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
(己酉)二十年大明弘治二年
二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申,停正朝贺礼。百官进表里如仪。召宗宰二品以上,赐酒于阙庭。

○传于户曹曰:“卒月山大君婷,限三年给禄俸。”

○咸从君鱼世谦来启曰:“今除臣兼艺文馆大提学知成均馆事,是职掌国家词命,乃主文者之任,非有卓越之才,莫宜居之。臣少不读书,晩无所成,其不堪此任,人谁不知?不然虽苦务在所不惮,况此任乎?今世能文者,固多有之,如任元浚、孙舜孝、李克墩、柳洵等辈,皆鸣于当世者也。又如许琮、金宗直,于文章无所不通,所学渊源,此真高古之才也。舍许琮、宗直而置臣于此地,则非徒有物论,于国家事体何如?臣请辞之。”传曰:“铨曹以卿与许琮拟望,予问其优劣,则卿优于琮,故除卿是职,其勿辞。”世谦启曰:“臣之言,非有造饰也。臣自知不称举,何颜就职乎?舍许琮等而置臣是职,臣之才若接迹于许琮、宗直之间,臣何敢辞?”传曰:“物望已定,不可改也。”

1月2日

○辛酉,有金连根者,诣承政院告曰:“破敌卫全方谓我曰:‘有关系国家事,而无路可达。’余闻是语,不敢不告。”承政院问金方曰:“汝之欲告者,何事也?”方曰:“非上前,则不敢言。”上命韩堰、李季男屏左右详问之,方曰:“韩山人李湑、李沆、李渰、李淳及郡守韩铁同、造山万户梁鹫等,与宰相李封、申浚、卢公弼、申溥、朝士李均、李坦等,共谋不轨。闻李沆言:‘吾为文昭殿直尝见之,上亲享文昭殿后,幸延恩殿,其间御路狭隘无卫士,可举大事。’又闻申浚等亦有是言,部署已定矣。”上分遣宣传官、兼司仆、义禁府郞官,往捕事干人。命召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居昌君愼承善、大司宪李则、大司谏安瑚、右承旨李季男,合坐当直厅杂问之。

1月3日

○壬戌,传于兵曹曰:“罪人推鞫处,定谨愼部将一人,率军士二十人,禁伺觇漏说者。”

○遣义禁府经历韩士介、都事尹汝霖,逮捕韩山郡守韩铁同及李湑等;遣义禁府经历金薰,封籍李湑等四人家,搜索谋乱文书。

○申浚、卢公弼、申溥承召而至,命以金方招辞示浚等曰:“予若疑卿等,则其以金方招辞示卿等乎?”浚等启曰:“臣等惶恐无地,请就狱。”御书曰:

弑君之恶,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愤。虽愚夫愚妇,尚能识此理也,而况卿等而不知乎?予无疑心。今方鞫问诸人,其情自露,不可就狱。卿等知金方所告诸人耶?抑别有仇怨于此人耶?“浚启曰:”臣于韩山之人,既无相知,又无仇怨。但李沆者,申溥之妻父也。臣则不干于韩山。“公弼启曰:”臣于韩山,既无交亲,又无仇怨。但臣之妻亦韩山李姓也,以此臣为京在所堂上。今观金方所告之人,皆京在所堂上,臣疑怨恶者造此言也。此人等臣闻名而不见者多矣。“浚与公弼又同辞启曰:”事既大矣,请就狱待命。“

上不许,命飮之酒而遣之。

1月4日

○癸亥,传于政院曰:“予欲诣景福宫问安。今有大君之丧,仪仗不异于平时,可乎?卿等可议启。”都承旨宋瑛等启曰:“臣等未知礼,可以义起。殿下于大君无服,无服则仪仗不宜有异于平时。臣等意谓前后鼓吹陈而不作,宜若可也。”上曰:“可。”

○传于兵曹曰:“金方之言白:‘大驾自文昭殿往延恩殿,其间道路狭隘,可举事。’方之所告虽不实,然其心必谓此处可举大事,而形之于言,其心亦惨矣。行幸时予于火光见之,侍卫诸臣驺从人,拥门而纷纷藉藉,至为未便。自今行幸时,路窄处,择定谨愼部将禁杂人,使不至纷乱可也。”

○武灵君柳子光启曰:“臣之子妇淸风君源之女到臣家,将还,恐马不驯扰,令奴着女服,先骑试之,调习于家前之路。撞遇侍直尹砺之婢戴器皿而来,臣之奴所乘之马,惊骇触之其婢顚蹶,器皿破碎,马亦蹂伤之。砺乃愤怒,觇臣之出,亲率其婢到臣家,隳突门庭,多方陵辱。臣之一家,顚倒惊怖,闾里之人观者如墙,其所伤之女,置诸臣家。臣虽迷劣,亦厕于宰相之列,砺之所为若是,其于士风何如?臣宜呈法司以辨之,恐圣上未尽知也,故启之。”传曰:“假如卿非而砺是,卿乃宰相而砺是卑官,不宜若是。当令有司推鞫。”

○幼学裵孟干,画员裵连子也。尝欲赴生员、进士试,恶其曾祖以下无显秩,以高祖称为曾祖,父连改书莲字,以此停举。至是上书诉悯,上问孟干赴举便否于政院。都承旨宋瑛等启曰:“欲事君而先欺君可乎?孟干之所为如此,不宜许赴也。”从之。

○黄海道观察使安处良启:“臣奉审海州鄕校文庙,前朝文宪公崔冲、文和公崔惟善皆与于从祀之列。其从祀之由,讯之鄕中古老,则曰:‘以州土姓人,父子相继为中书令,有功于鄕学,从祀已久。’且崔冲真赞有‘身为柱石,邦家之绩;家为学宫,名教之功。文宪之德,缙绅之则;后学是宗,永仰高风。’等语。冲,高丽穆宗朝中甲科第一,文宗朝以老乞退,分九斋教诲诸生,东方学校之盛,自此始。惟善,显宗朝中甲科第一,官至中书令,则其文章事业,固宜鄕人所推服。新罗弘儒侯薛聪、文昌侯崔致远、高丽文成公安裕,皆祀典所载,而冲与惟善则不与焉。冲等从祀之由,请令礼曹博考古籍,以正祀典。”礼曹据此启:“谨按《高丽史列传》,崔冲性操坚贞,少好学,善属文,收召后进,教诲不倦,东方学校之兴,盖由冲始,时谓‘海东孔子’配享靖宗庙庭。其鄕校文庙从祀之由,则无文可考。恐诸道诸邑鄕校,亦有祀典不载而滥与从祀者,令诸道观察使,详考启闻后,更议何如?”从之。

1月5日

○甲子,司宪府持平金浩来启曰:“权以顺尝为刑曹正郞,仕未满而遽拜缮工佥正,又仕未满而陞拜成川府使。官爵猥滥,请改正。”传曰:“不计仕满,推移迁转,铨曹取禀而为之矣。以顺之为人,予则未知,若人器相称,则超迁庸何伤乎?”浩曰:“以顺丙午年二月拜刑曹正郞,至今三十六朔之间,自五品陞为三品,官爵之滥,莫此为甚。且斯人非文武出身,别无卓异之才,请改正。”传曰:“当问于吏曹。”

○司谏院正言金崶来启曰:“李孝恭尝为高山道察访,监司启闻罢黜,其人之贤否可知。而今拜输城道察访,至为未便。宋琛以监察被推见递,且吏曹佐郞李琚之内兄,而升迁县令,实为猥滥。请改正。”传曰:“孝恭罢黜之因、琛推鞫之文,其考以启。”

○礼曹启:“庆源城底兀良哈金好乙宾阿告称:‘去乙巳年,庆源前判官买吾骝马,而减给绵布四匹,请征给。’臣等以为边方守令,不顾大体,与彼人互市,生衅可畏。请令其道观察使推鞫启闻。”从之。

1月6日

○乙丑,女真佥知木当可等十五人来朝。

○以赵益贞嘉善汉平君,崔兴孙通政稳城府使。

1月7日

○丙寅,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来启曰:“前此臣待罪政院时,兄弟叔侄间相讼,毕分拣后,其中理曲者科罪事,亲承传教,下传旨于该司。厥后臣承乏忠淸道,讼者如犯此罪,一依传旨施行。然律无正条,只以不能为事理重,拟律科断。罪轻而利重,故贪利之徒,无所惩艾,侥幸万一,词讼不止。臣意窃谓律虽不可低昻,如有犯此者,皆论以系关纲常,常赦不原,其应得田民移给他人,无他人则属公,以淸讼源何如?”传曰:“示领敦宁以上与政府。”

○命内官金子猿、注书金叔响,往审义禁府恤囚诸事。

○传于承政院曰:“宣传官等往韩山皆不来,彼人等无乃阳为不知而或射杀之耶?予欲遣武臣之识事体者捕之,何如?”承旨等启曰:“上教允当。”命兵曹参知曺克治,领兼司仆、内禁卫十人往捕之。

○经历金薰、宣传官许瑊回自韩山。薰启曰:“臣搜索李沆等四兄弟家,无他文书,只消息一道、奴婢文记一封、奴婢花名记一道、家舍田地家财许与三道、消息杂文书四道而已。”

○司谏院正言金崶来启曰:“宋琛为监察时,被推于本府,例宜递迁,不宜陞职。输城察访李孝恭,前为高山察访时,罢黜之事,臣等虽未详知。然此人庸劣,不宜任事。请皆改正。”不听。

1月8日

○丁卯,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窃惟人主所以酬酢一世,驾驭群贤者,只在爵赏耳,如或一倾,何以陶世劝贤乎?臣等闻李孝恭庸劣贪残,狂妄无识人也。驿路残盛,必系于察访之贤否。国家每虑雕残,讲求阜盛之策,而至于除授察访,则不择贤否可乎?宋琛,吏曹佐郞李琚异姓四寸也,于法有避。今被本府推劾,虽或不得已而迁之,不可陞授右职也。监察房主以年久而右迁者,容或有之,未闻有推劾而迁右职如琛者也。且监察之被推于本府者,勿问罪之轻重,例皆左迁,独于琛而右迁,然则琛之被劾,适会吏曹陞授之心也。一开其端,末流之弊,不可救也。伏望亟收成命,以杜猥滥。

传曰:“宋琛可改正。孝恭初无咎见黜,不可改也。”

○宣传官李允纯自韩山,捕李沆、李渰、李湑、郑之裔、韩铁同而来。命下义禁府,仍命政丞等鞫之。

1月9日

○戊辰,右副承旨金克俭自禁府来启曰:“李湑等与金方面质之,李湑辈俱无异辞,金方之言多反复,与初招不同。”

○右承旨李季男自禁府来启曰:“李湑、李渰、李坦、李淳、韩铁同已受刑讯,李沆老病不运身。李均只加项锁,亦令刑推乎?”传曰:“李沆、李均姑勿刑以待之。”

○传于承政院曰:“义禁府罪人推问时,必有窥伺左右漏泄言语者。令兵曹定部将一人,率军士五十,禁杂人毋得出入。”

1月10日

○己巳,兀良哈佥知时郞介等七人来朝。

○司谏院正言金崶来启曰:“稳城府使崔兴孙,前除麻田郡守时,以诋毁台谏被劾,适蒙赦宥。兴孙本庸劣无才,不合于边将,况今超授座目除府使,至为未便。请改正。”传曰:“予但知兴孙面貌,而不知其才之有无。然吏、兵曹拟望,故任之耳。”

○同知中枢府事李克基卒。克基字子安,广州人。勤谨奉公,所执确如,不为私意所移。又精于性理之学,不凿不曲,务挈大义。由是学者乐为之师,前后居师席,受业者咸归焉。自成均同知,升嘉靖出为庆尚道观察使,学徒上疏愿留,上以治民之职重于师儒,特遣之。时方凶歉,荒政太急,克基尽心存抚,驰驱不休。以此得疾,未至大用,人皆惜之。

1月11日

○庚午,永安道量田巡察使李克增辞。

○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辞,仍启曰:“本道沿海居民,类皆怯懦,如闻倭变,则争先避之,莫敢支吾。平安道之民则不然,皆争先赴敌,不如南人之怯懦矣。臣窃念南方之事,诚非细故,愿殿下留神。”又启曰:“观察使褒贬守令,有上中下三等。然居于上等者,其间岂无优劣?为观察使者,均视为上等,而莫之旌异,则无劝惩之方矣。臣窃谓居上而其政绩特异,则启闻褒赏焉可也。如有之,臣当启之。”传曰:“监司虽曰户口增、田野辟,而不启增辟之数,不亦误乎?为监司者,不可不知。”

○右议政卢思愼来启曰:“命臣往看月山大君葬所,臣未解地理书,何以能辨吉凶乎?请更择遣精于地理者。”传曰:“卿毋让焉。”

○司谏院正言金崶来启曰:“稳城,六镇要冲,不择人,何以威制北虏?崔兴孙虽号称武臣,不才莫甚,铨曹举用,不得辞其罪,请推之。兴孙亦须改正。”传曰:“尔等不知矣。今之任铨注者,皆贤相也。兴孙前为都摠府经历,故亦任之,以试其能否耳。如有不善,改之何难?铨曹亦何必推之?”崶又启曰:“兴孙居家富足,能事人而已,顿无才能。前虽为经历,上有堂上,下有都事,如兴孙者,犹足以当之。至如边将,抚御士卒,压服殊俗,任莫重焉,苟非其人,不可以任之。吏曹堂上虽贤,此实谬举,故敢请。”传曰:“更问诸吏、兵曹而后言之。”

1月12日

○辛未,遣都承旨宋瑛,致奠于月山大君之殡。

○吏曹启曰:“稳城府使缺,臣等与兵曹同议,皆以兴孙为可,故注拟耳,岂有私意乎?”传曰:“召谏院,以此言之。”

○司宪府持平朴承爚来启曰:“进士汉城试一所儒生,多排门滥入,大体未便。其儒生,于生员试勿许赴;且禁乱官、入门官,推鞫何如?”从之。

○行护军金䜣上言:

臣本无似,久忝侍从,曾无丝毫裨补,瘝旷之罪,实所难逃。天道祸淫,降之疢疾,遂至沈绵,指日待死。猥蒙圣慈,遣医问疾,屡赐药饵,复赐汤浴,仍许就田舍调理,睿恩稠重,曲全残喘,以有今日。今又获赐活愈风汤七十五服,臣不胜感激,谨上笺称谢者。伏以樗栎散材,已分枯朽,乾坤大造,曲遂生成,糜粉难酬,佩铭曷已?伏念臣铅椠末技,韦布孤踪,误蒙冕旒之知,叨侍帷幄之侧,力微任重,恒怀非据之忧。宠过灾生,果罹无妄之疾,居然失邯郸之步,久矣效庄舄之哈。乞骸屡渎于舜聪,赐告窃愧于汲直。身在田里,籍尚通于禁门;迹滞江湖,心则悬于魏阙。何图珍剂之降,远及荒徼之滨?壮骨轻身,期收十全之效;沦肌浃髓,获霑再生之恩。顿觉寒谷之回春,共惊涸辙之流润。喜溢村巷,光动山川。玆遇大德好生,至仁育物,无废菅蒯,尚记簪履之微,不弃盖帷,亦收狗马之贱,致令庸质,荐被殊私。臣敢不砥砺初心,激昻素节?虽退处于畎亩,一饭不忘,苟有益于国家,九死未悔。

1月13日

○壬申,日本国关西路肥、筑通守重朝、萨摩州岛津藤原持久、萨州伊集院寓镇寓州太守藤熙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右议政卢思愼来启曰:“臣子公弼为金方所告,臣在职未安,请避。”传曰:“申浚、公弼安有此谋乎?于予心暂无所疑。然所以推鞫者,所关者大,不可即弃故也。卿勿虑焉。”

○传于承政院曰:“上党府院君韩明浍,世祖朝元勋,而累世勤劳,是宜配享于世祖庙庭。而今乃不然,是非阙典欤?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洪应、李克培、尹壕、李崇元议:“世祖朝元勋,无出明浍之右,宜配庙庭。”尹弼商、孙舜孝、郑兰宗议:“韩明浍诚宜配享世祖庙庭。但未知追配之例,令礼官拟议施行。”传曰:“明浍宜配享世祖庙庭。于法虽无追配之文,若有大勋劳者,不可已也。高灵君申叔舟之功,宜不下于明浍,予常以谓已列配享,故今不问之,今观配享功臣之数,无叔舟名。叔舟与明浍并令配享何如?”沈浍等议:“叔舟知遇世祖,事业则有之;靖乱之功,与明浍大有间。”传曰:“明浍配享可也。”

○司宪府持平朴承爚来启曰:“崔兴孙尝为群山万户,以汎滥见贬,其人可知。国家用人,当观其才行,兴孙为人狂妄无知,且无武才,其不可用也明矣。今遽陞堂上,以授重镇,甚为未便,请改正。林重尝为修理都监郞厅,滥役军人,使伐松木,潜输其家,廉节扫地。今授义禁府经历,亦为未便,请改正。郑有智以捕盗将,听李秩之言,放牛贼,被推于宪府而命弃之。臣等亦以为甚未便也。且内则有刑曹,外则有守令,虽无捕盗将,亦可以捕之矣,有智多率无赖之徒,恣行不义于中外,请革罢捕盗将。”传曰:“兴孙虽为万户见贬,然人有一失,终身弃之乎?且武臣当其未老时用之,况兴孙尝临敌善战,非有武才能之乎?林重则果犯是罪,然岁月已久,且其子上疏,故曾下叙用之命矣。有智放牛贼,此实无情,何必罪之?虽有攸司,予意以谓不如有捕盗将。”承爚启曰:“爵赏,人主之大柄,不可轻授非才。今兴孙遽陞堂上,以任重镇,孰云称职?稳城重地也,倘抚御乖方,必构边衅,尤不可不择。事既违误,虽悔何及?林重素无廉介,而所行如此,若举用之,则廉耻道丧,士习日卑,贪风何时而绝乎?有智偏听李秩之言,轻释有罪之人,是岂无情之事乎?请加罪,罢捕盗将,甚便。”传曰:“兴孙事,当召武臣问之。林重姑勿用之。”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窃谓前日崔兴孙拟望者吏、兵曹,而今日对问者,亦吏、兵曹也。是文过饰非,欲盖前愆尔,安肯直言?其曰有才善战,其曰无人备望,皆遁辞也。兴孙为人,射不过人,年亦已老,则不可谓有才善战;武班高官,布列庶司,则不可谓朝无其人。且兴孙但蓄货巨万,媚事权贵,寅缘侥幸,乃有是除,凡有知议,孰不缺望?古昔圣主爵一人而千万人劝,臣等未知兴孙可劝万人乎?况六镇之中,稳城为最必用名望,乃可以压服殊俗矣。臣等未知兴孙可服殊俗乎?然而必用兴孙,可谓公乎?殿下一政一事,惟公惟正,而今乃反信铨曹私议,固拒诤臣公论,臣等恐贤能解体,朝政日非矣。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传曰:“不信铨曹,谁与为政乎?谓兴孙以媚事权贵,则必有所指。谓诠曹文过饰非,无乃不可乎?”献纳朴三吉启曰:“兴孙无才德而除是职,非媚事权贵,其能然乎?请须改正。”传曰:“当问于政曹。”

○辽东都指挥使司移咨曰:

义州城军士不时过江采捕,撞遇凤凰城生理鄕民,被其抢夺土物,甚是民情不便。请径自禁约,近在住居军不许越江采捕,致有侵扰。

上命回咨曰:

当职参详,本国自来义州沿江等处,撒住军民,著令边将,常川戒饬,非因公干,毋得越境。今照来咨,虑恐或有采捕之民,更饬守边头目,严切禁约。

1月14日

○癸酉,日晕,两珥。

○命议崔兴孙事。沈浍、李克培、卢思愼议:“臣等不与兴孙同事,未知其才品何如,不敢臆议。”尹弼商议:“兴孙为人,臣本不知。臣为主将时,兴孙为从事官,听其言,观其行事,似是可人。然一度相接,安知其实?武才能否,亦未曾知。”洪应议:“臣一见兴孙,姿标可观。且前授麻田郡守,人言:‘兴孙不合麻田,用于边方则可矣。’今为稳城,意谓公论所在。”尹壕议:“兴孙,吏、兵曹同议以启,必有所见,试可何如?”鱼有沼议:“臣于丁亥年征李施爱时,兴孙以军官,代行从事官之任,非徒善射,措置诸事,亦皆可取。射候虽不若前日之能,亦不可谓不善射也。”李淑琦、具谦、朴星孙议:“兴孙初为内禁卫,中武举,曾经万户、守令,其时善射。近年,臣等在外则兴孙在内,臣等在内则兴孙在外,能射与否,未敢知也。”金世𪟝议:“臣与兴孙,未尝与之同射,故兴孙之能射与否,臣不知之。”

○司宪府持平朴承爚来启曰:“兴孙非徒无才,狂妄无知,又趋附权贵,至以父祖家舍纳赂于李铁坚,以此得为郡守。今有是除,武臣辈腾藉,莫不鄙之。有智为人,不知宰相体貌者也。尝为守令,邻官鄕吏妻设野祭,有智见而悦之,白昼行奸,此人人之所不忍为也。以此观之,其人之贤否,断可知矣。”传曰:“兴孙所犯,果若尔启,则虽或有拔群之材,将安用之?兴孙为守令,不知何年,其时铁坚为何官也?”承爚启曰:“兴孙、铁坚俱在,安敢讳之?”传曰:“明日召兴孙问之。”

1月15日

○甲戌,前参议金克忸上疏请改父谥。命示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金国光才德之高,臣未悉知。但世祖朝贼臣李施爱之乱,以兵曹判书,运筹帷幄,有功于其时。且古有改谥之时,又无损于国家,改谥何如?”尹弼商议:“克忸上书诉冤,至于此极,诚为可矜。其父国光知遇世祖,宣力最久,且无显显之过,徒以一时被谤之故,赠谥以‘丁’,犹有可议。当初奉常所议谥字之内,以‘平平’之字改赠何如?”洪应议:“金克忸之疏至切,然已曾下教,谕以圣意,且示不可改之意,今更举行为难。”李克培议:“克忸之诉冤非一,臣等之议谥亦非一。谥号已定,难以更改。”卢思愼议:“命下奉常,据平生行迹,更议当否何如?”尹壕议:“谥法,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不能改,此古今不易之论也。克忸前此累渎天聪,别给教书,天恩至重。今又上书,实为烦渎,勿听何如?”孙舜孝议:“古立谥法,盖立于朝者,行其不义无所不至,其一时气势可畏,不能治之,死后加恶名,以戒其子孙于无穷,是公道也。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不能改。克忸以子悯父,烦疏至此,然不可改。”李崇元议今观克忸疏语,似若可矜。然加不美之谥者,辄因子孙之诉而改之,则必有将来之弊,恐难轻改。“从洪应议。

○上御宣政殿。左副承旨金克俭启曰:“李湑等诸人之辞,一无违端。”上曰:“金方云:‘此事始闻于丁未十一月云云,至今三年不发告,何也?辞连者亦无一人有嫌于金方,是未可知也。”克俭曰:“臣等亦莫知端倪,但精审讯问而已。”上曰:“李沆、李湑子弟,未可遽弃也,其疏远族属,偶尔拘执者,皆放之。”

○崔兴孙来启曰:“去丁酉年,臣以家址卖与李铁坚妾子李允桢,即税契于汉城府,其曰赠给者,妄也。臣之为训链佥正,在己亥之春;除珍岛郡守,在癸卯之冬矣。”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等上札子曰:

臣等俱以庸劣,承乏言官,夙夜虑度,誓不尸素。但才识谫薄,耳目陋狭,循循默默,万不得一。若又心知其非,亦不极论;上探微旨,虑非悦闻;傍惧大臣,徘徊嗫嚅。是乃上负殿下宠恩,下失幼壮所志,不特臣等之罪,亦朝廷之羞也。伏念殿下所与爵人赏人,进退多士者,铨曹曰可曰不可,争论是非者,谏官固不可偏废也,亦不可偏信也。然铨曹注拟,或出于私,谏官论列,皆是公义。举直措枉,在殿下明察之耳。臣等伏闻下问兴孙当否,吏曹启曰未知其人,兵曹启曰有才善战,则用兴孙者,兵曹也。判书许琮,才兼将相,望重朝端;参判琼仝,识理宰相;参议寿昌,谙练老吏,参知克治,于武班中,稍有才识。然犹前之注拟,循情有误,今当下问,执拗自是。臣等谙料,铨注论启,必有先发,今日之执拗者,必是前日之先荐者。夷考其迹,宁免有私?况稳城虽曰边圉,亦任字牧,铨拟用舍,重在吏曹。吏曹始则因仍误荐,依违不断,终则首鼠两端,舍曰不知。而殿下又以臣等所论媚事权贵,未有指属,固拒不听,臣等之惑滋甚。大都媚事权贵,必于昏夜,台谏论驳,多出见闻,虽难指属,岂无可言者?今闻兴孙尝以家址,赂于李铁坚,举此一端,可知其馀。且兴孙才短射御,学混鲁鱼,庸庸碌碌,直一老兵耳。其妖媚干泽,进由卒伍,忝仕流品,盖亦幸矣。矧今年齿既老,狂妄尤甚,驰马试劎,尚无可取,镇边字民,又焉可望?如是而擢陞堂上,臣等窃恐爵赏一倾,贤能缺望,军国大事,日趋苟且,驯至于不可救也。

不听。

1月16日

○乙亥,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户曹参判卢公弼上疏曰:

不意臣被告于人,祸将不测,伏蒙天鉴洞照,特召臣示以告变之辞,仍谕以不疑之意,圣恩罔极。虽慈父之畜子,何以加此?臣即惶骇,不知所言。虽圣上不疑于臣,臣心无嫌于此,然臣既在告中,宜入牢狱,以待辨释,乃安于心也。窃念臣之家世蒙累朝列圣之恩,至于臣父,遇知世庙,义虽君臣,恩逾父子,眷注隆委,独表一代,殿下之于臣父,眷遇之隆,有加无替。又至于臣,殿下不以无状,特加器任,擢拔至此,卵育之恩,天地罔极。臣之一门,世荷国恩,至深至重,莫与为等,臣之父子常谓糜粉图报,犹恐不及,敢有他心?臣于申浚兄弟,则一时同朝;李封,则臣妻之五寸叔也。虽相知有素,而皆非臣之深交也。至于李湑、李沆、李渰,臣并不曾识面,其馀韩山数十人,亦皆臣所不知。其中梁鹫等数人,向以鄕人来谒,但记面而已。臣若与此辈,素有相知私款,则一鄕耳目,安可尽诬?且韩铁同、金叔演亦以朝官,知其名面,而铁同则其赴韩山,臣往饯其家而已,皆无平昔往来之好。李均、李坦虽与臣妻为五寸,亦无亲厚之素。但臣为吏曹参判时,均之兄弟,以其妹夫朴英蕃求官,一再来臣家而已,臣则不知坦、均之家。臣与铁同等各人交亲与否,在朝交游之所知也,其敢诬哉?臣不知彼辈之心,彼辈何知臣心?心不相知,则无异路人,然则敢与路人谋事乎?小事尚不可与路人谋,况大事乎?臣窃观历代谋逆者,皆当衰乱之世、危疑之际,或出于当国之权奸,或出失职怏怏之徒,或出武夫之不逞。今圣明在上,朝野靖谧,孰生此心?孰构此谋?况如臣者,父居三公之列,子忝六卿之次,宠荣极矣,敢有他心?今所告皆是韩山之人,而臣徒以京在所堂上,乃为所连,可谓痛哭。其与臣同被告之人,本非臣之交亲,则其情状,易以可明,而圣鉴所未及悉知,敢此冒陈。臣居宰相之后,忽被奸诡之谤,在家待罪,宵昼皇皇。伏望命下臣狱,使自辨明,以正国法,幸甚。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公弼上疏,出于痛愤,其欲就狱待辨,法当然矣。”孙舜孝议:“自古乱臣贼子,皆出于幼主御世之时、危微衰乱之世,考诸史策,班班可见,是殿下洞照。臣妄谓安有韩山一邑,土豪能作乱者乎?圣明之下,恐未有如此恶风也。窃思之,此必鄕中无识者,乱法而已。穷诘则是非自明矣,是非明则公弼之有罪无罪,终以自明。”传曰:“思愼家门,安有如此事哉?予无所疑,决知其不然也。予当斟酌焉。”

○上命取崔兴孙家址买卖文记,见之,令领敦宁以上政府议之。沈浍、尹弼商、尹壕议:“兴孙与允桢公相买卖,依法官署,难以致疑于其间。况铁坚非执政之时,安有赂以家址,得受官爵乎?不可以此,咎兴孙而不用也。”孙舜孝、郑兰宗议:“凡士以贿求官、执政以贿卖官者,当以墨论。今观兴孙,以家址卖与李允桢,官署如法,似无所疑。且买卖在丁酉,越七年癸卯而除珍岛守,未知依允桢预求其官,以卖家址乎?况李铁坚前后未曾执政,何以受赂而官之乎?兴孙之器,可以治稳城,不可以浮言弃之。”传曰:“近者台谏谓予从谏不如前日。如此事,虽台谏之言,在所不听也。台谏谓兴孙纳家址受官爵,武林腾藉,予非以台谏为有罪也。台谏亦必有所闻之处,予欲考问武林,以核真伪,何如?”沈浍等启曰:“武人类皆诞妄,然推之则狱辞必蔓延矣。况推言根,大体未便。殿下既已洞照,勿问之为便。”传曰:“予听宰相之言而止召台谏。”传曰:“今观兴孙家舍买卖文记,依法官署,明白无疑。故不听尔等之言。”持平朴承爚、献纳朴三吉启曰:“兴孙以家址赂宰相,夤缘求官,所行甚鄙,固宜讳之。铁坚受人家址,托以与直买卖成文耳。允桢在丁酉不甚壮长,其家乃铁坚所营,其赂于铁坚明矣。非徒臣等,众所共知也。国家用武臣,必擢才特异者,故人皆饬行励才,以为他日之用。兴孙武才弱劣,心行鄙陋,不宜陞堂上守边邑。况五镇之中,稳城为最,若非廉能,不能镇服人心矣。”传曰:“兴孙之事,议诸宰相,其器可以治稳城。若欲分拣,则必推问矣,推之耶否?”承爚、三吉启曰:“宰相虽曰可用,凡人讳言人过失,非臣等言责之比也。若台谏不言,则殿下何由得闻?言兴孙之咎者,非有所憎嫉也,臣等亦非有一毫之私也。台谏所言,殿下必须分辨而用舍之,则人谁肯与台谏言之?请收成命,改之。”传曰:“卖官是衰世之事也。李铁坚予之信任宰相,而尔等云卖官受赂,此言渐不可长,予欲辨之。”

1月17日

○丙子,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对马州宗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职宣等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于前所示赐,胸如置涂炭。急搜索而虽可缚送,犹忧无实,因差淸水民部少辅为专使,令致此意,搜犹无已。我为贵国之东藩,蒙圣恩,须臾无姑息之意。去岁所遣黄金并朱红价直,如书中示示给,谨以拜受。今又飨庭新右卫门尉大中臣职宣为专使,遣黄金七十挺各四十二文目、朱红一千三百六十里到。去岁之价直者,已所定之法,或不可言,凡政必有弛张,去岁已减,今岁又增者,有何不可乎?旧例,金一挺别赐百十二匹,今仍旧者,万幸。因买物,贵国牛马劳察之,今岁虽可省之。于前所赐示,且又价已减少,今不遣者,似有食口谗口之浮言。绵布得上之上者,尤所庶几也。进上大刀二把、练二匹。

○兵曹判书许琮等来启曰:“台谏以臣等为有情而用崔兴孙,臣等惭惶罔极。臣等相与议曰:‘稳城巨镇,何以得其人也?’常常虑此久矣。兴孙心行未可知也,但时议以为其材合于边将,故臣等敢举用之。然台谏之论如此,请避嫌。”御书曰:

无过何嫌耶?谏院所云媚事权贵者,虽似指乎兴孙,而污秽执政之心,默在其中;文过饬非之言,虽若厉铨曹,而懦弱国家之意,著显于外。然有识者,必将有议矣。若如昏暗之君,制于强臣,惑乎小人,威福在下,国几乎亡,然后奋开今日之口矣。方今朝无强臣之患,旁无偏任之溺,而况今执政之臣,纵不能居皋、稷之上,岂皆欲趋乎房、杜之下乎?谏院以孟浪之辞,罪宰相而书于纸上,使主听己言,而主不信听,则以不从谏名之。古虽有从谏弗咈之言,不分是非,言言而从,然从乃谓弗咈耶?汉武求将,得卫、霍之材;唐宗求将,用𪟝、靖之俦。以天下选帅,所得如此其少也,而况小国镇将,安得尽彼四人之才然后,试其才而求其效耶?

吏曹判书成俊等来启曰:“台谏谓臣等有情而用兴孙,臣等就职亦未安。请避嫌。”传曰:“予之意,前书尽之矣。卿等亦见之可也。”

○命召领敦宁以上、政府,传曰:“予欲辨兴孙纳赂之事,而卿等以为若然则必与台谏交讼,有伤大体。然今若不辨,后世必以铁坚为卖官宰相,安得不辨之哉?台谏之言,虽出于公议,安知与言之人,或嫌于铁坚,而谋欲陷之,嗾台谏言之哉?此决不可不辨者也。卿等意何如?”沈浍、尹弼商议:“大抵台谏所言,若问言根,则恐塞言路,且伤大体。然台谏启曰:‘众所共知’云,则铁坚受赂卖官之事,诚如上教,不可不辨。”卢思愼、孙舜孝、李崇元、郑兰宗议:“凡台谏举劾,未必尽出于己所见闻,或出于传闻,不可追问言根,以防言路也。然兴孙赂家扯授受,俱有大累,不可不辨。今台谏云众所共知,则指一事,寻言根,分是非,何有妨于言路耶?”传曰:“禁府方核重囚,不可兼听,卿等细辨之。”寻召持平朴承爚、献纳朴三吉,传曰:“尔等云:‘兴孙纳赂于铁坚,众所共知。’所谓众者,谁欤?”承爚等启曰:“兴孙事,臣等夙闻之。凡人忌言人过失,若问言根,则其人必以发言者为世仇。如此则人人以言为讳,朝臣虽有过失,含默不言,臣等恐言路从此塞,而殿下耳目不广,为恶者亦无所忌惮矣。殿下言卖官,衰世之事,不可不分辨;臣等以为若衰世,则虽有此事,胁于权臣,人皆合口不言,人主无得而知之。如西园有三公之钱,当时不言而后世言之。臣等遭遇盛时,凡有所闻,一一陈启,言根之出,不可问也。”传曰:“尔等毋隐以启。昔金磶为司录台谏,以磶母丧奸妓,不宜居是职。予问言根,果为虚事也。今尔若言之,则亦可易辨也。”承爚等启曰:“凡人为恶,其及于台谏所闻,则其众人喧腾可知矣。若强问,则虽事关生死,臣等终不敢讳,况此事乎?前日殿下令政府、铨曹,升黜京外官吏,殿下略无所疑,一依所启。或以无廉介、或以懒慢不治事,被斥者非一,政府、铨曹岂得亲见所犯?必有闻于人也。近日臣等所言,殿下必欲究问如是,则人无有言于台谏者,而台谏亦何所闻而启之乎?虽有六卿百执事,皆非言责,谁肯出位,进言于殿下乎?”传曰:“尔等所启,因所闻而发于公予之所问,为宰相而杜其弊。尔等何惜而不言欤?若固讳而不发其人,是内友而外君也。”承爚等曰:“臣等非内友外君而固讳也。如此言根,殿下不宜强问。借曰为宰相而杜弊,朝臣得失亦所罕闻,况事涉权贵乎?若必究问言根,则市怨之事,人皆厌言,台谏亦不得尽言矣。臣等恐杜弊而反生其弊。”传曰:“必有所闻处,毋固讳之。”承爚等曰:“君臣朋友,自有轻重,臣等岂可不畏君而爱友乎?权健之事,已有明鉴,然犹未启所闻者,但恐因此言路塞,而国事日非矣。区区之心,非为身计,为国家长远虑耳。”传曰:“虽小臣所为,尚不可诬,况大臣乎?其言之。”承爚曰:“君命,虽父子间事,亦当言之,况同憭乎?然固问言根,不胜缺望。”三吉曰:“臣等前日论兴孙媚事权贵,其后司谏郑淮言于院中曰:‘吾闻之于持平朴承爚,兴孙以家址,赂铁坚。’云尔,则媚事权贵,明白无疑矣。”承爚启曰:“臣在台中,闻之于执义金楣。”传曰:“明日召金楣问之。”三吉畏罪,遑遽失措启之。以此承旨李季男曰:“然则前日所启,附会人议而已。”三吉不知所言,亦不知愧,见者笑之。史臣曰:“兴孙别无材能,尝为万户,以贪污罢,其人可知。而由从四品,超陞堂上,为巨镇主帅,时议以为大滥。”

1月18日

○丁丑,兀良哈佥知木哈等七人来朝。

○命召领敦宁以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卢思愼、李崇元、郑兰宗等诣宾厅。传曰:“崔兴孙纳家基于李铁坚,其言根已露,卿等分辨之。”于是召执义金楣、持平朴承爚问之。楣言臣戊戌年为兵曹佐郞,臣之族兄南原人朴叔芬来寓兴孙家。臣往见之,问家直婢曰:‘此是谁家?’婢言:‘崔兴孙家也。家基本广阔,吾主以其半赠与李铁坚矣。’及臣为金堤郡守,往扶安县,县人金胤孙来见臣。语及崔兴孙事,胤孙言:‘崔兴孙专以干谒李铁坚,得仕宦于朝。’臣闻之,心固识之矣。今正月十二日,本府会议,朴承爚言:‘近来司谏院启崔兴孙事,或言或札,本府无一言可乎?’臣答曰:‘此言固当。’仍以臣之所闻语之。仍谓承爚曰:‘君之父家与兴孙家不远,君若闻见则可知矣。’翌日与大司宪同坐,议崔兴孙事,臣谓曰:‘余之所闻,恐不实,令朴持平更加闻见可也。’承爚笑而不答。大司宪乃曰:‘持平必细闻矣。往者成任为吏曹判书,邻人金祚托称买卖,以家舍赠与,台谏驳议治罪。今兴孙亦不当以家基赂大臣也。’令持平朴承爚论启。其后朴承爚诣书筵,与司谏郑淮语此事,淮曰:‘予亦闻之,欲启之而未知其实。他人亦有所闻矣。’“承爚所言,与金楣之言同。沈浍等以是入启,传曰:”召郑淮问之。“淮来启曰:”李铁坚、崔兴孙家在路傍,臣尝见铁坚家侵占兴孙家基,心固疑之。然不可以疑似之事上达,及闻持平朴承爚之言,与前所疑果合,并录于札子。“传曰:”尔等所谓‘众所共知,武林腾藉’,之辞,此何等语耶?“承爚启曰:”臣所谓‘众所共知,武林腾藉’,臣等非闻于家家户户。凡人与人共语,若遇台谏,即止而避之。以此观之,其及于台谏所闻者,必侪辈所腾说者也。臣为台官,不敢含默,以实启之耳。“传曰:”此虽台谏之言,实未免于贝锦也。予欲治罪,于卿等意何如?“弼商等启曰:”台谏所启‘众所共知,武林腾藉’之言,皆归于虚诞,上教允当。然古人云:‘言虽不中,亦不加罪。’请优容。“传曰:”予斟酌为之。“执义金楣、司谏郑淮、持平朴承爚俱请避嫌。传曰:”台谏以正直为心,以实事论劾可也。今金楣以旧所微闻之说,发于台中,郑淮以往来之间,臆度疑似,发于院中,承爚徒闻台中之浮言而启之,皆非矣。予当斟酌。“

○传旨吏曹,还给庆由恭、洪永河、洪璨告身。

1月19日

○戊,日晕,两珥。

○上御崇文堂,宗亲一品以上、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判书以上、仪宾府堂上、台谏入侍。上问金方、李湑等,金方曰:“丁未十一月,臣微闻此事;戊申四月,李湑率官婢仲加止宿吾家,出示步兵记,使我署名,曰:‘爱汝故示之。’上曰:”李湑所谋之事,汝既闻之,其所谋,将以何为?“方曰:”吾不知文字,未知其何谋也。但闻自文昭殿往延恩殿之路,可举事之语而已。“问李湑,湑曰:”戊申四月,率官婢仲加,金方家止宿而已,不与金方言也。“上曰:”汝何宿于金方家而不与方言乎?“湑曰:”臣非不与方言,但不言系干国家事也。“以其言诈,命加刑一次。问李沆、李渰,皆曰臣不知某事也。问韩铁同,铁同曰:”李湑等四兄弟以土豪,不供徭役,臣督责之例于平民,故湑等视如仇雠。小事尚不可同谋,况大事乎?万无是理。且申浚则前日臣粗知之,李封、申溥、卢公弼、李均,闻名而已,顿无交亲,安敢同谋大事乎?“问李坦,坦曰:”近年以来,一不来往于韩山,亦不与李湑、李沆通书,申溥、申浚、李封、卢公弼,本不交亲,则岂有同谋大事之理乎?“问李淳,淳曰:”臣与兄李湑本无同谋之事。“遍问事干郑一南等二十人,皆曰无所知。命还下狱。入侍者同辞以启曰:”金方初云所告之事,闻于丁未十一月,而今曰:‘臣不能安寝,痛愤而告之。’其心如是其急也,何有越三年进告之理乎?且其所言,屡更其端,无有执一,而李沆甲戌年为文昭殿直,在延恩殿未立之前,两殿之间,路狭举事之说,尤可疑也。“上曰:”予意亦如是也。“

1月20日

○己卯,上引见都承旨宋瑛、左副承旨金克俭曰:“金方事,予固疑之。但乱臣贼子,不可轻治之,故亲问之。见其人,皆甚庸劣,不能图大事者也。金方所言颇不实,数变辞,不之信也。然一向以为诬而治之亟,则被告者必生谋饰辞矣。若实有所犯,则罪固死,虽死于杖下,庸何伤?若无所犯,枉被刑杖,岂不哀哉?况今被杖讯死者二人,予心颇未安。予意以谓元告及事干人,分囚于他处,独留金方而鞫之,以验情伪,何如?”宋瑛启曰:“昨闻金方所言,颇不实多变诈,招辞抵牾处固多有之。”金克俭曰:“金方若于当直栲讯,必吐情实而承服矣。”上曰:“延恩殿成于甲午年,而李沆之为文昭殿直,在甲戌年,其间隔阔,李沆安得逆知延恩殿之路耶?此虚语也。”

○上引见左议政洪应、义禁府知事李崇元、同知事金升卿。上曰:“予见金方辞色,颇不实,予固疑之,欲加刑讯。但恐因刑致死,则得罪人为难矣。勿遽加杖,反复诘问何如?”应等启曰:“但将违端反复问之,而穷其辞然后,可加讯杖矣。臣见金方之招,反复变辞,不足信也。请独留金方于禁府,移被告人子弟于典狱,而囚被告人于太平馆,何如?”从之。

1月21日

○庚辰,典籍金孟钢上疏曰:

臣兄孟𬭸拜丰德郡守,台谏意臣祖母更适在于法后,引永乐四年之法论驳改差。臣等上疏辨之,吏部核帐籍,启以法前,而犹执之,臣窃痛闷。今降《大典》:“再嫁子孙勿叙东西班职。然法前则虽亲子,仕路无碍。”永乐四年立法条云:“自今以后,如有更适三嫁者,录案。”云尔。则臣祖母之婚在于法前,而其后犹遵永乐四年前之法,暧昧之情,天日照知。去辛卯年臣兄孟铨授文川郡守,台谏论驳。臣父漑以臣祖母之婚在法前,而又出于先王之命,仰渎圣听,而传曰:“承命之实,问于老臣。”于是河东府院君郑麟趾以太宗朝之臣,历历以启。今我圣上详知其情,阅实而许通。然则臣之祖母迫于上教耳,非自嫁之例也。假使结婚之时,虽有录案之法,尚不足论,而况其时无此法乎?臣父以法前所生,在世宗朝,历世子侍直、汉城参军,宗簿寺主簿;在文宗朝,判通礼门事,在世祖朝,议政府参赞。臣兄孟𬭸,在世祖朝为守令。况兄孟铨在当代为文川郡守,臣之三寸叔浣亦在世祖朝尚恭靖大王之女。傥立法之后,朝廷共知以录其案,则下嫁于臣之门乎?且让宁大君之子瑞山君,即臣之妹夫,臣母亦先朝领议政朴訔之孙也。倘以痕咎而论之,则以王室之亲、巨室之孙,又何议婚?臣父蒙累朝之恩,已通于前,而其子当圣明之世,未蒙劾实,则是乃亡父之罪人也。昔子思之母,乃更其夫;令伯之母,亦适他;今代李坡,以法前改嫁之孙,位至贰公。然则更娶之法,其来久矣。臣闻有蔡仲,故蔡叔世享其祀;有安世,故张汤得免其咎。小臣时逢圣朝,不能发明,则臣虽庸劣,死有馀责。伏望殿下遵世祖荡涤之教,稽永乐立法之始例,以法前均蒙圣恩,以伸一家百口之冤。

上命议于领敦宁以上与政府。尹弼商、李崇元、郑兰宗议:“金孟钢祖母更适三夫,大亏妇行,载诸国史。今按新制《大典》,再嫁女之所生,勿叙东西班职,至曾孙方许政府、六曹、台谏外用之。今以此法揆之,再嫁尚尔,孟钢等乃以三嫁女之孙,东西凡职尚不得叙。特以事在法前,诸孙布在东西班之职,此亦宽假耳,何更望淸要之职乎?”传曰:“姑置之。”

○传曰:“郑淮以疑心毁人;金楣虽有所闻,以不明之事,归罪于朴三吉;朴承爚以台中所闻,劾无罪之人,使月城与兴孙俱被横论。金楣左迁,郑淮换职,其馀皆仍任可也。”

○上引见左副承旨金克俭。克俭启曰:“今日鞫问金方,或发前日亲问时未发之言,或隐亲问时所发之言,顚倒错乱,罔有归一之理。”仍以推案启之。上曰:“自文昭殿往延恩殿之路之言,卒变其辞,其为自饰虚伪审矣。宜刑一次,以取其情。若叠加拷讯,则虑或殒命。”

○以朴安阜为通训行司宪府执义,金琠奉列守司谏院司谏,柳滨宣教正言,王宗信嘉善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1月22日

○辛巳,献纳朴三吉来启曰:“昨日殿下以臣为无罪,特命复职,不胜感激,终夜不寐。反复思之,兴孙卖家基于允桢,显有成文,铁坚之不受赂明矣。然以买卖之文的实,而不收兴孙陞堂上之命,则臣恐自今狐媚小人,争事权贵,其赂遗奴婢田宅,托以买卖,证以文记,侥幸得爵者,台谏何以启之?殿下何以处之?贿赂公行,用人顚倒,国非其国矣。殿下但知施恩于一臣,而不知弊流于万世也。兴孙若有知识,岂以臣之所启为怨?将必悦殿下成命之收矣。”传曰:“如尔所启,则是权贵之家,不得买田宅与奴婢矣。若赠之以非理,受之以非理,如此者抑之,使不得为之可也。不然则虽相买卖,庸何伤?”三吉对曰:“臣尝见朝士买田宅奴婢,未闻有放卖者也。”传曰:“然则别立新法乎?”三吉启曰:“臣所敢启者,欲杜将来之弊耳,何必立法?若收兴孙陞堂上之命,则自然法在其中矣。”不听。

○左副承旨金克俭将金方推案启之。上曰:“诸人皆无异辞,金方之言前后违异,其意以为若服,则反受其罪,故如是耳。金方若患杖毒,终无得情之理,谨医药以救之。”

1月23日

○壬午,命召洪应、李克均、李崇元、金升卿、李则、赵球。上引见,谓曰:“卿等昨日鞫金方,其状何如?”应等启曰:“金方所言,前后抵牾,屡变其辞,固不足信也。”上曰:“予固知此事金方之所造饰也。然事关宗社,不可不辨。其所谓同党尹、金,有怨于李湑者也。李湑谋大事,与有怨者同之乎?此必无之事。”应曰:“果如上教。若行大事,当秘密为之,岂可通书而谋之乎?”李则曰:“昨金方供云:‘自前年三月始闻之。’臣等以此逆数之,李封前年三月拜监司,已赴永安道,而李湑以四月上京,则方所言李封署名于纸记中者,为虚语也。”上曰:“予已知为虚事。如尹、金者,放之可也。”金克俭曰:“所系甚大,待金方引伏,然后放之何如?”上曰:“虽然以无罪系狱已久,予所不忍。其速辨而放之。”

○兼持平赵之瑞回自江原道,以高丽太祖亲制原州灵凤山兴法禅院塔碑文、崔匡胤奉教集唐太宗书墨本来献曰:“臣尝见李齐贤评此文与书法曰:‘玄圭赤舄,揖让廊庙之上。’又曰:‘大小相间,如鸾飘凤泊,真天下之宝也。’臣始到原州,问此碑存否,皆曰碑已折收入官府,臣令印之。臣窃惟此虽技艺之流,不足以上渎宸鉴,第念齐贤以为天下至宝,故敢献耳。”

1月24日

○癸未,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命召领敦宁以上、义禁府堂上、台谏,议李湑等狱辞。尹弼商、李克培议:“当初据金方之言,拷问李湑等或四次,或二三次而死者至于三人。今则金方随问变辞,请待其苏息,徐徐拷讯,以观其情。”洪应、李克均、李崇元、金升卿、李则、赵球议:“前日刑推李湑辈,专以金方之言为是,而谓李湑辈为隐也。今者李湑辈无违端,而金方违端日增,今又刑推湑辈,似为未稳。更诘问金方,如又不服,加刑得情何如?”从之。

1月25日

○甲申,兼掌令李承健回自黄海道启曰:“黄海道鄕试,臣等发策问本道恶病咀咒救治之方。永柔训导权季仝对策曰:‘供佛则可以救之。’此人心术不正,大有害于名教,是以不取。”下御书曰:

闻权季仝对策之辞,予甚愤焉。佛之为害,谁不知之?稍有学力,必举其害,况挟孔、孟之书,优游泮宫者乎?以崇佛救民之语,予今始闻之矣。予尝恨缁徒之逃避军役,投迹山林者,未尽搜括大充军额,而如此狂儒对策,以崇佛诳惑愚黎。以此观此儒之心,梁武舍身同泰、唐君膜拜露衿之事,不以为非,而必赞一辞也。士之立志,宁有是耶?不可不惩。

史臣曰:“臣观三代以后,史称人主之不喜佛者有矣,而未有明烛异端之邪,深恶而痛绝之者。今观御札与夫度僧之禁,其不曰深恶而痛绝之乎?”

1月26日

○乙酉,日本国畿内摄津州兵库津平方式部尉源忠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皮古罗等二人来朝。

○左副承旨金克俭将造山万户梁鹫招辞以启曰:“臣听鹫之辞,无违端,言色自然,不待穷问,皆先陈之。”上曰:“姑待金方病差,更推以启。”

○传旨司宪府曰:

永柔训导权季仝赴黄海道文科鄕试,试官问本道恶病咀咒治救之方,季仝对以用佛事可治。释氏之蠹国害民,人所共知,凡有志者,在所当攻,而以儒生背师佞佛,欲以其教为救民之策,左道惑民,莫此为甚。不可不惩,推鞫以启。

1月27日

○丙戌,尼麻车兀狄哈都万户也郞介等七人来献土宜。

1月28日

○丁亥,乌川副正嗣宗等上疏曰:

臣等伏念国家设宗学,夫岂徒哉?盖虑宗亲逸居无教,则或陷于过举之地,故并令习学,教以义方。又虑其间懒慢不学之弊,特设殿讲、会讲之规,入于彀中者,皆赐级以宠劝之,教养之方至矣,劝惩之目详矣!自祖宗朝以来,殿讲入格者,富原君镇等十一人,会讲入格者,居平君复等七人。逮我圣朝,会讲入格者,鹤林君颐等十二人,命皆陞资,此勤者之有所劝,而懒者之有所惩也。臣等俱以卤莾之资,自十五入学以来。思不负国家教养之意,潜心经籍,穷年兀兀,不知几岁。虽不窥圣道涯涘,然于立身行己、与国休戚之义,讲之熟矣,切磋琢磨之馀,得与去年会讲之格。臣等窃念自炫自媒者,士女之丑行;不忮不求者,君子之用心。况天涵地育,圣恩罔极,复有何望?然宗亲之职,如无别加,则终于初授而止耳,非如文武之士,骋才智著贤劳、计仕陞资者之比。臣等所以用效十年之业,冀蒙一命之霑也。且此虽非《大典》之法,前此会讲者靡不陞资,臣等亦伫蒙恩命,同霑圣朝雨露之泽,不胜至愿。

命置之政院。

1月29日

○戊子,金敬祖、朴恒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愚,谬当大任,明不足以烛是非,智不足以辨曲直,未副职任,常怀兢悚,岂有一毫任私用情,欺罔圣明之理乎?日者以淑贞翁主上言,郑孝全属公奴婢,特命还给。金楣子世基等上言节该:“祖母郑氏婢多文与郑孝全婢召史相换使用。孝全被罪后,以召史为孝全之婢并属公,召史所生婢莫非,郑氏子使用,召史他馀所生,并决给。”云云。淑贞翁主上言节该:“家翁同生妹郑氏以其婢多文欲与召史相换,家翁不应。被罪时,召史并属公,召史所生婢莫非疑以为属公,久不推寻。今者奴婢还受时,考正案,则无莫非之名,问其莫非族亲,非属公时漏落,乃属公以后所生金楣容隐使用,诬饰以为相换。欲治金楣容隐之罪。”云云。本院粘此两上言回启曰:“世基等虽曰相换,正案内召史以孝全之婢,明白施行,则郑氏与孝全相换事,取实无据。姑给淑贞翁主,其相换真伪文案,相考分拣。”云云,此岂一毫私意于其间哉?大扺上言诉冤者,驳杂之语无不载录,听讼官以其中宗旨,特举回启,而及其分拣之时,则小小节目无一遗漏,逐条分,是非真伪自然发露矣,此听讼官吏上言回启大概也。今者淑贞翁主与金楣以元只嫌情,角立相诋,是非真伪,须考文案而后可辨,则不可以翁主之言为是,而遽罪金楣,又不可以金楣之言为是,而遽非翁主也。相换真伪一辨,则子枝之漏落与否及仰役之处,次第发现。臣等故于翁主上言回启时,只据相换大旨,而不及他馀节目。及承下问反复然后,乃详思之,上言内节目,并录回启,则详悉无漏矣。臣等愚暗,因循例事,计不及此,不敏之罪,死无所逃。然靑天白日之下,岂有毫发有情而然欤?今者谏院拘于传旨有情之语,欲求必无之情,棰楚之下,死生关焉。臣等窃念死有重于太山,又有轻于鸿毛。义当以死,则鼎镬𫓧钺,尚不避焉,况棰楚乎?若非义当以死,则谁敢求免小罪,浪受刑杖,以就死地乎?必俛首诬服矣。念惟圣上明并日月,无幽不烛,虽闾巷小民,莫不保其不陷于非辜。臣等虽愚,亦厕士夫之列,无情之事,若不得自明而诬服,则臣等冤枉,不可胜言。

命置之政院。司谏院启请金楣、朴恒刑推,特命勿论。

○左副承旨金克俭将金方、李湑狱辞启曰:“金方不进食,专欲飮酒,必自知其罪而得心疾也。”上曰:“遣医救瘳。”

二月

2月1日

○朔己丑,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司宪府持平金浩来启曰:“生员朴光荣、黄诚昌等满圆点应赴馆试,而以试官相避,移赴汉城试,皆中初场讲经。后呈上言,中终场则还赴馆试,其心以谓馆试本数五十,而入讲者才四十三人,则无不中之忧,故巧计成败,冒弄上言。而该司亦听受,是欲使诚昌等期于必中,焉得无情?请停举诚昌等,鞫礼曹官吏。”从之。

○命召六曹、汉城府堂上、台谏等,议权德荣妻李氏赐死事。许琮、成俊、柳轾、朴健、李琼仝、金世绩、尹殷老、成俶、权侹、李淑瑊、林寿昌、尹垓议:“李氏与其奴天礼奸,虽不承服,辞证明白,不必更鞫,赐死允当。”郑文炯议:“李氏丑声闻于中外已久。今辞证明白,而自不承服,例当刑讯决案,取招照律,详覆施行。然是宗室之女,从权典,据众证定罪,赐死何如?”李则、朴安阜、赵达生、金浩、朴承爚议:“凡大辟,辞证虽明白,必取服招。又决案取招后,三覆奏处断,重其事也。今李氏辞证虽甚明白,然己则不服,而据证论断,有违于法。其不加拷讯者,以李氏为宗室之女故也。拷讯尚不忍加,况遽加死刑乎?毕推得情,依法科断何如?”金琠、朴三吉、赵球、柳滨议:“李氏之事,以辞证观之,明白无疑,然罪至大辟,不可轻易处决。臣等以谓依法拷讯,待其服招,然后详覆定罪,以正风俗何如?”传曰:“李氏下义禁府推鞫。”

2月2日

○庚寅,生员黄诚昌、朴光荣上疏曰:

臣等满圆点应赴馆试,而以试官相避,移汉城试,俱入讲格。制述试官于臣无避,故欲还赴馆试,上言蒙允。今宪府以臣不当还赴馆试,论驳停举,臣实痛悯。臣谨按《大典》:“生员、进士满圆点者,许赴馆试。”则臣之还赴馆试,于法无所妨。且臣等讲画居优,虽在汉城试,无不中之理,岂厌此而就彼乎?臣徒知《大典》之法,而未解朝章,故妄达天聪耳,非有他意。

传于承政院曰:“光荣等事何如?”承政院启曰:“假如馆试入讲者数逾五十,则光荣等肯欲赴馆试乎?宪府论请宜矣。”传曰:“是必有情,此疏留之。”

○司宪府持平朴承爚来启曰:“今闻命营离宫与翁主家。臣等以为近年创昌庆宫与春宫,工役烦重,民力困矣。离宫之作,未审何意也?大君、公主则已矣,如翁主、王子第宅,则先世未尝营造。今若王子、翁主之家一切官为营缮,则民弊不赀矣。臣闻密城君、德源君、班城尉皆先王王子、翁主,而未闻其第舍以官成之也。”传曰:“密城、班城之事,予未知之。予不欲令儿辈为人收养,故儿辈无横得他人之财者。今翁主若下嫁而无家,则何以为生?凡人皆为子女成家舍,以基生生之本,而尔所云如此,则将使营土室以居之乎?且翁主之家,予使内需司办之,而不足则如材瓦之物给与而已,何损于国,何劳于民力哉?且离宫之作,岂无深意?然非尔所知,其勿言之。”承爚启曰:“王子、翁主之家,先王未尝造给,但官给买家之资而已,故臣敢言之耳。且使内需司,专办为之之事,臣未及知之。”传曰:“前日予欲作儿辈之家,而汉城府以为城内无造家地,请毁人家,予以为不可而止。今翁主之家,内需司营办而但给材瓦,尔等言之,无乃不通乎?”

○传于兵曹曰:“内禁卫、兼司仆等,勿论弓强弱,择中数相敌者,作七耦,分二所,连二日试射。”

2月3日

○辛卯,司宪府持平朴承爚来启曰:“权季仝对策以谓:‘宜勤事佛,以疗民病。’殿下知佛道之诞妄,特降御书,俾宪司推诘,在朝之臣,莫不鼓舞兴起,叹仰圣德。然方外遐远之人,岂能尽知?请下传旨于议政府,晓谕中外,使外之观感。”传曰:“可。”

○以李淑瑊为通政户曹参议,洪兴通政刑曹参议,赵达生奉正司宪府掌令,刘璟奉直持平,尹垓通政庆州府尹。

2月4日

○壬辰,刑曹正郞赵之瑞来启曰:“臣以兼持平,往江原道掌试鄕闱。进士入试之日,入门官平昌郡守金成庆报曰:‘监司关文至此,外面书“试官开拆”。’试官原州牧使金秀光、襄阳府使柳自汉谓臣曰:‘监司关文,可开见否?’臣答曰:‘见之何伤?’秀光拆而见之,乃‘八佾赋’与‘李愿归盘谷诗’题也。秀光等语臣曰:‘监司欲以公道选取,自命题以送。今以此试之何如?’臣曰:‘我以御史为掌试而来,监司不宜命题。安知此题于中路不为他人所窥乎?’遂焚之,即出他题以试之。臣竣事上京,而秀光等疑监司嫌怒,具由报监司,实非监司所命题也。监司囚成庆问关文所由来,则乃儒生称监司所送,授方林驿吏,以传于入门官也。臣于其时,计不及此,不即举劾,请待罪。”传曰:“御史在焉,监司安得命题?李陆必不尔也。假如陆所为,尔弃而不推,可乎?然如之何?其勿待罪。”之瑞惭谢而退。

○筑城都体察使启:“下三道诸浦筑城,高位无定制,大体未便。今后诸浦诸邑之城,用布帛尺,以十五尺为准。筑城之后,未满五年颓落者,监筑官吏罢黜,已有成法。然颓落处,勿论多少,罢黜未便。今后五年内,长十五尺以上颓落者,不拣赦前罢黜;十尺以下,依律科罪,何如?”从之。

2月5日

○癸巳,上亲制传旨下议政府曰:

学莫先于立志,心存乎正,邪说何自而入耶?怪力乱神,圣人所不语;攻乎异端斯害之义,学者所深讲也。程子曰:“佛氏之害甚于杨、墨,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后之学者可不力察而明辨之乎?”今者训导权季仝居师表之地,委不倦之诲,于对策之日,先奉左道,鼓祸福而眩愚氓,忽洙泗之教,要寂灭之法,不可不罪。已令宪府拿致示典。然释氏之言,大乱真而弥近理,故聪明之士、方正之人,或不免于陷溺,而况僻村穷巷,昧理痴鄙之士女乎?广谕中外,明知予意。

传旨既下,见之者莫不感激。

○左议政洪应来启曰:“臣年老腰痛,筑城巡察使之任,臣实不堪。请改授他人。”不许。应更启曰:“金方辞证寔繁,而方有病,皆未得推鞫,拘囚甚久,是可怜悯。臣意以谓金方虽不刑推,以言语反复诘问,则方自知终不掩覆,庶有得情之理。”传曰:“卿之所启,适会予意。今日宜以言语诘问。”

○传于礼曹曰:“祭享衙门诸色器皿,随破毁,报该曹改之,例也,否则自有罪。祭享衙门报该曹,而不即改之,则责在该曹与该司。擿奸时,以不改,归罪祭享所官吏,似乎暧昧。今后凡诸破毁器皿,难做者限四十日,易做者限二十日,祭享衙门报该曹后,未及改进,则非独该司,并罪该曹。”

○刑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关启:“鄕吏骂詈守令之罪,甚于操弄,不可不痛惩。若只从律文,则奸恶之吏,无由惩戒。请自今依律科罪后,论以元恶何如?”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洪应、卢思愼、尹壕议:“律文之外,又加罪之,则论罪无穷。凡有罪者,依律文科罪何如?”从沈浍等议。

○命左副承旨金克俭诣义禁府诘问金方、克俭还启曰:“方之招辞,或讳前言,或发前所不言,变辞日增,取实无据。”上曰:“方之诈饰如此,姑待二三日,加刑得情可也。”

2月6日

○甲午,日本国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萨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𫑶豆南天道山藤阿比留治部大夫茂国遣人来献土宜。

○兵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河叔溥启本启:“去十二月,兀狄哈二十馀人,至抚夷城底,与我戍卒相射;又二百馀人,于正月寇阿山住女直家。贼虏成群横行,必是窥觇虚实,而斥候等事专不谨愼,寇至城底而不知,致令杀掳烟台军二名,殊失边将御敌之义。稳城官吏,请令量田从事官崔汉源推鞫。且被杀掳者,岂但二名?并令详鞫。凡防御诸事,日加谨愼,毋致疏虞何如?”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依所启施行何?”从之。

2月7日

○乙未,大司宪李则书启曰:

乱臣贼子无代无之,然发于危疑之世,若今堂堂圣明之世,万无是事。假使有之,或是失职怏怏之徒,或是粗悍无识之辈,如申浚、卢公弼识义理蒙上恩,必无异心。假使有异心,必不与无识鄕民同谋矣。假使同谋,当秘其迹,不宜立券署名,传示他鄕也。况文记之事,金方屡变其辞,虚妄已著。虽千百问讯,谋逆事状,金方必不能白之。李湑等系狱已过三旬,而三人已陨命。若待金方之服,则难以日月期之,而无辜之人,久被困苦,诚可哀矜。洪应与禁府堂上,无不知其情状,但事甚至重,而圣明所洞照。故不敢启达。臣自初参鞫,备知情迹,不敢不达。先解放李湑辈,而金方依法坚囚推鞫,何如?

传曰:“金方之言,前后抵牾,其虚妄予已知之。然其事重大,不可放也。但为首之人,只锁项足,其馀放之可也。”命召左议政洪应与义禁府堂上、正言赵球,以此问之,洪应等启曰:“上教允当。然李湑等谋逆事状未著,未知何人为首。假使金方所告是实,岂可论首从而或囚或放乎?金方虽不输情,诈伪毕露,依法坚囚,李湑等并放送何如?”传曰:“宰相之论然矣。然人皆知谋逆之罪重,而乱臣贼子无世无之,今此罪人,不可轻放。待金方差病,亲问后,予更斟酌。”史臣曰:“时,大臣虽知其诬,以事干恶逆,难于发言。则心伤其冤,所启如是,可谓不负言责矣。” ○命议属公私贱情涉暧昧者,还给本主与否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私贱文券未及考准,以致属公,非本主之罪,官吏多事,不能察其详之所致也。推刷时未罢,更考贱籍,还给何如?”尹弼商议:“当初推刷事目内,正案已录,则毋得更改,著在令甲。私贱属公,虽或有暧昧之状,若一开端,则弊必生矣。臣意以谓用此之法,坚如金石,庶合事体。”洪应议:“取旨置簿者,例宜还给本主。”李培克议:“臣以谓正案付奴婢,恐不可更改。修改之后,亦必有误错处,又从而更改之如此,则讼端不止而其弊无穷,官吏何所措其手足?奸伪日增,终不得辨明矣。”尹壕议:“正案已录,勿更改何如?”又令六曹、汉城府议之。许琮、郑文炯、金世绩、李淑瑊、洪兴议:“正案不得更改,著在令甲。故前此正案,虽有误错属公者,例不得更改。但此置簿者,皆情涉暧昧,故事毕后取旨事,前已受教。今不举行,因而属公,似乎未稳。已受教者,令分拣改正何如?”命并改正,悉还其主。中外抱冤者,莫不感泣。

2月8日

○丙申,南讷兀狄哈大护军回伊波等六人来朝。

○命追谥左议政南智曰忠简,廉方公正‘忠’,平易不懈‘简’,智,世祖朝旧臣也,卒于癸酉靖难之后。与瑢有婚媾之私,朝廷不议谥。至是,其孙工曹正郞折上疏请之,有是命。

○掌令安彭命自庆尚道来复命,启曰:“有儒生尹铁坚,中生员第二人,物论喧腾,皆曰:‘铁坚不知疑义体格,是必借述也。’臣按之,乃徐勇元所制也。铁坚与勇元同里闬相善,勇元裁制名纸书四祖封识外面,铁坚潜伺其出,书己之四祖,封之如初,遂中格,今已服矣。但铁坚书四祖字画与试篇字画不同,而臣初不详察,请待罪。”传曰:“安知其奸诈也?勿待罪。”

○赐昭仪金氏奴婢三十二口。

○江原道高城、杆城、三陟、麟蹄、江陵地震。

2月9日

○丁酉,司宪府持平朴承爚来启曰:“日者盘松亭命将习阵时,帐幕倾压,其该官典设司别坐孔成之之罪,禁府论以杖七十之律,特令边远充军,过于律文远甚。成之诚有罪矣,然不可律外用刑,请依律施行。”传曰:“予固知罪之似重。然帐幕倾压,鱼有沼伤手拳,边处宁玉环子破碎,此成之不检举故也。若只罪杖七十,则人将慢不致虑,渐至解弛矣。”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崔应贤、全罗道观察使李諿曰:

今观卿等所启守令实迹,户口生产者少,移去者多,而曰户口增;校生通经者少,不通者多,而曰学校兴。此必视为常事,不之致意而然也。黜陟守令,舍七事何以哉?殿最之不明,从可知矣。今后毋以七事为寻常,务核其实以启。

2月10日

○戊戌,持平朴承爚来启曰:“孔成之理宜加罪,然非有情也。臣尝闻古之帝王,并用情法,罪虽重,情可矜则犹从宽典。况设宰相帐幄,官员例不躬进乎?若以成之为不能检举,则不应为事理重,是其罪也。成之为人,固不足观,但不可加以律外之罪,恐遂成例耳。”传曰:“成之罪固大矣。朝廷重宰相,而成之慢不致意,此厥不罪,人何所惩?”承爚更启曰:“上教允当。然法者天下之平,不可有所低昻也。殿下一赏一罚,必无僭滥,而至于成之不以律文科断,恐法律自此毁矣。为人君者,用法如金石然后可也。愿从律科罪。”传曰:“予特为宰相重论成之。今尔言如是,当依律文施行。然成之职任,不可不改。”

○司宪府持平刘璟来启曰:“殿下因大君之卒,久不视朝停经筵,且行幸时,鼓吹不作,为大君哀恸至矣。然期之丧,达乎大夫,请以义断之。”传曰:“视朝、经筵,从尔所启。若鼓吹,则予不忍为也。大臣之卒,尚不忍听乐,况大君乎?虽曰期之丧达乎大夫,亲兄之柩方在殡,予何忍听鼓吹乎?”

