给。且礼葬发引诸具,已为措备行用,令该司许用,以示国家优待勋臣之意,似为得宜。令该司参酌定夺何如?”传曰:“允。”
11月11日
○乙巳,诞日。〈前者诞日,则戚里之家,多献飮食,率以为常。今年,则自上特禁不受,至差备门外,皆不得入,而还归矣。○初,谏院上札,陈时弊中,有宫禁不严之语。其后右议政尹承勋入侍经席,又言之。上曰:“外间至以我为受赂耶?”自是痛禁问安婢,使不得通,唯王子驸马之家外,其馀皆绝矣。〉〈史臣曰:“宫禁不严之言,其为圣明之羞辱大矣。前此左右,未有以言者。为臣子者,均有罪焉。若使此后,自上每事如此,则其盛德可少疵哉。”〉 ○二品以上,〈判中枢府事李德馨,为班首。〉及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
○谏院启曰:“有劳则酬之,不称则舍之。灶下中郞,连车补阙,何莫非一时酬劳之举,而传诸史册,贻笑至今,诚以名器至重,不可以污辱也。请司仆寺判官全龙,极命递差。”答曰:“不可。”
11月12日
○丙午,宪府启曰:“司果李堉,以京畿左道灾伤敬差官,巡审列邑之时,不能检饬下人,致令作弊,亏损体面,贻笑一道,闻者莫不骇愕。请命罢职。奉常寺正尹明善,以平安道灾伤敬差官,下去之时,滥率掖庭侍卫之人,中房称号,贻弊列邑,冒法行私,无谓甚矣。请命罢职。军器寺佥正李策为人愚妄,到处贻笑。武库之任,决非所堪。请命递差。”答曰:“中间作弊,亏损体面,贻矣一道云,何言耶?尹明善、李策事,依启。”
○洪致祥回启曰:“书吏及中房等,泛滥作弊,各面委官书员等处,多所征索。敬差官李堉,即黜中房,而欲治罪书吏,则其书吏反加面辱于敬差官,而终不得严刑治罪,以亏体面矣。”答曰:“知道。依启。”
○兵曹启曰:“平时自上迎诏时,侍卫军士,以左右厢各五卫,前后射队,各三卫磨链,故上番军士外,必征兵于忠淸、黄海、江原、京畿等道,迎诏礼毕,即为罢遣,乃是格例。自乱后,一应举动时,以训链都监队伍军侍卫,至于天朝大官迎接时,皆用此规,而今此迎诏大礼,则事体与前自别,似不可苟简。依平时例,征兵各道,以备厢卫而扈卫乎?依近规用都监军扈卫乎?敢禀。设使迎诏时,只用都监军侍卫,两天使、各差备应入之军,多至五百馀名。以数少上番军,势难推移差定,似当从略征用。敢此并禀。”传曰:“本曹酌处。”
○礼曹启曰:“中外一切禁婚事,今日为始,已为挂榜知委。庶孽、下贱,当不在禁婚之中,而如宗室之女、姓李之女,寡妇之女、及未禁婚前,已为纳币者,前例不为捧单子,故本家呈本曹,本曹凭阅许婚云,此言出于传闻,非誊录可据。臣等之意,宗室女、姓李女、寡妇女,则分明易知,虽许婚可也,至如已纳币之人,则虽不可捧单,而若使呈本曹许婚,则不无混淆纷扰之弊。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允。不多月间矣,已纳币人,姑为并禁,俾勿纷扰,不妨。”
11月13日
○丁未,宪府启曰:“近来国纲解弛,人不畏法,至于有识士大夫,亦不免此习,极为寒心。一自大婚命下之后,京外士族之家,婚嫁纷纭,犹恐不及,已为未便,而忠勋府都事金虎秀、尚瑞院直长宋敬祚,乃敢于禁婚之日,促其婚期,冒夜行礼。其不有邦禁,恣意忘行之罪大矣。殊失人臣之义,不可不随现重治,请并命罢职。”答曰:“依启。”
11月14日
○戊申,户曹启曰:“今此天使之来,出于不意。内外物力,一皆荡然,而接待之事,不容但已,则斟酌应用杂物,分定各道外,责办于市上者居多,故市民等,欲于京城家户,收合布物,以助其用,将此意,节续呈诉于政府及备边司,备边司接状送于本曹,使之议处。昨日备边司,大臣会坐时相议,则以为:‘渠等所诉,实出闷迫。诏使接待,事体重大,虽在平日物力有裕之时,该司遗储之物,不足以供用,必须别卜定于诸道,又贸市上,仅仅支过。’今则该司既无所储,外方一样荡竭,虽有分定之物,亦不得依平时为之,势将专靠于市上,而价物亦无出处。无价责征,市民奚罪?试以外方言之,天使支待杂事,皆从民结,办出米布以应之。同一民也,独于京居者,何惜一匹之布,不恤经费之窘乎?依民情,勿论公卿士民,令汉城府抄出家户,每户出五升绵布一匹,当部官员,领纳于司赡寺,以补万一之用,其中独女及笃废疾人,勿令责纳,观其纳布多少,如有足用之势,则外方分定杂物中,难于猝备,而可以贸得于市上者,量数蠲减,以除外方一分之弊宜当。敢启。”传曰:“市民等,欲令都人户出布子,以助国事之急,此不过分其劳、共其役之意,而己所不欲,反嫁于人,以开无前之例。计田出布,虽是科外之弊,既垦国之土田,虽或征布,犹有可诿,都民则异于是,除市民逐末垄断者之外,或工匠之辈,或奔走服役之类,仅依辇毂之下,或计口而食,或待而举火。尺布斗粟,岂能易办?今若每户出五升绵布一匹,人之贫富不同,自富家视之,沧海之一粟,自贫户视之,不啻千丈之火浣布,每户征布,不可支矣。且以朝官言之,今之朝官,虽纱帽笼头,其中已枵然,家无担石之储,禄且未及,反征布子,所伤非细。今此启辞,予以为不可行矣。抑国有窘急,则不能无权时之道。在先朝救荒之时,令民纳粟补官,或偿以某物,不独先朝,在昔亦然。今诏使来临,而民穷财尽,不能措办国中岂无富民?若许令纳布纳粟,或补官,或偿以某事,以济一时之急,此则未知如何?今虽纳粟,必不如顷日苍黄时虚伪奸滥者之为,第未知其可行当否。今因启辞,并及之。”
○行都承旨徐渻启曰:“臣伏闻,平时则都承旨,与御前通事,撰定对诏使,当为问答之语,入启禀定,以预临时酬酢之助云。今也,诏使之所可问者,我国之所以为答者,与昔大不同,兵乱以后,我国书籍,皆为唐人所赍去,制度典宪,无不详知,前之所讳者,或有今不当讳者,而或问平壤、岛山、倭桥等处,战功形势及文武各衙门贤否与功绩,则顷刻往复之间,虽有应猝之才,亦难以剂量重轻。万一失辞,则所系非细。小臣与御前通事,预为议定问答条件,撰成一册子,预先入启禀定。且为赍送于远接使处,如有所问,使之依此答述,则彼此无异同之归,而亦免仓卒失对之患。敢启。”传曰:“允。”
11月15日
○己酉,恭僖大王忌辰。
○是夜三更,月食既。
11月16日
○庚戌,平安监司许顼启曰:“咸从地去九月十二日地震,十月二十七日又震,同月二十九日初昏后,两度震,同月三十日未时震,戌时二震,变异非常。”事入启。
○义州府尹崔濂驰启曰:“本月初十日,镇江城守堡官送帖。‘昨接邸报,十月二十二日,奉旨差翰林科臣各一员,赴贵国。赍册封东宫诏书,约月尽可渡江’云云”事入启。
○收京城户布。户曹又启曰:“京城户布,不可收用事,伏睹圣教,体下之诚,出寻常万万,臣等无任感激之至。不敢更有所陈,但诏使行期迫头,外方分定之物,知会未久,各样物件,不是储在。水营及各官之物,将分定而责办于民间,收合之际,动经数旬,难办之物,必至经朔。若专靠外方上纳,难以济事,必须自京先为措备。目前易于收合者,莫如京城收布之事,除尤甚贫残下户及外方客宦禁军,其馀实户,收合若干,亦可以尽在下之诚,济国事之急,谁敢有不肯者乎?臣等非以此为无弊可行之事,盖出于事势之闷迫,而为此不得已之举也。试一为之,欲救燃眉之急而已。前者大臣之议,亦以为然。惶恐再禀。”传曰:“允。”
○远接使李廷龟启曰:“平时傧接之臣,与诏使相接之礼,自有规例,相见于厅上,对坐于交倚,其相遇事体,略如宾主,乱后大小将官,以接伴使为陪臣,虽以相臣为使,只得拜见于阶上,其馀则皆为庭见。诏使若不追寻旧例,只访顷日将官,待陪臣之礼于所带之人,则所带之人,即皆前日将官之家丁也。必以前日所惯见者告之。臣欲依其所言行礼,则平时接待礼貌,将自今卑薄,臣欲与之相辨,则抑恐有伤于体面。未知何以为之?至于正使,则称上大人,副使则称副大人,乃是旧例,而乱后将官,我国皆称老爷。此亦何以为之?事虽微细,关系后日仪式,请令该曹,议大臣定夺。”传曰:“当一依旧例然议定。”
○李尚信为户曹参议,姜签为议政府舍人,李莹为奉常正,郑谷为成均馆司成,李湜为训链院正,李应彪为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成晋善为弘文馆副校理,尹民逸为刑曹正郞,姜弘立为工曹正郞,尹煌为礼曹佐郞,权𬀩为工曹佐郞,申桡为兵曹佐郞,金昌一为高山县监,蔡吉先为新宁县监,元彧为加平郡守。
○同知敦宁府事柳希霖卒。
11月17日
○辛亥,上御别殿,引见远接使李廷龟。上曰:“卿如此寒节,何以远行耶?”廷龟曰:“小臣以不才,冒忝重任,必不堪当,而前后陈启,未得蒙允,黾勉行公,不意又逢诏使之来,深恐偾事,极以为闷矣。”上曰:“岂有是乎?但诏使迟来,则犹可为也。若以为颁诏不可逾年,冬前急速出来,则诸事必未及措,极虑。”廷龟曰:“外间亦有此疑矣。小臣受命之后,即欲发行,而未得的奇,故暂此等待矣。且前者天使之出来我国,稀有故,一闻其奇,则大小臣民,尽皆惊遑,而其时物力全盛,事事称情,仪式璨然,接待甚易,今则物力仪式荡然,而十馀年来,惯待天将,虽闻天使之来,恬不动念,一路馆站,亦皆未及造成。如此等事,虽百分检饬,势难周旋。天使虽新出,而带来家丁,则必皆前日之出来者,应多征索之弊。今番则似与前日之天使,有异矣。”上曰:“此则在天使之如何。当身若紧,则头目必不如此,当身若缓,则虽以学士为天使,而头目辈,亦为作弊。前日黄洪宪时事可鉴矣。大概何以待之?空为念虑而已。必须以至诚将之可也。昔者尝闻,许国天使出来时,嗜食酪粥,一路到处,每持此器而食。尝到一站将食,而忽还舍。及撤出之后,怪而视之,则将少许酪粥,被其前面,其下则他粥矣。我国凡事类此,卿须十分检举。且一路女人,一切不可执役。予尝接待唐人见之,女人负儿,而应供厨房,儿啼之声,至彻宴厅,极为混亵。各别禁断可也。”廷龟曰:“供亿之事,自然支过,馆站之事,极为可闷。”上曰:“前日邢军门等大衙门入归时,何以为之。”廷龟曰:“其时,略设草家,而过后不为修补,尽皆毁撤云矣。且礼貌间事,前日则远接使,虽行拜礼,天使亦为答揖,略如宾主之仪,乱后,虽小小将官,皆以陪臣待之,尽皆凌侮。顷日邢军门出来时,政丞以陪臣往见,则令拜于阶上,且问识字否,其轻侮如此。天使若问古规,则当与陈辨,若只闻近日之事,而欲行之,则未知何以处之也。”上曰:“事若甚难,则未知如何?当初必须辨论可也。今若行之,则后每如此,不可不辨。”廷龟曰:“小臣踈漏,应接一事,尤不能周详,以此人常笑之。不可当之事非一,而此尤可闷。且酬唱勿为事,前有传教,极为允当矣,彼若强之,则将如何。”上曰:“若强之则为之可矣,然必辞不获已,而后应之。但不可与争胜也。前日徐居正为远接使,沈彦光为馆伴时,皆制诗先呈,甚不可也。”同副承旨申渫曰:“外议以为:‘全不酬唱,亦似未安云。’大概尊者,使为卑者,岂可不答乎?且文字之间,或有得其欢心者。诏使东游,不无夸张之意,而此等事,索莫专废,则恐不可也。”廷龟曰:“小臣四五年来,连在苦务,未尝开卷,加以小有所归,精神辄昏茫,应接之外,又为酬唱,必不能堪,极为闷虑。”上曰:“以卿之才,岂至此乎?但凡接待之事,何以为之?此可虑。”廷龟曰:“前例,虽任外官,如或能文,则启请上来,而似为烦渎,故未敢启达矣。以制述官,请随后入送如何?”上曰:“谁人乎?固无妨。”廷龟曰:“年少人中,海运判官许筠,非徒能诗,性且聪敏,多识典故及中朝事。杨州牧使金玄成,年虽衰,亦有诗才,且善书,欲令随后入来矣。”上曰:“唯卿所欲。若欲率去,则何难之有。”廷龟曰:“一路馆站,或有废而不修者。前日龚用卿出来时,作《使朝鲜录》,道路里数及我国仪注,尽皆载录。天使必觅见而来,或以此为问,则何以答之?”上曰:“乱后,与前有异,对答似易。”廷龟曰:“我国近来,接待天将时,一将官,常差上副使。今此两天使,只差一使,此虽前例,臣才不逮人,若此等事,破格为之,接待之际,可得周旋矣。”上曰:“问于大臣。但若値性缓之人,则极好,若値性紧之人,则极难极难。且冕服,不久当为出来。若来,则如迎诏之时,自上当即着出,未知朝官,亦已备朝服乎?廷龟曰:”前常启下知委。而未备云矣。“上曰:”此不可不为。予常为私虑。政院不为分付乎?“申渫曰:”已为下令,而未能准备云矣。“上曰:”此事不可泛然为之,且非一二日可办。颁诏之日,百官又不可落后,更为申明可也。“廷龟辞出,上赐布袱,〈裹豹皮一令及獤皮耳掩一部。耳掩则曾经上所服御之物也。〉且曰:”卿,寒节好往。“午时罢黜。