2月11日

○己亥,上御崇文堂,宗亲一品以上、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判书、义禁府、都摠府、仪宾、台谏入侍。上问金方曰:“李湑等所谋之事,汝已告矣。亦有他所闻乎?”方曰:“但闻前告事而已,他无所闻。”上又问曰:“汝既与之同谋,期以何时乎?”方曰:“戊申七月,李湑招盲人李万卜吉日,李万言九月初七日可矣。”上历举方前后不同之辞以问之,方诈穷不能对。命左副承旨金克俭诘问之,方称父死在狱,心乱如丝,所言多反复无要领。上命杖讯一次,方不服,闭眼气乏。上命解缚救药,曳出下狱。入侍宗宰同辞以启曰:“方之言诞妄无据,若死于杖下,则事不明白,请使医救疗更鞫之。其事干情轻者,放之何如?”上曰:“予亦知其诈矣。诸囚者皆除枷杻,还下狱。”玉山君跻进曰:“李万亦可拿来推问。”上曰:“可。”

○传旨义禁府曰:

李抡婢命伊所生命同,为李抡妾子真伪及直提学李昌臣据夺李抡财物真伪,考司宪府前推文案,曲尽分拣以启。

仍命勿囚。初,李抡家富于财,无后而死,内外族亲分其财,昌臣以抡之从妹夫亦与焉。抡妾同叱今以昌臣贪取抡财物,诉于司宪府,治之,至是移义禁府。

○传旨司仆寺,赐试射居首内禁卫金润、蔡允文等各儿马一匹。

○正言柳滨来启曰:“尹渍尝为部将,以卫将崔灏元相避见递,特蒙送东之命,今拜抱川县监。渍为部将未个满,且无来历,而遽授临民之职,未便。请改正。”传曰:“当问诸该曹。”

2月12日

○庚子,传于政院曰:“予从司宪府之言,欲御经筵视朝,但以痔痢交作,未果耳。”

○吏曹启曰:“尹渍尝为部将,以卫将相避,乃有送东之命。适守令多见递,除渍为抱川县监。今闻渍往者潜录姓名于取才案,冒受昌城教授,为本曹所核,适蒙赦宥,乃不受罪。臣等恨不早闻也。”传曰:“改差。”

○幼学兪汝谐、元辅舜于杨州进士鄕试滥入场屋,代人制述,决杖一百、徒三年,定役于律学厅直。

2月13日

○辛丑,日晕,两珥。兵曹判书许琮将日月食,推步算法来启曰:“臣谨按内外篇法,唯外篇法乃合于我朝所用。前者观象监所推算日时,则果合其法,而但一分空分之数少有差谬。其分至微,虽有食,人必难见。”传曰:“知之。

○直提学李昌臣启曰:“李抡家财分占事,抡之妻弟金升卿悉知之。若召令面质,则可知矣。”上命召金升卿问之,升卿悉书以对之。传曰:“昌臣非庸常之士,苟非所犯,岂可虚受据夺财产之名乎?今卿所启与昌臣言稍有抵牾,须加审察,条列以对。”升卿逐条书启,传曰:“知之。”

○议政府右参赞郑兰宗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兰宗字国馨,号虚白堂,东莱人,晋州牧使赐之子。景泰丙子中生员、进士文科,初授承文院副正字,选补艺文检阅,转至待教,历通礼门奉礼郞、司宪监察、吏曹佐郞。天顺癸未授世子文学,迁吏曹礼曹正郞。成化乙酉陞宗簿寺少尹,丙戌中重试。世祖尝问《周易》、《圆觉经》优劣,兰宗对曰:“《易》者,三圣人之经,岂与此比乎?”寻擢为承政院同副承旨。中拔英试,转左副承旨,升嘉善礼曹参判。又中登俊试,移刑曹兼五卫将。一日领兵入卫殿庭,世祖令内臣,以羽扇麾召诸将,诸将争奔上殿,兰宗独以非其招不动。世祖令宗臣举名以召,犹立不动,如是者三。世祖令内臣持宣传标信,执其袂上殿。世祖素知兰宗有将帅才,欲授以阃寄,至是见其安重不可夺,尤器重之。丁亥李施爱叛,以兰宗为黄海道观察使,调发军丁。戊子陞嘉靖户曹参判,己丑参修《世祖实录》,移吏曹参判。庚寅转中枢府同知事,以今上诰命谢恩副使如京师。辛卯赐纯诚佐理功臣号,封东莱君。参修《睿宗实录》,拜永安道观察使。乙未拜户曹参判,代韩继纯为恭惠王后守陵官。丙申丧毕,升资宪,丁酉拜永安北道节度使。己亥召还封君,庚子迁汉城府判尹,辛丑为全罗道观察使。癸卯春上封世子,兰宗以奏闻副使如京师,夏拜平安道节度使。乙巳入为议政府右参赞,移吏曹判书。丁未移工曹,又迁户曹,戊申复拜右参赞。至是卒,年五十七。谥翼惠,思虑深远‘翼’,宽柔慈仁‘惠’。子光辅、光弼、光佐、光衡。兰宗美风仪,工书法,兼文武才。然少节操,华过其实。

2月14日

○壬寅,传于承政院曰:“曺伸、李引锡以王子君师傅,未专医术,宜即改之,令常仕内医院。若其教诲之任,择如金命孙辈庶孽人为之可也。”

○直提学李昌臣上疏曰:

人主之正国也,犹权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权衡诚悬,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人主之心鉴空衡平,则不可诬以奸诈。今圣明在上,红日中天,虽疏逖之臣,其为贤不肖,举不逃于圣鉴矣。况臣职忝侍从,得近天威十有六年于玆乎?臣虽无状,敢有夺人财物之心乎?且其所谓据夺者,皆去年事也。己之射物今日见夺,则明日即诉常情也,安有今年见夺,明年告诉之理乎?殿下洞照臣冤,下传旨曰:“曲尽分拣。”又召问升卿曰:“此事实关士风。昌臣非常人也,若或诬服则不可,尔以所闻条陈无隐。”臣闻之,不觉泪下。同叱今指臣为据夺之物曰:“某物某奴婢通谋夺去。”曰:“某物夺去时,某奴婢证见。”所谓奴婢者,皆李抡奴婢也;抡之奴婢,即同叱今奴婢也。且同叱今以升卿及抡孽侄仁同等为证,皆其与者也。以是据证,罗织狱谳之后,不能自明而死于杖下,永辞盛代,则臣平生所养,谁复知之?古人怀愤不泄,则一夕发背而死者非一,臣自受此谤,肝胆摧裂。臣喜言事,在廷之臣,怨臣者多,谁肯恕之?所恃者圣明耳。臣请与升卿父子面质者,臣之立心,升卿父子亦已知之矣。升卿宰相也,子琠谏员也,白日之下,安有诬饰巧辞,以悦同叱今,以陷无罪之人,以欺圣明乎?臣屡渎天聪者,正为是也。臣平日谨避财利在处。如抡,妻之至亲也,然于祭则参焉,葬则会焉,未尝为分财一往。臣之有是心也,同叱今怨臣虽甚,亦不得诬焉。臣之行止,众目所视,不能售其奸计,移其怒于臣妻,以为陷臣之阶梯,臣谓此非同叱今之计也。其指臣妻为据夺细锁之物,臣非目睹,臣亦难保其必无。其指臣为亲到据夺,尤切痛愤。如有一毫可疑之端,则当以实启达耳,敢干面欺之诛乎?殿下以升卿为禁府堂上,特于政院独问,臣不胜痛闷。殿下怜臣赍冤未白,命召升卿父子、云水君孝诚、同叱今、命今、命伊、哲山、仁同等,与臣一处面质,则片言可决矣。伏愿殿下亟雪臣冤,不胜至愿。

御书疏尾曰:

观昌臣之疏,意有所悯。如有秋毫之玷,肯上疏章欲明之乎?昌臣非惟经幄之官,予将大用之人,何必夺人财而润家耶?此必无之理也。禁府时方分拣,亦必知其曲直;独召问同知事者,非欲听一说而偏信之,以其宰相故也。而昌臣以独问为嫌,是岂知我者乎?然非常员所犯之例,宜亟断之。

仍命承政院议之。宋瑛、韩堰、李季男、金克俭、庆俊、韩健议:“夺人财产,不义之甚。虽常员,务速辨明以雪其累,况昌臣以经幄侍臣,被不义之名,其欲速辨宜矣。令禁府更刻日核正据夺真伪,以快昌臣冤悯之情为便。但升卿则以宰相之故,已召问其事之首末,其所书启之言下禁府,与昌臣供辞凭推,则虽不一处面质,何害?”传曰:“明日招云水君兄弟、金升卿父子、李昌臣等面质,令禁府堂上分辨。”

○传旨司仆寺,赐试射居首内禁卫李季衡、崔汉洪儿马各一匹。

2月15日

○癸卯,持平刘璟来启曰:“臣谨按《大典》坟墓步数,宗亲一品以上四面皆百步。今闻月山大君婷葬地傍近古冢,皆令掘去,其平治者至于四百步。虽出于一时恩数,然于事体未便。请依《大典》,限百步为便。”传曰:“月山,予之兄也。葬地图局甚狭隘,多丘陵险阻,若不平治,夫人之来往必艰矣。步数之广,在所不得已。”璟又启曰:“法不可废,岂可以图局之小而加占步数乎?”不听。

○户曹启曰:“前年冬讲武时,所积郊草,渐至腐朽,请和买。”传曰:“安用卖?为散与小民可也。”

○初,柳汉平上书诉其父子文为肃川府使时,犯赃录案之冤,命遣官更核虚实以来。义禁府启:“子文犯赃熟茧及引中丝,事干各人六次刑讯皆云不入己。而𨱎行器、𨱎盂子各二部,则未嫁子息乳母私蓄支供米𥸴所买也。然官中米𥸴,托以子息粮料,滥授兴利人,贸换𨱎器,即是滥用官物,不宜以子文为不知。录案仍旧。”命承政院议之。宋瑛、韩堰、金克俭议:“见今守令庸劣之徒,滥给衙中奴婢支供之米,奴婢省其食,以所馀私货衣服者有之。其滥给乃守令之罪,而奴婢之私货衣服,守令或未之知焉。论其滥给之罪,虽坐以赃,未为过也,而若不知私货之事,则断以正赃,似乎暧昧。子文之事,正类于是。”传曰:“削赃案。”

○传旨兵曹曰:

军卒,国之爪牙,须教之有素,可用于仓卒。今军士能射者鲜少,才劣者居多,岂国家教阅有方,以备缓急之意乎?予恐武备将至于疏虞,诸色军士试才劝励之方,商议以启。

兵曹启试才节目。

一,军士教阅劝惩之法,载于《大典》,而今无检举之法。今后出直军士习射时,身病及有故人外,无遗阅试。每朔末,各于名下,中数及弓品上中下俱录,移文本曹,以考能否何如?一,入直军士,各其中日,都摠府堂上同各所卫将习射例也。然一日内各所军士毕射为难。今后不拘中日,入直三日,所管军士分二所,无遗试射,其中数与弓品报本曹。如有弓品卓异、中数最多、累次居首者,每岁抄启禀,论赏。一,《大典》内诸镇兵有习阵之法,而无习射之法。今后令镇将,每于习阵后习射,其中数及弓品上中下俱录,报节度使,节度使报本曹,以凭后考。若才品各异而不分等,则才下者反在赏例,无劝励之意。军士中射候能否分三等,每等累次居首者各一人,节度使每岁抄启闻,限二年复户。水军射官,亦依右例。一,军士教阅,守令慢不致意,不无凌夷,缓急可虑。其不用意守令及节度使科罪。一,角弓须预备良善者,可用绶急,军士等慢不致意,徒为备数。今试射时,勿令借弓,各以自备弓射候事,令守令及节度使检察。一,矢数定四矢,步数定一百四十步。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尹弼商议:“当依所启施行。但不录片箭试射之法,此为欠事。臣于西征时,临阵观之,御敌之具,莫切于此。臣意以谓须立片箭别赏之法,以为缓急之用。”传曰:“依兵曹所启。”

○命召义禁府堂上李克均、李崇元会宾厅,辨李昌臣之事。又召金升卿、金琠、云水君、富润正以质之。前此,升卿所启李抡家分财时,李昌臣妻夺去事,其实一度,而文辞重复,有似二度。崇元曰:“此事无乃抵牾欤?”克均曰:“何有抵牾?文虽未稳,意则为是。”昌臣从牖下闻之,即启曰:“克均秉心不平,天威不违颜咫尺而尚犹如此,况退居禁府乎?臣不愿就问于克均手下。”传曰:“此事果抵牾矣。昌臣非常员也,其家人之事,恶得以知之?宜悉分辨。”克均启曰:“臣实无情。臣虽不肖,居近密之地,敢有一毫私意于其间耶?昌臣既以臣为有情,臣之在此参听,心实未安。请避嫌。”传曰:“可。”崇元启曰:“云水君、富润正皆已取招,而昌臣以克均为有嫌,不肯来对。且今日已暮,文案亦未成,请明日更问。”传曰:“同叱今娼妓也,知昌臣为经筵官,而敢谓之据夺财物,此大事,不可不亟辨也。可取升卿、昌臣等招辞,撮其大纲以启。”于是崇元等分抄推案以启。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

今有奉使而还者,以龟城民之言,来启曰:“本府贡案所录茯苓、淸密、柏子、草参、正参,皆非本土所产,每年必贸于远处,民甚苦之。请移赋他邑。”若龟城之民,独受此弊,则虽移赋可也;若道之诸邑多有如龟城者,则安可尽改诸邑贡案乎?一开其端,恐诸州之民相继蜂起也。道之民弊,卿靡不知之,度其轻重,斯速以闻。

2月17日

○乙巳,国忌。

○永安道观察使李封上书驰启曰:

臣侧闻本鄕韩山奸民,有称金方者,构乱言上变,告留鄕品官及一二京在所堂上,或传臣亦与焉,或传臣不与焉。此皆涂听道说,莫适所从,进退狼狈,惊愕罔措。近日又闻韩山留鄕品官等,皆拿来,京在所堂上郞官皆与焉,以事势观之,臣亦一鄕堂上,独免为难,请就狱自明。虽臣不与焉,臣患两目,多方疗治,尚未见效,又风证咳嗽诸疾交作。况此道人心不靖,申㴐之事,亦可省鉴。臣若自沮白惑,引嫌隐避,则人心疑贰,尤更汹汹,变生不测,为虑万端。臣外若泰然以示于人,然亦势有至难,心极未安。请递臣职,以全馀生。

下书回谕曰:

卿所启具悉。近日造山万户梁鹫被拿而来,若又递监司,则必致民情汹汹,事甚不可。且本无毫发可疑,卿所请,宜不允,卿其知之。金方上变告之事,孰闻之而传于卿欤?或传卿不与者谁也?或传卿与焉者又谁也?卿其详悉录启。

○谕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

我国之民,不得越江采捕,已有着令。今者义州人民,潜越津关,攘夺唐人之物,理宜勘问治罪,已经赦宥,姑释勿论。卿其知之。

○司宪府大司宪李则等上札子曰:

谨按《经国大典》内坟墓定限,宗亲一品四面限百步,其馀递减,耕垦在葬前者勿禁。此乃先王斟酌情法,定为恒式,在后王所当遵守,不宜变更也。今者大君葬地四百二十馀步内,所有古坟,或堀去,或平治,以殿下友爱之情,虽无所不至,然祖宗经常之法,不可增损。古人有言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此不可不愼也。昔文王葬枯骨而天下归心,殿下反之,民情以为何如?伏望特回乾断,一遵成宪,岂徒舆情咸服?抑亦枯骨无冤。

传曰:“文王葬枯骨,殿下反之。’之言,甚切予岂不思?但此山图局甚狭,大君安葬后,夫人往来亦必有所难矣。”

2月18日

○丙午,行护军金䜣有疾在荣川。上赐活愈风汤、大正气散各一剂。䜣进笺称谢曰:

天语丁宁,不违咫尺。睿恩稠叠,夐出寻常,双涕旁流,中情内激。伏念臣庸愚下品,寂寞残生,千里孤村,久抱沈绵之苦;九重双阙,屡下剂和之珍,枯槁生华,噎呕失喜。玆盖伏遇主上殿下至仁含垢,大度包荒,谅臣实无他肠,怜臣而有斯疾,致令微贱,获被洪私。臣敢不荷戴龙光,策励驽钝?心悬北极,恒切江湖之忧,寿献南山,倍添海屋之算。

○左赞成李铁坚回自平安道启曰:“闻台谏言崔兴孙赂臣家基,臣切惭惧。臣本无才德,滥荷圣恩,位至于此,自揆逾分,安有如此之事乎?顾臣有何权势,而兴孙赂臣乎?政府固非他司之例,请辞职。”传曰:“在今不辨,后其可追。前日既劾台谏妄言之罪,已罢金楣,何用辞职?”

○上御崇文堂宗亲一品以上、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判书、义禁府、都摠府、仪宾入侍。上问盲人李万曰:“尔是瞽者,本以推命为业,汝鄕有何等人,问卜于汝乎?”万曰:“臣本不知卜。且自丁未年患癞疾长卧,谁肯问卜于臣乎?”金方曰:“李万能卜,金景、任继善皆知之。”景、继善皆曰:“万稍知择日,未解卜也。”继善言有差误,命刑讯之,其辞不变。问郑之裔、郑一南、李继蕃等,皆曰:“但知择日读经,而不知卜也。”问李万曰:“李湑问卜于汝几度乎?”万曰:“无是事也。”万言亦有差谬,命刑讯之。下杖十二,上止之曰:“此乃病人也。”上问金方曰:“尔所言皆无实,必须穷推得情乃已,尔宜以实言之。”方对曰:“臣所言,实虚事也。欲蒙主上矜怜,以我为贤而赏以功臣之号耳。郡守韩铁同性本狂率,且好猎烦民;卢公弼其奴婢居本鄕;李封、申溥,本鄕宰相也;申浚,溥之同生也;金叔演,本鄕宰相金自行子也;李均本鄕土姓也。皆知其名字,故诬饰告之。”上曰:“金方下狱,依法囚禁。”领议政尹弼商启曰:“李湑居鄕,豪横自恣,侵渔细民,宜痛惩以警后人。”上曰:“予亦闻其豪猾病民。宜置于法,以戒方来。”义禁府知事李崇元启曰:“韩铁同,前日讳赠遗申浚事,更推为便。”广陵府院君李克培启曰:“推鞫权德荣妻,命臣为委官。然彼是宗室之女,臣不可独治,请与宗亲府堂上同推。”兵曹判书许琮启曰:“事证已明,虽不更推无疑矣。穷推必不服,若行刑讯,恐伤于恩。须更考推案以启后,赐之死为便。”左议政洪应启曰:“德荣妻淫奸产儿罪状明著,卖田于天礼父家亦有情,赐死允当。”上问左右,弼商启曰:“德荣妻所犯,更无可疑。但宗女不可刑讯,又不可以宗女而弃不治也。此风俗所系,不治,无以戒后。依许琮所启。与宗亲府堂上审视推案,抄启何如?”孙舜孝启曰:“此非可疑之事。但宗女虽犯重罪,使狱卒絷、缚刑讯,所不忍也。赐之死为便。”大司宪李则启曰:“凡死囚,必至于三覆然后决之者,恐有疑端也。虽宗女,已犯死罪,则与凡人无异。须刑讯得情为便。”上曰:“事状已明,然抄文案以启可也。”

○命遣注书往谕李湑等曰:“尔居鄕曲,骄侈自恣,昏不畏忌,多行不法,至使无赖之徒,假称职号,致有今日之事。尔等累朔苦囚,良以此也,尔等知之。”命召申浚、卢公弼、李均,赐酒于承政院曰:“予初不置疑,但为人所告,不得不辨。卿等久怀,忧虑良苦。良苦宜飮酒自宽。”浚等皆顿首感泣。

○传于司宪府曰:“予闻近者,宪府禁缁徒着六升布衣与皮鞋,一有犯者,则虽自愿受杖,必皆赎布。缁徒虽异端,然攻之当以正,岂宜如此乎?”掌令安彭命来启曰:“僧人皮鞋与六升布之禁,今月初五日判下,初八日张榜告谕。然以二十日为限,过此以后,乃行禁断,时无犯者、赎者矣。”

○司宪府执义朴安阜等上札子曰:

殿下友于之诚,无间终始,不暇顾葬礼之逾制。然先王酌人情法,以为万世常行之典,岂宜以葬山之宽狭、墓主之便否,为之进退哉?坏人坟墓、夺人土田,非细事也。其在小民,凡有触禁者,一皆科断,而过制之令,先自犯之,是所令反其所好也。民何所取则?

不听。

2月19日

○丁未,传于承政院曰:“盲人李万受讯杖,谁肯顾恤?其亟救护。”

○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大妃大饷随驾宗宰、侍从诸将,又出护膝彩囊分赐之。都摠管孙舜孝留直昌德宫,上召使参宴。舜孝被酒,护膝彩囊俱佩于带,舍其座屡迁,人皆指笑。

○左赞成李铁坚来启曰:“平安、黄海两道徙民新徙未久,不遂产业。请遣从事官,审视春耕,俾不失其业。”

○司谏院献纳朴三吉来启曰:“月山大君坟墓茔限过制,不便。”不听。

○司宪府执义朴安阜等上疏曰:

臣等谨按《周礼》曰:“以爵等为丘封之度与其树数、正墓位、跸墓域、守墓禁。”则尊卑贵贱,固不可紊。今国家定为尊卑之等、步数之差,即周官之遗意也。今月山大君坟墓步数逾制,撤去平治者无虑二十馀坟,其于周官跸域之意何如?坟墓之封,尚不可过制,况辟四百步之外乎?臣等所以不惮屑屑者,岂爱尺寸之地,而负殿下友爱之情乎?所以云然者,谓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名分,以有法制耳。名分既亡,则法制将无所寓,不可不为之先虑也。昔成王赐周公以天子礼乐,所以报功也,而末流之弊,至使三家有雍彻之僭。惠王赐晋侯以五玉三马,所以示恩也,而不数十年,晋文有请隧之举。儒者之言始验,可不畏哉?今此移墓之举,似不若赐鲁赐晋之事。而议者必曰:“周公有大勋劳,而僭礼之失,圣人犹且惜之,况大君无周公之功德,而可受此滥分之葬乎?”殿下徒欲特崇恩典,而不顾万世之虑,臣等将恐后世授之以为例,藉之为口实矣。且古者兆域有常处,令国民族葬。今时则不然,虽在凡民,必相地理,择图局然后葬之。矧于礼葬,须卜尽善之地而后葬之。夫以畿甸窄隘,葬地有限,以有限之地,应千万世无穷之礼葬,亦将不得以尽择,势将尽发人坟,尽撤人家而已,臣等不知其可也。伏望殿下以坏常经之法为惧,以失万民之心为虑,以从谏弗咈之德为师。

传曰:“择地所由来者远矣。安可以一二坟迁葬为虞,而大君之葬比于常人乎?”

○司宪府启:“永柔训导权季仝赴黄海道鄕试,对策云:‘若用佛法,则可治恶病。’罪律该杖八十、收赎、追夺告身三等。然季仝本以儒生,背道从邪,唱用佛法,名教罪人,在所痛惩,轻论未便。依律论罪后,窜于极边,以警后人。”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季仝只依本律施行何如?”卢思愼议:“季仝虽名儒生,实不知圣人之道何如,佛氏之法何如,一愚民耳。只依律论罪,亦足以惩。”下御书曰:

自佛法入中国,历代帝王崇奉渐谨,或舍尊位,或迎佛骨,未获嘉报而兴乱殒身,深可惜也。韩愈献佛骨表而贬于潮州,韩愈之言,奚至于贬?犹有可褒,而宪宗溺信瞿昙,窜逐贤臣,以倡子孙甘心膜拜,使四域之徒乱中华之法。予虽不淑,粗学治道,安可法而行之?纵未能尽为沙汰,岂可恣之令盛也。今季仝以师表之官,当国家得贤之秋,不陈尧、舜之道,导扬浮屠之法,劝主以事佛,欺民以灭伦,此儒者之罪人也。宜窜遐方,用竦群听。而皆以本律之正为急,而坏教之罪为缓,岂无所思而然也?疑有深意,更议以启。

沈浍、尹弼商议:“伏审上教,至为允当。欲正风俗,当痛惩如此之辈。臣意季仝一妄人耳,故前议如是,有何深意?”洪应议:“季仝以儒者入于佛,此不应为也,照律为当。故前议只用本科罪之。”克培、思愼议:“臣观季仝对策之辞,专不知识,一愚妄人耳,不足以惑世诬民。故以臣愚昧,不能远思,议之如此。今观御书,扶持世教,必当如是。”传曰:“季仝窜平安道极边。”

2月20日

○戊申,司宪府持平刘璟来启曰:“《大典》,万世所当遵守,若有法不用,徒为虚文而已。请月山大君葬地一遵《大典》,毋撤限外古冢。”传曰:“古坟数考启。”刘璟启曰:“平安、黄海两道使命烦多,项背相望。且安接使还京未久,不宜更遣从事官。监司既典领方面,下谕使之存抚。”传曰:“尔言善矣。当令下书谕之。”璟又启曰:“昨者,大妃赐酒随驾宗宰,又分赐彩囊护膝。宰相手自拣择者有之,其志趣鄙陋可知。如孙舜孝,庙堂大臣也,以彩囊护膝并佩于带,以失大臣容仪,请鞫之。”传曰:“颁赐之物,其色非一,欲使宰相各从其所好,大妃初意如此。舜孝佩之于带,不过感恩而然耳,此不当考问也。”璟启曰:“舜孝虽感上恩,当以礼受之,不当如此也。假如君赐靴,则臣当戴之于头乎?君赐鞍,则臣当负之于背乎?舜孝所为,有同俳优,殊非宰相之体。请鞫之。”传曰:“被酒而然,固可恕也。”

○以郑显祖为绥禄大夫河城府院君,申浚资宪高阳君,郑崇祖资宪河南君,卢公弼资宪工曹判书,权侹嘉善户曹参判,金悌臣通政吏曹参议,权子厚通善司宪府持平。

2月21日

○己酉,御经筵。讲讫,掌令安彭命启曰:“《大典》法,不可毁也。今月山大君葬地茔域,岂可以夫人往来便易为辞而轻以逾制乎?”正言柳滨启曰:“祖宗之法,不可轻变。今以大君葬地图局狭小,毁祖宗之法,将何以禁民之不从国法乎?臣恐无知之民,皆以为邦宪可犯而无所不至,势将朝不信道、工不信义,其弊将不可胜矣。”上曰:“此言是也。但图局狭小,不得已也,旧冢当迁者,皆赐棺椁以恤之。今功役已集,葬期亦迫,其可更卜他地乎?”彭命启曰:“有墓主者,当改葬之;若无墓主,则必弃之矣。”上曰:“古冢皆已迁之乎否?予当启于大妃。”彭命、滨又启曰:“舜孝以政府之贰,效俳优之,请治其罪。”上曰:“舜孝荣君之赐,乘醉所为耳,有何罪也?”

○日本国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肥前州上松浦九沙岛主筑后守义永、上松浦鸭打源永、神田能登守源德、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左赞成李铁坚来启曰:“臣在道见,徙民遮道而言曰:‘吾辈产业,请须料理。’臣答曰:‘从事官将至矣。汝辈待之。’臣见其民结庐蓬藋间,衣食皆仰给于官。若不遣朝官,则农饷何从得之?虽使监司检察,亦必谓例事而忽之,其民之痛悯何极?从事官之行,固不可停,请遣一人安集之。”传曰:“可。”

○传于义禁府曰:“金方决案,例不当考覆乎?”左议政洪应等曰:“三覆之法,恐有疑辞也。今此事既亲问阅实,复何考覆?况古者禁府无覆,自近年始为之。金方不待考覆,科断为便。”

○司宪府启:“儒生尹铁坚于徐勇元名纸潜书己之四祖姓名,生员试入格罪,依《大典》,杖一百、徒三年。但铁坚心术回谲,无用于世,请科罪后,永永停举,不齿士类。”从之。

○御夕讲。

2月22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献纳朴三吉启曰:“月山大君墓限,殿下欲启大妃而为之,愿闻其命。”大司宪李则亦启曰:“限外古冢,非特掘迁,其不迁之坟使夷之。臣未审所谓夷之者,迁其骸骨而但夷其墓欤?抑平治其坟而使其子孙莫得寻之欤?《大典》,大君墓限止于百步,则限外古冢,法不当迁也。至于夷墓,在律文,施于极恶之人也,不已过乎?”上曰:“韩致亨启:‘某坟有主,今可迁之;某坟无主,今可夷之。’予以为然。今闻卿等之言,果不可也。”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曰:“夷之已甚,令大君家移葬可也。且掩骼埋胔,国之政也,令攸司发军移葬亦可也。”上曰:“然。”特进官李淑琦启曰:“永安道五镇贡貂鼠皮,贸于野人以充其赋;所易之物,非农器釜鬵,则必耕牛也。由是我之耕牛、农器、釜鬵,悉为彼有,虽国家禁之,莫得御也。且今貂鼠,平安及永安内地亦多有之,请除五镇之赋而移于内地,其内地他赋,又移于他郡,则虽不市于彼人,而国用自足矣。且国家用楮币,入于官者多,出于民者少。以是积于司赡者渐至腐坏,而民无以得之。虽国法八十张准绵布一匹,而市人准以二三十张,无他,出于市者稀贵也。请以司赡寺所藏,出市于民,其腐坏不用者,准其数改造,则楮币不至甚贵,而官获其利矣。”上曰:“令户曹议启。”

○传于承政院曰:“初,韩致亨启云:‘大君墓傍有古冢,其有主者使迁之,其无主者今已夷灭,请使平治。’予因大君之丧心乱,不知是非,而直可之。今台谏大以此举为非,予为民主,岂欲夷人之墓哉?且土木之役,躏死者,亦皆埋而祭之,今依此例,使军人迁葬,官为致祭。”

○义禁府启:“破敌卫金方诬告李湑等与宰相申浚等通书同谋不轨罪,依《大典》斩不待时、籍没家产。”从之。

○御昼讲。侍读官李宜茂启曰:“近闻申澹尝任灵山县监,有遗爱于民,民慕之,立生祠而享之。臣愿问其真伪,若实有此事,请令褒奖以劝后人。”上曰:“然。”

○义禁府启:“御侮将军李湑以土豪,不供徭役罪,律该杖八十、追夺告身三等。韩山郡守韩铁仝以遮日、竹莲实赠申浚,而亲问时不以实对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卢思愼、尹壕议:“依启本施行。”尹弼商议:“依启本施行。但李湑武于鄕曲,多行不法,奸邪之徒缘此,遂发不道之言,此厥不治,后将难禁。臣意以谓宜于街路决杖,以戒后人。”洪应、李克培议:“依启本施行。但韩铁仝,当代原从功臣也,决杖上裁。”传曰:“铁仝只杖赎,馀依所启。”

○传旨户曹:

永安道五镇貂皮之贡,去甲午年间,限十五年蠲减。然永安道内地与平安道皆产貂皮,足支常贡。五镇之贡永免便否,其议启。

○御夕讲。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曰:

今闻前县监申澹有遗爱,百姓为立生祀。卿其廉问,从实以闻。

2月23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安瑚启曰:“大君葬地不可越法逾限。”不听。瑚又启曰:“凡士夫昵爱私妾,疏薄正妻者,往往有复合之理。但疏薄者事觉被劾,则里闬符同,以某年月日弃别,谋免其罪,虽欲复合而不得焉,甚未便。今后立法,使具由告官后弃别,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启曰:“果如所启。但琴瑟不和者,不可使之和也。国家已立疏薄者科罪之法,不须更立新法也。”上曰:“然。”持平赵达生启曰:“守令字牧之任重矣。拜辞之日,虽未能一一引见,请令承政院讲问七事,以试贤否。”上曰:“若不贤者,虽能言七事,何益于事?”弼商启曰:“今国家间以弘文馆六曹郞官任为守令,此辈深知上意,又惜名望,故不为不义而勤于抚字。若于诸道每遣如此者六七人,则贪污者自戢,而庶有声绩矣。”上曰:“守令拜辞时,承政院讲问七事。”

○御昼讲。

○永安道观察使李封驰启曰:“金方上变之事,臣之子德洪、德济传之于臣,然事秘,莫得悉闻。圣上洞照虚实,不以为疑,臣感激兢惶,复有何言?臣疾病似少减,尚未全愈。请递臣职,俾得专心治疗,以保馀生。”下书慰谕。

○御夕讲。侍讲官李承健启曰:“臣顷以鄕试,分台往黄海道见诸邑鄕校书籍散亡,虽有志之士,亦不得而见之。请多印书册,分送诸邑。”上曰:“可。”

2月24日

○壬子,御经筵。

○内出济州唐柑子、柚子,下承政院,仍传曰:“此物孰谓不宜我土乎?予闻济州之民有柑橘树者,守令勿论结实有无苦征之,因此民不聊生,至有伐树去根者。此无他,徒有害而无其利也。若种此等树者,皆令复其家,或厚赏,则民必喜于种植矣。令该司议启。”

○御昼讲。

○传于承政院曰:“婚姻,人伦之大事,必听两家相好,不可强之也。与宗室相婚,人皆惮之。今尹顼妻与加恩君丙午年议婚,而丁未年告宗簿寺,宗簿寺以为尹顼乃贞熹王后之族,遂止之。其议婚久矣,而宪府欲令李德崇家成婚,可乎?宪府乃纠察百僚之司,而持法不公,亦当鞫之。”

2月25日

○癸丑,德川君夫人李氏上言曰:“当直厅刑问,李昌臣事干则使罗将二人互杖之,同叱今事干则使一人杖之,不无情也。”传曰:“予观金方刑讯时,一人执杖则力竭,不能杖之,二三人更相执杖则能杖之。今此刑讯之事,大似不公。”命左副承旨金克俭往问之,果如上言之辞。义禁府判事李铁坚等来启曰:“臣闻李昌臣以臣与金升卿托契,故事事罗织,且曰:‘视我如仇。’然此事非干于升卿,虽或干焉,天威咫尺,又有左右,安敢有一毫私意而罗织乎?但臣为首官,每当勘问辄紏正之。臣昨日推问时言曰:‘李抡妾子存焉,昌臣妻虽至亲,而开闭门户,出纳财产何也?且妻所为之事,家主容有不知乎?同叱今既云:“某物借去,某物据夺。”此事凭问昌臣。’此二语,实昌臣之所恶也。其罗织之言,请与昌臣面质之。”传曰:“大凡刑问,须及未饰辞前为之,乃能得情。同叱今违端至于三四,而不即刑讯,今始问之,安有得情之理?卿等勿治此狱。”下问右承旨李季男曰:“尔以近臣承命推问,少有不公,随即正之可也,今何不然?”乃命左副承旨金克俭代其事。德川君夫人即李昌臣妻母也。

○命柳轾、卢公弼听李昌臣讼词于当直厅。

2月26日

○甲寅,江原道观察使李陆以母病至京师,启曰:“辛巳年《大典》云:‘僧人虽退俗后所生,从贱。’戊子年《大典》云:‘僧人退俗后所生,从贱。’顷在庚寅年,臣为掌令,其时有三品人员从贱者,臣怪之,移问掌隶院,答云:‘此人之父曾为僧,厥后退俗,成礼娶士族女,生此人。然法当从贱,故如此耳。’臣即上疏,论法之不便,贞熹王后览疏,惊动教曰:‘若如此法,则李孝常叔父所生,几尽为贱口矣。’即命庚寅年以前僧人退俗所生,并勿从贱,著为成法。臣为判决事,庚寅年以前所生人,多有呈状求立案者。臣以为:‘尔等年岁已皆录案,且尔等勿令从贱已有成法,不必求立案。’皆止之。其间或有累日恳求者,时或给之。今本道有一驿子,生五六男后避役为僧,旋即还俗。本道推刷敬差官权景祐不察法意,以右人僧前所生,并皆推刷,甚非立法本意。且臣之为判决事时,受立案人,今或有呈于推刷都监而愿考准者。都监又不知顚末,虽庚寅以前所生,而无立案者,并皆从贱,此事甚无谓。臣恐一国之人,以暧昧之事,从贱者多矣。”传曰:“以此意谕推刷都监。”

○司谏院正言柳滨来启曰:“大臣承命推鞫,岂有容私之理?以讼者之言,数易当直厅堂上,何也?”传曰:“讼者怀嫌,常事也。然此事非常例,有宗亲焉,有宰相焉,又有李昌臣,昌臣非常人也。其堂上既被告,其可鞫问乎?是以改之。”滨又启曰:“当直厅堂上用情之状未著,而今以一妇人无稽之言轻改之,此非委任大臣之意。恐大臣缺望矣。”传曰:“予岂不信大臣也?且予非但以德川夫人之言也。执杖罗将或一人,或二人,不无情也。其堂上业已引避,不可更令鞫问也。”

2月27日

○乙卯,司谏院献纳朴三吉来启曰:“柳子文前为肃川府使,贸茧于民而私用,又以儿息料米换𨱎器,事觉录赃案,今已十五年,乃因其子汉平诉冤命改分拣。其贸茧不私用,虽或自明,换𨱎器事,尚不得免,而令削赃案,何以惩恶乎?且义禁府,诏狱也,而李昌臣以李克均为不公,其后又以李铁坚、李崇元为不公,殿下信之,屡命改之。昌臣烦渎至此,于朝廷体貌何?其无敬谨之意可见矣。且德川夫人安知禁府之事?是昌臣教之也。请鞫之。”传曰:“子文贸茧事已发明,𨱎器事,子文安得一一知之?予已斟酌为之,其勿言。德川夫人上言,不可遽谓昌臣教之也。虽曰教之,所告之事,未必非也,何可鞫问?”

○传旨修改都监曰:

为僧后所生属贱,并从辛巳年立法后施行;其已从贱者改正事,成化六年五月十六日已下传旨。而今闻立法前所生并从贱,有违立法之意。其依前降传旨施行。

○黄海、平安道徙民安接体察使从事官赍去事目:

一。新徙之民力弱,不能开垦,令附近元居民助力。其中贫乏不能力耕者,以道内会计付盐酱,量宜题给,其数录启。其所给酱,待五年后,以本色黄豆,依数还纳。一。诸邑守令如有不用意存抚,致令失所逃亡,则观察使、都事启闻施行。堂上官守令,取招启闻科罪;堂下官守令,勿论功臣议亲,随其罪状,决杖还任。其中尤甚者,启闻罢黜。

2月28日

○丙辰,筑城体察使请以近道船军一千人,赴开城府筑城之役,从之。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李封曰:

今闻貂皮本不产于五镇,而录于贡案,五镇之民不得已,将牛马、农器潜市野人。果如斯言,必须移赋内地诸邑而后可。然不可以一人之言,轻改贡案也。卿其亲询边将,兼访老民,五镇民虽不远市,可以依贡案备纳与否及移赋内地,而复其采捕之户则可支与否,急速驰启。

○司谏院献纳朴三吉来启曰:“柳子文录赃案,已经十五年。贸茧之事,则殿下以为已发明,此则已矣;𨱎器则处女在衙,而乳母以衙廪羡馀贸易之,孰谓子文不知乎?今若削赃案,则臣恐贪墨之徒,将无所惩艾矣。”不听。

○以郑文炯为资宪议政府右参赞,金宗直资宪刑曹判书,洪贵达嘉靖司宪府大司宪,宋瑛嘉靖工曹参判,韩堰通政都承旨,李季男通政左承旨,金克俭右承旨,庆俊左副承旨,韩健右副承旨,尹坦同副承旨,柳文通通训司宪府执义,李从允通训司宪府掌令,郑眉寿朝散掌令,愼自建朝散司宪府持平,李则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史臣曰:“文炯为人无学识,贪邪龌龊,专务迎合,不为崖异,故能取大位。然不厌众望,而台谏终不驳之。”

2月29日

○丁巳,都承旨韩堰启曰:“李抡家财元文记不录之物,为金升卿、李昌臣所取者,多矣。虽不录文记,亦并推之乎?抑只推其所录之物乎?”传曰:“其并推文记不录之物以启。”

○传于右承旨金克俭曰:“同叱今狱事,今已久矣。尔等但书其所言而已,则讼事何时而可辨乎?予意谓李昌臣妻避寓于李抡邻家,而见抡之死,即封其财物,同叱今怨此而诬诉。故元文记不录之物,诿谓昌臣之妻偸取。如此之事,何不刑推乎?”克俭启曰:“同叱今与金升卿等分执文记内,亦多有元文记不录之物,不可以此而直谓虚语也。”

○韩堰书启曰:

李抡家财之数,金银珍贵不可胜数。升卿所得居多,昌臣所得次之。抡性吝多赀,不喜施与,嫡无嗣子,身死未冷,遽为升卿等所分。诗云:“宛其死矣,他人是有。”抡之谓也。

2月30日

○戊午,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艺州海贼大将国重、对马州宗大膳国幸等遣人来献土宜。

○宗贞国特送职宣辞。其答书曰:

书来,就审康裕,开慰。所献礼物,谨启收了。将土宜正布六匹、绵布三匹付回使,惟领留。就中,闻书契付朱红到荠浦烧失,特启给绵布一百匹。且所示黄金价,已有定规,不可更增。依旧例,每一两给绵布二十五匹,并照领。

○传于承政院曰:“奉常议月山大君谥,拟以恭简,不亦嫌于怀简大王乎?予考谥法,秉德不回‘孝’,施而中礼‘文’,称之以孝文何如?”都承旨韩堰启曰:“谥以易名,平生行迹,于是乎著焉。大君平时无过失,加以此谥,允当。”

○日本国西海路筑前州氏鄕所遣边沙也文等辞,馈于阙庭。司宰监所供脯有蛊损者,上闻之,传于承政院曰:“予欲厚待远人,今用如此秽恶物馈之,可乎?倭人喜怒无常,如此不谨,其无怒乎?其该司推鞫抵罪。”

○推刷修改都监提调朴安性来启曰:“前日传教云:‘辛巳年法前僧奸所生,并皆从贱,有违立法本意,宜即分拣。’臣意以谓法前所生,亦从贱者,专以僧人出入闾闬,娶妻生子,无异齐民,故立此法,使其所生皆从贱,以为不禁之禁也。且从良者既无置簿,考之无据,故都监受教,令敬差官法前所生文案不明者,皆推刷录案。今无可考文案,而分拣为难。若以法前所生而皆令从良,则僧人所生,其谁曰法后所生乎?臣以为分拣未便。”传曰:“此言为是。以李陆之启与都监所启,议于领敦宁以上。”

○当直厅堂上李淑琦、卢公弼、赵益贞来启曰:“李昌臣与同叱今所供之辞,俱有违端,何以处之?”淑琦又启曰:“抡之妾虽无子女,为族亲者犹不得分财,况有妾子乎?李昌臣妻主张分财,似为无理。昌臣云:‘抡家财物恐被盗,命今请分财,故往分之耳。’同叱今云:‘昌臣来至,主张分财,我曹缩手傍观而已,非我曹请分也。’同叱今所言昌臣据夺之物,三十馀件而昌臣或以为借来,或以为因其与而取之,或以为不知。若银行器,则昌臣言:‘祖上未分之物,命今持与,而德川夫人受之。’同叱今则云:‘非未分物也。’臣等意谓祖上未分之物,何至今乃取之乎?若有屋轿子,则昌臣曰:‘乃妻母家物,而抡之父李师平往安州时借去,今还取耳。’同叱今则曰不然。臣等意谓实是妻母家物,则师平安州往还,今已久矣,何待今日乎?臣等未知其意也。”传曰:“人心未可知。虽在父子间,所蕴何以知之?然昌臣久为经筵官,敢行夺事乎?但其妻之心,虽或难知,何以谓昌臣知之乎?其证左皆奴仆亲戚,而两无公证,辨之甚难。卿等意何如?”淑琦启曰:“上教允当。固难得情。”公弼启曰:“昌臣必不为此事矣。”传曰:“朝官被告,固宜明辨。然既无公证,何据而辨之?同叱今以娼妓谋害朝官,法当穷推抵罪,然皆置而勿论。”

○传旨义禁府曰:“故李抡妓妾同叱今以无据之言,诬指李昌臣妻为据夺财物,理宜穷推治罪,以警奸诈之徒。但其援引者,非其族亲则乃奴婢也,岂可视同公证而掠治得情乎?事势既如此,且昌臣之为人,人所共信,不必告者,伏诬妄之罪然后,曝其心也。两置不问。”

○是月,筑庆尚道南海县城、古介镇城,高十三尺,周七百六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二十五

三月

3月1日

○己未朔,礼曹据永安道观察使李封启本启:“洪原县儒生任世弼尝于咸兴郡都会制诗赋,收券之后,潜窃己作,改制过半,事觉停举。世弼犹不悛,又于生员、进士鄕试,滥入场中。请永永停举以惩之。”从之。

○直提学李昌臣来启曰:“臣为人所告,殿下不下狱而特命大臣,曲加分辨,臣感激圣恩,罔知所喩。但以无公证,命置之,事之曲直,圣鉴所洞照而听狱者已知之,然外间人,安知是非所在乎?臣请更明辨是非,不胜恳恳。”传曰:“予恐外间人不知,故下传旨谕之。若欲辨之,则尔与云水君金升卿当刑讯矣。尔等安可因虚事,受刑讯乎?”

○兵曹判书许琮来启曰:“臣今以筑城使当往江原道。臣尝见本道观察使启,列郡旗帜皆凋弊。以此料之,兵器亦必不链,臣请考验。”传曰:“可。”

○直提学李昌臣上疏曰:

伏以事之急者无徐行,心之痛者无缓声。臣近日遭污蔑之名,事急心痛,不知所以裁之。一有冤悯,辄渎天听,其罪浮于所犯,而非惟宽容,曰曲尽分拣,曰纤悉分拣。天语至此,白日之下,庶曝此心。今者伏闻传教:“两无公证,推之无据,其弃之。”又下传旨,令外间详知弃之之意,上恩罔极,夫复何言?然指臣为据夺告者,亦已自服;指臣妻据夺告者,未尽输款。臣以家长,虽曰不知,人其信诸?辨之未了,遽命两弃,其是其非,谁复知之?伏愿怜臣伸冤之恳,特命毕鞫,快辨曲直,不胜至愿。

不报。

○儒生李壅中生员初试,将赴覆试。四馆以壅之父丙奎尝娶二妻、壅之母金氏所出微而嫡妾未分,不许录名。壅上书诉冤,传曰:“许令赴试,从后辨之。”承政院启曰:“科举至重,嫡妾之分非轻,遽令壅赴举,臣等恐累科目。既中之后,虽抹榜目,何救其弊?科举有三年之期,待辨明后许赴,亦为未晩也。”传曰:“壅虽中试,若非嫡子,则废弃不用亦可也。予恐有才之士,以暧昧之事,抱屈含冤也。”

3月2日

○庚申,江原道观察使李陆来启曰:“蔚珍县本在山城,县人以来往艰苦、风水拘忌,请移设邑城于山下。臣观其城完固而地广,移设有弊,仍旧为便。其移设便否,令许琮巡审以启何如?且本道郡邑长、片箭,往年讨李施爱时尽用之。国家藏军器条,或一年造一部,或二三年造一部,故尚未充数。脱有不虞,何以备御?请每年令造若干部,岁以为常,以备不虞。”传曰:“蔚珍邑城往审事,依所启。长、片箭,则藏军器条,其时必已酌定矣。令该司议启。”

○正朝使辛铸回自京师。传曰:“中朝有何事欤?”铸启曰:“皇帝严明,臣僚恪谨,别无可言之事矣。”

○葬月山大君婷于高阳。命注书金叔响往审葬事。

3月3日

○辛酉,直提学李昌臣上状辞职曰:

近日被人告诉,其诬陷之情,天鉴洞照,下传旨晓谕中外,圣恩至此,万死无憾。然非常员,以妻之故,得此贪污之名,将何面目,复入经幄近天威于咫尺乎?且忧患之馀,宿疾俱发,投闲治疗,欲报天恩万分之一。

御书状尾曰:

知子知臣,莫如君父。尔之被诉,诚无其实。我既知尔之心,尔何违予之命乎?

昌臣感泣而退。

○赐耆英宴于训链院。都承旨韩堰赍宣酝往赴。

○赐弘文馆赏春宴于盘松亭。赏春赐宴,自去年始。注书李胤赍宣酝往赴。

○夜,有投匿名书于阙门者,乃诉信川官吏不法事也。翌朝以启,命焚之。

3月4日

○壬戌,御经筵。讲讫,正言赵球启曰:“赃吏录案之法,所以戒后人也。柳子文之事在十五年前,今虽更辨而犹未尽明。命削赃案,何以惩后人乎?”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同知事李世佐对曰:“子文之事,今已年久,辨明为难。”掌令李从允启曰:“今子文发明亦不明白。若削赃案,人无知戒。请依旧存之。”不听。球又启曰:“李昌臣、同叱今之讼,必有是非,固当详辨,枉理者抵罪。今乃两弃之,未便。”上顾问左右,沈浍曰:“事之是非,不可不辨也。”上曰:“同叱今本娼妓贪财者也。不知财物去处而诉之,证援皆亲戚奴婢也,何以取实而刑讯昌臣乎?”球曰:“昌臣非常员,得此污辱之名,若不辨明,岂宜在经幄乎?”上曰:“昌臣本非贪污,岂为是耶?若一二物,则意其妻或取来然,何以谓昌臣知之?”球曰:“以昌臣决不为此事,则非臣所知也。昌臣虽取一二物,亦不可谓不取之也。”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安瑚来启曰:“臣以养子成婚,赐告归安东。臣非常员,或値阴雨之日,请宿当路公馆。”传曰:“可。”仍传于承政院曰:“台谏之行,有何弊事?然人人如是,则将不胜其弊矣。继自今台谏若遇阴雨,当路公馆投宿可也。台谏外有启如此之事者,政院勿入启。”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5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领事洪应启曰:“臣闻本国赴京使臣之还,中朝遣序班护行,到义州而返。平安道困于支馈、诸邑凋弊,职此之由。请因便达于礼部,使不至义州。”上曰:“中朝遣序班,虽名为厚待而然,实以本国使介从行之人,或狂率不谨,故欲令序班禁戢也。他日使命之还,因便通于礼部可也。”应又启曰:“李抡妾同叱今与李昌臣相讼,辨之未了,而遽命弃之。臣意以谓须穷竟,以定是非可也。”知事李克增亦以为言,上曰:“昌臣事,既无公证,云水君、富闰正、莞城守皆为干证,宗亲可拷讯乎?同叱今以自与者,皆以为据夺,是亦诬也。”应启曰:“如非其义,不可以一芥取诸人,岂可不辨乎?且抡之妾子有数人,抡之财物,亦不可谓无传者,以财物还其子何如?”上不答。

○命以李昌臣等推案示洪应等,仍传曰:“今闻卿等之言,其意谓予为庇昌臣也。卿等见推案,寻得可推之端。”洪应等启曰:“今见推案,果如上教难推也。然其中同叱今不与之物,昌臣妻自取之,虽不更辨,请以时推照律。”传曰:“承旨更抄以启。”

○御昼讲。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台谏等,议权德荣妻李氏罪。沈浍议:“李氏通奸天礼事状明白。当穷推取服。然大君亲女也,囚于牢狱、去衣拷讯,实所未安。故臣前议以为当弃之。”尹弼商、卢思愼、李铁坚、郑文炯、李崇元、宋瑛议:“今观金悌臣启本,李氏通奸天礼,断无可疑。然前日李孟贤推考时,以李氏为无犯,而今推案云然,前后不同。且天礼不服而死,李氏亦不服,遽以众证为定而置之大辟,未安。请更问事干,无异辞,则李氏虽不服,据证定罪何如?”洪应、李约东议:“今审推案,事状明白,依前议赐死。若曰宗女所犯,其身不服而遽置重典为疑,则丐命全恩亦何如?若囚系于狱,结缚拷讯,则宗女不当如是戮辱也。”柳轾、权侹、李淑瑊、林寿昌、洪兴议:“众证明白,非暧昧事也。况宗室贵家之女,通奸自己奴,至于生子,不可不律以正法,以快众愤。刑讯取服后赐死,以正纲常何如?”尹慜、柳文通、李从允、权子厚、朴三吉、赵球议:“辞证明白,情状已著。然罪至大辟而不服取招,据证定罪,于法未稳。穷推取服,定罪何如?”郑眉寿议:“事状已著,所当穷极拷讯,置之于法。然太宗之孙,八议所宜宥。且其所犯不干国家,德刑先后之分,不可不明。”下御书曰:

天礼虽死,其所出准非尚存。观其众辞,岂是难明暧昧之事?但可疑者,唯宗女不服耳。今若拷讯是伤恩,弃之是害法,予亦难断。虽然欲全恩而轻犯常之罪,是私也,非公也,欲得情而行拷讯,是刑也,非德也。古者大夫有罪,赐之死,尊之也,其赐死可也。

○御夕讲。

3月6日

○甲子,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3月7日

○乙丑,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柳子文不宜削赃案,不听。子厚又启曰:“李承祚前任庆尚道水使时,私用官铁,以犯在赦前,勿论。今命叙用,恐不可。”传曰:“予当斟酌。”

○取生员金彦平等一百人、进士金千龄等一百人。

○传旨义禁府曰:

男女相悦,多是幽暗之处,奸所捕获,虽闾阎细民,尚且为难。况士族之家,内外有限。闺门深遂者乎?今者权德荣妻李氏通奸自己奴天礼,至于育女,辞证明白,形迹无疑。但李氏不即输情,李氏宗女,拷讯穷推,于义未安。若以不服而不治其罪,于法未安。古者大夫不加刑而赐死,其依此例赐死。

史臣曰:“李氏名仇之,让宁大君妾女也。为权氏妇,不顺妇道,德荣解其意,不与同居。有邻舍儒生,群聚读书,仇之数来往挑之。诸生意其大家侍婢,或投石以戏,已而诸生知之,避不复来。今果以淫败。”

○典医监提调启医书习读官劝励节目:

一,医书习读官元数本三十,递儿则副司正一、副司猛三、副司勇四,非徒递儿数少,且无参职。递儿,依讲肄官例,司果递儿一加给。一,前此习读官三十名,各给丘史,今刑曹减给十五名。依讲肄官例,各给。一,习读官三十人,前此皆供馈,今则只馈二十人。依旧例。

从之。

3月8日

○丙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朴三吉启曰:“近闻物论,朝士无廉正之风。今柳子文事在十馀年,而一朝听其自诉而遽伸之,赃污者何所惩艾乎?”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曰:“若以已往之事而不听其诉,则恐有暧昧者矣。”上曰:“赃污之罪果重。然子文今已发明,不可不伸其冤。且朝士无廉正之风,台谏有所闻而言耶?在朝之士,岂皆如此哉?虽或有之,岂可以此举谓贪墨哉?有贪墨之行者,法司自当劾之。”知事李崇元曰:“子文贸茧买𨱎器事,初何不发明,而今乃诉之乎?”卢思愼曰:“子文以谓:‘茧丝分付文记,厥初失之,不能自明,今于旧文书间得之。’初之不能明者,以失此记也。”三吉曰:“初理子文之狱者,夫岂故欲陷人于罪乎?亦因其吏民之言耳。今若以子文为诬受污名,则当罪其人矣。”上曰:“岂可追罪乎?”特进官柳子光启曰:“序班至义州,供顿甚劳。若不请除,何以支焉?臣尝使上国,虑其弊,申报礼部曰:‘今令序班送陪臣,皇恩罔极,然但送至辽东而已可也。辽东以后,有本国护迎之人,何必更劳王人?敢辞。’尚书见之,示郞中倪岳,岳曰:‘果如所言。然此非礼部所擅,天子有诏矣。吾将奏而除之。’至今序班犹未见除,此必序班利于到义州故也。岳,谦之子,以其父尝使本国,为本国甚厚。今若言之,可以免矣。”上曰:“已令礼曹议草报单。然中朝欲厚本国而送序班,则当从我国之请;若如卿前言,外示厚意,实欲防制,则虽请之,肯听乎?”思愼等曰:“韩致亨尝使还时,郑同奏闻设之,欲厚本国也。”

○日本国石见州藤原周布左近将监和兼。肥前州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等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礼曹启:“对马州代官平朝臣宗伊豫守茂胜遣仁田都老致书曰:‘钦遣使船,以令致岁贡之肃拜者也。就中,余之家兄宗贞秀之时代,于本岛敕船渡来而归国日,乃副伴船,或擒取贼徒而令缚送,则为别例赐登用也如何哉?余之代而渝此例,而为别例所赐是无。去岁戊申之贡船五只之内,二船无登用而空还来。于前两回肃诣于贵国,或刷还三浦之民,或刑罚贼徒,甚致劳苦,欲抽忠孝于无穷。今复自任本岛守护代官职以来,励永可修邻好之计耳,是非一端忠义乎?为贵邦,余虽尽丹忠,无垂睿感,甚以为愁恨而已。自然不意临时有大用,而所遣一船准定数,而额外无所赐。如斯之,则自今以往,可废忘尽忠义矣。庶几详察。’臣等观此书,辞颇不恭。然言语之失,不足介意。今岛主特送职宣回还时,传谕此意于岛主,仁田都老接待上送何如?”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卢思愼议:“宗茂胜书辞不至大不恭,且无识之人,言语之失,何足较也?不如置而勿论。”李克培议:“茂胜书辞,岛主岂不知欤?职宣虽告于岛主,岛主必无加罪代官之理。倭人本不识理,无上下之分,文字间小失,何足介意?置而勿论。仁田都老接待下送,勿露形色何如?我若责之,代官反以无礼之言答之,则将如之何哉?”洪应议:“近倭人书辞颇不恭,今修书契,当示责之之意,使之警省。”

○礼曹启:“宗贞国特送职善以駄物甚多,转输有弊,愿由水路而去。从愿遣之何如?”从之。

○以宋铁山为通政工曹参议,康伯珍奉直守司宪府持平,郑佸崇政行知中枢府事。

○御夕讲。

3月9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

○遣左承旨李季男致祭于月山大君墓。

○传于弘文馆曰:“《性理大全》必参考诸书然后,乃通其意,诸书浩繁,披阅为难。可于卷端,考诸书书之。”

○咸安君尹末孙上疏,请移设黄州馆舍于入石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沈浍、尹弼商、卢思愼、李铁坚、郑文炯、宋瑛、李叔瑊、林寿昌、尹慜、金悌臣、洪兴议:“黄州恶病,所在皆然,今虽移设,安能保其必无也?且移设大邑,诚非细事。然死亡相继,人物渐耗,安可坐视而不救?命遣大臣,往审便否,且访民愿以启后,更议。”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10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性理大全》,至四十八声图,正郞金应箕启曰:“《礼记》以五音,为君臣民事物之义,而舜亦曰:‘予欲闻五声六律在治忽。’季札观周乐,亦知治乱兴亡之事。大抵政治之得失,求之声律则可知矣。臣尝问于典乐黄孝诚,孝诚曰:‘世宗朝,以柳思讷之言用当月之律,后乃废之,未知何以用之,亦何以废耶。’以此观之,当月之律,我国亦尝用之矣。”

○传于春秋馆曰:“世宗朝十二律,各于属月用之,何以中废乎?其考以启。”

○御昼讲。

○军器寺正金谌上书曰:

臣以筑城体察使许琮从事官往江原道,臣父友臣今任为丹阳郡守。丹阳与江原道连境,请事毕后往觐。

传于承政院曰:“可令从愿往觐。予少时,尝受业于友臣,虽学得一字,岂偶然哉?令内药房赐药饵,又令本道监司,备给食物。”

○御夕讲。

3月11日

○己巳,受常参。

○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曰:“缮工监正安友参前任南阳府使,以殿最中等平迁者也。才经数月,升授正,恐不可。”传曰:“当问吏曹。”

○传旨议政府曰:

刻木为吏,期不对;画地为狱,议不入。囹圄之苦,曷可胜言?今当春物发生之时,法律之官,尤当务为宽平,毋事惨酷,以顺天时,以悦民心。

○分义禁府启:“云水君孝诚、莞城守贵丁、李昌臣妻李氏等逼取李抡家财甚多,然事在赦前。但李昌臣其妻赦后,夺水铁火炉而不禁止罪,律该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逼取物色并还本主。”传于承政院曰:“用律则当如是。但火炉取去,昌臣所不知,此律于情法何如?”承旨等相视莫敢言。久之,同副承旨尹坦乃曰:“上教允当。”左右微笑曰:“上问是非,公何以曰允当?”坦有惭色。左副承旨庆俊曰:“臣意谓家事任长,昌臣之知与不知,臣未之知也。律则宜如是。”五承旨皆附俊议以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命只杖八十赎。史臣曰:“坦本以庸妄,滥居政院,事多类此,殉货纵色,人皆鄙之。” ○传于承政院曰:“文臣试射久废不行。予闻文臣尝好射者,今则惮为五镇守令,无一人肄习之。宜择可射者,令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入直都摠管,监射于后苑。”

○直提学李昌臣请辞职。御书状尾曰:“以妇人之故而获累,贤者所不免。君既知臣,何固辞耶?”

3月13日

○辛未,议政府启曰:“今审恤狱传旨,当依此施行。然汉时有狱未断而至立春,则虽死罪,皆令放之,所以顺天地生物之心也。抑国家古制,凡诸囚于节季,议政府同刑曹、宪府议其罪之轻重,而轻者放之,是以狱无滞囚。今如汉制远不可复,请依国家故事施行。”传曰:“考古事以启。”

○户曹启:“济州三邑奴婢贡布,年年纳于其官,积而无用。请将丁未年奴婢贡布,用半贸孳息马,用半贸谷补军资。”从之。

3月14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正郞金应箕讲《性理大全》,至六十调图启曰:“声律之度,人君所以养五常之德。是以先王于朝会、祭享、迎气之节,以随月之律用之。我世宗朝尝用之,然未知何以废之也。臣意谓雅乐当用随月之律,律管不必改制,而以起调毕曲,更张之,则可以行之。其详具载《玉海》、《文献通考》等书,考之可见矣。”讲讫,掌令郑眉寿启曰:“《经国大典》内诸司设都提调者少,其意以大臣降监细事,为乖尊礼也。见今三公有为诸司提调,如尚衣院细琐事务,亦亲监之,至为未便。臣闻世宗朝,如三公大臣无任提调者,今之政丞为提调者非一,而无有辞避者,何意欤?”献纳朴三吉启曰:“大臣之职,在于燮理阴阳,辅君泽民,细事非所当亲。”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诸司提调,勿授三公甚当。”上曰:“台谏之言是矣。”特进官朴安性更启前所言辛巳年以前,僧奸所生从良之事。上顾问左右,洪应对曰:“臣意亦以谓僧奸所生从良之法无限,未可也。徒以法前所生皆令从良,则避役削发,夷居闾巷而所生者,亦皆可以从良乎?宜考其立案,无立案者,并令从贱为便。”上曰:“久远从良者,遽令从贱为难耳。果如所启,则依所启施行。”三吉启曰:“僧徒虽号为修行者,率皆逃赋寄迹空门,日以产业为事,殖私债,督征民间,无所不至,岂合于淸净之道也?请今后禁诸寺私债,以绝缁徒之虐民。”上曰:“僧人修行,于国家有何裨益乎?但祖宗以来,亦不禁断,今不可别立条制以禁之。向者既下谕书于诸道,无度牒者,皆令充军,其徒自然无滥者矣。”洪应启曰:“僧人逃赋脱籍,投迹闾阎,对妻殖货者,无处无之,平安一道尤甚。”同知事李世佐启曰:“无度牒僧人,虽定军役,然旋即逃散,为邻保者代受其苦,徒为烦扰而已。”三吉启曰:“无度牒者,见其徒之富饶,可以寄食,转徙糊口者多矣。请诸寺私债一切禁止,使逃役者无所仰食。又保授所寓之寺,勿许任意迁徙。”上曰:“不须更立法条也。”

○传于吏曹曰:“有都提调诸司外,勿以正一品员为提调。”

○江原道观察使李陆启:“二月二十四日,本道山火,连烧襄阳府居民二百五户、洛山寺观音殿、杆城鄕校及居民一百二十四户,一时皆烧。唯人畜不伤,而闾阎所储之谷,尽为灰烬。请移纳通川田税以给。”从之。

○御昼讲。

○传旨议政府曰:“予惟世道之隆替,关于风俗之美恶,风俗国家之元气也。予自即位以来,兴教化美风俗,莫不以斯为重。第缘躬行未尽于上,观感未至于下。比有宗宰务兴词讼,敢求争胜,义所当争,人情所不能自已,至于不当为而为之,不当强而强之。宗宰食禄巨家犹且如此,无知小民,冒义贪利,伤风败俗者,曷可胜言?兴言至此,良用惕然。其体予至怀,广晓中外,使之崇廉耻、兴礼让,以副予淸明之理。”

○传于承政院曰:“承传出纳之际,暂致乖误,害不可言。今后寻常事外,宰相台谏所启关系大事,并书启。”

○户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关启:“本道若有虏变,江界城必先受敌。其南北二门,宜固其扃𫔎,以绝窥觎之心。请以铁裹门扉,以严备御。”从之。

○御夕讲。

3月15日

○癸酉,放生员、进士榜,用权停礼。

○传于承政院曰:“京中民瘼,访问以启。”

○敬差官李谊回自忠淸道书启曰:

川防之利,重于堤堰,而川防则不录于会计,故监司、守令不以为急。如礼山无限城川防、淸州鹊院川防,皆废弃不修,民多恨之。臣愿依堤堰例录会计,令堤堰司严加检举,则民免旱干之灾矣。臣闻灵光、咸平、务安、罗州等处,水贼兴行,其类极多,海路来往之船,多被杀掠。令军官督捕,则贼逃入绝岛,岛居之人,若遇水贼,争以酒食迎劳,冀免侵扰。由是日益蕃滋,无所忌惮,而沿海州郡无如之何矣。臣所鞫蓝浦水贼,两月之内,杀二十馀人,其他群贼害人之数,岂可量也?此非细故也。臣广问捕贼之策,皆曰:“灵光于乙外岛、屏风岛、甑岛、毛也岛、古耳岛等处,下道之船,皆由此地,故水贼多倚之,乘间劫掠。令临淄多庆浦等三四万户常于此地,率军候望,使不得安接,或出其不意搜捕,又严考行状无者,以贼船论,期以一年,则见获必矣。”其捕贼有功者,比常例加等论赏,则重赏之下,必有缚致者矣。且《大典》内守令一年捕虎十口以上加阶,而捕盗则无论赏之法。今者蓝浦县监捕水贼十馀人,其功岂下于捕虎十口之功哉?请立捕贼论赏之法以励之。臣闻沿海来居济州人,守令不定役者,令监司推鞫论罪。臣见此人本不农业,专以捕鱼资生,故诸邑守令,称为鳆作干,凡进上海物,专赖此人捕采,因而爱护之,其人亦爱守令,得安其生。若遇侵责,则移寓他官,迁徙无定,常态也,不可以土着编氓之例,定役而使之也。虽不定役,专为进上捕采海物,则不可谓之无役也。如此之人,不知其几千人也,而一朝定为常赋之役,则避役逃散,彼此流移,与水贼相为表里,深可畏也。请依乙巳年下书,录案知数,勿定役,勿骚扰,常加抚恤,以安其生。

传曰:“川防事,令堤堰司,依所启施行。水贼、鳆作干事,示领敦宁以上。”

○议政府启曰:“监狱之法,《续六典》载之,世祖朝《大典》撰定时,削之不录,臣未知所以。臣等谓轻罪情可矜而久滞于狱者,依监狱故事,书启即放。”传曰:“可。”

3月16日

○甲戌,命议政府、刑曹、义禁府及台谏各一员,依监狱故事,轻罪情可矜而久滞于狱者,分拣书启。

○议政府启曰:“臣等伏睹十四日传旨,词旨甚严。大抵贪墨之人,必闭藏其所为,若败露而不之罪,则将何以崇廉耻、兴礼让乎?近者李昌臣之事,即传旨所谓不当为而为之者也。在论思,尤当立心淸苦,而犹如此,况其馀乎?请依律论断,以惩其馀。”御书曰:

昌臣若先诉他人之财,而欲得不当得之物,则谓之不当为而为之似合矣。昌臣被诉而欲自明尔。何以一妇人夺炉之故,弃佳士而锢之于泥涂也?更议以启。

○睿宗尚宫奇氏卒。传于承政院曰:“先王后宫卒,闻乐无乃不可乎?来十七日行幸,停鼓吹何如?”承旨等启曰:“礼,庶母有子则有服。今尚宫位卑,无子,法驾不可废鼓吹也。”传曰:“令该司考古例以启。”

○大司宪洪贵达自咸昌乘驲而来,旋闻其父讣音,无马徒步奔丧。上闻之,命给马,又命本道监司致赙。

3月17日

○乙亥,礼曹启:“《记》曰:”期之丧,诸侯绝。“《大典》云:‘王世子期以下无服。’尚宫位卑,停鼓吹无古事。”传曰:“知之。”

○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曰:“惠民署教授赵枰奸医女,受罪后仍任,未便,请改差。且平壤府乃中朝使臣经由之处,地大民众,事务烦剧,苟非年少强健者,难堪其任。新判官申敬敷为人虽无瑕颣,年非强健,请换差。”从之。子厚请换差也,嗫嚅良久曰:“启之以换差,无乃不恭乎?”犹豫未断。左承旨李季男曰:“台谏何所畏顾乎?唯当尽言之耳。”

○议政府启曰:“欲得人财物而诉之于官者,犹可说也。昌臣利人财物而私自据夺,无所忌惮,以此充类,何异为盗?所谓不当得而得之者,莫大于此,岂被诉于人而欲自明者之比乎?非其义,则虽一芥不取,况一炉之重乎?非止一炉,所夺无虑数十馀物。议罪虽论以赦前,处心何论以赦前?昌臣之妻封锁李抡之家,朝攘夕夺,前古所未闻。此非一日之事,昌臣安得谓在家不知乎?所谓佳士,必言行如一,然后能称其名。经筵官昵侍左右,纠正非违,必择人望,以充其选。今昌臣虽有小技,心术如此,不合经幄。请依律论断,使传旨不为文具,舆情不至缺望。”不报。时,台谏不言,故议政府论启。

○司仆寺提调李铁坚来启曰:“本寺提调领敦宁尹壕,今命改差。世祖朝,朴元亨以政丞为提调;元亨死,韩继美以正一品代之;继美死,尹子云亦以政丞代之。以正一品为提调,其来久矣。司仆虽非都提调衙门,祖宗朝以位高大臣为提调者,重马政也。如典舰司、军器寺设都提调者,为兵船、军器也。马政之重,岂居兵船、军器之下乎?古人云:‘问国之富,数马以对。’则马政之重可知。虽以正一品为提调,无害大体。”御书曰:

昨以台谏之言改差,今观所启,果为有理。祖宗朝以正一品政丞为提调,岂无意欤?马政至重,宜仍其任。然已有成命,议于议政府以启。

洪应、卢思愼、孙舜孝、李崇元、郑文炯议:“仍任为便。”传曰:“其仍之。”

○户曹启:“今承传教:‘议者有言:“民间楮货稀贵,故纳月税及征赎,民甚苦之。司赡寺楮货年久腐破,可许民贸易。”其便否,商议以启。’臣等参详官收楮货,只用新货,不用旧货,故民间新货极贵。今司赡寺所藏新楮货十万一千七十八张,旧楮货三百七十二万二千九百三张,新货遗在数小,而旧货多积,将为无用。令工曹铸‘旧币通行’四字印,着旧货之背,从时直和卖民间,通变有无,痛禁无标旧货,则公私两便。其印颗形体,若如常用之印而无所识别,则不无奸伪之弊,令别制铸造,用后还毁。其和卖旧货之数,令本寺新造以充其数。”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洪应、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尹弼商议:“楮货,国币,不可不重。然易致破毁,以至无用,民甚苦之,诚如户曹所言,但别造印颗,乃是新法,且终难行。臣窃惟倒换缗钞之法,具载《至正条格》,参考前制以启后,更议。”卢思愼议:“本来新旧通用,初无旧货不用之法。第缘旧货大而新货小,赍行甚易,藏之亦便,故民间皆厌旧而用新。非徒民间如此,官吏于月税与典卖药材、一应收赎、奴婢身贡等事,许用新货而不许用旧,故旧货将至于无用,此官吏之过,非法之弊也。今若于月税、收赎例用旧货,否者罪之,则自然新旧通用,不必作印着背,纷纷作新法也。”从弼商议。

○以朴崇质为嘉善工曹参判,宋瑛嘉靖大司宪。

3月18日

○丙子,上引见都承旨韩堰,右承旨金克俭谓曰:“李昌臣事,庙堂论驳宜矣。然此讼事,别无公证,而所证者,皆族亲与奴婢也,推之实难。故予已令弃之。今宰相之言曰:‘罪虽论于赦前后,心何异于赦前后?昌臣之事,正是传旨所谓不当为而为之,不当强而强之。’庙堂之论虽是,然断人之罪,当推原其情,不宜加罪于无罪之人。予知昌臣之为人,决不为如此事。非昌臣所犯,而以一妇人之故,废弃不用,无乃暧昧乎?”韩堰启曰:“上教允当。臣尝闻昌臣妻其性本恶,故昌臣为妻所制,不得自由。为家长而如此,昌臣亦不得辞其责矣。夺人财物为己之有,则恐非昌臣之本意也。”克俭启曰:“臣意以谓昌臣妻夺抡家财物非一朝,则昌臣为家长,岂尽不知乎?庙堂所启,正合公议。”上曰:“事虽如此,论人之罪,当原其情。室人细琐之事,卿亦必不知也,昌臣亦岂尽知其妻所为乎?”克俭启曰:“人主之所与共议者,庙堂宰相,则庙堂之论,是公议也。物论如此,改经筵官何如?”上曰:“当更议于六曹、汉城府。”

○御昼讲。

○御夕讲。

3月19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掌令郑眉寿启曰:“掌隶院词讼繁多,国家虑其迟滞,别置兼判决事,决讼之数宜若倍多。而今不加多,且文案必须二员皆得审视然后决之,告者亦必将其意,遍告二员然后乃令听理,故裁决多迟滞。请革兼判决事。”上问左右,知事鱼世谦启曰:“果如所启。凡讼事必使二员,皆知其情然后决之,事多迟滞。且前此,决讼官改分拣时,必以前等所决,某事为误决论启而改之,今无论启之事。请令纠察决讼度数,而误决者罪之。”上曰:“兼判决事之设,欲其不滞讼也。若必二人皆知然后决之,则事必稽滞矣。更设都监虽若可也,然前者都监所决呈误决者,亦多矣。但以迟滞为虑,则令二人分听,各以所见决之何如?”世谦对曰:“不可分听也。既设二员矣,可不共议可否而决之乎?且分听则亦必别立胥徒,其弊多矣。”上曰:“然则兼判决事可革矣。近者决讼官,果无论启误决之事,亦可纠察。”

○御昼讲。

○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补源武、对马州太守宗贞国、橘氏立石右京亮国长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吏曹曰:“掌隶院兼判决事,革罢。”

○御夕讲。

3月20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从允启曰:“李昌臣只赎杖八十,请依法论断。”上曰:“议政府已论之。予意谓昌臣之事,以法论之则不得无罪;以情论之则可恕也。”仍顾问左右,知事鱼世谦启曰:“昌臣素有物望,而今若此,故政府与台谏论之,所谓‘责备贤’者也。”上曰:“当更广议之。”领事沈浍启曰:“月山大君墓地民田,就陈者甚多,贫民可矜。请以属公田给之。”上曰:“可。”

○御昼讲。

○命召六曹、汉城府堂上,议李昌臣事。成俊、李约东、金世𪟝、李淑瑊、林寿昌、曺克治、尹慜、洪兴议:“昌臣罪犯,政府前后之议,曲尽情状。依律论断。”从之。

○永安北道节度使河叔溥驰启:“斡朵里中枢李阿伊多可请于会宁近境沙吾耳洞口、高岭近境高罗耳洞口,与其官同力筑城,以杜贼路,以安生业。且兀狄哈为报复仇怨,数来侵掠,请于冬节长城内,筑土室,以避贼锋。臣意以谓越境筑城,力役甚重。况左右山麓通道处非一,徒费民力,终必无功。且城底斡朵里厥类寔繁,许入长城,与我杂处,势甚不便。傥有兀狄哈越城侵掠之变,则吾民被害亦为可虑。勿许其请何如?”兵曹据此启:“李阿伊多可之言,固不可从。如或更言,语之曰:‘越边贼路非一,非筑城所能尽防。虽或筑城,无人可守,终为无用。况筑城之役,非一二日所能办集,不可越境起役。莫如仍旧伐木防塞之为便。且长城内,皆吾民土田,汝之种类非一,安能尽许入居乎?前古所无之事,不可轻许。况此非汝所居处,而别置妻孥于此,不得专心保守,则必至削弱,莫如仍旧固守。’边将亦当临机救护事,开谕。”从之。

○御夕讲。

3月21日

○己卯,都承旨韩堰承命往景福宫,审李末所造激水机械来启曰:“臣见机械精巧,功役重大,而激水之用,止于十步之内,其制不博。李末言:‘转激而上,可至无穷。’若然则正田伤损必多。但在傍之水,挹此注彼,则利益亦多。臣未解农事,姑试诸畿县何如?”传曰:“可。”

3月22日

○庚辰,御经筵。讲讫,大司宪宋瑛启曰:“司仆寺提调尹壕仍旧不递,壕以国舅,年齿已老,国家所当尊礼者也,不可使任提调。”上曰:“古者,问国之富,数马以对,马政实国家重事。故自祖宗以来,皆以政丞任之。若领敦宁当初不任则已矣,今既任其职,又何以改为?前日李铁坚言:‘马政至重,须令大臣任之。’故议于政府,政府皆曰:‘仍旧无害。’以是不递耳。”知事李克增启曰:“司仆寺提调,自祖宗以来,皆以政丞授之,虽仍旧何害?”宋瑛曰:“礼乐,国之重事,掌乐院岂居司仆之下乎?掌乐院、尚衣院提调皆递,而独尹壕仍旧,甚未便。”上不答。瑛又启曰:“赵枰以医学教授奸医女,其罪大矣,今只罢职。枰为人所行多不谨。往年以点马赴黄海道时,率京妓而行,监司成允文举劾。其后赴京之时,以商贾人,称己奴带行,滥买铅铁,为监察所弹,匿其人不出,卒受刑讯。所行如此,不可贳也。”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启曰:“枰之所行如此,请断之以律。”上曰:“可。”

○下书筑城巡察使许琮曰:

江原道去年凶歉,驿路残敝,且今农务方兴,卿委去事,其速完上来。

○御昼讲。

3月23日

○辛巳,上命任士洪制月山大君神道碑铭。

3月24日

○壬午,国忌。

3月25日

○癸未,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衣冠制度不可不正。今时俗所尚笠样,有似僧笠,令该司改其制。”

○御昼讲。右承旨金克俭以圣节使赵益贞赍去报单及言语应对事目启。其报单曰:

窃念小国邈在遐荒,世被声教,执贽之臣,陆续来往,深蒙累朝厚恩。在先本国陪臣韩致亨入朝回还时,分差委序班一人,送至本国义州地面,一路馆待诸事,无不体察,皇恩之重,于玆极矣。目今圣朝其于本国使臣往还,尤加抚字之仁,凡诸站路经由去处,待遇恩礼之重,有加无替,一切行李供顿之事,自无不敷,经行甚便。但自辽东直抵义州七八百里六七日之程,既无上国馆驿支待诸事。又如辽东护送军马,自有本处百户。千户,顺带往还,序班别无所管。体察事理,经历险远,劳动不赀,心实惶惧。伏望明公,斟酌时宜,今次俺等之还,停八站护送,俾无跋涉之劳,不胜幸甚。

上曰:“先皇帝初欲厚待我国而遣序班,则今不可轻遽请辞也。且先皇帝时事,今皇帝必不敢轻改之,礼部亦不得擅便不遣。或以遽改先皇帝之法为难,而请之,则言语之间,不能无错,我国厌之之意,自然呈露矣。然义州之弊,不可不为之虑也。韩致亨曾知此事首末,召致亨及承文院提调,更议便否与其应对节目可也。”克俭启曰:“诚如圣谕。其应对之际,固不可差误以露厌之之意也。宁直奏于皇帝,以达其情何如?”上曰:“召领敦宁以上议之。”沈浍议:“本国使臣序班护送,所以厚我国也。以小小之弊,陈请除之,恐厌之之迹露而中国厚我之意衰矣。臣谓岁久则序班护送往来之弊,必在于中国,而自然停之矣。”尹弼商议:“朝廷特遣序班护送,远至境上,皇恩至重,虽有巨弊,措辞实难。今观呈文之辞,已露厌惮之迹,礼部若诘问,则对

之之际,恐有言错,以伤大体。”李克培议:“本朝赴京使臣序班护送,前此所无,始于韩致亨之行,是皇恩也。然中国于野人往来,必定序班护送,此无他,禁其非违也。致亨之行定序班,非别有圣旨,则必有礼部奏准辞缘。今不详考根由,遽即请停,于事体不可。况序班护送,请止于辽东,其为接待厌惮之意明甚,且此事系干朝廷,接待外国使臣节次,非是细事。陪臣不禀旨,擅行呈文于礼部,臣意亦以为不可。姑停之,更考当初序班护送,设立根因,然后更议。”洪应、卢思愼、尹壕议:“依报单事目为便。”命召沈浍等于宾厅,又议之。沈浍议:“依前议姑停。”洪应、尹壕、鱼世谦、李琼仝、李淑瑊议:“本朝使臣呈报单于礼部者非一。当初序班出来之由,盖因洪贵达报单而始。其后卢思愼、李崇元、李封等一时回程,例当三序班护送,而因思愼等报单,只送一序班。以此观之,礼部于本朝使臣报单,不为不从也。今次报单从不从,未可预料,借使不从,恐无致诘之虞。”韩致亨议:“辛丑年臣以圣节使赴京时,礼部尚书周弘谟于下马宴日:‘语臣曰:前日沿路各驿,不能应付事,我已悉知。今又闻宰相来,时亦怠于应付,我当奏达。’且太监郑同以本国使臣往返时,驿路不能应付事奏达,圣旨下礼部。因此礼部题奏,朝廷另差序班,护送出境,各驿送下程,差军人传护送。臣观题奏辞缘:‘宰相尹弼商之行,强盗窃发;洪贵达之行及今宰相之来,阙于供馈。朝鲜,礼义之邦,朝贡不绝,其馆待之厚,当倍他国。可信人差送,护送出境。’乃就差李翔。翔语臣曰:‘我当送至江上。’臣答曰:‘馆路至辽东而止,我国迎逢军,亦到辽东以待之。大人送至辽东,即是出境。东八站天寒路险,深恐往来劳困也。’翔曰:‘宰相之言是也。’翼日翔曰:‘议诸礼部尚书,已奏朝廷,难以更改。’翔之议于礼部未可的知,今行礼部呈文,臣意以为无害也。”传曰:“事之成不成,难以预度。然呈报单已有前例,而礼部不以为非,今依群议,呈报单可也。”

○御夕讲。

3月27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曰:“间者闻都摠府军士擿奸时,虽有微瑕,皆置之于罪者,利其征赎也。以细琐之故,名曰军器不链而罚征,无乃暧昧乎?”大司宪宋瑛启曰:“都摠府掌宿卫之卒,厥任非轻,不可不择人而任之。都摠府郞厅皆武班,如金四知、柳轸,非历试之人。近日闭门,亦柳轸所为也。此辈可换差。”上曰:“武班岂尽无知乎?文武当并用。”

○长连县监朴地蕃辞。上引见,问出身何地。地蕃对曰:“臣录事出身也。”上曰:“守令当何以治邑?”地蕃对曰:“不过七事。”上命历数之,地蕃条陈以对。上曰:“民生休戚,关于守令贤否,为守令者,当以爱民为本,不当以一己之私为主。如此则民生可保,尔其勉之!”

○吏曹参判李约东来启曰:“铨曹用人,其任匪轻。臣本庸愚,加以年逾七十,精神聩耗。备员参判,三年于玆,非老臣久居之地。请改臣职。”不许。

○传于吏曹曰:“承旨庆俊可用之才,今有病,当改差,病愈则无所不用也。金应箕之才,何所不宜?今方进讲《性理大全》,其特加一资,随阙陞授可也。宝城君、永川君年高属尊,而班居江阳君之下,不可。自祖宗朝,宗班爵同从齿,不以受阶先后为座目。今特加谊城君、宝城君、永川君一资,以尊齿德。”

○以采为兴禄大夫谊城君,㝓兴禄宝城君,定兴禄永川君,源正义淸风君,韩僴嘉善西原君,沈潾通政兵曹参议,韩健通政左副承旨,尹坦通政右副承旨,申从濩通政同副承旨,许诫通政弘文馆副提学,黄启沃奉训守司谏院献纳,李朝阳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林寿昌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庆俊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3月28日

○丙戌,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曰:“淸风君源性本狂妄,累犯重罪。贞熹王后之丧,举哀翼日,奸妓湖南月,渎乱纲常,莫此为甚。免放而还,又收告身,上恩至重。今又复职,齿于朝列,恐乱伦之徒,纵恣无忌。请勿复职。谊城君采、宝城君容、永川君定各加正一品之资,爵命重事,不可以极品崇秩,一朝加于一家三人。况采等争财不睦,按法抵罪,曾复其职,上恩已重矣。请收加资之命。林寿昌别无显显才德,又无物望,升堂上、参政曹,已逾其分。今又特加二品之秩,爵命似轻。请改正。”传曰:“淸风君,予非谓无罪也。以大君之嗣,久未受职,情所哀矜,日月已久,彼当改过矣。谊城君等事,予已斟酌施行。寿昌虽无显著才德,既任兵曹参议,若非可用者,人必有言,而无非议者,今陞二品,何不可之有?”

○上将幸文昭殿,命选三品堂上二员,各领骑兵五十、步兵五十,分左右,淸路队外行侍卫,名之曰:‘领别军将。’此因金方挟路为变之言,立别军以卫之。自是,凡行幸以为常。

3月29日

○丁亥,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淸风君源天性狂淫,前日贞熹王后升遐之初,忘哀宿娼,臣子所不忍为,当置重典,特垂宽恩,付处于外。尚不悛改,国恤未阕,又于谪所奸新寡之妇,心无羞恶,名教所不容,以大君之后,特许放还。今又复职,狂纵之人,不宜复齿朝列。谊城君采等争财不睦,据法抵罪,即复其职。又加崇秩,爵赏猥滥,何以劝善?请收加资之命。”传曰:“予岂不斟酌?”

○卒月山大君婷夫人朴氏献马一匹。命折直绵布九十匹,特给济用监绵布一百五十匹。

○传于承政院曰:“依弘文馆踏靑宴例,欲于重九日赐经筵堂上宴,何如?”佥启曰:“此国家盛事,上教允当。”传曰:“其行之。”史臣曰:“上宠待经筵官,赏春有游,重九有宴,恩礼优厚,极为儒者之荣。后世必有援此,以纵荒淫者,有识惧之。”

3月30日

○戊子,国忌。

○是月,筑永安道富宁茂山堡城,高十五尺,周二千一百八十五尺;鱼游涧堡城,高十五尺,周一千一百九尺。会宁丰山堡城,高十二尺,周四千八十九尺。

夏四月

4月1日

○朔己丑,上诣文昭殿、延恩殿亲祭。百官陪祭如仪。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淸风君源渎乱人伦,谊城君采等争财不睦,皆加爵命。狂淫不友之徒,将焉所惩?请收成命。右承旨金克俭借熟手于礼宾寺,寺员既抵从请之罪,而克俭命勿鞫,于法何如?克俭以近侍之臣,折简而请,不宜轻弃。请治罪。”传曰:“淸风君复职,乃为大君奉祀也。谊城君等虽有争财之累,既蒙赦,且皆年逾耳顺者也。特加爵秩,以尊老耳。借膳羞之奴,奚独克俭为然?况此宥过之事乎?”

○司宪府持平康伯珍来启曰:“淸风君源方在谪所,强淫新寡之妇,移谪他道,又夺人土田牛马,其放恣无忌,顽而不悛可知。若以大君之嗣为重,则免放在家,亦可以奉祭祀,何必复爵?采、㝓、定等有不睦之咎,无纤毫之劳,遽授极品之资;林寿昌为兵曹参议未久,无功劳物望,卒陞二品,爵命猥滥。请并改正。”不听。伯珍又启曰:“今日亲祭,本府礼度监书吏不许入内庭,班列失仪者,难以检察。请今后东西班各令书吏二人,随监察而入,本府台长亦各率一人。”从之。

4月2日

○庚寅,司宪府大司宪宋瑛等上札子曰:

古人云:“知过为难,改过尤为难。”诚能知过而改,则虽爵之崇秩,何妨于义?今源坐贞熹王后发丧翌日私奸娼妓,付处外邑,当改过自新,反益骄淫,强淫孀妇,以是移谪他道,夺人土田牛马。顽不改过,故犯罪恶,按之于律,当服终之刑,岂止付处?昔楚王戊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舍,削郡终身,源之罪尤甚于戊。王后升遐翼日,凡为臣庶,皆惊怛僻踊,近属宗室摧痛之心,宜倍于臣庶。而源乃忍为不忍为之事,远黜于外,终身不齿,臣等犹以为轻,况复爵而齿诸宗班乎?采等以争财不睦抵罪,未几复其爵,今又猝陞极品,至为不可。伏望亟收成命。

不听。

4月3日

○辛卯,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观《书》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淸风君源以宗室至亲,当贞熹王后之丧,奔走号恸之不暇,而闻丧翼日,反行淫秽,此臣子所不忍,而源乃忍为之,罪不容诛。特从宽典,付处于外,犹不自艾,国恤未阕,又奸新寡之妇。其冥顽无异禽犊,没身投荒,不得复齿宗班宜矣。而未几赐环,又未几而还职牒,其蒙圣恩至矣,岂可又宠之以爵位乎?借曰以大君奉祀为重而用之,则源既返京师,又受职牒,自可奉祀,岂宜重以官爵,以宠恶德之人乎?臣等又按《大典》宗亲受职,自有其限。谊城君采、宝城君㝓、永川君定爵秩已逾其限,今又更许陞资,于法已乖。况采等居丧争财,方受不睦之刑,而遽蒙恩宥,又宠秩之。是殿下不以官爵为重,而特以为施恩之具,臣等不知其可也。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宋瑛等亦上札子,论源与采等事,不听。

4月4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敬祖、掌令郑眉寿,论请源不宜叙用。上顾谓左右曰:“何如?”特进官郑佸、知事李克增启曰:“罪犯纲常,姑勿叙用。”上曰:“淸风君之事,果如所启。但大君自世祖朝,眷遇之隆,倍于诸大君,而奉祀者以无禄主祭,可乎?其犯罪今已久矣,岂不改过乎?叙用之事,盖因夫人上疏而为之,岂以一犯,终不复用乎?”敬祖更请之,上曰:“当斟酌为之。”敬祖、眉寿又启采等不宜滥陞。上问左右,克增启曰:“台谏之言,是也。”上曰:“台谏之言,果是,然此非因上言而陞阶者也。宗亲岂皆有功劳然后,升资级耶?谊城君等加阶,于国家何妨?见今年老宗亲,无如三人者。年少者居上,年老者居下,可乎?”眉寿又启曰:“臣曾为卢思愼从事官,巡行州郡,目睹民弊多矣。大抵守令虽至贪饕者,岂得无名征取,以资一己乎?必假公赋以营己私。如贡物收纳之际,元额虽小,征敛猥多,民甚苦之。宜加纠察,以除民瘼。臣闻中朝分遣御史于诸路以纠察之。今我国不可一依此法,遍遣御史于八道,姑送于一道,巡行州郡,廉问民瘼,且搜阅官府文书,检劾非法,何如?”敬祖启曰:“臣于近年遭丧在外,见守令不法者颇多。请依古例,分遣台官于诸道,出其不意擿发,则可除民弊矣。”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启曰:“台谏所言甚切。”上曰:“然则台官当遍遣八道乎?前日因轮对之言,抽签而造之,其后宪府以纠察烦苛,上疏论之,故即命止之。今若出其不意而遣之则可矣,若分遣八道徐徐而行,则先声所至,谁不知之?必难擿发。虽问诸闾阎,为民者岂皆诉其守令乎?”眉寿启曰:“若出其不意,则守令闻其将至,收其文书,掩藏不暇。其所为如是,何以作民仪表?为御史者潜行道路,不使人知,亦岂合王人大体乎?今遣一台官于一道,遍巡州郡,考其文书,以问诸民间,则虽不潜行,可以纠察民弊矣。”上曰:“所启为是。然于农务方兴何?”克增启曰:“正当东作之时,但恐有弊耳。”眉寿启曰:“一御史之行,有何弊乎?假使有小弊,纠察守令不法,民瘼除矣。”史臣曰:“先时屡遣使,不时廉访,或专指一郡,或并及经由州县,搜检文簿,多所发擿,列邑骚屑,在在侥幸网漏,奸伪日滋。御史多出于经幄侍从之列,一经候馆,列邑望尘飞报,疾于羽书,谓之虎声息,盖畏御史如虎也。间有侠徒,跃马而历人治者,道路目为弘文儒,自相煽动。赵之瑞尝于广州,廉得甚苛,后有一御史行至本州,吏奔告其守,连呼‘赵来,赵来!’不觉触柱而仆。其望风骚屑如此。自眉寿之说行,抽签擿伏遂止。” ○御昼讲。

○海州牧使郑诚谨以取妇事上来,上特赐衣及彩囊。传曰:“卿久在经幄,予尝眷念。今此赐衣,示不忘也。”诚谨感激而归,人皆荣之。史臣曰:“诚谨性耿直,遇事辄言,多所裨益,恩遇甚隆,特增级授海州牧使。然不谐俗,人多忌恶。时,因醮子告暇到京,上谒请对,面陈民瘼。旧例,守令受由者,无上谒之礼。宪府劾诚谨敢越礼请见,希求进用,而竟不罪之,及辞还有是赐,人以为荣。” ○司宪府大司宪宋瑛等上札子,论淸风君源不当复职、谊城君采不当陞资,不听。

○传旨内医院曰:

每赴京之行,付送盛蝎土家,取蝎而来,养于本院。

上以蝎切于剂药,欲使烦育于本国,每令入朝医员求得而来。

○司宪府持平康伯珍来启曰:“金升卿非不知临财苟得之非,托以母命,亲至李抡殡前,与妾辈分财,较其多少,任意取来,甘心无忌,殊失宰相之体。有关士风,不可在职。请罢之。”命议于领敦宁以上。伯珍后为咸安郡守,人有言其贪暴者。

○以李世铨为朝散司宪府持平,李季仝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朴星孙嘉善全罗道兵马节度使。

○御夕讲。

4月5日

○癸巳,受朝参。

○同知事金升卿来启曰:“宪府以臣托以母命,往李抡殡侧分财产,论驳启达,臣实痛心。李抡死在戊申五月十四日,出葬在七月十二日,而分财乃八月初六日也。其非殡侧明矣。抡死后,其妾使人于臣之老母曰:‘抡病苦时言:“吾家财物,皆与亡妻共办者也。我若死,汝与妻母共分之。”’老母闻之,令臣与同生共往分之。臣迫于母命,不得已也,非在殡侧明矣。”传曰:“已知之。待佥议乃处之。”史臣曰:“升卿莅事详明,粗谙吏治。然性本贪黠,急于财利,托辞以启,上欺其君,下欺其母。再长宪府,似真无状者,强果不避权贵,而其中所存不然,每叵堪劳拙。” ○传于司仆寺曰:“世子渐至壮长,行幸时不可不随驾。但生长宫中,安知骑马?令内乘择驯良马调习入内,将使骑行于后苑而肄习之。”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司宪府执义柳文通等,交章上疏,略曰:

贞熹王后之丧,中外号恸如丧考妣,淸风君源升遐翌日,恣行淫秽。以义言之,王后乃一国之母;以情言之,则源乃王后之亲侄。忘哀宿娼,臣子所不忍为,而源忍为之,纲常渝斁极矣。而薄示迁谪,未几赐环,旋授职牒,岂意今日又加以爵禄乎?殿下之于源,可谓厚矣,其如纲常何?其如国家何?殿下且教曰:“永膺夫人以源主大君之祀,上言求职,故特命授之。”臣等惑焉。源身处维城,行同禽兽,其无君母而败纲常甚矣,使大君有灵,岂安享源之祀乎?殿下以源失禄,穷不给祀,而然则源以大君之子,坐享其富,其待禄俸而后,得以供祭祀乎?政者,人主之大柄,所以待贤能、驭一世之器,非人主所得私也。永膺夫人乌得护子之恶而干殿下之政?是不特得罪于王后在天之灵,亦得罪于殿下也。殿下纵不能正其罪,又安可曲从其欲,以示私恩乎?是殿下不以纲常为重,而又失政柄矣。政在台阁犹且不可,况使宗戚之家,得以干预乎?堕纲常而宠恶德,失政柄而示私恩,非所以奉宗庙也,非所以训臣工也。臣等又按大君嫡长从一品,众子从二品,爵秩自有定限。今谊城君采等授职已逾其限,于法有乖;今也一家三人,一朝并许陞资,得非国典之再毁耶?况采等居丧争财,无哀戚之心,犯不睦之刑,旋宥其罪,已为失法,而又加以宠秩,岂意圣明之朝,官爵之滥,一至于此也?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御书其尾曰:

源之有罪,非不知也,奉祀之重,亦非言而后知之也。受罪既久,源必悔悟,故授之耳,安有妇人干政,而尔等恣言乎哉?采等之事,已谕之详矣。

○议金升卿事。沈浍议:“虽无知下愚之人,必无殡前分财之理。升卿以文臣,历仕已久,知名于世,疑其承母命,不得辞避而然也。更详悉分拣后,更议何如?”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议:“升卿之事,若如宪府所启,则诚为不美。然已经赦,似难追论。”洪应议:“殡前分财,虽为急迫,然母命如是,则不可废也。而事在赦前,不可治罪。”尹壕议:“升卿之事,果如宪府所启,则实为不当。李抡妾推问阅实何如?”传曰:“既承母命,又非殡侧,而况经赦宥乎?”

○议礼曹所启呈报单事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依前议何如?”尹弼商议:“礼曹之议,与臣意相同。但其厚赍人情,往探礼曹之意,甚不可。臣意谓莫如姑停。”李克培议:“礼曹所启,即臣之意,臣前议已悉此意。”卢思愼议:“今呈报单,虽不得请,必无诘问之事。臣意谓无妨。”尹壕议:“虽呈报单,必无诘问之理。依臣前议施行何如?”传曰:“此事不小,议论不一,明日更启。”传旨义禁府曰:“都摠府都事柳轸入直军士擿奸时,敦化门、金虎门擅自还闭;两门守门将李礼忠、赵巑听柳轸言辞,擅闭阙门,推鞫以启。”

4月6日

○甲午,上御仁政殿发策试士。

王若曰:予以否德,君临一国,二十年于玆。欲复隆古之治,而昧于时措之宜,岂政有所未举,治有所未洽?姑以一二之事言之,戎兵国之大事,中朝则以农养兵,而士马精强,甲兵犀利。我国兵农为一,是虽古者兵寓于农之意,士马兵甲,不及中朝远甚,如之何而可乎?财用亦国之重事,中朝则赋税之外,盐铁之利居多,故岁课充羡而国用有裕。我国经费,只办于田赋,是虽古者惟正之供之意,而用度常苦于匮乏,如之何而可乎?御史,人主之耳目也。中朝则于诸路皆有分司,紏察非违,我国则不然,守令陵夷犯法者多,如之何而可乎?礼乐者,朝廷之盛容,不可亵也。中朝之飨外人也,用杂戏,而我国则用女乐,如之何而可乎?异端,国家之巨蠹也,而佛老之害尤甚。然汉、明以来,时君世主靡不尊奉,间有知其害而欲沙汰之者,欲尽去之者,卒不能克,至今蔓延不绝何也?我国道教,本无崇信者也,僧尼之徒,果不可尽去乎?如欲去之,其不骇众不轻扰,其策安在?子大夫博古通今,讲究治体,以待今日之问久矣。其各悉心而对,以副予侧席求贤之意。

○上幸慕华馆,亲试武科,取郑宽等二十八人。

○上遂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议呈报单事于随驾宰相。鱼有沼、李铁坚议:“今观韩致亨之议,序班之遣,厚本国使臣,使检察一路馆待也。今若以本国小弊,遽请停之,其措辞实难而似有厌之之意。臣等以为其供馈之需,渐裁减,姑除报单何如?”李克增议:“序班馆待之费,势将难继,不可不急图之。今往观势呈报单,何妨?”郑佸议:“序班支待之弊,不可胜言,不可不请除。且前者卢思愼、李崇元、李封等回还时,定序班三人,思愼呈报单除二人,今又呈报单请除,事势为便。但报单内以‘王人跋涉劳动’为辞,实非本意,恐或以谓不直。微陈有弊之意何如?”愼承善、尹甫、李约东、安宽厚议:“以义州事势料之,王人馆待之弊不赀。今虽勉强为之,后将难继。今观报单草辞,似无诘问生事之理。况前者卢思愼等将此意,已有言矣,今又请减,前后同一辞,则必以‘尊王人跋涉劳动’为信而减护送也。若厚赍人情,恐不可。”李淑琦、成俊、具寿永议:“礼曹所启,实合事宜。”李克均、李崇元议:“臣等目睹义州馆待序班之弊,其时已不能堪。况近来年年失农,又以馆待频繁,势将难支。臣等谓虽移咨礼部,似亦无妨。况呈文一时使臣之辞,有何不可?虽不得请,恐不至诘问生事。臣崇元年前赴京时,与卢思愼等,将此意,呈文于礼部,礼部答曰:‘将闻奏发落。’曾无诘问之事。今观呈文措辞,无碍大体。宜令赵益贞观其事势,可呈则呈,势难则勿呈为便。但赍人情因缘礼部,探其立法本意,恐妨大体。”卢公弼、成贵达、李世佐、宋瑛议:“序班之来,馆待供顿,其弊不赀,终将难支,不可不请停也。依礼曹所启,详知序班押送根由后,以王人八站跋涉之劳与本国有弊之端,请于礼部,而不得则具由奏请,实为无妨。议者或以为:‘实朝廷优待本国之意,遽以有弊请停为不可。’臣等谓若徒以‘王人跋涉之劳’为辞,而礼部若曰:‘此出于先皇帝优待尔国之恩,今不可改,尔国何烦请停云尔?’则后虽欲请之,恐无辞焉。”蔡寿、成健、朴崇质、尹殷老、成俶、权侹、金世𪟝议:“臣等以谓请停序班护送,专为支待难继。今以权辞请之而不得,则终于不得已而更请以何辞?况序班微官,比我国通事,虽显官承天子之命而来,何计其经历险远劳动不赀之弊,又何云八站跋涉之劳乎?况于至微之官,说此弊以请停行,于事体何如?臣等以为依礼曹所启,详知立法本意,然后更议何如?”

4月7日

○乙未,取文科金诠等三十三人。诠之兄䜣亦擢壮元,时人荣之。定山人金孝兴年七十六居末第,孝兴年虽老,不衰耗,耳目聪明,无异壮者。史臣曰:“诠性恬简守静,不喜繁华。自修撰出为礼安县监,为政廉约,尽革前等科敛之弊,秋毫不犯。岁贡绵子馀数有三斤,封悬官库,以充明年之贡。邻邑守令闻之,恶其异于己也,咸曰:‘壮元及第,虽如此可也;我辈欲效治邑,其能免于下考乎?’”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司宪府执义柳文通等交章上疏,论源不当复职,不听。

4月8日

○丙申,日本国五岛鸣岛主源繁、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倭护军又四郞盛数等四人来朝。

○传曰:“闻今有七十老儒登第,七十之年,不废其业,其志甚嘉。予欲用之。”都承旨韩堰等启曰:“是金孝兴也,年今七十六岁。孝兴结发读书,白首不渝,期于必得而后已,其志诚为可尚。近世儒生年才弱冠一踬场屋,不咎学业之不精,反有他岐之念,傍蹊曲迳,以媒荣进者多矣。执心坚确,如孝兴者盖寡。在世宗朝,权安世老年登第,特垂赏典;在当代,权景温亦蒙恩数。今孝兴年高于二人,若例补四馆迟回数年,则终不霑一命必矣。天语至此,非但孝兴一身之幸,有补于国家右文之意。且孝兴旅寓都下,朝夕饔飧,恐难继也。”

○下御书曰:

金孝兴霜飞两鬓,志杳靑云,然不辍业,遂中科选,岂惟勉于后生?亦有罕乎古人。宜授优秩,且赐衣食。

遂赐衣一袭、米五硕及馔物。

○长渊县人河堰等上言:“本县恶病方炽,殒命者不知其几。官舍亦倾危,请移设于古基。”吏曹据此启:“长渊县移设便否,令其道观察使,亲审启闻后,更议施行。”从之。

4月9日

○丁酉,遣户曹参判赵益贞,奉表如京师,贺圣节。上率百官,拜表如仪。

○唐人沙海等三名,曾为建州卫野人所掳,至是来投理山镇。就差圣节使通事安仁智押解辽东。

○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曰:“姜诇平壤判官除授时,其受妻父代加宜矣。今则换差京职,仍授代加未便。且《大典》云:‘未经守令者,勿授四品以上阶。’所谓经者,指赴任行公者也,非新除未赴任之谓也。铨曹近以新除守令,虽未赴任,授四品以上阶,有违《大典》本意。请改正。”不听。

4月10日

○戊戌,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世子率百官陈贺。

○传旨礼曹曰:

放榜时举子族亲谢恩者,于殿庭或丛立,或蹲坐,或拂衣去尘,或特立挥扇,或自中相揖,不恭之事,无所不为,殊无礼貌。今后该曹与监察,严加考察,勿令如是。

4月11日

○己亥,命议分遣御史可否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守令凭公营私,剥民膏血者,间或有之。若遣御史巡行,则贪冒虐民者自止。”尹弼商议:“郑眉寿所启甚当,不可数,亦不可废。”洪应议:“分遣御史事,讲之已熟。我国之法,岂尽与中国同乎?待外方事体,亦多不同。若御史常常出入州郡,亦有生弊之事。故或闻虐民,则临时特遣而治之,此自祖宗以来相守之法,仍旧施行何如?”李克培议:“遣御史检察守令非违,固当,今则农时,不宜烦使命。”卢思愼议:“依眉寿所启。”尹壕议:“守令不法,监司检察,不必别遣御史。”传于承政院曰:“眉寿所启之意,于经筵听之详矣。然国家既择监司,委任一方,苟或有愆,自有宪府风闻紏劾。时遣御史,出入州郡,非所以重监司也。若御史非其人,则擿发御史之过者,谁欤?承旨等其议之。”韩堰、金克俭、韩健、尹坦、申从濩议:“郑眉寿所启,未为无理,然不可轻易举行。盖监司专一道风纪之任,吏有贪残则黜之,民有冤抑则伸之,其委任也重矣。若复置御史,则监司诚为虚设矣。得人则以监司而有馀,苟非其人则虽御史何益?多见其纷纷也。中国则提封万里,远州下邑朝廷纪纲,有所不及,故元朝于诸道立御史台,皇朝因之。我国治体自有所不同,何可以侔拟乎?臣意不遣为便。若时时发遣,问民疾苦则可矣。”从洪应议。

○司宪府掌令郑眉寿来启曰:“《大典》内:‘六品以上仕满九百迁官。’注:‘议政府、六曹堂下官并陞叙,其馀平叙。’云者,虽政府、六曹郞官,必须仕满而后得迁。若有阙,无仕满者而不得已升迁,则当以其中在官最久者,临时取禀拟望。近者杨熙止、朴承爚俱以兵曹正郞陞佥正,姜谦以礼曹佐郞陞直讲,皆仕日未久而升迁,其用情明白。请鞫吏曹官吏,改正熙止、承爚、姜谦职。且姜诇加资仍授未便。若不改正,则后日必有先除外任,得授加而后托故规免者,以诇为例。请改正。”传曰:“熙止事,铨曹已取旨,有何私意?姜诇事,从之。”

○户曹判书韩致礼来启曰:“户曹掌国财赋,庶务繁重,臣当初拜本职,切欲避辞,第恐迹似厌惮,黾勉就职,迁延至今。素患吐血,精神昏耗,不能堪任,请辞。”不许。

4月12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黄启沃启源不宜叙用。上曰:“宗亲之职,非为辅君泽民,只以亲亲之义耳。前日台谏疏章曰‘妇人干政,’所谓干政者,异于是矣,夫人欲官其子而上言,岂谓之干政乎?大抵子为父、父为子而上言者,皆可谓之干政乎?启沃启曰:”是乃干政之渐,决不可长也。“不听。大司宪宋瑛启曰:”《大典》内,议政府、六曹堂下官必仕满然后迁转,此乃不易之法也。近者铨曹以六曹仕未满者冒启,而授陞职者颇多。如杨熙止、朴承爚、姜谦,其人品虽皆可用者,然居职日浅,遽授陞职,于法何如?臣恐仕满迁转之法,自此坏矣。况吏、兵曹一体,而铨注之际,其用情若是,他日必因此而弄权者多矣。请推鞫抵罪。“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台谏所启允当。循阶之法,所以待庸常人也。如此等人可用者,今授陞职,似为可也,然《大典》之法,不可轻变。“特进官吏曹判书成俊启曰:”新及第除授之时无缺员,而又以久宦朝官,不可无故作散,故禀旨而移之耳。臣闻杨熙止文武全才有名望,登第十馀年,而曾任守令,颇有声绩,故今陞奉常佥正。姜谦尝为佐郞,至三年而遭丧,服阕后更授佐郞,故今陞成均直讲。承爚本职五品,而为王后族亲,今陞敦宁府佥正。见在朝士仕满者绝无,若考官案,可知其情矣。“上曰:”《大典》之法,诚如台谏所启。然苟为贤也,何必拘于其法乎?“应启曰:”贤能则固不必循资。然近来如此坏《大典》之法多矣,臣意谓《大典》法,不可变更。“瑛又启曰:”宗簿寺正朴纉祖、掌乐院正金庆孙、敦宁府佥正闵奎皆年过七十,而不肯致仕,贪位冒禄,有累士风。然以年老废弃之,则亦非朝廷美事。请依旧例,授检职,或授军职,使之退居闲处,且月致酒肉以赡之。“上问左右,俊启曰:”此人等虽老,亦不衰耗,足以治事。纉祖自少无污秽之行,节操可尚者也。“应启曰:”此辈皆科第出身,不甚老钝,不可以老而弃之。若授检职则可矣。“上曰:”任用之际,铨曹当自为之。“同知事李世佐启曰:”臣以提调在掌乐院,见声律之学,亦不甚难。但乐工无一人可取者,唯黄孝诚、朴𦓼精解音律,然孝诚已老。二人之外,无传习者,至为可虑。请令妾子之聪颖者习之,使随赴京之行,传习中朝雅乐。今观朝官中郑耘、申末平亦解音律,请令专心肄习。“上曰:”可。“

○传于礼曹曰:“择大小人员妾子颖悟者十人,从金应箕学《律吕新书》。”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仁位郡宗四郞职家、兵部少辅宗茂胜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司宪府掌令郑眉寿来启曰:“海州牧使郑诚谨以外官微臣,前陪笺而至上书请面对,近者因私事来诣阙肃拜。诚谨非不知人臣进退之分,敢违常典,区区如此者,必欲使天聪留记不遗耳。若不鞫问治罪,谀侫求进之风长矣。请推鞫。”下御书曰:

郑诚谨之请对,非私事也。其中一事,以内需司奴侵虐百姓为言,予罪其奴以救民瘼。又近以婚事,至京肃拜,予不忘经幄之旧,特赐衣药以宠荣之。先此,守令以私事至京者,皆不肃拜,诚谨独为之,是有违于法。然诚谨必有其辞,案问可也。

史臣曰:“诚谨有孝行,遭丧庐墓尽礼,服阕之后,每遇朔望,不废奠谒。但性偏执苛刻,人有小过,必暴扬之。”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大典》京官职条云:‘六品以上,仕满九百迁官。议政府、六曹堂下官并陞叙,其馀平叙。有贤能勤劳者,不在此限。’吏曹近来除职时,不用《大典》之法,六品以上虽未仕满,推移拟望事启达,或日浅而屡迁,或职卑而陞授,或被劾而陞职,或相避而冒授,以为挟私弄权之资。如宋叔琪以德源府使授缮工监副正,未上来,无一日之仕,而陞授司赡寺正。康伯珍授司宪府持平,署事才二三日,而移授礼曹正郞。杨熙止授兵曹正郞才七朔,而陞授奉常寺佥正。洪湜户曹佐郞仕未满,而陞授汉城府判官,未几又升成均馆直讲,才三四日,而又迁兵曹正郞。姜谦授礼曹佐郞才二朔,而授成均馆直讲。孙昌以前县监授成均馆典籍,时方在外,无一日之仕,而陞授兵曹正郞。朴承爚授兵曹正郞才二朔,且被劾,而陞授敦宁府佥正。李达善授说书日浅,又方被劾,而陞授成均馆典籍。金诠非弘文录,不当授副修撰,参议金悌臣,诠之叔也,初不引嫌,冒授华秩,不无用情。请皆改正,并鞫吏曹官吏抵罪。”下御书曰:

朴承爚、姜谦、杨熙止、孙昌等之职,今日经筵具闻其由。且此人等虽日浅,皆有用之才,故吏曹随其有阙而陞叙,有何挟私耶?况先有取旨乎?宋叔琪、康伯珍、洪湜、李达善、金诠等事,亦皆随其才品而用,有何私情?金诠新登第,吏曹取旨,而予谓之曰:“新进之士,不可轻用之,其愼之。”吏曹之意,自以为公于心,必无朝论也。除拜之日,判书在上,众人在傍,安有私情?且弄权之渐,君弱臣强之时,乃有此事,我虽庸暗,何委权于下而不察乎?吏判非弄法作福之人也,尔等何言之易也?

○义禁府启:“都摠府都事柳轸入直军士掷奸时,金虎、敦化两门擅自还闭罪,律该绞待时。守门将赵巑、李礼忠听柳轸之言,不考标信,擅自还闭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李克培议:“依所启施行。”尹弼商、郑文炯议:“依所启施行甚可。但柳轸功臣子,上裁。”卢思愼议:“依律施行为当。但事虽重大,终是无情,且皆功臣之子,上裁。”孙舜孝议:“柳轸等罪犯所关甚重,诚如律文。但新进之士,不识事理,情则无也。”命柳轸减死,巑、礼忠杖赎。流柳轸于光阳,李礼忠于迎日,赵巑于康津。

○刑曹据永安道观察使启本启:“《大典》赃盗条云:‘盗内地物,转卖彼境者,以潜卖禁物论,勿拣赦前。’禁制条云:‘潜卖禁物,重者绞。’注谓:‘金银军器之类。’今会宁人韩军实去丙午年,偸取官中铁甲二部,卖于江内兀良哈阿沙介;金克达偸取官中环刀一柄,卖于江内斡朵里李阿当介。然则韩军实等所犯,非私出外境转卖者之比,论以彼境,勿拣赦前,于情法未稳。《大典》内有狱囚情涉疑似者,具由取旨之法。韩军实等罪状,上裁施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李克培议:“韩军实等盗官军器,潜卖彼人,与转卖彼境者何异?江内野人与越边野人,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以江内而末减,后之为患,宁有纪极?以转卖彼境论断,广晓六镇军民何如?”从之。

○御夕讲。

4月13日

○辛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金琠、持平李世铨,更论启淸风君不当复职,不听。世铨又启曰:“朴承㷍、姜谦、杨熙止陞叙,皆铨曹用情之事,不可不推。”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此数人皆可用者。然《大典》之法不可轻改。”上曰:“循资之法,所以待庸常之人。若可用之才,升叙何妨?铨曹禀旨授之,非擅行也。”琠又启曰:“孙昌以前县监授典籍,未几又升授正郞。宋叔琪以德源府使,授缮工副正,未几又升授司赡寺正。此皆滥授,请改。”上曰:“可用之人,则何必拘例?”琠又启曰:“金诠虽为壮元,不与弘文录者也。参议金悌臣不避亲嫌,遽授修撰,必有其情。况其日有新进之士,不可轻用之命,而悌臣不自引嫌,乃择授华秩,请推问之。”上曰:“铨曹闻予言,岂不斟酌用之?诠之心术未可知。然既为壮元,是有才可用者也,授之何妨?悌臣岂用情?”世铨启曰:“悌臣虽非用情者,然典籍二员有阙,必授修撰者,岂无其情?”上曰:“判书非用情者,岂其如是乎?”琠又启曰:“判书虽非用情者,行事则有错矣。被劾者不得迁官,例也。朴承㷍、李达善皆方被劾,而承㷍则授正郞未久,而又升佥正,达善则迁说书才数日,而又升典籍。被推者平迁尚不得,况升迁乎?不可不推。”世诠启曰:“非特此也。康伯珍在丧终制授持平,才七八日而授正郞,台谏不可以屡改也。”上曰:“承㷍等若被,铨曹何以拟望乎?当问诸吏曹。”

○领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曰:

臣素患下血,眩晕复作,比前倍重,加之以两腋酸痛。然力疾以仕,旬有日矣,有加无减,肆渎天听,乞暇针灸,至于再三。已经旬月,尚未痊愈,久旷职事,心实未安。况臣不才,谬玷台席,久妨贤路,臣亦自知其非,人谁不议?言念至此,冞增兢惶。伏望圣上,怜臣衰病,递臣职任,俾居闲处,安心养病,以保馀龄,不胜至愿。

上手扎,批答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论吏曹弄权滥授之罪,请改宋叔琪、康伯珍、杨熙止、洪湜、姜谦、孙昌、朴承㷍、李达善、金诠职事。传曰:“任铨曹者非其人,尔等有疑可也,不然则何以谓弄权耶?”

○义禁府启:“都摠管郑崇祖、副摠管柳洵知柳轸擅闭阙门而不举劾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尽夺告身。”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郑文炯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臣意律不相当。然柳轸等所犯至重,知而不举,不可不治罪以惩之。”孙舜孝议:“轸之擅闭阙门,非堂上耳目所及,亦非思虑所到,郑崇祖等必不知之。若知之则其罪当在柳轸之上,若不知则照律过当。”传曰:“郞官既受重罪,堂上虽或不知,不可不论。只递摠管。”

○承政院又选特进官金宗直、宋瑛、尹孝孙、蔡寿、成健、朴崇质、李有仁、李则、金砺石、成俶、李世佑、崔应贤、权侹、金伯谦、尹末孙、金世𪟝、尹殷老、林寿昌以启。

4月14日

○壬寅,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来启朴承㷍、李达善、杨熙止、姜谦事,不听。

4月15日

○癸卯,国忌。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论宋叔琪、康伯轸、杨熙止、洪湜、姜谦、孙昌、朴承㷍、李达善、金诠事,不听。

4月16日

○甲辰,上幸慕华馆,试武臣骑射、击球、三甲射,中多者金世𪟝等赐弓。遂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殿。

○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曰:“都摠府都事柳轸擅闭宫门,已受重罪,入直堂上郑崇祖、柳洵只改差。崇祖等职管禁兵,使郞厅妄动,请科罪。”传曰:“改差足矣。”

4月17日

○乙巳,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更论启郑崇祖、柳洵事。传曰:“予岂无斟酌?”

○上闻佥知庆俊死,命赐椁及油芚二事。

4月18日

○丙午,受常参,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敬祖启请淸风君源、康伯珍、金诠事,皆不听。执义柳文通启朴承爚、李达善事,上曰:“承爚、达善,吏曹不取旨而授之,其改正。”文通又启曰:“姜诇于前日除守令,未赴任而代加。请自今立法,凡四品加资,必待守令赴任署事然后授之,以为恒式。”上曰:“姜诇因台谏,论驳不授代加,将以此为例,何用别立法乎?”文通又启郑崇祖、柳洵事,上曰:“改差足矣。何必推鞫?”

○御昼讲。

○传旨推刷都监曰:

辛巳年立法前僧奸所生,非独推刷修改时现推人,并己亥年正案付人,勿论立案有无,并从良。

○御夕讲。

4月19日

○丁未,兵曹启:“大护军李叔生遇巡官李益昌,捽头发,马前驱逐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尹弼商、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以时推照律,恐其情未著。然贯牌是制使也,如此致辱,不可不罪。”李克培议:“叔生时未承服,照律似过重。”传曰:“只杖赎。”

○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驰启:“臣前奉下书,到灵山旁邑,广行咨访,人皆称申澹前守灵山,实惠及民,民爱戴爷娘。今其去也,遗爱在人,追慕益笃,共立生祠以享之。臣到其县,引邑中有识者从容廉问,有辛就仁等四十馀人,共言申澹六载为政,廉谨仁恕,赤心字民。乙巳年凶,民滨于死,澹勤于赈救,駄载浆粥,巡遍闾阎,如遇饥饿者,辄抚摩哺之,竟无一民饿死。其惠泽如是,故当其秩满而去,民皆如失怙恃,遮道而泣。澹去后,立祠宇,置画像,春秋祀之,永世为期。其祠宇在县治之东二里许,前教授金驲孙作生祠记云。”传曰:“驲孙文学之士,必不妄作。申澹有遗爱,似不虚也。然恐有将来之弊,示领敦宁以上议之。”史臣曰:“澹淳谨无横敛,民爱慕之,其立生祠,特好事者唱之耳。”

○刑曹启:“黄州乃中朝使臣经宿之处,而奴婢本少,加以瘴疠,人民暴死,日益雕残。请以本州诸司奴婢及近邑数外奴婢一百口定给。”从之。

4月20日

○戊申,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来启曰:“李叔生为公州牧使,议政府论其贪婪罢黜,未几复叙,上恩至重,固当砺志饬行。而尚不戒谨,又犯重罪,杖一百、徒三年亦已轻矣,而只令杖赎。臣等恐叔生不畏忌,将无所不至。”正言李守恭亦言之,皆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论宋叔琪、康伯珍、杨熙止、洪湜、姜谦、孙昌、金铨事,不听。

4月21日

○己酉,受常参。

○沈浍议:“申澹虽有惠泽于民,近古以来,未闻为生人立祠也。臣谓禁立祠,褒以优秩,庶可得矣。身殁之后,虽立祠可也。”尹弼商议:“申澹有遗爱深矣。澹安能违道干誉,以至于斯乎?立生祠以祀之,古亦有之,宜听其民愿也。如是则为守令者,亦有观感之理。”洪应议:“为国之道,不过善者劝、恶者惩。申澹治灵山颇有声绩,而监司金砺石之书亦然,特加褒奖劝励之何如?”李克培议:“申澹若真有实惠于民,则褒赏可也。古有立生祠以祭之者,此亦足为怪。然好事者唱为如此等事,其类从而和之,以取悦邑主、求名鄕中者多有之,不可不察。前日柳子光称誉南原府使政绩,欲立碑颂德,朝廷亦虑后日之弊,不许之。上裁。”卢思愼议:“以金砺石书辞及金驲孙之记观之,申澹之为灵山,实有惠政。褒赏以劝其馀何如?”尹壕议:“申澹于灵山遗爱实多,则当有褒赏之典。生存者立祠堂以享,实非正道,如是则必有将来之弊。金驲孙作记文字间,疑有过情之誉,上裁。”御书曰:

自古善治民者不多,而民报其惠者亦寡。申澹之政,必有可嘉,须示褒典以劝后人。然龚、黄无生祠,古或有之,弊将不救,特令超资可也。

○传旨吏曹:

内资寺主申澹前任灵山县监,为政廉谨,赤心字民。乙巳年间民罹饥馑,尽心救民,民心至今追慕。特超资以褒美之。

○吏曹判书成俊、参判李约东、参议金悌臣来启曰:“臣等前日因新及第叙用,而宋叔琪等推移迁转,今台官指臣等,为欺罔君上。臣等就职未安,请避嫌。”不许。

○刑曹启:“司宰监正李谊所启水贼备御事,当如其言,令万户候望搜捕,而考其路引,严加堤备事,令兵曹商议施行。其捕获人论赏节目,则《大典》内捕盗论赏,曾已酌定,不可别立新法。沿海诸邑济州人定役事,则若定为鲍作干,采捕海物,以供进上,亦是身役,当于所居邑推刷录案,常加抚恤,使得安业可也。然其见利谋生,移去他邑者,若不禁防,则去留自恣,因为水贼,弊将难禁。请自今严加防禁,勿令擅移。如有逃避后现者,当于录案处刷还。其守令不能抚御,致令移徙者,分轻重科罪。”从之。

4月22日

○庚戌,受常参,视事。左承旨李季男将刑曹三覆启本启:“吉城囚延同、延山与物故金雪正、哲同、金玉赤、安仲善结党,杀墨寺僧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永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御经筵。

○传旨兵曹曰:

《大典》有保人取才中格者,许属军士之法。然水军世传其任,户首如有故,则与保人相递立役,不可移定他役。若依他军士保人例许试,则避重就轻,防御虚疏。水军保人,其勿许试才。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23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郑眉寿启曰:“都摠府职掌军务,不可不择人。近者都事柳轸擅闭阙门,以不更事也。其不更事者改差,以文臣交差何如?”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但论贤否耳,何分文武与更事乎?”上曰:“已用者不可轻改。自今择用可也。”正言李守恭更启杨熙止、康伯珍、洪湜、孙昌、金诠事,又请鞫吏曹官吏。上曰:“吏曹有何私情?用金诠,亦以新及第耳。”

○御昼讲。

○传旨兵曹曰:“都摠府军务紧关,郞厅择用之,且以文武交差。”

○刑曹启:“行司果金有完上疏,自叙功劳,至叹薄命,内怀憾恨,有所希望罪,律该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𢙓、尹壕议:“官爵,人主之所司,不可求而得之。有完心怀憾恨,希望恩泽,狂妄上言,不可不惩。依律施行。”洪应议:“有完上书,自叙功劳,希求进用,不可不惩。然士之自述己意,眷眷于世者,亦多有之。以此论之,亦可恕也。”李克培议:“有完不知事体,希求上恩,诚妄人也。然别无他情,上裁。”命只杖赎。

○御夕讲。

4月24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金琠启曰:“吏曹用人多循私,不顾《大典》,事迹绸缪,非用情而何?且朴承爚、李达善命皆改正,则注拟者乌得无罪?请鞫之。”上曰:“吏曹偶然为之耳。凡《大典》之法,为政大体也。若当用人之际,求其人器相当,变而通之,何害于法哉?予意谓任吏曹者如非其人,则容或有怀私情者矣。今皆得人,其必同议为之,一参议安能为哉?承爚等则果以推考而迁叙,有妨于法,吏曹亦自知其非。然亦有何情哉?”琠又启请金有完希望官爵之罪。上问左右,领事沈浍、特进官李克均、李则对曰:“有完之疏,似有希望之意,渐不可长也。”上曰:“有完诉座目失次,无求爵之语,何可罪之?”李则曰:“近来上疏纷扰,武臣不解文字者,若为边邑守令,则皆托言亲老,倩人上书者甚多。”上曰:“非情理迫切,则毋得上疏,已有成法,然以小事上疏者多矣。亲老不欲远离,人子至情,安可不达?且上言必经宪府退状,若宪府以为烦渎而阻之,则有冤者何所伸乎?”克均又启曰:“臣观美钱土地沃饶,当虏人之冲急,宜徙民以实之。前者徙南民于稳城、会宁,而今在途者尚二十馀户,请先徙于此。”上曰:“可。”

○传于入居巡察使曰:“今闻犯罪入居人四十馀户,将往稳城等地面,在中路遇病不行。均是入居,此等人美饯入送可也。”

○传旨礼曹曰:

向化人本无巢穴,资生实难。故设递儿职,每都目递授,已有其法。其子息等,该曹亦当以次移文兵曹,每都目授馀数递儿职,使不失禄。

4月25日

○癸丑,传于刑曹曰:“各坊里以十家作统,轮守里门,防禁盗贼,已有其法。今壁嬛小儿所寓处有盗,窃物恣行不忌,必所令陵夷故也。其申明防禁。”

○谕平安道节度使李秉正曰:“今圣节使赵益贞之行,令武才军官,领兵一百,护送于半途。其回还时,有声息,则亦依此例。”

4月26日

○甲寅,上诣景福宫,问安于仁粹王大妃。

4月27日

○乙卯,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更请金有完依律科断,不听。

○卒判中枢府事黄致身之子事长、事兄、事恭、事敬中武科,事孝中文科。致身之妻黄氏尚在,请依《大典》岁赐米,从之。

4月28日

○丙辰,司宪府大司宪宋瑛等上札子曰:

金有完素无廉介之称,又无可用之才,得保见在之职,已逾其分,而自叙出身来历,夸伐功劳,以渎天听。其言改正座目,实是希望陞职也。殿下以为无情,不许依律科断,臣等以谓不可。近来士习不美,不顾涯分,以希求宠禄者多。臣恐朝廷风化渐移于卑陋也。伏望依律科断。

传曰:“迹虽近于媒进,情则不然也。然卿等屡言之,盖惧廉耻道丧也。有完可罢职。”

○延恩殿无移安之所,上欲营之,命文昭殿提调与礼曹堂上同审。提调玉山君跻等审定可构之地以启。传曰:“此重事也,其议于领敦宁以上。”

○传于修改都监曰:“权𥙿、权祈等,并令从良。”

五月

5月1日

○朔戊午,都承旨韩堰启曰:“臣闻之于许琮,朝廷已议罢义州三岛屯田,而官吏尚理器械,备舟楫,为耕垦之备。请下谕止之。”传曰:“初之所以中止者,欲观中朝事势也。下书问其由。”

○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来启曰:“礼山县监权忱以祖母上言,京职换差,不可。前者姜诇因祖母上言,京职换差时,臣等启:‘若因祖母年老而命换京职,则厌惮外补者,皆援此例规避矣。’权忱前为竹山、礼山,曾无一言,今因姜诇开端,希冀天恩,而听许,弊将难救。请权忱仍还旧职,姜诇依《大典》准期不叙,叙时还除外官。”传曰:“姜诇之事,曾已谕之,今不可怒于乙而移于甲也。权忱依所启。”

5月2日

○己未,仁粹王大妃自景福宫还御昌庆宫。随驾宗宰、大小人员、下至别监贱隶,皆赐物有差。又赐酒于明政殿庭。

5月3日

○庚申,宗簿寺启:“明山副守金丁取卒判书李德良守丧之妾,而谋免己罪,抗拒不服罪,律该杖八十收赎、夺告身三等。”命只罢职。

5月4日

○辛酉,修改都监提调孙舜孝等来启事讫。命赐堂上各熟马一匹、郞官各儿马一匹,前衔者叙用。

○生员金可完妾阿强知居东部,可完以平山教授之任所,妾独居,为贼所害,同舍人皆不知。至朝觉其死,视之,项有剑痕。初,妾配先夫生一男,名曰永山,夫没奔可完。可完尝为蓝浦训导,妾随之任,为其子永山得良家女以还。永山弃不娶,淫于邻家之婢,颇昵爱之。母以不从己命,尝严责之,永山不悦,托行商不见其母者久矣。一日母往其家欲见,永山匿不出,母突入寝房,永山狙伏其中。母责之如初,永山反唇相诘。是夜贼来毁北壁不克,乃从门而入,衣服家财一无所取,里人深疑永山焉。东部闻之以告,刑曹囚永山鞫之。

○司宪府启:“权𥙿、权祈赎身代奴,无见录之处。权𥙿等虽曰赎身,其后庚辰年金海官正案内,书之曰:‘京妓百般娇所生,己身放役。’故再度从贱。而今修改都监以金海官后出不明文案,遽为从良,事迹绸缪,请鞫之。”传曰:“以《大典》辛巳年法观之,权𥙿等例宜从良。其代奴已令推刷,都监官吏不必推也。”

5月5日

○壬戌,幸后苑,进宴于两大妃。内外命妇皆入侍。上命召宗亲二品以上、议政府、仪宾府、六曹、汉城府、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及都摠府诸将于耀金门内,赐酒乐,命或射候,或投壶。仍传曰:“宰相欢飮尽日,毋速退去。当待内出大玉杯飮之,然后罢去。”俄而出大王杯。传曰:“不能飮者,皆飮小银杯;能飮者,皆飮此。”卫将崔灏元本诞妄人也,大醉扬言于校理李宜茂、郑敬祖曰:“若我当年少之时,选入弘文馆,则于文艺何所不能?我虽老矣,若试之以长篇律诗,则皆可能之。岂弘文馆独能之,而如我辈独不能耶?但朝廷谓我辈不能而不用之耳。名位本是虚妄,死则一丘貉也,何足论乎?”宜茂等就飮赐酒于中宫前,灏元顾谓李德崇、李淑瑊曰:“宜茂等若在,则我欲以大言辱之矣。”德崇等大笑。观灏元辞色,则前日有憾于弘文馆,而醉后素蓄愤恨之心作矣。

5月6日

○癸亥,右参赞郑文炯、礼曹参判朴楗启:“两大妃殿已进宴,请于上前亦进宴。”许之。史臣曰:“文炯为人贪邪龌龊,专务迎合,不为崖异,故能取大位。尝恨不为承旨,语人曰:‘我曾为注书,能遂所欲,况承旨乎?’永安道观察使时,专以修治道路,为急务,永安人称之曰‘治道路观察使。’” ○传于吏曹曰:“前者予见韩铁仝,虽似狂率,然听其言,若能制豪强者也。其赠遗申浚事,讳而不言,此其失也,然非大过,后日叙用可也。”

○司宪府持平权子厚来启曰:“权裕、权祈以传旨己身放役事,录于庚辰年正案,则决不可从良。而修改都监蒙胧启达,必有情由。请鞫之。”不听。

5月7日

○甲子,传于户曹曰:“司赡寺、广兴仓、济用监、军资监久陈布物,无其实,徒录会计,而有妨官吏解由。令反库择可供国用者以启。”

○禅宗、教宗、圆觉寺旧例每岁端午前进圆扇,至是三寺皆阙进。传曰:“僧于国家,一无裨益,唯造扇一事,乃其役也。今为何事而阙进耶?必有其情,穷极推问以启。”

○传曰:“小日影,具台造作入内。”

5月8日

○乙丑,御经筵。讲讫,大司宪宋瑛启曰:“修改都监官吏以权𥙿等冒滥从良,而殿下以为无情之事,臣意以为不可谓无情也。权弘在世宗朝,位至摠制,娶京妓百般娇,生权𥙿等五兄弟,而其时特许己身免役而已。故都监已受教还贱,而一朝以金海不明文案从良,岂无情由也?且庚辰年正案内云:‘权裕同生五娚妹等,传旨己身免役。’则其不得从良也明矣。若推考则可知奸伪矣。”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启曰:“果若宋瑛之言,则都监不得无罪也。”献纳黄启沃启曰:“权𥙿等事,臣未详知。但以宪府所启观之,都监乌得无罪?推之为便。”上曰:“此是错误,岂有情乎?”瑛启曰:“推考得情后,罪之轻重,在于上裁。”上曰:“宪府推问可也。”瑛又启曰:“大妃还宫日,宗庙前不设草芚,该司官吏时方推劾,工房承旨亦不得无罪。请并鞫之。”上曰:“此非承旨之过也。但其日不设草芚,内官见之,言于都承旨曰:‘今不设草芚,下辇之礼,何以为之?’都承旨云:‘无草芚则当过行。’遂不下辇而过,此实不可。”弼商启曰:“下宗庙,礼之大者,承旨等不得无罪。而又不待罪,故宋瑛启之如此耳。”上曰:“此事非承旨之过,不可推也。”瑛又启曰:“臣闻全罗、庆尚两道之俗,民间亲没,出葬前一日,大设帐幕,置柩于其中,以油蜜果盛于大盘,奠于柩前,大会僧俗呈杂戏,飮酒歌舞彻夜。虽有识者,亦随俗为之,其费不赀。故贫者力不能办而过期不葬,此实大累于风教,不可不痛禁。”上问左右,弼商启曰:“此宜痛禁也。”特进官成俶启曰:“臣为庆尚监司,令守令痛禁,人或乘夜潜为之,故守令不得闻之,难以禁止。臣意以谓无罪之民,亦入居以实边塞,况此乱制之人乎?犯者皆全家徙边,则民皆知惧而此风革矣。”上曰:“国家禁之,已有着令,何以至此极也?无罪之民,亦令徙边,况此悖礼之人乎?卿言甚是。”瑛又启曰:“臣闻金可完之妾为人所杀,刑曹方鞫之。其前夫之子,素不顺于母,故人皆疑其子之所为。如此疑狱,不可不详辨也。请移义禁府鞫之。”上顾问左右曰:“岂有子弑其母之理乎?”弼商启曰:“安有如此事乎?今若以永山为弑母移禁府,三省交坐推鞫,则于人听闻何如?”启沃曰:“此虽必无之事。然刑曹事烦,如此疑狱,不可不专委鞫之也。”上曰:“移禁府而除三省交坐。”启沃曰:“风俗当以渐磨而成。曩者都下人,有割股肉,啖其母以疗其病者,国家旌门嘉奖。如此者外方,岂独无乎?必监司、守令徒急急于簿书期会,慢于风化之事,虽有如此之辈,不以时闻。甚为未便,请谕诸道,使人人皆知忠孝之道,褒奖之意,而感发其善心,则教化行而习俗美矣。”上曰:“然。”俶启曰:“方今升平日久,南方边备疏虞,人心懈弛。万一有变,则枕海之氓,必皆受害,诚非小事。臣观庆尚道固城县地滨大海而多有岛屿,此实贼路要冲也。前日国家革固城镇移置于泗川县,泗川非紧关之地也。固城加背梁乃受敌之地,而无镇军,甚为未便。故臣为监司时,将此意驰启,以陆军番戍,自是倭船不敢近矣。然固城东南滨海之地,有三千馀户,而出入往来,皆由城门外一路。贼若邀截其路而袭之,则三千之民,皆为鼎中之鱼矣。此不可不虑也。臣愿抄水营及防御不紧如永登浦兵船,以戍要害之地,则贼不敢近而无虞矣。以此广议诸大臣,施行为便。”上曰:“可也。”启沃启曰:“古云:‘好问则裕,自用则小。’人主虚怀纳谏,则德日进而治化美矣。殿下近日从谏之美,渐不如初,台谏言之而不喜纳,虽可听之言,必屡言而后从之,此岂从谏如流之意乎?如任士洪、淸风君源、李叔生事及吏曹官吏推考等事,皆可听之言,而殿下或不听。且宪府所启修改都监官吏推考事,亦屡启请而今乃勉强从之。古云:‘𫍙𫍙之声音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殿下若有拒谏之色,则人谁乐告以善言哉?”上问左右曰:“若以台谏之言而不问是非,皆听纳,则于事体何如?启沃,贤士也,岂不商量而言之乎?是予不德,故如此耳。”弼商启曰:“启沃虑其渐而言之,非谓上拒谏也。”瑛曰:“大抵人心正直者小。人主若有拒谏之心,则謟谀之士,必逢迎其意而不为匡救,卒至误国矣。启沃之言,正为此惧也。”启沃启曰:“人不足与适也,政不足与间也,格君心之道,莫如尽言极谏也。且舜大圣人也,而益戒之曰:‘无若丹朱傲。’虽圣明之君,不可为自圣而自用也。台谏之言,不中于理则已矣,苟合于理,则当即听之,岂可屡言之而后,勉强从之乎?况人心从上所好,如有厌谏之色,则孰肯尽言乎?”上曰:“李叔生事,醉中所为,故初不听之也。修改都监事,任贤则当勿疑矣,岂可以一事之错误,疑宰相乎?然宪府启之,故今乃从之,非为拒谏而然也。”

○都承旨韩堰启曰:“前日仁粹王大妃还宫时,宗庙前不布草芚,内官使人问臣曰:‘下辇事,何以为之?’臣答曰:‘不下辇而过,似未安也。’臣请待罪。”传曰:“内官云:‘“草芚不布,下辇事何以为之?”都承旨云:“无草芚,则当侍卫过行。”’与卿言异焉。”韩堰启曰:“臣只云:‘无草芚则当过行。’云耳:‘侍卫过行’之言,臣不言之。”传曰:“勿待罪。”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9日

○丙寅,璎上书曰:

臣废锢既久,自分老死桎梏,绝无复睹天日之望。每当秋风摇落之际、夜雨荒凉之时,未尝不心摧骨折,哭尽继血。所痛者,非有他也,一入牢狱,与死为邻,善念虽萌,暴白无路,岂意缧绁之中,特回日月之光?命许京外从便,恩出望外,感泣何言?犬马之齿,少延晷刻,玆皆殿下之所赐,虽不能陨首于生前,便当结草于身后。唯知图报圣恩,更何所望?但有区区怀抱不能自默,仰干天聪。臣无嫡子,只有孽息,从臣于艰难,穷苦之中,年齿已长。以臣之故,尚未娶妇,士族则固矣,虽编氓不欲连姻。以臣之无状,累及于子,法所当然,诚不忍舐犊之爱,仰天而呼,希赐哀怜。世宗大王在位三十馀年,功德在世,无物不被其泽。独臣迷息坐臣禁废,派连天潢而降为民庶。臣年六十有五,须发尽白,病不离身,死亡无日。臣死之日,即为流隶矣,于父子之情,当如何耶?伏愿许收属籍,以垂沛泽。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璎得罪先王朝,削籍废锢,幸今特蒙天恩,出入从便,似无更望。今收其子还属璇源,恐为不可。”卢思愼议:“世祖欲召还璎,臣曾侍侧,亲闻上教,以谓是舜处象之道如此而已。初不知罪名如何,然世祖欲召还,则意必罪不至重。今既追承世祖之志,召还京师,则罪已雪矣,恐不可平民为齿也。况世宗遗体,唯璎独存,亲亲之恩,在所特厚。昔蔡仲不以蔡叔之子而废之,淮南诸子不以厉王而不王。斟酌古今,揆之情义,上裁何如?”传曰:“观璎上疏,情虽迫切,然既得罪于先王,则非予所得追贳也。卢政丞之议,似不合国典。但世宗遗体,唯璎独在,虽不可齿于宗籍,亦不宜同于庶类。璎子孙勿从贱若何?政院议启。”韩堰、李季男、金克俭、韩健、尹坦议:“璎之子孙不可复属宗籍。但天潢馀派,贱役未安,上教允当。”传曰:“可。”

○谕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全罗道观察使李諿、忠淸道观察使崔应贤曰:“凡祭祀葬送之礼,圣人立制甚详,为人子者固当一遵乎此,不如是则是悖礼乱制之人,王法所不容。闻本道民俗于葬亲之时,多办酒食,广聚鄕闾,俳优百戏,靡所不为。当哀呼擗踊之际,士女杂沓,欢飮终夜,坏败丧纪,莫此为甚,有人心者所不忍闻。且祭品务极丰侈,一祭之费,几破产业,富者则已矣,贫者力不能办,暴露亲骸,历时不葬。念至于此,良用瞿然。登木而歌,圣人责之;被发而祭,辛有叹之。今民俗之坏,岂但登木被发而止哉?其流害有不可胜言。前此下谕,使之痛革此风,而犹未殄绝。今后民间若复如前,则当加重典,全家徙边。将此意广谕,使穷阎僻巷之民,无不周知。”

○以尹殷老为嘉善吏曹参判,权健嘉善汉城府左尹,李约东嘉靖开城留守,李则嘉善大司成,金自贞嘉善同知中枢府事,边处宁嘉善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辛锡康折冲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柳睇折冲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

○传于吏曹曰:“朝士下等人内经年可叙者及功臣嫡长众子中,可任东班而沈滞未叙者,并录启。”

5月10日

○丁卯,国忌。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孝子烈妇或出于愚夫愚妇之至微贱者,盖秉彝之天,未尝泯焉,一有所激,善念即萌。故上之人嘉奖之,其观感兴起之机,自不能已焉。近者都下有戒山者,割股肉啖母,母病即已,有司具由以闻。夫戒山,一愚民也,良心未泯,能忍己痛以延母命。予甚嘉之,即加褒奖之典,化民成俗,莫切于此。孝子烈妇,广问驰启。

○司宪府启:“《大典》云:‘士族妇女失行者,录案移文。’今德城君妻具氏、权德荣妻李氏,依《大典》恣女案施行何如?”从之。

○礼曹启:“对马州宗茂胜使送仁田都老行到忠州而死,已葬瘗致奠。其赍来进上回奉及修答书契,令通事赍去,传付留浦船主,入送何如?”从之。

5月11日

○戊辰,受朝参。

○日本国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内官崔水渊决杖一百、收告身、济州官奴定属。完原君乳母石非,京中苦役定体。”初,石非保养完原,而与中官崔水渊潜相戏狎,事觉得罪。

○儒生洪德昌、李鼊、兪仲翼、尹良辅、杨希洙、朴安荣游于兴德寺,大妃闻之,使内官往察之,具以名闻。上传于政院曰:“儒生毋得上寺,著在令甲。今此儒生不顾法令,成群上寺,其下攸司鞫之。儒生虽欲辟佛,各行其道可也。今后痛禁,毋得上寺。且闻兴德寺后有路,塞之已久,而今后开踏,绝山脉,亟遣相地官,相其开塞便宜以启。”史臣曰:“仁粹王大妃尝造佛送于净业院,儒生李鼊等,取其佛像而焚之。司成李文兴欲罚其儒生,司成金硉曰:‘儒生辟佛,有何不可?’大妃闻之,转启欲鞫问李鼊等。上辞曰:‘此事虽自外而闻,若推鞫儒生,则台谏必言之。况自内间闻之而命推儒生,非人君之政也。’大妃不能强之。”

○修改都监提调孙舜孝、朴安性来启曰:“臣等于推刷,暂无功劳。近者以权𥙿、权祈从良事,方被核于宪府,而滥蒙赏赐,心实未安。请辞。”又启曰:“金海草案,宪府以为涂擦改书也,臣等以为非也,互相矛盾。请令公正宰相,辨其是非,则情实可知矣。”遂进上疏。上览之,以其疏下政院,传曰:“不可辞赏也。此疏姑置政院,待推案来并启。”

5月13日

○庚午,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来启曰:“兴德寺北路闭塞之由,臣等未知。殿下若以为此寺僧人,由此路往来,有妨于成均馆,则此路在泮水之外,固无害也。若以为儒生从此路,往来于寺不可,则中外皆以为殿下为寺刹,防久远之路也。若然则后世之人,谁谓殿下不崇佛教也?”传曰:“《大典》内,儒生妇女毋得上寺,而今者儒生冒法恣行,以至闻于大妃殿。予不知塞路当否,但相地官已审,而大妃已闻之。然尔言不非,予更思之。”传于承政院曰:“以事体论之,李世铨之言,果不非矣。然此路之塞,非为寺刹,乃因地理之说也。适儒生见鞫,故宪府疑之耳。其地无关宫阙则已矣,若犯昌德宫靑龙,则终当防塞之矣。当初地理官为寺刹而相之欤?为宫阙而相之欤?召问以启。”

5月14日

○辛未,国忌。

○传于掌隶院曰:“璎自己婢阿难作妾所生奴件里同、婢内隐今作妾所生奴修达、锦山官婢甘之作妾所生奴彭守及件里同娶锦山官婢命加所生婢真金、婢有金、修达娶奉常寺婢弟石所生奴亿年、亿万,永许为良。”

5月15日

○壬申,御经筵。讲讫,持平李世铨启曰:“今命塞兴德寺北路,臣等未知其由。若为寺刹,则于人观听何如?”上曰:“非也。以地理之说防之耳。”世铨曰:“儒生上寺,僧人法当告于该司,而大妃遣人掷奸,臣未知大妃何缘而知之?臣请知其由。”上曰:“予亦不知也。但大妃遣中官视之耳。塞路事,予当商量为之。”世铨更启曰:“臣不知风水之学,若以地理之说而防塞,则梨岘大路,尤近于昌庆宫,当先防塞也。舍此大路而防寺北小路,孰谓殿下不为寺刹也?”上曰:“予更思之。”大司谏金敬祖启曰:“臣尝为判决事,凡奴婢相讼者,其父母分给奴婢于诸子,而不成文券,诸子各执使用,传至子孙,奸猾者称祖父母未分奴婢,争讼者比比有之。请父母已分奴婢,则虽无文券,至孙争讼者勿听理事,立法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壕、同知事李世佐启曰:“此言至当。”都承旨韩堰启曰:“此言似是而非。强暴之人,合执奴婢者,亦多有之,至孙勿听理,则冤抑不小。但在听讼官裁断如何耳。”上曰:“法不可轻立。听讼官明辨之可也,何必立法乎?”

○御昼讲。

○司谏院大司谏金敬祖等上札子曰:

伏见近日儒生洪德昌等上寺,令刑曹推案。臣等窃谓儒生上寺之禁,著在国典,其犯此令,则有司者治之。今推德昌等,不由该司申达,而特降内旨,此必兴德寺僧得以自达也。否则此事何从而上闻?法宫深邃,九重淸肃,上书者于政院,申事者于该司,虽以宗宰之亲贵,莫敢违越。越诉尚且有罪,况使缁髡之流,得自达于宫禁,可乎?珠龛华刹,嵬居学宫之傍,已不足观,而又使其徒,冒法自恣,可乎?当置不敬之罪,使四方黎庶知大圣人之有为,出于寻常万万也。殿下明圣,不喜释氏,而犹放恣如此。此而不惩,则释氏侈大之渐,不可不虑而四方闻者,孰知殿下之不喜释氏,出于真心乎?伏愿下僧于有司,按得上闻之由,明抵其罪。

传曰:“予初承慈旨,推按儒生,此非右僧而辱儒,于法所当按治者也。大妃所闻之由,其欲穷索之,于事体何?”

○传于承政院:“近日台谏以予为不听谏诤。今谏院上札子,欲鞫僧人,如欲按之,则必言及于大妃,不可听也。事既如此,而谓予不听谏诤,可乎?”都承旨韩堰等启曰:“兴德僧具由报礼曹,移关攸司,则于事体得矣,而敢自达于大妃殿,甚不可。谏院之启似是。”传曰:“承旨等共议以,启夫岂错料乎?当面说之。然今若推僧人而僧人讳之,则将如何哉?以谏院之启为是耶?”承旨等启曰:“当初下问谏院是非,故臣等据法启之。在上裁何如耳。”

○崔灏元承命往审兴德寺北路,来启曰:“此岘,昌庆宫外靑龙,文庙内靑龙。地理书,城断路截,皆称凶忌,此路防塞为便。”

○御夕讲。

5月16日

○癸酉,受常参。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传曰:“兴德寺创设,其来已久,祖宗朝皆修葺不废,故大妃时遣内官,以观寺宇之何如。近日大妃适遣中官于此寺,儒生七人侵居僧,中官录其名以启。予以谓禁儒生上寺,《大典》所载,即下攸司推鞫。昨者谏院以谓:‘儒生上寺,大妃何得以闻之?是必僧人交通宫禁,乃能自达,是谓越诉,请推其僧。’予不知僧若不服,将问于何人?且予非谓大妃不信佛教,然谏院上章,辞语甚逼,予痛甚,而政院又曰,谏院之言是也。谏院以言为责者,义不得不尔;承旨等在近密之地,详知内间之事,而其言若此何也?是不过畏谏院之议己也。予欲罪之何如?”领议政尹弼商等启曰:“承旨等不计事体而错料,罪实有焉,上教允当。”传曰:“政院所启,予甚非之。”史臣曰:“弼商善逢迎:‘上教允当’四字,雅言也。先是,儒生郑光廷辈游圆觉寺,以扇撞学祖头,血为淋漓,忽有逻卒索儒,铁锁已加其项。其内达之速如神。”

○上命承传内官,以封缄小简,授弼商等曰:“辟人开见。”弼商等见之,亦书于小简,封而回启,史官亦不知其为何事也。检阅李希洛启曰:“史官凡小大之事,随见闻记事,乃其职也。今内出小简,臣不得参见,请见之。”传曰:“予何隐讳之有?终当示尔。”俄而出御书及弼商等往复之辞。其御书曰:

废妃之恶,昭著史册,非惟国人之所共愤也,是亦天王之许贬黜者也,乌可更论?予以薄德,配不得良,上累我祖宗之大德,下负我臣民之颙望,惭赧之心,曷有其极?然赖天地祖宗之阴佑,承三殿训诲之丁宁,身既免唐之中宗,罪已明晋之贾后,此大臣之所共欢而贺者也。予于今思昔之事,而中夜歔欷,独坐不眠者,不知其几日也。虽永不赐食,魂岂有冤?我何矜恤?但惟母以子荣,君之惠也;而防之后奸,君之政也。顾今储君之情,宁不恻然?今欲特定为祭祀,以慰子心,且感魂情,而虽予百年之后,永不改易,以遵父志,若何?

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尹壕、李铁坚、郑文炯、李崇元启曰:“臣等伏睹御书,至为允当。须早为一定之制,使后世永遵勿易。其祭祀及名号节目,广考古制,施行何如?”御书曰:

只定祭仪,安有名号?若加名号,是追崇之也。宁不为非?得罪之人,但受祭礼足矣,断不可名以尊之。宰相等斟酌古今,共议祭祀,予览而定焉。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兴德僧人当置重罪,以警其馀,于事体甚当。不如是,则僧徒自达宫禁之渐,必自今日始矣。”传曰:“此事始末,今日已谕宰相。安有僧人自达之理?尔等不知其源,敢言之耳。如欲知之,见予谕宰相之言可矣。”守恭见之而退。

○传旨司宪府曰:

都承旨韩堰、左承旨李季男、右承旨尹坦、同副承旨申从濩以近侍之臣,儒生上寺推鞫之事,详知始末。而予问谏院是非,畏谏院议己,以谏院之言为是。其推鞫以启。

右承旨金克俭、左副承旨韩健在告,不与。

○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来启曰:“臣等尝论兴德寺僧之罪,今以此事推鞫承旨,于心未安。”传曰:“尔等所言虽非,然职在耳目,予所以优容不罪者也。尔等与承旨不同,从君命可也。”

5月17日

○甲戌,司宪府持平李世铨来启曰:“殿下虽优容,既以臣等为无罪,则鞫问承旨之罪未便。”传曰:“宪府当依传旨鞫之耳。其勿言。”

○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受议政府、六曹进宴。命赐酒侍卫诸将。崔灏元以卫将出就飮,左尹权健目而笑之,盖鄙其为人也。灏元虽再中科第,以风土之术,为己事业,上亦以是待之。

5月18日

○乙亥,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宝泉寺住持源祐、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倭佥知早田彦八等四人来朝。

○命罢都承旨韩堰、左承旨李季男、右副承旨尹坦、同副承旨申从濩。谏院初以兴德寺僧人,自达于宫禁,其渐不可长,上札极谏。及承旨见罢,谏员无一人复言者,其能免人之诮乎?

○以柳洵为嘉善工曹参判,李諿通政户曹参议,李评通政刑曹参议,金克俭通政承政院都承旨,韩健通政左承旨,曺克治通政右承旨,安瑚通政左副承旨,洪兴通政右副承旨,朴楣通政同副承旨,安友骞通政掌隶院判决事,安处良嘉善行司谏院大司谏,安润孙朝奉司宪府掌令,朴崇质嘉善京畿观察使,李淑瑊通政守全罗道观察使,金敬祖通政守黄海道观察使,边修折冲忠淸道兵马节度使。

○传于吏曹曰:“功臣嫡长尹成仁、沈光弼、郑奏咸、柳伯孙、柳仲孙、朴顼、曺献、郑胤曾、李长润、权宪、梁瑗、洪祉、李熙、柳房及众子尹俊民、李九龄、权偁、权伟、郑稷、郑税、李世杰、李浩、李世贞,随材叙用。

5月19日

○丙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卢思愼启曰:“宗庙八室牺牲不足,故加一豚,当祭之时,唯用一脚,其馀皆用于倭、野人。本为祭祀设,而分用未便,请全用于祭。且宗庙垣墙,其高只数尺,至于犬豕有时逾入,至为未安。请加筑。”上曰:“可。”时,思愼为宗庙提调。

○右副承旨洪兴启曰:“臣年老,又得喘嗽之疾,恐不堪任。请辞。”传曰:“卿前为刑曹参议,何不堪之有?”

○传曰:“定废妃祭仪,政院备审。昨日收议宰相时御书之辞,作传旨下礼曹,并及后世,永遵勿易之意可也。”

○司宪府启:“韩堰等‘疑谏院议己’之语不首服,请刑讯得情。”传曰:“勿刑,以时推照律。”

○御昼讲。

○传旨汉城府曰:

我国若不用风水之说则已矣,不得已而用风水,非自今日然也。兴德寺后岾,乃昌庆宫外靑龙,在所当闭。近日适有儒生,横暴于兴德寺,令下攸司推之,外间闻之,必谓为寺而闭塞。然城断路截,地理所忌,兴德北路,其令防塞。

○御夕讲。

5月20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宋瑛启曰:“前日推鞫儒生,寻下闭路之命,孰为殿下不为寺刹也?”上曰本非为寺刹也。相地官以为昌庆宫外靑龙,故闭之耳。卿等见传旨则知之矣。“瑛曰:”此路低微平地也。臣等未知地理之说,然以地势见之,梨岘为昌庆宫靑龙,则寺后之路无与于宫阙。相地官无乃逢迎上意,以为可塞乎?“上曰:”卿言是。令宰相中识地理一二员,更相其地可也。“

○传于承政院曰:“今朝大司宪言,世子礼当视膳,予已允之。然世子方无暇于学问,三时视膳为难。学成年壮之前,只一时视膳。”

○司宪府掌令郑眉寿上札字曰:

本府奉传旨,推问承旨韩堰等。臣意以为大抵人君,不以一己聪明为足,必广询博访,以收众议,所言是,固所当采纳,虽或不中,亦不加罪。为人臣者,亦当吐露怀抱,以资上之拣择,不可一一期合于上旨也。若上之问于下也,必谓希合于我意,则是上探下之情也;下之对于上也,必欲苟合于上意,则是下贼上之心也。然则上不以诚求,下不以实对,适足以启謟谀逢迎之渐,不如断自一心之为愈也。近日韩堰等虽曰有罪,既因上问而对,则固在所优容。今若按律处之,臣恐后日之渐,如上所陈。伏望更留三思。

下御书曰:

尔与本府共议耶。独尔之意耶?不之思者也。近侍之臣,当顾问之际,宜深思远虑,岂可率尔妄对乎?承旨之是谏院,尔亦以为是耶?谏院之所以请鞫僧者,必欲知其大妃所闻之处,而如或僧不自达之事,则谏院何以处之?此小事耶?何以优容为说而不深计之乎?

眉寿启曰:“臣以服在家,不得与同官共议,只以臣意启之。非以对之是非、事之大小为论。凡于临事顾问之际,不问失对之罪,则后之承问而对者,必不欲苟合上旨,而善恶必达于上矣。”传曰:“承旨之失,岂非常事?观照律,予自断之。”

○大司宪宋瑛、执义柳文通、持平李世铨、权子厚来启曰:“臣等奉传旨,推鞫韩堰等照律,而郑眉寿独言未便。臣等庸愚,计不出此,未能尽规谏之任,以负圣上耳目之寄,不可䩄然在职。请辞。”传曰:“未解卿等之意。”宋瑛等更启曰:“凡台谏之任,固当尽言极论,冀回天心。郑眉寿直达无隐,能尽其职。臣等不能敢言,岂可冒居言事之地乎?”下御书曰:

大抵面对之时、顾问之际,无暇共议,固当以所怀,尽言无隐可也。今此事不然,宪府既承传旨,掌令同按其事,及以时推照律,不与同僚共议,而独以己意径言之,盖是有心者也。然以卿等为顺旨,则眉寿初何不言耶?