○礼曹启曰:“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恒福以为:‘行礼之所当引古为证,要得归正。至相称之语,虽称老爷,自无所妨。’左议政金命元、右议政尹承勋以为:‘诏使之于我国,以礼相接,故其遇陪臣,如宾主之礼,东征将官,以军中之礼相接,故本国陪臣,有庭参之礼,其事体所以不同也。学士科官,奉使外国,必访问相接,已行之礼而为之,恐不以家丁之言,有所低昻也。设使欲依将官相接之礼,远接使当明白相辨,一依旧例,似无所妨。’云。敢启。”传曰:“允。”
11月18日
○壬子,宪府启曰:“迎接诏使,此实莫大之礼。凡在厨传供帐之事,所当悉心措办,而苟力有不及,则岂无参酌变通之宜乎?若曰:”竭一国之力,至于澌困,而不暇顾云尔,则无是理也。今此诏使之来,适値荡竭凶歉之日。虽欲略仿平时接待之规,稍加裁损而为之,犹患难办,而窃见有司磨链之数,反过于乙卯详定式例。指其一事言之,则天使床排,明有旧图,而所加之数,多至八器。其他滥备,据此可知。且如一路各站,供奉诸具,所费不赀。或有不紧于实用,而浪费民力者,亦岂可尽依前规乎?至于各道,别定杂物,无有纪极,以今日民力,决无办出之路。事势至此,极为闷迫。请命有司,更为酌定,一依乙卯详定式例施行,其中节过难得之物及不紧于实用者,并令裁减,凡干需用,一切务从省约。以纾穷民一分之力。灵岩为郡,物众地广,且在沿海关防之地。新郡守金寿民,为人庸劣,抚摩保障之任,决非所堪。请命递差。“答曰:”不可递差允。“
○吏曹启曰:“怀才适用之士,初不在登第与否,而亦未必皆在京辇之下,故国家用人,南方之士居多焉。然深村穷巷之中,不无晦迹不售之人,而若有穷经脩养孝谨著闻之人,则又不可不急急收用。依经筵官启辞,令监、兵使,广加询访,启闻录用,诚为今日之急务。事系重大,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法典有初入仕荐举之规。苟能谨守国典,而绝其徇私之习,则不患不得其人矣。今此启辞,其意则甚好,第观自前未免虚伪。规外之事,难以轻举,姑置勿施。”
11月19日
○癸丑,宪府启曰:“迎接诏使,其礼莫重。窃观有司磨链之数,反过于乙卯详定式例。其他滥觞,据此可知。且如一路各站供奉诸具,其费尤广,苟不急急变通,万无支吾之势。请命有司,就乙卯详定式例,更为参酌裁定,凡干需用,务从省约,以纾穷民一分之力。”答曰:“接待诏使,一国大事。当极顽之日,乃倡此说,必将慢待后已。今次视旧,已多减削。一路接待之规,则前誊录取来酌处事,已传于都监。”
11月20日
○甲寅,宪府启曰:“臣等。伏睹昨日圣批,有以仰见圣上,尊皇命、敬王人之盛心也。凡在瞻聆,孰不感激?中外大小之臣,必将奔走竭诚,仰体圣意之未暇,岂敢少有所怠缓?抑日后慢待,罪在有司,而目前滥费,害及民生。参酌裁减,何妨于尊敬之义乎?乙卯式例,乃是国家全盛时所详定者。虽曰从简,而以今日物力,尚难一一遵行。况都监磨链之数,或有过于前规者。其为滥觞,据此可知。且如一路各站,供奉诸具,其费尤广,每站一房中排之需,多至绵布五百匹,每日一天使盘供之需,多至绵布五十匹,则自义州抵京城,凡几站,而首尾往返,凡几日也?反复思惟,决难措办。苟不急急变通,万无支吾之理。请亟命有司,更为参酌裁定,以纾穷民一分之力。”答曰:“不可如是。所谓乙卯详定,都监自当量处。”
○以李廷龟为议政府右参赞,洪进为礼曹判书,朴承宗为承政院左承旨,金玄成为司宰监正,洪致祥为掌乐院正,金尧立为司宪府掌令,尹民逸为兵曹正郞,许筠为刑曹正郞,姜弘立为工曹正郞,洪命元为成均馆典籍,尹煌为典籍,尹暻为杨州牧使,韩述为龟城府使,金继贤为灵岩郡守,郑德麒为载宁郡守,权缙为海运判官。
11月21日
○乙卯,庆尚监司李时发驰启曰:“星州地,本月初六日初昏,辰、地巳地、未地、丑地,天际有赤气,赤气之上,又有白气一道,状如虹,长可二三丈许,自下以上,或现或微,夜半乃灭。东南赤气,尤甚炽盛,变异非常”事入启。
○上不豫。〈感风寒也。〉 ○政院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都提调金命元、提调具思孟〉问安,答曰:“平安。”药房仍启曰:“伏见下教,圣候大概知之,不得已医官入诊,然后可以议药矣。敢启。”答曰:“勿为入诊。”
○领议政李恒福、右议政尹承勋启曰:“伏闻自上有感冒咳嗽之证,不胜惊忧,敢来问安。”答曰:“因日寒,偶尔感冒,非大假之疾。如是来问,至为未安。平安,勿为问安。”
11月22日
○丙辰,政院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勿为问安。”
○金尧立为宗簿寺正,吕𥙿吉为司宪府掌令,金光烨为司谏院献纳,崔忠元为户曹正郞,闵有庆为刑曹正郞,柳穑为司谏院正言,金元录为礼曹佐郞,金颎男为白川郡守,安宗禄为龟城府使。〈宗禄,为人凶险怪戾。〉 ○咸镜监司申磼免。〈以病辞状故也。〉
11月23日
○丁巳,政院问安,传曰:“平安,勿为问安。
○药房问安,答曰:“平安,勿为问安。”
○韩孝纯为咸镜道观察使,〈特加崇政。〉具宬为兵曹参议,沈悦为承政院同副承旨,金德𫍯军器寺正,金廷睦为内资寺正,金鼎一为刑曹正郞,闵有庆为司宪府持平,赵光玹为户曹佐郞,兪濯为礼曹佐郞,李继先为靑城佥使。
11月24日
○戊午,谏院启曰:“迤西一路,公私荡竭,今年失稔,近古所无。又値诏使之行,出于不意,迎接供亿之费,罔有纪极。凡系干诏使支待等事,则不可不竭力,而至于我国使臣之奉命西路者,络绎相望。若循弊习,厨传支供,不为省约,则守令承望,务尚丰侈,犹恐获责,其贻弊列邑,害及生民,反有甚焉。请西路奉使之员及三道监司,并为下书严饬,以除一分之弊。军器寺主簿高德隆,人物悖妄,用心无状。如此之人,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宪府启曰:“爵赏公器也。上不可虚授,下亦不敢虚受。苟失其当,则终归于私滥,而非所以爵人于朝之意也。咸镜监司韩孝纯,才被方面之寄,旋下增秩之命。崇班重加,是何等爵名,而无故混施于不当施之地乎?设令孝纯他日,北门有可酬之劳,则复以何赏加之?近来爵赏之滥,最为疵弊,而至于崇品,则犹不敢轻施者,其意有在。恩命一下,物情骇异。请还收成命,以重名器。靑城佥使李继先,履历最浅,别无已试之效,而遽陞堂上之职,政体之顚倒甚矣。虽曰不次擢用,岂宜超躐之至此乎?物情皆以为骇怪。请命改正。内赡判官李山辉,庸杂愚劣,前为守令,重犯军律,侥幸得免。不可复齿衣冠之列,请命罢职。”答曰:“韩孝纯以旧宰久劳于外,尽力国事,今又远赴塞北,故特加。未为不可,不须论之。李继先,既为被荐,不次擢用,其资已穷,则履历亦不须论。李山辉允。”
○备边司启曰:“伏见庆尚左水使李云龙状启及平义智等书契,其催和恐胁之状,不一而足,在我今日应接之道,似无别样区处。唯当据实措辞曰:‘前因来请,具由申禀于天朝,时无发落。料之岁前,必未回下,必当于春间,方有发落。我国无论早晩,当待天朝处分,有所决语。天朝回下,今日来到,则明日本国,必当发差飞船以报云云’,以此措辞为答。义智、调信所献铳枪及智正所献黑角等物,分付本处边将,参酌折价,或用虎皮鹰连杂他土产以赏,似为宜当。”传曰:“允。此贼岂因催和,如是急急?只欲侦探,而出来于冬月,以觇形势。智正是贼谋者,岂非可虑?观其举天将,而微哂之状,则天兵之撤,贼似已知之矣。明年防备,宜极措置。毋忘予言,且速为还送。”
○辽东都司指挥使王汲,出来义州府。
○朴弘老为进贺副使,〈权憘以病递。〉郑赐湖为谢恩使。
○备忘记曰:“予性好唐制,及见天将,为予置酒,馔品简而洁,器皿精而小,礼节不繁,而酒巡无数,殷勤款曲。回顾我国之所为,足以蹙鼻矣。爱其器皿之制,依样别作,常用于宫中,令下其制,天使时若依此造作用之,则粗秽臭馔,不期减,而自减矣。都监见而量处。”
11月25日
○己未,宪府前启韩孝纯事。武夫不次之选,诚欲历试其可用之实,而储养之,以为他日陞擢之阶梯尔。李继先才与于选中,而遽加超躐,授以堂上之加。当初抄启之意,恐不如是也。请命改正。“答曰:”岂不合崇品?何必论之?当此冰合之时,正北虏旁俟之日。况老酋有朝鲜是我胡地,当大发兵出去之语。因此思之,必指双城以北而言,盖双城以北,在前代实是胡地。其言极凶,桀骜不可。惟庸罔念。今日北道之事,岂非可虑之甚乎?前监司已递,号令不行,新监司缘此趁未赴任,则事多虚踈。宜休论,使即赴任察职。李继先依启。“
11月26日
○庚申,宪府前启韩孝纯事。
○户曹启曰:“龟城府使安宗禄,以灾伤尤甚差错,本道敬差官,状启罢黜。当依事目,经二年乃叙,而因平安等道都体察使状启,特命仍任,实出于嘉奖循吏之盛意。臣等不敢更有所陈,但事目如此,不可挠改。依事目施行为当。若开此例,灾伤重事,渐至解弛。敢启。”传曰:“当依体察使状启施行。处事之道,不可徒为守株。”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疆域截然,上国之人,非钦差,则不可自为越江来到。今次王指挥,以何事来耶?想渠已到近境,而犹漠然不知为何事,甚为未便。似是李成梁所差送者。大概义州府尹,如此之事,所当先问其出来之由,驰启,而无一语及此,似是不敏者矣。政院如有所闻,启之。且朝廷,时未知为何事上京,接待当否,而以边疆之臣,不为措辞挽留,以候朝旨,自差接伴官,急急上送。此则何其过于敏也?天下之变故无穷。设使万一有意外不虞之事,濂之处事,亦如是耶?”