瑛等曰:“台谏凡论事之际,相为可否,必同辞合议而后启之,例也。今眉寿初与臣等,共承传旨推鞫,及以时推照律,不议于臣等,而独以按律处之未便为言,必以臣等不尽言直论,而承顺上旨为非也。臣等非徒不能尽其职也,亦见斥于僚列,不可在职明矣。”传曰:“议于领敦宁以上。”

○兵曹据平安道节度使李秉正启本启:“辽东新设斜梨站距我境不远,我国奸细之徒,因事越江,生事可虑。请沿江人民,私自越度者,严加痛禁。”从之。

○传旨礼曹曰:

废妃之恶,昭著史策,而非惟国人之所共愤也,寔亦天王之许贬黜者也,乌可更论?予以薄德,配不得良,上累我祖宗之大德,下负我臣民之颙望,惭赧之心,曷有其极?然赖天地祖宗之阴佑,承三殿训诲之丁宁,身既免唐之中宗,罪已明晋之贾后。此大臣之所共欢而贺者也。予于今思昔之事,而中夜歔欷,独坐不眠者,不知其几日也。虽永不赐食,魂岂有冤,我何矜恤?但母以子荣,君之恩也;而防之后奸,君之政也。顾念储君之情,宁不恻然?今特名其墓曰尹氏之墓,定墓直二人,仍令所在守令,俗节致祭,以慰子心,且感魂情。而虽予百年之后,永不改易,以遵父志。

○兵曹据永安道观察使李封启本启:“三水郡仁遮外间旷之地,不下数千馀结,土品沃饶,数百馀人可以耕之。请徙本道营衙前二百名、甲山时把赤三十七户,使且耕且戍,永为土兵。名其堡曰仁遮外,差万户,待农隙筑石城。”从之。

5月21日

○戊寅,雨。

○宗亲府、仪宾府将进宴,适雨,命停之。仍赐酒乐于宗亲、仪宾。时久旱不雨,至是雨。

○掌令郑眉寿来启曰:“臣与同僚,共承传旨,推鞫承旨等,适以服在家。闻时推照律之命,反复思之,未安于心,欲与同僚共议,而方在服中,见之无由。若待服尽,缓不及事,意谓台官各有所怀,独启无妨。又非同坐台中,不议左右之比,故直启所怀耳,更无他心。今则同僚嫌臣不共议,再三辞职,至曰见斥于臣。虽臣之初心,非欲求异于同僚,而独立于无过之地,然既为同僚所嫌,不可更同职事。请改臣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台官请辞职,眉寿之失多矣。”尹弼商议:“眉寿独自上札,实违于例,且失事体。虽其心无他,然既与同僚抵牾,似难同事。”洪应议:“眉寿殊失事体。且既相攻,势不可共治事。宋瑛等辞职,宜勿受。”卢思愼议:“人臣事君,有怀毕陈。于心有所不可,则不可以徇同僚之心,而一毫有隐于君上也。眉寿以服在家,无由共议同僚,以其所怀独启,恐未为失。但眉寿以韩堰等被推为不可,则初奉传旨,当即启之,而至于推考照律之时,乃上札字,此则有失。顾其辞,暂无及同官之是非,台官避嫌,恐过中。然台官非常员之比,自中乖戾如此,不可同事。”传曰:“眉寿若无心,则当通议于台中;如以在服为嫌,当于服尽后启之,此眉寿之失也。其换授他职。”

○大司宪宋瑛等来启曰:“郑眉寿虽不与臣等共议,以言官能尽其道。臣等庸愚,不能尽其言,请辞。”不许。

5月22日

○己卯,大司宪宋瑛等来启曰:“臣等反复思之,台谏凡论事,各以见闻可否相济。故上官不独断,下官不唯唯,当同力一心,以副其职。少有不协,两相引嫌,则俱不可在职矣。今臣等与郑眉寿皆辞职,眉寿换差,而臣等仍在职,非徒臣心未安,恐不合事体。乞解臣等之职。”传曰:“既与大臣辨是非,何为辞也?”瑛等又启曰:“古人有言:‘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凡人尚尔,况任言责者乎?今臣等皆以无状,旷其职事,处于是非之间,而论人之失,则人将腹非而指笑。非徒臣等见讥,窃恐国事随以非矣。乞解臣职。”传曰:“君心已断,相议已决,何烦渎之敢尔?”初,韩堰等以谏院之言,为是忤上旨,尹弼商等迎合上意以启,遂下宪府推劾,谏院莫敢进言。掌令郑眉寿独上札论之,言甚剀切。宪府闻之,恶其不与己共议,乃请避,上换眉寿职,馀皆仍旧。

5月23日

○庚辰,司谏院司谏金琠等上札字曰:

伏睹近日下旨,防塞兴德寺北路。臣等窃谓此路非近年始开,自祖宗朝开路已久。今因儒生往来寺宇而塞之,非但外间闻而骇之,臣等亦未知其由。假使此路实为昌庆宫外靑龙,不可踏截,则当初置寿康宫及改昌庆宫也,拘忌之地多有禁闭,而此路独不禁闭何欤?既以此路为外靑龙,则意必以梨岘为内靑龙,而既成大路,独于其外远地,反欲闭之乎?术士初不以此地为可塞,而今辄迎合上旨,以为可塞,其为欺罔,在所不贳。臣等且观本月十一日儒生下狱,又二日而命塞路,此必恶儒生往来而然也。至十五日台谏论启,然后辄诿以风水之说,涣号一降,寻复有二,恐非所以示下也。禅教两宗凡有事,必关该曹定夺,而特降懿旨审视,则其乖国宪而失事体大矣。臣等意以为殿下将必有几微之谏,而今塞路之命,丁儒生上寺之时,则孰不谓殿下不右僧而有此举也?万民之疑,不可解也。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下御书曰:

观尔等之札,是不思之甚者也。初闻慈旨命推冒法之儒,是吾之过耶?予命地理官往审,知其犯于昌庆宫,故禁闭之,是吾之过耶?且此路之塞,非大妃之命也,予自行之。予之不崇释教,自有知之者。且审其路者非一二人,而又有宰相焉,安有迎合人主之心而务欲欺罔乎?如有欺罔之心,难逭国宪矣。为人臣承主之命,先欲合于台谏不以直达,然后乃沽正直之名乎?尔等以我诿以风水之说,是予不信于下也,然是语似过矣。右僧之语,任其便而恣言之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许诫等上疏曰:

伏以释氏之教与吾儒相反,此盛彼衰,迭为消长,如薰莸冰炭之不能相容。是知邪正之不两立也久矣。彼缁衣髡首者,蔓衍其说,张皇其法,以驱率天下之人,高明者溺于性宗,中下者迷于轮回,愚贱者怯于祸福,举世靡然,无一人出力而排之。非惟不能排之,又相与尊而师之,惟恐后焉。甚矣,作俑者之不仁也!昔傅奕请去佛教,目为幻妄之教;韩愈谏迎佛骨,指为凶秽之馀。亦可谓出力而排之,而上无圣君,其说不行,卒不能辟而廓之,以绝根株。其息邪说、正人心之几,正在今日。伏睹殿下圣学高明,异端谬妄诡诞之说,固已洞照。明王道,扶世教,使吾道,大明如日月行天,真近古以来,未有之盛时也。然而臣等所未解者存焉。殿下既以僧而系儒矣,又以僧而塞路矣,又以僧而罢近臣矣。是虽非出于殿下崇信释教之意,然书于史册,传之后世,未知谓殿下何如。臣等闻风水之说,似涉荒虚,固不可得而知也。假如其术以兴德寺后路,为昌庆宫之外靑龙在所当闭,则昌庆宫之前又有大路,人马往来,尚不之禁也,而独于小路有禁,可乎?且昌庆宫即寿康宫之旧址,而此路自祖宗朝已有之矣,无有言其可塞者。若诚有害,术者当先请闭之矣,何待圣上有命而后,有是说哉?其为苟合之论可知矣。虽曰此路之塞,非为寺而然,适在于儒生囚系之后,外人安得而知之?夫人主操生杀之柄,有雷霆之威,顺之则福,逆之则祸。人臣之不顾祸福而有怀必达者,鲜矣。设有人焉,上有所问,出肺腑披心腹,以尽所怀;又有人焉,上有所问,构巧辞进谄言,以务迎合。则未审殿下,将何取焉?近者以谏院请推兴德寺僧人之札,问于政院,议其是非,韩堰等以谏院之言为是,不过尽其所怀而已。堰等之言是,则殿下当采而纳之;如其非也,置而勿用。若以其言之不中而加之罪焉,则臣等窃恐人皆观望畏罪,候旨伺色,谀侫成风,言路从此而塞矣。臣等昵侍经幄,非不知圣上不信异端。然所以敢言之者,缁徒愚妄之意,必以今日闭寺路,罢近臣,为留意于佛教也,益肆诞妄,诳诱愚民,以累圣上文明之治矣。此正吾道异端消长之几。伏愿殿下更留三思,勿塞寺路,优容堰等,以绝愚民之惑,以广进言之路。

传曰:“示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兴德寺后路,自先王时有之,今因儒生命塞之,人必谓为寺塞也。然风水学以此路,为昌庆宫外靑龙,塞之不亦宜乎?”尹弼商议:“圣上不信佛教,一国臣民,谁不知之?但兴德寺后路闭塞之教,适在今日,人之疑然矣。韩堰等事,臣之至亲尹坦亦在罢中,未敢拟议。”洪应、卢思愼议:“伏见疏意,甚是。兴德寺后路防塞,出于儒生上寺之后,人疑其为儒生而有此命也。韩堰等无乃不深究而偶尔失对乎?乞优容勿推。”孙舜孝议:“今观弘文馆疏意,塞寺路、罪近臣,果出于儒生被推之日,恐人不知圣心,以为留意于佛教也。臣亦有此意焉。”李崇元、郑文炯议:“兴德寺后路,非众人共行大路,乃里中小径。虽曰昌庆宫外靑龙,今不必塞之。韩堰等初不熟思而遽以谏院所启为是,不为无失。今若以言之不中重论之,则果如弘文馆所启,言路从而塞矣。”命姑置政院。

○都摠府启:“本府事务甚繁。前此摠管等,虽为中枢府职者,不差巡将。况初设监军之意,本为分掌兵权,而今者堂上为巡将,郞厅为监军,同掌兵权,有违事体。请依前例施行。”从之。

5月24日

○辛巳,国忌。

○司宪府大司宪宋瑛等上状辞职曰:

臣等俱以庸流,获纡睿眷,备员台官,无有丝毫之补,袛速旷官之诮。适今韩堰等推鞫照律事,非徒同僚也,弘文馆亦言之,而令大臣议之。臣等职在言责,不能犯颜触讳,以称其职,而处于是非之间。殿下虽优容,台官非冒居之地,请改臣等之职。

不许。

○司宪府掌令安润孙上书曰:

臣近日移告在家,昨日始闻韩堰照律之命。退而思之,韩堰等所启虽若有罪,然殿下初以谏院之言,问及政院者,博采众论,欲观其是非而裁之也。殿下期令承旨顺旨,则不若不问之为愈也。今若罪之,则臣恐后之人,逢迎上意,唯唯诺诺,为苟合之计矣。且儒生推鞫之际,罢政院而塞寺路,外间之人,岂知圣上之心乎?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下御书曰:

尔亦非予而是承旨也。承旨是谏院而累国母,谓无其罪耶?尔宜请罪,而反有此言,是知有同僚而不知有君上者也。然尔久为经幄之臣,近出守远塞,而今以所怀,直达不避,此有可嘉,而未周事体耳。

润孙启曰:“臣非以韩堰等为无罪也。然以言之不中罪之,则恐后之备顾问者,不尽所怀矣。言之者非一,则众论不可不采择。”传曰:“众论亦有不当处。”

○传旨吏、兵曹曰:

本曹职掌铨衡,进退人物,书吏须用愼密者,勿差童稚浮薄之徒。且今后除授时,屏去窥觇,务要秘密。

○西河君任元浚、咸从君鱼世谦,承命视兴德寺后路,来启曰:“此实昌庆宫外靑龙,而在寅方龙虎路交,地理家忌之。且此路非不得已通行之地,只居人抵向邻近而已,虽无此路,自有大路。今若塞之,则泮水无外人往来之扰,大成殿亦不临压矣。”传曰:“依传旨施行。”

5月25日

○壬午,弘文馆副提学许诫等来启曰:“臣等前日上疏,命议于诸相,而久不报,未知其由。”传曰:“承旨等照律,时未来,来则当有指挥耳。”诫等启曰:“上不好佛,臣等固知之。但兴德寺北开路已久,若有犯于宫阙,则当初寿康宫之作、昌庆宫之修,何不塞之乎?今因儒生往来,乃命塞之,臣等恐愚惑之民,不识圣意,以为少留意于佛教云尔。且以此为外靑龙,则梨岘当为内靑龙,若用风水之说,则当先塞梨岘矣。今乃舍梨岘而塞此路,若史氏书诸策,则后世安知殿下之心哉?”传曰:“尔等久为近侍,其言之若此何也?寺后有路,非予知而不塞之也。近因儒生往来,大妃曰:‘寺后之路,塞之久矣,未知何时复开欤?’予闻慈旨,使人视之,果有犯于宫阙矣。予意以为梨岘虽为内靑龙,而事有不可塞者,予若幸学,则从何路耶?抑将迤逦而行乎?此不可塞者也。风水之说,不用则已,今既用之,两大妃时御昌庆宫,臣子所不忍言之事也。史氏秉直笔,随见闻书之,予何与知焉?今闻兴德寺内有莲池,池上有楼,儒生废弃其业,放浪游戏,其可乎哉?尔等不计事理,徒以事干儒生,言之如此何哉?”诫等又启曰:“臣等则固知殿下之心。但外人,安知殿下之心哉?非但如此,愚迷之僧,以此借口,以为圣上不无留意于佛教,张其诞妄之说而鼓惑愚民,则恐佛教从此兴矣。”传曰:“尔等既知予之不好佛教,何言之若此耶?今日雨,可飮酒而去。”

5月26日

○癸未,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寺住持崇统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启:“韩堰、李季男、尹坦、申从濩畏司谏院议己,以司谏院之言为是启达罪,律该各决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命只左迁。

○掌隶院启:“《大典》用文记条云:‘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妻父母外,用官署文记。’用遗书条云:‘用祖父母遗书’而外祖父母则不与焉。外祖父母遗书行用与否,请取禀。”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六曹、汉城府。沈浍、尹弼商、尹壕、李铁坚、韩致礼、李崇元、尹殷老、金悌臣议:“祖父母与外祖父母,均是祖父母,差有轻重耳。虽《大典》不录,外祖父母遗书行用何如?”洪应、李克培议:“《大典》内,用文记及用遗书自不同。遗书则以至子至孙,传守不失,为主而设,何论外祖父母?但据《大典》而已。”许琮、李琼仝、沈潾议:“祖父母与外祖父母,虽若不同,其为子孙则一也。常时祖业奴婢,为其子孙者,勿论男女,例皆分得。今若不用外祖父母遗书,则女孙不得与焉,甚为未稳。《大典》用官署文记与用遗书异,条文不相因,不当通而观之。其云‘用祖父母以下遗书’者,只为讼者用高曾以上玄远不可信之遗书,妄造讼端而设,非谓外祖父母、妻父母遗书不可用而有此条也。臣等意外祖父母、妻父母遗书,皆当通用无疑。”孙舜孝议:“缘《大典》之意用文记,则称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妻父母;用遗书,则称祖父母以下,而外祖父母、妻父母不与焉,岂非外亲故略之乎?遗书,子孙遵守,宜用内亲之书,一依《大典》施行何如?”愼承善、权健、成俶议:“祖父母遗书,行于继姓子孙而不行于外子孙,于义不通。《大典》不并录,意必例而通用。然语意未莹,添录行用何如?”郑文炯议:“大抵遗书,财主论奴婢财物传持节目,示子孙勿令违忤也。然则其书只行于直孙而不行于女孙,可乎?外祖父母,亦在其中无疑矣。”柳轾、朴楗、尹慜议:“凡遗书子孙者,或教诫之辞,或奴婢田宅区处一家之政也。设若有人有子、有女、又有继姓之孙、又有外孙而作遗书,则其意岂区别子女与继姓孙、外孙哉?以祖父母、父母之心视之,则初无内外区别而均是子孙者,或遵守,或自外而不奉行,甚乖于事亡如事存之义。用法者以义推之可也。”卢公弼、柳洵议:“祖父母与外祖父母,以情言之,虽无差别,以义论之,实有轻重。《大典》内用白文条,祖父母、外祖父母一例并称之;用遗书条,只称祖父母,而不及外祖父母。当初立法,必有取舍,其不可通而用之明矣。依《大典》,只用祖父母以下遗书何如?”金宗直、李枰议:“凡田民家财区处事,外祖父母与祖父母不可异观,而独于用遗书不与焉,有乖情理,恐是《大典》缺文。今后比而用之,实为便当。”权侹议:“祖父母、外祖父母,服虽有轻重,我国奴婢传系之法,一样用之,其来已久。肆于《大典》文记条,祖父母、外祖父母文记,虽不官署,一例施行。遗书亦是文记,独何疑乎?上裁。”传曰:“政院亦议启。”金克俭、韩健、曺克治、安瑚、洪兴议:“以天伦论之,祖父母不得无内外之别;以恩意言之,安有厚薄之殊?壬戌年文契官署事立法时,只称祖父母以该之,故人不以内外区别行之已久。自甲午年《大典》文契官署条,别称外祖父母以后,人始追疑其已前法条所指祖父母者,不兼言外祖父母也。此立法者伤于太密故也。甲午年《大典》遗书条所云‘祖父母者以上’条文义观之,则似不兼言外祖父母也。然此意太狭,有伤大体,虽于《大典》不得参录,别命该司通用何如?”传曰:“依《大典》施行。”

5月27日

○甲申,中宫御宣政殿。议政府、六曹进宴。

○工曹正郞权柱来启曰:“臣以汉语质正官,当赴辽东。臣闻辽东质正,自申叔舟始。叔舟初见黄粲,粲中朝及第,以罪谪居辽东者也。以叔舟偶来见之,与之谈话,其后叔舟屡往,则粲乃揣知其意,不欲相见曰:‘人臣负罪远谪,当杜门谢客,安敢与外人交通乎?’自是叔舟不得见焉。今邵奎之初见李昌臣也,亦偶然耳。若屡往,则安知其辞不见如黄粲乎?今臣之往,愿受相见节目而行。”传曰:“可。”柱又启曰:“若欲质正,则当识门户。臣请近日仕承文院,习读汉语以行。”传曰:“从尔所启。尔有文学才艺,其勉之。若不素习而天使至,则谁能应之?予将使尔讲论而听之也。”

5月28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讲讫,兵曹参知元仲秬、佥知中枢府事田霖启掌隶院决讼公事。霖仍启曰:“臣为庆源府使,营属甲士则一朔立番、二朔退休,各镇甲士则居常戍边,其劳逸既不均。又当计仕时,为营甲士者,其番休之日亦以实仕计之,与诸镇长番甲士无异。以此争相投属,一为营甲士,则居诸镇城内者,皆破家移徙远村。此非徒劳逸不均,防御虚踈,职此之由。臣意诸镇,有一二骁勇军士,则亦可制敌;而营属甲士退居远村,脱有不虞之变,则将何以制之?此非细故也,请革此弊。”上曰:“可。令兵曹议启。”史臣曰:“仲秬,武人也,不学无知,尝为义州牧使,收买唐货无算。后为永安北道节度使,纳营婢数十人,以供纺绩,多招百工,营办产业,又买胡人良马、彩段、貂皮、真珠等物,駄输其家。仲秬家在原州,駄马生还者少。”

○御夕讲。

5月29日

○丙戌,命赐酒于弘文馆、承政院。命制律诗二首,因喜雨也。

5月30日

○丁亥,御经筵。讲讫,掌令安润孙启曰:“臣近在北方,饱闻民瘼。国家以五镇之民,困于防戍,令减杂徭,但赋土豹皮、貂皮、鼠皮而已。然不能支,故赐减十五年,而其期已尽。请复赐减,以待苏息。”上曰:“前日议者云:‘貂、鼠皮不产于五镇,故以牛马农器,易诸野人,请移定于内地,以除此弊。’予下书问之,监司启云:‘内地虽产此物,不合进上,故必贸于野人。而野人非牛马农器则不与之易,故不得不尔。’已令户曹议启矣。”润孙又启曰:“五镇城底斡朵里,不必曲意存抚。臣观斡朵里还本土者,国家刷还而多施与,居者曰:‘我为国藩篱而未受国恩,彼有何功而若是乎?’逃者刷还而施与之,居者又希其恩,则国何以支?臣意斡朵里反侧多诈,其去留不足为国损益。请自今逃者,勿刷还。”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斡朵里居我城底,为我藩篱,通彼声息,为益多矣,不可使之逃去。”润孙曰:“臣非谓薄于待遇,使之逃散也,但欲其去者勿追耳。臣观豆满江水近岁迁变,冲啮斡朵里之居,若更数年,则必皆漂没,不能安其居。而或有逃入本土者,则便责黜守令,于事体未便。臣愚以为其去者,不复刷还,则彼将任意去就矣。”

○内医院提调领敦宁尹壕等,进《新撰救急简易方》九卷。传曰:“宜多印遍颁中外诸邑。且令闾阎小民,皆得印出。”壕等启曰:“诸邑难以遍颁。请令诸道监司开刊于本道,界首官印行。”传曰:“可。”

○御昼讲。

○传于承政院曰:“唐文宗朝,诏赐百僚出城观稼。予今欲行之,何如?”承旨等启曰:“此乃重民事之意,上教允当。”

○御夕讲。

六月

6月1日

○戊子朔,吏曹判书成俊来启曰:“本曹铨衡人物,非臣所堪。臣拜本职已久,请改臣职。”不许。

○开城府留守李约东、京畿观察使朴崇质、临淄万户文赞辞。上引见,谓约东曰:“开城地大民众,如有积弊,当革毋因循,以副予望。”又谓崇质曰:“民生休戚,系守令贤否。守令庸暗,则民生安得苏息,风俗安得淳美乎?为监司者,不可不明黜陟也。黜陟明,则守令安得不守法哉?”崇质对曰:“亲民之官,莫如守令,黜陟贤否,惟敬奉教条而已。”仍启曰:“臣近年遭丧在鄕,见愚民与父母相诘者有之,兄弟不和者有之,不宜盛时有此风俗也。世宗朝以《三纲行实》颁诸中外,使人兴起善心。然官府尚未有此书,况民间乎?臣意以为《三纲行实》之书,图形于前,记实于后,若教之以此,则风俗可变,人心可改。但此书汗漫,愚民未易编览。其中择节行特异者,抄略刊印,颁诸村野,使闾阎小氓,无不周知,庶有补于风化矣。”上曰:“卿言是。此真美事也。”崇质曰:“道内刊印甚难,以铸字印颁何如?”上曰:“然。”上又谓文赞曰:“万户之职,当严备器械,常如敌至。尔出身何地?”赞对:“武科也。臣曾为万户,船军或能武事,或能操舟。当初船军分隶之时,一船之人,皆能射而不能行船者有之,或能操舟而不知武事者亦有之,若均定,则御敌之道得矣。”上曰:“尔言是矣。令兵曹议启。”

○以宋轶为奉列司宪府掌令,韩堰、李季男、尹坦、申从濩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6月2日

○己丑,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愿胜、关西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贞成、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武灵君柳子光来启曰:“国家设巡军,所以防寇盗也。巡军元额七十七人,以此分遣,多不过三四人,势甚单弱,非徒不能捕盗,恐反为被劫也。忠赞、忠顺卫皆是军士,请加定巡军何如?且《大典》,堂上官及台谏犯巡则囚丘史,三品以下则巡将直囚,而巡厅无系缧之具。去夜有人犯巡被拘,半夜而逸。请作铁锁若干,藏于巡厅何如?”传曰:“果如卿言。其造铁锁,藏于巡厅。《大典》,自二更至四更犯巡者,堂上官及台谏则囚丘史,三品以下则直囚。而近以犯巡被囚者,率皆微贱者,而未闻有堂上官及朝士犯巡者,岂无犯之者?但不告耳。设法不行,将焉用之?且卿所启忠赞、忠顺卫加定巡军,不宜于事体。但巡军皆骑兵,而无步兵不可,令兵曹议启。”

6月3日

○庚寅,传于宗簿寺曰:“今观大王族图,王后不及焉。其别为王后族图以进。”

○兵曹启:“今承传教:‘诸浦兵船,宜各有能射者,可以御敌。万户辈不能均一分隶,一船之中,或皆能射而不知操舟,或知操舟而不能射。其议均分之策以启。’臣等谓船军均一分隶,乃佥节制使、万户之任,而间有驽劣惰慢之辈,失于措置,以贻此弊。今后令诸浦佥节制使、万户,每番船军分隶时,分别射艺能否,务要均一。且常令习射,毋致陵夷。”从之。

6月4日

○辛卯,黄海道观察使金敬祖辞。

○传旨议政府曰:

国依于民,民依于食。故自昔帝王,咸以稼穑为先,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诚以所系者重也。予即位以来,首举此事,屡耕籍田,每岁观稼,凡古务农之事,庶皆行之。但在唐朝有诏百僚观稼故事,而未之行焉。自今每于秋成观稼之时,予若有故,依唐朝遗意,遣大臣观稼,以为恒式。

6月5日

○壬辰,议政府启曰:“今者义州牧使曺淑沂,以子息成婚,受告来家。臣等意谓边将一身,所关者大,不可轻易离镇。婚嫁虽不可失时,比于边事则有间。父虽不在,母可以主婚,如其无母,族亲亦可主之。自今两界沿边将帅,不许请暇。”传曰:“可。”

○义禁府启:“奴永山已服杀母之罪,请与委官、台谏同听之。”传曰:“永山受刑不多,遽即引服何也?无奈自知必死而有如此耶?须遣委官与台谏,更详诘问。”以左议政洪应为委官。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自本月初一日至七月晦日,停朝贺、经筵等事,臣恐下情不得上达,且恐遂成格例也。虽炎热,或有凉日,朝贺、经筵,请勿辍焉。”传曰:“尔等必谓予学问不足,若以为不足,则予当日御经筵。”上患,自六月终七月停朝贺朝、常参、经筵,岁以为常。

○传于承政院曰:“人君不御经筵,人臣谏之者,古有其人。然予丁亥年间,在上党第中暑疾,上党夫人亲具汤浴,自此遇暑辄发。接贤士大夫,当具衣冠,非徒予一人之身,亦恐宰相之有劳。予之所以不御经筵,畏暑也,政院其知予意。”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沿边守令诸将防御最紧,今后子息成婚,勿给暇。”

○刑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启本启:“缁髡之徒自幸无役,恣意兴贩,他道皆然。军额减损,职此之由。请令所在居民,皆得捕告,而以其物赏之。”传曰:“释氏之徒无益国家,诚吾道之罪人;兴贩营生者,又释氏之罪人,虽尽去之,亦无足惜。然去之无渐,则有骇俗之弊;绝衣食之源,则未免穷而为盗。其兴贩之中,或有为亲而营养,不宜一切禁断。又《大典》有禁制僧人之条,何必更立法程?其勿举行。”

6月6日

○癸巳,司宪府掌令安润孙来启曰:“以本府公事迟滞,将下旨推考,就职未安。请避嫌。”是日,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适因议事诣阙,传曰:“宪府若被推,则当递矣。近者台官屡递,甚不可,如之何则可?若弃宪府不问,则他司亦当不问,将何以处之?”领议政尹弼商等对曰:“岂宜以宪府之故而并弃诸司乎?宪府虽递,亦无妨。”传曰:“今日即递宪府官吏可也。”

○修改都监提调孙舜孝等上疏,略曰:

臣等共听权祈、权𥙿等前贱后良根由,宪府误闻,欲置臣等于罪。宪府初则形止案内‘权祈赎身奴吾乙亡’八字、‘权𥙿赎身’四字以为磨擦改书。殿下令政院观之,政院详见以为无磨擦之迹。宪府又变,而发前日未发之言曰:‘代奴名字,异笔改书。’然臣等详见,亦无异笔改书之迹。今又以形止案为追述,以从良立案为冒受,以臣等为矇眬启闻。夫矇眬,臣子大罪。癸亥形止案伪也,世宗朝永许为良立案亦伪也,则臣等当蒙矇眬之罪;形止案真也,从良立案真也,而宪府欲加以矇眬之罪,则是亦有罗织诬陷之弊,必居一于此矣。臣等反复思之,癸亥形止案,终不可疵也,而宪府以为追述;世宗朝从良立案,不可不信也,而宪府以为冒受;《大典》不可不从,而宪府欲以为贱;矇眬不可轻易加人为,而谓臣等为矇眬。以是为非,以直为曲,罗织疑似,欲成萋菲,是岂鉴空衡平之体乎?以此紏察,察应不明;以此辨疑,人亦反疑。臣等寸心不胜痛愤。欲断此讼,不过癸亥形止案、辛酉年从良立案、《大典》一节而已。臣等虽无似,亦从大夫之后,岂可以非罪见屈而不得伸乎?伏望殿下命大臣共见参详,拟议公断,则是非判然,群疑冰释,公道大明矣。

上命领敦宁以上议之。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议:“《大典》定限条内,天顺辛巳二月二十六日以前东西各品及文武生员、进士、成众官、有荫子孙娶公私婢为妾者之子女,已曾赎身者,勿更赎身,则赎身奴婢之有无,不须问也,从良何疑?况此金海府奴婢形止案,无涂擦之迹,无可疑乎!”传曰:“推刷都监是,则宪府之请罪非也;宪府之启是,则推刷都监安能掩其过误乎?”沈浍等启曰:“臣等所见,修改都监权𥙿从良,暂无可疑之迹。宪府请推欲置于罪,臣等以谓非也。”传曰:“然则宪府之请罪非也。”

○吏曹据永安道观察使李封启本启:“永兴府本我圣祖龙兴之地,而去丁亥年李施爱之乱,品官等独能救活邑宰,忠义可赏,故陞为界首官。然而地不加广,民不加众,事多不赡。高原郡虽曰懿惠王后外鄕,而永兴本是桓祖大王御鄕,则以王后之鄕,隶大王御鄕,于事体亦宜。且定平府当丁亥之乱,举邑叛逆,削地可也;反以前日咸兴割入四社之地,与预原县并还定平,大无惩恶之意。臣等请以高原与预原并属永兴。”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沈浍、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许琮、孙舜孝、金宗直、权健、权侹、金世𪟝、元仲秬、宋铁山、尹慜议:“咸兴、定平俱是逆贼之鄕,咸兴则降为郡而所属诸社,皆归诸本邑;定平则非徒不降,反以预原之地属焉,果如议者之说。今割预原属于永兴,则永兴大于诸邑,而赏罚之道得矣,此则可行也。若高原则懿惠王后之鄕也,今曰合永兴御鄕为无妨,是大不然。以他道观之,王后之鄕,莫不高其官号,县则陞郡,郡则陞府,以次而上,尊其所生之鄕也。今反隶于永兴,则非先王尊崇之意,而于例不通也。且前此言之者,亦以谓高原残小,迫于永兴,势不得不并合,而至今未施行者,为此也。此则恐未可行也。”李克培议:“州府郡县沿革之际,非徒衙前奴婢迁徙之弊,大抵诸邑地理区域自分,轻易革置,固为不可。丁亥之乱降号,不过咸兴、吉州,而定平不与。民心已定数十年之后,更称逆党,预原一县割属他邑,以摇民心,似为失体。且高原县移设处曾已审定,今以官舍未即经营,一朝革罢,又失民情,亦为未便。永兴虽曰龙兴之地,以见在土地维持至今,不必增广。臣以谓仍旧为便。”卢思愼议:“咸兴以杀观察使故降为郡,吉州,李施爱所居兴乱之地,故降为县。若以杀守令,则永安一道郡县,皆当废革矣。其时国议已定,今不可追论。且列郡疆域已定,不可以小小之事而轻为废革。”李铁坚、韩致礼、郑文炯、李崇元、李琼仝、柳洵、李枰议:“诸邑经界分定已久,沿革之际,民或受弊。以邑人不紧陈诉,辄从其欲,轻易沿革,有妨大体。且以定平为有罪,则咸兴以北诸郡皆然。其时不行削地之罚,而今在数十年之后,追论削地,更摇人心,尤妨大体。仍旧何如?”从洪应等议。

○先是,汉城府右尹成俶启请设镇军于固城、置万户于加背梁。至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汉城府。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许琮、李铁坚、孙舜孝、郑文炯、韩致礼、李崇元、李琼仝、柳洵、权健、权侹议:“固城亦沿边要害之地。然旁近蛇梁、唐浦列置左右,防戍已久。近日生变,是官吏不谨防戍所致。况加背梁距本镇才二十馀里,脱有不虞,守令用心,则可及应变。安得每于空隙可疑处,逐一置镇乎?兵卒之出亦难,仍旧何如?”金宗直议:“固城果如成俶所启。近年倭变皆出右县,右县置镇,则贼不敢轻易来犯。设或来犯,守令领入番之卒,火速驰赴,则庶可及赴。如是则加背梁不须加设。”宋铁山、李枰、尹慜、金悌臣议:“今观成俶所启,固城置邑镇,加背梁设万户,以备不虞为便。依所启何如?”传曰:“秋成遣兵曹判书审定若何?”沈浍等对曰:“上教允当。”

○以李世佐为嘉靖礼曹参判,朴楗嘉善司宪府大司宪,朴安阜通训执义,表沿沫朝奉掌令,李宜茂奉直持平,权瑸承议持平,黄启沃奉训司谏院献纳,宋瑛嘉靖同知中枢府事。

○命召掌令安润孙,传曰:“尔署事才六日,故不改尔职。”

○赐胡椒宗亲正二品以上、议政府、忠勋府、领敦宁、仪宾府、六曹、汉城府、承政院、台谏、弘文馆、经筵官、诸将、艺文馆、兼司仆、内禁卫,有差。

○左承旨韩健启曰:“永山杀母事状已著。其妻永非供曰:‘永山一日语以将杀母。我答曰:“不肖哉!何以发如此之言乎?”吾以永山杀母之言语我父曰:“必须离异,不可偕老。不然祸将不测。”父答曰:“我今病矣。当俟病间,从尔所言。”又一日永山持女裳三,投于我前曰:“姑置之。”翌日我往母家,母乃死矣。’永山供曰:‘与永非通谋杀之。’而永非匿其事不输情。且永非云:‘其女裳授诸石同。’而石同亦不承服。请皆刑讯。”

6月7日

○甲午,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凡药有五味四气,君臣佐使相畏相反之性,故剂药之际,必因其性而轻重之,以治其病。虽铢两暂差,犹能伤人性命,况可采用非真之药乎?予于去春,欲种鄕药于后苑,令诸道采进,庆尚道审药金遇渊采进,非真紫莞,已抵遇渊于重罪,仍罢其职,又推采药之邑守令。凡供进药材收采、曝干等事,一依方书,毋致差误。

○传旨司宪府曰:

天顺辛巳二月二十六日以前,东西班各品及文武科生员、进士、成众官、有荫子孙娶公私婢为妾者之子女,已曾从良者,勿更赎身,则权裕等赎身,略无可疑。宪府前等官吏请推修改都监堂上及该郞,欲致于罪,其推鞫以启。

6月8日

○乙未,上御宣政殿。左承旨韩健将私奴永山与其妻同谋杀母事以启。上曰:“永山事无疑矣。其辞色何如?”健启曰:“略无变色。其杀母无疑矣。”上伤叹良久曰:“何以有此事哉?”

6月9日

○丙申,命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及六曹、汉城府各一员,左承旨韩健往东郊观稼。赐酒乐于济川亭。领议政尹弼商等辞。传曰:“今特依唐朝故事,乃命卿等往观于郊,所以使民知国之重民事也。”弼商等既行,又命都承旨金克俭、内官金子猿赍宣酝赐之。又命弘文馆应教闵师骞、副校理姜景叙、修撰朴增荣赍宣酝往,下御书曰:

自古帝王莫不重民事,时有水旱,惟当恐惧修省,敬答天心。顷观气候,朝暮凄凉,旱征已著,忧心耿耿,幸蒙天贶时雨洽野。今特遣大臣,依唐朝盛事,出郊观稼,示民重农;叠遣近臣,宣慰大臣。尔等咸体予意,极欢乃归。

○司宪府启:“海州牧使郑诚谨尝陪笺而来,赐面对,后因私事到京,又诣阙肃拜罪,律该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诚谨心术鲠直,内需司奴伐介侵民作弊事,愤愤于心,幸到京师,欲亲启而已,岂有他情?但因事到京肃拜则有罪。”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命勿论。

○兵曹据永安道观察使李封启本启:“去壬子年吏曹受教,详定平安道观察使营衙前,其数至四百八十九名。然平安道,中朝使臣与本朝赴京使臣径由之地,事务繁剧,倍于他道。永安道则虽野人往来之路,非如平安道客多事烦,而其军额亦不敷。今若加设营衙前至于八百馀名,则厥数过多,势甚不便。请差减平安道之数,定为四百名,分番供役。”命议于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知边事宰相。尹弼商、洪应、尹壕、鱼有沼、李铁坚、韩致礼、孙舜孝、李崇元、郑文炯、金宗直、成俊、柳洵、申浚、金世𪟝、权健、权侹、宋铁山、李枰、尹慜、金悌臣、李从生、辛铸、沈膺、金瑞衡、曺干、李季仝、田霖、朴岩议:“依所启施行。”李克均议:“平安道观察使营衙前虽四百八十九名,并其军户衙前,则可过千数,永安道则只有无役衙前耳。今以兵曹所启四百分为三番,则每番一百三十馀名。然有故者颇多,立番者仅百数,其中又有任事之人,观察使所率数少,客人接待之时,瞻视埋没。且衙前内有实者少,而贫寠者多。今见在衙前之中,择其四百,则其馀皆不实之人,若定为军户役事困苦,则本道之人,素无恒产,终必不支其役而逃散矣。虽名为定军,实无益于国家,臣意定为六百,每番二百为便。况边境有急,则衙前亦皆往赴。”李淑琦议:“《大典》内诸道观察使营衙前不录,独于永安道观察使营衙前几至千数,似过多。每一番五十名定额何如?”传曰:“依兵曹所启施行。”

○户曹启:“《大典》征债条云:‘凡受税贡米𥸴而不准纳者、故令破船者,许征。’漕转条云:‘故令败船盗用明白者,全征;事涉疑似者,征三分之二。’然盗用明白者,当依所盗之数征之;若事涉疑似者,则一船之中,贡吏领船格军名数甚多,无差等一样分征,有违情法。故在成化五年,亏欠米𥸴一半贡吏领船、一半格军分征事,受教已为定法。领船、贡吏专掌漕转,而格军亦同船守护者也,其所盗窃,必与格军同谋。前此推鞫破船人,则与格军通谋,盗窃者居多。今若不分征格军,贡吏领船虽恣意盗窃,格军自谓无与于己,必不禁止。且领船贡吏各一人,而格军则不下二十人,其鼠窃奸谋,非领船等所能尽防。其亏欠米𥸴并格军征之,则自相疑畏,用心守护,庶无盗窃之弊。请依前受教施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洪应议:“凡受税贡米𥸴而不准纳者征之,法也。推核其实,亏欠在贡吏则当征贡吏,在领船则征领船,在格军则征格军,临时处之而已。一半之法,似为胶固。臣前议所谓不更立条章,以此也。”从之。

6月10日

○丁酉,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郑诚谨前以不急之事,请赐面对,后以婚姻私事,往来皆肃拜,殊失事体。而专释勿论,恐后来干进者,效此无忌。”不听。权瑸更启曰:“原诚谨之情,则初必以希望天聪留记姓名为心,而今以错料违法为辞,故只杖八十,罪轻于情。而又蒙特释,则非但效此者无忌,诚谨亦且不自惩艾。请依律科断。”御书曰:“诚谨之鲠直,尔等所共知,何可一事之错罪之乎?”

6月11日

○戊戌,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臣闻义州牧使曺淑沂以私事到京,因启请驿马往本家。非公事,则虽大臣,不得乘驲,淑沂敢请之,请推问。”不听。瑸更启曰:“国家重驿路,禁制具载《大典》。人臣事上,当守法度。淑沂敢冒启请,此而不问,无以戒后。”传曰:“其鞫之。”

○兵曹启:“前此,田霖启永安道营属甲士退休之日,并以实仕计之与移徙远村之弊。臣等以为营属军士毋得多定,其居城内者,使不得出居远村。且赴防军士计赴防仕日而授职,例也。今营属甲士则不然,番休二朔并计实仕,未便。令本道更考启闻后更议。”从之。

6月12日

○己亥,上御宣政殿。左承旨韩健启:“初,永山手刃其母,取其衣以与其妻,其妻受之,以与兄夫石乙同。及事觉,鞫其置衣处,永山、永非等具服;鞫石乙同夫妻,初欲讳之,及再加刑讯,乃服焉。但其赃物匿不以见,托以弃于道路,请加刑讯。”上曰:“可。”健曰:“石乙同所以匿其衣者,恐谓己与永山同谋故也。永山欲行大事,岂无所与同谋者哉?况石乙同夫妻素与阿强知有相猜嫌乎?请刑永山,问其同谋者。”上曰:“永山已服大事,何所顾念而讳同谋者乎?刑问可也。”

○永安道节度使吕自新驰启曰:“野人要老土舍罗哈到云宠、惠山设柴城处,因留行猎曰:‘此是我地,今设险何也?我虽死,不去。’”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兵曹。沈浍议:“彼人等敢越设险处,暂不疑畏,言又不恭。若不黜之,亏损国体,恐效此者亦蜂起,诚非细故。臣谓大举兵威,急逐之为便。”尹弼商议:“彼人等见我国设栅设险,深以为嫌,今来越入,结幕田猎,以试边将待之之势。当今之时,以姑息之计,给食物示弱,则彼必成群出来,恣行打围,难以却之,后日之患,不可胜言,诚宜举兵逐之。若其拒逆,则殄歼之可也。然一快之馀,兵连祸结,此亦深可虑也。今姑严兵固守,多张形势,严其词说,以示终不待之之意。彼若如前不还,将彼答之之辞,且将形势驰启后,更议。”洪应议:“前日金丹多茂居此,国家譬晓,移置江原道。今此要老土等来此,亦不过田猎而已。然不可不预防,须令节度使,或示之以恩,或劫之以威,依丹多茂故事,速令驱逐,毋使仍居。”李克培议:“前日金丹多茂等出来时,边将无远虑,盐酱口粮谷种等物多与之,出入城内,遇之甚厚。以此造家耕田,将为久远之计,国家难于处置。今要老土、舍罗哈等成群出来,逾越防塞,无所畏忌,在我当举兵驱逐。然举兵后彼人等,若不出去,则将击之乎?若势不得而击之,则彼我之间,岂无所伤?若不得击之,则轻易举兵,又如何也?此辈或欲为久留而来,或欲一时打围而来,其间又未可知。如令边将,勿接待、严词令,多张军势,为过江驱逐之状,使彼绝望不得安接,以观其势,累日之间,或去或留,情伪可知。然后更驰启取禀何如?边衅将生,处之不可不审。”卢思愼、李铁坚、郑文炯、孙舜孝、李崇元议:“节度使托以巡边入去,则彼必闻而畏惧,自然退去。然犹留连不去,则以节度使逐出十馀人,何难之有?”尹壕议:“依所启举兵示威,以杜后日来往之路。”许琮、李琼仝、沈潾、元仲秬议:“甲山等处土广人稀,残敝莫甚。而金丹多茂来居之时,同类人来往者每每接见,彼人利其盐粮,连续出来,遂成道路。渐不可长,故其来往要路,设险堀坎,毋令接待,本曹受教行移。今要老土等逾入设险之内,结幕久留,恣行无忌。且彼虽云此地在前山行处,此乃始于近日,非自古野人行猎之处,彼之所言妄也,不可不惩。但右人等向国归顺,今之所以猎于近境者,亦心无猜疑故也。虽以言辞开谕,无不听之理,当语之曰:‘今设棘城,所以限隔彼此也,擅入其中,法当擒杀。但汝等本是归顺之人,而初不知我国设险,故今不罪。汝宜速回还,俾无后悔,今后亦当勿复来往。又传喩同类,毋令来犯国令。汝等生长近境,闻此处旧有接待者乎?今不可擅自接待。前者金丹多茂来居之时,虽暂相容接,前无此例,故丹多茂从愿移居内地。后虽有来居此地者,当依丹多茂施行。’权辞开说,又微露威慑,期于还去,毋令久留。且更加设险,今后勿使彼人逾入。”从克培议。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前司宪府官吏坐误劾修改都监被考问。臣意以谓宪府纠察百官,举劾非违,乃其职也。今以此受罪,则后之为宪府者,不尽其职,台纲不振,请勿推。且亲启公事,分授年少武臣以启。此辈皆非谙练之才,启达之时,恐有错漏,请收成命。”不听。

6月13日

○庚子,传于委官洪应及义禁府堂上李铁坚、李克均、李崇元、金升卿曰:“永山已服,事状分明,若永山在狱中而死,则虽欲广示于众,得乎?今欲行刑,若何?”洪应等启曰:“上教允当。”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台官之职,论时政得失,辨人才邪正,或有所闻见,不得不察。其间虽或差误,固当优容,不宜加罪也。宋瑛等以请推修改都监官吏,被劾如此,则台谏虽有所闻,而论驳者寡矣。”传曰:“宪府错误勿推之法,载在何典?”球曰:“风闻论驳,宪府常例,不可以错误,加罪于台官也。”传曰:“此则异于风闻之例也。权𥙿等从良事,明有文案,提调,庙堂大臣,而以非罪请劾,可乎?”球又启曰:“亲启公事,分授于不更事武臣,奴婢田地得失,所关者大,请勿分付武臣。”传曰:“不可指文臣皆更事,亦不可指武臣皆不更事也。”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忠淸道观察使崔应贤以听从申叔彬之请被推,而叔彬不服,故许令行公。今则叔彬已服,应贤不宜为一道表率,请改差。”传曰:“改差。”瑸又启曰:“秋等讲武之所,定于黄海道,此道风气甚恶,且因中朝使臣来往,驿路雕残。请移幸他道。”传曰:“往年亦有言之者,为台官,则人人皆言之如此乎?”瑸曰:“臣闻坡州境连黄海,故其风气或有不顺处,况黄海道乎?虽常人不宜行于此地,况圣体乎?反复思之,未安于心。”右副承旨洪兴启曰:“今秋入居六百馀户,黄海道行幸,诚为不可也。”传曰:“尔等之言是矣。然此举非独为阅武,乃为荐禽也。”

○司宪府启:“义州牧使曺淑沂请拿来推鞫。”传于承政院:“日者淑沂启云:‘臣以边方守令,乘驲而来。今往晋州,若以私马,则臣之所任紧关,往来之间恐或迟滞。’此事不必拿来鞫之,待还而鞫未晩也。且淑沂前已考满当递,以谙练边事,命仍任。然岂可长在一处?今递之可也。”

○兵曹判书许琮、参议沈潾、参知元仲秬来启曰:“秋等讲武定于黄海,则自京都至松都三日程,止巡平山等处乃还,犹过十日。行幸之所不改定,则加日数何如?”又启曰:“下三道入居人六百馀户,当入平安、黄海两道。若幸黄海,则入居今秋停寝何如?”传曰:“停入居可也。”

6月14日

○辛丑,传于承政院曰:“今秋讲武于黄海道,路经开城,礼宜亲祭穆淸殿。此行非但为阅武,其重在荐禽。其以此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穆淸殿亲祭允当。然黄海道恶疾无处无之,不可驻跸。臣意京畿、江原两道讲武可也。”尹弼商、洪应议:“礼当亲祭穆淸殿,但黄海道有恶疾,不可行幸。但平山、牛峰等处,本无恶疾,遣苑囿提调,从禽兽多处审定何如?”李克培议:“黄海道风气甚恶,以此为虑。”卢思愼议:“黄海道虽曰有恶病,岂尽皆然?择其可处,讲武何如?太宗、世祖皆于黄海讲武,上裁。”传曰:“黄海道禽兽繁殖,予已知之,江原道亦多有禽兽乎?其下书问之。”

○以成伣为嘉善成均馆大司成,李则嘉靖忠淸道观察使,庆由恭嘉善义州牧使,辛铸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成贵达嘉靖训链院都正。

6月15日

○壬寅,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都督府司马少卿藤原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义禁府启:“私奴永山与妻永非同谋杀其母阿强知罪,律该并凌迟处死。私奴石乙同知永山等杀母而不告官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上引见领敦宁以上及台谏,谓曰:“永山非不知罪大而遽引服,是可疑也。”宰相等启曰:“永山平时有悖逆之行,杀母事状,略无可疑。”从之。正言李守恭启曰:“司宪府前等官吏今被劾,臣恐后之论事者畏首畏尾,不尽职也。”上顾谓左右曰:“宪府有误何可不问?”尹弼商等对曰:“修改都监无错误,上教允当。”孙舜孝曰:“权𥙿等从良始末,臣详知之,暂无可疑。”上曰:“卿言是矣。”持平李宜茂曰:“黄海道瘴气最恶,不宜临幸。请停之。”上曰:“此道虽凶,岂必人人尽病哉?闻此道多兽,获禽荐庙,礼之大者也。”

6月16日

○癸卯,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永山手刃其母,天下古今大憝,有累圣化,莫甚于斯。今虽置之极刑,不足以快四方之心。凡不孝不睦者,平居积之之久,或慢骂,或驱打,以至于杀害,非一朝一夕之故。人之禀性不同,或有慈祥孝顺之人,或有凶顽悖逆之子。其凶顽悖逆者,犹以国家教化之笃、法令之严,不得纵其恶,岂意圣明之世,有此枭獍,发于都下乎?臣等不胜痛愤。国家颁教条,如不孝不睦之目,京中则各部各坊,外方则各官各里,无不广布。而有司视为文具,纵容凶徒,无所惩艾,此非细故。永山平日所为,多悖逆之事,邻里管领所共见知,而匿不告官,所在部员,亦不致意于纲常教条,致令伤化至此。其部官员与管领切邻并推痛惩,以戒后来。且乱臣贼子同是大恶,宜当传尸四方,以警耳目,而颁教中外,扶植纲常。

御书曰:

所启甚可。风俗之颓败至此,实由予之无德,以感动人心故也,曷胜惭愤?今依所启。但传尸四方,当议大臣施行。

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李铁坚、孙舜孝、郑文炯、李崇元议:“依所启传尸四方。”卢思愼议:“永山之事,天下古今所无,亦朝廷之耻也。但传尸四方,律无其文。”传于承政院曰:“永山大恶,古今所无,虽传尸四方,是何惜焉?然去年阴竹人朴成根杀其母,不传尸,今乃行于永山,则非徒罪同而罚异,律无其文,似不可举行也。右议政之议是矣。”

○谕议政府曰:

人之本性,虽无不善,气禀拘之,物欲蔽之,故鲜能明善而全其性也。如上之人,躬行表率,道之以德,然后民皆观瞻感化而乐于为善矣。然犹有过不及之差,则以礼齐之;犹有不率化者,则以刑驱之。夫刑以辅治,非帝王之本心,盖出于不得已也。历观载纪,虽至治之世,如元恶大憝杀越人于货者,则未尝绝无,至于害其所生父母,则千百年仅一二人而已。非徒人为然,虽禽兽冥顽之物,除枭獍外,未之闻焉。予自即位以来,虽乏躬行之实,常有意于以德化民,凡扶植纲常、敦典明教之事,靡不刻励。下旨敦谕者非一度,敕遣守宰者非一日,庶几移风易俗,追三代之美。而乃者阴竹人朴成根、京居人永山者相继以杀母伏辜,其骇见闻而污简策,可胜言哉?良用疚怀,殆废寝食。是虽予否德所致,凡诸典教之官,安得辞其责也?尔政府其体予至怀,申敕中外诸司,务敦教化之实,以革污习。

○海州牧使郑诚谨上疏曰:

宪府指臣希望天聪,留记姓名,务为干进。臣被核以来,焦心知耻,措躬无地。所谓干进者,如阿徇为容,逢迎为悦,乘时舞智,要功渔名,好利忘义,因缘附势之类也。若推干进之心而充之,则无恶不造,而与巧佞翼奸,以获封侯者无异矣。古人云:“待伯夷者,不论贿赂。”况宪府执持朝纲,公论所在,必见臣有阿徇逢迎等事而驳之耳。臣窃谓出治教、定众心,莫大于纪纲。苟无纪纲,则一家至小而尚不能得治,况一邑之众乎?臣既为干进者,则虽欲施纲纪于人,人谁从之?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本州地广民多,固非十室之比,如有未尝至偃室之贤,则必目臣以干进之宰而轻贱之矣。一君子非之,则众人皆弃之,何能任字牧之责,张纪纲、宣上化哉?伏望命罢臣职,以副物议。

命示领敦宁以上。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窃惟三公论道经邦,三孤贰公弘化,以一身之微,处百僚之上,居具瞻之地,一言之轻发、一动之妄作,庙堂为之轻重焉。谏院以宪府前等官吏推考未便事启请,而殿下即以其言,问诸左右者,欲博采公议,为舜孝者,当自引嫌,不当与左右对辨也。傥或圣问及于舜孝,舜孝应对曰:“臣无状,待罪政府,臣苟取信于朝廷、见重于当世,则台谏岂容以矇眬目之而论驳乎?惶恐谢罪之不暇。”则真得大臣之体,而靑天白日之下,是非曲直,不烦一言而自辨矣。不此之为,顾以己事解辨,屑屑焉,遑遑焉,支离其言,犹恐入于罪罟,此岂知大体者乎?其在同列广坐之中,言动固不可不审,况于天威咫尺,敢尔自肆乎?殿下优礼大臣,有失不问,有过皆宥,则适足以增其偃肆,而无改过自新之路矣。夫天道以春夏秋冬而成岁功,人君以爵赏刑罚而臻至治。赏罚不忒,然后下有所劝,惩大臣之一失,重于下僚之十失。舜孝所为,事涉不敬,容可宽赦乎?伏惟殿下夬断无留。

不听。持平权瑸启曰:“舜孝,众官之标准,一言一动,众从而效之。舜孝以己事陈辨于上前,若置不问,则人皆效尤,臣恐殿内有同讼庭矣。舜孝不可不问。”传曰:“修改都监固无罪,台官岂宜请抵罪乎?予意以谓尔等必以此事,论请前等官吏,今反以无罪宰相,为有罪耶?舜孝非欲辨明而归咎宪府也,只言公事首末而已。”启曰:“臣等非以修改都监为非,只以舜孝辨明己事为不可也。上之所以顾问左右者,欲采公议也,舜孝烦渎天听,至于如此,此臣等所以请推也。”传曰:“将议于大臣。大臣是尔等,则予从尔等之言;若非尔等,则自有所反求者也。”

○五卫将共议部将褒贬,以部将李季禧考中等,令曹司卫将郑锡礼告于都摠府,锡礼背群议,以最告之。卫将崔灏元言于都摠官郑佸曰:“季禧受正兵赂布若干匹,犯赃不小,今等褒贬,当考下,而反考上矣。”佸即启之,命下刑曹推鞫。

6月17日

○甲辰,太白昼见。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今闻缮工官吏领军人修圆觉寺。此寺在朝市间,已为不可,纵不能毁之,不宜修葺也。台官纠察百官、论执时政,乃其职也。虽或有误,在所当弃,请勿推。”传曰:“圆觉寺修理,礼曹任之,非自今日始矣。此寺日本使臣、中朝太监辈皆求见之,不可遽弃之也。尔等不欲鞫宪府,如尔之言,宪府之过,谏院不肯论,谏院之失,宪府不肯论乎?若是则司谏、献纳如有过失,正言必不言之矣。”

○户曹启:“下三道量田久废不行,今年何以为之?”传曰:“今年虽有雨泽,丰歉未可知。今秋下三道人入居,则量田无乃骚扰乎?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等佥议曰:“入居、量田不宜并举,今年姑停量田。”从之。

6月18日

○乙巳,太白昼见。

○内禁卫金贤孙上疏,略曰:

臣与父继宗俱业弓马,父子相誓,以身许国,死而后已。臣父继宗于戊申年差江界府使,臣以军官从行。衽金浴铁,艰苦万状,贫妻幸蒙禄俸之颁,以充裘褐之需,千里穷阴,得免冻毙,恩既隆于挟纩,身何惜其死绥?然边庭无警,效功无由,今年五月递还都下,司谏院以春等受禄不准告身,启请征禄,并夺告身。其时臣远在西塞,家无子婿,唯妻独在,微劣妇人,岂识科程?据其法则虽若有罪,原其情则在所当恕。官差督纳,办出无地,尽卖弓刀,尚不能给。乾坤大造,物无不遂,圣人虚怀,诚无不达。此臣穷迫之至,不知自裁,吁呼不已也。乞霈洪泽,以救十口倒悬之急。

命议于承政院。金克俭、韩健、曺克治、安瑚、洪兴、朴楣议:“贤孙之诉虽若可矜,《大典》之法不可摇动。”传曰:“贫寒武士追征禄俸,亦可矜怜。今宜从权特给其禄,勿收告身。”

○议郑诚谨辞职事。沈浍议:“郑诚谨曾被宪府论驳,惶惧以达其情耳。既已勿论,不须更论。”尹弼商议:“郑诚谨中无干进之计,则今被论驳,怀愤辞职宜矣。其疏请赐对,因私上来肃拜,古无此例。如此之事,宪府若不论驳,后日媒进之弊,难以禁防,宪府论请,甚合事体。如诚谨者,帷幄旧臣,其心谨愼,人必知之。今被一劾,不宜辞职。”洪应议:“司宪府论驳固尔。公论知其出于无情,而天鉴特恕,不烦辞职,勿受为便。李克培、卢思愼议:”诚谨引嫌辞职,似失中道,恐取物议。以辞职不可之意,责之何如?“尹壕议:”诚谨以私事肃拜,请赐面对,特许勿论,上恩至重。又烦辞职,至为不当。“御书曰:”诚谨之辞职宜矣。然诚谨为人谨愼,岂可听其辞职?“

○议孙舜孝事。沈浍议:“权𥙿从良事不差误,故舜孝启事之始末耳。与左右共辨之言,臣所未闻。”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尹壕、郑文炯、李崇元、李铁坚议:“舜孝言其公事始末耳,非与左右辨论是非。若论以辨明自己过失而谋免者,则不然也。宪府之请,意谓过情也。”命召大司宪朴楗等,示宰相之议。楗等启曰:“因谏官之言而下问左右,舜孝不在下问之列,而辄自条陈,烦渎天聪。虽有辨明之事,当退而具陈,不宜辨论于上前。且其日众议皆以舜孝为是,则舜孝所启尤无谓也。事涉不敬,不可不治。”传曰:“公事计料误错耳。”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台谏,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绳墨,凡所以动寤千乘、纠正百司者,皆职于此。然批鳞易以触怒,啭喉或多贾祸,自非忠正不挠,如牵裾破柱者,则鲜不唯唯干没,视时政之得失、百官之邪正,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不加喜戚于其心。明君所以优礼假色,以养直气者,盖虑乎此也。若出机动辩,不喜容受,少有不中,辄加谴罚,则将见上下相聋,伏奸无所发,国是无所施。呜呼!为国而至于如此,岂不深可惧哉?今宪府以按劾修改都监官吏,反被论谴。都监之是非,臣等所未详究,但臣等之意以为,宪府当初举都监之事也,必广议台中,以为某事有乖,某错可核。及其论请也,上御经筵,问于左右,䌷绎宸衷,然后允之。累日移案,至请房掌诣台,则其举之也,必有辞焉。非直顚倒黑白,如凭虚捕影,变幻而无据也,岂宜遽加谴罚,无小容贷,以挫台宪之威,以基壅蔽之祸乎?臣等又闻近者,命缮工监修圆觉寺。不觉扼腕惊惑,以为殿下圣明,安有如此举乎?及闻圣教曰:“此寺乃先朝所建,且异国使臣之所观,不可不修。”臣等不识,自古有明君为理而崇饰佛宇,以夸耀于异国乎?殿下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增光改观,有贲前烈;亦将必修一佛宇,不革旧辙,以为能继志述事,如武王之达孝矣乎?今所陈二事,并关大体,有累圣明,臣等不得不言,殿下不得不从。谨伏阁以俟命焉。

不听。

○金琠等来启曰:“今者修圆觉寺,官给军人,且定官员以监其役,非崇佛而何?乞亟罢之。且宪府官吏推鞫,恐有妨于言路。”传曰:“尔虽言之何伤?谓予好佛可也,谓予不好佛亦可也。自古史官,必以目所睹者书之,谁能以是非劝沮于其间乎?且宪府乃风宪之司,故尔等言之耳,虽台谏,焉能责无罪之大臣乎?宪府有不法,在所当核。台谏正己然后,能正物矣。”琠等又启曰:“殿下虽自以为不好佛,然太史书之曰:”修葺某寺,则后世之人,据何事知殿下之不好佛也?其时宪府既禀旨推考,若徒以言事不实,辄加谴责,则恐后之台官,不敢尽言矣。“传曰:”史官虽书之,予非好佛而然也。祖宗建刹,岂可破毁而不修乎?两宗修葺,礼曹掌之,此亦例也。况此寺他国使臣,或有游观者,不可不修。且台官,人主之过,亦当言之,宰相之失,何以不言?但台官务去冤抑,而反诋无罪之人,是岂非冤抑乎?今之台谏皆正人也,后若有徇私忘公者,则弊岂少乎?“琠等更论启,不听。

○命侍讲院辅德许琛、吏曹正郞郑锡坚删定《三纲行实》。琛等启曰:“臣等于《三纲行实》内,择人所易晓可以观感者,各得三十五,摠一百五人,其所记事,实皆简约,无可删之辞。且祖宗已成之书,似不宜增损。校书馆所藏《三纲行实》板本,以一人之事,各为一张,今所抄一百五人,禀旨取舍,用旧本印出,妆为一册,广布何如?”传曰:“可。”

○兵曹启:“水贼隐接海岛,窥伺商舶,劫杀攘夺,为害不少,而素无捕获之法,诚为不可。今后海岛水贼可依处分,属旁近万户,万户于所管,或常常候望,或出其不意,严加搜捕,期至痛断。若其恣行抢夺,害复如前,则所管万户一切治罪。申明路引之法,其无路引者,拘执推鞫何如?”从之。

○筑城都体察使洪应来启曰:“顷者碧潼金士洞及小坡儿居民云:‘所耕广平相甚远,而日常往还,彼贼劫掠可虞。请于广平设木栅,使军士守护农民。’碧团居民云:‘本镇孤单,三面受敌,城中狭窄,只有二井。距镇城三百步许,卢章洞城势广衍,又有樵苏水泉之利,请移镇于此。’昌城居民云:‘本镇城基隘小,井泉亦少,民居日繁,接屋连墙。如或失火,势必连烧。请退筑邑城于南门外。’臣以其言往审,果然。请依民愿,广平则设木栅守护,昌城则以本镇民力,待秋退筑,碧团则长城毕筑后移设。”从之。

6月19日

○丙午,太白昼见。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来启曰:“修理寺社,以右异端,羞当时、陷后代,弊将不救。臣等虽无状,职忝谏院,见君之过举,不得不言,必得请而后已。古人云:‘不以人废言。’不宜以臣等而废其言。伏愿更论三思。”传曰:“修圆觉寺,据古例,非右异端也。”琠等启曰:“古人云:‘以言教之,不若以身教之。’今举事如此,而乃曰予不崇佛,可乎?且修佛舍,有何补于治道,而必欲据行古例乎?”传曰:“以义理论之,尔言诚正矣。然修此寺,非始今日。”琠等启曰:“既以臣等之言为正,则其不从臣等之言,似出于不正。君正莫不正,安有人君而示以不正乎?”御书曰:“尔等所言,可谓直矣,而无畏也。予自斟酌。”琠等启曰:“殿下既教以斟酌,臣等当俟成命而退。”传曰:“何慢君若是耶?”琠等启曰:“殿下指以慢君,臣等不觉兢惶。第念明主之于谏官,虽至于牵裾,未闻以慢君责之。古人云:‘畜君何尤?’臣等之累渎天聪,所以爱君,期于得请而后已。修葺寺社,虽自古为之,已为过举,何必考古之过举而敢行之耶?请俟成命而退。”传曰:“斟酌而更言之。”

○传于承政院曰:“小儿辈避寓私奴安加隐代家,其招加隐代,问其所欲而启之。”政院招而问之,其人曰:“黑麻布五百匹,欲纳齐用监。”命从其愿。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臣等闻海州牧使郑诚谨上书辞职。凡外官辞职,必申告监司,以之转闻;诚谨直达,臣未知据何例欤?番上军士皆为宿卫,而修圆觉寺,非国家急务,请罢其役。”传曰:“诚谨被台论而辞职,何论例之有无?予不以为非。圆觉寺事,当更谕之。”

○命修筑宗庙垣墙。

○传于汉城府曰:“宗庙垣墙修筑,国之重事,必须并工修营,速就其功,故不得已尽发坊里之军,以贫富为差。所管官吏徇私低昻,以富为贫,以贫为富者,亦或有之。本部及五部官员,考统记及帐户籍,辨贫富残盛,分类启达后,令承旨勘验,奸伪现露,则官吏罢黜,管领、该吏外方付处。”

○工曹启:“高原郡今当移置,而前日上党府院君韩明浍请移于钵山,前观察使李克墩请移于甫冲里,今观察使李封又以钵山为宜,前后所见各异。而迁邑重事,难以遥度,令大臣更审以启何如?”左议政洪应启曰:“高原郡不得已移设,则无如钵山里。虽更遣大臣审定,不过如是。”从之。

6月20日

○丁未,太白昼见。

○传于承政院曰:“予言斟酌云尔,则谏院当退而待命,乃敢请闻命,故予以慢君言之,非使谏院不敢言也。予留意佛道,则台谏虑其渐而言之可也。今此之举,非为崇佛也,若尽去僧人则已矣,如不能尽去,则寺社不得不修也。况度僧之法,载于《大典》,则僧之不能无也明矣。前日贞熹王后知予不好佛,屡教释氏之事,毋为损益而已。然此非教予以崇佛也,只欲毋坠先王之志耳。况大妃亦闻先后之教,若一朝遽毁之,大妃谓予何如也?今日修理之举,出于不得已,非过也,谏院之言亦非过也。于卿等之意何如?”承旨等佥启曰:“大妃在上,大妃有言,则殿下何以拂其志乎?但今用军卒而官员董役则过矣。”传曰:“外间之人,岂知修葺出于不得已乎?其召台谏详谕之。”司谏金琠等既闻命,仍启曰:“僧社之事虽载《大典》,非经国美法,虽先朝所建,已非贻谋之善道。殿下不得去之者,盖为先朝所建而恐违母后之心也。然大妃保佑圣躬,岂欲以过举累殿下?殿下亦何必敢为过举,然后为足以安母后之心?且人主建百官,欲以治世,设兵卒,欲以卫国。今修葺寺社何等事,而命缮工监领兵卒以莅之乎?请更留三思。”传曰:“予已斟酌矣。”金琠等覆固请,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疏曰:

伏闻上教,反复思之,有不可者非一二。臣等谨按《春秋》,于凡所兴作必书,以著其不时与害义也。虽时且义亦书,以见劳民为重事,示人主不可不重惜民力也。国家近年营缮相继,民力不休,民之劳悴甚矣。然于国家不得已之举,则固不得不用民力也,民亦知其不得已之举,而无怨咨焉。今圆觉寺修补,役正兵百名,而又定监役官督役,此岂不得已之举乎?正兵本为宿卫也,今修葺佛宇,此亦不可以已乎?民即赤子也,役吾赤子,其可轻乎?民虽至愚而神,佛宇之无补于国家,皆自知之。驱吾赤子于无用之地、不急之役,岂不伤和?《书》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今当炎热,为修葺此寺,重困民力,民力何时而得苏乎?况此佛道,我太宗大王既痛绝之,为释氏诬民惑世,而务去根株,遗范于后嗣者至矣!传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伏惟殿下亟收成命,以绝众疑,以休民力。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许诫等来启曰:“臣等闻令缮工监修圆觉寺。此非公廨之例,而今有此举。且度僧选僧,亦非良法。虽有先后遗教,如其非道,不宜一遵。臣等窃恐非但士民疑殿下留意于佛,臣等之意亦有所未解。伏望亟罢此役,以快视听。”传曰:“在予之不信释教,可褒尔等之言。然予岂妄为乎?”诫等更启曰:“既知其非道而不信,则又不可留意于寺社。纵曰先后遗教,知其不可,而苟从之乎?如知其非而为之,则无贵于不信。”不听。

6月21日

○戊申,太白昼见。

○司谏院大司谏安处良来启曰:“臣前为黄海道观察使,以公事迟滞被劾,就职未安。”传曰:“换差。”

○忠淸道观察使李则、全罗道观察使李淑瑊辞。上引见,谓则曰:“卿于兴利除害,知之熟矣。民生休戚,系乎守令之贤否,监司明以察之,使守令不得虐民,则民受实惠矣。予闻堤堰川防,农功所先,然民无远虑,不肯尽力,堤堰司方措置,或有未尽其利,卿其审哉!”则对曰:“堤堰川防,皆农事所重,然川防尤重。民虽知其利,然率皆惰慢,不肯致力。至乙巳年方验其功,今民稍或用力焉。堤堰司亦常措置,然守令非其人,则未能奉行。臣当审其地之便否、民之愿欲,尽心焉耳。”上曰:“予亦闻川防之利逾于堤堰。然若地势难筑,则民虽欲筑,难以从之。须审地势、察民情,务尽措置之方。”则曰:“臣当尽心。”谓淑瑊曰:“卿于凡所设施,岂待予言而为之?但其要在无弊而已。如欲无弊,在乎纠察守令,使无猥滥者,则自无民瘼矣。”淑瑊对曰:“方面之寄至重,顾臣庸劣,恐不能堪。”上曰:“堤堰川防,实农政所重。川防潴水所以救旱,然民情怠惰,鲜克尽力。或有旧筑而废弃者,或有其地可筑而不筑者。卿其往审之,勉兴民利。”淑瑊曰:“臣敢不尽心?”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来启曰:“殿下圣明深知释教之非,而近日之举,未免崇信之渐,此臣等所以固谏不已者也。殿下岂以修理佛宇为是,而犹固执不纳,臣等未解。此虽非殿下本意,不可以过举示后世。况殿下既以前朝饭僧为非,而反蹈其辙何也?臣等所以屡启不已者,正为国家大计也。”御书曰:“予自即位以来,崇信异端,固无其事。但循其旧例,且贞熹王后之教洋洋在耳,所不忍焉,故修葺而已,无新创之事也。”琠等启曰:“殿下虽不忘贞熹王后之教,然此举害于治道,不可为后世法也。古人云:‘如其非道,何待三年?’殿下所当深省。且修葺、新创虽曰有异,然其崇重佛宇则一也。况命官领卒,以修寺社,尤为圣治之大累。请亟停罢。”不听。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郑诚谨以外官,不申监司,直达辞职,已为不可。又方被劾,遽尔辞职,一举两失。请问之。”传曰:“诚谨之不申监司,直达其情,事势然也,有何非耶?”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前日下教曰:“圆觉寺修补,因先后遗教。又承大妃之教,不得已而为之。”臣等之惑滋甚。凡君父之命,在所无违,然所谓无违者,岂事事而无违云乎哉?在酌其轻重是非如何耳。故《春秋传》曰:“制命非义,虽天子之命,亦不可从也。”况我祖宗革罢寺社,禁约度僧,为圣子神孙不易之典。而圆觉之创,特出于世祖大王一时之举,非燕翼垂裕之计也。殿下洞照释氏诞妄,而犹不尽去,反加崇饰,百姓无知,岂知殿下不得已之意乎?《易》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劳。”如寝庙、宫阙、公廨不得已之举则可也,今当暑月,驱吾赤子,役之于僧家,岂无怨咨?今者台谏侍从论驳不已,而天意弥坚,不胜缺望。

传曰:“卿等昨听予言已尽,复何有言?且所谓崇饰者,尤非我心也。”

6月22日

○己酉,日本国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武久、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弘文馆副提学许诫等上疏,略曰:

异端之害,佛氏为酷。其言虚无,不可循以修身;其教寂灭,不可施以治国。人主恶而不能去,则发而作于事;去而不能绝,则作而害于政。唯严以拒之,正以守之,虽不期绝而自绝矣,殿下何惮而不为乎?圆觉寺开建国中,结构盛丽,固非美观。虽不得庐其居,以撤其根株,岂可役卒修缮,以图永久乎?今以先王所建、先后有教,遵而勿改,是殿下以释教,为贻燕之谋,而异端之害益炽而难扑也。昔魏世祖、唐武宗皆非贤主,犹能排群惑而抑佛教;殿下英明冠古,而反为魏、唐中主所不为之事,岂不累于圣德哉?臣等昵侍经幄,固知殿下崇正道、斥异端之盛心矣。然汉明帝尊尚儒学,而一使求佛,天下图像事之;唐宪宗不许度僧,而一迎佛骨,士民瞻望舍施。今殿下既曰不信其教,所贵乎不信者,以能绝也。既不能绝,又从而为此举,孰知其不信哉?臣等窃恐一国臣民,转相仿效,靡然从之,而莫之遏也。

御书曰:

予岂不斟酌?尔等扶正道、黜邪说语之,则必如是也。然予已断乎心矣!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来启曰:“役民重事,而役之于无用之地;异端妨政害治,而既不能辟之,又加崇饰。虽曰先王先后之遗嘱,苟非其义,在所当改。先圣亦曰:‘循私非孝。’苟欲奉顺无违而不择是非邪正,臣等未知其可也。”

御书曰:

闻先后之教,心有所不忍耳。

朴楗等更启曰:“郑诚谨初请面对,又以私事肃拜。今则方被论劾,逆料蒙宥,不申于监司,直辞于宸聪。诚谨历仕已久,久为侍从,岂不知言动进退之有节、典章法度之有严哉?古人云:‘见无礼于其君,则如鹰鹯之逐鸟雀。’诚谨三失礼焉,而皆置勿论,国家宁有纪纲乎?诚谨自以一邑无纪纲为嫌,臣等窃恐一国无纪纲也。请治罪。”传曰:“以诚谨为鸟雀而逐之,予不知其正也。且罪无罪者然后,国有纪纲乎?”朴楗等更启曰:“臣等伏睹御书:‘闻先后之教,心有所不忍。’臣等窃谓先儒曰:‘三年无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又曰:‘三年无改者,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尔。’先后之教在所当改,而不忍于三年之内,犹之可也,必欲终身不忍改之可乎?且役民大事,起怨咨、伤和气,未必不由于此。而近来营缮相继,无休息之时,修葺佛宇,非关于国家,用民力、差官督役可乎?乞命停罢,以休民力。诚谨前日再失礼,原其情,不可谓无罪,岂无所谓?请推核以正其罪。”皆不听。

6月23日

○庚戌,弘文馆副提学许诫等更论启圆觉寺不宜修葺事,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人臣进退,自有其节,不敢逾越,逾越之谓无礼,无礼之罪容可赦乎?郑诚谨陪笺而来,启请面对,无礼一也;婚姻私事,来往肃拜,无礼二也;方被论劾,遽请辞免,无礼三也。诚谨素有学识,久侍经幄,非不知人臣进退之节,而至于三失礼焉者,盖初请面对,特赐引见,诚谨自负之心兆矣;私事肃拜,优容以纳,诚谨自是之心益坚矣;台官弹劾,罪案方成,遽尔辞职,诚谨自用之心益肆无忌矣。外官辞职,必申监司,而诚谨直达宸聪,此蔑弃《大典》也;愤台官之驳而引嫌辞职,此蔑视台官也。诚谨自以为耿介而不自畏愼,率意而行。此而不罪,将何征艾哉?请推断以申典宪。

不听。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上疏,略曰:

殿下聪明圣智,高出前古,求贤纳谏,崇正去邪,罢诞辰之祷,严淫祀之禁,万民拭目,想望唐、虞三代之盛。而近年以来,凡所动为,或与前违,闻义即服,寝不如初。试以近事观之,恶儒生往来兴德,命闭其路,及台谏论启,托以风水之说。今又命缮工监修圆觉寺,圣明之累,莫大于此。而殿下又言:“此乃先朝所建,今修之非我志,欲遵慈旨也。”臣等谓修创寺社,出于先王一时之谬举,非后世之所当法也。今大妃德娩思齐,保佑圣躬,岂肯以过举,累殿下哉?假有此事,殿下亦当起敬起孝以谏之。若直以苟悦亲心为孝而遂成其非,使喧传都邑,流闻四方,非所以尊母仪而广至孝之道也。殿下尝言:“予不喜佛。”不过为空言无征,而行有所不掩,庶民何训,后嗣何观?无穷之患,不可不虑。伏愿更留三思,亟罢其役。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疏曰:

主上殿下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明教化,重彝伦,尊高年,恤孤独,有一孝行,虽小必旌,有犯纲常,虽赦不原。躬行于上,施教于下,无所不用其极。朴成根、永山之事,人伦大变,而连起于都下畿县,岂典教者未尽其责,而圣德未究于下乎?夫以区区一邑之宰之治,尚能化及禽兽,有雉驯虎渡之效,况我堂堂盛朝,教化德政之隆,而有此变故乎?《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又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京师,首善之地,风化之源,而至于如此,则四方将何所取则乎?然风俗之不美,非适今日然也,其所由来者渐矣。国家近来廉耻道丧,奢侈成习。在庠序,则师长备员,无训迪教育之方,儒生廪食,无讲问自励之志。在朝廷,则下僚陵其长官,胥吏敢为侮慢。在市廛,则多欺诈之风;在鄕井,则无救助之义。风俗日渝,人心滋恶,驯致其渐,乃至于弑母,使殿下图治之美意,不得宣布,亦可谓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任经邦之责与殿下共理者,当引咎责躬,以谢调元赞化之无状;而又当建议,轘诸市朝,以警都人之耳目,传尸四方,以警四方之观听,使皆知杀母之罪,无所容于天地间,则为恶者,亦可以自省矣。而成根之事未闻有建议,革除邑以戒后来,永山之刑亦直使一狱吏监之,与寻常罪囚无异,此岂足以快于物情哉?前日殿下下罪己之教,颁诸中外曰:“虽予否德所致,凡诸典教之官,安得辞其责也?”臣等伏读再三,不胜感激。殿下之罪己如此,责望于大臣又如此。古者一水旱之灾,三公避位,所以警天戒也。弑母,天下之大变也,而朝廷泄泄然不急救正之,殿下谁与共天位、代天职乎?古人云:“宰相上佐天子理阴阳,下遂万物之情。”又云:“风俗薄恶,宰相之责。”于此而可不一动心乎?殿下亦当与大臣,讲求惇典厚伦之目、反淳归朴之道,使典教者不徒视为文具,务尽其责,必见其效,然后以弘圣化,以敷至治。不胜至愿

传曰:“卿等所言甚善。近日大变,皆予之罪,非宰相之过也。”

○朴楗等又上疏,略曰:

圆觉寺修理之事,殿下有曰:“但闻先后之教,心有所不忍。”臣等窃以为不然。太祖开国,未遑于辟异端;太宗嗣位,痛革寺社,以除积弊。殿下即位之初,革世祖朝刊经都监,盖帝王之治因时制宜,不得不尔。此乃所以善继善述也,殿下不择是非,而必欲以奉承先教,为孝继述之道,不当如是也。殿下崇名教,重斯道,排斥异端,裁抑髡髵,无度牒僧人并令定役。又于圆觉寺革把门正兵,抑邪妄之道,惇淳正之风。四方黎献仰想太平之治者,有年矣。近年以来,中外巨刹,稍稍复修,今又重修圆觉寺,至役正兵,又命官蕫役。虽台官侍从,反复言之,不见听纳。夫人心操舍无常,圣狂之分,只在于一念之间。臣等窃恐殿下崇文教、辟异端之心,寝不如初也。且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势之必然。吾道异端盛衰之由、理乱安危倚伏之机,未必不分于此,未尝不仰屋窃叹。伏愿殿下,毋以无违为孝,斥去异教,愼终如始。

不听。

6月24日

○辛亥,太白昼见。

6月25日

○壬子,太白昼见。

○国忌。

○中宫诞日。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匡等上疏曰:

主上殿下,道学高明,察守精一,来善道,纳谏诤,罢祝寿之斋,撤僧尼之社,斥邪扶正,崇教励俗,虽古圣帝明王,蔑以加矣。然近年以来,直言未尽庸,异端未尽辟,营安岩,修海印,塞兴德之路,听缁徒之贩,一国臣民,固疑殿下犹有好佛之心也。今又命缮工监修圆觉寺,台谏侍从,累进谏疏,俟命于阙下者有日,殿下非不知言之可用、役之当罢,而卒不听纳,臣等惑焉。古语曰:“非知之艰,而行之难。”殿下既曰不信释教,则是能知也。然不能毅然绝之,而发于施为、见于行事,则是知而不行,何贵于知?臣等窃疑殿下察理未精,信道不笃,言虽不惑,而心则实信也。臣等伏思太祖康献大王承前朝宿弊,建立寺社;太宗恭定大王贻谋长远,首革寺社奴婢,凡诸排黜之事,靡不快然,此我国家万世之福也。今殿下乃谓先王所建、先后有教,而不敢违焉,臣等未解监成宪、率旧章者,将何所在?殿下当遵太宗长远之谋,以培正道,以绝诬民之害,何必监先王一时之谬举、先后之有教,而为士民训、为后嗣观乎?大抵自古英主,始虽锐意于力行,自以为聪明贤智而邪说异教何能为害,一有少怠,自不知其陷溺也。我世宗庄宪大王齐圣广渊,德冠百王,而末年一寺之创,遂瑕圣德,是能有初而不能克终也。况今殿下方励精为治之日,连修寺刹,已有崇信之意,异日异端之炽,安可保其必无也?孔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伏愿更留三思。

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宗庙筑墙大事,既命大臣董役。然予欲亲视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等佥议曰:“宗庙事重,亲巡视之固当。然时方酷暑,已命大臣监其事,且仍旧基为之,何用亲临?”传曰:“予非以大臣监督为有欠事。是役重大之事也,予不亲见,则于都监取旨之时,量宜处置,不亦难乎?姑待暑退,予将亲审。”

○议政府左议政洪应、右议政卢思愼、左赞成李铁坚、右赞成孙舜孝、左参赞李崇元来启曰:“臣等俱以庸劣,职在钧轴,未能躬行率下,至有弑母大逆起于都下。台官论驳发于疏章,臣等在职未安。请辞避。”传曰:“永山之事,实由予之否德也,岂宰相之过乎?宰相等若辞避,则庙堂之事,谁其任之?其勿避。”

6月26日

○癸丑,太白昼见。

○议政府率百官,进中宫诞日表里。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圆觉寺修理未便,请亟罢之。且郑诚谨非无识之人,而至于三失礼焉,请推问。”传曰:“诚谨不可鞫。圆觉寺,明日当见弘文馆与台谏面谕之。”瑸又启曰:“宗庙筑墙事目内,宗宰二品以上户出三名,九品以上及富实庶人户各二名,馀各户一名。臣等意京居杂类皆有身役,有馀丁者少,且分拣贫富实难。不论贫富,户出一丁何如?事目内盲人独女亦多有率丁,又有富实者,其单独贫寒人外,皆役使。臣等意盲人独女虽或有率丁,其资生皆赖于率丁,率丁赴役,则虽数日之内,资生实难,一皆蠲除何如?宗宰各品内,勿论时散存亡一例出军,未便。前衔及身殁人户,减之何如?”传曰:“所言正是。当与都监提调议之。”瑸又启曰:“大抵强盗切邻尚抵徒流之罪,今石乙同受永山染血之裳,而只抵杖罪,甚未便。请永属官奴。”传曰:“可。”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来启曰:“圆觉寺修理,实谬举也,不可不亟罢。宗庙筑墙军,盲人独女皆令赴役,臣等以谓鱞寡孤独,仁政所先,矜不成人,自古而然。且国法并令免役,借曰有率丁则役之,此人资生实赖率丁,若并役使,则无以供朝夕,将不能保其生。”传曰:“修寺之事,予将面谕。盲人独女勿役事,虽非尔言,已与大臣议之。”

○命召筑墙都监提调卢思愼、韩致亨、韩致礼、李念义,传曰:“役民重事,怨咨必兴,不可不察,赴役之时,予将亲巡。民心或有所怨,则当水旱之灾,必曰因此而咎征至也。予意以谓莫若因户籍之数,随其人丁多少而出军也。”思愼等启曰:“户籍之数,岂皆实欤?其或以死为生、以存为亡者有之,不可徒以户籍之额论之。若以此出军,则恐生他弊。”传曰:“盲人独女勿役。前衔及身殁人户,减之可也。”

6月27日

○甲寅,日本国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西海路筑前州冷泉津尉藤原贞成遣人来献土宜。

○领议政尹弼商来启曰:“近者永山弑母,臣等为宪府所论,其言是矣。臣等以无状,叨居相位,风俗至此,法当策免。请待罪。”传曰:“此岂宰相之咎耶?”弼商又启曰:“臣居相位已十馀年,灾变屡见,以累盛治,实臣所召。不宜居具瞻之地,以妨贤路。前日乞骸骨,圣恩宽大,特赐不允。臣感恩无地,思效犬马之力,死而后已。今因永山之变,被台官之劾,义不可不辞。况四时之序,成功者去,乞从诚恳,特赐兪音,则非徒国无旷官之讥,老臣亦得安养调保,以尽馀龄。”不许。

○上引见台谏、弘文馆,谓曰:“卿等近日谓予崇信佛氏,予之所以崇信之义,其各历言之。予欲听焉。”大司宪朴楗启曰:“佛不足信,臣所目睹。世祖好佛,新作圆觉寺,以求福田,臣等谓佛若有灵,世祖当享百年,圆觉才成,世祖晏驾。臣民孰不欲毁圆觉而逐僧徒也?圣上即位之初,奋大有为之志,禁僧人防纳之法,罢圆觉守门之卒,一国之人,洞知殿下之意,曰:‘正人心、息邪说,此其时也。’近年以来,渐不如初,儒僧相校,则囚儒生而困辱之,塞其路而防绝之,寺宇有毁,则命缮工监领卒以董役之,此非崇信而何?”副提学许诫曰:“主上初政固善,但近因儒僧相校,命塞兴德后路,而曰:‘昌庆宫靑龙风水所忌,不可不塞。’圆觉寺非公廨,虽毁之可也,而必用军卒以修之。《春秋》凡有兴作必书,重民力也。今为佛宇董役至此,臣恐小民谓圣上,留意于佛氏矣。太宗革罢寺社,贻谋后世,而圆觉寺乃世庙时所建也。奈何弃太宗万世之谋,而遵世庙一时之谬举乎?太宗革寺社,而犹曰,恐后世有佞佛之主,而无以禁之,此言后世子孙之所当警省也。法太宗此言,则无过举矣。”应教闵师骞曰:“上尝云予不好佛。臣谓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上有所好,下必有甚,其机可畏也。今塞兴德后路,小民观此,以上留意于佛,相与随风而靡矣。”直提学李世匡曰:“殿下尝以臣等之言为是。是其言而不用之,可乎?”言未毕,上厉声曰:“群言之所指,予岂不知乎?昔人论纣曰:‘言足以饰非,智足以拒谏。’予今与卿等相辨,似非美德。然方欲言之,安得遽止哉?今弘文馆上疏云:‘今塞寺后之路,勿禁兴贩之僧,修海印,营安岩。’予未知此言,据何事言之欤?兴贩之僧不可禁也,君为下民之主,凡民之有父母者,皆欲其养而安之,僧独非吾民乎?有父母者贫乏无以养之,则非兴贩何所赖哉?若严其禁防,则彼将不堪其穷,起而为盗矣,其为害,岂不大哉?若不究事理,不恕其情,而一切禁断,则非但有妨事势,抑有骚扰之弊。兴德后路有犯宫阙,是以塞之,而适会于儒生囚鞫之时,故人疑之耳,非为崇信佛氏而然也。重创海印,在所不得已也。此寺乃世庙时藏《大藏经》板,贞熹王后属诸学祖。前日学祖来启云:‘世祖以《大藏经》藏于此寺。’而贞熹王后以为经板乃先王所刊,而倭使所求,不可慢藏以致破毁,乃命老僧,监守此寺,而今将颓毁,老僧力不能理。予闻此言,以为《大藏经》者倭人之所尝求,若无板本,则无以应求,特命修之,为经板也。此其得已之事乎?营安岩寺,予本不知,尔等据何而言此也?《大典》云:‘有古基者,许令重修。’人有据此法而重修矣。予则不知其经始于何时而讫功于何时也。以予不为之事而卿等谓之崇信释教,予虽无是心,无乃崇信之迹,见于卿等之耳目耶?”世匡曰:“安岩寺重创时,官给材瓦,弘文馆谏其不可,而至赐面对矣。”上曰:“但给材瓦而已,谓之营可乎?然此事予本不知。且重修古基之法,载在《大典》,而《大典》之法,自祖宗朝始矣。”献纳黄启沃曰:“缁衣者流,不可卒然永绝根本。故其为僧者,纳丁钱、试诵经,然后许度其身,所以难其为僧之路也。其禁新创者,所以欲其毋得创新,非所以必修其古基也。”上曰:“安岩重创,无与国家,而卿等如此言之何也?”修撰朴增荣曰:“营安岩时,官给材瓦,非国家营建而何?”上曰:“台谏、弘文馆之意,以为己之所言是矣,而予不听纳,故如此云耳。然圆觉寺先王所深注意,而贞熹王后每教曰当随毁随补,不可终至废毁。予受命于王后,言犹在耳。今见颓毁不修,心实不忍。若如副提学所言,太宗革罢寺社,宜可法之。予意谓太宗革寺社而存二宗,二宗若毁而欲修之,则卿等其亦谓我法太宗而不以为非乎?”朴楗曰:“有始有终,斯为美德。今殿下大不如初,不胜缺望。今当宗庙修筑,括民赴役,而用军卒以理佛宇,何也?”师蹇曰:“臣往年为忠淸都事,过槐山境,有僧持牛马十馀,行商而休道傍。僧人盛行兴贩,禁之为便。”上曰:“尔言则是矣。然监司自当治之,何遽为此别立一法哉?一法立,一弊生,今使僧徒毋得牵牛马行贩,不其骚扰乎?”增荣曰:“佛教以淸净为宗,何用兴贩为哉?”上曰:“食足然后可以修淸净之教矣。若如尔言,则僧将不食而饿死乎?且僧非吾民乎?僧若娶妻而生子,则是吾民也,安可使之饿死乎?”副校理姜景叙曰:“殿下即位之初,不信佛教,世宗所建内佛堂,特命移之,一国臣民皆贺,以为将大有为之君也。今不克终,修创佛宇,无岁无之。臣等居侍从之列,而使吾君为尧、舜之君之意,岂下于古人哉?臣谓圆觉寺虽祖宗所建,而祖宗之所建,岂为是哉?今虽不可必毁,因其毁而勿修之可也。昔宋真宗创玉淸、昭应宫而灾,仁宗因而勿修。有宋三百年间,圣君贤主不为不多,而以仁宗为称首,至今诵美不置。今殿下亦因其毁而勿修焉,则仁宗奚独专美于前哉?”上曰:“祖宗所建,安敢忍毁之哉?”修撰金骏孙曰:“臣见海印寺修理,用民力甚纷扰。未知礼曹受教而为之欤?”上曰:“固无是事。承旨其考以启。”师骞曰:“古云:‘如其非道,何待三年?’先王谬创此寺,不可从而修之也。”上曰:“尔等其思之。今两殿在上,闻贞熹王后之教而屡言之,予不忍之耳。”世匡曰:“官给材瓦,已营安岩、海印寺。曾闻只修板堂,而今则举一寺而修之。又不禁僧人之兴贩,使其徒遍于闾阎之间。儒佛盛衰之机在于今日,不可不愼也。”上曰:“僧人兴贩,古亦有禁耶?僧也独非吾民,乃欲禁其兴贩欤?”世匡曰:“逃赋而游手者,安得而民之哉?”增荣曰:“居四民之外而无父子君臣者,岂可谓之吾民乎?”师骞曰:“昨闻上教,以为明当召见,臣等以为必得回天。而今不尔也,大失所望。”上曰:“尔其深思之。思之不深,故所言皆如是尔。”掌令表沿沫曰:“深思则能造于精微之极致。今臣等所言,政事之精微,而思之深者也。更无所思,直待成命而已。”启沃曰:“台谏侍从累日立庭,谏诤不置,两大妃岂不听闻哉?将必以为主上以佛之故闻谏至此,必有不安之心矣,此亦不可不虑也。愿殿下必从臣等之言。”许诫曰:“今日难再遇,吾道异端盛衰,决在今日。今日若不谏止,则明日便不可救也。愿赐成命。”景叙曰:“古之明君不妄兴作,以伤财害民。故汉文帝将修露台,惜百金之费而止之;唐宗将修洛阳宫室,而闻谏即止。愿殿下,必从臣等之言。”上曰:“予既不明,不能思之深,故以致此失。然尔等亦当思之。”正言李守恭曰:“臣见东学颓废,仅营斋舍,而垣墙未筑。殿下留意佛宇,而学宫颓废如此,乞命该曹亟举修理。”上曰:“此该曹之责,何以言于予乎?其令该曹检举。”史臣曰:“圆觉之修,有司董役甚亟,而言官抗奏不已,司谏金琠独默无一言,时人鄙之。上初即位,禁僧徒防纳之法,革圆觉把门之卒;至是塞兴德之路,囚上寺之儒。魏郑公疏十渐,良有以夫!”

○传于政院曰:“台谏、弘文馆力言圆觉寺修理事,领役官其除之。”

6月28日

○乙卯,传于承政院曰:“弘文馆论安岩寺营构时,官给材瓦,予颇疑之。今更思之,实无其事,其详考以启。”

○传于兵曹曰:“今年讲武,可于江原道行之。”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郑诚谨事,臣等更思之,不可不推。请推问。”不听。瑸又启曰:“臣等风闻晋州人武科郑殷富,以军官赴永安道,其妻奸殷富四寸弟,乃河孟渚子也。殷富罢防还家,察其奸事,乃黜其妻,而其妻仍奸。且闻此女之母,亦奸其夫异姓三寸侄郑允礼。若移文推鞫,则恐未得情,遣行台推鞫何如?”传曰:“可。”又启曰:“前等宪府官吏被劾不承,法当追身而问。臣等窃以前等官吏今虽递任,乃前日执朝纲坐此台者也,趋跪于前庭,屈辱于吏卒,大体未便。攸司非独本府,请移他司。近日累旬不雨,不可不谨天戒,请禁酒中外。”皆不听。

○承政院启曰:“安严寺材瓦命给之教,考诸文籍皆无。”命召弘文馆问之。直提学李世匡等启曰:“臣闻其时司谏院论给材瓦修安严寺未便,而未蒙允兪,弘文馆亦上疏。故臣敢启之。”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来启曰:“臣等以修葺佛寺,大为谬举,浃旬论奏,犹不赐兪音,今已役毕,臣等不胜缺望。”传曰:“尔等以我为诈耶?今日命除监役官,而其役适毕,尔等谓我为诈,不亦可乎?”金琠等上状辞职曰:

臣等猥以无状,待罪谏院,虽有所言,鲜蒙嘉纳。玆实庸材靡堪隆任,瞽言难动主听。非但上负圣明,抑亦下取群议,实多惭䩄。愿罢臣职,俾得甘分。

御书曰:

历观前代,其君不正,固有不仕之贤。予以否德,不从谏官之言,心实惭焉。予之不听,岂有他也?不忍违慈教耳。共欲辞职,尤可惭也。示政府。

6月29日

○丙辰,视事。右副承旨洪兴将刑曹启本启:“良人太石山窃司仆寺马料黄豆二升,发觉畏罪,越宗庙垣墙逃走,律该绞待时。”上顾问左右,左议政洪应启曰:“石山元罪杖六十,以越皇城,拟律以绞,此必不知而误犯也。”上曰:“减死。”应曰:“减死亦似失入。”吏曹判书成俊启曰:“减死而又减等,则乃失出,无以惩后也。”上曰:“只杖一百可也。”掌令表沿沫启曰:“近日旱暵太甚,禾稼损伤,宜须敬谨,以答天意。”上曰:“旱暵果如所言。已下书诸道,问其农事。”洪应启曰:“近日元阳不雨,禾谷必皆焦枯,宜行祈雨祭以弭灾。”上曰:“可也。”刑曹判书金宗直启曰:“朴成根、永山相继弑母,此古今天下所无之大恶也。历观简策,弑父者容或有之,杀母者固未尝有也。如此之恶,有甚于水旱之灾,国家所宜用重典也。但成根、永山致辟之日,使一官吏莅之,不使都下耸动观听未便。宜革阴竹县,使一国之人,晓然知弑母之恶,无所容于天地间,其祸至革所居之邑,则于惩恶之道,得矣。”上问左右,洪应启曰:“若革阴竹,则永山所居东部,亦可革乎?今灵光良女古同杀夫,是亦干系纲常,灵光亦从而革乎?凡事可旁通无碍而后可行,革邑之事,不可行也。”宗直曰:“见金夫而弑夫者,比比有之,安有弑母之恶也?”洪应曰:“若以杀夫者比比有之而为轻论,则是又不可矣。前年朴成根,明年永山弑母,明年又有如是之人,则其可以杀夫比而轻论乎?革邑固不可行也。但典教者与其时守令,罪之而已。”上曰:“判书之言亦是矣。然假使平壤有永山之徒,则平壤亦可得而革乎?革邑之事,未可行也。况习俗之毁,皆教化不美之致,然岂关于革邑与否乎?”右赞成孙舜孝启曰:“前朝妙淸据平壤以叛,而终不革焉。假如开城府有杀母之人,则亦可革乎?”宗直曰:“大邑则或降号,或削地可也。前日国家以真宝、昌平县一辱守宰则革罢,而今乃复立。近者又以光州人射判官禹允功而降号削地。虽关于守宰者犹且如此,况弑母者之居邑乎?中原革邑惩恶之事,未可知也。我国家壤地褊小,革一邑以惩大恶,则一国之内,孰不耸动乎?若以革阴竹而畿县减小也,则宜复立川宁而革阴竹可也。”舜孝曰:“今虽欲复立川宁,其官廨仓库何以造成?弊必不赀,不可为也。”宗直又启曰:“殿下圣学高明,扶正道,辟异端。但近日以儒生,往来兴德寺,下禁府推鞫;前日庆尚监司启僧六淸作弊民间,令攸司推窍,竟不抵罪。近又学祖修海印寺而贻弊本道,其可不推乎?平安道监司李克墩启僧徒牵牛马行贩者请皆禁之,殿下以为僧亦奉养其亲,不宜禁止。臣以为殿下虽无崇信释教之心,其崇信之渐,已兆于此,臣窃痛心。僧人逃赋避役,弃国捐亲而牵牛马、行商贩,以育妻子。故人乐为僧,而军额日减,平安道尤甚,不可不禁。”上曰:“六淸事,非国家置之,官吏之过也。若知有罪,则彼何补于国家而爱惜之乎?学祖作弊事,问于其道监司矣。禁僧人商贩,不可行也。僧亦吾民,岂可禁之,使不得养其父母乎?又岂可使之饿死乎?若立此法,则非徒有妨于事体,亦为骚扰矣。僧之无度牒者,刷以充军,不义横行者,京则宪府,外则守令,纠察抵罪。但患奉行者未尽其职耳。大抵法制之设,当广询众议,可通行于千万世,而后为之,岂可以一人所见,轻立新法乎?”洪应曰:“此法在世祖末年行之,未几而废。臣观带妻僧人平安道尤甚,恣行商贩。曩日筑城之时,佣赁僧徒居半,此不可不刷也。”宗直曰:“新法虽不可立,请申明僧徒不法横行之禁,谕诸道何如?阴竹虽不可革,其时守令罪之何如?”上曰:“法已立矣,何事事申明乎?罪守令事,于左右意何如?”左右皆曰:“已经赦宥矣。”舜孝又启曰:“殿下躬行于上,教化大行。然间有悖逆之徒,以累圣化,是可忧也。臣谓虽尧、舜之世,自暴自弃者有之,故古者刑以弼教。《周礼》,大司徒以鄕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又齐之八刑,是以教化行而习俗美也。夫不孝非一事,或奉养有阙,或言语相稽,微疵小过,固非一端。不孝者,虽小必罪之,则彼皆悔过,不至于大恶矣。《易》曰:‘小惩大戒,小人之福也。’请令五部摘发不孝者,又令汉城府纠举,幸甚。”上曰:“然。”左右曰:“宪府以不孝不睦等事,每问于五部坊里而纠察之。国家之法,非为踈漏也,举行者未尽耳。”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来启曰:“臣等与司谏院共言事,谏院避职,臣等在职,于心未安。请辞职。”不听。

○命召司谏院,还辞职状。司谏金琠等启曰:“谏院所任至重,臣等俱以庸愚,待罪言官,不能尽职,在位未安,敢辞。”御书曰:

尔等所谓不称职者,何事耶?尔等以谏官,欲停圆觉寺之役,乃其职也,何谓旷职乎?议诸大臣,而大臣之论至当事体,故还尔辞状。予之待尔,可谓优矣,而尔等不体予意,再请辞免,于义可乎?

金琠等又上章辞职,不许。

○命史官崔世杰审察刑狱。

○御书下议政府曰:

灾焉妄兴?必由人召。属玆农月,旱暵为灾,农失其时,民将安仰?是乃予之无德,获戾于天,桑林之责,已切于心,云汉之吟,敢辍于口。凡百有司各警乃心,以答天意。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正当禾胎之时,亢阳不雨,虽数日之旱,甚于数月。修省之方,宁可小缓?念此灾异之兴,多由于犴狱。卿其录囚徒,放轻系,以警天戒。

○传于承政院曰:“宗庙垣墙修筑,大事也,欲停而未敢发言。方今天戒,岂以筑墙而然耶?然暑雨祈寒,小民怨咨,如此酷热,赴役之徒,岂无怨咨乎?垣墙虽曰低微,不至颓毁,非汲汲事也。且讲武临逼,赴役之徒皆从军之人,必须治任而赴之。予意以为今冬聚石,明春修筑何如?”承旨等启曰:“上教允当。”命议于都监提调,卢思愼等启:“上教允当。”命停役。

○弘文馆直提学李世匡等来启曰:“臣闻营安岩时,材木赐给事,谏院论启,故臣等历举渐不如初之端而并及之。臣等俱以无状,待罪经幄,常欲知无不言,报圣德万分之一,岂敢诬举六年之事,上累圣德乎?君犹天也,天不可诬,君可诬乎?”御书曰:“言事故不之罪也。君举必书,诬君之过,书于史策,其谁信之?”世匡等上状辞职曰:

臣等俱以庸劣,待罪经幄,近陈安岩材瓦之事,据谏院所启而论之。今乃有诬君之过之教,臣等䩄面在职未安。

不听。

○同知中枢府事成健书启曰:

平安道军民徭役,倍于他道,国家抚恤之方,亦非不至。但今军籍一从他道之例,悉括馀丁,皆令付籍,则臣恐民不安业。军额虽多,终必流亡,难以禁防也。他道之民或流移,但自此移彼,不出我境;若此道则界连上国,无高山绝险之限,民欲潜往,则路无所碍,人不得知。况今中朝新设镇铺,渐近我境,民之潜投,尤甚可虑。臣于年前赴京时,见东八站居人,问赋税力役轻重,答曰:“所耕虽多,一年纳税,只米三斗;家口虽多,一人出役,则馀皆无役。”其税役之宽如此,且土地沃饶,真所谓乐土也。常时赴京之行,一应随人往还之际,马或生病,则寄置东八站沿道人家,粮或不足,则从而贷之。其人本是我国之人,语音相同,待我国之人,无异于亲戚。边民如有欲投者,谁敢拒之?若生理困苦,因无恒产,则宁无适彼乐土之心乎?近因中朝使臣应接,本国报聘往还,稍烦于前,加之以入居,仍之以筑城,民之困敝不一,臣窃虑之。昔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户数,所以宽民力也。他日赵有邻国之变,果赖晋阳,终以济难,此宽民之验也。臣意以为本道军籍,固宜从优。其有率丁者,勿令尽刷,以宽民力,以安民业,使之益坚怀土,永固边圉,此万世之计也。或曰:“军籍八道皆同,何独于此道而异乎?”臣以为不然。此道人民力役,倍于他道,界连上国,当待之优于他道。或曰:“永安道亦连他境,何以异乎?”臣又以为不然。永安则投化来居者,当厚遇之耳。若吾民之潜入彼境,则固无可疑。野人食性语音,与我不同,其掳去人民,役使甚苦,非如中国待东宁卫之厚。此边民所共见闻,谁欲逃往乎?两界形势,不可一概论也。军籍重事,非如小臣所敢轻议,但臣久怀此意,无路上达。近日又闻中朝欲置镇于汤站等处。前此东八站居人,屡被野人之侵,不宁其居,犹恐逃民之或投。今则镇铺相连,贼变无虞,边民逃赋者尤恐生心。且中朝之设镇,既无如之何;在我安民固边之策,不可不早为之图也。边民之逃,守令虽或知,畏罪责不以闻,国家何缘知之?臣谓大江以内,诸邑民居里名、山川形标,详悉录籍,如有移居者,随其所居而改之。监司每当巡行,按籍点检,国家或遣人摘奸,则可知为某里某户某人矣,守令何得以掩之?守令亦皆自疑军民逃散,必加抚恤,且有根寻可还之理。臣观中朝山海关,凡朝夕出,虽樵采之人,皆考验出入,况此不难事乎?或曰:“自有长城,何必如此?”然臣谓长城非数年毕筑,且虽筑之,可御外侮耳,何以止逃民逾越乎?

命示领敦宁以上与议政府、六曹、汉城府。沈浍议:“平安道民居稀少,徭役烦多。成健优于他道之策,果有理。臣谓一户之内,优给馀丁,则庶可得矣。大江内人民,随其所居而录籍、国家遣人摘奸之策,亦为有理。”尹弼商议:“本道军民徭役,倍蓰他道,诚如成健所启。其抚恤之方,固当十分加等。然军籍重事,与他道异制,恐不合大体。并流移人置簿检举之方,皆令该曹议启后,更议何如?”洪应议:“大抵国家无异法,故军籍八道皆同。今皆成籍,恐不可改也。然两界之事异于他道,其抚恤之方,祖宗皆重之。御之乖方,虽有军丁何用?诚得其人以莅之,抚御得,劳逸均,自无言者之弊。大江以内,居民里名、山川录籍事,监司亲审入居人时,并令点阅何如?”李克培议:“《大典》给保条:‘一家内同居子婿弟,虽过保数二丁,毋定他役。’然则安得尽括馀丁,以定他役乎?独于平安道别设《大典》外一法优给馀丁,非徒事体不宜,军额将至减缩,尤为不可。近日本道军籍,不拘前案,以见在数成籍,固已优矣。本道贡物已减十分之九,且无田税上纳之弊,比他道事简。国家若择监司、节度,务要除弊,静以镇之,又简使命,不致骚扰,自无流亡之弊,何患军户之不实?臣谓军籍则依事目,《大典》施行便。若大江内,人户置簿点检一事,臣妄意行之势难而无效。令本道监司、节度使,参究便否而启如何?”卢思愼议:“令该曹议启后,更议。”尹壕议:“平安道军民徭役,议者之虑深切,依所启施行。”李铁坚议:“平安道人民凋残,而辽东迎送人马困穷之弊,他道所无。今当军籍,一依他道悉括馀丁,并令付籍,则果如成健所启,诚为可虑。本道军籍,视他道从优,率丁三口以下,毋定他役,父子完聚,以宽其力。且边民虽或潜逃,守令畏其罪责,匿不以闻者或有之,诚为巨弊。但每邑民居里名、山川形标悉令置簿,监司按簿籍点检之策,徒为骚扰,无益于括民矣。若家无馀,不堪其役,守令又不抚恤,则避重就轻。人物常情,虽朝夕点括,安能禁彼躲避?莫如优给馀丁,更加存抚。怀土安业,人情所同,自然无潜投他境之患。户口盈缩知数,则三年成籍之法,载在《大典》,但令官吏,申明考核而已,不必更立新法。”孙舜孝议:“平安一道困弊尤甚,人居萧然,诚同可怜。况今中朝连置站铺,避重就轻,逃移可疑。成健之论,正合臣心。留神量裁。”李崇元议:“平安人民,常时江边赴防,其苦倍他道。且中朝使臣及本朝赴京使臣来往,其支待之费与夫辽东迎送,皆出民力,视他道,劳逸倍蓰。其不流移者,只缘人有怀土之情尔。国家抚恤,固宜倍于他道。今当军籍,例以他道,尽刷定役,则民不堪苦,至于流移,诚如议者所启。况此道军民类皆无馀丁,其有馀丁者,十不过二三。虽刷出定役,无补军额,徒使军民失业耳。馀丁多者依例定役,三丁以下,勿令定役,以固边圉何如?若民居里名置簿点检之法,则恐或骚扰也。每当三年成户籍,检其户口盈缩,载在《大典》,今不必更立新法。但户口成籍,守令视为文具,户口盈缩,不以实推刷者间或有之,更令监司,严加检核为便。”郑文炯议:“平安边民,困于身役,以辽东之地为乐土,渐至潜移,诚如成健所启,而国家之所患。此道田税及一应贡赋,以至进上物膳,并皆量减,抚绥之方至矣。然守令或非其人,使民不得安业,以启适彼乐土之念者,间或有之。虽军籍时减一二丁,以助其业,如或抚御乖方,使民怨咨,则何益?臣意莫若沿边守令,择差视民如子者,使抚之。又如健所启,各邑民居山川里名、各户男女壮弱生产物故之数,明白置簿,以时点检,守令赏罚节目,令该司详悉立法检举何如?”许琮、李琼仝、沈潾、元仲秬议:“今成籍诸道军案,非于旧案有加也,一依旧案之数,而其中有阙者刷出,无役人充定而已,率居婢夫、雇工之贫寒者,无与焉。又军士同居子婿弟,虽过保数二丁,毋定他役,则非尽括馀丁,皆令付籍也。平安道亦从此例为之,而本道旧案,多不实。正军二万一千三百九十六,保人五万九千七百六。本道境连贼穴,出没无常,沿江上下,不下六七百里,防戍之军不多,以无馀丁,渐减军额,非国家大计也。且军户则自有军案,诸色人则亦有户籍,据此点检足矣,不可更加推刷,骚扰民间也。此事宜秘为之防,不应显有形迹,以摇民心,以闻于上国也。”韩致礼、权侹议:“平安道人民之弊,倍于他道,然军籍不可不为详悉。且民居置簿事,三年成籍载诸《大典》,不必更立条章。”柳轾、李世佐、尹慜议:“平安道军籍,果如成健所启,令该司施行为便。但本道军籍,非自今始,古有成籍。臣等未知今之搜括馀丁,果有甚于前乎?民情不可逆探其如是而待之。民居置籍,虽为立法,终难举行,徒为文具。上裁。”卢公弼、柳洵、宋铁山议:“平安道我国门户,最为紧关,而今甚凋弊,不可不为之虑也。当宽力役,俾民苏息,以固保障。议者之计,诚为有理。军籍宽其丁数及逃移人禁防节目,令该曹熟计利害议启后,更议何如?”金宗直、金世𪟝、李枰议:“大抵好逸恶劳,避重就轻,人情之常。平安之民劳役,比常时稍烦,而中朝税役自来不重,新附之民则想必加宽。况新设镇铺,密迩我境,民之投往者,津渡外,谿迳甚多,何以防禁?防禁虽严,其恶劳就轻之念,铄其怀土之情,虽斧钺在前,亦不暇顾矣。如是不已,臣等恐不出十年,平安沿边之地,空无人矣。虽徙南人以实之,弊复如前,此国家莫大之虑也。如欲救其弊,不过使民安业;如欲安业,其诸除害兴利之方,固非一端。然其大者,不过优饶军户,使之家有馀丁。有馀丁则其力纾,其力纾则可以勤于农,勤于农则人人有恒产,有恒产则自有安土重迁之心矣。既优饶军户,又悉其村里邻保,明置户籍,监司每春秋巡视,朝廷又不时遣人抚循,兼之以检括逋逃,以抵守令之责罚,则民皆内安地着,外绊严禁,虽劝之,不肯离坟垅、弃亲戚,乐为他国之民矣。臣等意以为成健之陈启,似若迂阔,而实则深得其策,一一施行何如?”权健议:“成健所启平安军籍从优事,深合事宜。然但曰:‘本道军民力役倍重,可从宽典。’则固善矣;今日役重则必逃,先事逆探,遽存形迹,彼将以为:‘国家于我辈,不得无虑,待之自与他道异,役之宜宽,抚之宜厚。’少不如意,辄生愤怨。然则其所以宽之者,适足以骄其心而悖其念也。若其所居邑里,置簿点检事,自有帐籍具载,监司据此点之,谁得而掩?然所管事烦,未暇及此耳。申谕举行似便。”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二十九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丁巳,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

本道土瘠民贫,户口不繁,而境连野人,又接上国,边警之报无岁无之,朝聘之使络绎不绝。士卒疲于防戍,民力困于送迎,加以筑城之役,民不得休息。用是凡干供进之物,一切量减,庶几苏息。然宣予德意,使百姓蒙实惠者,莫切于守令,而纠察守令,卿之职也。其体予至怀,更加戒饬,使之尽心抚字。如有违法重困民力,非唯守令,卿亦不得辞其责。

○行祈雨醮于昭格署,蜥蜴祈雨于后苑。

○兵曹启:“今秋等讲武,当用军卒几人、限几日?”传曰:“用军二万五千,限十五日。”

○传于议政府曰:“虑囚之命已下,何久不为?义禁府、刑曹堂上、台谏各一员,各将其司囚案,会于政府,与政府堂上,议罪轻重以启。”

○传于承政院曰:“画事不关治道,然不可废绝也。今之画手能肩于吴道子、王公俨、刘伯熙、李弼者盖无。将使百工,咸精其艺,不可无劝惩也。欲赏成材者一二人以劝之,何如?”

○以吏曹判书成俊为讲武支应使。

○传旨吏曹,还给辛服义、芮昌告身,叙用权景禧。

○祷雨于名山大川。

○户曹据永安道观察使李封启本启:“貂皮之贡,多在永安道五镇,而已录于贡案。内地诸邑则貂鼠不多产,若以五镇所贡,移定于内地,则民必受弊。若收价于民,贸换纳之,亦非任土作贡之意。请依贡案上纳,勿使移定。”从之。

○义禁府启:“前司评姜鹤孙涂擦宣头案,冒录申守仁、南宫璨奴婢,匿情不服,请刑讯。”上谓右承旨洪兴曰:“涂擦处实有之,未知果有情耶?”兴对曰:“刮去字画,改窜名字,非有情而何?”上曰:“依所启施行。”

○忠淸道兵马节度使边脩、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柳睇辞。上引见,谓曰:“凡应变之事,在卿等处置。南方升平,民心狃于安逸,略不备患。节度使统兵马之政,当尽心称职。水军防御,备边之大者,其器械尤宜整饬。卿等毋忽。”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主上殿下轸虑旱灾,忧惧兢惕,凡所以弭灾之方,讲究备至。而又申饬百司,各敬乃心,以答天意,而至曰:“是乃予之无德,获戾于天。”臣等伏读再三,不胜感激。臣等俱以庸品,待罪宪府,无丝毫之补,可以塞责,而又无术以报答圣意,安知某事失而致此咎征?然古人云:“一夫呼天,三月亢阳;一女含冤,六月飞霜。”凡灾异之来,岂苟然哉?谨以臆计,条陈数事,仰尘圣鉴。一,平安、黄海二道勒令徙民,国家长虑,却顾为万世计,出于不得已也。然怀土人之常情,弃久宅之田庐,刈新徙之蓬藋,吁呼怨冤,何可胜言?国家为之输运家财,缔构室屋,积柴草,蓄菜蔬,耒稆器皿,莫不具备。凡此一出于二道,元居之民,力役无休,膏血已竭。若复连年入送,则受害滋甚。凡天之降灾,必有所召,以今观之,召怨伤和,莫甚于此。向者甲辰年徙民之后,乙巳年旱灾太甚,不得已乃停,是其已然之验也。请停今年徙民,令二道之民,得以息肩,然后渐使入送,以纾民怨。一,宗庙墙底,居民按堵已久,今已逼近庙垣,令尽毁撤。虽使渐迁,终无所归。国家建都已百年,生齿日繁,民居栉比,地无间旷。昌庆、昌德两宫之傍,见撤民家已多,今又如此,岂无嗟怨?国家已令高筑庙垣,伐旁近树木,然则虽不撤民居,必无失火延烧之虑。请停撤去,以除民瘼。一,观察使受方面之任,民间疾苦,无不体察,然或视以寻常,渐至陵夷。且鱞寡孤独,特加存恤,年壮处女,官给资装,法非不尽也,而奉行官吏慢不致意,使良法美意徒为文具。穷闾蔀屋,岂无泽雁之鸣、标梅之叹诸?令诸道观察使,访问民瘼,道宣上泽,使无一物不得其所,以遂民生。一,人君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教化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春秋》凡用民力,虽时且义亦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国家近年以来,营缮相继,民力不休。又今宗庙筑墙之役太急,既用军卒督输木石。坊里抄军亦大烦扰。殿下灼知其故,亟命停之,宫寝公廨修理停罢者亦多,其于爱民力、答天戒之意至矣。然未罢之役尚多,请并停罢,以悦人心。人心悦则天意可回矣。且外方守令,好营缮者,或有不计时与义而役之者。僧徒修建佛宇,糜费不赀,此虽不关于公家,其用民力、费民财而伤和气则一也。请申敕诸道监司,一皆禁断,以休民力。

传曰:“观此疏,皆当于理。墙底人家勿撤去、年壮处女给资装、存恤鱞寡、停罢营缮,皆依所言。但私营缮,非独外方,都下亦多有之,而偿人役之,故人忘其劳,恐不可一禁。徙民重事,当与大臣议而行之。”

7月3日

○己未,太白昼见。

○圣节。上率百官,行望阙礼如仪。

7月4日

○庚申,义禁府启:“宦官李坪、书房色宋熙坚偸内用弓干木罪,律该坪斩待时,熙坚杖一百、流三千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李坪盗内库之物,依律科罪宜矣。但所盗之物,非如金帛重宝,减死何如?”尹弼商、洪应、尹壕议:“依所启施行。”卢思愼议:“依所启施行。但律言金帛而不言馀物,弓干与金帛有间,一例科断恐未便。”传曰:“坪减死,熙坚依律。”

○传于承政院曰:“姜鹤孙以士夫,涂擦文书,固无其理。无乃为奸徒所诈而或不之察欤?与亲自涂擦有间,鹤孙受杖,无乃暧昧耶?”

○领议政尹弼商、左议政洪应、右议政卢思愼、左赞成李铁坚、右赞成孙舜孝、左参赞李崇元、右参赞郑文炯上状辞职曰:

臣等俱以庸劣,滥蒙上恩,叨居政府,常怀覆𫗧之忧。近者杀母之变,再累圣化;今又亢阳为灾,禾谷尽枯。臣等辅佐无状,贻圣上宵旰之虑,不宜冒宠妨贤。乞解臣等之职,以答天谴。

御书曰:

杀母之变,惟予无德之致;亢阳之灾,是予失政之由。岂论道之有欠,弘化之有缺?卿等欲退,吾谁与以答天谴?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存恤鳏寡、年壮处女给资装之法,载在《大典》,而未闻有奉行之实。自今申明举行。

7月5日

○辛酉,大雨。

○传于承政院曰:“今秋讲武军数已定二万五千。然近年国家多故,久废阅武,军政稍弛,兵卒怠隋。今有西成之望,加定军数若何?与议政府、兵曹共议以启。”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乱臣贼子,其恶一也,而乱臣所居之邑,必降号革之者,欲使后之人,有所惩艾而不敢为恶也。去年阴竹人朴成根弑其母,所居之邑当革,而不革。今年永山手刃其母,此无他,无所惩于阴竹故也。乞革阴竹县。”不听。

○赐后苑祈雨行香使韩致亨儿马一匹,童子米人一斗。

○以朴之蕃为嘉靖竹山君,李从生嘉靖咸城君,柳洵嘉善兵曹参判,朴安性嘉善工曹参判,尹坦通政刑曹参议,李枰通政司谏院大司谏,金琠奉正守司谏院司谏,闵颐奉训司宪府持平,李琼仝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史臣曰:“坦,领敦宁尹壕之弟也。为人奊诟无节,喩利昧义。居与佥知金义童隔墙,广占限界,金难之,辄反唇丑诋。其横恣如此,一里病焉。丹阳郡吏尝持残藿数束,叹曰:‘以此欲贸材木,不亦难乎?’盖坦家物也。坦依凭借贯,求索土产,吏苦之。”

7月6日

○壬戌,庆尚左道节度使边处宁辞。上引见,曰:“南方升平已久。然安不忘危,戍御之备,不可忽也。”处宁曰:“上恩至重。臣无材德,无以报效。今受重寄,欲尽心力耳。”

○辽东被掳人韩乃哥等男妇共八名,自虏中逃来。差通事卓贤孙,解赴辽东。

○传于承政院曰:“雨泽周洽,罢酒禁。”

○御书下承政院曰:

予实不德以致天谴,旱暵滋炽,禾稼将枯,予心忧煎,曷可尽言?天不弃予,霈然贶泽,喜感可既耶?其召入直兵曹都摠府、弘文馆、艺文馆,赐酒于政院,以示予喜意。然予心警惧,何尝以此而少懈?凡文臣在飮席者,令各制《喜雨诗》以进。

7月7日

○癸亥,义州牧使庆由恭、昌平县令李世武辞。上引见谓由恭曰:“闻义州人潜逃越江者往往有之。安土重迁,人之常情,守令勤于抚字,岂肯流移他境?州城退筑、三岛耕垦事,卿往审利害,好为之。”由恭对曰:“昔张孟昌、许亨孙为牧使时,三岛农民,皆为野人所虏。臣意以谓不耕为便。然臣将往审利害而为之。”上谓世武曰:“汝出身何地?”世武对曰:“臣出身武科为江界判官,又为任实县监。”上曰:“守令之职,不过七事,尔宜奉行,无或少惰。守令之勤慢,民生之休戚系焉,毋行法外之事,以病民。”

○淸城君韩致亨来谢恩。又命赐靑纱搭胡、白苎布帖里。传曰:“近日之旱,予甚忧煎。卿诚心祈祷,得此甘澍,岂独予之喜庆?实有惠于万民。慰悦之心,曷有其极?解衣赠之,卿无以为陋。”

○尹弼商、卢思愼议:“今秋讲武军卒二万五千,若并计辎重,则其数至于六七万,不为少矣。况江原道山川险阻,道路狭隘,行军、布营殆不能容。臣意以为不须加数。”洪应议:“今审军数,臣意犹以为多也。丁未戊年间,或三四万,皆赍十馀日粮来京师,虽不行讲武,不为不劳。且山路险狭,动辄阻碍,多不如少之为愈。臣平日以为不必毕征诸道之兵。今春或数道,秋或数道,明年亦复如是迭用之,军亦相休,用兵于山蹊亦便,且日数亦多。大妃在上,隔阔太久,则必有思想之劳,日数亦从约施行何如?”孙舜孝议:“讲武不可废也。国家近因多故,军卒已聚,临行停之。然裹糇粮、载甲兵、习阵而还,非全废之例。且江原道讲武场山间路狭,大军难行。臣意以为二万五千犹多也。”李崇元议:“二万五千不多不少,不必加数。”郑文炯议:“近年久废讲武,诚为阙典,宜动大众以讲武事,获禽兽以荐宗庙。但丁未戊申连征大兵,大阅而罢,今年又征?况入居传送,民间多事。臣妄意令兵曹考世宗、世祖朝铁原等处讲武军数,酌定何如?”许琮、柳洵、沈潾、元仲秬议:“上教允当。”金克俭、曺克治、安瑚、朴楣议讲武一为阅兵,一为干豆,诚非细事。今一大征军卒,以作惰士之气,上教允当。但地狭人多,则暮夜行军之际,恐有自相蹂躏之弊。“

7月8日

○甲子,命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议今年徙民及禁私家营缮便否。沈浍议:“移下三道民以实两道,不得已之事。且今年虽停之,明年入送,则民之愁怨一也。今年入送为便。私家造成,自备之事,不可禁也。”尹弼商议:“徙民重事,不可轻易停之。然近年传领之时,诸邑人马疲于迎送,势不能支。况黄海、平安两道人物鲜少,徭役倍重,又受其弊,困不自存。若连年不止,窃恐民不聊生。今有旱灾,姑停之,以待来年何如?私家之役,自备为之,不关公家,不必官为禁之。”洪应、李克培、卢思愼、李铁坚、孙舜孝、李崇元、郑文炯议:“徙民重事,伤和召灾,靡不由此。国家岂无事而乐为之?不得已也。人皆曰姑勿入送,然后日更起徙民之议,不若今年毕入送,以除民心疑惧。且私家之役,以有限财物,乘时为之,若一切禁之,是亦废事失时。国家置之度外,勿预知亦便。”尹壕议:“徙民重事,今年农事丰歉未决,待秋成后更议何如?且私家之役,皆自备事也,勿禁何如?”传曰:“果如大臣之议。今年徙民不宜中止。以此群议,示宪府。”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臣等非不知徙民实边,乃国家重事不可废也,所以仰渎睿鉴者,欲缓其期,以休民力耳。讲武与徙民皆是重事,一时并举,势所难也。今征兵三万,计其丁保则无虑十馀万;留防军士并计丁保,亦不下数万;除征来留防外,其馀几何?而徙民转送,供顿之费不赀,谁能当之乎?且京畿、黄海道于讲武时,一应供办之事辐辏,并至非出于官,悉出于民,则徙民支供,力不暇给。且两界防戍之苦,倍于他道,而平安一道境连上国,天使之来往、本朝使臣之朝京,迎送骑駄,他道所无,而此道独当之。况前年徙民、筑城、反库,一时俱举,受病不一。故欲休息之,不使尽其力耳。今于疲瘵之馀,又连年作役,无休息之时,则欲以实边,而适足以残其民,非计之得也。黄海、平安编民寡少,一时之举,举道骚然,当倍加存抚,爱惜民力。请速睿断,以苏民生。且东八站数百里居民与东宁卫之民,于官府则用汉语,自与家人相语则用我国语。元是平安之民,于高皇时刷去者也。而东八站一路居民,日就繁盛,渐近我境,龙凤新站,又逼于境上。辽东人民贡赋力役之宽,视吾民不啻万万。其在常情,避重就轻,理势自然,不可不预为之虑。须以深仁厚泽,抚绥存恤,乃可以按堵。义州等沿边十馀城守宰,宜简宽厚慈祥、廉静寡欲者,导宣上泽,镇定民心。不然,虽严立禁防、固其封疆,人心岂可一朝而遽收哉。

传曰:“更议于大臣而定之。”

○礼曹启:“今承传教:‘存恤鱞寡、处女给资装等事,申明举行。’臣等谨按《大典》:‘士族之女年近三十,贫乏未嫁者,量给资财;饥寒丐乞无族亲者、老人无比护者,量给衣料。’而诸邑守令及京中五部不用意访问。请自今申明举行。若有鱞寡失所、婚嫁失时而后现者,科罪。”从之。

○兵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启本启:“徙民户首人等,或以私事潜婢夫、雇工,而诈称逃亡,情迹毕露者,则固当治罪矣。若新徙之民,不耐艰苦,而其率去人或逃亡,则从而罪其户首,殊非存抚之道,今后除户首诈称逃亡者外,使不论罪,以安其业何如?”从之。

7月9日

○乙丑,司宪府掌令安润孙来启曰:“诸道牧场非一,而今当讲武之时,又出驱马军,则民间骚扰。请停今年点马。”传曰:“可。”

○传于承政院曰:“讲武则礼当拜陵,今欲先拜近陵,令礼曹择吉日以启。齐陵、英陵久未拜焉,今欲行之,若先于讲武,则有妨于农,若后于讲武,则时将冱寒,明年秋似亦可行。但英陵非近地也,重劳师众,未安于心,何如而可也?”都承旨金克俭等启曰:“果如上教。明年秋,依讲武例往拜英陵,似无大害。”传曰:“知之。”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今安尧卿以司仆寺判官升为本寺佥政。尧卿非文武出身,又别无贤能勤劳,越一等而陞授未便,请改正。”命问诸吏曹。吏曹启曰:“尧卿累经守令,为五品职非一,而今又仕满故除之。”传曰:“知之。”

○命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议停徙民便否。沈浍议:“讲武军士虽至数万,各自赍粮,无与于官家。徙民之事,人情已定,诸邑传领有何巨弊?今年不可停寝,依前议何如?”尹弼商议:“讲武、徙民俱是重事。其支应传领之际,虑恐诸道人民,力或不支,以此臣之前议以为姑停今年,以待来岁。”洪应议:“前年之事可鉴。讲武、徙民一时并举,只以大妃未宁停之。军士皆来京师,几留十日,大阅而罢,其实行之也。依前年施行何如?”李克培议:“下三道徙民等,皆萃于京畿一路,传领之弊,比他道尤甚,徙民固当入送。然今当讲武,犯罪徙民二百馀户、勒令徙民亦六百馀户,一时入送,厥数甚多,量减分运无弊。传领节目,令都体察使商议启禀,施行何如?”卢思愼议:“今年入送勒令徙民六百户、犯罪徙民二百户,皆由京畿而去。其徙民日时亦在讲武之时,输转之事,京畿人民,恐不能堪。勒令徙民待来年入送,犯罪徙民官输之物不多,今年入送何如?”尹壕议:“徙民姑停何如?”李铁坚议:“去戊申年,讲武与徙民并举。讲武则虽临时权停,然诸事已办,以至大阅,无异讲武,而徙民亦仍不罢。前年讲武权停,非为徙民,适因事耳。况分运传领在还宫之后,则何有巨弊?讲武固年年常事,若明年讲武,则徙民亦废于明年乎?且徙民须遇有年然后乃可,年之丰歉固未可必。今年适有西成之望,入送为便。”孙舜孝议:“徙民实边,国家大计,不可废也。讲武、徙民一时并举之弊,果如宪府所言,待来年何如?”李崇元议:“讲武每年常行之,若待无讲武之年,则终无徙民之日。今年若不至失农,徙民不宜中止。但入送日时,勿令与讲武同时何如?”郑文炯议:“徙民,国家大事,不可轻为之进退,今年当徙,人心已定,今若停之,其心以为明年去就亦未可必。于彼于此去留未定,愁叹尤增,大事之成无期。令预备安接诸事,待讲武后,传送何如?”从克培议。

7月10日

○丙寅,国忌。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人人不乐外任,故国家立法,外官托故窥免,则准期不叙,叙时还除外官。今文义县令庆祥以观察使李则相避,当换他道守令,而移授忠翊府都事,殊失立法本意。请改正。”传曰:“可。”守恭更启曰:“吏曹差庆祥京官,未为无情。请推鞫科罪。”不听。

○兵曹启:“庆源府使黄事恭、判官洪泂,所管军士金石山等,为贸易荏子,乘夜逾城到野人家,为兀狄哈所掳,不能检举罪,律该杖六十。稳城府使陆闲、判官李顺命当兀狄哈至长城底杀掳烟台军,不及救援罪;节度使河叔溥、虞候郑仁耘、评事柳顺汀以边将,不用意防御,致令人物杀掳罪;并律该杖一百、边远充军、告身尽行追夺。”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承政院。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当依律施行,然其情可恕。”金克俭、韩健、曺克治、安瑚、洪兴、朴楣议:“罪律相当。但律有议贤之条,叔溥沈毅廉简,历任数道,所在有声绩,其为边将,实合公论,上裁。”传曰:“仁耘、顺汀依允杖赎,叔溥特宥,其馀依所启。”

○徙民都体察使卢思愼启:“徙民愿留之意,非为土田未尽卖也。徙民乃国家不已之举,无罪之民勒令徙边,弃坟墓亲戚,远离鄕土,人情所不堪。故准三丁外,其馀子婿弟侄中一人,并与夫妻幼息从愿许留,俾守旧业,以慰其心。今若愿留人等无遗搜括入送,则非徒国家失信于民,人兴新怨。请仍旧许留。”从之。

7月11日

○丁卯,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铨曹选用人物,当论其人之贤否如何,不当计其历任久近也。故《大典》云:“议政府、六曹堂下官并陞叙,其馀平叙,有贤能功劳者,不在此限。”臣等窃谓《大典》本意,政府、六曹郞官,皆一时高选,个满则陞叙固宜;其馀诸司官吏,必待贤能勤劳,然后方许陞叙。今安尧卿非政府、六曹郞官,又无贤能之可名、勤劳之可称。吏曹徒以历任久近,超迁右职,非特违《大典》本意,又开贤愚混进之端。铨衡人物,不当如是也。若唯取年劳,不简贤愚,则在朝之臣,如尧卿历任之久者,不知其几,而沈于下僚者,岂尽居尧卿之下哉?至如出身文武,久登仕版而未免五六品职者颇多,如尧卿者,有何贤能,有何勤劳,而一朝骤迁乎?请亟命改正,以杜侥幸之门,以塞冒进之路。

不听。

○全罗道观察使李諿驰启:“道内诸文庙,祀典不载而从祀者,只有金堤郡鄕校文良公赵简一人而已。简,郡吏连璧之子,年甫弱冠,东堂三场、帘前重试皆中壮头,世传‘三十年前六榜头。’官至赞成事。简以孝行旌门,鄕人名其里曰孝子。后人追慕之,祀于文庙。”礼曹据此启:“海州鄕校崔冲、崔惟善、金堤鄕校赵简,俱在从祀之列。谨按古例,泰州有五贤堂,饶州有三贤堂,庐陵有欧阳脩庙,柳州有柳子厚庙,则一邑有功德鄕先生。别立庙以祀者有矣,若从祀文庙,则古无其例。请罢冲、惟善、简从祀。”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礼曹据京畿观察使朴崇质启本启:“高阳居幼学裵铁重其母有疾,果川居良女奉今其夫有疾,皆断手指和药以进,疾乃瘳。杨州居司直崔孝孙于朔望,必祭父母坟。其孝行节义,诚为可嘉。请依《大典》旌门复户。”从之。

7月12日

○戊辰,传于户曹曰:“两大妃殿,各进绵布三百五十匹、正布一百五十匹、米百硕。”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守令一有相避,辄授京职,弊不可救。吏曹岂不料此?请按其情。两府将相之职,位均体并,历观古今,未闻以技术处之者。近日宋钦、金兴守皆以医术,致位堂上,已逾其分,而今乃或为同知,或为佥知,与将相齿,名器至滥。请改正,以尊朝廷。野人入寇稳城,河叔溥以边将,不能御之,当先受其罚。而全释不问,独罪其幕僚,用罚顚倒,边将将无所惩。请依律断之。”不听。

7月13日

○己巳,礼曹启:“前日分遣医官李仲礼、陈若于黄海道,以治恶病。请岁抄通计,能治五十人以上者,授本司递儿职;三十人以下治病未差者,越一等,以示劝惩。”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卢思愼、尹壕议:“依所启施行何如?”洪应议:“依所启施行。但五十人以上、三十人以下,元数几人而约定如是乎?如元数五十、三十,则如之何?且病之差不差,在乎治之勤不勤。然亦有难治之病,则定数赏罚,亦未稳也。”传于承政院曰:“果如左议政之议,以疗之勤慢,知病之差否,不可拘一。若勤治而得愈难愈之疾者,虽少亦可赏。予意不可约定其数也。卿等亦议之。”金克俭、韩健、曺克治、安瑚、朴楣议:“诸邑病人或多或少,难以定额,上教允当。大概病人十分为率,全活者六分以上、其未活而死者一分以下,则赏之;全活四分以下、死者二分以上,则罚之。所活五分而能活难活之人,则依六分以上例赏之何如?但医员希望论赏,不以实闻,观察使亦只据医员牒呈,以启未便。令观察使受医员牒呈后,并受本邑牒呈,使刚明差使员检核,务要得实以启。如露欺罔之状,则守令、医员、差使员并皆重论何如?”传曰:“可。”

○以靑松府院君沈浍、领敦宁尹壕、淸城府院君韩致亨为留都大将。

○司宪府启:“骊州人李义明假托天命,妄造妖书妖言陈启罪,律该斩待时。”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伏审李义明招辞,狂疾妄人,不足数也。然假托天命,妖书妖言以启,其罪匪轻。令刑曹详覆施行何如?”尹弼商议:“义明之事,观其招辞,正是妄人。且其言非情理切害之事,置之重典,似乎未安。减死何如?”洪应议:“观其所上书辞,不是狂病之人,即是妖妄惑众之徒。姑依所启,详覆何如?”李克培议:“律当处斩,上裁何如?”卢思愼议:“依所启施行。但所言妄量辞说,必心病发狂人也。不可以平常人例论。”命减死。

7月14日

○庚午,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臣等闻海印寺僧假托受教,滥用军卒,以修其寺,监司、守令亦滥与之。请并推问。野人犯边,罪在边将。河叔溥不能捍御,当置重罪,而特释之,刑罚不中,何以惩后?请依律施行。宋钦、金兴守以医术,特授中枢府,请改正。守令有相避者,与他道守令相换,例也。吏曹独于庆祥差京职,弄权之渐,自此起矣。请推鞫抵罪。”传曰:“海印寺役军,已下书问之,姑待之。叔溥事,果如所言。然酌以事情,恐未然也。医人授此职,非自今日始也。不然,何以劝后人?吏曹堂上非一人,安有挟私弄权乎?”

○教开城府留守、京畿观察使、下三道观察使、节度使曰: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故古之帝王,咸以振旅治兵、蒐苗狝狩为重。诚以旗致民如战之阵,教以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节者,必于斯焉。鼓人三鼓,御枚而进,获禽以祭,一举而诘戎兵、供祭祀之实,两尽故也。我国讲武之法,即此蒐狝之意,而在祖宗朝行之,未尝久旷。己亥以后,国家多故,未遑及此。虽前两年,征发外兵陈于近郊,亦以事故辄皆罢遣。非徒久阙亲供干豆之礼,以易惰之卒,狃久安之势,耳不听金鼓之声,目不视徽帜之色,使猝遇小敌,则势将望风沮丧,终至于不可用,诚非细故也。今幸无事,岁亦垂稔,讲此大事,庸可已乎?欲于九月二十八日阅兵于郊外,十月初二日狩于京畿、江原道。今送兵符,合验道内。已曾下番在家诸色宿卫军士,悉皆调发,除来往路费,各赍十五日粮,九月二十四日阵于箭串待令。留防军士及番休宿卫诸色军士内,八月下番别侍卫、甲士、九月下番忠顺卫等诸色军士、十一月入番忠顺卫骑步正兵,不在征发之数。

7月15日

○辛未,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三栗太守原满、上松浦佐志源次郞、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武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大司谏李枰等上札子曰:

谨按《周礼》,工乐不得齿于仕伍。医虽切于利人,其为方技小道则一耳。故别立医师,历代因之,不得与卿士齿,今国家置医官,庶孽并许属,自与朝士有别。其间或有夤缘眷遇,致位堂上者,非徒不近古义,抑亦有戾国典。况枢府与政府,位均体并,乃国家待宰相之地。宋钦、金兴守俱以医术滥据之,名器混施,卑高失陈,岂所以重宰相尊朝廷之道乎?自古善医者,莫如、扁,而不知当时亦待以卿士之职乎?宋钦辈以一小技,位忝堂上,于分已逾,足以劝后矣。苟以一时之谬政,为可经行之规,以待宰相之重器,为劝方术之具,非所望于圣朝也。且守令有相避者,例与他道相换。近者吏曹以文义县令庆祥与观察使李则有相避,冒授京职,乃托言:“与他道相换,则两邑之民,共受迎送之弊。”先是,醴泉郡守李承宗有相避,迁咸阳;庆祥曾以临陂县令,有相避迁文义,皆在农月。今忠淸附界之地,官号与文义相齐,程途与京师较近者未必无,而必授庆祥以京职,使文义之人,释耒赢粮远来京师,何哉?有司当务持成法,毋或挠以偏枉,岂宜推挽任手,东西使意如上所云乎?请收宋钦等官麻,且按吏曹挠法之罪。河叔溥以边将,备御无方,致外敌侵耗,罪不可贳,而独罪评事、虞候。阃外之权,专在于将,幕属则受其节度而已。今罪其幕属之微者,而将帅则建节依旧,似若无预焉。边将失职抵罪,自有其律,又有旧例,虽其间或有得原者,此特朝廷之失罚。又欲援以为例,使将帅无所惩,边事日以弛,其为害可胜言哉?请并叔溥依律科罪。

不听。

○以闵𫍯为朝奉司谏院献纳。

7月16日

○壬申,传于承政院曰:“弓房之任至重,凡物出纳时,只令内官一人、书房色一人监之,未免有奸伪。今欲加设书房色二人、内官二人,以广耳目。令该曹议递儿以启。”

○刑曹启:“前忠淸道观察使崔应贤听其侄申叔彬捕逃奴之请,令沔川郡守,搜索具诠家罪,律该杖一百赎、尽夺告身。”命只罢职。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边事至重,固不可忽。河叔溥专任阃外,不谨堤备,致使野人犯境。身负重罪,而幕属之微者罪至充军,叔溥何面目专制一方,建节如旧乎?宋钦、金兴守虽有微劳,皆是职分当为,而滥蒙奖眷,位列枢府,齿于卿大夫,非所以尊朝廷也。吏曹以庆祥授京职,挟私之迹已著。此而不罪,是启弄权之渐也。”不听。

○司宪府持平权瑸来启曰:“郑健以司圃仕未满,拜文义县令,今换授忠翊府都事。健非文武出身,又无贤能勤劳,以六品仕未满而陞授五品,臣等恐冒进之路,自此渐开,请改正。苏斯轼前任奉常寺判官,管籍田事,以考下见罢,岂无所因欤?今为稳城判官,稳城距王都甚远,且人心不古,必得廉简之士,庶可镇服。斯轼无廉操,请改正。”传曰:“其问吏曹。”

7月17日

○癸酉,传于承政院曰:“凡人讼内需司奴婢者,若所讼奴婢一录于宣头案,则虽明知为讼者之奴婢,不得更改。顷以此为暧昧,许令听讼,或以三十年前之事,纷纭争讼,淹滞莫决,于大体未稳。自今立法定限,限前事勿令听理,则讼事无滞,且合大体矣。其议以启。”承旨等启曰:“臣等以谓《大典》公贱条,每三年成续案,二十年改正案,正案付奴婢相讼者勿受理,内需司奴婢正续案成籍,亦与此同。宣头案、正案付奴婢,依《大典》公贱例,勿许争讼何如?”传曰:“可。”

○上闻刑曹判书金宗直病,特赐告,又令医司剂药与之。

○筑城都体察使洪应启:“义州长城输石军,每用平安道烟户军,连年劳役,疲敝可虑。请今年用烟户军之半,兼用诸镇步兵水军。来九月二十日始役开城府筑城,依今年春夏等例,用本府正兵及京畿、忠淸、黄海道当领水军。来九月二十日始役何如?”传曰:“义州筑城之弊,何以虑于今日,而不虑于前日乎?依旧例,全数役使。开城府,依所启。”

○司仆寺提调尹壕、李铁坚请遣诸道点马,仍启铁山牧场马匹遗失尤多。传曰:“马政,军国重事。但今将讲武,又遣点马,恐为骚扰。铁山之事,果如所启,欲遣兵曹判书,审义州筑城事,使其僚属点马于铁山可也。”

○吏曹启曰:“苏斯轼文科出身,为礼曹佐郞、京畿都事、工曹正郞。虽居下等,已经二年,故随例拟望,别无所闻。”命示司宪府。掌令表沿沫来启曰:“斯轼为籍田判官,所管只谷物而已,考居下等,岂无谓欤?五镇判官,抚摩民物,镇服野人,其任甚重,必拣六曹郞官有名望者除之。斯轼非廉静之士,不合其任。请改正。”不听

○命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议河叔溥科罪便否。沈浍、尹弼商议:“叔溥之罪,与金伯谦之事相同,罪同而罚异,谏院之启宜矣。”洪应、尹壕议:“一方之事,虽责在元帅,然鼠窃狗偸,固所不免。况叔溥为人淸简,旧谙边务,固不可以一蹶,废千里之足。”李铁坚、孙舜孝议:“边事至重,全释叔溥,只罪幕僚,是虽殿下优待大臣之道,所以戒边将,则似未稳也。”郑文炯、李崇元议:“叔溥与郑仁耘、柳顺汀罪同,而叔溥则蒙宥,是虽出于特恩,叔溥举何面目,在官施令乎?况罪同罚异,事体未稳。”从应等议。

○义禁府启:“姜鹤孙供云:‘庆俊为判决事时,谓我曰:“兴守陈告事,宣城府院君家请移于汝。”其后宣城府院君家令婢勿非再到吾家,请之云:“兴守公事,愿速断。”’若然则右议政卢思愼不得无罪。请并逮问。”传曰:“右议政勿推。”思愼来启曰:“臣未尝庆俊言此事。臣问之于妻,妻云:‘五寸侄姜鹤孙及孽孙沈潭俱至吾家,潭请曰:“吾有掌隶院讼事,愿嘱鹤孙,使速分辨。”’予不知为某事也,但从潭请,使勿非嘱鹤孙如潭所言而已,无他干请。然义禁府请并推臣,臣与议国事未安。请避。”传曰:“予已知之,其勿避。”

7月18日

○甲戌,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苏斯轼以文科出身,历仕已久,而一任典谷之司,乃居下考,若无大故一朝居殿乃尔耶?其间所犯,虽不得斥指某事,意是贪墨与烦扰耳。于二者苟居一焉,无地可用,况于选任之地乎?当其考下时,必有物议,其时耳目,今必有存者,北道之人,亦岂无耳目乎?殿下徒以科举出身,历仕之久,仍任是职,非惟不能镇服民夷,亦恐民夷以是为国家轻重焉。伏惟裁察。

不听。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请改宋钦、金兴守滥职、河叔溥如律罪之,并不听。

7月19日

○乙亥,礼曹启曰:“小二殿使进铜铁二万斤,户曹议与其直,杂以绵䌷、绵布、正布。其使曰:‘我主云:“若不尽与绵布,可还持铜铁而来。”非绵布,则吾不敢受。’何以处之?”传曰:“皆以绵布与之。”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其略曰:

臣等论苏斯轼不合稳城判官,上以本府之启,下问人物可否,吏曹乃书斯轼出身来历为对。斯轼之居下,非他公错,其时物议沸腾。吏曹亦岂不闻,而曰别无所闻,其掩覆之情著矣。且未个满守令,虽有相避,尚于他道换差,而文义县令庆祥独拟京职。京官未个满者不得陞叙,例也,而司圃郑健自文义县令改正,升除忠翊府都事。吏曹一失于祥,再失于健,又失于斯轼,必有情由。请推问以抑用权之渐。

命议领敦宁以上。沈浍议臣曾不与斯轼同事,又无交分,未知心术之淸浊、行事之能否。但闻斯轼出身文科,历仕淸要,殿最居下,出于不幸。臣谓稳城判官,何所不宜?守令有相避者,换差他道守令,例也,则吏曹未免有失。县令与都事皆五品职,有何不可?“洪应议:”依札子施行。但苏斯轼受下考,未审何罪也。意谓人之疑之者,居籍田掌谷之司,滥用祭享之物。然或不如此,而坐疑似难明之罪废弃,则终身不得齿士类,不亦冤闷乎?“传于宪府曰:”大抵操殿最之权者,有当贬而不贬者,有不当贬而贬之者。《大典》内,守令殿最居下考,则经二年乃叙,岂宜以难明之事,废弃不用乎?“

7月20日

○丙子,佥知中枢府事尹孝孙来启曰:“王世子章服未定,臣曾启之。臣为正朝使赴京,请考问中朝亲王世子章服,以定我朝王世子朝贺、朝参章服。”传曰:“可。”

7月21日

○丁丑,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复论苏斯轼不合五镇判官,且劾铨曹之失,不听。

○司谏院司谏金琠等上疏。略曰:

河叔溥节度北边,专制一方,而军务不举,至使野人侵秏边鄙,掠我人民,是既失节度之任。全释不治,使仍其职,非但刑罚之僭也,后日之患,亦可畏也。殿下当从众议,依律定罪,而独以一二臣之议,全释之,其待叔溥,圣恩至矣,其于边鄙何?臣等又按枢府与政府均体,乃国家待卿相之地,非技术者所得滥居也。宋钦、金兴守前日虽有微劳,职分事也,非有勋劳,而猥以医技或赐金带,或授堂上,名器已为紊矣,而又使位列枢府,与将相齿焉。殿下于宋钦辈,待之之恩至矣,其于爵赏之滥何?伏愿更留三思。

不听。

7月22日

○戊寅,右议政卢思愼来启曰:“移兴守陈告事于姜鹤孙,臣未尝与庆俊言之。但妻以沈潭之言,嘱于鹤孙,一家之责,当任家长。臣居三公之位,心实未安,请辞职。”传曰:“鹤孙辞穷而托言也,政丞其肯请嘱乎?其勿避。”

○吏曹判书成俊来启曰:“臣素不识郑健,未审为人。但同僚皆以为可人,践历亦多。且今司圃未个满只一朔,已为五品县令,授同品都事,宜无不可,臣意亦以为然而注拟。若苏斯轼虽居下等,初无罪名,又无所闻,故臣等随例注拟。今宪府论臣等有情,臣无才德,过蒙上恩,滥受重任,常怀愧惧,况敢用情欺天乎?请就狱自明。”不许。

○礼曹启:“属者特赐画樽二于成均馆,斯文之会常设之,以为观美。今不谨藏守,坠破其一,请推鞫科罪。”传曰:“古人有碎码琉盘亦不之责,破樽特过误耳,安用治罪?其复赐樽。”

○兵曹启:“淸路队无试才之法,故其入属者,率皆市井无赖之徒,不合近侍。其试才除职番上节目,条列于后。’一,试才依壮勇卫例,二百四十步一矢以上,一走一力三才入者许属。一,元额二百人,分五番,每番四十人,四朔相递。一,壮勇卫递儿十五内,正七品一、正八品一、正九品四移给,随其仕多少,相递除授。其馀未授职者,仍旧给月俸。一,入直仕满一百二十六,加阶从五品,影职去官。一,依彭排队卒例,给一保。”从之。

7月23日

○己卯,赐文武科恩荣宴于议政府,赐酒乐。命领议政尹弼商、左赞成孙舜孝、左参赞李崇元、右参赞郑文炯押宴。

○传于掌隶院曰:“内需司宣头案付奴婢,依诸司正案付奴婢例,勿许争讼。”

7月24日

○庚辰,司宪府掌令表沿沫启曰:“义禁府按验姜鹤孙枉法受赃,所犯至重,辞连右议政卢思愼,特命勿推。思愼以大臣,事干大罪,不可不辨,请依禁府所启。”传曰:“政丞岂为如是事欤?”沿沫启曰:“鹤孙以决讼官吏,枉法误决,赃污狼籍,朝廷莫不耻之。其辞所逮,固当推核辨明,况三公大臣乎?今若不辨,非特众疑未祛,思愼之心,亦岂自安?此非所以重大臣之道也。请凭推辨正。”传曰:“以无据之事,下大相于狱,可乎?”

7月25日

○辛巳,传于兵曹曰:“禁漏官员上言,愿依忠赞卫例,传香诸道,归觐其亲。此属能解天文,其任至重,凡降香之时,许令与焉。”

○司宪府据分台监察安瑭启本启:“晋州人郑殷富妻鹤非与夫从弟河致成通奸,今已具服。但殷富妻母公氏与夫三寸侄郑胤礼通奸事,邻人言:‘公氏夫郑湄身死后,公氏招允礼,留宿其家,人皆疑之。’然无他左验。请姑除相为容隐之法,刑讯奴婢及族属。”传于宪府曰:“闾闬细民,若以疑似发一言,则众从而和之,同然一辞,固也如权德荣妻,事状已露,刑讯不得不尔。今以十馀年难明之事,除容隐之法而骤加刑杖,则狱辞所逮,横罹者必多,恐伤和气。予意虽勿推可也。”掌令安润孙来启曰:“公氏之女鹤非已输其情,其家风不正可知。允礼留宿公氏之家,丑声颇闻。今若弃而不鞫,则淫乱成风,彝伦渐斁,末流不可复塞。臣等请先问里中人及护丧族人,则虽不问相容隐者,庶可得情矣。”

○传旨司仆寺,赐同知中枢府事宋钦马一匹,内医院判官许羝儿马一匹。

7月26日

○壬午,行司直张有华上疏言:“臣为司译院常仕堂上,而不与根随,不给供馈。请依金自贞、任士洪例施行。”命问于司译院提调,领议政尹弼商来启曰:“金自贞、任士洪善于汉学,劝督诸生,勉进其业,甚可尚也,臣等谓宜给根随、供馈。张有华虽善于华语,不解经学,诸生不肯受业,卒无成功,虽勿与可也。”传曰:“汉语惯熟,无如有华者。御前通事,非有华而谁?初使有华训诲者,不过言语耳,学者之贱有华而不肯受业,岂有华之罪耶?其供馈及根随,随品给之。”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窃惟士夫之操,莫大于廉耻。姜鹤孙以听讼官吏,要结无赖,受赇骫法,贪饕无忌,廉耻扫如,虽在下士,莫不切齿唾骂。况卢思愼居具瞻之地,视子弟之邪曲,宜如疾病之在身,教以义方,不纳于邪。非惟不能教之,又从而嗾之,是导之也,将焉用彼相哉?伏望许令推究,以释朝着之疑。

传曰:“政丞安有纵子弟之邪又导之耶?”