○政院回启曰:“平时疆域截然,上国差人,非有紧关公干,不敢渡江。今者大兵已撤,自当依前不可以非公干,渡江行走,而把江委官,尚在义顺馆,拘集船只,自为行用,以此义州府尹,不得拦阻矣。今者王指挥之来,观其咨文,则必是赍持李摠兵咨文以来,而但未知所干何事。臣等闻问于人,则或以为探问贼使乞和事情,或以为关市买卖等事,或疑誊黄,而不可以臆料指定矣。李摠兵,于我国之事,常为尽心,而提督与二摠兵,有功于我国,其所使之人,勿论所干某事,似当厚待以送矣。但义州,府尹崔濂所当极力周旋挽留,启禀朝廷,以侍处置,而泛然上送,极为未便。请推考。其所干何事,详细探问,挽留某处,先为驰启事,下谕于平安、黄海监司、开城留守处何如?”传曰:“允。勿推。但已为上来,则中路挽留,事势似难。此则政院斟酌为之。”
11月27日
○辛酉,卯时,上亲出,率百官,行冬至望阙贺礼。
○大臣及二品以上〈判中枢府事李德馨为班首。〉问安答曰:“知道。”
○兼庆尚等道都体察使李德馨启曰:“橘智正之再来,非是催和,全为窥觇我国诸事。其应接,固不可不愼,而义智、调信处所答书契,亦当深思细量,措语快直,以塞奸谋,啖之和利,兼中其意,然后开年,虽入遣侦探人,而庶有凭依下语之地。且前后被掳人,俱说讲和,非家康所知,只义智、调信辈,居中假称云,而彼贼一向。以家康为托。今贼虽知我国边上,无天兵,而其在我国策应之方,每引天将答之,岂有所害乎?往年天朝,委官与调信相讲时,辄说朝鲜凡微细之事,一从天将分付,毫无自断。此实彼贼稔闻而熟知。今此和事,我国有欲许之意,而为天将所梗,不得易决云,则调信或以为然,迸退可望。且虽早晩讲和,而定约之时,必请唐官来莅,可免大虞。如不借重天朝,则何以答彼贼催促哄胁之言乎?且其送献兵器,显有轻弱我国之意。若以品好强弓,量数而给之,加以虎皮等物,恐为宜当。且倭人不深解文法,修答书契,作文不关,唯以辞顺理直,而易解见为切。臣妄将浅见,草创并禀,若言有可采,下于庙堂议处如何?倭使之发送,一刻为急,我国之事,例至稽缓,深可虑也。不胜惶恐敢启。”答曰:“令备边司议处。但前日启辞及书契修答,意以为,卿之主意如此,今见启辞,则卿似不曾知之。国有都体察使,备边司岂敢如是乎?”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我国禁银之法至严,自天兵出来之后,市上用银,人不知禁,其无忌惮甚矣。常以为非。顷日宪府论启严禁,其意甚当。我国之人,素不畏法,不无仍前行用之弊。况今都司及诏使出来,必有奸滥之弊。令宪府、汉城府、平市署,一切严加痛禁,如有现露,汉城府、平市署官员罢职。”
11月28日
○壬戌,襄悼大王忌辰。
○备边司启曰:“伏承上教,不胜惶恐战越之至。国家既以大事,属之都体察使,则臣等岂敢不曾相议,而擅自议启乎?当初倭使之来,与体察使终始商议,而犹虑措语之间,或有未尽,劝令亲自下语,则拘于常规,只是命意而已,因其所言,而回启矣。伏见体察使启辞,果似不曾知本司之议者,恐措语之间,偶然未莹,致勤上教。今当一依体察使启辞施行,且以此答书下送之意,敢启。”传曰:“允。”
11月29日
○癸亥,仁圣王后忌辰。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子,上在贞陵洞行宫。
○宪府启韩孝纯事,答曰:“依启。”
○谏院启曰:“咸镜监司韩孝纯,既以宣力之故,至授正宪之加,则国家酬报之道,亦云至矣。岂可以崇班重秩,以为慰行之资,而不为之限节哉?请还收成命,快从公论。国家别设一局,查核军功,乃所以重其事也。受其任者,所当及时磨链,一以举酬功报劳之典,一以防奸滥僭伪之弊,而迟延十年,专委下吏之手,任其操纵,使莫重之事,反为贩卖之资,物议之骇叹久矣。上年十月,因李福崇等军功公事,自上有更与大臣参定之教,而本局之员,废阁不行,至今年十一月,始更收议。其间恣行虚伪,不复忌惮。一时陞堂上者甚多,年久不分明之事,亦与焉,其徇私用情之状,昭不可掩,极为骇愕。请前后次知郞厅,并命罢职,堂上推考,上年十月十一日以后,军功陞堂上者,除功劳表著在人耳目者外,并命改正。迎日县监赵穆,到任之后,专事肥己,一邑之民,不堪侵虐,皆思流散。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命罢职。天使支待之物,为户曹者,所当量其实用,与都监十分商议卜定,以除民生一分之弊,而顷者因平时誊录,径自行移于各道,忠淸道所定松花,多至五六石。过节之物,责办于民,收合一升,米至累石。及其量减之后,虽或更为移文,而一番征敛之扰,已不及止,其他不思民弊,率意妄作之事,推此可知。请该曹色郞厅,推考治罪。”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龚用卿以后,凡迎诏敕,例为五拜三叩头,而今仪注,则以四拜定之。非但有违于近来常行之礼,诏使若责其简慢,则尤为未安。亦令礼官,议。大臣,斯速定夺何如?’允事传教矣。议于大臣,则行判中枢府事李德馨、领议政李恒福、右议政尹承勋以为:‘凡行礼之时,我国以四拜为礼,中朝则以五拜为礼,而龚用卿以后,既行五拜三叩头之礼,则虽似有违于《五礼仪》所载,依近年常行之规,似为无妨。’左议政金命元以为:‘迎诏敕,以四拜磨链者,乃据《五礼仪》注,而袭天使以后,例为五拜三叩头,则似为不一,适从为难。今则当依《五礼仪》磨链,问礼时,若有问诘之端,则以实为辞,改以五拜三叩头之礼,恐或宜当。伏惟上裁。’敢启。”传曰:“五拜之礼,自前天使时,行之已久,今不可不依其例。”
12月2日
○乙丑,有政。
○礼曹启曰:“乱后各该司荡残无形,往年司、李两天使之来,一应接待等事,都监专掌为之。以此本曹,当初磨链事目时,依前例定夺启下矣。顷因接待都监移文,援举平时之例,宴享诸事,该司专委设办,令本曹检举云。本曹据都监公事,招该司官员问之,则该司事势物力,少无可赖以办者。败事可虞,极为闷虑。姑以一事言之,凡干应役调用之人,几属于都监,各该司以卑微衙门,率若干残仆,当大事,决无承当措手之路。类此者不一而足。如不得已,则令该司各治其任,尽属于都监,或令本曹郞厅一人,都监郞厅兼差,通融责办,则庶有头緖,似无误事之患。惶恐敢启。”传曰:“允。”
○以备忘记传曰:“弘文馆,适因天使赠给,东人诗文抄出矣。予欲见东人诗赋,天使赠给外,赋、长篇古诗、五言、七言近体,《东文选》所载及虽非《东文选》,近世善作,别为精抄,作为五六卷以入。文则有《东文粹》,姑勿并抄事,言于弘文馆。”
○以李时言〈以战功超陞,然局量褊小,无驭众之才。〉为汉城府判尹,申钦为艺文馆提学,吴允谦为弘文馆校理,金浩为刑曹正郞,尹义立为成均馆司艺,柳永谨为户曹正郞,康仪凤为工曹正郞,成晋善为吏曹佐郞,柳敬元为杨根郡守,洪敏臣为玉果县监,柳咸亨为海美县监,李景春为迎日县监,边应轸为靑城佥使。
12月3日
○丙寅,原任辽东都司指挥使王汲。入城。
○礼曹启曰:“五拜之礼,依前例事传教矣。依上教,迎诏时,五拜三叩头,改付标。既以五拜为礼,则祗迎位,当改为拜位,而于诏书至鞠躬及诏书置龙亭后,平时等项下,改以五拜三叩头付褾矣。敢启。”传曰:“知道。观此宴享仪注,误处多矣。不与《五礼仪》相准乎?”
○以备忘记传曰:“昨日传教,东人诗赋抄出事,古人选书,山人闺秀之文,亦不废。今亦依其例,无则已,有则亦可取。且虽当世时人,如有佳作,脍炙人口者,则亦可取,其取之,须善于铺叙,写出精神,雄健浑厚,或淸绝艶丽,勿取其诡辞险谲,骋怪以为奇者,务使至精。予偶阅,或不无印出之虑矣。此予管见主意,宜知而斟酌为之。”
12月4日
○丁卯,谏院启曰:“接待华使,事体重大。为有司者,所当尽心措备,仰体圣上事大之至诚,但今物力荡竭,京外皆然。固宜量其实入之数,参酌磨链,俾无滥觞之弊,而臣等取见该曹各道分定物目,则数甚狼籍,且多不紧于实用,贻弊于民者,已极无谓。其中全罗等五道各官卜定,遮日帐、地衣、单面席等物,无邑无之,自有别卜定之物,足可用。收聚列邑各种累百馀件,将安用哉?守令之不谨者,夤缘征敛于民间,罔有纪极。其不思民弊,率意妄作之失大矣。请次知磨链郞厅罢职,堂上推考,令该曹更量其实入之数,勿为滥捧。京兆之长,为任极重,与六卿无异。必惬于人望者,其堪是任。新判尹李时言,虽以战功,骤跻正卿之列,决不可冒授重地。请命递差。海美为县,在营门咫尺,必以文官差遣,其意有在。新县监柳咸亨,为人孱劣,弹压之责,决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其代以有风力人员,各别择遣。水原为府,近年以来,荡败尤甚,官家凡事,不成模样,今又碧蹄站馆宇器具独当。一天使,举一邑之民,遑遑奔走,犹恐不及措备。防御使虽赴任,势不能调聚操链,且新设衙门之际,弊多及民。姑待诏使回还后赴任,开局便否,令备边司,更为议处。”答曰:“郞厅推考。李时言不可递,馀依启。”
12月5日
○戊辰,章顺王后忌辰。
12月6日
○己巳,谏院启曰:“判尹,古之京兆尹也。为一府之长,摠五部之官。无识武夫,岂能容易承当?李时言虽有一时之战功,未有应务之才望。今授本职,物议哗然。请勿留难,亟命递差。”答曰:“不必论之。”
○宪府启曰:“近缘诏使支待,各道分定之物,不能自备者,则例以绵布收合,差使员领来,贸易于京中。防纳之徒,乘时射利,物价腾踊,其费倍蓰,已为可恶,而窃闻诸宫家,威胁各道领来之人,勒定其价,禁抑市廛之民,使不得平价交易,各邑之人,莫敢违拒。举其最微者而言,唐鹰每一只,要索马一匹,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今后诸宫及士大夫家,籍势图利者,一切痛禁,各道差使员,如有怯于威势,听其所为者,并为摘发治罪,痛革势家防纳之弊。”答曰:“依启。”
○礼曹启曰:“慕华馆迎诏时,五拜三叩头礼,虽非《五礼仪》所载,依上教,已录于问礼官赍去仪注中矣。但宣诏时,亲行三上香,非但于礼貌官笏记,壬午前例有之,《大明会典》藩王迎诏仪,亦有之。诏使临时,若使行之,则似不可不从,议大臣商定何如?且受敕留诏节次,虽不须俱录于问礼官仪注,若不预为习仪,恐有临时顚倒之患。并录于入内仪注乎?敢禀。”传曰:“三上香,当依《五礼仪》,留诏,天使自为定仪。天使前,据前例禀定可矣。”
12月7日
○庚午,上接辽东差来都司指挥王汲于时御所。〈汲入京后,以上不即引见,谓待之薄,颇有怒色,不得已接见。〉午时,上出御中门内幕次。王汲来到,上出迎,引至别殿,分东西立,上请拜,汲曰诺。上再拜一揖,汲悉如之,遂上交倚坐。汲曰:“久闻贤王聪明仁惠,今日得拜,千载奇会。”上曰:“千里远来,必多劳苦。”汲出赵巡抚、李总兵咨文二角。〈其咨文大略言:“本职受圣敕,兼管备倭事理。今此贼使求和事,所当报知,而不为咨会。想必不知敕论事理而然。今后大小边报,一一咨会云云。”〉上曰:“非徒不知敕谕事理,此非边报,故不及报知于抚镇衙门矣。”汲曰:“自倭变以后,御倭兵权,皆在抚镇两衙门前。此则未知圣谕,故不为咨会矣,今后大小事,先报于本衙门,使之转奏施行可也。且抚镇委遣俺来,非徒详探倭情,亦令来观贵国军马、钱粮、城池、器械,可以御敌与否。幸须详细开录书给如何?”上曰:“当从后书送矣。”汲曰:“当初倭子,入贼于此,不共戴天之仇也,卒能卧薪尝胆,今则危而复安,此实国王盛德之致。”上曰:“终始仰仗皇恩,保有今日,皇恩罔极。”仍行茶礼。上下交倚,执茶锺而揖,复上交倚啜茶。茶礼毕,又行酒礼,上坐交倚,执杯而揖,飮毕,举箸请劝,汲悉如之。酒行十二巡,汲辞以量浅,屡请止,上从之。汲曰:“今见国王,明日定欲发行。”上曰:“未洽。明日请更为相会。”汲曰:“国王开心见诚,请少留一日。军马、钱粮之数,更请详细书给。”撤卓后,右承旨柳拱辰呈礼单,汲曰:“为公而来,不敢受重礼。”上使译官,措辞请之,汲曰:“长者赐,不敢辞,谨领。”上请送拜,再拜作揖,汲亦答拜。辞出时,上送至中门外,作揖而罢。
12月8日
○辛未,巳正,上幸南别宫,接见王指挥。上到中门下辇,汲出迎于中门外,引至厅上,行礼一如昨日。汲曰:“如此天寒,委来见临,极谢极谢。”上曰:“不敢。”仍行茶礼,礼毕,又行酒礼。汲曰:“俺则初到贵国矣,率来下人,多是前日出来者。皆言殿下,有瘦于昔云。何以如此乎?”上曰:“夙夜忧勤所致尔。”汲曰:“为土地、人民、山川、社稷,王当自爱。”上曰:“如是言之,不胜感激。”汲曰:“俺事已完,早赐回咨。明晓为发行尔。”上令译官,措辞请之,汲曰:“来时抚镇,期以一月回程。其限已过,新节亦迫,欲归与父母妻子过岁矣。”且曰:“明日俺发行后,国王似当差陪臣,往谢于抚镇衙门矣。”上曰:“当量为之。”都承旨徐渻曰:“抚镇衙门,后若更有所要之事,则今次不可不差人往谢。”上曰:“议于承文院为之。”酒行七巡,汲曰:“盛席盛宴,俺已领之。天寒,请早回宫。”屡请撤卓,上许之。柳拱辰进礼单,汲曰:“昨日已受,请辞。”上命译官,措辞请之,汲受之,仍曰:“屡受盛礼如此,请行谢拜。”上曰:“不敢。”上仍曰:“更无后会,请换西位。”汲曰:“此位少无差。”上曰:“谢拜,则决不敢当。请行辞拜。”汲曰:“俺请先行谢拜。”遽行两拜,上亦答之。上换位,行送拜,汲亦答之。汲曰:“重礼、重宴、重恩,虽百拜,俺心不尽。幸勿过也。”且曰:“归当以是报于抚镇。待俺如此,是敬抚镇也。”上曰:“凡事怠缓,不胜惶恐。”上又换东位,行别拜而出,汲亦答之,送上到中门外,作揖而罢。
○备边司启曰:“伏见总兵及抚院移咨,以不报倭情为言。敕意如此,则我国之不曾报知,果为未安。今当答之曰:‘小邦僻在海外,不曾知天朝事体,且不知敕谕内事意,如是丁宁,故贵府兼管防海御倭事理,不得明白闻知,凡有奏事,遵依流来旧例,只得咨会都司衙门,以报其奏闻天朝之意而已。顷有一二倭情,专差奏闻,而不敢咨报贵府,致勤委谕,然后始审敕意,小邦不敏之罪,实无所逃。惶恐未安云云’,且以贼使求和等情,抄出奏闻内事理,详细载录,而兼陈,今后如有日本动静,谨当一一驰报之意,令承文院急速磨链,回答何如?”传曰:“小邦僻在海外,不知事体云云之语,不须为之。倭之求和,初不须报知于抚镇者,亦不须过为谢辞。”
○礼曹启曰:“伏见义州府尹崔濂状启,以圣母徽号及赦书誊黄诏书开读事,辽东都司差送镇抚云。凡干接待,一依杜良臣例,预先检饬施行。”传曰:“允。依前例为之。”
12月10日
○癸酉,有政。○以郑宗溟,拟安城郡守,备忘记传曰:“郑宗溟,是奸臣之子,累年废弃,其意有在。前者累拟守令,且骇且怪。欲究诘,忍而止者屡矣。岂可付以百里之任,今之拟望,是郞厅之手段耶?判书之主意耶?谁之所为,可直言之。”
○吏曹判书沈喜寿、参判郑赐湖、参义辛庆晋启曰:“臣等亦知郑宗溟之久废,而守令,非如京官之比,前亦有比拟之时,故未能详察,率尔议拟。此实臣等之失,初非郞厅之意,不胜惶恐待罪。”传曰:“东国虽乏人,似不至于待此辈。铨曹举措之道,不当如是。勿为待罪。”〈史臣曰:“澈于己丑年间,假托逆狱,戕杀士类。至是圣心追悔,深烛其奸,岂非疾恶之盛意乎?”〉 ○姜𫄧为承政院左副承旨,洪致祥为通礼院左通礼,柳涧为刑曹正郞,李卿云为司谏院正言,沈宗直为户曹佐郞,沈应裕为刑曹佐郞,宋硕祚为承政院注书,沈悦为海州牧使,庆暹〈愚而且险。〉为南原府使,李春褀为灵光郡守,闵汝信为安城郡守,柳涂为海美县监。
12月11日
○甲戌,拣择初运处女。〈诣阙者凡十人,禁婚者六人。〉 ○谏院启曰:“近来国纲解驰,官不事事。顷者天将满城之日,各衙门应用器具,如倚卓、床盘、器皿等物,其数甚多。当初竭尽公私财力,艰难措备,及其撤归之后,为有司者,所当收拾典守,以为他日不时之需,而委诸下人之手,被偸见失,今无存者。至如国恤时所用帐幕诸具,新备物件,不为不多,而亦无去处,极为寒心。请其时各都监次知郞厅推调,不为传掌者,该司之不谨典守者,一一查核罢职,逢授库直,囚禁重究,今后如延接都监所备凡百器具及用馀之物,事毕之后,详悉传掌于各该司,而该官解由时,并令凭考。乱后田结,无文籍可凭,守令之不谨者,减报实数,因以为利者,比比有之,极为骇愕。瑞山郡守黄致诚,减数瞒报,以作自用之物。不可不随现治罪,以征其馀。请命罢职。”答曰:“依启。”
12月12日
○乙亥,大司宪黄愼、执义李成禄、掌令吕𥙿吉、赵翊、持平金悌男、闵有庆启曰:“近以诏使支待,该司磨链太滥,加以进献之物,仪仗之具,一时并办,各道分定之数,市上贸易之物,靡有纪极。以此民力,决无办出之路,中外骚然,怨讟腾闻。臣等忝在耳目之官,不能早为之救正,公论久郁,物情未便。其失言责甚矣。不可䩄然在职,请命递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司谏赵希辅、献纳金光烨、正言金止男启曰:“今次诏使支待等事,该曹磨链太滥,分定列邑,贸易市上之物,靡有纪极。且进献之物,仪仗诸具,一时并备,大失民心,中外骚然,将不收拾。臣等忝在言地,未即救正,以致舆情久郁,物议非之。其旷官不职之罪,在所难逃。请命并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
○宪府启曰:“国家不幸,再经丧乱。贼退仅三期,兵撤仅一期,民亦劳止,讫可少息,而诏使之行,适当此时,调发之烦、措办之艰,反有甚于大军留驻之日。虽使十分撙节,务从简约,犹患力有所不给,而况今该司磨链之数,或过旧规,各道分定之物,率多滥觞。加以来年各行次进贡方物,本国仪仗诸具,一时并办,其费不赀,种种应用之需,靡有纪极。以今日物力,决无办出之路,而该官当事者,唯以图济目前,苟免罪责为急,不能仰体圣上恤民之意,至以无论民弊多寡、物力残盛,唯以办事为务等语,启下行文,吁亦惨矣。自上至诚事大,敬奉王人,甚盛心也。然必欲弹一国之财,竭百姓之力,至于澌败溃裂,而不暇顾,则亦太过矣。臣等取考该司文书,参以中外所传,民间应捧物目,则元卜定、别卜定、随后卜定之数,殆不可胜计,田结出布之外,又有都城户布、守令品布,诸项色目,不一其号。设令尽仿平时规例而为之,苟能详定,应入实数,量入以为出,毋使太滥,则其费岂至于如此之广乎?至于市上贸易,尤为巨弊。名曰贸易,而实不给价。彼市民者,经变之后,现存无几,财力单薄,易就竭涸。虽棰楚之下,何求不得,而一向严督,终将不毙则逃矣。冤号满街,不忍听闻,气象愁惨,人心忧惧。都下如此,列邑可知。邦本一摇,何事可为?目今边事方急,虏情叵测,在我蓄力储财,以待变者,有不容小缓,岂可浪费奄奄垂尽之民力,以自戕其根本乎?旬月以来,中外骚然,远近骇散。两湖之间,啸聚成群;两西之路,饿殍相望,土崩之患,迫在朝夕,而有司不敢禀,大臣不敢言,岂不痛哉?窃闻各邑卜定之物,半已收合于民间。虽复参酌变通,似无补于既往,而及今救止,犹可小纾一分之力。虽有已捧者,亦可以推移补缀,唯在有司之善为区处而已。至如进献之物,仪仗之具及天使时杂物之责,出于市上者,则有司今方督迫,正宜及时酌减,以解倒悬。请命该司改磨链,凡干诏使支待及进献方物,并为酌定,随力措办,各道分定之物,并为裁减,仪仗诸具,姑为停止,市上贸易,亦令从简定数,划即准给价物,其馀不系紧急者,一切停罢,以纾目前之急。”答曰:“接待王人,一国大事。有司参酌磨链,不须横生异议,预于其间,别行次方物事。仪仗事,允。”