○司宪府启:“前正郞李丙奎娶士族女宋氏,以无子去之,后娶金氏,即金濯婢妾所生宝重也。本系卑微,请宝重论以为妾。且其子壅中生员试,请削榜目,收夺白牌。”从之。

7月27日

○癸未,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卢思愼之事,非传闻之说,已见于鹤孙之供,其非凿空造语明矣。思愼实无是事,鹤孙亦人耳,虽在他相,尚不敢诬引,况斥家门之长,使陷于罪网乎?臣等恐置此不问,则凡有势要者,必曰:“我虽犯罪逮狱,人莫敢谁何。”则国事将日非矣。伏望并问所逮之由,以快朝廷之愤。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

○礼曹启:“光陵亲祭后行茶礼于奉先殿,已有旧例。恭陵、顺陵在一洞,拜恭陵之后,宜有遣官致祭之仪,今何以处之?”传曰:“奉先殿茶礼,礼所当为也。顺陵致祭,考旧例以启。”

7月28日

○甲申,右议政卢思愼上书曰:

臣以空疏,备位台辅,自知不称,欲摅情乞解者久矣。今姜鹤孙势迫辞穷,欲及之臣家,而以若不听其贿请者,为自免之地。宪府请鞫臣,固当也,而圣上特不许就问。臣知圣恩之至重,然臣若小有说及于彼,则宁可待问而后言耶?臣之所知,止于初启之辞而已。臣虽庸愚,既曰三公,安敢讳所为而欺君上哉?若咎臣以“导子弟以邪”之语,则臣实痛心。凡人身虽不正,至于教子弟,必以义方,庶望其不陷于不义。人情所同,臣虽无状,岂至导之以邪曲也?但鹤孙穷而及于臣,宪府闻而谤于臣,此乃臣无平素可取信于人,有以致之也。实所自取,何敢尤人?顾惟政府具瞻之地,三公朝着所望,不可冒谤议而居宠利。伏望亟解臣职,以快物情,以遂臣素愿。

不许。

○礼曹据黄海道观察使金敬祖启本启:“康翎鄕吏康致中妻检德,其夫有疾,自断手指,和药以进,疾乃瘳,节义可嘉。请依《大典》旌门复户。”从之。

○以尹兢为通训司谏院献纳。

7月29日

○乙酉,诞日。百官以权停例陈贺。

○右议政卢思愼来启曰:“姜鹤孙言,臣请嘱于判决事庆俊移兴守事于吾,请与鹤孙面质。”传曰:“此特鹤孙理屈辞穷,无所逃罪而然也。虽庆俊尚在,辨之犹难,况俊已死,何烦就狱?”

○兵曹判书许琮、左赞成李铁坚来启曰:“前者黄州人上言:‘本州地广人少,愿徙民实之。’请以犯罪人四十五户入送。”传曰:“可。”

○礼曹启曰:“日本国王使臣请《大藏经》,臣等以殿下不好释氏,素无印本。然固请不已,不可牢拒。令庆尚道监司预备何如?若随倭人之求,无有难色,则求索相继,恐有后弊。”传曰:“与之可也。谓倭使曰:‘此经我国不多有,仅得一帙,以从其愿。此外无馀。’以杜后日之请。”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三十

八月

8月1日

○朔丙戌,传于承政院曰:“鹤非已首服,当依律断罪。公氏事在十年前,弃之何如?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上旨允当。奸事当于奸所捕获,只以传闻毁相容隐之法,滥用拷讯,于大体未便。况事在十年前,勿问可也。”卢思愼议:“公氏事,里人疑之,喧说而已,无有指为相奸者。房帷之中,暗昧之事,虽奴婢亦所未知,况邻里人乎?以无根之言至于用刑,恐为不可。叛逆,天下之大罪也,唐太宗曰:‘奴婢告其主叛逆者,勿受即斩。叛逆非一人所为,虽无此人,何患无告者?’此以奴主之分重,故不欲坏之也。一妇人之失行,国家小事也,安可以此坏其大纲乎?今承上旨,情法俱尽,勿推为当。”李铁坚、孙舜孝议:“非奸所捕获指奸者,勿论。公氏事在十年前,徒以里中喧说,指为相奸,似未稳。然事端已露,不可置之,姑问里人及护丧族亲为便。相为容隐之法,断不可轻改。”李崇元议:“公氏事言端已,若有秽行,不宜漏网,固宜推辨。”郑文炯议:“律文云:‘非奸所捕获,勿论。’然闺中寡妇所犯,无人捕获,故多年恣行者,间或有之。曩者於乙宇同母子、权德荣妻之类是已。今鹤非失行,亦岂无自而然欤?公氏事里中喧说,必有其由,不可不推。”传曰:“公氏事,勿推。”承政院启曰:“公氏事大关风俗,所淫者夫之侄,丑行尤甚。凡士族家门有如此事,则人不敢轻言之,故其事未易发。发而不问,则何以惩恶?”传曰:“公氏事固关纲常,然事在十年前,无迹可明,故欲弃之,今闻卿等之言,亦可矣。右议政援唐太宗之语,此固不可易之言。然当大事,虽奴仆岂可不问?令行台究竟其事,则必务得其情,滥用刑杖,伤人必多。今农隙之时,择词证当问者,令义禁府拿鞫可矣。”史臣曰:“初,公氏丧其夫,迎巫而祀神,允礼实干其事,侯夜淫其巫。公氏自外窥之,颇歆,遂与私。其婿郑殷富戍边,其妻郑氏独居,公氏乃驱其族侄河致成入寝房,曰:‘少女独宿,岂不梦魇?’及殷富还省其父母,因念其妻,曰:‘何以眠食?’其弟在傍微笑曰:‘兄独念之耳。则好在。’殷富异其言,固问之,但曰:‘疾归见之。’殷富即夜驰归,直入其室,见其妻与致成共卧,殷富拔剑断两人发。公氏闻之,曰:‘少男少女聊作戏耳,何遽断发?’及事觉,按之,断其妻配江界府。后殷富从军戍是府,郑送䌷衫求见,殷富却之。”

○全罗道观察使李淑瑊驰启南原等处蝗虫害谷。下书曰:

卿当尽心捕获,以除民病。

○传旨礼曹曰:

黄海道诸邑病人救疗医员,大概病人十分为率,全活者六分以上、未活而死者一分以下则赏之,全活者四分以下、死者二分以上则罚之,所活五分而能活难活之人,则依六分以上例赏之。若望恩赏,不以实闻,则守令、医员、差使员、监司皆论罚。

8月2日

○丁亥,兵曹判书许琮来启曰:“兵戎,国家大事,车驾亲临,举动非轻。下营、打围处纷纭莫定,请遣左右大将与李昭等,审见道途险夷、山川高下、禽兽多寡,然后定议。”传曰:“可。”

○吏曹启禀降资人前仕通计当否,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降资前仕通计与否,考旧例更议何如?”洪应、尹壕议:“祖宗朝降资者多,岂无前例?意谓凡见贬罢职者,不得通计前仕,则降资者通计前仕未便。”从应等议。

8月3日

○戊子,兼同知成均馆事柳洵等率儒生上笺谢。赐画尊。

○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上书曰:

臣伏闻朝廷方议减本道及黄海道今年徙民户数。是必以今当讲武,诸道征发,京畿供顿等弊,有是议也。臣窃以为不然。征来之兵,不与于徙边,徙边之人,不干于征发,各自治装,弊不相及。京畿供顿,虽曰事剧,然使徙民缓其发期,待还宫后经过京畿,则行幸支供、徙民传领,必不一时并举矣。今年减数,有五不可,大抵徙边,民所怨恶,至有殒身欲避者。固当截然定限,刻期督入,不可迁延日月,使民心年年骚动奔走未已,其不可一也。假令今年停止,而其已定徙边者有故,则必更括他户,然则民情益动,无时而止,其不可二也。今年徙民户数曾已定限,故安接诸事,臣已令措置,彼入来者,亦皆治装,坐待发日。如是而中止,则明年更督之时,又生怨恶,其不可三也。本道长城修筑,大计所关,今方始役,年年与徙民并举,则民力似不能堪。长城不可卒毕,徙民岂宜迁延乎?其不可四也。今年农事虽未可必,然不至凶歉,徙民诸事,足以支办。设使明年失农,则又当何如?其不可五也。臣闻成大事者,不较小弊;图远虑者,不求近功。本道国家后门,以甲辰、戊申已入丁数计之,则控弦已几一千,其所耕垦,随岁渐多。蓬蒿千里,变成正田,不可以一弊而中止也。今年徙民之数四百馀户,则本道前审陈地,足以尽垦矣。然后国家更不议徙民之事,则彼此民心自然安矣。古人云:“大劳则久逸。”与其年年骚扰小劳而小逸,不若今年毕入大劳而久逸也。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依克墩所启何如?”尹弼商议:“克墩所启,在国家大计,固当如是。然成命已下,不可更改。今虽全数入送,平安陈地,岂尽开垦?徙民之数,亦岂止此?上裁。”洪应议:“臣前议徙民事,若迁延稽留,则不审明年,复有何故,不如如约毕入,以断民心。今得克墩书辞,正与臣意同,举行为便。”尹壕议:“徙民减数入送事,已下谕,更改为难。且讲武、征兵,道路骚扰,徙民传领,弊亦多矣。依前定数何如?”命谕李克墩曰:“已悉卿意。然减数之命已下,今年且有讲武,不可更起他议。”

○上欲见瑢手笔,命承政院购求之。

○前行义州牧使曺淑沂上疏曰:

臣以无状,待罪义州。臣有一子在晋州,零丁孤苦,无母可依,父子之情,常怀怜闷。顷以婚娶特许给假,既乘驲上来,则本无私马,归鄕为难,不得已上言,又特给马。今司宪府劾臣以私事上达,致臣以滥骑之罪。谓以私事上达,则臣固有罪矣;至于滥骑,则臣实闷焉。谨按《大典》,镇将驿官及沿边未挈家守令,并给马,递来时,虽属散亦给。以此受告往来者,必乘驿马,自有旧例。朔州府使李良,受告来京;义州判官张日新病亲呈辞,皆乘驿来往。其他如此者,固亦多矣,受告乘驿,非独臣也。若无《大典》与前例,则本道观察使岂肯给马,臣亦安敢冒法以取重罪乎?若以受告为私事,则属散还家者,非私事而何?凡属散者,必有罪犯者也,时任守令者,反不如受罪属散者乎?伏望下问前例,参考《大典》,不令臣当天日之下,有向隅之叹,不胜幸甚。

传曰:“考旧例以启。”兵曹启:“朔州府使李良奔母丧,朔州府使李谏、上土万户李克靖、仇宁万户闵憪应武举,皆乘驿上来。”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大典》有镇将驿官及沿边未挈家守令,并给马之条,曺淑沂受告乘驿,未为无据。且归晋州时特给驿马,淑沂有何罪?”尹弼商议:“沿边守令以私事,乘驿往来,非《大典》本意。然近来有乘驿者,曺淑沂亦据例而为之,似不可全科罪之也。”洪应议:“曺淑沂事,据《大典》则不然,然有旧例,得以凭据。若论以滥骑,则于情可闷。”尹壕议:“曺淑沂给马,至为不当,然有旧例,可恕。其归晋州时,非因公事而请,不无罪焉。”传曰:“淑沂只以启私事,照律以启。”

○司宪府启:“内需司奴金伊万,邻人告金伊万骂詈其母,金伊万三受讯杖犹不服。其母件里德告状,亦言本无骂詈之状,情固可疑。谨按律文:‘骂詈父母者绞。’注云:‘须亲告,乃坐。’《大典》狱囚情涉疑似者,具由取旨,请金伊万罪状,上裁施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李克培、尹壕议:“金伊万之事,非亲告,弃之何如?”尹弼商议:“金伊万之事,其母告状发明,律有亲告乃坐之文,难以置诸重典。然邻人以骂詈告之,恐是不顺之子,不可顿释不治。减死何如?”洪应议:“金伊万疑有发愤而骂,然母言如是,推之为难。”传曰:“母以亲爱之情,隐子之过,乃天理也。邻人以所闻告之,可以知金伊万之不顺也。不可全释,只杖一百。”

8月4日

○己丑,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内进亮教之、西海道筑前、对马二州守护代官宗三郞茂家遣人来献土宜。

○赐月山大君夫人铜铁二千四百斤、镴铁六百斤。

8月5日

○庚寅,传于礼曹曰:“废妃尹氏坟墓俗节致祭仪品,依王后考妃例。”

○以尹末孙为永安北道节度使。

8月6日

○辛卯,御书赐右议政卢思愼曰:“近以姜鹤孙之事,不参谋谟,政丞之意则是矣,然台阶位重,以小嫌,不议国政可乎?其体予意,勉职克臬。”

○右议政卢思愼来启曰:“臣虽无请嘱之事,然臣于鹤孙家门之长也,而鹤孙归之于臣身,是臣之罪也。圣上知臣之无情,慰勉至此,中情感激,不能自止。”传曰:“鹤孙所供,不干于政丞,政丞何嫌之有?”

8月7日

○壬辰,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启:“海印寺修创时,前监司成俶调发诸邑丁夫摠二千六百馀人,以供其役。”命司宪府推鞫。

8月8日

○癸巳,日本国关西路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安艺州小早川美作守平持平、肥前州九沙岛主源次郞永氏、肥前州下松浦丹后太守源盛、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平安道节度使李秉正驰启:“本道境连野人,防御甚苦,朝聘之使相续不绝,长城之役时未讫功,军士之劳,倍于他道。而同居子婿弟侄随其年壮,一皆作保,则虽军额有增,窃恐军士不实,有违古人‘兵务精,不务多。’之意也。《大典》有同居人毋定他役之法,请同居子婿弟侄之加年壮者不定役,以纾民力。兵曹据此启:”平安道军士率丁,请依《大典》及受教施行,若有馀丁,则可定他役。“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平安道筑城之役、徙民安接之事,同在一时,不可以他道例论。馀丁勿役,依节度使所启何如?“尹弼商议:”平安道徭役倍蓰他道,残敝已久。若刷同居子婿弟侄作保,民何以堪?姑依秉正所启,以纾民力何如?“洪应、尹壕议:”依兵曹所启何如?“传曰:”依节度使所启。“

○司宪府掌令表沿沫来启曰:“卢思愼当与姜鹤孙凭问,今鹤孙之狱几毕,而犹未闻命,未审所以。”传曰:“鹤孙诬引政丞矣。”沿沫启曰:“鹤孙亦人耳。事若不干,岂敢轻引大臣?况家门之长乎?辞连思愼,必有其由。请凭推辨正,以袪众疑。”御书曰:

政丞于兴守陈告,固无与焉。虽或事成,亦无利矣,其何以请鹤孙?虽是族亲,其心之邪正,亦所难知,而遽尔请讼,宁无愧耶?此诚非政丞之所为,而予之所不疑也。

8月9日

○甲午,传于承政院曰:“世子疮疹,侍从医员车得骖、金兴守各赐马一匹、马妆一部,内官文仲善加一资,内官朴成林、张自义、崔熙、张思义各赐儿马一匹,汤药使令赐木绵五匹。”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卢思愼辞连姜鹤孙之狱,义禁府论启请推,是矣,而犹不允许。思愼位居三公,今不辨是非,则难以居具瞻之地。请凭核以解群疑。”不听。

8月10日

○乙未,日本国王源义政遣僧惠仁来聘,仍献土宜。其书曰:

贵国与吾敝邑,修邻好通有无者有年矣。使者回时,皆曰待遇甚厚,多荷多荷。敝邑经兵以来,僧庐佛殿之在封内者,过半尽矣。寡人患之,顷者稍稍得复旧贯。京城南有教院,曰船舟三昧,堂宇新成,僧徒请曰:“愿求《大藏经》,以为国宝也。”抑丙午岁所求之经,并方物如回书达于此,且所告谕,经卷散处,集以见赐。颇烦惠意,以故今之所求,不可忽之。然而渠请不已,其志可观也,因差院僧惠仁为上官人遣之。盖法宝所在,八吉六胜,国家赖之,是乃教化之及海陬也。不腆土宜,具如别幅。

8月12日

○丁酉,上诣健元陵、显陵,亲祭如仪。驾还至中良浦大昼停。传曰:“天日开霁,祀事不愆,甚惬吾心。”命召扈驾宰枢及诸将,赐酒羞,遍及卫士。沿路农人亦命赐酒。

○司宪府执义朴安阜等上札子,请鞫卢思愼,不听。

8月13日

○戊戌,司谏院正言赵球请鞫卢思愼,不听。

8月14日

○己亥,司谏院司谏金琠等上札子,请鞫卢思愼,不听。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李封、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奸细之民,托名缁流,逃避差役,或无度牒,或对妻子者,所在多有,而今所上夏三朔充军之数甚少。后勿如是。”

○司宪府执义朴安阜等上疏论卢思愼事,请凭推核实,不听。

8月15日

○庚子,下御书于承政院曰:

古人秋夕玩月,岂荒淫而然也?欧阳詹《玩月序》云:“秋之时,后夏先冬;八月于秋,季始孟终;十五于夜,又月之中。稽于天道,则寒暑均;取于月数,则蟾兔圆。埃壒不流,大空悠悠。”然则古人之玩月,必有意而无可讥也。我国本无此风,虽不可例以为常,一时君恩,适値佳节,则有何碍耶?踏靑、登高,亦一时之事矣。今夕予欲赐酒乐于经筵堂上及出直承旨、注书、弘文馆、艺文馆,选淸凉之地,乐太平之日,不亦美乎?

政院启曰:“此甚盛事,上教允当。”

○右议政卢思愼来启曰:“台谏以臣辞连鹤孙之狱,请推不已,圣鉴洞照,虽不许推。臣意以谓今若下臣于狱,与鹤孙对面相质,辨其虚实,则台谏之疑释,而臣心亦安。”传曰:“台谏虽言,固不可听。予虽庸暗,下无罪三公于狱乎?”

○上御仁政殿,受议政府、六曹秋夕进宴。永川君定、领议政尹弼商等诸宗宰入侍。

○命议政府、六曹判书、经筵堂上、承旨、弘文馆、艺文馆,玩月于掌乐院,赐酒乐。史臣曰:“上优待近臣,恩礼甚隆。是夕诸臣会飮,适阴云蔽月,暗昧不明。承旨曺克治携妓淫于厅事,武夫狂妄类此。” ○礼曺启:“日本国王,本朝待以邻国,其使臣应接之礼,比诸巨酋当倍优厚。今观国王使臣支供之品,与寻常人无异,过于简略。请与户曺商议,丰其馆待之礼。”从之。

8月16日

○辛丑,司谏院司谏金琠等、司宪府掌令安润孙等上疏曰:

窃闻人主,能容臣子之守法,而后人主之势尊;人臣能不容人主之挠法,而后人主之法信。昔邓通,贵臣也,而一戏殿上,则丞相得以檄召;藩王,爱子也,而一不下司马门,则公车令得以劾奏。今思愼辞连鹤孙赃污,非特一戏殿上而已,一不下司马门而已。殿下聪明刚毅,高出百王之上,罪之重者,不以贵近而轻之,罪之轻者,不以疏远而重之,独于思愼则不然。臣等虽庸劣,备位言官,不忍使殿下挠法而不信也。方今士习不美,贪风不戢,贿赂公行,请谒旁午。忿争非此不胜,幽滞非此不拔。市井之徒、豪侠之子,或因亲戚,或干仆隶,小则苞苴,大则筐篚,以为通名之资。假其威势,倩其关节,使是非顚倒,公道不行,此正圣治之大累也,言之可谓寒心。坐此贪黩,以至亡身败家者非一,考之赃籍,历历可数。宋希献以犯赃贯盈,既蒙显戮,是宜后人所鉴,而申瀞伪造印信,又伏其辜。覆辙相寻,鹤孙恬不知畏,肆贪至此,何哉?贿赂为之祟也。臣等窃谓凡干贿赂之狱者,虽在疑似,固当凭推,反复穷诘,一有连逮,虽细不宥,虽贵不挠,而后国家之法信矣。况三公,殿下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而百官之所表准者也。表正则影直,理之然也。今居三公而摠治百官,有一点之污、一毫之累,则殿下谁与砺廉耻、修名教、挽回世道哉?臣等所以蓄疑不信,累渎不已者。思愼请嘱之事,非出于往来行言之间,乃出于鹤孙供辞;而鹤孙之供,亦非怕于棰楚之下,乃发于廉问之馀。故国人皆以思愼之请嘱为疑,殿下何独信而不问乎?臣等窃恐法之不行,自贵近始也。国法一挠,则人心懈弛,大臣之无忌惮者,必幸人主之不疑,而多行不义,曰:“我虽如是,人主必不我疑也。”干请贿赂,无所不至,其渐岂不重可畏也哉?伏望亟命凭推阅实,以快众疑。

传曰:“政丞屡请对辨,而予不疑,故不许。尔等之言,吾不信也。”

8月17日

○壬寅,义禁府启:“郑殷富妻母公氏已身死,何以处之?”传曰:“公氏已死,弃之。”

8月18日

○癸卯,永安北道节度使尹末孙来启曰:“臣与军官,同时发行,若驿马不足,则令沿路诸邑刷马入归何如?”传曰:“乘驿马可也。末孙武人,不学无术,言语不节,所启皆从承旨指挥,左右视不能断之。其为人不合将帅如此,安能折冲千里乎?”

○先是,以宴卓膳羞,命赐司饔院提调,至是提调俱会掌乐院。上命都承旨金克俭、左副承旨安瑚赍宣酝以往,克俭等久留不去。传曰:“何故日暮犹不去?令司宪府推鞫。”

○司宪府执义朴安阜等、司谏院献纳尹兢等上疏曰:

窃谓天下之至公无私者,莫如蓍龟。然《洪范稽疑》曰:“汝则有大疑,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古人以蓍龟为重,而必待卿士、庶人,皆从而后谓之大同也。殿下以卢思愼信如蓍龟,思愼之至公无私,果能如蓍龟乎?假如思愼之无私有同蓍龟,国人皆疑思愼请嘱,则其不若蓍龟明矣。其于卿士、庶人从以为大同,何如也?国人皆以为疑,而殿下独信不疑。鹤孙之狱垂毕,而不许凭推,臣等之惑滋甚。赵普,宋之倚任大臣也,太祖称之曰:“乃吾社稷臣也。”其任之信之无逾于普,而犹未免受瓜子金。大臣之不可尽信,类如此。臣等虽无状,所论一出于国人之公议,殿下独信思愼,而不信台谏之言。臣等恐取人为善、从谏弗咈之美,有亏于前日矣。

下御书曰:

予之不疑政丞,非耶?尔等之疑政丞,是耶?赵普之受金,不类乎此。政丞之心,岂若赵普乎?鹤孙之诬明矣,而尔等所以实之,又何意欤?尔等以鹤孙为正直淸介之士则已矣,如以贪婪诡诈目之,则何信鹤孙之曲计,而疑无辜之三公乎?国人公议云者,吾未知其是也。公议岂若是乎?“

○以李禄崇为奉正司宪府掌令。

8月19日

○甲辰,太白昼见。

○受常参。

○御经筵。

○圣节使赵益贞遣先来通事启曰:“臣到北京,探问序班护送之由,云:‘去辛丑年,韩致亨赴京,行到阳樊驿,口粮脚力既不得受,反被驿丞馆夫欺骂。礼部因此奏准节该。据此,先该本国陪臣尹弼商等,路途被贼抢劫,合无序班,一人送至辽东,交割打拨军马,护送出境。’臣令通事朴孝顺进礼部呈报单,尚书耿裕曰:‘不特义州,自京勿送何如?尔禀国王乎?’答曰:‘不禀。’侍郞倪岳曰:‘护送至义州,行之八九年,已成格例。今若遽改,则国王无奈以为薄待乎?’对曰:‘今朝廷因俺等之请而为之,则殿下岂谓朝廷薄待乎?俺等小臣犹虑王人跋涉之劳,况我殿下至诚事大之心,岂不深喜哉?’其后礼部奏准节该:‘通事一员,伴送至辽东都司,即便回还,都司差人护送出境。’”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0日

○乙巳,上御后苑,设龙凤帐,受宗亲、仪宾进宴。因命射侯,分胜负。赐蛇山君等二十人儿马各一匹。

○下书诸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水军节度使、开城府留守曰:

近来杂类人,因缘请托,赍启本而来,贻弊于驿路。今后必授官属人以送。

8月21日

○丙午,传于都摠府曰:“以角弓四百张为注,令武士试射,分赐之。”

8月22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掌令安润孙启曰:“沈潭致赂而鹤孙受之,赂者受者皆思愼门族,故人皆疑思愼。且今士习不美,贿赂成风,凡干贿赂之狱,当明辨痛惩,以矫敝俗。况思愼位三公,殿下所与共天位治天职,为百官表准者也。苟有一毫微瑕,固难冒处。请并推,以袪群疑。”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臣未知顚末,但闻鹤孙所供,前后不同,似不干思愼。”知事愼承善曰:“臣尝鞫鹤孙,于思愼全不逮及。欲免其罪,诬引大相,情状明白。且干请之事,思愼必不为之。”上曰:“观狱辞,果不干于政丞矣。”润孙更启曰:“大臣推鞫事,上垂问大臣,而私相庇覆,不能正言。臣恐此风不革,则大臣无所忌惮也。况思愼首班朝着,有如此之愆而苟居岩廊,则三公之位,可谓有其人乎?请并鞫之。”献纳尹兢亦论启。上曰:“此非政丞所为,不可下三公于牢狱也。”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3日

○戊申,御经筵。讲讫,持平闵頣启曰:“沈潭、鹤孙皆卢思愼通家族亲,鹤孙辞连思愼,必有其情。若欲诬引大相,规免己罪,则立朝公卿亦多,岂必斥指家门尊长乎?请凭推。”正言赵球曰:“鹤孙辞连思愼,非怕于棰楚,乃于平问发之,故朝廷皆疑。况思愼位极三公,为百僚长,苟有微疵,不可冒居朝右。请明辨之。”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鹤孙不过诬陷思愼欲掩己罪。然知其终不免,故自服其诬。臣意于思愼不干。”特进官孙舜孝曰:“臣非饰辞以庇僚长,思愼为人恬静冲淡,务尚宽大,如此奸巧之事,必不为之。臣意台谏之论驳过情矣。”上曰:“鹤孙奸贪诡诈,诬引大相,欲掩其罪。形迹已著,于政丞无嫌疑,故不听。”特进官尹殷老启曰:“守令褒贬,监司率皆考上,考中下者仅二三辈,居上者无虑数百人,岂能尽称其职乎?监司眩于名实,随例考上。请自今政迹最著者考上,其馀若仅称其职者考次上,以为陞降。”上顾问左右,克培对曰:“考十上者,资穷陞授,其馀加阶。连中者,授前衔职,已有定法,不可更改。”舜孝曰:“世宗朝赵峻、李甫钦治郡有声绩,超授司谏掌令,耸动一道耳目。今如有其人,请擢用以旌之。”知事鱼世谦曰:“考诸汉史,第一之治,或二百年、或三百年一见,而又云考中中、考中下,未见考上上也。今者类皆居上,而中下者才二三人,其殿最不称如此。自今政绩茂异若颖川、中牟者,考上;其馀上之中以至下之下,等差品题,使铨曺陞降何如?”上曰:“国家已有定规,不可纷更。治郡卓异者,宰相当共荐用。”

○御昼讲。

○持平闵頣来启曰:“今日经筵后赐宣酝,孙舜孝行酒,与臣称尔汝,或执手袂,或称持平持不平。臣以法官,就职未安,请避嫌。”传曰:“醉中之失,何可嫌也?”

○司宪府启:“都承旨金克俭、左副承旨安瑚承命当往掌乐院,久留不去罪,律该杖一百。”传曰:“只左迁。”

○御夕讲。

8月24日

○己酉,右赞成孙舜孝来启曰:“臣少时与持平闵頣父顺孙同业,夜则同袍而寝,虽朋友,亲若兄弟。及臣仕宦,有时往访顺孙,见頣儿时剪发被面而戏,臣或提抱,或拊背。臣以是视頣甚亲,醉中因旧情发戏语。请待罪。且臣无谋猷可以少辅圣上,而位亚岩廊已三年,不宜久妨贤路。乞辞职。”传曰:“醉中之事,何足道也?”

○义禁府堂上李铁坚、李克均、李崇元、金升卿来启曰:“南顺义陈告,奴讷达因光山居内需司婢开德所招而录于宣头案。本府移文问之,光山无开德称名之女,必是诬枉巧饰,虚张其事,滥录讷达于宣头案耳。以此观之,奸伪类此者,必多有之。请推其根脚,公贱则从正续案,私贱则从贱籍,分辨是非,改正宣头案。”传曰:“可。”

○传于承政院曰:“承旨数待罪,以予容恕而然欤?自今有错误待罪者,以罪之轻重而处之。”

○上命设龙凤帐于后苑,进宴两殿。王世子曁内外命妇皆与焉。又召宗亲一品、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参判以上、忠勋府、汉城府、仪宾府、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都摠管诸将,俱会北所,赐酒乐。仍命射候,不能射者投壶,分左右较胜负。内赐珍羞,命极欢乃罢。又下御书曰: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进宴慈闱,曷胜欣喜?又召宗宰,锡宴苑中,孔嘉令仪,其乐如何?玆遣中官,别赐玉杯,各勿辞焉。

传于承政院曰:“金应箕进讲《性理大全》,而职非弘文馆,常不与赐宴。其以羊酒就赐其家。”

○都承旨韩健启曰:“臣以无能,待罪政院,常惧尸素,不图陞拜,长于政院,岂能堪任?请辞。”不允。

○以郑佸为崇政刑曹判书,韩健通政承政院都承旨,曺克治通政左承旨,洪兴通政右承旨,朴楣通政左副承旨,许诫通政右副承旨,李宗颢通政同副承旨,李世匡通政弘文馆副提学,李从允通训司宪府执义,金宗直资宪知中枢府事。

8月26日

○辛亥,倭中枢平国忠等七人来献土宜。

○礼曹启:“倭中枢平国忠见通事谓曰:‘本国王今方困于兵革,何暇修信邻国?传闻商贩倭人请于国王受书而来,凡所待遇,不须太厚也。’臣谓副官请般舟三昧院造成布货,所费不赀,似难从也。”传曰:“平国忠之言,其情难知,其有嫌于彼而发耶?或欲使我归重于己而发耶?所索布货,果如所启。”

○礼曹启曰:“本国使臣求书册,只与《论语》、《孟子》何如?”传曰:“医方所以活人也。今客人所索多,而只许此书,无乃不可乎?如《得效方》、《东坡》、《杜诗》、《黄山谷》、《诗学大成》等册许之,无乃可乎?”

8月27日

○壬子,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禄崇启曰:“臣观姜鹤孙讯鞫文案,于卢思愼似不干涉。然外间人,皆有疑于思愼,思愼居位三公,若不辨正,则思愼亦岂安心?”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臣但闻思愼之妻遣婢通言耳,非思愼所知也。”上曰:“卿等亦知政丞不干于鹤孙之狱,外间人未知其实,妄意量度耳。欲释人疑而下三公于狱,可乎?”正言赵球曰:“鹤孙初供曰:‘思愼遣婢勿非,再请于臣家。’其后供曰:‘臣往见思愼,退出中门,婢勿非以思愼妻之言来告曰:“兴守之事,当速为之。”其前后所供有异,此可疑也。请问思愼,以快众疑。”上曰:“鸦孙身犯大罪,诬引政丞,欲分己罪,其事甚明。且鹤孙受人贿赂,其心术可知。岂可信其言,而轻鞫无辜大臣乎?鹤孙诬引大相,亦当并受其罪。外人之疑,不待辨而自释矣。”球曰:“海印寺重创时,多发郡县丁夫,宪府今方推核。臣闻丁夫输瓦,瓦若残缺征绵布,作弊多端。请遣朝官推鞫。”上曰:“破瓦征布,弊亦不少。然遣朝官为何如也?”禄崇曰:“僧徒多创佛宇,因缘作弊。今学祖作弊如此,先推学祖,痛惩为便。”上曰:“发郡县丁夫,岂学祖所擅为?必监司、守令所为。宪府穷推其源,然后当抵罪。”球曰:“弘文馆、艺文馆并用文臣,载在《大典》。韩健为都承旨,职兼艺文直提学,非文臣而居是职,甚不可。健亦岂安然冒处乎?请改之。”上问左右,壕对曰:“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者,前此多有之。”上曰:“用人当随其材而用之。若以非文臣为嫌,则用人之路不广矣。且有古例,予意以为无妨。”禄崇曰:“臣等非以健为不堪都承旨之任,非文臣而拜是职,是毁《大典》之法也。以一健而毁《大典》常法,恐未可也。”上曰:祖宗朝已有成例,又岂以职衔为嫌乎?“检阅李胄启曰:”臣等职在记事,凡臣僚启事之时,伏地不举头,但闻其音,不睹其貌,岂能辨其人哉?以此不能无疑。史贵直笔,疑而敢记,臣所未安。且以古事考之,有曰‘勃然变色’,有曰‘容貌自若’,有曰‘声色俱厉’,有曰‘有惭色’,有曰‘王顾左右而言他。’古之史臣并记其容色言貌,以传于后。伏而记事,恐未可也。“上曰:”然则欲立而记事乎?“胄曰:”臣非欲立也。伏而记事,有疑于心。且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古之史官必分左右明矣。臣又闻中朝史官秉纸笔,立帝之左右。中朝之制既如是,则伏而记事,臣窃以为不可。“上曰:”史官误录,岂曰直笔?此言果是。“仍问左右曰:”何如?“壕对曰:”虽伏而记事,何事不可记?“特进官李克均曰:”令史官分左右入侍何如?“检讨官金诠曰:”史臣伏地,臣意以谓不可。古史曰:‘珥笔者谁?曰史官也。’古之史官非伏也明矣。臣意谓史官二员,将纸笔跪于左右,则于朝仪亦不紊也。“同知事李琼仝曰:”令史官将纸笔,入侍记事为便。“上曰:”自今史官坐而记事。“

○御昼讲。

○都承旨韩健启曰:“臣以驽劣拜是职,惟不能称职是惧。前日请辞不得,今台谏亦言之,请辞。”传曰:“若可用之人,则虽为此职亦宜矣。徒拘于例,用之不广,则恐有失人之弊。朝廷间如韩健者多有之,不如韩健者亦多有之。健,予之亲戚也,固有嫌疑,然以台谏之言而遽改,则有妨于后日用人之路。其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吏曹。”沈浍议:“以《大典》观之,职兼春秋、艺文馆,文臣承旨固当矣。然太宗朝朴锡命、世宗朝黄守身、睿宗朝权瑊皆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若合于其职,则虽非文臣无妨。”尹弼商议:“非文臣而为都承旨,在世宗朝有黄守身,在世祖朝有韩明浍、申沔。其人可矣,则何拘于非文臣而不用?已有旧例,似无妨也。”洪应、李克培、孙舜孝议:“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者,岂独健哉?世宗朝黄守身、世祖朝韩明浍、睿宗朝及当代权瑊,此其例也。《大典》艺文直提学、都承旨兼春秋馆,并用文臣。承旨等兼此职,则常典也。然有可用之人,则岂拘于常典?臣意谓用健为都承旨,于政体无妨。”卢思愼议:“六承旨皆兼春秋馆,非文臣则不兼;都承旨若非文臣,则不须兼艺文春秋馆也。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者非一,此祖宗朝故事,非始于健也。臣意以为,但论其人之当否,不可以此而妨贤路也。”尹壕议:“健出身生员,中外经历亦多,无愧乎都承旨之任。况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者非一,若从台谏之言,恐妨大体。”李铁坚议:“非文臣而为都承旨,非今伊始,在祖宗朝已有成例。且人主用人,岂拘于科目而不尽人之材乎?今健为喉舌之职,今陞都承旨,有何不可?”李崇元议:“前此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者非一,视其人品之当否,而不必拘于例也。但《大典》内,都承旨职带春秋艺文馆,非文臣不可。郑文炯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者,前此尚有之,上裁。”成俊、尹殷老、金悌臣议:“世宗朝黄守身、世祖朝韩明浍、申沔、权瑊,皆非文臣而为都承旨。祖宗朝已有例,上裁。”传曰:“今观群议,固无妨于政体。令健就职。”

○御夕讲。

8月28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枰、持平权瑸启曰:“兴守事,假令卢思愼不知,使其妻恣行干请,是可罪也。况闺门之中,妻妾所为,岂曰在家不知?请以是抵罪。”上曰:闺门之中妇女所为,虽大贤亦未尽知,古今同然。如此事,岂政丞所知?“仍问左右,特进官成俊对曰:”思愼此事,臣未知也。但思愼为人,奸巧之事必不为也。“特进官李克均曰:”思愼居家不喜经营,如此事,恐思愼不为也。“枰曰:大臣所犯,圣上固难知也,知而不罪,不可也。若曰妻之所为,夫所不知,以此释思愼,则士之无行者,恣欲售奸,无所不至。至于事发,则曰非我也妻也,则臣恐为奸者无所戒也。思愼之妻干请已明,请以此罪思愼,使在朝百僚之妻,皆知妻之所犯罪及其夫。上曰:”此事不干于政丞,不可罪也。其勿更言。“

○命召三品以下文臣,俱会阙庭,发策问之。以李崇元、李克均、成俊、朴楣为试官。其策曰:

亲民之职,莫先于守令。守令之贤愚,系生民之休戚,顾不重欤?予以薄德,叨守丕基,履春冰而临仞壑,于玆二十有一年矣。然无德足以观感,无明可烛庶物。上如有淸净之治,下岂无画一之歌?而汉之颖川之化、周之甘棠之爱。于今固无闻焉。褒贬之典,所以奖贤惩恶,而今之监司类以考上,而罕有中下之人。人皆有龚、黄而乃然耶?势有所不得已而乃然耶?监司摠是不堪而乃然耶?以其考上而率以为贤,碍乎用人之体而不免乎用愚之讥;以为不正而率以为愚,防乎作牧之官而不有其选刺之意。如以庙堂大臣荐其能,各自有偏弊之嫌;以铨曹宰相问其良,亦不无未广之疑。然则人主安得而知之,贤良何自而褒之?尔等筮仕惟久,国家待之以贤圣之辅君,以致雍熙之治。其于辅猷之道,讲之有素,对之毋讳。予将亲览焉。

8月29日

○甲寅,试官考对策。艺文馆待教南世周居首。命赐儿马一匹。

○御仁政殿内。忠勋府、忠翊府进宴,宗亲德源君曙、宰枢靑松府院君沈浍等入侍。日本国王使上官人僧惠仁、副官人片刚、倭中枢平国忠亦与焉。惠仁、片刚亦进爵。上谓曰:“汝国王遣使来朝,予甚喜焉。尔等远来亦劳矣。”惠仁等叩头谢。赐物有差。

○命以进宴馀馔,赐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汉城府、六曹,仍传曰:“今节序方好,欲令宰相一欢也。破费之日,当赐酒乐。”

8月30日

○乙卯,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经国大典》乃万世遵行之令典,而《大典》官制,艺文馆掌制撰辞命,并用文官,直提学一员,都承旨兼。夫居喉舌之地者,莫非抡选,而独以都承旨兼之者何哉?其他承旨分掌一事,各修其职而已,非必文士为之也。都承旨兼摠六房,专掌出纳之命,而发挥诏诰,其任尤难。苟非博古通今者,难应是任。要其立典本意,其必以文士,为都承旨而兼带艺文也,明矣。然则韩健之为此职,决不称也。若曰:“其器可堪都承旨之任,而减带直提学无碍于事体。”则臣等之惑滋甚。《大典》乃圣上与大臣酌古参定,讲论非一日,磨勘非一手。金科玉条,与周官周制垂诸万世,治国之规矩、绳墨在此。圣子神孙所当不愆不忘,殿下其可为一韩健轻改之乎?伏望亟还成命,一遵邦宪。

不听。史臣曰:“健不学无术,而捷给便利,应对中上意。故言官虽驳,竟授之。”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二百三十一

九月

9月2日

○丁巳,国忌。

○都承旨韩健启曰:“宪府上书论臣,就职未安。请辞。”不许。

9月3日

○戊午,上诣献陵亲祭。

○上还至三田浦,御楼船。以十馀艘结为方舟,召宗宰置酒,伶人奏乐。时江山明媚,秋景如画。上乃怡然顾盻,命四座即席制进律诗,以红字为韵。朴安性押红字曰:“一身红。”上曰:“虽飮酒,何以云一身红?”命酌以罚之。李季仝,武人也,亦制进,上嘉叹再三,乃酌以赏之。李克增大醉,抚掌耸身,若将起舞者数矣。上顾而笑,命都承旨韩健曰:“广川君醉矣,恐顚仆有伤,令其弟克均护归。”酒罢,上至大昼停。持平权瑸启曰:“李克增于舟中醉酒失礼,请鞫之。”上曰:“醉人不可罪也。”

9月4日

○己未,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会掌乐院,破费赐膳。上命赐酒乐。都承旨韩健、右承旨洪兴受命当往,健等不赍宣酝径去。上遣注书语健等曰:“不赍宣酝,徒往何为?先是,承旨金克俭、安瑚受命迟回,上以为缓左迁,故健与兴归之太急。如此早晩,俱失其宜,时人笑之。

9月5日

○庚申,传于承政院曰:“近日当行养老宴。令都下耆老并赴,毋使一人脱遗。凡馔羞,务要丰腆。”

○传于刑曹曰:“朝士犯赃,宜急分辨。李季禧之狱,已阅四月,至今不决何也?”

○司宪府大司宪朴楗等上札子曰:

窃谓《经国大典》乃万代不易之法也。艺文直提学必以都承旨兼之者,诚以制撰词命,皆由此出,无其人而阙其位,实国家之耻也。况在廷之臣,膺是选者,岂无其人,而必用韩健,招一时之议,毁万世之法乎?殿下于平常万机,动遵典章,官吏之不奉行者必绳之,庶民之不遵守者必罪之,而独于健轻改旧章,果何意欤?因一人之任,听一时之论,今日毁一事,明日改一章,今日立一法,明日建一典,则岂祖宗肯构肯堂之意,而其于不愆不忘之义何?《大典》之轻改出于上,则欲人之奉行也,不亦难乎?伏望亟还成命,以副舆望。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议:“非文臣而为都承旨,自祖宗朝已有其例,仍旧无妨。”尹弼商议:“宪府之论诚是矣。然在祖宗朝已有其例,臣窃意无妨于事体。”洪应议:“丝纶词命,皆都承旨所管,能堪都承旨之任,则虽非文臣,兼之无妨。况前辈相承为之,已成格例乎?且《大典》,春秋馆领事领议政兼,则必须文臣而后为领议政也。堪为领议政而非文臣,则不领春秋馆乎?必文臣而后可,则亦妨于用人大体。”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铁坚议:“非文臣而为都承旨非一人,依前议何如?孙舜孝议:”台谏之论据《大典》之法,是则常经也。然世宗朝黄守身、世祖朝韩明浍、权瑊皆非文臣,而膺是选,岂当时无文臣而然乎?诚以其人足以当其任也。苟其人也,赵普只以一部《论语》佐理天下,何可以一概论也?古人云:‘知臣莫如君。’上裁。“李崇元议:”视其人品之当否,不必拘于例也。但《大典》云:‘艺文馆直提学,都承旨兼。’则非文臣不可。今健不带艺文馆,似亦无妨。“郑文炯议:”非文臣而为都承旨,旧有其例。但《大典》云:‘艺文馆直是学,都承旨兼。’则非文臣不可授。然已除之,只令健勿带艺文馆何如?“传曰:”以此示台谏。“

9月6日

○辛酉,司宪府掌令李禄崇来启曰:“韩健事,宰相援引前例,以为无妨。臣意以为,祖宗朝《大典》无‘艺文直提学都承旨兼之’之语,故非文臣者,亦得为之。新降《大典》有‘都承旨兼之’之语,今朝廷岂无人,而为一韩健毁万世之常法乎?法一挠,人将不信,请改差。”传曰:“执法之官固当言之。然睿宗朝权瑊等为都承旨,健之为人,诸议臣皆以为可,且健中生员,非不识文字也。设言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乃文臣之职也。然有可为三公之人,则当为之,岂必文臣乎?在人物耳。都承旨文臣则当兼直提学,否则不必兼矣。《大典》岂曰必须文臣然后为都承旨乎?此事不可听。”方承传宦官出纳之时,健在座,略无辞逊之色,目宦官曰:“欲蒙上德,将好语速来。”及上不聪听,猝起俯伏,谓宦官曰:“请献一杯。”酬酢之际,跽曲拳加于平日,欢喜溢于面目,见者笑之。

9月7日

○壬戌,传于承政院曰:“礼曹判书虽不职带经筵,自今如耆英会及经筵官馈饷等事,皆许往参。”

○司谏院大司谏李枰等上札子曰:

谨按《易》之泰九二,主治泰者也。周公系之曰:“朋亡。”程伊川释之曰:“时之既泰,则立法制事牵于人情,卒不能行者多矣。若夫禁奢侈,则害于近戚:限田产,则妨于贵家。如此之类,既不能断以大公而必行,则牵于朋比也。治泰,不能朋亡,则为之难矣。”方今可谓泰宁之时也。当泰之时,不可无治泰之道也。考之《大典》:“艺文馆掌制撰词命,并用文官,直提学一员,以都承旨兼之。”以艺文馆始陞为三品衙门,不可无首员也,今以都承旨不兼直提学,则是无衙门之首也。无衙门之首,则不可以为衙门也。殿下何必以韩健为都承旨,毁《大典》之法乎?当此法未立之前,间有非文臣而为此职者,此法既立之后,则断无一人非文臣而为此职者也。今独于韩健坏法而轻授之,凡有见闻者,皆以戚里之故疑之。以戚里之故而必授不可授之职,毁不可毁之法,非惟不能断以大公,而挠国家之法甚矣。殿下又教曰:“有可用之人,则不可以法而废人。”臣等以为今也圣明在上,群贤在下,岂乏可用之才,而乃于健屈法而授之,以示不广乎?伏愿殿下更留三思。

传曰:“尔等所言,徒拘于法,未能通于用人之道。予之不听,非为私也,特广登贤之路耳。然尔等言以戚里之故得不可授之职,宁无惭赧?尝闻知子知臣莫如君父。健于予为切亲,故知健堪为是职。健尝为台官,傥非其人,岂无物论?今为喉舌,亦不旷职,何知尔等今日以戚里,訾之哉?然更斟酌焉。”

9月8日

○癸亥,国忌。

○都承旨韩健启曰:“台谏论臣不已,臣固不称职,请辞。”传曰:“卿非不合于都承旨之任。然台谏以予私戚里,予当斟酌。卿其姑退。”

○命召六曹、汉城府堂上,传曰:“韩健为都承旨,台谏论执不已。予以为如有可用之才,则虽非文臣,亦可为之。若直提学,文臣则兼之,非文臣则不必兼也,健虽予之切亲,如或不可,则有何私焉?昔晋人有举其子者,如其人也,岂以戚里之故而不用乎?由科目以出者,亦有不可用之人,如王安石者,虽有学问,何足取乎?健今若换差,妨于用人之道。欲闻卿等之议,决可否,宜直言无讳。”许琮、郑佸、李世佐、柳洵、朴安性、权侹、沈潾、元仲秬、尹坦议:“《大典》:‘春秋馆、修撰官承旨兼,而非文臣,则例皆不兼。’以此推之,则《大典》虽云‘艺文直提学,都承旨兼。’而非文臣则不兼,亦其例也。都承旨职长喉舌,其任非轻,但当问其人器之当否耳。若以为不由科目而有所拘焉,则用人之道,恐未广也。”李諿议:“人君用人,固非一途,或以科目,或以门荫,如有可用之材,则随材任用。故祖宗朝非文臣而任是职者间有之。《大典》:‘艺文馆皆用文臣,直提学,都承旨兼。’云尔,则非文臣而为都承旨,似有妨碍。且都承旨专任词章,则健固不当与是任也。若喉舌之任,则随材授之,未见其不可也。且《大典》:‘春秋馆领事,领议政兼。’领议政非文臣而材器相当者,亦去之耶?《大典》虽不易之法,用人亦人君大柄也。岂拘于戚里、防于非文臣而并废耶?”传曰:“将此议示谏院。都承旨可出仕。”史臣曰:“健轻薄贪黠,略无可称名行。孜孜营产,渎货无厌,兴造第舍至数区,直一鄙夫也。上以母后切亲,擢置喉舌,转至知奏,虽台谏论执,竟不听纳。玉碗狗矢,识者讥之。” ○司宪府掌令安润孙来启曰:“上巳重阳设耆英会赐酒乐,祖宗朝故事,即养老之意也。今又赐酒乐于弘文馆、经筵官以为常。且如玩月,是太平胜事,然风俗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道之以俭,犹惧趋奢,道之奢靡,则其将何归?古之贤臣硕辅,或以兢兢业业、或以三风十愆进戒,其虑深远。如上巳、重阳、玩月等事,皆涉于游宴,请裁减。”传曰:“国家有事则已矣,无事时,则宰相得一日之欢,不亦可乎?况一岁之内,俗节不多,中原亦有大酺三日贺时等事。终岁勤苦,一日休闲,孔圣尝有是言。上巳、重阳之游,夫岂侈靡乎”

9月9日

○甲子,上命左承旨曺克治,进表里于仁粹王大妃殿。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匡等来启曰:“今日赐宴,恩眷至隆。然台谏言之,心实未安。”传曰:“台谏之言,卿等以为何如?”世匡等又启曰:“臣等以微官,宠眷太过,台谏之言似是矣。”传曰:“毋多言速赴。”

○命左承旨曺克治、同副承旨李宗颢赍宣酝往赴耆英会,兼赐野菊一盆。

○司宪府启:“汉城右尹成俶、礼曹参判李世佐,前任庆尚道观察使时,因海印寺重修,擅发民丁,输材瓦罪,请上裁。”命宥之。

9月10日

○乙丑,圣节使医员李孟孙献生蝎百枚。孟孙在燕京获蝎,纳之柜中,以泥土涂其外,土干则洒以水,又投食于其中,以铁网笼其外,以防逸出,故得生全而来。传曰:“全蝎入药剂,幸中原路梗,则不可得矣。其以四十枚分养于内医院,六十枚置大内孳养。”仍传于孟孙曰:“生蝎所养何物,所处何地?何以则能使生息?”孟孙启曰:“臣欲获蝎,薄暮持火入空室,或砖壁上、或墙隙间有之。所食,湿土及阶石间石灰耳。”传于承政院曰:“初以生蝎不易得,故优论赏职。今闻孟孙之言议,赏太过。更议以启。”

○司仆寺提调启:“济州官吏凭托进上,私屯之马不许买卖,惟于势家许卖,又以贱价抑买儿马,诚为未便。且国屯马故失,则惩牝马例也:牧子以本州牝马价重,或以非本州之产代纳,官吏亦不检举。因此马种不良,甚可虑。请自今一切痛禁,其犯禁者,勿论赦前罪之。”从之。

9月11日

○丙寅,司宪府掌令安润孙来启曰:“寺刹重修,非关国家,且无教命,而成俶、李世佐受方面之任,不体上意,轻用民力,以修寺刹。非但名教之罪人,取怨于民亦不赀。乞治两人之罪,以示此役非出于上命。”传曰:“事在赦前,故宥之。”润孙曰:“俶等之罪,虽在赦前,而崇信佛教、轻用民力,修葺佛宇,其罪莫大,岂可以经赦而专释不治乎?”传曰:“右尹等初非私意发军,因下谕为之耳。况事在赦前乎?”润孙曰:“臣等初不知海印寺修葺之由。移问礼曹,传旨之辞,不过曰‘不费民力,小小杂物备给。’此所当奉行,不可加毫末于其间。而惑于妖僧邪说,俶当农月发民输瓦,世佐使民输纳杂物。此而不罪,后人何惩?”御书曰:“不过因下谕错料耳,安有在予时而崇佛教、信妖僧乎?”

○传旨义禁府曰:

五卫将郑锡礼与崔灏元共闻王宗信言:‘部将李季禧是我邻族。然放军士收绵布,奸贪不肖人也。’之语,而锡礼讳之,只言宗信谓:‘季禧不肖而已。’其囚禁,推考以启。

9月12日

○丁卯,御仁政殿,宴日本国王使上官人僧惠仁、副官人片刚。德源君曙、左议政洪应等诸宗宰入侍。命上副官人皆进爵,曰:“今日为尔等设宴,尔可醉饱。”惠仁等顿首谢,仍赐物有差。

9月13日

○戊辰,传旨司谏院曰:“金敬祖、姜鹤孙前任掌隶院时,杞溪副正孝全妻李氏传受侍养叔母李元孝妻李氏奴婢田地,告本院,具辞证官署文券。而元孝继后子李命崇妻洪氏,乃于元孝妻身死后,以孝全妻为非侍养,指前文券为伪造,诉于本院。敬祖等不核虚实,追还成案,以其奴婢成假案,移给洪氏辞缘,及本院后等官吏因孝全妻上言,还收洪氏假案,后因司宪府之言,以其假案遽还洪氏辞缘,及司宪府官吏据洪氏之状,不究是非,勒令掌隶院以假案,还洪氏辞缘,并推鞫以启。”

9月14日

○己巳,传于承政院曰:“今日下雨,养老宴行礼为难。其以酒肉分赐老人。”

○司谏院献纳尹兢来启曰:“成俶擅发民丁,以修海印寺,不可不罪。”传曰:“事在赦前,不可罪也。”

○尚衣院提调郑崇祖、卢公弼来启曰:“本院久任只一员,未能遍治诸事。请主簿以上又设久任一员,以专其职。”传曰:“议于领敦宁以上。”

9月15日

○庚午,右议政卢思愼上疏曰:

臣以驽材,致位政府,叨窃宠禄,一无建明,省己知惭,每欲引退。然迫天威,不敢辄露情款。黾勉在职,苟延岁月。近者台谏以姜鹤孙事,论臣不已,虽圣上纵释不问,臣何面目复长大僚耶?鹤孙推案俱在,皆可覆视,而台谏连章累疏,务欲致臣于理,专由老臣无状,不能见信于人也。古人云:“朝廷轻重在大臣,大臣望重则朝廷尊,大臣望轻则朝廷不重。”望轻尚且不可,况身遭弹驳而冒居具瞻之地乎?臣之一身,所关者大。既被台劾,不自退避,犹且贪荣叨宠,安然在位,则不惟上辜委遇,实亦自负初心。天日照临,保臣无罪,圣恩及此,感涕何极?然欲求罢者,非为身也,非为名也,所以重朝廷事体也,明臣子进退也。加以桑楡暮年,风痹缠身,供职为难。伏望俯察诚恳,命解台司,不胜至愿。

○义禁府启:“姜鹤孙听兴守等请嘱,受绵布二百五十匹、白丝一斤、彩段一匹,追改宣头案罪,律该绞:奴兴守、加仇之嘱托姜鹤孙,以他人奴婢冒录宣头案罪,律该决杖一百:权揪、沈潭与兴守等同谋罪,律该决杖六十、徒一年,并事在赦前,勿论。鹤孙诬引卢思愼罪,律该决杖八十、徒二年、告身尽行追夺。奴一南谋欲背主,指南宫璨为前后不知人罪,律该绞待时。”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尹弼商议:“依所启施行何如?但鹤孙受赃枉法,至于此极,士行扫地。得保首领幸矣,若论以赦前,又不录案,人谁知警?”洪应议:“依所启施行。但一南比骂家长之律,似重。”李克培议:“依所启施行。”尹壕议:“依所启施行。但鹤孙录赃案,以后来何如?”孙舜孝议:“律则然矣。但鹤孙恣行不法,污秽士风,当死不死,宜迸之远裔,永不叙用。权揪、沈潭、兴守、加仇之乱法之民,不可不惩。并全家徙边,馀皆依律何如?”郑文炯议:“依所启施行。鹤孙所犯太重,以为事在赦前全释不治,未便。诬引之罪,依律科断,迸诸边方,永不叙用,以警其馀何如?”御书:“依允。鹤孙臧案施行,外方付处,一南减死。”鹤孙阀阅之子,稍识义理,而敢与俗吏,谋为此事,嗜利忘义,废锢终身,人无不鄙之。

○日本国王使片刚等献獭子皮二十五张,赐绵布二百八十八匹。

9月16日

○辛未,司宪府掌令李禄崇来启曰:“臣弟命崇后妻洪氏与杞溪副正妻李氏相讼臣之子继命崇之后,本府今方以此事被推。臣安然在职未便,请避嫌。”传曰:“可。”

○吏曹据咸兴人朱孟粹等上言启:“咸兴郡虽穆祖以下四陵所在,永兴府亦太祖大王诞生之地,浚源殿所在,则不可还降永兴复立咸兴。然骊兴、杨州府以英陵、光陵所在陞为牧,高阳县以敬陵、昌陵所在陞为郡,原平府以贞熹王后御鄕亦陞为牧,则陵寝所在及本源之地,例皆陞号。咸兴虽以李施爱逆党李仲和等所居,降号为郡,今已二十年。以四陵寝所在、龙飞御鄕,例于小邑,实为未安。请依例陞号。”命议于大臣。李克均议:“咸兴人党李施爱为逆,既杀观察使申㴐,又囚巡察使尹子云,罪恶尤甚,降号为郡,明示大义。虽陵寝所在,罪在社稷,不可轻易陞号。且《大典》州郡名号已定,姑仍旧何如?”从之。

9月17日

○壬申,赐右议政卢思愼不允批答曰:

予惟君臣同体,犹元首之有股肱:上下相须,若巨川之有舟楫。绳其愆而紏其缪,声相应而气相求,必待同寅而协恭,乃能成功而济事,参天地而赞化育,非所难能,经邦国而理阴阳,亦可驯致。惟玆治化之盛,实由情志之孚。惟卿学究道源,才蕴王佐。方烈祖中兴之运,有汉家萧、张之谋:逮寡躬守成之时,有唐室姚、宋之辅。何图族辈之无状,枉被狱辞之旁连?彼言官讼其迹而遗其情,屡上疏札:予一人知之深而信之笃,不下兪音。徐观臬事之将终,果见虚伪之自露。何嫌苍蝇之点污,欲从赤松之淸游?磨不磷、涅不缁,道愈高而德愈显:仰不愧、俯不怍,心自广而体自胖。勉加药饵之功,以扶淸羸之疾。黄河如带、太山如砺,勿替终始之诚:酒醴作蘖、和羹作梅,更扶安危之寄。

思愼来启曰:“圣恩至重,不允辞职。此生馀年,报答无由。第念臣数被纠劾,敢辱台位,请辞职,以免谤。”御书答曰:

予惟大臣之进退,实系国家之安危。人有构辞,听之而不明,国有贤相,信之而不笃:非惟设施之不尽,抑亦治化之无效。惟卿赡敏之学、端悫之诚,蔚有君子之风,绰有大臣之体。念寡德之求治,非哲耆而畴咨?勉修厥职,毋违予命。

思愼拜手谢曰:“上恩至此,没身难报。”

○刑曹三覆启:“星州囚良女金加惮随夫尹处衡入居,与物故奸夫郭继同、在逃雇工都士才、良人金末山同谋杀处衡罪,律该凌迟处死。士才、末山与杀处衡,分得马匹衣物罪,士才追捕凌迟处死,末山斩不待时,妻子依《大典》并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9月19日

○甲戌,上诣光陵亲祭,诣奉先殿谒世祖睟容行茶礼。奉先寺住持僧祖澄献餠果糜粥,命赐扈从宗宰以及卫士。还至兔院大昼停,赐随驾宗宰酒。

○兵曹判书许琮来启曰:“忠淸道公州居前司仆朴孝同、黄海道平山正兵金孝孙能捕虎,讲武时招来扈从何如?”传曰:“虽名为能搏虎,因他人所伤而捕获之,掠人之功,归诸己,得拜兼司仆者有之。若于所见处搏恶兽,则可知其能矣。其召而试之。”

9月20日

○乙亥,流星入天际。状如甁,尾长三丈许。

○王妃行养老宴。

○命召议政府、六曹及诸宗宰,赐酒乐于仁政殿庭。

○赐奉先寺米豆并三十硕、绵布一百匹、麻布一百匹。

○日没时,西方有白气直下。长三十尺许,大如臂,状如蛇。衮衮然若有生气,良久乃销。

9月21日

○丙子,庆尚道观察使金砺石以嫁女承命至京师,书启:

密阳守山堤,自丁未年始属国屯田,其地势卑下,若有雨水,辄沉没。丁未、戊申年则雨水适中,故丁未年所出,七千五百馀硕,戊申年所出,四千四百馀硕。今则秋雨过多,水沈殆尽,所出必不及去年之数矣。以水陆军五百名为农军,终年服役,非徒防御疏虞,抑功多利少。臣意谓给民并耕,随年丰歉,官收其半,而水陆军各还本镇,以实防御。水军则令煮盐,一朔之役,人各二硕,以之贸谷,或倍或半,终年所贸之谷,优于屯田一年所出之半,防御不至疏虞,而入官之谷亦敷矣。且弥助项要害之地,而距南海八十馀里、赤梁四十馀里、平山浦六十馀里。相去遥远,傥有贼变,势不能救援。今虽筑堡以陆军防戍,然贼若来犯,难以御之。须速置水军,以备不虞:设万户,择有武干廉谨人差遣。

传曰:“所启是矣。守山堤事,令户曹议启。”

○内医院进新撰《救急简易方》。赐提调尹壕、任元浚、许琮各马装一部、𬬻口一、蓑衣一,朴安性、权健、医员堂上宋钦、车得骖各马装一部、蓑衣一,郞厅尹师夏以下鹿皮一张。

○以韩堰为通政兵曹参知,金悰通训司谏院司谏,田霖折冲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户曹启:“凡复户,宜只复杂役,而守令不知法意,并复贡赋之役,有违于法。今后复户者,田税、贡赋外杂役,全除为便。且内需司奴子复户,不载《大典》,但受教内称:‘田税外出军杂役减除。’而右司奴子等因此不供贡赋,未便。今后请依他复户例施行。”从之。

9月23日

○戊寅,国忌。

○赐领敦宁以上山羊皮褥,仍传曰:“可于讲武时寝处之。”

9月24日

○己卯,上幸昌陵、敬陵亲祭。正因寺僧献餠,命分赐随驾宗宰。

○传于户曹曰:“正因寺非他寺之比,依奉先寺例,给米布。”

○上还至德水大昼停。传于京畿观察使朴崇质曰:“民间无奈有弊瘼耶?”崇质启曰:“道内居民近于京都,有冤抑不得伸于守令则诉观察使,不得伸于观察使则诉司宪府,不得伸于宪府则至于上达。君门不远,有冤必伸,似无弊瘼矣。”

9月25日

○庚辰,左厢大将李铁坚、右厢大将李淑琦受命往箭串,分领诸道征来兵。上遣左承旨曺克治、唐阳尉洪常,赍酒饷诸将。

○上以山羊皮坐具三事,分赐兵曹判书许琮及李铁坚、李淑琦。仍传曰:“念卿等露宿赐之。”

○司宪府持平闵頣来启曰:“义州牧使元仲秬陞拜嘉善,臣等未知有何功能乎?请追还成命。”传曰:“仲秬可堪任,故量其才而用之耳。”頣曰:“镇守有效而后,得陞此职可矣。”传曰:“仲秬不称其职,则当言之矣。若以加阶为不可,则前此加阶者非一,何不言欤?”

○下御书谕兵曹曰:

予惟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岂可以国家无事而不训兵乎?古昔帝王蒐苗狝狩,皆于农隙,以讲武事,是岂耽游畋之乐欤?正欲寓军政于此,而临阵制敌,不失其机也。国家近以多故,未遑军旅,不习坐作进退之节,不听金鼓鼙铎之音。狃于升平,安于姑息,一有征发,辄作愁怨,非细故也。今当大阅,有犯军令,明置常刑。惟尔兵曹,体予至意,晓谕将卒,各警乃心。

○内禁卫柳承孙来告变。上御宣政殿引见。注书、史官皆不许入,都承旨韩健独入侍。承孙启曰:“臣叔母家婢性今到臣家言曰:‘近日吾闻之于人,今讲武必有如李施爱作乱之事,谨愼随驾可也。’臣闻之惊惶,未暇悉闻耳。”即遣义禁府经历权憭驰往杨州,拿性今及其夫张春而来。上御崇文堂,义禁府知事李克均、都承旨韩健、尚传金子猿入侍,史官亦不入。奉教权景𥙿等启曰:“史官职掌记事,史官不入,则今日之事,谁当记之?”传曰:“尔等所不知之事,故今不许入。后当记之矣。”命克均问性今,性今曰:“讲武时永安道聚军之事,婢闻之于夫张春。”问张春,张春曰:“僧性脩到奴家,语奴曰:‘今年永安道人民惊乱逃遁矣。’奴以此言于妻性今耳。”即遣权憭拿性脩来。夜已二鼓,上又御崇文堂问之,性脩曰:“永安道诸邑各备兵甲,人心惊乱之语,臣闻之于私奴金伊,金伊闻之于永兴居尹慈奴仲南、仲山矣。”命下性今等于狱,遣经历权宽拿仲南、仲山来。

○倭人献黄金二斤八两,赐绵布一千匹。

9月26日

○辛巳,国忌。

○刑曹判书郑佸等来启曰:“近者都下贼徒兴行,若讲武时则城中丁夫皆从军,捕盗将亦皆扈从,臣等恐盗贼乘虚窃发。请加定捕盗将。且闻黄海道贼党白昼成群,恣行怯掠,或至吹角而行,其势甚炽。请令追捕。且才人、白丁旅寓都下,因仍留住者颇有之。才人、白丁类皆寇盗,不可不区别。请刷还元居。”传曰:“才人、白丁不得杂处京都已有法,其考启。捕盗将,令兵曹议启。黄海道捕盗事,亦谕监司。”

○鹫城正颗来启曰:“臣有欲启事。”上御宣政殿引见。颗启曰:“阿阴正奴贵同、石崇还自永安道,贵同语臣曰:‘永安道人民相语云:“观察使谋叛,所为率皆异常。邀平安监司请相见,不来,欲自往见。”此亦不可知也。且永兴船三只,今已到泊安边。江原道行幸未便。’臣之奴金同亦有是言,请问之。”命拿致贵同、石崇、金同,而金同先至。上御崇文堂问之,金同曰:“铁原奴众伊语奴云:‘永安道三方、水洞、铁岭等处皆行习阵,不禁入归人而禁出来人,形势荒唐。’且奴到伊川县,见官厅新造甲五十馀部矣。”命遣义禁府都事李孟文于铁原,拿众伊来。下金同于狱。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今送《救急简易方》,及时开刊印出广布。”

9月27日

○壬午,日本国王使僧惠仁辞。其答书曰:

专使惠书,备谙雅履康裕。仍受嘉贶,感慰殊深。来示《大藏经》素有印本,前此丙午岁仅得具帙,以付回介。今且重违尊教,遍索伽蓝所储卷帙,做数一件,聊表谢忱。土宜物件,具如别幅。幸领纳。

○谕左右厢大将曰:“国之大事,在乎兵戎:兵之进退,在乎旗鼓。旗以麾之,而夜暗则不得见:鼓以振之,而隔山则不得闻。如此之时,三军之进退,当不以符验为信乎?近年以来,国家多故,蒐狩之礼,久废不讲。属玆闲暇之日,将讲大事,浃旬馀阅武,数百里行军,岂无山谿之险、夜暗之时?故赐卿符节,卿体予意,下营之时,或値夜暗隔山,则军机必待符验而动可也。”

○拿石崇、贵同至。上御崇文堂问之,石崇、贵同曰:“奴曾到永兴居私奴玉同家,玉同语奴云:‘自去春诸邑守令,托修军籍,日日奔驰,不知何以如此纷扰。去五月间,观察使以军籍磨勘到咸兴,诸邑守令俱会,又遣人求见南道节度使。往者李施爱时,守令奔走烦扰,俄而作乱,今亦如是。’我辈惶恐,不知死所。今已安静矣。”命召领敦宁以上议之。谕永安道观察使李封曰:“大抵浮言,固所难信。近有本道人斥卿为之言者非一二,予于卿何疑?但虑卿闻此,必不自安。卿来则可悉卿意,浮言亦自息矣。肆递卿职,卿其勿嫌,且勿外露。”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金敬祖曰:

道内强盗成群,白昼恣行,夺人财物,不即擒捕何也?卿其尽心捕获。

○命以兵曹判书许琮特陞为辅国崇禄,除永安道观察使。仍传曰:“可于明日陛辞之任。”

○以韩致礼为崇政兵曹判书,李淑琦资宪户曹判书,赵益贞嘉善司宪府大司宪,郑锡坚朝奉司宪府掌令,郭谌奉直司宪府持平,李朝阳嘉善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9月28日

○癸未,上幸箭串,御乐天亭大阅。初吹令角,左右厢皆不应。上曰:“吹令角不应,左右厢大将必不见大阅仪注也。”命再吹令角,左右厢亦不应。三吹令角,立招摇旗,左厢大将李铁坚、右厢大将李淑琦皆驰诣。上曰:“再吹令角,两厢皆不应何欤?”铁坚对曰:“先吹令角,后不用形名,故不应也。”上曰:“右厢大将何不言欤?”淑琦对曰:“臣意亦谓先吹令角,次用形名,故不应也。”上曰:“先吹大角,左右厢皆应,招卫将约束,此大阅仪注也。两大将不见仪注欤?何为不应?”铁坚曰:“近者阅武皆不用此仪注。必先吹令角,次用形名,故臣等不应。”上曰:“近者虽不用此仪注,然当此大阅,为将之道,当依仪注。大阅非为田猎也,乃国家大事,两大将当事初如此错误何也?”铁坚等曰:“臣等有罪。”上曰:“后勿如是。”铁坚等退。俄吹令角,两厢皆应,即换阵左曲右锐为胜败形。放大炮,吹战角,两厢皆出,两卫兵交战,左右厢皆有错。俄而举阵交战,左胜右败,从阵形也。

○遣史官李胄往阳川君许琮第,密传曰:“予意谓今日卿必诣阙矣,卿不果来何也?且昨日卿云:‘北道之事,退思于家以启。’而又不果,予待之。”琮回启曰:“臣昨日拜观察使,今未肃拜而先诣阙,心未安故未果耳。”未几,琮至,命都承旨韩健、尚传金子猿出对。史官不入。

9月29日

○甲申,永安道观察使许琮辞,上引见。都承旨韩健入侍。良久乃出,赐琮衣靴弓矢,皆上所御也。

○命召领议政尹弼商与韩健,草谕书赐许琮曰:

本道人民,曩在丁亥,误陷施爱奸计,自作不靖,以至诛灭,此大小人民所共知也。予自临御以后,拟谓本道民风,庶几安靖,不意今犹未悛,胥动浮言,复蹈前辙。是何意也?此虽民心愚诈所致,亦由李封措置失宜,抚驭乖方耳。玆递封代以卿,卿其遍晓军民,勿令复为讹言所误。此道之民虽愚直,易犯重罪,然在国家大计,其流言之弊,法难容贷。造言生事者,如得其人,卿可驰启,要在勿扰。且日者仁遮外堡赴防军士处,纸甲、长片箭造作减价和卖事,因李封、吕自新启请,兵曹受教,此卿所悉也。本道之民,不知其由,妄生疑虑,借此为言,甚不可。亦令明知此意,勿复为疑

○丧人郑珍诣阙欲告变,上御宣政殿,召珍问之。珍启曰:“兔山居奴戒同来语臣云:‘永安道咸兴地面灵验山,去二月震动,居民相与语曰:“丁亥年二月此山震动,今年又震。”道内诸邑方造铁蒺藜,江原道诸邑多造布帒,又点阅烟户军,人民喧嚣矣。’”俄而都事李孟文自铁原拿奴众伊至。上御崇文堂,领议政尹弼商、都承旨韩健入侍。众伊曰:“邻人金孝友语奴云:‘铁原以监司之令,改旗鼓、作长片箭、造防牌,永安道亦敛铁物,多造蒺藜,有如皇甫仁之事,殆将复起。汝可达于汝立,庶几转启于上。’”上谓弼商曰:“永安道自前人心不靖,易以动摇,今此事亦是无识小民,胥动浮言所致。然以诸人之言观之,必是观察使不能镇服下情,如脩军器、治道路、军籍等事,急迫责办,骚扰人心,致有是事耳。”弼商对曰:“封为人虽有文学,其性直而躁,常时处事多失中。世祖每以此语之。且永安道人心愚戆,易惑难晓,如李施爱之事可见。今此浮言,亦由抚御失宜,动摇人心之所致。封若来,则可知其实矣。”

○命遣许篁、洪自阿于金化、平康,擿奸数外军器。

冬十月

10月1日

○乙酉朔,司宪府持平闵颐来启曰:“讲武时桥梁营构之材皆出于民力,不可虚弃。撤去后,令所在官收取,以为后用何如?”传曰:“可。”

○上以彩囊盛胡椒,赐议政府、六曹、都摠府、汉城府、仪宾府堂上、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员。

○传旨兵曹:“讲武将卒如或犯律,当以法治之。其晓谕诸军,使明知予意。”

10月2日

○丙戌,上幸京畿、江原道讲武。百官抵送于郊外。驾至天明院大昼停。洪自阿、许篁回自江原道启:“金化县加数片箭六十个,平康县加数片箭三百六十个。”上亟命义禁府,拿致两邑县监。

○下书江原道观察使李陆曰:

比闻永安、江原两道胥动浮言,人不自靖,或以多造军器为疑。予虑诸邑守令,侵渔于民,以致骚扰,遣人考验。则金化、平康两官加造数外军器,愚民借此为之言。予于卿何疑哉?但浮言之起,予当面谕,其速驰来。

○驾至抱川李古邑家中峰射场。左厢围走鸭山,右厢围泉岾合驱。右厢前卫将朴岩率所部突入射场,上命麾之不退,金之又不止。即命召朴岩问其由,岩启曰:“山木阴翳,不见其麾:地阻风逆,不闻金声。”上不之罪。才白丁将金瑞衡见一豕突围而走,弃旗与卒追射之不得。上曰:“假令临敌,见小利失军与旗,是岂将帅之道乎?”命兵曹判书韩致礼即军中决杖九十。因谕众曰:“瑞衡失伍离次故罪之。各宜警之。”

○左厢大将李铁坚启:“罢阵后,卫将李长孙弃军卒径去,不知所之。”传曰:“罢阵之后,不待大将之令而去,得保首领幸矣。”命下义禁府决杖一百,以示军众。

10月3日

○丁亥,记事官李胄、南宫璨启曰:“近来国家有密鞫事,注书、史官皆不得入。今则注书入而臣等独未入,未审所以。”传曰:“国家秘密之事,不宜众听,故只令韩健鞫之。尔等以史失其传为言,故使韩健记其事,以畀史官,尔等屡言之何也?然则尔等传闻之事,不书史册乎?且注书有书写之事,故不得已入参耳。”胄等启曰:“臣等职在史官,见闻之事,何以不书乎?虽村野之谚、仆隶之语,如有可记之事,悉书以传于后。但韩健非职带春秋,其不可撰史也明矣。非史官所记之事,臣等传录以为国史,心实未稳。若此不已,则臣等将恐人人秉史笔也。”上命召尹弼商、洪应、卢思愼,传曰:“李胄等以韩健非文臣不可记事,屡违教旨,推鞫何如?且前者韩健为都承旨,台谏驳之非一,李胄等因台谏之言,以下陵上,岂合事体乎?”弼商等启曰:“此儒欲供其职尔,岂有他情?”传曰:“胄等不奉予言,不可置也。其令司宪府鞫之。”命弘文馆校理郑敬祖、赵之瑞、姜景叙代记其事。

○传于兵曹佐郞郑纶曰:“尔尝为永安道都事,本道今有浮言,知之乎?”纶启曰:“臣闻此道人民皆谓:‘观察使、节度使将欲诛李施爱党,我等终将何之?江原道造彭排,本道亦造菱芡铁,国家必欲去我也。’臣以此言于观察使,观察使曰:‘我亦闻浮言。然愚蠢之民,何足数也?’臣亦然之,不更问焉。”传曰:“知道。”

○大驾至风流岩波吾达。

○义禁府拿致金化县监朴林桢。传曰:“县军器有常数,何以加造乎?”林桢启曰:“臣今年九月赴本任,因办讲武诸事,未遑于县务,军器剩否,臣实不知。”传于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曰:“监司典领方面,摠治一道之事,李陆乌得无罪?”弼商等启曰:“李陆来则不知复有何言耶。”传曰:“此事非轻,林桢宜改差。”于是以愼自齐为金化县监。

○义禁府拿致平康县监金汉孙,传曰:“尔何以加造军器?”汉孙启曰:“臣以监司之令,长箭未漆者漆之而已。监司又令考丙午年颁降藏军器图,军器可改者改之,故长片箭、鄕角弓已改造,他军器不曾改作。”传曰:“洪自阿夫岂妄启?”