○谏院启曰:“国家再造,得至今日,秋毫皆天朝之力。凡系干事大享上之礼,则但当竭尽心力,而不恤其他,第念军兴十年,八道萧然。天兵才撤,山陵继作,公私荡竭,更无馀力,生灵之困苦憔悴,未有甚于此时也。以今日之势观之,虽爱惜民力,收拾人心,抚摩存恤之汲汲,犹恐莫保朝夕,而今又诏使之行,适値于大无之岁。延接支待等事,该司磨链之际,不量民力,失于太滥,各道分定之数,市上贸易之际,名目狼藉,罔有纪极,至于过时难得之物,不关实用之事,靡不督责,尤极难支。前头各行次,项背相望,进献方物,各样等物,比于平时,其数什倍。非鬼办神助,决难措备,而皆责于民间,且仪仗诸具,今方改作,费力亦广。以此时民力,虽一事,尚且难支。况各项等事,一时并举,中外之骚然,民心之骇惧,势所然矣。两湖之间,方有啸聚之忧,二西之路,已极流亡之叹。若不审时量力,变而通之,如救焚拯溺,则危亡之祸,指日可待。大概民安,然后国存,国存然后可以享上。如支待等物,磨链已久,势难及救,而未及上来之物,追加卜定之数,趁今裁减,犹可及止。请令该司,更加参酌,除不可废之物外,稍涉浮文,不适实用者,一切减除,其如已捧之物,推移节用,俾不至滥费,别行次进献方物,亦加裁损,新备仪仗,并令停止。”答曰:“府同。”
○都承旨徐渻启曰:“臣窃查皇朝之于我国,凡有告庙社、庭贺盛礼,则大者,差儒臣、科臣宣谕,小者,令辽东都司,誊书诏敕颁告,以示同庆普率之意,惠至渥也。我国,自文皇帝定鼎燕都之后,如有陈奏等事,必为别遣使臣,至于宗系之辨,冠盖相望,而中国未尝以三年五年之制,却之者,盖由列圣至诚事大,皇朝视同内服而然也。生变以后,请兵、请粮,陈奏使臣,与夫各衙门专人咨揭者,不知其几十百,而未尝见拒。非特此也,宋经略防禁我国使臣,明谕辽东都司,勿许擅过,而犹或得达,则其待遇之重,不以海外殊邦视之者,可想矣。目今大衙门之还,才经一岁,善后军兵之撤,尚未经岁,军门密云之揭,巡按镇守之咨,络绎于道。以此论之,疆域有截之规,我国亦不能遵守也。誊黄委官,固非钦差钦依之比,乃是镇抚等人,因缘图差,以为奇货之地耳。依平时例,交付义州,俾勿上京者,圣教所及,实出于谨守封疆之义,而愚臣妄料,则天朝之待我国者,既如上所陈,则非但誊黄委官,辽、广镇抚衙门委官,一切姑任其往来,待到凶贼结局,国事稍定后,徐议处置,恐或宜当。臣职忝近密,有怀不敢不达,不胜惶恐陨越之至。”传曰:“是。”
12月13日
○丙子,谏院启曰:“臣等伏承昨日圣批,于方物仪仗之事,快从如流,臣等相与感激,仰圣上爱惜民力之盛心也。独于支待诏使之物,未蒙裁减之命。臣等于此,不能无感焉。延接王人之重,臣等岂不知之,而第以延接之礼,在于尽其诚敬,不在于物之丰约。窃闻平时支待之物,其数甚繁,半为实用,半归虚费。虽在物力全盛之时,已为不可。况在今日乎?然其前后不同,冬夏异馔,而今其誊录,十存一二。顷者有司,不量物力,唯以取办之不及为忧,考其不可取信之誊录,率尔磨链,分定之物,贸易之数,极其太滥,非时之产,不切之用,亦在其中。岂可谓之已为参酌乎?市廛怨讟之兴,生民愁叹之声,在所必至。若使圣上,闻而见之,亦必恻然而动念矣。民穷财匮者,古无此时,北边南方,俱有其衅,唯当养民畜力,以纾天朝东顾之忧,此正事大之大者。不念物力,不顾顚𬯀,厉民病国,唯以接待之丰为事,必非皇上之意。请令该司,更为参酌裁损,未捧之物,趁即量减,少纾其力,其已捧之物,推移补缀,以节其用。”答曰:“此非可已,而不肯已,盖欲已,而不能已。当其亏损辱国之时,势难以言者之所言,塞之于诏使之前,有司受罪,亦无所益,然如是启之,令该司参酌施行。”
○宪府启曰:“臣等伏睹昨日圣批,从谏之美,事大之诚,并行于其中。臣等不胜感激,继之以长叹也。自上尊敬王人,如此其至,大小臣邻,孰不欲殚心竭力,以体圣意乎?第今公私荡竭,又値凶歉,诏使之行,适当此时。虽使十分撙节,务从简约,犹患力有所不给,而该司磨链太过,各道分定,率多滥觞,至如节过难备之物,浮文无实之事,华人所不服用之具,并依平时故事,种种应用之需,靡有纪极。以今民力,何以办得?当初仓卒,失于太滥,此实有司之过也。臣等非敢好为烦渎,欲干预于其间也。诚以事系安危,不得不论尔。请令该司,诏使支待诸事,并为酌定,各道分定之物,并为裁减,市上贸易,亦令从简定数,准给价物。”答曰:“院同。”
12月14日
○丁丑,礼曹启曰:“誊黄赍诏官,直来京城,实非平时之规,而兵兴以后,遂成谬例。今次差官,不久当来。势未及周旋,姑依近例,迎接似当,日后犹复因循,则有违平时之例。咨请辽东衙门,以破谬规,未为不可,事系非轻,请议大臣定夺何如?”传曰:“允。”
12月15日
○戊寅,宪府启曰:“国马故失,在法当征,而顷日该司,启请解由,凭考之后,守令等急于解由,年久故失之马,一时并征于民结,其弊有不可胜言。至于下三道经贼地方,丁酉以前故失者,亦在应征之类,尤为冤闷。当此诏使出来之时,凡百支待之事,已不胜其烦扰,岂可复为侵督,重困民生乎?请经贼地方,丁酉以前故失者,并命免征,其馀应征者,亦待诏使回还后,渐次举行。延日县监李景春,人物愚劣,沿海荡败之邑,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答曰:“依启。”
○庆尚监司李时发驰启曰:“态川县令牒呈内,去十一月二十六日,彗星一把许,初更则子丑间出现,二更则未申间出现。”事入启。
12月16日
○己卯,有政。
○以许潜为成川府使,沈克明为中和府使,尹佑为固城县令,孙纪为延日县监,赵显男为明川县监,尹弘国为注书,权盼为大同察访。
12月17日
○庚辰,宪府启曰:“前因臣等所启,诏使支待诸事,令该曹参酌施行,圣批已下。臣等相与拱手称喜,伫见民力之少纾,伏睹昨日下户曹之教,有宴享诸事,则不可减。臣等不胜悯郁焉。夫诏使支待之弊,宴享为尤甚。宴享不可减,则所减几何?如床排馔品,彩花、蜜果之类,岂可尽依旧规?至于宿站宴享,自前例为虚设,亦不须浪费物力。且头目宴享,器品太多,比之前日军门经理宴享时床排,反有加焉。床花所用白苎布,至于百馀匹之多,以纸代用,亦不下数百卷。当此困竭之时,此等文具,正宜节减,况异日诏使之行,如有继此而至者,则必将以今日所磨链者,为之式例。苟不量力详定,以为可继之道,则必为后日无穷之弊,岂不重可忧哉?抑今日之头目,即前日军门经理之家丁也。诏使之行,体面虽尊,而至以待军门经理者,待头目,则不已过乎?设令此后,军门经理之行,或因事再临,援例以责之,则未知何以待家丁,何以待将官,何以待军门经理乎?谋始虑后,不可以不审。请命该司,并加参酌。中和府使沈克明,前授南原府使时,厌惮远地,不肯赴任,致令本府人马,空往空返于半月之程。其辞难任便之罪,不可不征。请命罢职。近缘诏使支待,各道分定之物,例多来贸于京中。以此防纳之徒,乘时射利,坐征什倍之价,已为可恶,而至于士大夫之家,亦不免此习。不可不随现痛治。康陵参奉琴复古,冒称荣川京在所,侵胁本郡色吏,防纳唐雁,勒捧厚价,极为痛愤。请命罢职。”答曰:“何如是烦论?固不可也。罢,允。”
12月18日
○辛巳,宪府启曰:“诏使支待诸事,既有令该曹参酌之批,又有宴享不可减之教。臣等窃惑焉。自上以此时,为何如时,公私财力,有可办之地乎?宫阙尚在闾阎,庙貌未复其旧,府库空虚,年运凶歉,而待诏使,则欲用平时之例,此民生之所以不支,而臣等之所以忧悯者也。捍固边疆,屏翰中国,是藩封之职分,而馔飮器皿,繁文末节,非诚敬之本也。请回睿思,亟命参酌。庆尚右兵使金太虚,前为星州牧使时,怯于豪民气焰,听其私嘱,托称叛奴株连之人,与其元告,对坐公厅,酷用刑杖,滥杀无辜,至于四名,而其二则士人也。其行私蔑法,不惜人命,恣行无忌之状极矣。远近之人,莫不痛愤。请命先罢后推。其时监司,非不知其曲折,而不为推治,亦为非矣。请命推考。监司为一道之主,号令刑罚,不可不审。知中枢府事金信元,前为庆尚监司时,因浮妄之辈,自中乖激之论,捃摭相讼间不紧之语,称以侮辱先圣,准以诟骂父母之律,减死定配。无辜横罹,闻者莫不称冤。其坏乱邦宪,恇挠顚倒甚矣。请命罢职。”答曰:“庆尚监司金信元,何事耶?详问于台谏以启。”
○吕𥙿吉回启曰:“星州鄕校,有奴婢相讼事。其呈状中,有文宣王,行一不义,不为之语。儒生等以此语,为侮辱先圣,齐坐校中,列书杖、杀、流三字于一纸,圈点其下,杀字圈点最多,故言其监司,请杀其人,监司减死照律,决杖一百,定配于巨济矣。”答曰:“未可渎扰。金太虚事苟如此,监司岂不处置?今姑并先推考,徐为处之。金信元事,虽不知其间曲折,而若语侵先圣,不可不治其不避之罪。儒生等所为,虽或过中,未为不可。况流以下,付之监司,自为断决,不须罪之。不允。后启辞,知道。”
12月19日
○壬午,宪府启曰:“诏使宴享酌定事,臣等前后所论,极知烦渎骚扰,而犹未知止者,诚以诏使支待之事,固为今之巨弊,宴享为尤甚。宴享不可减,则所减几何?当此公私困竭之时,政宜裁减,以纾穷民一分之力。请命该司,更加参酌。臣等将金太虚,论之已悉,圣明非不洞烛,而尚不蒙允,臣等窃惑焉。太虚以推官,怯于土豪气焰,听其私嘱,托称叛奴株连之人,与其元告,对坐公厅,酷用刑杖,一次之讯,不限杖数,陨命者至于四人。此而不治,亦何以国法为哉?前后监司,受其怯制之不暇,其不为处置,无足怪也。都体察使李德馨,曾愤其枉法行私之状,缄问太虚,至囚刑吏、执杖使令,屡加刑推,未及启达耳。以此观之,太虚滥杀之罪,已著无疑。岂可寻常推治而止哉?请命先罢后推。知中枢府事金信元,前为庆尚监司时,因浮妄之辈,自中乖激之论,至于论以徒罪。此不过村野之民,无知妄发,岂可以此置之于重律乎?南中豪习,渐成痼弊,为方伯者,所当痛加裁抑,而既已明知其无罪,终不得不动于浮议,致有横罹之冤,其乖乱邦宪,恇挠顚倒之失大矣。王者操生杀之柄,尚不敢杀一无辜。岂可诿以流以下自决,而任其坏弄乎?请亟命罢职。”答曰:“诏使不可慢待。床花,则虽以纸造作或可,令都监酌处。阃帅不可轻罢,自当徐处。流罪已下,姑付监司,不须论治。”
○谏院启曰:“江原监司黄佑汉,处事昏妄,刑罚不中,为一道笑侮。方伯重任,决不可付诸此人。请命递差。忠淸兵使权俊,为人庸劣,凡干军务,尸居不察,列邑笑侮,号令不行。如此之人,不可授以专阃之任。请命递差。事不辞难,人臣分义。于其所在,虽有私情之切迫,有不可顾。近来朝纲不严,人怀自便之习。顷者,进贺使书状官,或称身病,或托老亲,相继图免,物情深以为未便。请书状官图免人员,并命罢职,以惩他人。顷者,臣等具见民生困瘁,物力殚竭。今此诏使支待,有万分难支之势,故因一国公共之论,昧死陈达,圣上轸念,特许允兪。臣等以为:‘圣明矜恤民隐,快从舆论,大小臣邻,莫不感激。’日者,该司启请裁减,则有宴享不可减之教,台官屡日论执,则有何必渎扰之批。臣等职忝言地。不得不再烦天听。夫接待王人,事体固重,物力所及,理宜尽心,但不量此时事势,徒以古例为援,不亦谬乎?兵戈十年之后,本国之残破,古今之异势,诏使亦必闻知。不必竭奄奄垂尽之民力,专用力于区区飮食之末节。臣等之当初所谓滥数也,浮文也,实指宴享而言也。除宴享一事,则更无可减之物。且军门经理,以重臣来临,接待之尊,宜无异于诏使,而今此头目等宴享器数,反有加于其时,无已过乎?此则姑举其一事而言之,其他繁文,据此可知。请依前传教,十分参酌,改磨链。”答曰:“黄佑汉,何事,何以为之之云乎?”
○金止男回启曰:“江原监司黄佑汉,为人昏昧固滞,号令政事,多有不快于人者。至以原州之人作妾,以其妾娚,为执杖使令,作弊滥杖之事甚多,一道令人,无不笑侮云矣。”答曰:“递罢,允。诏使宴享,不可如是,不允。”
○禁婚二运处女,凡九人。
○辰时。巳时,日晕两珥,晕上有冠,色内赤外靑。未时、申时,日晕两珥。
12月20日
○癸未,有政。
○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嘉礼都监,因天使时多事,不暇差出,则本曹姑为自察,行宫不远处,择一家,只为涂褙地衣待令,定妃即日移寓。言于礼曹回启。”
○宪府启曰:“臣等伏承昨日圣批,有曰:‘诏使不可慢待。’臣等之累日论执者,非敢故为烦扰,必欲慢待而后已也,只欲因时量力,以为可继之规见耳。支待一事,已蒙参酌施行之教,而支待之弊,宴享尤甚。宴享不可减,则所减几何?况异日诏使之行,继此而至,则必将以此为之式例。苟不量宜详定,则必为后日无穷之弊,尤不可虑也。请加三思,亟赐一兪。金太虚严刑滥杀之罪,圣明非不洞烛,而兪音不下,臣等不胜闷郁焉。太虚以推官,与元告对坐,听其私嘱,酷用刑杖,陨命者至于四人。此而不治,何以法为?太虚以此被推于体察,刑吏执杖者,并被刑推,则太虚滥杀之罪,更无可问。戕杀无辜,此何等罪,而乃以方为阃帅,而不为之惩治哉?请亟命先罢后推。臣等将金信元滥用刑章之失,论之累日,而未蒙允兪,臣等之惑滋甚。夫监司之职,专制一道,号令刑罚,当自己出。若或畏懦恇挠,为人所迫胁,明知其无罪,而终不能固守己见,痛加禁抑,反为之俯首听命,则乌在其为一道之主哉?请亟命罢职。”答曰:“不允。”
○谏院启曰:“接待王人,国之大事。苟有一毫涉于慢待,臣等犹当极陈殚论,救正其失。况圣上事大,诚既出天,岂不欲奉承体念,而于宴享一事,屡请裁减者,诚以今日之物力,万无可办之势。强而为之,必至顚踣而后已。其欲参酌者,意实在敬,非敢为慢也。事适其宜,乃礼之敬。减省浮文,非待之慢也。不量事势,唯以丰侈为敬,非臣等攸闻也。请勿留难,亟命参酌。”答曰:“不允。”
○备边司启曰:“伏见咸镜道观察使、北道兵使状启,本道今年农事大凶,近古所无,而六镇为尤甚,塞下军民,自今已极饥饿,将顚死流离,荡析襁负,相属于道路,镇堡州邑,将至于一空,胡地亦甚失稔,出来求食者无穷。如见镇塞空虚,不无因此生心作耗之患。救荒实边之策,当如救焚拯溺,不可不汲汲讲究。文臣有风力兼有计虑者一员,另择差出,称之以救荒敬差官,开春即时,发遣本道及邻道仓谷有裕处,急速移输,趁救垂死之民,甚为便当。且甲山、三水,凶荒无异于六镇,而仓粮不敷,赈救尤难。敬差官若往六镇,则相距悬远,势难兼察。此两邑,令本道都事,专委句管,及时救活宜当。”传曰:“允。”
○庆尚道生员臣文景虎等:“伏以往在庚寅年间,伏见处士崔永庆,为权奸郑澈所陷,拿鞫王狱,以致瘐死。臣等痛心切骨,冀伸其实,何幸天心悔祸,正论随起,诤臣论列于下,圣鉴洞烛于上,永庆之冤枉,既已伸雪,奸臣之情状,亦颇暴露矣。一国臣民,孰不曰大圣人所为,出于寻常万万乎?然而臣等遐远闻见,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者,凶魁者死于牖下,鹰犬显扬于朝着。彼潝潝附会之流,不足置齿牙间也。请举其不容已者陈之。臣窃闻国家之失,莫大于杀不辜。杀凡民不辜,犹不可。况杀贤士不辜乎?人臣之恶,莫甚于欺君父。欺之以其方,尚不忍。况图之以无其理乎?古今天下,虽甚无道,安有杀处士之时乎?必欲杀之而无辞,则亦知殿下之不听也,枉加以吉三峰之名,拘絷而因毒之,必至于死而后已。惨矣,奸人之祸欤!虽然澈,特酒色之徒、轻佻之人。其党之推重,不及于成浑,而澈亦倚浑为重,澈不足论,而浑之罪重矣。浑与永庆构嫌,磨牙鼓吻,欲一肆毒于永庆者久矣,特未得其机耳。及己丑逆贼之变,出于搢绅,则浑与澈,幸国家之祸,为一身释憾之地,遂攘臂入城,指挥其党,卒成构陷之计,思之惨矣。至于金宗儒,浑之门客,其时自岭南来见浑,浑密问曰:‘汝知崔永庆之为吉三峰乎?宗儒愕然曰:‘何为出此言耶?’浑默然不悦,因谢宗儒,则澈之指永庆为三峰,果不出于浑乎?论其迹,则浑罪轻,而澈罪重,原其情,则澈罪小,而浑罪大。第以毒澈之罪,薄施贬削,而凶浑之死,尚保名位,至于门生徒党,忝据要津,羞辱淸朝,其何以慰既骨之冤魂,而伸久屈之士气乎?公议有待而定,淸论愈久而激。安有人臣,欺罔君父,诬杀贤士,生免窜黜之诛,死享崇班之荣乎?伏愿殿下,深惩郭亡之故,察小人之情状,怜良善之无辜,如大明宣皇帝之加罪臧淸,我朝恭靖大王之赐祭原𫖯,使天理昭回,人心快活,则君臣大义,不至灭绝,而永庆之本心,亦得以暴白于天日之下矣。谨昧死以闻?”入启。
○以柳根为知中枢府事,金尚容为兵曹参知,朴承宗为江原道观察使,金去病为忠淸道兵使,李轸宾为献纳,金光烨为直讲,李舜民为礼曹佐郞,朴孝生为中和府使,申应澹为都摠经历。
12月21日
○甲申,宪府启曰:“接待诏使,事系重大,诚不可少忽,而臣等之所以不惮烦渎,累日论列,必欲酌减宴享者,岂欲慢待而然也?诚以尊奉王人,在于致敬尽礼,不在于物之丰约,而参之以今之事势,万无可办之力也。支待之事,既令该曹参酌施行,而又有宴享不可减之教,臣等窃闷焉。夫支待之弊,宴享为甚多。今不减焉,则所减几何。而两诏使、二百头目,十一度宴享之需,何由办出乎?诏使床排之数,多至六十楪。头目之床排蜜果,比诸军门经理宴享,则反加一器,揆之事体,实为未稳,而至于宿站宴享,在平时,例为虚设,尤不可不减也。苟不趁此时,量力酌定,则异日诏使之继此而来者,援以为例,必令准办,则将何以处之?请勿留难,亟赐一兪。臣等将金信元滥用刑章之失,论之已久,尚未蒙允,臣等不胜闷郁焉。夫监司者,为一道之主,用刑施罚,当自按法处之,若或明知其无罪,而为人所胁制,畏懦恇㤼,屈意从之,若奉行者然,断以不当施之律,则将焉用彼监司哉?状辞中所谓文宣王,行一不义,不为者,不过村民无识之语。若涉于侮辱,则体察使岂不治罪,而反为接状乎?此而不治,纲纪必至于解弛,刑法必至于紊乱,其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请命罢职。”答曰:“不允。金信元推考。”
○礼曹〈判书洪进。〉启曰:“备忘记,嘉礼都监事传教矣。大婚之礼,至严至重,虽当诏使之来,国家多事,宁有苟简,只自本曹察行之理乎?请嘉礼都监,依前例设置,差出官员,凡可以预先措办者,仍便察行。”传曰:“允。”
12月22日
○乙酉,大司宪黄愼启曰:“臣伏见文景虎疏中,盛言成浑构杀崔永庆,辞意诪张,极其诋斥。臣窃痛之。臣自弱冠以来,受学于成浑之门。每闻浑称永庆家行节概。唯以不读书少见识,不能善居鄕,为短处耳。及己丑逆狱之起也,贼党招辞,称吉三峰为贼魁,而继有贼招,以吉三峰为崔三峰者,又有智异山下居生之说。于时飞语,遂指永庆为三峰,中外喧传,殆不胜其哓哓。臣于庚寅春,适忝正言,访浑于其第,浑谓臣曰:‘尔知崔永庆之为人乎?’臣答以未能详知,则浑又曰:‘永庆居家孝友,且有气节,虽多有病痛,而其长处则可尚。尔须知之。近有飞语无根之说,极为无理。’其后谏院,或有发言于完席者,臣以为:‘圣明之世,不可以飞语罪人。况永庆,负重名于一道。今以暗昧之言罪之,则必失一道人心。此不可不虑也。’其时柳根为司谏,亦曰:‘正言之言是也。昔诸葛亮云:“无其实,而有其名者,许靖是也。”及亮为政,犹首用靖,以收蜀中人心。以此观之,虚名亦不可不顾也。’云云,此论遂止。当此之时,臣实未知永庆为人之如何,而只因尊信师友之论,力辨至此。此则柳根尚在,今可验问。浑果有意于永庆,则其时台谏中,与浑相切者,宜莫如臣,必须先以语臣,而浑之所言于臣者,既如此,则浑之心事,以此可想。厥后臣则旋补外任,浑亦退归鄕家。经月之后,狱事始发,至于再鞫之启,则在于永庆蒙放之即日。在百里之外,何从及知而与闻乎?然则浑之终始无一毫干预于此狱也,不待辨说而明矣。景虎辈何人,敢肆诬罔于天日之下乎?此不过为人指嗾,欲试倾轧朝廷之计耳。其言不足与之相较,而景虎等疏中有曰:‘门生徒党,忝据要津。’臣是浑之门生,既被显斥,不可仍冒言地。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宪府启曰:“臣等伏睹昨日圣批,其尊奉王人,恪事朝廷之意,至矣尽矣。臣等不胜感激之至。固当承顺之不暇,而诚以尽礼尽诚,初不在于飮食之末节,而参以今日事势,万无可办之路。支待之弊,宴享为尤甚。宴享不可减,则是犹无减。臣等亦何敢有一毫慢待之心,而好为此烦渎之论哉?此例一开,将为恒式。谋始虑后,不可不审。请勿留难,亟赐一兪。”答曰:“令都监议处。”
12月23日