○江原道观察使李陆至行在所,上引见,问曰:“永安、江原两道浮言胥动,在所不听,然予未知所以致之之由。无奈守令因讲武,供顿之费,刻剥于民,有以致此耶?”陆启曰:本道兵器不修,名存而实无,于国家大计不宜如此。故臣考藏军器图,可造者造之,可改者改之,至于旗鼓,受教而修之。臣职兼军务,不得不尔。臣恐浮言之起,由于此也。“上曰:”既择其人,委任方面,予于卿,其有不信乎?但造言之人,不可不惩。“

○义禁府知事李克均启曰:“前日吕自新谓臣曰:‘往者予为永安道节度使,监司李封驰书于予曰:“本道军器皆敝,非细事。令诸邑造军器,许民和买,则公私两便,不可不上闻也。”其后令予启闻。’北靑等诸邑方造军器,甚纷扰矣。臣意以为铸军器和买于民,书之于史,亦非美事。今之浮言,亦未尝不由于此。其所铸军器,给士卒之无器仗者,于国大体幸甚。”传曰:“卿言正是。当依所启。”

○传于尹弼商等曰:“递李陆职何如?”弼商等启曰:依李封例递之为便。“传曰:”李封闻浮言而不知所以治之,是有罪。陆非封例也,然姑令换差。“

○以李世佐为嘉靖司宪府大司宪,李陆嘉善礼曹参判,赵益贞嘉善江原道观察使。

10月4日

○戊子,大司宪李世佐启曰:“臣尝以海印寺事,被劾于宪府,其时执义李从允、持平闵颐尚在,臣今为同官,心实未安。”传曰:“从允等皆换差。”

○正言李守恭启曰:“李胄、南宫璨欲供其职事而已,有何情也?且言官必择慷慨言事者任之。今以李世佐之故而递执义、持平,可乎?永安、江原二道监司都事同时俱递,臣未知其由。韩伟乃都承旨韩健堂弟,非徒有相避,年少不学,未谙事体,尤不宜为都事也。”传曰:“尔虽为谏官,未识大体者也。

○大驾至永平槛阱岘射场。上问左右曰:“此行当猎王方山乎?”洪应对曰:“世祖朝具致宽为大将,才上山顶,骤雨暴至,致宽不驰启而罢阵。”卢思愼曰:“其山崖石嵚峻,藤蔓萦纡,一面边江,行军甚难,非打围之地。洪应启曰:”臣尝往南方,备审边事。若水营有备,则可永无虞矣。“上曰:”苟有兵备,倭安得乘陆?“应对曰:”野人境连于国,戍御最重。至于南方,贼莫敢犯。古之倭变,以无水营故也。“

○上召诸将,判中枢府事鱼有沼疾步将及御所,忽气尽仆地垂绝。上惊悼,命医救药。医启曰:“时未气绝。”命疗于民家。上问侍臣曰:“有沼如有不幸,今日之事,何以为之?”或曰:“军门之事,不拘常例。”或曰:“见大臣之卒,不当猎兽,理宜停之。”然凶闻不至,上终不罢之。

○判中枢府事鱼有沼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有沼字子游,忠州人也。本姓池,远祖重翼,高丽太祖时人,有三鳞甲在𣍰下,或谓:“有鳞甲非常人。”太祖见之,曰:“有鳞乃鱼也。”赐姓鱼。父得海魁武科,官至二品。有沼射御绝伦,景泰丙子中武科第一名,拜司仆直长,迁司宪监察。天顺庚辰北虏构衅,朝廷举兵讨之,有沼从戎功最,超拜通礼门通赞。辛巳陞折冲,癸未拜嘉善会宁府使。成化丁亥李施爱反于咸吉道,其势甚张,朝廷征诸道兵讨之,有沼以所部兵冒险先登,力战大破之,贼遂奔溃。诸军乘胜齐愤,尽歼馀丑。凯还之日,世祖引见内殿,赐精忠出气布义敌忾功臣号,封蕊城君,超授正宪工曹判书。是年冬,皇帝征建州卫野人,命我国夹攻。世祖遣有沼直截建州卫,剿其巢穴而还。事闻,帝遣使赐银五十两、段绡各四匹。戊子丁内忧,己丑起复为咸镜北道节度使。上即位之三年辛卯,赐纯诚佐理功臣号,召还封君。壬辰加崇政,复拜永安北道节度使,以母老辞。时北方有变,上谕之曰:“镇安北道,无如卿者。已而丁忧,又起复为北道节度使。”乙未秩满,上难其任,驰谕曰:“卿考满当递。然卿备谙虏情,抚御得宜。卿若递任,谁代卿者?卿体予意,益励不怠。”庚寅上遣直提学洪贵达,赐衣靴,锡宴以慰之。俄递为议政府右参赞,丁酉转兵曹判书,戊戌陞议政府右赞成。己亥建州卫野人寇上国,帝遣使请兵于我。上命有沼领兵一万以膺帝命,至满浦镇时,江冰未合,难于渡军,罢兵而来,坐流于杨根郡。辛丑复封蕊城君,寻拜吏曹判书,以事罢,拜同知中枢府事。壬寅永安北道富宁居向化野人亡还本土,命往招抚。弘治戊申授判中枢府事。至是卒,年五十六。谥贞庄:淸白守节‘贞。’胜敌志强‘庄。’无子。有沼性真率,与人无忤,汎爱容众,不为表襮,居家不事产业。出入两界,备谙虏情,与士卒同甘苦,所至辄有功。践历崇班,略不以骄贵自处。但无学术,未识事体。故一时称为有裨将之材,无大将之略。

○大司宪李世佐启曰:“臣闻鱼有沼暴卒,上不为之罢猎。有沼,武臣之魁,有功于国,殿下遣医救疗,及卒,医官不以闻,请鞫之。”传曰:“有沼中恶,意谓当愈。予与政丞议之,承旨、史官皆闻其言矣。军门非平时之例,世祖闻中朝丧,尚不停讲武。然予若闻有沼死,岂不罢猎乎?卿欲推勘,将罪何人欤?”世佐对曰:“殿下遣医而医不以闻,非也。殿下优礼大臣,必垂存没之恩。向者幸松都,闻成奉祖死,即还宫。有沼虽非奉祖之比,亦宜加礼。”传曰:“已识卿意。然射场之内,医官势不得入矣。”史臣曰:“昔卫有太史柳庄寝疾,献公闻其死,释祭而吊之。荀盈未葬,晋侯飮乐,则屠蒯以为讥。有沼被召,释马徒行,顚踣暴死,为大臣者,独不隐耶?上虽不问,犹当启以举哀罢狩矣。况圣上眷眷,至议其可否乎?有沼虽武臣,然功在社稷,其终始哀荣,不可替也。而使圣上无释祭之美,致屠蒯之讥,此则大臣之过耳。”

○命召京畿观察使朴崇质,赐衣靴。仍传曰:“今见畿县道路修治,夜有列炬,军卒无迷路失营之患,予甚嘉之。然予非欲刻民而为之也。”及驾还,京畿凡供办倍旧,桥梁或朱其栏,人皆非笑。

○以丘夙孙为司宪府执义,闵祥安司宪府持平。

10月5日

○己丑,大驾至金化县都昌波吾达,供亿诸事皆阙。命承政院问前观察使李陆,陆无如之何。原州牧使李堪、江陵府使尹侃共干其事,皆不及办。命司宪府鞫之。

○前观察使李封来自永安道。传曰:“卿何来之迟也?”封启曰:“近因讲武,驿马殆空,臣马甚驽,是以迟耳。”上至行宫,引见李封。封启曰:“臣无似,不能镇抚一方,致有浮言,罪当万死。”因涕泣不止,上慰谕之曰:“予于卿,宁有一毫之疑?古云:‘知臣莫如君。’予岂不知卿之心?但造言之人,必须推鞫,以置重典,不可徒弃。卿其勿疑。”

○大司宪李世佐启曰:“鱼有沼暴死,意谓殿下闻之必罢阵,而卒未也。臣窃疑在下之人,不即以闻也。”传曰:“予初闻蕊城病急,即遣医药,恐或不幸,议举哀之事,或云当罢阵,或云军门之事,异于常例,不须罢阵,其后无以有沼之死闻者。大司宪欲归咎于谁而有是言欤?行阵间纷扰,有沼之死,势难闻焉,此非予之咎也,亦非在下者之咎也。”世佐又启曰:“韩伟不学年少,与韩健有相避,而冒法除江原都事。李珌以无禄官,仕未满而除平康县监,亦猥滥。请鞫吏曹官吏改正伟等之职。”传曰:“吏曹以随驾人员不多,故以伟注拟耳。若曰韩伟以韩健从弟之故,得拜都事云,则伟于予亦从弟也,然则予亦有情欤?”世佐启曰:“帝王用人,苟其人,虽擢以不次,于义何妨?若为臣者所当固守常法,此法一摇,则国事将日非矣。无禄官仕未满而除职,近来所未有也。”传曰:“伟虽年少,职在东班,今拜都事,有何不可?人之贤否,不在老少。李珌之事,亦在所不得已,皆不可听也。”

○司谏院正言李守恭上札子曰:

昨日传于臣曰:“尔虽谏官,未知事体者。”臣伏审圣教,不胜惶悚。臣窃谓台谏,人主之耳目,见君之谬举而不言,是旷其职也。李胄、南宫璨职在史官,欲书其事,乃其职也。韩健非兼史官,则记录见示,亦越其职矣。虽曰系关非轻,不宜众听之事,史官不得悉知而能直书于策乎?此李胄、南宫璨所以启请之意也。而今下宪府推问,殊失大体。韩伟乃都承旨韩健之堂弟也,而陞拜江原都事。都事之任,亚于观察使,一道之事,无不总治。今以不学年少之人而冒授之,此则用人之非也。台谏,择慷慨言事者授之,是重其任而重其选也。赵益贞拜大司宪才四五日,而移授江原道观察使,又以李世佐新拜大司宪之故,执义、持平并令换差,此则轻台谏之职也。永安、江原道观察使、都事亦皆递任,此何故也?臣实未知。

传曰:“韩健非君命而记录,则尔言固当矣。既承君命,何以云越其职乎?予命以随驾人员拟江原都事,故韩伟得为之,岂用情而然耶?比闻江原、永安两道之人,胥动浮言,故两道监司亦递之矣。尔是广陵之孙也,岂不知事体?然此事则不然。”

10月6日

○庚寅,大驾至金化见山射场。命左右厢驱三神山、枯松山。上曰:“荐禽于庙,能事已毕。然既打围,多获固善。”上望见土地闲旷,顾谓左右曰:“此地独不可耕且居耶?何荒凉如此?”领议政尹弼商曰:“地虽可耕,人民鲜少故耳。”

○义禁府启:“兵曹佐郞郑纶驱守门将张伯孙罪,比律斩待时。”命议于政丞。洪应议:“驱制使之律,未为不当,而亦岂无末减之恩?若弃毁制书则过重。”卢思愼议:“弃毁制书律过重,用驱制使之律何如?”命决杖八十、外方付处。

10月7日

○辛卯,以河汉文为通训行司宪府执义。时议以执义丘夙孙资浅,不可与于方物封裹,故递夙孙,以汉文代之。议政府启曰:“近日用人,多出于私。河汉文无学术,大不合台员,以吏曹判书成俊族亲而得拜执义。韩伟年少不更事,以吏房承旨韩健从弟而拜都事,请改正。”传曰:“汉文可改正。韩伟于予亦从弟,如其不可,予亦有过。凡人不任使则何以知能否?伟不可改,予将试之。”持平闵祥安亦言汉文不学,不可为台官。吏曹判书成俊启曰:“从三品中无可为执义者。汉文虽臣之族,法无相避。韩伟亦于随驾人中职秩相当,而有陞职之命,故不得已拟望耳。”因披阅班簿,历指其人以启。传曰:“其召政丞,择可为执义者以启。”俊亦在傍,辨论不已。政丞等启曰:“可为执义者果无矣。执义职任非轻,不可授非其人。方物封裹,执义虽不参亦无害,前执义丘夙孙勿改为便。”传曰:“可。”

○永安道观察使许琮遣都事黄陆云问安。且启曰:“前日浮言竞起,人心动摇,臣今到境,竟无一事,知臣者以酒来迎耳。”上闻而嘉之,传曰:“许监司今在安边府,距此不远,岂不欲见予也?”即下御书曰:“有德望而镇一方,予复何虞?改兵曹而授专制,岂无其意?予欲见卿,卿岂不欲见予也?其亟就途。”

○以丘夙孙为司宪府执义。

○大驾至金化县钵山射场。左右厢驱幽寂山,罢阵。幸平康县积山波吾达。

10月8日

○壬辰,弘文馆典翰成世明等上札子曰:

窃惟阅兵而狩,国之大事,所不得已。然深山旷野,固有瘴疠之气。今乃或未曙出围,或犯夜迁次,冒险阻触昏雾,窃为玉体虑焉。古者师行日三十里者,诚以樵苏以时,士得宿饱耳。今打围或广,未及驱兽,日亦旋暮,数万馀众,相失辎重,叫呼彻夜者多,士卒岂得宿饱乎?今已荐禽阅兵,能事毕矣,何须晨出夜返,勚玉体、病士卒?伏愿约近驱围,且谨晨夜,不胜幸甚。

传曰:“弘文馆之言,非讲武本意也。”御笔抹未及驱兽四字,示政丞曰:“彼皆扈从目见之,而笔之于书若此,其诬何也?且欲约近驱围,则当于帐外驱之乎?”尹弼商曰:“迂阔儒生,安知武事?”卢思愼、洪应曰:“札子意专为虑上体,非有他意也。”

○传于兵曹曰:“出京城以来,不数闻两殿安否,深用郁郁以问安归者给上等马。”

○大驾至平康县直豆等射场。左右厢驱烽火山。命宗宰及承旨射小的,以银妆刀子一事为帑。又命以弓品分三等,一等三中给一分,二等二中给一分,三等一中给一分,限三十巡射,至二十巡而罢。命后日毕射。上还积山波吾达,引见随驾宗宰二品以上及承旨等,设酒乐馈之。

○传于政丞等曰:“行幸以后,久阙两殿视膳。今者讲武阅兵将帅之失律者罚之,士卒皆知军令之严。且此地气候异常,扈从诸人,往往有暴病者。今大事已毕,欲减三日还宫何如?”佥曰:“上教允当。”

○传于政丞曰:“指路人崔諿等使大军由险隘之地,若临敌如是,必败事。予欲以军法从事,何如?”政丞等对曰:“若他无可行之路,则情可恕也。”

10月9日

○癸巳,司谏院正言李守恭启曰:“江原道都事,朝廷既以为不堪其任而罢之,以韩伟代之,岂合物望?河汉文无学术,不合执义。吏曹判书虽无相避,乃近族也。况伟为韩健之从弟乎?李珌自义禁府都事,未个满而为守令,此吏曹之慢法也。殿下不以为非何也?且人主举动不可轻也,殿下晨出夜返,亦为未安。”传曰:“韩伟虽年少不学,凡人试之而后,可知贤否矣。且予晨出夜返,弘文馆亦言之。凡讲武宜早动晏罢,以察行阵之事。若如尔言,当在京城驱南山、白岳矣。尔新进儒士,不知事体,必听他人之议而为此言也。”

○大驾至平康县车义生家北中峰射场。命宗宰更射小的,以终三十巡。丰川尉任光载居首,赐刀子。上还积山波吾达。

10月10日

○甲午,雷雨。大驾至铁原府马山波吾达。传于承政院曰:“军门大事,不可忽也。眼前所睹,犹有所误,况转传之言,施诸行阵乎?承传内官虽或警敏,实昧事体,倘有差谬,所系非轻。今事机至多,气亦劳困,传教之事,或代遣司谒,政院信而施行,甚为不可。今后不亲传而代以他人,随即启之,毋犯予怒。”

10月11日

○乙未,雷。永安道观察使许琮至行在所。上引见,谓曰:“近日本道事如何?”琮启曰:“吴澨作蒺藜铁,江原道输箭竹,以此民相煽动,业农蚕者皆窜匿,以为变在朝夕。”上曰:“民之无意乃至是耶?当得首唱者,徇示一道。”琮曰:“臣亦欲得之,而未得也。”上曰:“卿已往釐,予何忧焉?”命琮进爵,赐药及彩囊,遂命琮扈驾往射场。驾行十馀里,骤雨不止,次于小昼停。命停打围,又命许琮还本道。大驾次大昼停,雨犹不止,风亦寒澟。上于中道累命兵曹、都摠府郞厅,救军士之冻伤者。命京畿观察使朴崇质持酒往救之。上至车滩波吾达,命都摠府堂上李克增等十馀人,阅视冻伤军士。

10月12日

○丙申,上至杨州井泉波吾达。

○积城县人检校工曹参议李启基伏谒道傍,上歌诗。上怜其老,赐衣一领、米豆并十硕。

○命罢左右厢,放诸道兵,以京畿军士分为前后队,备仪卫。

○司宪府持平闵祥安来启曰:“臣闻刑曹参判金世𪟝请觐其亲,上许之,又优赐食物。臣以为扈驾还京师,归觐未晩也。方大驾驻草野,遽尔请归觐,内亲而外君,非臣子也。请鞫之。韩伟、李珌请皆改正。”上即引见台谏。大司宪李世佐启曰:“仕满而迁,贤劳而陞,有相避者不除职,国法也。今可避而不避,不可陞而陞,不可迁而迁,皆以私挠法也。愿勿挠法。”上曰:“伟,予之表弟也。帝王用人,不以私害公,予敢私一弟耶?卿等当言伟终不可用,则予决取舍矣。”世佐启曰:“伟年少不谙练。然监司赵益贞可以教诲任其事矣。金世𪟝不学无知,虽不足责。然大驾未旋,岂可归觐?当绳之以法。”上曰:“业已许之,又追咎耶?当于后日使知之也。”闵祥安、李守恭从而劾之,又无謇谔风骨,遂皆趋出。史臣曰:“先是,成俊颇用事。成世明,俊之堂侄,崔玉笋、河汉文亦俊之亲族也。世明自持平,一岁超迁,至弘文馆典翰,物论颇腾。及是执义有阙,以汉文、玉笋注拟,而汉文受点。韩伟以年少,素乏才德,因缘戚里,骤致高秩,已为不可,况其堂兄健执政柄,可不辞逊以避贤路乎?李珌起自门荫,碌碌庸流,其秩未满,法不当迁,而擢授临民之职,皆非公也。方上之迎访也,无一人面折廷诤深斥俊、健以彰吾君纳谏之名,此独何心乎?世佐逢迎佞谀,以伟为可任其事,至于汉文之事,无一言及之。”

10月13日

○丁酉,遣同知中枢府事尹孝孙奉表如京师贺正。留都百官拜表如仪。

○东宁卫被掳人文终伊自建州卫逃来,就差通事徐钧解赴辽东。

○上至昼停,两大妃遣中官,赍酒享扈从宗宰。遂还宫,百官迎于兴仁门外。

○传于京畿观察使曰:“桥梁皆用民力,其勿遽撤,使人利涉,待其自颓。”

○司宪府启:“史官李胄、南宫璨心慢韩健,不奉传教。而今当鞫问,又不输情,请刑问。”传曰:“换差。”

10月14日

○戊戌,大雨。雷电雨雹。传于礼曹曰:“既行讲武,予欲亲祭于文昭、延恩两殿。择日以启。”

○命领议政尹弼商、都承旨韩健、同副承旨李宗颢诣当直厅,鞫永安道浮言人。咸兴居私奴玉同云:“去四五月间,观察使、节度使到咸兴诸邑,守令俱会,磨勘军籍,甚纷扰。我以此言于石崇耳。至引李施爱时事,则无是也。”

○传旨议政府:

冬月愆和。雷声屡发,天何虚怒?人自致灾。未省厥过,恐惧玆深。凡百有司,体予畏天惧灾之意,竭尔开心辅国之诚,关政利民,益公损私,各尽所怀直言毋讳。

10月15日

○己亥,传于领议政尹弼商、义禁府判事李铁坚等曰:“玉同等不肯输情,若欲得情,则必加刑杖,何以处之?”尹弼商、李克均启曰:“玉同等虽不尽输其情,浮言所起,必由此人。决杖一百送本道,俾民知惧。其馀一切勿论何如?”李铁坚、李崇元、金升卿启曰:“玉同不输其情,必有诈伪。若刑问,则幸有得情之理。如不得情,以时招罪之何如?”传曰:“今方冬月,雷电非时,念无辜之人,横罹罪网,有以致之也。欲以玉同送本道,令观察使许琮推问定罪。则一道民庶皆知浮言法所不赦,人各自愼矣。予意以谓遣送为便。”佥启曰:“臣等计不及此。今闻上教允当。”

○传于承政院曰:“讲武时射兽胜者,各赐别造弓一丁、胡椒五斗、苏木二十斤,大将胜者,赐别造弓一丁、胡椒三斗。”

○传于承政院曰:“前日刑曹启云:‘才白丁杂处京城之内,盗贼之原,悉起于此。请刷还本土。’然此亦百姓也,安知盗贼悉出于此辈乎?平民亦足为盗也。为盗贼者,自伏盗贼之罪,何必区别刷还乎?令刑曹知此意可也。”

10月16日

○庚子,御经筵。讲讫,正言李守恭启曰:“韩伟陞职未便,请改差。韩健及吏曹官吏请抵罪。”不听。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助国次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宗兵库助国次辱赐荣官,而每岁致肃拜,蒙圣恩。然禀性于多病,发病殊去岁尤甚,不达洛而归,九死一生。海上又逢乱风,所载皆没海,才命存耳。已赐荣官,非常圣恩也,伏庶几进上大刀二把赐图书,而每岁遣使船令致肃拜者,圣恩之珍重者也。国次者乃吾宗室之内,谨厚之长者,如予左右之手。于前两回任特使,皆达其事,自今以后亦任使命,致两国之和好者,此人也。年已及知非,疾病相仍,以之求图书,为臣赐之。此事虽遣特使可启,彼自致肃拜又特使者,弥贵国之费也。因直令彼任特任特使。恐惶不悉。

○传旨义禁府:

承传色金子猿、全孝崇闻召命不即进来,推考以启。

○御昼讲。

○武灵君柳子光,以母崔氏年今八十,上笺乞归养。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议:“亲老归养,国有其法。况子光上笺,辞语激切,宜准其请,以遂至情。上裁。”洪应议:“孝养老亲,斯为致治之本,不可不从。”李克培议:“八十之亲,日迫西山,气息奄奄,子光激切之情,何有纪极?宜许令归养。命本道监司,月致食物,以示圣朝老老之恩。”卢思愼议:“柳子光母年虽老,身尚康强,迎致京师孝养,则为子孝、为臣忠,庶几两得。”尹壕议:“子光功在社稷,退休未便。然事亲日短,许从其愿。”李铁坚、李崇元议:“《大典》有八十岁以上亲者二子归养。子光之母年今八十,法宜归养。”孙舜孝议:“亲老归养,义不可止。”郑文炯议:“归养之法,载在《大典》。但功臣归养,不失其禄有故事。”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

咸兴人金生、玉同等,令义禁府经历金孟勋押归,卿其受之,详悉推鞫,勿致烦扰。

○御夕讲。

○以郑锡坚为朝奉守掌令,金克俭嘉善黄海道观察使,李从生嘉靖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

10月17日

○辛丑,两大妃赐酒乐,饷讲武扈从宗宰于明政殿庭。

○传旨司宪府:“刑曹参判金世𪟝方在行在所,欲觐其亲,谒告归鄕,久留不还,其推鞫以启。”

10月18日

○壬寅,御经筵。讲讫,献纳尹兢、掌令郑锡坚启曰:“检阅李胄、南宫璨以忤旨,并令换差,传之后世,实非美德也。请勿换差。”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韩健所录无有遗缺,而亦非私记,殿下之命,何有不可?李胄等虽坐重罪,亦所甘心。但少不更事,不知大体,而史官之任意谓如是耳,岂有他意?台谏之言可听。”上曰:“事重且大,不可众听,予亦不可独问,故与韩健问之。其所录无不该备,史官见此书之,有何害焉?予欲罪之,特优容换差耳。”

○传旨兵曹:

内禁卫柳承孙所启永安道观察使李封谋叛之事,虽是浮言,然喧传已久,至闻他道,一无来启者,而承孙独言之。予甚嘉悦,特加一资。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19日

○癸卯,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世佐启曰:“前日命择妾子十人,令金应箕授《律吕新书》。然无劝奖之典,皆不喜受业,何以教为?”上曰:“其劝课之事,令该司议启。”金应箕启曰:“十人之中,唯申希浩、黄世亨二人稍可学,馀皆不解文字,不足训也。”世佐启曰:“此辈授《律吕新书》后,令诣掌乐院习艺,先自雅乐始。”特进官成俊启曰:“臣见成均馆儒生制述,一无可取者。是无他,国家比年以来,馆、汉城试、鄕试皆试讲经,至别试亦然,以是诸生,率以经学为务,不事词章。而其所学不究性理之源,徒习句读,以为进取之计,既无补于经学,又不能缀文,两无可观。臣以谓依《大典》,鄕、汉城试制述,会试讲经,至于别试,试以大篇,则无侥幸之路,可以得实才。如是则博学宏词者,庶几出而为世用矣。近日如金孝兴者,虽号为经学精熟,国家将焉用之?”领事尹壕启曰:“讲经、制述迭用,则可以两得矣。”上曰:“当博议于诸宰相。”

○命召柳子光,传曰:“子之归养,于义可也。然予之遇大臣,不宜若是也。卿母尚康强,迎致京师以奉养,不亦可乎?若卿母不欲来,卿宜数往觐省,俟有疾病,归养何妨?”子光启曰:“臣当亲往,口传上教。母若欲来,俟春暖当迎致。”

○传于承政院曰:“月山大君平生著述不多,然恐致湮没,思欲刊印。其择制序者以启。”政院即以任元浚、孙舜孝、鱼世谦、李琼仝、李陆、柳洵、成伣、权健、任士洪、申从濩启之。传曰:“并令制之。”

10月20日

○甲辰,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今送《将鉴博议》,开刊广布。”

10月21日

○乙巳,上诣文昭殿、延恩殿,亲祭如仪。传于承政院曰:“今日天气淸明,祀事无失,心甚喜焉。献官、诸执事,赐酒慰之。”

○传于承政院曰:“似闻儒生不习词章,甚为不可。成均馆儒生、四学生徒有才名者录启。明后日试制述,优等者赏之。”

○司宪府掌令郑锡坚来启曰:“永安道李施爱构乱以后,朝廷安集抚驭之方,至详且密,庶已宁谧。李封之为监司,未有实惠下及于民,行政务尚浮华,征赎太烦,妓工妆服琴鼓笙箫之具,必欲侈美。至于军籍,宜在本营磨勘成案,而乃移处咸兴,逾时不返,使军民惊怪,织成讹言,阖境喧播,流及他道,至闻天听。民苟心悦诚服,爱戴如亲,则何至如是?永安乃国家后门,专制字牧之托,实倍他方,而抚驭乖方,以贻宸念,岂可递授中枢知事,使爵位自如乎?请亟收成命,明治失职扰民之罪。臣等闻医官郑兴智阶陞堂上。窃谓爵命,人主之大柄,必待有功有德而后授之。若轻施于不当与之人,则下无所劝。殿下即位之初,一级半资尚不轻施,近来骤陞堂上者,前后相望。医官亦陞授二三品,如宋钦、金兴守、车得骖、车孟康已为猥滥,然此是为母后也。兴智本业最劣,欲录微劳,则亦有他物可赏,岂可僭陞堂上?请亟收成命,以重爵赏。”不听。史臣曰:“封按永安,政尚浮夸,妓工皆衣以文彩,器仗尽易以华饰,好行赎刑,以济其侈。土俗固反侧多疑,而封扰之,讹言遂起。”

10月22日

○丙午,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仁位郡宗四郞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来启曰:“今江冰将合,备御不可不虑,请军官皆乘传而行,评事、虞候虽已个满,请俟解冰而递。且别军官加带行何如?”传曰:“所言皆可听。但敌未至而带别军官,则民受其弊。若有虏变,国家亦可措置矣。”

○司宪府掌令郑锡坚来启曰:“李封以方面大臣,抚驭失宜,取怨于下,胥动浮言,至达天听,不可不治罪。请削爵,以快朝廷之望。郑兴智爵赏僭滥,亦不可不收其职。”不听。

○义禁府启:“尚药金子猿闻召命不即进来罪,律该斩待时。”命只杖九十赎。

10月23日

○丁未,命以尹弼商、卢思愼、愼承善、柳洵、成伣、权健为试官,以李承健、赵之瑞、姜景叙、黄启沃为参试官,会儒生二百七十馀人于阙庭试策。

王若曰:士生于世,勤业致效,佐人君致雍熙之政,开仁寿之域,孰不有其心也?然而事业有殊,治理不同,有辙环天下而卒老于行者,有志挂功名而竟死于落者,其故何欤?命皆有不达而然耶?言皆有不中而然耶?人君不明谗说易兴而然耶?宰相无贤,公道不行而然耶?君臣之际会,何其难也?古之儒者,辞出为经,举足为法,而不遇于世,若蛟龙蟠泥、鸾凤栖棘者,可历举而备闻其故耶?予以否德,嗣守丕基,庇赖股肱之良,习闻济施之方,其要不在于务力,在乎得人。今之多士,岂无古之人?而知哲之难,圣人不免,其以寡躬而有得人之名乎?虽然以谓知难而莫之咨访,岂是为君之道哉?尔等讲诵圣学,闻道有素,虽不在位,行政之道,固尝求之。毋泛毋略,悉心以对。予将亲览焉。

御制也。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匡等来启曰:“臣等伏闻检阅李胄等以敷奏失对,命换其职。臣等谨按,古者人主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史官世掌其职,大臣不与,故得直笔,取信于后世。然则国家之秘事、人主之言动,非史官莫得而传信。李胄等言虽不中,意实无他,欲尽其职。而反递其职,臣等恐有官守者不得尽其守也。伏望殿下,曲加优容,亟收成命。”传曰:“换职尚优矣。”

10月24日

○戊申,上进宴于两大妃殿。

○试官尹弼商等取生员李㙉、韩亨允、高世昌等以启。命以韩亨允之策为第一,李㙉为第二,高世昌为第三。

10月25日

○己酉,故富宁府使金益寿妻宋氏上言曰:

夫益寿即判汉城府事连枝适子也,尝为富宁府使,死于丁亥之乱。时有一子曰德兴,方在襁褓,舅以德兴年幼不足托后,以末子坚寿为适,许奉先祀。今坚寿已死,德兴亦已长成,以本宗适孙,不得奉先世祭祀,有乖情法。请依法立后。

礼曹据此启:“在乙未年间,宋氏以此上言,本曹启云:‘连枝手草遗书,以坚寿为嗣,属以后事,辞意丁宁,则固非乱命,亦非徇私废适之比。而拂其遗意,告官争适,有违子道。当依连枝情愿施行。’已蒙允可。今更申诉,甚不可。请勿听理。”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李铁坚、孙舜孝议:“依所启施行。”李崇元议:“长子益寿之子,无不堪承继之故,而以次子坚寿为适,其以爱憎夺适乱宗明矣,固宜改正。但宋氏归咎父命而争适,实妨大体。令礼曹考他子孙有无,若有他子孙,更立为适,以绝爱憎争适之端。”郑文炯议:“立适违法,律有正条。然金坚寿奉祀事,国家已曾商确,今不可更改。”又议于六曹、汉城府、台谏,郑佸、元仲秬议:“立嫡以长,古今通法,故律有立嫡子违法之条。连枝长子益寿虽死,其子在矣,而别无不可主祀之故,则是固当为嫡矣。连枝擅使次子坚寿奉祀,此则连枝之误也。前者礼曹从连枝违法遗书,请以坚寿为嫡,此门一开,则以爱憎相夺,败常乱俗,所损多矣。臣等以为礼曹此启,固为不可。若曰:‘前已启定,而今若改之,似为轻矣。’则凡事贵于得中,何可嫌于屡变?”韩致礼议:“金连枝子益寿,非迷劣人,死于李施爱之乱,后以坚寿为嫡,臣以为出于爱憎而然也。假令嫡子虽愚,其孙可继,弃长孙而不主祀,未稳。”愼承善、权健议:“连枝识理宰相,岂不知废嫡乱宗之为不可也?想必其时德兴未免襁褓,生死难知,而坚寿宦成名立,可以寄托身后之事,定为主祀也。然而此门一开,父子兄弟之间,牵于爱憎,擅使支子夺嫡者有之。立嫡子违法律有正条,依律论断。”柳洵、朴安性、尹殷老、权侹、金悌臣议:“立嫡以长,古今通,废长之罪,律有常条。如不得已而欲立庶子者,则具由告官可也。连枝废其长子之子德兴,而擅立次子坚寿,以乱宗法,在所当禁。若以定夺已久,因仍不改,则宗法毁而弊将难救,不可不改也。但宋氏以父命为非,申诉争嫡,亦不可不治。”李枰、金琠、尹兢议:“立嫡以长,古今通义,违法立嫡,律有正条。而金连枝长子益寿早死,其孙德兴幼弱,次子坚寿致位宰相,连枝以一时爱憎,立嫡违法,使父子兄弟之间,乃至于相残,此非细故。况坚寿亦知违法,使德兴题名神主之傍,其意可嘉。以嫡孙德兴奉祀,理当。”李从允议:“宗子奉祀,天下之达礼。是以先王制礼,谨严于宗支之分,宗子然后得以奉祀。连枝宗子益寿身死,支子坚寿生存,然则连枝移主祀于坚寿,若不出于爱憎,必出于生亡。今者益寿、坚寿皆已身死,而益寿之子德兴壮长,宜遵达礼而奉祀。”传曰:“立嫡以长,古今通义。连枝不以长子之子为嫡,而以次子坚寿为嫡,必以其时德兴幼少,坚寿则立身成名,可托宗祀而然也。今德兴年壮,以德兴为嫡,以正嫡嗣何如?”尹弼商议:“天下无不是底父母。今因子妇之诉,轻改连枝之命,则是启人子非其父之心,而纲常紊矣。不独连枝为然,赵末生亦以末子赵瑾主祀,如此之类,亦多有之。若开改正之端,赵家子孙亦蜂起而诉之,岂可一一追改乎?欲重宗子之法,而反开乱常之事,臣则为此惧也。”洪应、李克培、卢思愼、李铁坚议:“立嫡以长,古今大法。而废嫡立庶,出于父之命,则是可改之乎?不可也,以父命为重故也。今连枝之废嫡,一家之不幸也,不能违父之命,万世之防也。若一改之,将贼子窥觇父之所为,一一发告,国家从而听之,是毁天下万世彝伦之教,而长其恶逆之心矣,其祸可胜道哉?姑依连枝所命。”韩致礼、郑佸、朴安性、权健、权侹议:“废嫡乱宗,不可不改正。依前议施行。”李崇元议:“连枝以爱憎立坚寿为嫡,今以益寿之子为嫡,正合于礼。但益寿之妻宋氏敢违父命,申诉争嫡,是不有其父,不可以其子为嫡。更立他子孙为嫡,名正言顺,正合大体。故前议及之。”郑文炯议:“连枝违法立嫡,固不可,宋氏之罪尤重。前此礼曹论连枝事,以为:‘以坚寿为嫡,在告官定夺之法之前,请从连枝之意。’今从宋氏之诉改之,未便。且立法前久远立嫡者亦有之,安敢一一改正乎?”尹兢、赵球、李守恭议:“连枝以坚寿为嫡者,必以益寿早死,其子微弱,未得奉祀,是特出于一时之私耳。今坚寿死而益寿之子长,可以奉祀,当以益寿之子为嫡嗣。”郑锡坚、郭谌、闵祥安议:“《大典》内:‘立庙家舍,传于主祭子孙。’云者,实原先王立嫡以长之意,岂可从连枝一家偏爱之私,废万世经常乎?使益寿之子祀为当。”传曰:“从连枝之命,仍旧以坚寿为嫡。”又命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议儒生鄕、汉城、馆试初场讲经便否。沈浍、弼商、致礼、郑佸、安性、权健、成俶、权侹、铁山、李諿议:“依《大典》施行。”洪应、克培、思愼议:“近者患儒生不居馆读书,故从权宜,去年馆、汉、鄕试讲经,以救一时之弊。今依《大典》举行,固无疑也。”传曰:“依《大》典可也”又议崔冲、崔惟善、赵简从祀文庙便否,弘文馆亦与焉。沈浍、弼商、洪应、思愼、铁坚、郑佸、安性、权健、成俶、权侹、铁山、锡坚、郭谌、闵祥安、闵师骞、洪瀚、闵辅翼、成希颜议:“依礼曹所启。”舜孝议:“传云:‘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盖人性皆善,有感而兴起者如此。考之《高丽史》,崔冲、崔惟善、赵简皆有文章道德,蔚为一世仪范,或时称孔子,或立标旌门。其从祀文庙,虽不载于祀典,一时朝廷公议,未可知也。薛聪、崔致远、安裕俱以东方文宪之士,配享文庙,中朝所不知也。中朝不知而我朝从祀,特以其人为东方之准则也。崔冲、赵简等亦以一国一鄕之善士,为时所望,使人感慕,以至从祀文庙,其来已久,必有所以然者。今若以祀典不载而去之,则恐沮鄕民慕善之心,贞魂无依,曾不如厉祭之魂矣。臣心以谓薛聪等于中国文庙则不足,而优于东国之庙:崔冲等于国学从祀则不足,而优于鄕庙之祀。姑且仍旧何如?”李崇元议:“崔冲、崔惟善、赵简等非祀典所载,不宜在文庙。然此三人祀之已久,今不致祀未安。考《高丽史》,若果有功德于其邑,依五贤堂等例,别立庙致祭。”郑文炯议:“祀典不载者,不当入文庙。但古之庐陵、柳州等庙,皆有功德于其邑,邑人私自立祀耳。海州、金堤人若依此为之,勿禁可也。”李諿议:“高丽薛聪、崔致远、安裕等数人从祀文庙,吾东方自三韩以来,学问词章显名于当世者,岂止数子哉?然只取数子,必皆有补于圣门,而文章德业,高出前辈者也,若崔冲则教授子弟,东方文学之盛,自冲始,时称海东孔子。然自高丽迄于我朝,不得拟从祀于文庙者,岂无议乎?且崔惟善、赵简则又下于崔冲,此皆非祀典所载,安可从享于文庙乎?古人或慕其异政、或慕其功名,立庙以祀之、立碑以记之者有之。若海州、金堤之人,依古别立庙而祀之,法所不禁,从祀于文庙,臣恐未为得也。”尹兢、赵球、李守恭议:“崔冲、崔惟善、赵简非祀典所载,不宜入文庙。然有功德于一邑,若鄕人私自立庙祀之,则不必禁。”姜景叙、许辑、金诠、申用漑议:“依礼曹所启为便。然古云:‘鄕先生没,可祭于社。’若鄕人自立别庙以祀,如五贤堂例,则勿禁而已,不宜国家为别庙祀之也。”传曰:“勿令从祀文庙。”

○传旨礼曹曰:“殿策入格第一人进士韩亨允,直赴殿试,第二人生员李㙉,直赴会试,第三人生员高世昌,馆、汉城试给七分。”

10月26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掌令郑锡坚启曰:“爵赏,人主之大柄,虽微官小爵,人主亦不敢轻授于人,况堂上官乎?殿下即位之初,一爵一赏亦不敢滥授,近年以来,如车得骖、金兴守之辈,皆授坐目,未几而又升嘉善,今郑兴智又以治王子疮疹有效,即陞堂上。以医官而治疾,乃职分事也,何功之有?况死生有命,修短有数,兴智何能为也?臣恐朝廷之势卑矣。”上曰:“此言果是矣。然郑兴智陞堂上官,非以儿辈治病之故也。医术固不可废,而郑兴智年老业精,不加褒奖,何以劝后人乎?若徒以医术为贱技,则人必不乐为之矣。”锡坚又启曰:“永安道民心甫定,为监司者当行宽政,以安抚为先务可也。今李封专尚浮夸,不念实惠。妓工妆服、乐器之属,非监司急务,而一皆修饰,穷极侈美,至于有罪愿杖者,必令征赎。欲修军籍,久留咸兴,动经春夏。其所施为,民皆疑骇,至使胥动浮言,喧播邻境,又闻于冕旒之下,是不可不治罪。而陞授知中枢,此物论之尤

所未安者也。请治罪削职,以快舆望。”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一道之治乱,监司当任其责。民若爱戴,则安有如是之事乎?”上曰:“李封果不可在职矣。若令推劾,则将举征赎等事而问之乎?”应对曰:“止举此事,亦可抵罪矣。”特进官郑文炯启曰:“既令许琮鞫问讹言之人,请待穷竟然后,更劾李封何如?”上曰:“此必一人讹言而传播众口者也,岂真以李封为此变耶?”锡坚启曰:“臣闻前日殿下虑有年壮处女未嫁者,令诸道给资装婚嫁。李封乃启云:‘前为全州府尹,以此为先务,一州处女一无未嫁者。其婚姻之夕,处女乃至作歌以唱之,臣取之以为乐章。为黄海、江原道及本道观察使,年壮处女亦无不嫁者。’人臣但奉职事而已,安有自矜其能若是乎?”上曰:“其事果有之。”应启曰:“仁遮外形势单寡,本非设镇之地,而人皆不欲焉。甲山一郡居民甚少,无他谷粟,只食鬼麦,其生艰苦。若徙此郡之民,以守新设之地,尤为不可。倘遇仓卒之变,徒被抢夺之患,祗示边备之虚耳。今既设万户,而纸甲之材,悉用军籍纸,其所措置皆骇于民情矣。”锡坚启曰:“封既闻浮言,不即驰启,不得无罪。”上曰:“当斟酌为之。”献纳尹兢启曰:“近日臣等之言,殿下不纳,臣闻上下交而天地泰,君臣和而治道成。臣虽老而无知,然台谏所言,岂皆不可乎?”上曰:“予岂拒谏而不纳乎?予非不听尔等之言也。”锡坚又启曰:“权瑊先妻柳氏收养南川君妻崔氏事,前日殿下以柳氏之弟柳壤之言为是,以崔氏为收养,给其奴婢。臣按其文簿,崔氏不服柳氏之丧,又不服权瑊之丧。既曰父母,而不服其丧可乎?不服其丧,而谓之收养可乎?非收养,而得其奴婢可乎?请改分拣。”上曰:“柳壤、柳塾既以为收养云尔,则不可谓非收养也。其不服丧之罪,则可治之,岂可改分拣乎?”锡坚曰:“柳壤曾以其妹柳氏无后,告状争讼,而又以崔氏为收养,则壤之言何足取信乎?又无文案可考,何以谓之收养乎?非收养而得其奴婢,甚未便。”上顾问左右,文炯对曰:“臣平日与权瑊有交道,未闻收养之事。”洪应曰:“此乃纲常所系,不可不分拣。”上曰:“但治不服丧之罪而已,又何用分拣也?不服丧之罪,则其时不举劾,有司之过也。”

○传旨司宪府:

知中枢府事李封前为永安道观察使,专尚浮夸,妓工妆服、琴鼓之具务欲侈美,犯罪应杖者并令征赎,使民心骚扰。其推鞫以启。

○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田霖辞。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姜景叙启曰:“古者工执艺事以谏。李胄、南宫璨欲尽其职而已,新进之士,安知朝廷事体?言虽不中,盍加优容益开直言之路乎?”上曰:“予岂欲令史官,终不闻其事乎?机事不可不密,而胄等以为韩健职非春秋不可以记事,是岂人臣之道乎?然胄等果不知事体,当依尔言。”

○传于吏曹曰:“史官李胄、南宫璨等,勿换其职。”

○御夕讲。

○御夜对。讲至《大学衍义》唐肃宗与张后同谋迁上皇于西内之语。侍读官黄启沃启曰:“肃宗虽非贤明之主,亦初非庸主也。大抵人主之德,刚明为大,天道以乾健行之,故悠久而不息。人主初虽明哲,然若自恃聪明,任用小人,而曰是不足以害吾治,则鲜不至于昏暗矣。大舜,圣人也,益戒舜曰:‘毋若丹朱傲。’盖欲其不自满暇也。尧、舜之所以保治者,以其圣不自圣也。人主恒存敬畏之心,惟恐危亡之将至,然后谗说无自入,而盛治可以长保矣,可不敬哉?”检讨官洪瀚启曰:“肃宗之回驾灵武也,以树鸡为骰子,恐其声闻于外,是惧李泌之闻也,是皆张婕妤为之牵制也。”上曰:“肃宗柔懦无断,在今观之尚然,况当其时者乎?”

10月27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世佐启曰:“李封抚驭乖方,以失民心,而推考传旨不及焉。请并推鞫何如?”上曰:“抚驭乖方之由,李封亲启之,故不及焉。”世佐又启曰:“南川君夫人崔氏,权瑊先妻收养事,请须改分拣。”上曰:“其事施行已久,而柳壤、柳塾既皆以谓收养,则不可谓非收养矣。何用改分拣乎?”

○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李从生、江华府使赵悰、咸安郡守康伯珍、巨济县令成顺仝、镇川县监李植辞。上引见,谓李从生曰:“边御之事,不可忽也。今南方升平日久,民情狃于安逸,是可虑也。须存安不忘危之戒,常若敌至也。”谓伯珍等曰:“守令之职,孰有大于七事者?国家虽欲行爱民之政,守令若不奉行,则小民何以蒙实惠乎?尔等其勉之。”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检讨官洪瀚启曰:“京畿物膳供进,皆所不得已也。近日宴享之需,司饔院不预为措置,临时督办,诸邑邸主奔走假贷,贸换以进。既进之后,倍征于民,以偿其债,由是民生,日至于困悴。请令司饔院预为之备,毋贻小民之弊。”上曰:“尔言是也。予非不知之,出于不得已也。但令司饔院预定其期,毋贻民瘼可也。”史臣曰:“先是,京畿进上,一月只有朔望而已。沈璇为观察使,始征水陆之羞,七日一献,名曰大日次。尹继谦以为太疏,约于五日一献,其后又约以三日。孙舜孝继之,又逐日别献,名曰小日次。于是小大日次并行,而昼膳之需又取办无时,物价翔涌,满尺之鱼或直绵布二匹,贵则虽直十匹必买之,他物类此。畿辅之民始困。”

○赐酒于承政院、弘文馆。命制进新雪七言律诗。

○命吏曹判书成俊往审庆尚道固城加背梁、南海弥助项置镇便否。

○司宪府启:“都承旨韩健以从弟韩伟注拟江原道都事罪,律该杖七十收赎、夺告身二等。判书成俊、参判尹殷老罪状,请上裁施行。”传曰:“事出忽迫,情无巧伪,并宥之。”

10月28日

○壬子,御经筵。讲讫,正言李守恭启曰:“郑兴智加资猥滥,请改正。”上曰:“此非妄授也。”

○平安道节度使李朝阳辞。传曰:“防戍之事,不可以冰未合而忽之,尤当谨愼。”朝阳启曰:“本道要害处甚多,而今又冰合,请加别军官,分遣防戍。”传曰:“卿言是矣。然闻军官作弊于边方,今又加定,其弊尤多。万户、节度使可以防御,何必加军官乎?”

○司宪府掌令郑锡坚来启曰:“近以柳子光为掌乐院提调,前此尹弼商、许琮皆有德望,相继为之。子光虽有弓剑文墨之才,类战国侠客。礼乐为国之本,以子光任典乐之官可乎?请改之。”传曰:“前为掌乐院提调者,尽有德望乎?子光何不可之有?”锡坚更启曰:“礼乐必以有德者典之,子光无德望,虽功在社稷,只使不失其禄而已。请须改之。”不听。

○御昼讲。

○兵曹据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启本启:“义州筑城时,远处水军若依本镇立番相递赴役,则往还动经旬月,无休息之时。况筑城非一年可毕,请分三番役之,以休民力。且本道军士劳苦倍他道,而节度使又因祭脯,每年发军猎兽,非徒军士劳顿,诸邑亦受弊。请令观察使,其祭脯量宜分定诸邑。”从之。

○御夕讲。

○御夜对。

10月29日

○癸丑,上以雨雪,命停议政府、六曹进宴。传于承政院曰:“宗亲一品、议政府、领敦宁以上、六曹、汉城府、忠勋府、仪宾府、都摠府、中枢府堂上,赐宴于忠勋府;议政府、六曹、汉城府、都摠府郞厅、弘文馆、艺文馆,赐宴于敦宁府。”命都承旨韩健、左承旨曺克治、右承旨洪兴赍宣酝内羞,宣慰于忠勋府。

○司谏院正言赵球来启曰:“吏曹陞韩伟之职,不可谓无情也。今特原之,无以惩后人。郑兴智陞授堂上,亦猥滥,后日如有功劳者,将何以赏之?请改正。”不听。

10月30日

○甲寅,御经筵。讲讫,掌令郑锡坚启曰:“今之掌乐院即古典乐之官。唐、虞盛时,伯夷典礼,后夔典乐,八音六律协和,无相夺伦,以至庶尹允谐,凤仪兽舞。降及三代,春官所掌皆治神人,和上下,世道雍穆。自秦、汉以来,礼乐不行,世道日卑。我朝列圣相承,于礼乐之官,尤谨选择。故我世祖大王潜邸时,为掌乐院都提调,其后洪允成、尹弼商皆任此职。今以柳子光为提调,子光为人浮薄轻小,举动便捷,本非德器。虽有弓马铅椠之才,特小夫末技耳。掌乐提调,断不相称。雅俗乐本院皆主之,雅乐所以用之朝廷,奏之郊庙,声乐流通,神人感格,岂一才一艺小夫,所可堪任乎?”上顾问左右,皆曰:“台谏之言是矣。”上曰:“子光有才艺,且无瑕疵,掌乐提调何不堪任?但子光系出庶孽,故借此为言欤?人主随才任用,而台谏强论所短以毁之,则人之有才,何时效用乎?”锡坚曰:“臣非为庶孽也。臣观中朝以庶孽登第者不少,我朝区别不用,实妨用人之道,岂以此为言乎?第念掌乐之任,非有才无德者,所可窃位,故敢言耳。”上曰:“当议诸宰相。”锡坚又启曰:“延安南大池,名曰卧龙池,在府南五里,周二十里许,引流灌漑者甚多。每冬月池冰拆裂,或纵或横,邑人谓之龙耕,以卜翼年丰歉,横则丰,纵则水,不拆裂则歉。我太宗命有司每岁春秋致祭。又高丽文宗时以池中膏腴可耕,赐兴王寺,其年大旱,邑人翰林学士李灵干奏请,还筑之,黑龙现其日,果大雨,岁大熟。此虽近于怪诞,然载在《胜览》,本是旧物,千古不可废。一朝欲治为水田,今使大臣往审之,臣谓断不可废。”上曰:“此言果是,勿使大臣往观之。”

○御昼讲。讫,侍读官赵之瑞启曰:“成均馆儒生廪饷极丰,虽朝官公馔,亦不能过。旧时儒生之馔甚薄,而居馆者众,今既丰腆而居馆者甚少,真可怪也。臣意以为圣上养育作成之方,如此其至,而生员、进士安于小成,怠惰泊没,隐伏鄕村,全不以学业为事。令诸道监司,在鄕生员、进士除有老亲疾病者外,皆令上送居馆何如?”上曰:“此言甚是。”

○平安道筑城巡察使李克均来启曰:“黄海道盗贼成群,围新溪狱,毁其狱出其囚。有李自衍者,到新溪欲射贼,居民争止之曰:‘若射之,则吾辈无类矣。’自衍不射之。贼语曰:‘我等则发死心矣。汝若中矢,无乃不利乎?’昔张永奇虽无智勇,皆出死力,捕之甚难。臣之军官只三人,请加定。”传曰:“予闻军官作弊甚多,只加一人可也。卿度贼势好处之。万一危急受辱于贼,有亏朝廷体貌,卿其审之。”

○御夕讲。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乙卯,御经筵。讲讫,正言李守恭启曰:“祖宗朝医员陞堂上者少。假令郑兴智有功可赏,升堂上官,恐滥也。若此不已,则王爵不几于猥贱乎?”持平闵祥安启曰:“臣闻郑兴智术亦不精,升堂上官尤为未便。”上曰:“予谕之已悉矣,尔等亦岂不知乎?”守恭启曰:“南海弥助项置镇、固城县筑城事,今遣成俊观其形势。臣谓弥助项事已与大臣论之悉矣,不必更遣大臣。今庆尚道使命烦多,加以倭人来往络绎相望,今又遣成俊,供顿之费必多。令其道监司、节度使更审驰启为便。”上曰:“弥助项置镇,国之大事,而朝议纷纭,迄未归一,予意以谓遣大臣固宜也。”领事尹弼商启曰:“顷者李克培云:‘弥助项孤单绝远之地,设栅置镇,秪资倭人之抢掠耳。’克培之见若是,则置镇之策,不可行也。关防守御,国之大事,虽有小弊,必须别遣大臣,以定大策可也。”上曰:“大臣之行,岂曰无弊?然此国之大事,图大事者,不拘小弊,成俊不可不遣也。”特进官愼承善启曰:“有名宝贤者,假称山直,斫伐松木,事情明白,而二度拷讯犹不服。若加讯杖,则元非死罪,恐致陨命。请勿加刑,直令全家徙边。”上曰:“常人愚甚,不畏其死,忍杖不服者多矣,何以处之?”知事鱼世谦启曰:“昔者西学奴假名山直,斫伐松木,事觉徙边。”弼商曰:“未服而直令徙边,臣意以谓未便。有罪之人,虽加拷讯,何妨于事体乎?”上曰:“加刑可也。司谏院方鞫司宪府前等官吏,以不首服。启请拷讯,于予心未安,故令先刑辞证。杞溪正妻决得奴婢,掌隶院官吏假为立案,夺而与洪氏,此必有情之事也。宪府官吏令掌隶院决给洪氏,此亦岂无所以然乎?宪府纠察百官而所为如是,予何所倚信哉?凡朝士犯罪,事状已明而犹不之服,必至于不得已而用刑。岂予本心哉?不待刑而服,则朝廷之事,处之不难也,而举皆不然,岂可乎?”弼商启曰:“朝官犯宪,虽知其终不能自明也,而犹不服,必至于刑问而后乃服,似若不能忍杖而诬服,以欺圣聪,甚不可也。”

○分遣注书、史官,审察诸狱。以司宪府罪人金水硕锁械不如法,命司谏院推鞫司宪府官吏。

○武灵君柳子光上疏曰:

臣以无状,谬遇圣眷,殊恩每下,众谤随之,今又驳臣掌乐之命。昔晋臣羊祜有言曰:“德未为众所服而受高爵,则使才臣不进:功未为众所归而荷重禄,则使劳臣不劝。”伏念圣慈每欲任臣显秩,正类此言。不患有驳,乞回成命,以息台议。不然,臣何德堪之,何心安之?臣无才德,玷辱朝列,诚恐才臣不进、劳臣不劝,以累圣上平明之治,不意臣特荷圣宠,便致台议。揣分自度,念存斯义,难自默默,沥血书肝,昧死以闻。

传曰:“姑置之。其以前日司宪府所启,议于领敦宁以上与议政府。”沈浍议:“司宪府所启甚当,不可不从。”尹弼商议:“掌乐院但人物繁多而已,非古者命夔典乐之任。虽子光为提调何妨?”洪应议:“柳子光无德望,更择其人为提调。”卢思愼议:“柳子光有才人也,于掌乐不可用,则于何可用?”李铁坚议:“柳子光出身科目,位至一品,掌乐提调无妨。”孙舜孝议:“凡乐学也,地理也,医药也,如此之类,有智识者皆可能之。柳子光智识该通,皆足以当之。但知行各异,姑且试之。”郑文炯议:“子光才优秩高,掌乐院提调似无妨。但妓工厥类繁多,率皆奸猾,非威望足以服人者,难以制之。曩时洪允成、尹士昕久掌其任者,以此也。”传曰:“今观诸议,以子光为可者多矣。不可递也。”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道内生员、进士身病侍丁人外,四十岁以下无故不居馆者,并令督遣。

○全罗道观察使李淑瑊启:“南原人前牧使尹孝孙登第,仕至舍人,以两亲居南原,请辞职归养,廷议多之,补长兴府使。及父死,哀毁几灭性,丧制一依《家礼》。服阕为参议,以母老请辞职,除全州府尹,舁母之任,夫妇必躬自调膳以进。秩满还朝,又辞职归养,朝夕之奉,必具甘旨。岁时伏腊,必置寿尊,大会鄕党亲戚以欢乐之。日与子弟躬亲渔猎,以供滋味,常令子侄儿孙邻里老妪娱侍左右,使之醉饱,以慰母心。一弟家贫,母常以为忧,与之粟百斛,其弟亡一奴,又与一奴,母感泣曰孝子也。及拜罗州牧使,养母愈谨。未几母死,执丧以礼。及葬连数郡,大雨,独葬处七八里间云阴不雨,葬毕大雨,人称诚孝所感。庐墓三年,日必四尊,尊必哭泣,鄕党称其孝。砺山人朴致林妻良女莫德,夫亡不出鄕井,家内立神主,朝夕设奠,一如平生。朔望则必上冢设祭,至今二十年间,不懈益虔。同郡人金顺福欲娶之,莫德誓死不从,讼于官,竟罪顺福,全节守义,近古所罕。请崇奖二人,以砺风化。”礼曹据此启:“凡孝友节义褒奖之典,最是兴化重事。今孝孙等事,观察使只据鄕人之言,不详究其实。且孝孙所行虽是实行,有家法士大夫职分当为,非甚绝异之事也。但莫德以田野愚妇,能全妇道,守信不变,诚可嘉尚。请令观察使详加核实以启。”从之。

11月2日

○丙辰,司谏院献纳尹兢来启曰:“平安道防御甚苦,使命亦烦,郡县竭于供顿,传舍疲于迎送。近年徙民相继,搔扰莫甚,而李铁坚以徙民安接、李克均以筑城,一时并行,其弊不赀。请令李铁坚兼此两事,则弊可少省。”传曰:“克均非徒筑城,别有所为之事。”

○命唐阳尉洪常、丰川尉任光载率鹰师,分往畿县,捕雉以进两殿。

○相礼韩忠礼来启曰:“臣闻之,辛以中云:‘鱼有沼卒,其妻辛氏归鄕,第宅遂空,有人以人头颅埋于庭中。’此虽不关于国家,臣闻之惊悚,不敢不启。”命义禁府推鞫。

○传旨掌隶院:‘壬戌年以前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妻父母、夫妻、同生和会文记外,他馀赠给白文,勿用。“

○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禹贤孙启:“十月二十三日倭船四只寇顺天府多老浦,抢夺居民衣粮,杀私奴莫金等二名,而府使金守贞、突山万户任采不赴援,请鞫之。”兵曹据此启:“倭贼恣行不忌至于如此,其所杀伤,必不止此。节度使禹贤孙、虞候曺益文及守贞、采等,以边将不谨守御,致令倭贼群行攻劫,以至杀害人物,

殊失委任之意。请拿来推鞫。”从之。

11月3日

○丁巳,司谏院献纳尹兢来启曰:“李克均所管之事,李铁坚岂不能兼察乎?若然则可除一弊矣。”传曰:“当依所启。”

○会讲武诸将、从事官一百三十六人于殿庭下。御书曰:

近诘兵戎,行狩于东,卿等勤劳竭力,上下峻坂。虽莫比乎搴旗斩敌之功,岂不思其履崄蹈危之劳?故召诸将于庭,赐酒乐以劳之。诸将咸体予意,醉饱极欢。

赐大将各熟马一匹、胡椒五斗,卫将及内禁卫将、四卫将各儿马一匹,大箭一部,大将从事官各儿马一匹、胡椒二斗,卫将从事官各豹皮一张,部将游军将各弓一丁、胡椒二斗,司仆将别造弓一丁、胡椒二斗,杂类将各豹皮一张、胡椒二斗,从事官统将各弓一丁,辎重将弓一丁、虎皮一张,从事官各弓一丁,驾前网子将各弓一丁、胡椒一斗,前衔人叙用,别军将别造弓一丁、胡椒一斗,部将各弓一丁。李铁坚启曰:“闻李淑琦得消渴证甚剧,病中所言,皆是讲武时事。请遣医治疗。”传曰:“淑琦之病,予初不知,必是讲武之时用心太劳也。其遣良医治疗。”

11月4日

○戊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李守恭启曰:“常参、朝启、朝贺等礼,乃平日接群下之常仪,自六七月权废后,久不举行。况朝启,与左右大臣议重囚,决定其罪,尤不可废也。”上曰:“累因事故,久废常礼,此言是矣。”守恭又启曰:“臣闻讲武大小军士曁辎重、转输、樵苏之人不下十馀万,上下峻坂,攀缘绝壁坠岩谷、压重石、落谿壑而死者颇多。且雷雨暴作,终日不霁,扈从士及三军辎重之人,困惫之馀,雨湿寒冻,殒命者亦必有之。曝露原野,精魂漂泊,旅榇无由得返,情理惨切。请令郡县收敛遗尸,传送故鄕。”特进官柳洵启曰:“令诸道监司守令,徇问鄕里,有物故未还者,书名以启,则可知其实矣。”上曰:“予虑其如此,使问于左右大将,皆对以无有。予思十馀万人,浃旬从戎,岂无坠山谷、困饥寒而殒命者乎?且疾疫顚𬯀亦未必无也,卿等之言是也。”执义丘夙孙启曰:“臣闻谏院请停筑城使之行。臣意虽安接使亦可停也。今年南民未毕徙,待明年毕迁之后,徐遣大臣,安抚镇定,则可以省骚扰之弊,而西民少苏矣。”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平安一区道通上国,使命繁扰,境连靺鞨,防戍紧要。臣意不可重遣大臣以扰民也。”知事李崇元曰:“平安道地有遗利,民无盖藏,镇戍亭障,兄去弟还。转徙南民,牛毙马死,更遣大臣,重烦其民,似亦不便。然新徙之民,须大臣安抚,事关大体,不可不遣也。”上曰:“南民远徙他鄕,惟怀故土之念,未见新居之乐,怀愤抑郁,不安其居,当使大臣,还定劳来,以慰羁旅之心。宣上德、达下情,最国家之重事也。且黄海道盗贼窃发,二十馀骑成群,剽掠杀害良民,不时诛暴以除其害,则必日滋月益,其势大张矣。况平安之民饥困之馀,起以为党,亦未可知也。故声言以徙民安接为名,则盗贼亦不疑,若于此时,多张形势,以捕获之,亦一策也。安接使不可不遣也。”

○徙民安接使李铁坚来启曰:“今承捕获盗贼之命。若贼势强盛,至于用兵,则调发军士,非臣所擅,何以为之?且贼知臣处置,则不东走江原道,必西走平安道,如此何以追捕?”传曰:“卿言是也。若军士调发,则当为书以畀卿。贼知卿之至,必走匿东西,正如卿策。令江原、平安两道声言捕盗,则必不窃处于两道。然临机应变,诚难遥制,卿至黄海,熟计以启。”

○御昼讲。

○以李世佐为嘉靖户曹参判,权侹嘉善大司宪,韩堰通政礼曹参议,尹慜通政兵曹参知,闵孝曾通德守司宪府掌令,洪泂通德守掌令,李承宁通训行持平,崔浩通训行持平,朴岩折冲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御夕讲。

11月5日

○己未,户曹判书李淑琦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淑琦字公瑾,延安人,赠延城府院君末丁之子也。自幼骁猛,景泰癸酉中武举,累迁至训链院主簿,丙子中重试,迁司酝署令。世祖选为驾前训导,每当阅阵,使以传命。己卯出补平壤判官,辛巳移宁边判官。丁亥李施爱叛于咸吉道,淑琦领土兵赴之有功,特赐级折冲将军以褒之。贼平,赐精忠出气布义敌忾功臣号,擢拜嘉靖吏曹参判,封延安君。是年冬,征建州又有功,命赐臧获。上即位赐纯诚佐理功臣号,己亥冬,从征建州卫有功,升资宪。尝历黄海、永安道观察使、永安、全罗、庆尚道节度使、刑、户曹判书。至是卒,年六十一。子世范,官至修撰。为人性刚不挠,嫉恶如仇,未尝以私废公。史臣曰:“淑琦性刚,果有才气,然深刻少恩。其为将,不恤军士,动辄鞭挞,少逆于心,虽达官必极丑诋。及卒,人无惜之者。” ○宗庙署提调卢思愼等来启曰:“缮工副正闵永慕专任筑墙都监之事,明春当始役,而今拜顺天府使,请还本职。”传曰:“可。”

○前观象监副奉事李志逊上书言:

臣得牛角灸法于医僧,以此灸人,虽痼疾,无不立效。臣请往黄海道依方治疗。

传曰:“姑试都中病人。”

○传旨吏、兵曹曰:

讲武时卫将李承祚、曺淑沂、李敷、部将从事官金偁、李墩、金淑元、赵洁、蒋处勇、崔俭、李春晖、龙永孙、朴崇仁、梁济叙用,李成达、钱世祯还给告身。

11月6日

○庚申,司宪府启:“金世𪟝方讲武时谒告归觐,大驾还宫后,久留不来罪,律该杖八十、夺告身三等。世𪟝简慢不敬莫甚,不可以此轻议。请外方付处,以惩后人。”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金世𪟝谒告归觐,还宫时未及侍卫,罪固重矣。然其情则见病父未得遽离耳,付处过重。”尹弼商议:“金世𪟝觐亲归鄕,其父病否,未可知也。但大驾行在时取便拜辞,殊无臣子敬谨之意。此厥不治,惩艾无由,依宪府所启施行,使之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以为后日之用。”洪应议:“世𪟝将大用人也,须待以绳检。使抑挫心性,以为后日之用。其亲病否难知,姑罢职事以惩,不亦可乎?”卢思愼议:“人子为亲之事,虽有过,亦足知仁,特宥无妨。”尹壕议:“当讲武侍卫时,如非亲病,何忍久留?为亲而留,情可恕。”命左迁。

○司宪府启:“所江佥节制使李栖岗,以官仓绵布一百一匹与其妾合今,为都事闵景翼摘发,栖岗死杖下。请据证定罪,赃案施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尹壕议:“宜如宪府所启施行。”洪应、卢思愼议:“李栖岗事累及子孙,罪固非轻,不服而身死,据辞证录赃案,无乃拂于情理乎?”传曰:“近来禁部民告诉抽签摘奸,亦废不行,守令虽有贪污不法者,无由得知。既知之,则不可不痛绳也。栖岗不服而死,只畏录案之为尔。辞证已服,赃案施行,以戒后人,不亦可乎?更议于左右议政。”洪应议:“依前议施行。”卢思愼议:“假使栖岗之赃是实,以辞证定罪未稳。今栖岗已死,考核无由,勿论为当。”命议于六曹、汉城府。韩致礼、郑佸、韩堰、尹殷老、李諿、尹坦议:“栖岗虽不服而死,辞证明白,依所启施行。”愼承善、卢公弼、宋瑛、李陆、申从濩议:“栖岗辞证皆服,犹虑有冤。刑推其身,死于杖下,以死自明。又经大赦,而据证定罪,禁锢子孙,恐非罪疑惟轻之意也。”柳轾、权健、成俶、金悌臣、沈潾、尹慜议:“栖岗之罪,虽曰辞证已服身既不服而死,据证定罪,事涉暧昧。”成健、宋哲山议:“栖岗所犯赃证俱明,坐罪固当。但身既不服而死,今若据证定罪,以成格例,则后日恐有类此而情实暧昧者。用法虽快一时,不如万世无弊。”柳洵议:“栖岗之赃,以推案考之,则辞证俱服,似无可疑。然刑以莅狱,多有不得其实者,情究实,昔人所难。栖岗狱未决而死,据证定罪,于理未稳。况名录赃案,则锢及子孙,岂可轻易施行乎?”命除录案。

11月7日

○辛酉,命召领敦宁以上、六曹、汉城府、台谏、弘文馆,传曰:“子之于父母,民之于守令,其义惟一。故以部民而诉守令者抵罪,此是良法,当守之坚如金石。但部民拘于禁令,不得告其守令,恐民冤之不申也。议者皆曰:‘监司得人,则守令贪污,可以纠举。’然监司耳目亦有所未周,譬如畜猫,在东则鼠恣于西,在西则鼠乱于东,监司安能尽识守令之贪污乎?曩者尝抽签遣朝臣,纠劾守令之非法,议者皆谓近于苛细,故废而不行。守令恣行贪虐如旧,远方细民,岂识朝廷字抚之意?守令之不法,监司尚未尽知,况朝廷乎?古人云:‘苛政猛于虎。’何以则能尽知守令之贪污,而使吾民,不困于虐政乎?愿闻良策,各以所怀陈之。”沈浍、尹弼商、尹壕、愼承善议:“虑百姓之弊,开告诉之端,则是毁《大典》之法,不可为也。今计遵祖宗朝故事,巡案御史,或一岁再遣、或间岁一遣,发不法者深治之,则贪污虐民者,庶几知所畏。古人云:‘山有猛虎,藜藿为之不采。’上裁。”李铁坚、郑佸、李崇元、郑文炯议:“守令不法,观察使纠举,司宪府风闻举劾,自己冤抑则许部民自诉。又当农隙,无时遣台官纠察,是祖宗故事,近年废而不行。请无时择刚正之士,职带台官,分遣诸道纠察,则虽不能尽得守令不法,不法之吏庶自戢矣。”孙舜孝议:“凡民风国俗,成之百年而不足,毁之一日而有馀。下之诉上,先王朝暂开其端,深知流弊乃止。而令诉冤者,京则告主掌官,外则告观察使,犹有冤则告宪府,又有冤则击申闻鼓,非关系宗社及非法杀人,自己诉冤者,勿许告诉,如有阴嗾诬告者,罪至徒流,所以厚风俗而防奸伪也。外官所犯,又令宪府风闻举劾,而民冤亦可伸矣。此外更无他策。但当时遣御史,发奸擿伏尔。”柳轾议:“贪污不法守令,宪府风闻纠察,自己冤抑告诉之法,又载《大典》,不必更立他法。但时遣御史发擿,则所谓‘畜猫之家,鼠不恣行’者此也。臣闻民情安业则无冤,无冤则无诉。民情之安不安,在乎守令,守令以淸简自守,则横敛不生,赋役均平。莫若务去污吏,择淸简之人用之,责以悠久之效耳。”卢公弼、李世佐、权健、宋哲山、李諿、尹坦议:“部民不得告守令,祖宗令典,断不可改。然自己冤抑则许其陈诉,不可谓无伸冤之路。今承圣教,反复思之,更无他策。但愼择监司,以专其任,时择有名望朝官,带御史分遣检察,亦其一策也。”权侹、李枰、丘夙孙、李承宁、崔浩、赵球议:“朝廷重字牧之选,其注拟黜陟,至为详密。间有贪墨之吏,侵渔横敛,重困吾民,是则责在监司。而监司或未及知,百姓拘部民告诉之律,未得赴溯,使不法之吏恣行无忌,甚非细故。然许民告诉,固不可行,抽签擿发,伤于大体,亦不可行。臣等以谓监司须得其人,又时遣御史,按行州郡,发奸擿伏,则庶几贪墨自戢,民生自安矣。”李世匡、闵师骞、李承健、赵之瑞、黄启沃、姜景叙、闵辅翼、许辑、金铨、成希颜、申用漑议:“国典勿受部民告诉,所以维持风俗,其许诉己冤者,所以除民瘼。然郡邑无虑数百,守令未能尽得其人,廉平者少,贪虐者多,肥己瘠民,无所不至。虽有伸冤之法,然远方愚民,安能一一自达?如有自伸者,辄捃以部民告诉之法,由是抱冤者无所归。朝廷虽委任方伯,然其耳目亦有所未周,岂能尽知其情?抽签发擿,似伤大体,不宜举行。臣等以谓当依汉、唐故事,择刚明朝官,职带御史,巡历田里,咨访民瘼,使守令知戒,民怨少弛,似为便益。”洪瀚议:“监司守令,或有恣睢而逾于绳墨者,无他,朝廷用法不一故也。臣闻中朝一遵《大明律》,无少加减,故人皆畏法而犯者自少。我朝论以情法,多所低昻,故监司守令之有罪者,率多幸幸得免。臣愿一从法律,无少末减,使之惩警。且监司承流宣化,其任至重。自今勿遣三品堂上,常择位高重望者,使守令望风畏慑,则贪庸之徒,洗心易虑矣。都事又亚于监司,近者朝臣,皆以都事为外官而厌之,铨曹又不精择,守令何所畏惮而谨愼乎?臣谓监司,分忧殿下,都事,监司之耳目。须并择有位望刚明者而遣之,如有犯法者,一以律断之。又时遣明断者,问民疾苦可矣。”传曰:“予知之。”

○卢公弼为资宪户曹判书,愼承善崇政行礼曹判书,成健资宪工曹判书,柳轾资宪汉城判尹,韩堰嘉善刑曹参判,申从濩通政礼曹参议,金世𪟝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

○传旨义禁府:

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禹贤孙、虞候曺益文、顺天府使金守贞、突山浦万户任采防御诸事,不预为措置,使水贼入多老浦,恣意劫掠至杀人,不即擒捕,其鞫以启。

11月8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丘夙孙启曰:“平安道数十馀郡年谷不稔,义州大水,绵布一匹直米三四斗,民方艰食。况徙民转输,老稚皆劳。今又称畚锸,以赴长城之役,民之困苦,可胜言哉?请停筑城,以待来年。”大司谏李枰启曰:“平安一道,防戍不休,使轺不绝,时方徙民,公私劳敝。更役饥困之民,以筑长城,臣恐财尽力疲,大役未半而吾民残矣。”上曰:“筑城,国之大事,当国家升平之时,宜用民力以固疆圉。及其有事,欲设险得乎?举一道之力,以成大事,岂无其弊?然未可以小弊沮大事也。”因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苟民困岁凶,则今姑停之,以舒民力。若非岁凶,则大事宜以时成,不可中止。”特进官孙舜孝启曰:“平安道民力已窘,今又艰食,不可更赴大功也。”上曰:“此大事,不可轻议。其亟召筑城体察使洪应、安接使李铁坚问之。”

○传于洪应、李铁坚曰:“闻平安道贫歉,绵布一匹直米三四斗。果若此言,则令李铁坚往审,具由以闻,姑停其役可也。”洪应启曰:“今长城之役,以当番正兵、当领船军营筑之,民户则作二队更休而役之。然民苦食少,不可使就力役矣。铁坚备谙平安之事,令掌筑城之役何如?”传曰:“可。”乃以铁坚为筑城巡察使。

○御昼讲。

○淑愼翁主卒。年十二。上以年少,令内需司庀敛殡事。

11月9日

○癸亥,司谏院正言李守恭来启曰:“金世𪟝罪大,只命左迁,未便。请依律科断。”传曰:“此乃为亲之事,故只令左迁耳。后勿更言。”

○左副承旨朴楣、右副承旨许诫启曰:“臣等所识正兵有求为军营直者,臣以折简请于卫将。今刑曹劾臣等,臣请避嫌。”传曰:“已知之。”

○司宪府持平李承宁来启曰:“大驾留住草野,而金世𪟝启请归觐,已为不可,车驾还宫久而乃来,简慢不敬至此,而殿下只命左迁,于法何如?”不听。承宁又启曰:“闵永慕授顺天府使,因宗庙筑墙都监提调之启命递。如此则人皆以计避之,谁肯为守令乎?京官为守令,其司提调毋得来言,已有着令,而今永慕独许仍任,于法何如?”传曰:“果如尔言。当听之。”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金克俭曰:

今闻强盗恣行,火民家,杀其人,擐甲成群,白昼劫囚,此非细事也。卿其尽心捕获。

11月10日

○甲子,司宪府持平李承宁来启曰:“金世𪟝不敬之罪莫大,而只令左迁,请全科罪之。闵永慕规免守令,请依《大典》,准期不叙。”传曰:“世𪟝之来虽缓,其情为亲耳,岂至简慢不敬哉?永慕非自己求免,乃提调所启也,岂可准期不叙乎?”承宁更启曰:“当世𪟝归觐时,殿下优赐珍羞,世𪟝尤宜感激。而诈言亲病,淹留八日,此大不敬也。禽兽至无知也,而犬马犹有恋主之心,世𪟝岂宜如此?请依律定罪。永慕若不欲求免,则提调必不来启。提调亦岂无情?请依《大典》施行。”不听。

11月11日

○乙丑,御经筵。讲讫,执义丘夙孙启曰:“金世𪟝知宪府论己,而不驰诣行宫,人臣之罪孰大于此?请痛惩以戒后来?”献纳尹兢启曰:“人君苟不明赏罚之权,则何以为治?国家储养将士者,将以为用也。世𪟝虽有弓马之能,然其心不敬如此,此厥不惩,祗酿成其骄侈之心耳,何以为后日之用乎?”上曰:“世𪟝无学解,此特计料之错耳,左迁足矣。”领事李克培、同知事李世佐启曰:“计料错误耳,安有不敬之心乎?”夙孙启曰:“闵永慕命还除顺天府使,请依《大典》,准期不叙。方今士习日卑,贪竞成风。前此,昌庆宫修理都监员皆超擢之,今永慕之心以为:‘事毕则必有异数。’希望上恩,不欲舍去,故提调来启耳。”上曰:“永慕何得请嘱于提调?提调又安肯闻其言而来启乎?已令还授,又何罪之?”兢又启曰:“臣尝在鄕村,备谙民弊,征债是已。内需寺长利中废而复立,何也?当春时则使民之愿受债者,粪其田,终日服劳,始给数斗之债,当秋敛时,多领人徒,称为督债,出入闾阎,夺其财物,无所不至。禾未登场,旋被劫夺,白屋萧然由此也。昔仲虺赞成汤曰:‘惟王不殖货利。’以殿下之圣德,而殖私货,以累大德,臣窃痛之。请罢内需寺长利,以便于民。”上曰:“向者罢而其后复立,其时与宰相商议可否为之耳,予岂不知民弊乎?前此,海州居奴有不法之事,因牧使郑诚谨之启,即令治罪。今复如是,则令守令治罪可也,又何罢为?”兢曰:“未知殿下为何事而殖货乎。无乃为佛耶?”上曰:“何谓为佛?我无崇佛之事。”

○体察使左赞成李铁坚来启曰:“臣将往黄海道,若无谕书,则何以调兵乎?”传曰:“调兵之数,何用多为?只择骁勇者数十人,并发衙吏可也。”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姜景叙启曰:“臣闻全罗道有水贼之变。方今升平日久,溺于宴安,万户备御之事,曾不致意,当领船军悉令放还,见在者不过二三十人而已。臣意以谓近日之变,必以军少故也。请遣一朝官,考验被杀之数。”上曰:“然。水军节度使、顺天府使、突山万户,已令拿来推问矣。”景叙又启曰:“前此固城水贼之变,所启之辞大相抵牾。今者之事,又安知匿不以闻乎?遣朝官何如?”上谓都承旨韩健曰:“遣朝官审核可也。”

○下书江原道观察使赵益贞、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

今命安接使李铁坚捕黄海道强盗。如脱走境上,卿其尽心擒获。

○御夕讲。

11月12日

○丙寅,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权侹启曰:“金世𪟝罪重罚轻,请治其罪,以惩不恪。”上曰:“左迁足矣,又何加焉?”