○丙戌,宪府启曰:“大司宪黄愼,以文景虎等疏中,显被讥斥,引嫌而退。崔三峰之说,初出于其时贼徒之招,而闾巷之间,因此喧传,遂成飞语,以三峰为永庆为号。当时士大夫,皆以为无理不根之说,而至于终被拿鞫,则实由于两南监、兵使之状启。及其鞫问之际,永庆略陈其与贼识面,通书之事,继之曰:‘某年以后,绝不通书’云云,而自上下两纸书札,则乃永庆某年以后所通之书也。以此仍下天网恢恢,渠固难逃之教,命削其职而放之。此圣上至仁之德也,而其时台谏,遽有再鞫之启。此则识者之所共叹惜,是岂出于一时同然之论哉?惟其逮死之为冤也,故至赠大司宪之秩,廪给其妻子。朝廷之伸永庆,可谓至矣。况如成浑,则于其三峰之说,显有救解之言,且称其孝友,讵可以一时形迹稍异之故,辄指为成浑所构杀哉?株连波及,指以为门生徒党,危辞隐语,暗设机阱,以为网打之地,吁亦惨矣。近年以来,风习不淑,如欲倾陷朝廷,则必先假托草野之论,以售其计。今此景虎等之疏,其心所主,岂必专在于已死之朽骨哉?以朝廷之尊,而敢肆厚诬,古所谓公论在草野者,岂指此而言哉?此习殊不可长也。成浑之于永庆狱事,初不相干,终始救解,人所共知。大司宪黄愼,虽曰浑之门生,元无所避之嫌,何可因其诬妄之说,而轻递言官,以中其所欲哉?请命出仕。”答曰:“崔永庆已往之事,不须纷纷追论,但永庆已鞫之后,君既命放之,而两司论之,是何意?此则必有其以,终为其所杀,则人之称冤也,不亦宜乎?指成浑云云等语,非予所知,但岭南士人,自前有此说,则是非虚实中,其道人心,必如是也。若以此谓之机阱云云,则岭南士心不服矣。成浑之为人,后来心迹败露,不足贵之人也。儒生之疏,虽果出于诬罔,自有公论,置之可也,黄愼,阿其所师,谓之为人指嗾,箝制杜绝,俾不得发言。设令岭南之儒,闻此言,尤其不服,人人投袂而起,抗章不顾,亦将谓之为人所嗾乎?近来铨曹,敢拟毒种于守宰之任,肆然无忌,人不敢出头一言。朝廷之上,是非安在?出仕,依启。”
12月24日
○丁亥,康靖大王忌辰。
○执义李成禄、掌令赵翊、持平闵有庆启曰:“臣等伏睹圣批,有曰:‘谓之机阱,则岭南士心不服矣。’臣等非不知自有后世公论,置之度外,不足与之相较,而惟其得于流闻者,久而乃验,故知其必有设阱网打之计也。虽称一道,而只高灵以下三四邑若干人,自八月通文聚会之后,缘自中论议不一,既合而复散,初同而后异,至于疏首李屹等,相继避之,文纬等,以终不苟合,被自中所谓士林停举,三阅月而始为陪疏上来,及其入洛之后,则所当即日封进,而犹且散落闾阎,出入闻见,将呈而复止,徘徊观望,延至数旬之久,其间举措,必有所以。以此观之,其意岂在于伸救永庆,亦岂在于已死之成浑,而非出于一道同然之论者,章章明矣。初以成浑为名,而继之以门生徒党,则在朝名流,举将有不安之意,而引去不暇矣。其假托草野之论,乘机陷人之状,自有不可掩者。臣等区区所论,盖出于此,而俱以无状,待罪言地,言不见信。致勤严教,不可䩄然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正言金止男来启曰:“执义李成禄、掌令赵翊、持平闵有庆等,并引嫌而退。崔永庆之死,人所称冤,朝廷之所以伸雪者,亦可谓至矣。但成浑于永庆狱事,无所干预,朝野所共知,前后以永庆事论列者,非止一二,而绝无指成浑为言者矣。今者文景虎等,做出不根之言,始欲归罪于成浑,又言波及于门生,以为陷人之计,宪府机阱之说,所以发也。不可以此轻递言官,以启骚扰之端。请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12月25日
○戊子,以备忘记,传于政院曰:“数年前南人朴惺者,上疏极陈成浑阴杀崔永庆之状。其言之虚实,则不必计,而予知南中有此论矣。今日南儒之疏,固非始为之言也。黄愼既为宪府,初启辞,固不足责,而谏院启辞以为:‘前后绝无指成浑为言者,今日始为归罪云云。’乃敢下一始字,又谓之前后所无,是欲欺人,其不正甚矣。朝廷者,是非之所在。是非不正,何以为国?”
○献纳李轸宾、正言金止男、李卿云启曰:“臣等四五年来,或遭丧、或在外,在朝日少,其间朝报,罕得见之,南人朴惺诋斥成浑之疏,实未闻知。只记前后台谏之论永庆事者,以郑澈构杀为言,未闻有归罪于成浑者,故昨日处置宪府时,误以前后论列者,绝无指成浑者为辞。臣等论事不察之失著矣。势难仍冒,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12月26日
○己丑,司谏赵希辅启曰:“顷日本院,处置宪府之时,臣方在呈告中,同僚简通于臣,而臣泛以谨悉书答。臣之所失,与同僚无异。请命罢斥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执义李成禄、掌令赵翊、持平闵有庆启曰:“臣等前日处置大司宪黄愼之时,既知南疏非出于一道同然之论,而成浑之构杀崔永庆,亦未之前闻,故启请出仕矣,今承严教,以臣等为不足责。不可强颜供职,请命罢斥臣等之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吕𥙿吉启曰:“前日同僚处置黄愼之时,臣呈告在家,虽不参席同议,同僚以简辞通示,而臣不为异同,则臣之所失,与同僚无异,出仕之后,即具由引避,而臣之妄料以为:‘同僚既已出仕,徒为骚扰之弊,故不敢烦渎,闷默而退矣。’今者,同僚又以此再避。臣岂可同为仍冒,有若初无所失者然?请命并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忠淸道观察使李用淳驰启曰:“今十二月初九日亥时,雷震自南向西,数度而止,变异非常。”事入启。
○弘文馆校理臣崔尚重、李显英、副修撰臣洪遵等:“伏以献纳李轸宾、正言金止男、李卿云、司谏赵希辅、执义李成禄、掌令赵翊、持平闵有庆、掌令吕𥙿吉,并引嫌而退。永庆之死,果为称冤,而归罪于不相于与之成浑,仍及于门徒,则其所蔓延,将无所不至矣。景虎等疏中之论,盖俑于陕川、高灵之间,而朴惺,实其一派也。特疏之上,先后异耳,非此等之外,又有一道公共之论,足以可据者也。谏院所谓绝无论列者,指前后三司所论而言也。惺之疏,则在数年前,日月已久,见闻或有所未及,其势诚然也。然而论事之体,贵于详审,而谏院之启,果有不察之失,势难仍在其职。近年以来,士习不美,浮议肆行,假托公论,动摇朝廷,捏造无形,挤陷士流者,前后滔滔,此圣上之所洞烛,有识之所共愤。景虎之疏,亦其一辙,则宪府所论,诚不为过。不可以此轻递言官。请司谏赵希辅、献纳李轸宾、正言金止男、李卿云递差,执义李成禄、掌令吕𥙿吉、赵翊、持平闵有庆,并命出仕。”答曰:“依启。”
○庆尚等道体察使李德馨启曰:“南方经乱之后,士女之死节者,非止一二,至有烈行表著,无愧于古人者,而朝家尚阙旌表之典。本处乃文献之地,而未见彰善之举,实为一欠事,非但士人歉然咨嗟而已。臣行文列邑,搜访孝子、烈女,节行着称者,裒为成册。令该曹,速为依法典旌表,使耳目一新,有所耸劝何如?○即见庆尚道,北道逃还应刷人开报公事,则此辈当初,以罪流配,过累年之后,壬辰兵乱,无遗出来。或流寓未知生死,或有一族,而当身无去处,或年岁已久,有七八十鳏夫、寡女,而无子息者,各官一样囚推,加以刑讯,民怨甚多。且虽尽括入送,而丁壮绝少,无大益于实边云。本道乃当敌空虚之地,他处之民,犹当徙入而实之。今乃因有名无实之举,重困本道些少遗民,恐非得宜。若令本道,括出应囚推刷配者,姑许罚配釜山城中,以实贼人所见之处,本道边上稍实,然后更议处之,亦无所妨。请令该曹,酌量知委施行何如?○开年海防之紧急,倍甚于此岁。必蓄力治兵,以备不虞,可免噬脐之悔,而天使时杂物分定之举,偏及于舟师所属各官,怨咨盈路。舟师所属各官,前者有蠲减杂役,别为抚恤之令,而射、格之怨,已难堪矣,今此杂物分定之时,侵督多端。近闻自海边来人说称,明年舟师射、格诸事,时未遑整齐云。今下海之期,只隔一朔。以困苦怨咨之民,驱而入防,海上忧虞之机,不一而足。请申饬该司及各道,蠲除舟师所属各官应纳之数,以示一分之惠。且庆尚道,则非但防御措置,视他处倍急,前头贼使,将连续出来,而羁縻所费,亦不可不预为之虑。本道此少物力,耗括殆尽,甚非得计。一朝有急用之需,则悔之无及。今闻各道收合上来之物,渐为坌集,一道所合木绵,或有七八百同云。庆尚一道,卜定杂物,量宜特减,以备他日需用,似合便宜。敢禀。”传曰:“并允。”
○以尹义立为司宪府持平。
12月27日
○庚寅,执义李成禄等出仕。
○罪人赵土里、赵琳、高德渊、高德浚、私奴甘同等伏诛。
○平安道观察使许顼驰启曰:“今十二月初七日巳时,江界府北门外五里许,如火箭形,长数尺馀,色赤,自中天下来,雷声震动,伏雉惊飞。又于府境内水上从浦堡上项,火箭飞过,有雷声,梨洞堡,则城中坠落,烟气暂时而灭。上土、满浦等镇,大概相同。上项地方,高山峻岭,周回二百馀里之地,一时同有此变。理山郡亦于是日辰时,地震,巳时,天火自西至北下地,仍而天动,变异非常。”事入启。
○冬至使柳根驰启曰:“到京陈奏文,奉圣旨,兵部看了来说,兵部即为覆题。〈有具由陈奏,俱见恭顺之语。似有欲许之意。〉兵部给事中洪瞻祖上本,〈有倭以和尝鲜,而鲜遽以许尝我,许与不许,自此不可指挥等语。〉并誊书上送。呈方物时,礼部郞中,招译官曰:‘前日太监言,方物白苎布、席子品粗,归语该官,更择精细者’云云。”事入启。
○命招三公。以冬至使柳根书状,下于宾厅,备忘记传曰:“予以寡昧,惟其事大之事,则自平日,尽其赤心,每见方物。自不觉惕然于中,将进献之物,手自披阅抚摩,索其瑕疵,未尝少弛,亦未尝委诸左右之人,必诚必愼。惟此一念,则自以为可质鬼神。近日前后传教,亦有何言乎?此则臣邻之所共知也。有司之臣,不克体行,不揆事体,未免弛慢之习。今见礼部郞中之言,以我国封进方物为品粗。是谓之不谨事大也。予看来,不胜惊惶,精神飞越,不能自定。不料今日得此言。良由平日微诚,有所不尽,故有以致也。直欲求死不得。其封进方物,政府诸曹共为之,则亦岂无责乎?此书状,见之可矣。”
○嘉礼都监启曰:“臣等伏闻己巳年嘉礼都监时,户礼曹堂上,以例兼堂上常仕,而李铎以赞成为堂上,左议政臣权辙为都提调,领议政臣李浚庆为使者云。虽无明文可据,而旧事有传者如此。臣等既有所闻,该曹或当有更加闻见处置之事,故敢启。”传曰:“令该曹,更察施行。”
12月28日
○辛卯,有都目政。
○庆尚道观察使李时发驰启曰:“近观倭情,狡黠叵测。明年劫盟之举,难保其必无,而本道水陆防备等事,极其疏虞,脱有警急,万无抵敌之路。臣昼夜煎闷,不知计将安出也。他道军兵添防等事,必须预先料理指挥,庶无临机未及之悔。敌来交锋,先在海防。左右舟师,虽三十馀只,而格军不足,不得分防者,亦有五六只。形势之单弱至此,不可不以湖南舟师,及时添防,以为春汛待变之计也。臣非以湖南为他道,不思其处防备之为急,而上此损彼益己之请也。贼情所在,固不可遥度,而以今日事势料之,则釜山、对马,一水相望,涉海往来,有如平地。今假讲和一说,带领兵众,公然怯胁者,其势必不于湖南,亦不于他处,不出于釜山,则必出于巨济,的然无疑。万一本道,先受其锋,则虽有湖南千艘,何能驰援于数日之内乎?臣之愚意,全罗左舟师,则全数进驻巨济,右舟师,则进驻左舟师原驻处,以为次次应援之势,巨济见存舟师,则除其一半,添入于釜山,则形势颇振,可以有赖于缓急。春汛只隔一二月,而目见海防无形,不胜闷迫,敢陈区区,朝廷急速商度处置”事入启。
○尚州地,去十一月二十八日辰时地震,自西向南而止。变异非常事,入启。
12月29日
○壬辰,太监高淮委官张谦、李自泰入城。〈谦等八月间出来,采办杂物而归,至是又以前事,持高淮揭帖,复为出来。〉 ○倭使橘智正还。〈朝廷修答倭书言,许和与否,则当待天朝处置,差人相报云。仍赐调信、义智虎豹皮、弓子等物,智正大米四十斛,今月十九日智正始还。庆尚监司李时发具由驰启。〉 ○庆尚等道体察使李德馨启曰:“橘智正今已发还。正月间,遣人马岛侦探事,备边司前日启下,移文于臣矣。此事机关,所系极重,差去之人,须极择入送,庶免见卖于老贼。反复思度,无逾于惟政,而惟政,乃倭人知名之僧,今猝然入送,则后虽有凭依仍计之机,而恐无以取重。若令伶俐僧人,称为惟政阇梨,持惟政私书,托言惟政方在万军门衙门,为此书,而拜帖,副启内外函,用中朝简纸,兼为措辞指言,惟政东还,必与平调信相会讲话云,则老贼或以为然。如是试之,以中其意,而中朝委官,倘复出来,则又有多少羁縻之策。幸而迁退一二年,容我自图,从容定约,则固大善也。但我势方急,忧机在迫,策应之间,少有失误,则贼之速逞祸心,必矣。且此行,使调信倾听我之谋计,然后他日,更有所为。若于此行,不能善处,致调信窃发哄胁,无所不至,而我始乃不得已为和约,则事益难处,反不如此时。其间得失利害,惟在差遣之人能不能如何。臣曾在南方,惟政率下诸僧中,留心拣择,则终不称意。军官、武士中,多般试之,惟东莱召募阵千总全继信、统营军官金时若,似胜于他人,曾知橘智正面目,而言语又不轻浅,则继信似过之。今此人持惟政书,传致于调信,盛称惟政,自淸正时主和,方在军门标下,参闻谋议,道识甚高之状,凡百推诿于惟政,以为后日相接之地。请令备边司,烂熟思量,若事在可行,则从速处之何如?”传曰:“允。”
○以李齐闵为同知敦宁府事,奇自献为大司宪,李尚毅为副提学,李廷馨为大司成,朴而章为尚衣院正,宋圻为掌乐院正,李轸宾为缮工监正,洪遵为司谏,赵希辅为司艺,李寿俊为奉常寺佥正,金光烨为献纳,金止男为礼曹正郞,黄洛为直讲,卢景福为刑曹正郞,李汝机为刑曹正郞,金悌男为吏曹佐郞,尹䌹为礼曹佐郞,崔汝瀚为刑曹佐郞,郑仁涵为刑曹佐郞,李志完为正言,朴烨为正言,赵存世为典籍,金质干为典籍,李馨远为监察,李德演为监察,权泰一为说书,朴汝梁为奉教,金瑬为待教,韩述为永兴府使,权恂为坡州牧使,孙起扬为蔚山判官,元悦为江界判官,李淡为咸兴判官,李嶂为会宁判官,崔綩为咸平县监,金成业为长连县监,安梦尹为蓝浦县监,苏光震为奉教,丁好善为待教。
○以备忘记传曰:“近来吏曹,所失非一,不畏公论,而引奸凶之子,不有承传,而拟未叙之人。手段甚滑,无所顾忌,事甚骇愕。此必郞厅之所为,而堂上亦均有其责。并推考。”〈判书沈喜寿、参判郑赐湖、参议辛庆晋、正郞李弘胄、佐郞成晋善。〉
12月30日
○癸巳,大司宪奇自献启曰:“人之以成浑杀永庆者,以成浑于己丑年间,负一世重望,其言必行,而一不陈疏救之,故疑其心,而乃有此言。此《春秋》诛意之法也。若未详曲折之后进,则不欲轻易为言,亦为无妨,但永庆之冤死,则自有公论,而臣顷见宪府处置黄愼之辞,首曰:‘崔三峰之说,出于其时贼徒之招,以三峰为永庆别号。’云。当初贼徒所出,乃吉三峰也,非崔三峰也,而今不曰:‘吉三峰之说,转成崔三峰之说。’乃直曰:‘崔三峰之说,初出于贼招’,有若初无吉三峰之说,而只有崔三峰之说。所谓崔三峰之说,出于贼招,则永庆之死,虽是似冤,而亦有以疑似当死意也。且曰:‘终被拿鞫者,实由于两南监、兵使之状启’云。是实其时造言,而自唱自和,传播国中,便作寻常说话,而起狱者之罪也。是岂其时为浮言所动状启,而任朝廷处置者之罪哉?且曰:‘鞫问之际,永庆略陈其与贼通书之事’云,有若永庆于平日与贼相知,自有其罪者然。臣未知方永庆瘐死之时,显扬而得志者,其果能与逆贼,皆无平日一二番通书之事乎?且曰:‘赠职廪妻子,朝廷之伸永庆,可谓至矣’云。虽不敢显然言之,而有若以赠廪为过中之举者然。然而不能尽掩其时之事,乃曰:‘其时台谏,遽有再鞫之启,则此识者之所共叹惜’云。以此言观之,则亦可知其时用事者之罪矣,而乃曰:‘因下天网恢恢,渠固难逃之教’云,有若以永庆之死,为实由于上教,而非其时用事者之所为者然,欲以并脱乎其时用事者之罪,杀士之事,则欲令君父而当之。当其时,自上虽无命放之事,是固当初造言请鞫者之罪,不可以归之于上。自下以为逆贼而请鞫,自上姑从其请,使之鞫问,固其宜也。既鞫之后,自上知其为虚事,特命放之,而固请还鞫,必致其死,此固国人之所共知。天地、鬼神,昭布森列,非可诬也,而乃敢拈出命放时传教间一语,欲以为非其时用事者之所知,不亦可怪之甚乎?为此处置之辞者,皆是后进之人,必不知其时之事,而如是为言矣,但立言,必为如此,未免乎错谬之归。臣不可与同僚,苟且并容,请命递斥臣职。”答曰:“永庆事,其时湖南人梁千顷进告矣。勿辞。”退待物论。
○持平尹义立启曰:“崔永庆,林下一处士耳。不幸奸凶当国,附会成狱,加以逆名,冤死大理。凡有血气者,莫不痛惋,士论之愈久而愈激,诚出于人心之所同然者。今者岭南儒生之疏,以为构杀永庆,实出于成浑。浑与郑澈,交契最深,主张时议,而明知其冤死,未尝出一言以救,虽曰永庆由浑而死,可也,若谓力主构杀,其罪有甚于澈云,则其论亦不中矣。且门生徒党,并加诋斥。浑虽有不救之罪,累及门生,岂非过乎?大抵论浑之罪,目以构杀,人所不服,责以不救,浑亦无辞。为台谏者,不思辨别是非,以定公论,而徒知为浑分疏,辞说纷纭,犹恐不及,殊失论事以直之道。臣与掌令吕𥙿吉等,势难苟且相容,请命递斥臣职。”答曰:“自古有与奸凶,交契最深,合为一体,而得免为小人者乎?勿辞。”退待物论。
○掌令吕𥙿吉启曰:“臣伏见大司宪奇自献及持平尹义立避嫌之辞,或将宪府处置黄愼之辞,逐一论辨,显加非议,又谓后进之人,不知其时之事,立言未免差谬之归云,或以不思辨别是非,以定公论,而徒知为浑分疏,辞说纷纭,不可苟且相容云。当本府处置黄愼之日,同僚以启辞通示,而臣在呈告之中,不为异同,臣之所失著矣。臣既被显斥,不可仍冒。请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
○司谏洪遵启曰:“前日玉堂,处置宪府时,臣以副修撰,同参其论,以崔永庆之死,初不干预于成浑,故启请出仕矣。今见大司宪奇自献、持平尹义立等,避嫌之辞,以吕裕吉等处置黄愼之事,或以为未免错谬之归,或以为殊失论事以直之道。臣亦不敢自以为无所失,而仍冒处置。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退特物论。
○弘文校理崔尚重、李显英启曰:“臣等顷日,伏见李成禄等避嫌之辞,语似烦蔓,而心则无他,故启请出仕矣。今者大司宪奇自献、持平尹义立等,力陈其分疏错谬之状,谓难并容。臣等处置乖当之失著矣。司谏洪遵,既以曾在本馆,与同处置,引嫌而退。臣等亦不敢偃然仍冒,更为处置。请命镌改臣等之职,以授公正之人,使公论,得以恢张,不胜幸甚。”答曰:“勿辞。”
注释
- ↑ 原本「�」,字如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