○大司谏李枰启曰:“世𪟝稍有武艺,骤陞崇品,不学无术,未足责备。然罪在不敬,而只令左迁,若恃此不悛,将至于无所忌惮矣。”侹又启曰:“监董土功,人皆堪任,而闵永慕嗾提调欲毕其事,侥幸天恩。请原情科断,准期不叙。提调阴庇私属,率尔入启,并劾罪以杜将来侥幸之弊。”上曰:“永慕嗾提调还受本职,既无形迹,旋除外郡足矣,何可追论?”枰又启曰:“近来士习不美,侥幸成风。凡宗庙祭享斋郞奠祝之任,虽名士奔走求之,欲邀恩赏。曩者昌庆宫营缮官吏,不分薰莸,超阶越资,滥施爵赏。以故侥幸之徒少有国家土木之役,率皆希望天恩。今者筑墙都监请留永慕,其情乃见。请须惩之,以为无廉耻者之戒。”上曰:“既不从其请,何可罪也?”枰又启曰:“帝王之学,岂为口读而已哉?殿下常时御经筵,与侍从辅弼之臣,从容讲论历代治乱兴亡之迹、人物邪正进退之道,以至时政得失、生民休戚,靡不讲究。得之于心,施之于政,则隆古之治,不难致矣,昔程颐有言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自然变化气质,熏陶德性。’此格言也。《书》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又曰:‘朝夕纳诲。’又曰:‘启乃心,沃朕心。’此成汤、高宗所以为商令主也。臣愿深体前言往行,有以体之于心、行之于身,则必多所裨益矣。且朝贺,平时接君臣之常礼,朝启,所以与大臣议死囚轻重,决定其罪,尤不可废也。今者久废不行,未知所由。”上曰:“朝贺适有事,故未果行,是言然矣。朝启则有重囚之案,然后视事,例也。”侹曰:“臣意以谓朝启不必启死囚。凡狱讼推案有关大事者,皆宜亲临听断。”上曰:“虽无死囚,凡狱讼重事,自今皆于朝启亲禀。有事则虽日日为之可也。”检讨官金诠启曰:“朝中之士贤愚不一,请行轮对,使群臣得罄所怀。凡民生利病、政令得失,获陈于上,则言语进退间,可以知人之贤否而任用矣。《书》曰:‘敷奏以言。’以此观之,最不可废也。”知事李克增启曰:“文臣专经、儒生殿讲废而不行已久。请试殿讲,考其能否,以旌勤慢。”上曰:“可。”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赵之瑞启曰:“加背梁、弥助项两处置镇便否,博议于大臣,而皆未能足涉目睹,徒取人口语,率以臆决,故议论不一。臣尝以事抵弥助项,略验形势。其为地控入海中数十里许,东南倭船采薪汲水于斯,乘间觊觎,恣为鼠窃。自一旅防戍而后,倭人失其窟穴,而边氓少患矣。曩者倭人乘戍卒无备,阑入斮杀,借此以为孤单绝远,援兵不及救,是不然。臣察其道路,不甚相远,万无救援不及之理。议者又云:‘今虽置镇,无兵可戍。若分他镇之兵,力分势弱,不可为也。’臣意以谓自祖宗以来百馀年,休养生息,民齿甚繁。以晋州一邑观之,国家虽检括隐丁,悉籍为兵,然隐夫漏丁,其丽不少。虽索晋州之赋,数百之兵,一朝可籍。举此例之,他邑可知矣。如此则虽不分他镇之兵,六七八百之兵,率尔可调,而一镇之戍有馀矣。况安危倚伏,治乱相乘,不可狃于治平,使边防疏虞,以致后日之患。臣意此两地须亟置镇戍兵,以示形势,则岛夷自绝觊觎之心,边圉益固矣。”上曰:“审如此,则置镇可也。然既令大臣亲审便否,俟其来而徐议之耳。”之瑞又启曰:“法令出一,则吏不烦而民不犯。臣任刑曹正郞尝试之,凡刑狱决案,既断以《大明律》,又考前例。夫《大明律》至详至精,情法俱尽,大小刑罚,各适其用,何必又考前例乎?”上曰:“考前例者,恐其罪一而罚有轻重故耳。虽考前例,何妨于律?”记事官权五福启曰:“古人云:‘堂下远于千里,君门邈于万里。’远方小民,虽困于贪残之政,无由得达。臣近以晒史至星州,闻密阳府使许混凭仓库修创,凡材瓦皆敛于民户,征督太严,阖郡骚然,不胜诛求。又盗官米,载三船沿流而运,至万户戍所,万户诘其所从来,一船则佯凿舻沈于水底,二船则不知去向。为吏贪残如此,臣闻之,不能自默。”上曰:“民生休戚,专在守令,而朝廷既不遣擿发,又不令部民告诉,守令贪污,无由得知。向者博议于群臣,皆曰监司可以辨核,然许多郡县,监司见闻,势所未周。若非尔言,予何得闻?宜遣朝官推劾可也。”赵之瑞进曰:“奉公守法抚字心劳者,以为迂钝,毁言日至,厚敛剥民,凭公构私者,以为敏达,誉言布闻。积习成风,恬不为异,不可不惩也。”

○御夕讲。

○御夜对。讲讫,上曰:“今日适寒甚,命赐酒。尔等论古今帝王治乱兴亡之迹、民生利病政治得失,且陈所蕴。”因问曰:“汤、武有优劣乎?”说经成希颜启曰:“先儒云:‘汤之数桀也,恭,武之数纣也,傲。’似有优劣。然《泰誓》,先儒云:‘非尽当时之言,未可信。’臣意汤、武皆圣人,未可议优劣也。”上曰:“《晋书》郭璞传:‘水至淸则无鱼,人至察则众乖。’人君明察则果如是乎?”记事官南宫璨进曰:“汉宣帝综核名实,有名实不相应者,必知其所以然。论其功则中兴之主,语其失则未免为基祸之主。唐宣宗过于明察,而衰微不振,实兆于此。《书》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人君自以为明察,下行臣职,群下不肯任事,则万事必至于隳矣。然则明察非人君之美德也。”上曰:“古人有上书于时宰,以求用者,是欤非欤?”侍读官成世明启曰:“唐韩愈三上书自荐,先儒皆以为非。”希颜启曰:“孔子云:‘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上书自荐,岂为是哉?”上曰:“此韩愈不是处。”参赞官韩健启曰:“臣乙巳年出补全罗都事,沿海郡县水贼恣行杀人,命劫财物,海路为梗。宜穷极追捕,令水路复通。”上曰:“此贼渐不可长,设策捕之可也。”世明又启曰:“近日鱼有沼家有男巫,以人头颅埋庭中,为镇禳之术,是专由都下巫觋盛行故也。宜推核远斥,使妖妄之术,永绝根株。”上曰:“宪府申明此法可也。”璨启曰:“古人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主之不能善终者,私欲中之而心不正也。臣观自汉至宋上下数千载间,能正心修身,终始全德者少。其善其恶流芳遗臭于后世,而千载之下,历指而褒贬焉,诚可畏也。伏愿圣上监前代之得失,日新其德,终始惟一,使盛德大功,垂诸靑史,而为子孙万世之法也。”金叔响启曰:“孝为百行之源,故古人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今观当世之人,居忧而白昼大道之中,有乘马横行者。且古人率多庐墓三年,而今世之人,安然在家,言笑无异平时。或争锥刀之末,冒衰绖就讼庭,与人相诟,伤风败俗,莫此为甚。置此不禁,则臣恐累圣上淸明之治矣。”上曰:“宪府宜禁之。”希颜启曰:“南宫璨所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此言深中时事。圣上即位之初,从谏如流,唯恐群下不肯尽言,虚怀伫闻。自近年以来,渐不如初,如郑允贞、徐坎元辈,皆以言事至械系拷讯,故大小之臣,以言为讳。臣初入弘文馆,言及废后尹氏事,副提学柳允谦大骇曰:‘蔡寿、权景祐得遭罢黜,皆废后事也。’痛禁止之。允谦有文学识事体,犹且如此,其下畏忌不言,不足数也。臣于废后尹氏之罪则已知之矣,如废后母申氏及同产尹遘,不知何罪而流放乎?”上曰:“申氏与尹遘之罪不宣布,故外间果不知矣。其罪可坐,故斥逐耳。”世明又启曰:“臣观佐郞南世聃所藏《周礼集解》,释义详悉。请以是印颁中外。”上曰:“可。”

○传旨司宪府:

比闻今之士类遭父母之丧,或贪小利,忘哀争讼,或于城中乘马而行,庐墓之礼亦废不行。伤败风教莫此为甚,其申明纠劾。

11月13日

○丁卯,御经筵。

○黄海道观察使金克俭驰启:“道内强盗金一同等恣行寇掠,臣等获其党,囚于新溪县,一日一同与其徒十馀人,排狱门,尽出其党,与之逃矣。”传于经筵堂上曰:“县令柳季孙若威令素著,狱卒谨愼,则岂有此事?予欲罪之。”尹弼商启曰:“古云:‘折柳樊圃,狂夫瞿瞿。’若守狱坚固,则必无此事,守令不得辞其责矣。”传曰:“守令及该吏拿来推鞫可也。”

○命遣司艺郑锡坚鞫密阳官吏。传于承政院曰:“予观锡坚之为人,言语纯直,可用人也,而年齿颇老。凡人虽有可用之才,气力衰耗,则难可用矣。令铨曹知此意,人气相当处注拟可也。”

○命召义禁府堂上李克均、李崇元、金升卿,传曰:“鱼有沼家瘗人头,乃闾巷小民镇禳事,非杀人而藏匿之也。于卿等意何如?”克均等启曰:“臣等观此事,诚为镇禳,断无他意。然污秽之骨,不可入于都中,而孟孙埋人头骨,以左道为事,罪亦有在也。”传曰:“然。”

○御昼讲。

○户曹启:“今年生梨不足,请令诸邑不收于民间,而随宜备纳。”传曰:“是必侵扰于民,其令勿纳。”

○御夕讲。

11月14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金悰、持平李承宁启请金世𪟝之罪,不听。承宁又启曰:“我国至诚事大,令承文院择年少文臣为质正官学汉语,其法可谓至矣,然为质正官者,不读《老乞大》、《朴通事》、《直解小学》等书,将何以质正乎?请令预读其书,精熟然后赴京。在世宗朝,如李边、金滉、孙士诚、宋处宽,或以吏文、或以汉语,专任事大之事,今则无一人可任其事。《大典》内,承文院参校校勘有教训之法,今之任其职者,或非其任,尤为不当。臣闻任士洪读《四声通考》甚熟,尤能于汉语,前此已令仕司译院。请令兼治承文院之任。李昌臣精于汉训,今虽被罪在外,然前此承文院官员虽罢职,非犯私罪重者,皆令仍仕。今昌臣所犯,亦非私罪之重者,亦令仕承文院何如?”上顾问左右,郑佸对曰:“任士洪能汉语,可任其事也。”上曰:“果如所启矣。士洪汉语,予未知其何如也。张有诚虽能言,而不解文字之语,昌臣解文字,又能汉语,中朝使臣,亦为嘉叹。昌臣因妻罪见罢,非己之累,何以终废而不用乎?”佸启曰:见今盗贼兴行,夺人财物,深可虑也。前日才白丁等勿令区别。臣闻才白丁散居都下,以屠牛为事,凡人之遭贼者追寻,则必得于其人之家,此不可不纠治。外方则付之邻保,使不得恣意出入,又于六衙日考点有无,故白丁等亦皆自戢。今者虽不使之区别,请令点检录案,使知其居里。“上顾问左右,特进官金升卿对曰:”古者才白丁不得居都下,即今散处闾阎,无异编氓,日以杀牛为事,甚未便。必须推刷以付邻保。“上曰:”前者以为不可区别而出城外,故勿令区别耳。当令汉城府推刷点检之,第未知该司能举行如何耳。“佸又启曰:”前日传教勿用外祖父母遗书。《大典》,外祖父母白文尚且用之,而独不用遗书,深为未便。大抵人有无子而有女者,亦皆勿用外祖父母遗书乎?且外祖父母与祖父母何异乎?祖父母遗书则可用,而外祖父母遗书则不可用,尤为未便。“上顾问左右,沈浍、金升卿启曰:”外祖父母与祖父母本无异焉。祖父母遗书既可用,外祖父母遗书勿用,甚未便。“上曰:”《大典》所载者,只及祖父母遗书,而外祖父母遗书则不及焉。然则外祖遗书,决不可用也。前日已与宰相议之,其议存焉,可观之。“佸又启曰:”近日传教曰:‘壬戌年以前他人赠给白文,勿用。’臣以为《大典》内既云:‘壬戌年八月某日以后,辛巳七月某日以前白文,勿受理。’而今又勿用壬戌年以前白文,则人必皆以此为辞而告讼。然则词讼繁多,将无日可息矣。“上曰:”虽白文,若的实,则何不用之有?况已决者不在于此矣。予以为白文皆可用,则奸伪横生,而词讼日增矣,姑令勿用耳。然则已决者勿复更改事,当分拣施行可也。“佸又启曰:”近者传教曰:‘宣头案付奴婢勿许告争。’臣以为前此宣头案付奴婢中,正案付者则不可改,而案付者则可改之。大抵璇源奴婢,其役不甚苦,由是公私贱人,皆欲投托,以避其役。今令宣头案付奴婢,皆勿许告争,则一付其案者,终难改易,不无暧昧矣。“上顾问左右,升卿启曰:”若徒以宣头案付奴婢不得改之,则奸诈之徒潜录于案者亦有之,如近日姜鹤孙之事,亦可虑也。“上曰:”宣头正案付奴婢纷纭更改,故不许告争。至于案付奴婢,则固当改之矣。“

○御昼讲。

○司艺郑锡坚来启曰:“自密阳抵昆阳,海路所经万户非一,执许琨之船而诘之者谁欤?此非宪府风闻举劾之例,请问万户之名于权五福。”传于承政院曰:“召五福问之。”五福启曰:“遣锡坚案之,则其事自露。若问言之所从来,则有妨言路,恐伤大体矣。”传曰:“大抵言之从来不可问。前者权健亦言之,尔言为是。然予闻之所经万户亦多,若不问端緖而遽为鞫问,则无辜者横罹刑杖,此事非轻矣。如尔等岂畏人言乎?尔既秘而不言,当书其事封识以入可也。”于是五福书诸纸,封减以启。传曰:“密授锡坚。”

○传于吏曹曰:“李昌臣叙用,与任士洪皆仕承文院。”

○御夕讲。

11月15日

○己巳,司宪府掌令闵孝曾来启曰:“命叙用李昌臣仕承文院,未知所由。”传曰:“持平李承宁于经筵启曰:‘承文院文臣当习汉语,而无教训之人,可令昌臣常仕教训。’问诸左右,皆曰可,而昌臣终不可弃之人,故特命叙用耳。”孝曾启曰:“承宁不议于台中而妄启矣。《大典》:‘犯私罪作散者,经二年乃叙。’昌臣未经一年,而遽令叙用,臣意以为于法妨害,断不可用也。”传曰:“昌臣行己,非寻常人也,终不可弃,不可拘于法而不用也。”孝曾启曰:“法既如此,况昌臣小人,终不可用。摧挫困苦之,悔过向善然后,从而用之,则于昌臣有益,而国家亦不为昌臣所误矣。”传曰:“人君临政,当辨君子小人。昌臣参列侍从为日已久,所以为小人者,尔其陈之。”孝曾启曰:“昌臣虽有小技,心术真小人也。一君子进则众君子进,一小人进则众小人进。且小惩大戒,小人之福。臣愿改行而后用之。如其不尔,虽终身不叙可也。”传曰:“此非小事,不可容易。昌臣之进退,决在今日。且冬至一阳生,此正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时也。昌臣为小人之状,当历陈之。”孝曾启曰:“昌臣之为小人,虽有所闻,未能一一记忆。曩者昌臣以侍从之臣,因财利枉夺之事,为人所诉,上不付法司,命大臣辨其曲直。为昌臣计,当垂头丧气,只伸己冤可也。顾乃小有不协,历诋之曰:‘某大臣于我不公,某大臣于彼有私。’烦渎上听。此正市井小夫,争小利于官而不得,则反复诬毁,告诉其官吏者类也。以此益知昌臣为小人也。非徒臣等知之,若问于宰相、台谏、弘文馆,则可知其实矣。”传曰:“相讼之事,虽大臣亦为之,不可以此,指昌臣为小人也。”

○持平李承宁来启曰:“李昌臣知汉语可教训,故臣请令昌臣常仕承文。而本府纠劾昌臣,臣虽不请叙用,而因臣之言有是命,臣请避嫌。”传曰:“可。”

○传于吏曹曰:“持平李承宁换差。”

○礼曹启:“宗贞国特送助国次,自以老病不可更来,欲得图书,以为他日使介之信,宗贞国亦以是为请。臣等谓年老倭赐图书,待遇其使,其效此求之者必多,弊将难禁。且无旧例,勿许其请何如?”从之。

11月16日

○庚午,吾郞哈中枢管秃等八人来朝。

○命召司宪府、司谏院,传曰:“昨日予欲用李昌臣,而掌令闵孝曾指为小人不可用,昌臣,君子欤,小人欤?予欲闻公言,各以直对。”大司宪权侹等启曰:“闵孝曾之言,乃本府之议也。昌臣之事,今虽更议,固无增减。”李枰、金悰、尹兢、李守恭议:“李昌臣之为人,小有才而浮躁浅露,辩足以饰非,智足以行诈,其不可见用于明时,审矣。但心术之难知,古今所患,然君子喩于义,小人喩于利。顷者昌臣贪李抡之财,敛殡才毕,肉未及冷,而欺其寡弱,扼而夺之,以利于己,其人可知也。当鞫问时,少有不协,辄诉于上,冀以幸免,而终坐其罪,此无状小人之所为也。以此观之,决非君子,真小人之侪也。”

○大司谏李枰等启曰:“任士洪功臣嫡长,只可不失其禄,不宜任事。李昌臣犯私罪作散,未经二年,而持平李承宁启请举用,请推问。”同副承旨李宗颢听李枰之言,忘士洪事而不启。传曰:李承宁非以李昌臣为可叙用也。以昌臣能解汉语,故欲令教训耳。“李枰等更启曰:”承宁不公议于府中,而私自启之。府中问,则曰:‘非我先发昌臣之事,殿下问之,故因以启之耳。’至于任士洪任用之事,则讳而不言,必有其情,请推问。臣等并言任士洪、李昌臣之事,而承旨李宗颢不启任士洪之事,必有情由,请推问。“传曰:”宗颢有何情而不启乎?承宁先发其言而讳之,此必畏忌也。其情似乎诈伪,推鞫以启。“

○大司宪权侹等启曰:“李昌臣事已令台谏议之,而成命不下,请待命。”传曰:“进退人物,大事也,岂独与卿等断之?当与大臣共议也。”

○忠淸道观察使李则驰启曰:“瑞山郡守赵顺道懒慢不听讼,又无廉介之名,请罢黜。”传曰:“可。”

11月17日

○辛未,全罗道观察使李淑瑊驰启:“本月初七日,倭船六艘寇兴阳县筑头里等处,抢夺居民衣粮。初八日寇鹿岛,与万户崔孟源终日相战,船军金石伊被杀,姜思同等三名不知所之。请刑讯崔孟源,以鞫其由。”兵曹据此启:“倭贼与万户交战,而金石伊受刃而死,则与贼短兵相接明矣。其所杀掳必不止一人,万户等谋欲掩覆,以免己罪。宜令敬差官李从允刑讯得实。且旬月之间,倭贼窃发恣行抢夺,至为可虑。请令节度使整饬兵船,穷极搜捕,烽燧候望等事,倍加谨严,以防不虞。”从之。

○命召议政府、六曹、汉城府,传曰:“全罗道有贼变,未知果是倭人欤,水贼欤?始自顺天抵于兴阳,至与万户相战,岂不辨倭贼与水贼乎?欲遣朝官,探问其实。前日倭人助国次来言:‘将有深处倭人乘间作耗。’深处之倭,岂不由对马岛而来乎?彼国亦有古今传记。前朝之季,边防失守,倭人冲突劫掠,若蹈无人之境,无乃以方今之事,谓如前朝之衰季乎?予欲择有将略者,分遣全罗、庆尚两道,据要害整军卒,贼若犯境,乘机追捕以示威。如不生擒,虽杀之亦无不可。以此意谕于岛主何如?”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遣将擒贼,通谕岛主等事,遣官推勘然后行之未晩。但诸浦万户间有不称职者,令该曹择差。”郑佸、郑文炯、李崇元议:“近者南方水贼窃发非一,固宜擒捕。然此特鼠窃耳,不宜遣将先自扰民,通谕岛主。今令庆尚、全罗水陆镇将同议措置,乘机捕获为便。但诸浦万户类以武艺,取才除授,恐非才者间于其间,无能应变。令该曹,精择有武略异才者差遣。”韩致礼议:“对马岛通谕事,上教允当。前者多老浦作贼,今又与鹿岛万户相战,虽云鼠窃狗偸,其势渐张。半日交战,被中矢者四五人,岂无我人被杀伤者乎?宜遣官穷推。令水军节度使朴岩整槊军伍,严加搜捕,勿别遣将帅。”卢公弼、成健、沈潾、金悌臣、尹坦、申从濩议:“倭贼作耗,匪今伊始,其来已久。第以前此南方将卒,虽遇贼船,恐生边衅,犯而不校,习以为常。故彼人等益生轻侮之心,肆行无忌,至与万户交战,此非细故。若不早为措置,终必难制。今别遣将帅,临机应变,以示威武,使彼知大国有截然不可犯之势,实备御之良策。但因此鼠窃,遽遣别将,则民心不无惊骇,而岛主闻之,亦必惊惑。臣等意姑勿遣将,沿边镇将当先择差,益严堤备,常如见敌,如遇贼变,毋或轻发,毋或退缩,随机制胜,期必捕获,则彼必知畏,自不犯边矣。然若边将,务于要功,其钓鱼常行倭船,指以为贼,轻动追捕,则因以生衅,亦甚可虑。此意亦宜敦谕边将。又于岛主处,谕以贼船禁戢之事与来犯我境者,不得不应变之意,亦无不可。且赏罚不明,人无劝惩,今后有能捕贼者,加以重赏。其或逗挠缓期,以致违误者,严加重责,以砺将士为便。”李世佐议:“倭人窃发,匪自今始,其来已久。今来助国次所言:‘非本岛倭人所为者’,诈也。丙午年间对马岛倭人到礼曹言:‘倭贼百馀人,屯在本岛一面,不事农业,专以作耗贵境为业。’臣为庆尚道观察使时,熟闻边人之言。每年三四月八九月间,倭船六七只,隐泊诸岛,剽窃为生,果合前日倭人之言。今贼犯鹿岛,此非水贼,其为倭贼明甚。通谕岛主,责以不禁戢,明示捕惩之责为便。若分遣将帅,非惟骚扰,事终无成,亦恐三浦倭人胥动浮言,又生边衅耳。擒贼之策,言之易而行之难。遣一谙练朝官,广问搜捉方略,临时处置为便。”柳洵、权健、李陆、成俶议:“近日多老浦、鹿岛等处作耗贼船,审是倭人。然南方沿海之民,采捕为业者,乘便作贼,其来已久,亦不可不为之计。令兵使水使及观察使同议秘密措置捕捉为便。今此作贼者鼠窃狗偸,匪今为始,守边将士若能谨愼堤备,则应变无难。况贼变无时,不必预遣将帅先自扰也。但当择遣万户,且于对马岛主处通书,谕以禁戢之意为便。”尹慜意:“近年南方诸岛倭贼、水贼并起,此实小警,不足虑也。第恐水陆诸将,抚驭乖方,或不谨防御,以致生衅。臣愿别遣文武全材重臣,使之处置得宜,宣布朝廷恩威,以镇服倭人之心,且宣谕岛主,使之禁防。如或不悛,终不可示之以弱。其用兵当否,临时取禀施行。”李諿议:“南方水贼,古所未闻。近来无赖之徒,相聚为盗,隐泊诸岛,窃伺商舶,乘时窃发,恣行劫掠,此乃边将万户不得其人,而措置失宜故也。臣意择有才智谙练者,为兵水使,又择强勇者为万户,常以擒贼为心,则必出奇谋异策,可以追捕而殄灭矣。且本道之人,现告水贼者,论赏优异,则自然弭绝矣。倭人往往窃发,无异狗盗,不可轻遣将帅,亏损威灵。若边将得人,则何忧难制乎?通谕对马岛主事,待李从允之还,知其真倭与否更议。”传曰:“掌令闵孝曾以李昌臣为小人不可用。其用与不用,其议以启。”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尹壕议:“臣等不曾与昌臣同事共处,其心固未可知,但于经筵往往发正大之论。至于李抡家财之事,不得无失,然不可以此,便指为小人也。”韩致礼、郑文炯议:“昌臣素号才士,然其心术之微,则臣等未尝同处,未敢知也。但以近日之事观之,临财欲苟得,被劾欲苟免,无所不为,不可谓之君子。不必犯罪未几,旋即叙用,以毁《大典》之法。”郑佸、卢公弼、李世佐、李陆议:“昌臣才艺可尚,其心术之微,臣未敢知。但近日贪李抡之财,冒法越诉,非端人正士所为。然岂可以一时之失,终身不用乎?”成健、柳洵、权健、沈潾、尹坦、申从濩议:“昌臣占入李抡遗财,固非正人所为。或以为制于悍妻,不得自由之所致,然亦其过也。但以一时罪过,终弃不用,则全人几何?昌臣有才艺,终为难弃之人也。”李諿议:“心术正直者为君子,奸邪者为小人。昌臣非臣之素与同事者,未知其用心何如,亦未闻显显之过。日者争财之事败露,欲免罪责,上书陈诉,未得辨明,终坐其罪。以此观之,其非君子明矣。然其文艺汉学稍长于人,取其所长可也。”尹慜议:“昌臣心术之微,臣不得知,以争财之事观之,其不为君子明矣。然不可以一事之失,遽指为小人而弃之也。”金悌臣议:“君子小人之辨,古今所难。昌臣有才辩,遇事敢言,论议可观,平日所为,又无显显之过。但贪李抡之财,上疏论辩,不知羞愧,此则甚非君子所为也。然昌臣有可用之才,不可以一事之累而终弃不用。”

○全罗道水军节度使朴岩辞。

○谕全罗、庆尚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水军节度使曰:

今闻倭贼犯兴阳地面。方今水营陆镇整整堂堂,揆我形势,断无可乘之隙,非若前朝衰季,边疆不守,以招寇敌也。尝闻祖宗朝愚氓卒闻浮言,便生疑惑,逃匿山谷。今升平日久,南民不见寇盗,倘有声息,必踵前辙。卿宜勿动声色,镇以安静,务令边氓不惊,按堵如故。倘或失机以致骚扰,罪卿不饶。

11月18日

○壬申,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上松浦鸭打源永、对马州宗贞国、宗彦七贞秀、宗大膳国幸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掌令闵孝曾、正言李守恭,传曰:“今观诸议,皆以昌臣争财为非,而不的指为小人。争财非昌臣事,乃其妻所为耳。昌臣有才,终不可弃也。”孝曾等启曰:“虽不指为小人,而皆云非正士。若非正士,则决为小人矣。且《大典》,犯私罪作散者,经二年乃叙。虽正人,不可毁《大典》之法而径用之,况此小人乎?且前者传云:‘士洪功臣嫡长,只令不失其禄,终不任事。’今特令仕于承文院,以授教训之任,亦未便。”守恭启曰:“承旨李宗颢当出纳之际,士洪之事不以闻。请罢纳言之官,劾问其情。”皆不听。孝曾等启曰:“昌臣决非正士,不免为小人,不宜毁法用之也。况士洪以功臣嫡长,不失其禄足矣,不可以小技轻易任事也。”守恭又启曰:“台谏所言,宗颢不启,恶得无情?置此不问,则恐有壅蔽之患矣。”不听。守恭又启曰:“宗颢、昌臣、士洪事,皆事之大者,而累启不允,不胜缺望。”传曰:“尔等以予为不从台谏之言欤?士洪辈承文院教训当否,将议于领敦宁以上与政府。宗颢本无情,然推鞫可也。”孝曾等又启曰:“有可疑之事,则议以决疑。议既如彼,法又如此,不必更议。且士洪不宜任事,请须改正。”传曰:“只令教训耳,不可谓任事也。”又下御书曰:

予观群议,指昌臣为小人者,惟台谏耳。以事论之,昌臣为妻所惑,至于争财,虽非君子所为,不可以此,便作小人之名也。台谏之论亦为过实。若以一人之言,遽以为君子,遽以为小人,则于‘尧、舜其难之’意何如哉?若以争财诉情,指为小人,谁不有小人之名乎?

大司宪权侹、大司谏李枰等来启曰:“两司据法论启,迄未蒙允。此事是非判然,何烦更议?”传曰:“昨日只议人物,今欲议任承文院当否耳。卿等何若是耶?”台谏等又启曰:“李承宁妄言则从之如流。臣等据法论列,拒之不听,非徒任小人害于国,其于取舍之道,恐亦违理。苟不得请,臣何面目,更入台院乎?传曰:”李昌臣历扬已久,无有人指为小人者。苟是小人,岂无言之者?但其时欲伸己冤,归咎大臣,为宰相所憎耳。若争财者,皆指为小人,则宰相争财者非一人,亦可废弃耶?祖宗朝金何、李边通汉语,今虽有金自贞、池达河,皆不如昌臣。若天使至,则非昌臣谁能传语?予以国事为重而欲任之,尔等何不察欤?“台谏又启曰:”昌臣贪人之财而夺之,及其交讼,屡诋大臣,其意欲不得穷竟其情也。利己苟免,非小人而何?令士洪仕承文院,谓非任事可乎?若此不已,其渐可惧也。“传曰:”士洪已为司译院教训之任,承文院何异焉?若以汉语教训为任事,则何不言司译院之任乎?昌臣诚为小人,则废弃虽久,固无迁善改过之理。若可用之人,则用之无乃可乎?“台谏又启曰:”司译院与三医司同,如黄中、张有诚辈皆可任之。士洪众论皆谓小人,摈斥已久,而使与承文院提调同坐任事,不可也。“传曰:”士洪教训之任,司译院与承文院何异?今议于大臣,予当斟酌为之。昌臣虽毁大臣,然性躁悻直者,未免有此失,不可以此指为小人也。大臣议事固当正大,今观诸议,皆不明言君子小人而中立言之,是岂大臣之道乎?心有所怀。则直说之可也。若阴藏潜蓄,以待后日阴中伤之,则此小人中之小人也。人物进退,不可轻易为之。奸邪误国若弘恭、石显,则卿等可言之。我国事大事重,译语固不可废也。“

○传于承政院曰:“故事隔几日视事乎?”承政院启曰:“视事无定日,或有死囚则行之矣。”传曰:“予即位之初,隔二日视事,何以言无例乎?承旨皆新除,凡故事可行者,书之贴于壁上可也。”

○传于承政院曰:“遣将备边,诸大臣皆云不可。予意以为不必大臣当择将,为将帅智力卓异者,仗钺南边,号令诸浦,如有贼变,同心捕获,则可以无虞矣。诸大臣又云:‘诸浦万户,智勇浅短,资质怯懦者,厕于其间,若有贼变,观望畏缩,亏损国威,当拣其不胜任者递之。’予意不然。预令万户整军备边,若有倭奴乘间来犯,则穷极诛捕,如其不效,显治其罪可也,不可预料其不胜任也。其议以启。”右承旨洪兴启曰:“既使万户各守其镇,以御倭寇,而又遣别将,使诸万户听其节度,则虽有贼变,莫敢先动,必至于无功矣。臣意不遣为便。全罗道节度使朴星孙年逾七十,气力衰惫,精神昏耗,至于如厕必待人扶持,其不能料敌出奇,身先士卒,保固疆圉明矣。请换其任。”都承旨韩健启曰:“臣闻庆尚道兵马节度使李钦石宿疾转笃,以药饵糜粥,仅保其躯,其能应变而擒贼乎?请罢其任。”传曰:“右承旨之言是矣。万户各守其镇,幸有贼变,令自为战可也。星孙,勇将也。昔者昌城为野人所围,几不保,星孙以数骑,突入赴援,野人解去,非勇力特异者不能也。今既老矣,果扶持而行,则不称边将之任矣。然进退将帅,国之重事。星孙、钦石不合边将与否,亟问于吏、兵曹可也。”

11月19日

○癸酉,大司宪权侹等、大司谏李枰等合司来启曰:“李昌臣、任士洪决不可用,不必更议。”传曰:“卿等何言之遽耶?”

○传旨司宪府曰:

同副承旨李宗颢,当台谏论列任士洪、李昌臣之时,士洪之事听而不启,推考以启。“左承旨曺克治,武人也,代宗颢为刑房,不解文,性又钝,台谏敷奏之事出纳之际,多有遗忘。克治启曰:”臣善忘,且不达于言,出纳台谏之言,臣未能堪。

上亦素知克治之为人,故令都承旨韩健代之。

○谕庆尚、全罗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水军节度使等曰:

贼船之来犯我境者,固当追击。如遇钓鱼船,毋或贪功喜杀,妄加兵威。

11月20日

○甲戌,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阙礼。仍贺于两大妃殿,进表里。

○御明政殿,受百官贺如仪。

○兀良哈中枢亦塔忽等八人来朝。

○会宗亲一品、领敦宁以上、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入直诸将、承政院、弘文馆、艺文馆,赐酒阙庭。

○大司宪权侹等来启曰:“今观大臣之议,只言承文院之任,则可当云尔,皆无未经年叙用之语。况尹弼商议云:‘犯罪未经年,职牒又未还受,此则可议。’臣等亦非谓士洪、昌臣不堪承文之任。昌臣则犯罪,收告身未经年,不可毁法而用小人,士洪以不肖无状,见黜于朝廷,不可与大臣文士,同处共事也明甚。今孙舜孝议云‘士洪悔过十年’,士洪悔过,何以得知?请鞫舜孝。”传曰:“卿等何为固执耶?顷者天使之来,以汉训读诏书者,只士洪一人而已。士洪只令教训,非任以国事之重也。昌臣才行可用,终不可弃。但犯罪未经年,姑停叙用可也。大臣之议,各以所怀言之,何可罪也?常于经筵,台谏言事而问诸左右,论其可否,则仅一宰相出一言,其馀喑无言者,畏台谏之口也。既使之议,而又罪之,无乃不可乎?”

11月21日

○乙亥,体察使李铁坚遣从事官洪自阿启:“黄海道贼人金一同等,率其党六七人,寇掠闾阎,前月止于载宁郡地。臣与观察使金克俭等,领军围捕,一同等逃去,乃捕其母妻,囚海州,置赃于载宁。其后克俭宿载宁,一同等乘夜擐甲弯弓,驰突于东轩墙外,大呼观察使,发矢中东轩窗。又呼驿子等曰:‘汝当入语观察使,尽还我赃物。否则尽杀无馀。’又欲突入于东轩,克俭军官一人射中之,贼小退,克俭窜伏灶下以避之。鄕吏等尽还贼赃,膝行乞退,贼乃去。”上引见,自阿启曰:“一同作贼于今七年。本道之人非不欲捕之,但怯于暴悍,恐其害己,未敢发告。今购重赏使告之何如?”上曰:“贼知体察使之行,而体察使未知贼之所在,仓卒之变,不可不备。尔之还归,亦宜愼之。”

○黄海道观察使金克俭驰启曰:“臣不能预为之备,使贼至于此,请待罪境上。”下书谕之曰:“闻卿受辱于小贼,予甚惊愤。事出不虑,追谢何为?初忽周备,乃致于此,然勿待罪。”

○传于承政院曰:“昨日兵曹启云:‘常时问安女人,骑马入差备门,甚未便。请自今奉保夫人外,南墙门内使不得乘马。’此言可矣。然守门者岂知某人为奉保夫人乎,欲作牌以别之,其牌以木为之,箓刻曰‘奉保骑马牌’可也。”

○以权柱为司宪府持平。

11月22日

○丙子,以同知中枢府事李季仝为擒制使,遣捕黄海贼,率从事官一人、军官十人而行。上赐箭二十,曰:“此可射贼,卿其受之。贼若生擒,则为第一策,不然则虽杀之亦可也。”

○下书安接体察使李铁坚曰:

今遣李季仝专督捕盗之任。卿宜向平安道,以完徙民事。贼若亡入平安道,与其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同议擒捕。

○下书京畿观察使朴崇质、江原道观察使赵益贞、永安道观察使许琮、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

擒制使李季仝如或追亡贼入境,则卿其同议擒捕。

11月23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尹兢启曰:“诸道守令廉平者寡,率皆贪污,厚敛于民,至于仓谷敛散之时,概量不平,羡馀充溢,而民无盖藏。请遣御史,纠察非法,兼访民瘼。”执义丘夙孙启曰:“向者遣朝官不时纠举,故守令畏惮,然发擿隐伏,动无全人,近于苛察,故不复举行。今择刚明朝臣,职带御史,按行郡县,纠劾贪残,出入闾阎,问民疾,则冤抑自伸,而贪墨者无所容矣。”领事李克培启曰:“臣闻中朝常令御史,巡行天下,纠劾非违。我国地窄民少,不可例以为常,特遣御史巡行郡县,可偶一为之矣。”上曰:“抽签摘奸,今既不行。又吏民拘于部民告诉之禁,虽有贪枉,无由得诉,故守令不法,朝廷未闻。朝议皆云:‘监司贤则可以黜陟幽明。’监司耳目亦有所未周,今差御史,分遣诸道可矣。然尝闻御史未入境,先声播闻,转相告报,俗吏皆掩奸匿瑕,诈饰于外,而御史乘驲而过,势未及知。然御史在道,则一道肃然奉公守法,不可谓无益也。”知事李克增启曰:“臣闻御史带行书吏,假威藉势,恐吓郡县,钓取赂物,以利于己,其弊不小,不可不虑。”上曰:“予亦闻此弊。然御史可以禁制之。”尹兢又启曰:“讲武扈从将士,或赐儿马,或赐弓矢。臣子侍卫从戎,皆职分所当为,而如此滥赏,可乎?《诗》曰:‘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宾,锺鼓既设,一朝飨之。’是诸侯有四夷之功然后赐弓矢矣。今者沿路之民,讲武时百役俱作,江原道年谷不稔,民户鲜少,讲武支应困敝尤甚。臣意以谓或减租,或蠲逋负,以偿其劳可也。”上顾问左右,克培启曰:“国家财用不裕,不可以一时微劳,轻易减租也。负官物不偿者,非穷民,乃闾右之民,挟势恃威,不畏守令,年年不偿,以待国家之蠲免。惠不及穷民,而豪猾先蒙其利也。”上曰:“然。”

○命遣典翰成世明于京畿,应教闵师骞于庆尚道,校理姜景叙于全罗道,应教赵之瑞于忠淸道,礼曹佐郞河润于永安道,注书姜浑于江原道,问民疾苦。其赍去事目:

一,还上收纳时斛斗依法校正与否。一,凡贡物以所耕多少,均一分定与否。一,衙中马匹奴婢加数与否。一,私行接待各其境内,村间盗贼兴行。一,赋役平均、学校修明与否。一,纵令猾吏弄权作弊。一,一应不法民间弊瘼。一,决讼道数。

○下书于安接体察使李铁坚曰:

平安、黄海道君门邈远,怀冤未伸者必多有之。卿其体予至怀,问民疾苦驰启。

○成世明等启曰:“臣等当巡历诸郡,部民告诉之禁,载在《大典》,虽非自己之冤,如有告者,亦当听理乎?遣使之意,在于问民疾苦,而事目即乃擿奸事也,当何以处之?”传曰:“问民疾苦,乃帝王仁爱黎元之意也。选官任事,欲以知民间之疾苦,而兼有所劝善惩恶之意也。尔等既受命而问民弊瘼,则当听其所告而不遗矣,何拘于部民告诉之法而不尽其道也?且君遣使问民以弊瘼,民亦何所畏而不告其情也?况非先告守令之比乎?凡民所告之事,不必核实,直以所闻书启耳。尔等尽巡诸邑,所得虽小,亦有猫扬鼠缩之势,岂有害也?”史臣曰:“是行,赵之瑞急于发擿,不数日之间,遍历忠淸一道,躬出入劝农里正家,搜出守令差役帖子。诸郡望风而靡,村童巷妇皆知其为赵之瑞。后,之瑞奉他命行由广州,州守方与客对,州吏报‘赵,赵来矣!’主客顚沛而避,良久乃知之。其怯于之瑞攻发如此。”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24日

○戊寅,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枰、掌令洪泂启曰:“黄海道监司金克俭为盗所劫,窜匿隐处,仅保其身,至于赃物罄数还之。此贼横行,声势浸强,群行攻劫,滋蔓已久。若稍合兵马,旁敕属县,多张形势,期于捕斩,则何至如此?克俭不可摠领一道,请显罢其职,以示辱命之罪。”上曰:“此贼杀害良民,一道袖手无敢谁何,以长其恶,贻祸七年之久。若非柳子光告我,则何缘得知?克俭重烦民力,务欲简约,虑不及此,受辱于小贼,递任可也。”枰更启曰:“贼威劫监司移时不解,监司窜身无所,此乃非常之变也。载宁郡守李持宜纠合吏民,身先士卒,穷追斩获,可以小杀其耻,反佯若不知,劫懦畏缩,惟恐藏之不密,请拿来治罪。”上曰:“可。”泂又启曰:“臣曾任庆源判官,本道人性顽痴,虽诞妄之言,转相听信,靡然喧嚚,卒不晓解。比闻永安阖境皆云:‘前监司李封,朝廷置极刑,都事郑纶罚杖八十、流南方,吾侪死无日矣。’讹言流布,争相告语,至撤家业,赍轻粮为窜匿之计。今又御史无时入境,则必惊怪骇愕矣。宜先降谕书,使民心自定。”上曰:“北道自李施爱唱乱之后,民不自靖,迄今馀祸未殄,今果御史卒入,则必惊愕矣。然岂可不遣御史乎?宜急谕监司,令晓民间,以解其惑也。”史臣曰:“克俭廉介有馀而迂拙无威。时,强盗金一同等恣行剽掠,人无敢拒者,但获其母妻及赃物。克俭宿载宁郡,夜,一同等五六人来劫飞矢,及寝房拔劎排门,名呼克俭曰:‘不与我母妻货物,则当杀汝。’克俭怖悸,潜匿灶穴,以笥塞其穴,令营吏等谓贼曰:‘尔母妻囚于海州。’赃物即尽投与,贼从容披阅乃退,人莫敢谁何。闻者皆笑克俭怯弱残劣。”

○下书于礼佐郞河润曰:

曩者永安道民胥动浮言,尔今无缘到界,疾驰而行,愚民不知,必生疑虑。毋或驱驰,从容问民弊瘼。

○谕永安道观察使许琮曰:

闻本道人民言:“前观察使李封,朝廷置之重典,都事郑纶杖谪于南方,患将及于我辈。”谋欲藏躲。李封略无受罪而授中枢府事,居官侍朝,郑纶自都事迁授兵曹佐郞,讲武时,擅驱守门将张伯孙,以此受罪杖八十、付处于善山。了无可疑之端,而自相惊骇,胥动浮言,乃至于此。夫国保于民,民保于信,以我国之民,有不信我国之心,可乎?今遣河润,欲以问民疾苦也,而亦或有未解其意,妄生疑虑之理。卿其曲尽开谕,令愚民之惑,涣然冰释。

传曰:“永安道子弟兼司仆族亲卫中择可者,赍谕书授监司,以此意晓谕民间,使不惊惑可也。”

○御昼讲。

○御夕讲。

○以宋瑛为嘉靖户曹参判,李世佐嘉靖黄海道观察使。

11月25日

○己卯,受常参。

○领议政尹弼商来启曰:“黄海道观察使营吏及载宁人吏等,当贼之围也,略无擒捕之心,以赃物与之,又以体察使去向语贼。假使贼徒劫之曰:‘系颈尔监司而来。’则必将以与之矣。且今此事不无相通之理,请推劾营吏及载宁人吏科罪。”传曰:“可。”

○黄海道观察使李世佐来启曰:“本道有盗贼,臣当急往。然本道未知臣之新授,而臣先往赴,则恐防大体。且擒制使李季仝率军官捕贼,贼人必出死心。今若简略而行,卒遇贼人,则恐有不虞之变,前监司金克俭,是其验也。臣巡行本道,到处抄军士若干人,捍卫何如?”传曰:“无事时,则观察使以简除弊可也。至于有事之时,亦不可不为之备也。在卿临时应变如何耳。”

○京畿观察使朴崇质来启曰:“今年虽不至歉,亦不可谓丰也。今当徙民,加以讲武,服役甚劳,宜可小康。去辛丑、癸卯年京仓还上,一时督纳,民不堪其苦,至于呈诉。臣意以谓京仓则只征辛丑年,州仓则姑停之,待后年渐令收纳,以安民心。”传于承政院曰:“若从监司之言,而明年亦不幸凶歉,则必不得收纳矣。其议于户曹以启。”

○传旨义禁府:

黄海道观察使营吏等,当贼徒劫金克俭之时,不尽力擒捕,反以赃物与贼。贼问体观使所在,而以实答之。载宁刑吏狱卒等被囚贼党,守视虚疏,致令贼劫囚而去,观察使为贼所围,亦不奔救。此必与贼知情,其亟拿来推鞫。

○传旨义禁府:

载宁郡守李持当贼人劫观察使,夺赃物而去,不即救之,其拿来推鞫。

11月26日

○庚辰,兀良哈中枢永守等七人来朝。

○义禁府启:“男巫良人孟孙以死人头骨,埋鱼有沼家,禳灾罪,律该绞待时。”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孟孙祈禳,非害人之术,若原其情,则处绞似重。减死、全家徙极边。”尹弼商议:“孟孙减死何如?”洪应议:“大抵人家有灾怪,辄祈禳,常事。处绞似过,末减何如?”卢思愼议:“世俗禳灾,古也,而用人头骨,此为可罪。律所云:‘至于扇惑人民者乃绞。’此虽左道,只用于一家,处绞恐为过重。”尹壕议:“孟孙无知之人,误犯之罪,处绞恐过重。”孙舜孝议:“孟孙之罪应死。但无知之人,业巫行术,非所以谋杀人也。请减死,置之极边。”传曰:“帝王当好生恶杀,予岂欲置人于死哉?孟孙减死。”

11月28日

○壬午,国忌。

11月29日

○癸未,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许诫将刑曹三覆启本启:“会宁囚甲士徐永生杀僧人雪俊绵布夺取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枰启曰:“汉语教训,则只令任士洪仕司译院亦足矣,何必仕承文院乎?举世以士洪父子为小人摈斥,而士洪曾无愧耻,䩄然随行者,其意必欲投间而售其奸计耳。若渐用之,必将得志矣。承文院乃士类所萃集,宰相所常仕,不可使士洪间处也。大抵小人之有才者,国家之所深戒也,宜痛绝之。”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君子小人,固不可不辨也。但今能汉语者甚少,此亦大事,不可无传习者也。士洪笃志汉学,又能汉语,使之教训,似为无妨。自古虽小人,苟有才,则当取其所长而用之。祖宗朝,如金听以译科出身,至为承文院提调,金何虽心行无可取,然皆取其所长而用之。今亦令士洪教训为便。”上曰:“台谏之言然矣。君子小人,固当明辨而痛绝之也。以士洪为小人而授之权柄,则固不可也,只令教训,有何害乎?若有他人可任者则已矣,今无教训者,设有中朝遣文臣天使,则将使何人通其语乎?如任士洪、李昌臣,皆可用者也。台谏以一事之失,遽指昌臣为小人,是不可也。人非尧、舜,谁能无过?以年少可用之人,而一得其名,则终身难改,不亦暧昧乎?”枰曰:“臣等前日虽指昌臣为小人,以今闻之,则其事非昌臣所犯,乃悍妻所为也。”应曰:“虽其妻之所犯,其谁曰昌臣不知也?大抵小人怀奸术,以窥人主之所尚中之,苟非明而察之,则不为所卖者鲜矣。臣闻尧之时共工不流,驩兜未放,亦不知其为小人也。平日行事,与君子难辨,而至于临利害,则小人必汲汲于苟得苟免,其情卒不可掩。昌臣尝于经筵,持论正大,有似乎正人君子。李抡非己亲属,乃其妻从兄,而亲往分财,至夺其财物,以此论之,决不可谓正人也。故臣前日据此而议之,臣实过焉。”上曰:“君子小人,古所难辨,何可以一事而辨之乎?一人称为君子,则皆以为君子,一人称为小人,则皆以为小人,不亦轻乎?”枰曰:“士洪决不可授承文院教训之任。以士洪与昌臣论之,则昌臣稍有羞愧之心,可以迁善改过矣,士洪则无耻,小人之尤者也。”上曰:“士洪事前此论之详矣,何必更论?”应曰:“臣闻李边为司译院提调,教训甚勤,至于老耄,虽暑雨祈寒,常仕不休,故其效颇多。以此观之,教训不可不严也。”上曰:“士洪既不可任承文院矣。别为他法教训何如?”特进官柳轾启曰:“池达河心行可取,金自贞亦精汉训,斯二人可以教训矣。”上曰:“然则士洪承文之任,姑停之。”孝曾启曰:“昌臣平日持论正大,辩辞风生,可谓正士。而及与李抡妾争财之时,亲往夺之,此非正士所为也。及昌臣被告辨核,当下狱按问,殿下命大臣分辨非矣,而台谏无一人论之,昌臣方被推核,小有所怀辄启之,而台谏无一人论之,及推按已讫,特命弃之,至于政府论之,台谏亦无论驳者:诚畏昌臣异日之中毒也。昌臣为直提学,士类畏怵如此,其弄权作威福之渐,不可长也。王安石文章政事,当时称之,卒至乱法,以误天下,小人之误国,大概如此。”应曰:“安石虽称小人,但执拘欲,以其术变法而已,岂有身累乎?”上曰:“前日予以昌臣经筵官,亦有宗亲与于其事,下狱按问,心所未便,故命大臣辨之,是实予之过也。”枰启曰:“禹允功为光州判官,残忍刻暴,为人所射。不积民怨,奚至于此?既中,即弃妻子归邻邑,有同儿戏,甚非守宰之道。其时居下考,今者未经二年,而授义盈库主簿,此实未便。请改正,并鞫吏曹官吏。”孝曾曰:“若得民心,岂至于中矢乎?以残忍刻薄之吏而未经年叙用,则后之残民者,无所惩艾矣。”上问左右,应对曰:“允功之刻薄,人皆唾骂。其为光州判官时,加铁钉于皮鞭。此尤刻薄之甚者也。”上曰:“姑勿叙用。”枰请鞫吏曹官吏,上曰:“可。”

○司酝署令李泙等三人轮对。

○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小弼弘、一岐州浦海饭田出羽守源集、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倭中枢平茂续等三人来朝。

十二月

12月1日

○甲申朔,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权侹启曰:“顷者永安道人民流离,国家徙罪人以实之。臣意以谓徙民传领,驿路之弊,不可胜言。况离亲戚,弃坟墓,怀土之情,岂偶然哉?郡邑若有流离人民若干名,请罪其守令,使各自勉励,务尽字抚之责。”上曰:“安土重迁,人之常情也。守令任牧民之责,而不为抚养,以致流离,深可哀也。国家虽欲行仁政,守令若不捧行,则惠何及民乎?宜责守令而已。”知事李崇元启曰:“民户流离,平安甚于永安。境连上国,使命络绎,赋役倍于他道,守令不体国家抚民之意,所以民多流离矣。”特进官成俶启曰:“守令解由录人口增减,以凭殿最何如?”上曰:“此事已有句当矣。”侹启曰:“掌乐院即古典乐之官,提调不可不择。是以在祖宗朝,常以重臣为之。今柳子光虽有才技,然德望不足观,况前有负犯,断不可用也。请改正。”正言李守恭启曰:“柳子光前日授汉城判尹,因台谏论驳而递之。臣谓礼乐,国之大事,虞朝伯夷典礼,后夔典乐,重其选也。今以子光授提调,臣以为未便。”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掌乐院非事剧之司,以子光为提调,似为无妨。”上曰:“武灵才非不足,又无疵颣,其于掌乐提调何有?凡人一有负犯,岂可终废不用乎?”侹曰:“古人云:‘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然后用之。’今子光则左右皆曰不可,而敢用之,臣未知其可也。”不听。守恭启曰:“近者,吏曹以李继命为工曹正郞。臣闻继命与人争妓,至被剪发,其不谨莫甚。故前者授典狱主簿,又为晋州判官,台谏皆驳之。六曹郞官乃国之高选,请改之。”上问左右,思愼对曰:“臣未知继命之为人也。”上曰:“争妓固不可。然人谁无过?一有所失,终身不用可乎?”侹曰:“非谓终不用也,他职或可授之。六曹郞官,其任非轻,恐难任也。”特进官金世𪟝启曰:“继命能射,真可用之人也,何职不可为乎?”上曰:“其人可为郞官,则岂可以武士而不用乎?”守恭启曰:“臣闻黄海道郡县盗贼窃发,杀害良民,劫夺财物,罔有畏忌。而观察使金克俭既不能禁戢,反为贼所劫,悉还贼赃,犹恐不及,实伤体貌。其郡邑守令皆令拿来推考,而独监司只罢职,未便。请并推之。”上曰:“监司来则当推问之。”守恭启曰:“前者臣等言李昌臣、任士洪叙用不可事,承旨李宗颢舍士洪而不启。宗颢岂为遗忘者?必有情也。所当治罪,而命弃之,未便。”上曰:“此实无情之事,岂有情而故为不启者乎?特多事错误耳。”守恭曰:“有情无情,虽未可知,请抵罪,以戒后人。”上曰:“此决无情之事也。”世𪟝启曰:“臣闻黄海之贼避李季仝所向,转徙无常,固难擒制。请分遣将帅,各据要冲,以绝贼人之路,则其势将不日而自灭矣。”上曰:“既遣将帅,擒捕亦多,其势将自剿殄矣。捕获之策,在方略如何,姑俟之可也,何必又遣将帅乎?”史臣曰:“世𪟝蚩蚩武士,骤蒙上恩,位至二品,已逾涯分,而略不谦抑,乃欲荐拔同类,至曰‘何职不可为乎’云尔,则其粗率无识可知矣。” ○御昼讲。

○下书安接体察使李铁坚曰:

卿所捕贼党莫同等囚在本道,如又劫夺,则恐损国体。故遣都摠府经历金四知,领兵监押而来,卿其知之。

○下书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李从生、右道水军节度使柳睇曰:

诸浦来倭船体制,密令人审察,详录以闻,勿使倭人知之。

○刑曹启:“近日黄海道贼人金一同等围新溪、载宁之狱,劫囚而去,又成群擐甲,围观察使发矢以劫之,尽夺赃物,至郡守公衙骂辱之,放歌而还,恣行无忌,非他强盗之例。今有能捕者,勿论首从,无职者加阶赏职,元有职者超阶,鄕吏则免鄕,驿子则免役,贱人则各给绵布一百匹。同捕者三人以上,都给二百匹,其中功劳特异者,启闻临时优赏。”从之。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闻道内盗贼兴行,人民惧报复,不即发告,守令畏谴责,匿不追捕,监司视为寻常,不检举。缘此盗贼日炽,民害不赀。强盗中自相捕告者,免罪重赏,则必自相怀疑,党与离散矣。卿其广示此意,期于弭戢。

○御夕讲。

12月2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吏曹判书成俊回自庆尚道,以弥助项地图来上,仍入侍。上问曰:“卿往视之何如?”俊对曰:“弥助项去三千镇四十馀里,可耕之地,不过一百结,而土亦不厚,无防御之便。臣意以谓置兵船四五艘于三千镇,令军官往戍,则虽不置镇于弥助项,亦足以防戍矣。”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臣亦谓此地不宜置镇。世祖大王尝曰:‘鼠狗之盗,不足虑。’但令节度使谨其防戍尔,又何置镇乎?”上曰:“若如是言,可不置镇矣。”俊又启曰:“两界烟台卒,昼夜常守之,谨其候望,南方则不然,昼则不守,夜则举火而已,贼船之来,何以知之?请谕节度使,申明烽燧之法。”上顾问左右,克培对曰:“昼则燔燧,夜则举烽。不然则何以知贼变?成俊之言是矣。”特进官李秉正启曰:“义州之人越三津耕三岛,臣则以为不可。前日议造漕船三百艘、大船五十艘,伐木之役,一道骚然,中朝闻之,则诚非小事。若有雨水,三岛沉没,臣恐农民尽死矣。”上问左右,克培对曰:“臣亦谓三岛耕垦诚难矣。”司谏金悰、持平崔浩启曰:“以柳子光为掌乐院提调,礼乐大事也,子光虽有才艺,无物望,请改差。”上问左右,克培对曰:“掌乐提调,非古者典乐之比,子光有何不可?”悰等又启曰:“李继命狂悖无行,今授正郞,至为未便。请改差。”上问左右,克培对曰:“继命之罪,非关纲常之事也。”上曰:“继命坐罪已久,不可以一失而废弃也。”特进官大司成成伣启曰:“本馆无师儒,可以训诸生者,甚未便。师儒与专经之人,时赐讲问,使之劝勉何如?”上问左右,克培对曰:“祖宗朝有如金钩、金末等,皆以师儒择任。郑自英等亦久于其职,人皆厌苦,诚如成伣之言。师儒与专经之人,数赐讲问,则庶可得其人矣。”上曰:“在择人而已。”伣启曰:“校书馆册纸不足,诸家私集,姑停印出何如?”侍读官黄启沃启曰:“前此诸家私集,或子孙开刊于州邑,而国家亦不禁之。今者《四佳集》厥数猥多,其印出之纸,皆出于民力,请停之。”上曰:“尔言然矣。”

○兀良哈中枢南罗等八人来朝。

○下书庆尚道水军节度使柳睇曰:

道内加外梁,贼路要冲也。其委定权管,谨于防戍可也。

○下书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边处宁、水军节度使李从生、右道兵马节度使李钦石、水军节度柳睇曰:

本道烟台,昏暮举火而已,昼不候望,贼船出入,无由得知。又兵船无橹而但用棹,故缓急不能随意运用,甚为未便。如此等事,卿宜料理。

○司谏院启:“李昌臣犯私罪,未经二年,任士洪奸邪小人,不宜任事。而前持平李承宁以昌臣、士洪能汉语,启请仕承文院,而畏公议,言于本府曰:‘昌臣事,因上教而启之,士洪事,不曾启之。’情甚谲诈。请追身推鞫。”从之。

12月3日

○丙戌,黄海道观察使李世佐辞。传曰:“擒捕强盗,卿其尽心。”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此郞源经、肥前州下松浦山城太守源吉、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等遣人来献土宜。

○前持平李承宁上疏曰:

臣性本愚戆,辞不达意,幸忝科目,以无他能,带承文院职事,几二十馀年。尝以谓我朝事大,辞命则用吏文,应对则以汉语,拣选文臣,教训有法。而专心致志者少,故臣欲献劝励之方者久矣。臣一日议同僚曰:“吾欲启承文院汉语教训事。”同僚曰:“可。”其后臣入经筵,启曰:“国家择年少文臣,轮环赴京,质正汉语,法非不美。而无教训之人,学者于何就正乎?如任士洪既令仕讲隶厅,请常仕承文院。李昌臣虽作散,而非重犯私罪,请仍仕承文院。”殿下亦以天使接遇时,昌臣能汉语之事,教之寻命叙用。臣翼日语同僚曰:“昨日经筵,以我所启之故,昌臣则命叙用,士洪则命仕承文院矣。”左右皆考《大典》。大司宪权侹曰:“昌臣事,宜急论启。”臣谓曰:“以我所启之故,命叙昌臣,而今本府论驳,我当避嫌。”权侹等止之曰:“叙用若非所启之意,不须避嫌。”然臣不自安,即具辞避嫌而退。臣不顾朝廷大体,率尔妄启,罪即大矣。但谏院谓臣先启昌臣之事,而语同僚曰:“昌臣之事,非我先发,乃因上教而启之。”以此请鞫臣诈伪之罪。臣若出此言,死有馀辜矣。虽然王言一出,宰相闻之,史官书之,臣虽无似,敢以先启之辞,托于上教乎?臣反复思之,臣之语同僚如此,同僚之语臣如彼。伏愿圣上曲鉴臣情,则臣死无所恨矣。

传于承政院曰:“若以承宁所不言之事而推劾,则固不可也,承宁言之而反讳之,则亦不可也。其召大司宪、执义、掌令问之。”大司宪权侹、执义丘夙孙、掌令闵孝曾来启曰:“前日臣等会议:‘李昌臣犯私罪未经年,何以叙用乎?固当论启。’李承宁曰:‘吾启承文院汉语教训事,上曰:“李昌臣顷者天使时能汉语,可任承文院。”吾启曰:“汉语特异者,除重犯私罪外仍仕,《大典》之法也。”’翼日臣等见司谏金悰,悰曰:‘昌臣、士洪可任承文之事,承宁先发之。’臣等始知承宁不因上教而先启也。”传曰:“此言与承宁之疏抵牾。然卿等岂为欺诈者乎?当更推问。”

○传旨义禁府曰:

强窃盗多援引平日有恨之人,为报复计,官吏务于得情,拷讯之际,或有殒命。被引之人亦欲脱免,以其财赠遗贼人,遂使良民失业。近者金一同七年为贼,有恨者颇多,问其所犯而已,勿问党类。

12月4日

○丁亥,擒制使李季仝驰启:“强盗金一同等拒敌官兵,遂安郡守金贵汀身被数创,官军亦有死者,恐未易捕获。”即御书谕之曰:

自古兵不可遥制,须俟良将,不失其机也。今官军云布,贼党灰死,殆不能久,仅保朝夕。而卿受擒制之号,握调发之兵,缓于讨贼,予不知其可也。且遂安郡守金贵汀以一邑之宰,遇一小贼,身被数创,挫专城之威,贻国家之羞,终当鞫惩,而卿亦不无其失。后勿如是,期于必获。

○传于承政院曰:“台谏赐告归鄕者,给马。”

12月5日

○戊子,国忌。

○上闻注书崔世杰家有盗窃财而去,赐官马一匹、米五硕、豆三硕。

○传于义禁府曰:“黄海道强盗辞连者四十馀人,岂皆真盗耶?徐徐鞫问,从实详辨。其主掌官供饷失时者与禁府官员不能检举者,皆罪之。”

12月6日

○己丑,上御宣政殿,讲文臣专经。典籍李达善讲《易》,义理该通,应答如响。上嘉之曰:“左右问难,随意而对,各尽精微如此者,不易得也。”领议政尹弼商启曰:“李达善学文研精,纵横问难,皆得贯通,固未易也。”司书闵寿福讲《诗》《关雎》首章,恇怯,误解‘君子好逑’四字,左右皆笑之。仍启曰:“《诗》首章,虽重稚尚能解释,今而如此,请罪之。”上不应。讲讫,右赞成孙舜孝醉酒,进御前,拱手而启曰:“愿殿下好问而好察迩言。上默然。弼商启曰:”观象推步,国之大事。祖宗朝金淡精历法,淡之后,无复有知天象者。请择年少聪敏文臣,令习天文算法。且旧时观象监起楼二间为测候之所,冬则赐狐裘,以考验天象。今者楼阁久废不修,请依祖宗朝例重修。臣闻中朝文臣邵奎以亲老,归养于辽东。前者蔡寿、李昌臣往见奎,接待甚恭,多所质正。奉教权五福以汉语质正往辽东,请令五福质于邵奎,翻译《直解小学》。“上曰:”可。“史臣曰:”舜孝,畸人也,不龊龊于小节,而大闲所在裕如也。对后生,口不辍《庸》、《学》中语,每劝上以‘忠恕’二字。尝于上前大言‘忠恕’之效,匈奴可系颈而鞭其背。上虽以为阔远,特优受之。出按岭南也,过孝烈旌门,必下马再拜,世人多讥议之,识者谓其天真。家南山,常以斗酒自娱,号七休居士。“

12月7日

○庚寅,富林君湜卒。湜天性冲淡,意气间静,以诗酒自娱,一时文人才士,多与之游。及卒,人多惜之。

12月8日

○辛卯,女真中枢朴丹用阿等八人来朝。

○擒制使李季仝驰启:“臣闻贼人金一仝等在凤山东仇叱甫只山,臣即与凤山郡守分道追逐。贼徒先据山顶绝险之地,官军拥楯直上,未至绝顶四五百步,岩石斗起,贼先据之,大呼趋下,投石放矢,依险出没。官军且射且进,追奔至绝顶,贼徒弃弓笠,堕崖谷而去,官军追不及。贼徒又据越边大山,日已没,臣遣军士朱孝文等,伏于山麓以待。孝文等遇贼相战,违臣节度,贼夺孝文马而去,只获闰山一贼而已。臣追贼至载宁长寿山,失所在。闰山供招云:‘自仇叱甫只山相战之后,贼徒相与议曰:“此皆勇士,难与交锋。向长寿山、九月山绝险之地,隐伏可矣。”贼魁乃金京仪,次金一同,次朴仲金及我,只四人耳。前者劫夺囚人于新溪,陵辱监司于载宁,拒杀官兵于黄州,皆我所为也。’臣闻贼欲趣九月山,于要害处设伏待之。”传于领敦宁以上曰:“闰山与金一同拒敌官军,杀害人物,尽输其情,不须更问。今欲典刑示威,使一道人民快于心,贼徒丧其魄,何如?”沈浍、洪应、尹壕议:“李季仝已得其情,典刑示威为便。”尹弼商议:“贼计穷登山,其捕获期在朝夕。待尽擒党类,明正典刑,以慰一道之民。”李克培议:“上教允当。然闰山既死,则京中拿来四十七人同党真伪,谁与辨之?且闰山同党止五人之言,讵可信耶?此大贼,不可不穷推典刑。拿致于京,与四十七人,辨明穷推情状,然后还送本道,处斩枭首,以快一道之民心,犹为未晩。何必先得一人而急急刑之哉?”

○传旨司宪府曰:

金克俭前为黄海道观察使到载宁,为贼徒所劫,破狱门出其党类,还其赃物。以一道之主,寡弱无威,挫辱至此,殊失委任之意。可推鞫以启。

12月9日

○壬辰,受常参,视事。同副承旨李宗颢将刑曹三覆启本启:“会宁囚冶匠韩军实、金克连等,盗官库甲劎,潜卖于彼人罪,依《大典》绞待时。草溪囚司宰监奴金守与在逃金伊同杀流衣万杂物夺取罪,律该斩不待时,在逃金伊同追捕斩。上项各人妻子,永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枰启曰:“今者盗贼兴行,中外骚扰,皆才白丁之类也。此辈无恒产而役使甚苦,其为盗,固其所也。国家开生生之路,然后盗贼可弭也。许交嫁良民,此实美法,然州县视为异类,令邻人保守,为别牌而役之,不齿于良民。故才白丁不事产业,聚为盗贼,其弊难救。臣愿悉革才白丁之名,一应赋役皆如良民,则数十年之后,皆变为良民,而盗贼可弭也。”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许嫁良民,使之生生,法非不立,犹相聚为盗,革才白丁之名何益?”上曰:“然。当博议之。”枰又启曰:“诸浦万户率皆放军士,以利于己,此无俸禄以养廉耻故也。西班递儿职无虑七百,诸浦万户授递儿职如何?”上问左右,思愼对曰:“贪人虽授递儿职,岂能为廉?”上曰:“亦当博议之。”执义丘夙孙启曰:“柳子光轻侠无德望,若为掌乐提调,则必有纷更之弊。请改正。”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富林君湜卒未久,听乐未安。来十一日停朝参。”

○谕擒制使李季仝曰:“强盗闰山胁监司取没赃,劫夺囚人,拒敌官兵,以至射伤邑宰。名虽强盗,实同叛逆。卿即依律典刑,明示大法,以快一道民心。”

○御昼讲。

○刑曹启:“忠赞卫陈治受崔达赠赂,请于忠翊府书吏李克仁偸金汉功臣轴罪,律该杖一百、右小臂膊上刺‘盗官物’三字。”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议:“请之者陈治,而偸取则在克仁,陈治非亲自偸取,刺字似过重。”传曰:“除刺。”

○富安守增上疏曰:

臣窃念以宗室末裔,世蒙亲亲之恩,给禄以养之,设学以教之,使知礼义而不陷于罪过,圣恩洪大,无地措躬。然间或宗子懒于读书,不审究圣贤之旨,不讲明五常之道,伤风败俗者,往往有之。故我世祖、睿宗大王深烛是弊,立奖劝之法,殿讲通一书者、会讲通《小学》、四书、二经者,勿论资穷,赏以加资,以为恒例。是以当时宗亲亦皆激励,勤于学习,其入殿讲、会讲者,几至三十馀人,而皆蒙天恩,先王重宗室劝学之道如此。今我圣上益笃亲亲,善继善述,自即政以后,至于今日,会讲入格蒙不测之恩者,几于二十人。然而去岁会讲,臣增以二十八画居第二,未蒙圣恩,此臣不得无憾于今日者也。况宗亲之职,初授限品,无复有迁转加资之路,若于此时,犹未蒙圣恩,则皓首穷经,终身限职而已。伏愿殿下体祖宗之志,申激砺之方,使臣得如前人之例,以示奖劝之道,则非惟臣蹈舞感激,抑亦殿下亲亲之恩,闻于后世矣。

传曰:“后式年会讲入格,则例当加资矣。”

12月10日

○癸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问曰:“伯有为厉,子产立庙为后,遂不为厉。今黄海道,古之战场也,厉鬼为祟,民皆夭札。今亦立庙祀之,则亦不为厉欤?”侍读官黄启沃对曰:“国家于黄海道设厉祭以祀,而民多死亡,立庙不为厉,未可知也。”上曰:“人以病而终,则其气散,或遭刑、或忽焉而死者,气犹聚而不散。旧时败死之人,魂气不散为厉鬼,以病于人,理或有之,何以救之?”启沃曰:“臣意妄谓土气使然也。郑、卫土簿平衍,故其人气轻浮,雍州土厚水深,故其人气强劲。臣观黄海道土地瘠薄,且滨海涯,或平地陷没为坎,深至丈馀,水泉寻溢,如是者处处有之。臣谓厉疾,非鬼也,土气使然也。”知事鱼世谦启曰:“伯有,郑之世族大夫也。用物宏聚精多,族大而强,故其气未散而为厉。黄海恶疾,虽曰厉鬼所为,然前朝西海道民物繁庶,军务强盛。今闻徙民造庐舍,得碓硙于故基者甚多。譬如深山广谷,草木蕃,禽兽殖,及有人居,则草木童,禽兽遁,理势然也。今于荒虚之地,徙民实之,生齿日繁,则邪气不敢为厉矣。”特进官成俊启曰:“黄海道本有瘴疠之气,薰烝成疾,与他道异矣。”掌令闵孝曾启柳子光不宜掌乐院提调事。上曰:“子光有才,于掌乐院提调,有何不可?”孝曾曰:“子光虽有小技,素无德望,典乐之官,其任至大。用之于朝廷,则万物和顺,奏之于宗庙,则祖考来格。故唐、虞之时,后夔典乐,八音克谐,凤凰来仪。然则非有才无德者所可任也。”上曰:“子光蒙先王拔擢,历任兵曹,功在勋府,爵至一品,而无大过。古典乐之官,今之礼曹,非掌乐院也。使子光为提调何妨?”孝曾曰:“掌乐之官,其任非轻,声乐感通,实关治道。子光决不相称。祖宗朝掌乐首提调,必择有德望大臣以任之,近来许琮为之。况掌乐院妓工人无虑数百,无德者难以镇服。今宜速递其任。”上曰:“声音之道,与政流通,其任固大。子光有才艺,位跻一品,固当称任。”孝曾曰:“满朝贤臣不为不多,而子光系出妾产,性禀轻薄。亲老归养,载在《大典》,宜据法上言。而子光为文墨小技所使,不能自禁,上笺陈请,其意夸艺炫能,以求上知也。观此一事,可知其人不合此任。非徒臣等,人皆知之。”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子光有德无德,臣不知之。既有才能,可以堪任。”成俊曰:“子光素无平生之分,不知人品如何。”世谦曰:“臣于子光,少不相知,长不同事,才德有无,实所未知。但掌乐院妓工人,类皆奸猾之人,无德望者,未易服事也。”上曰:“掌乐所领众多,意子光可以统察,故任之。”启沃启曰:“臣尝为刑曹佐郞,观本曹用律不合。窃盗则盗一贯以上,皆刺字,至于三犯则处绞。盗牛马者,只罚以徒三年,不刺字,虽十犯,不至于死,用律乖违。臣意以为以盗一贯,概诸盗牛马,则轻重不侔,而生死有异。自今盗牛马者皆刺字,三犯处绞何如?”上顾问左右,成俊对曰:“盗牛马者刺字,甚合情法。”世谦曰:“我国则配徒流者不役之,中朝配役甚苦,一日常兼数人之事,备尝艰苦。但不至于死,故盗牛马者不刺字也。”上曰:“盗牛马者,刺字为是。令该曹议其可否。”

○通礼院奉礼尹兢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

○刑曹启:“卫将郑锡礼、部将申义亨等听人请嘱,加定营直正兵罪,律该杖一百、尽夺告身。右副承旨许诫、左副承旨朴楣、右尹成俶等以折简请定营直正兵罪,律该笞五十、解见任别叙。”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尹弼商、李崇元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卫部将之罪,固所甘受。然拟律过重,末减罢职以惩戒。”郑文炯议:“依所启施行。但正兵定营直,乃法也,数外加定,则责在卫部将,非请者之曲法也。”传曰:“功减一等,只赎。承旨近臣而犯罪,不可在喉舌之任,递之可也。”

○全罗道节度使朴星孙驰启:“倭船作贼,风顺则悬帆,无风则摇橹,全是舟楫轻快,利于行用故也。请于诸浦,依豆秃也只船体制造轻船,以备不虞。且倭人长技专在于剑,而不能射。近日鹿岛之战,船军望风俯伏,军官朴元昌挺身独射,倭不能近。请择能射人加设军官。”兵曹据此启:“豆秃也只船,令诸浦一时造作,则骚扰有弊。令庆尚右道、全罗左道诸浦,形势紧缓、船只多少,分拣议启后,许令造作。别军官,边警寝息间加定为便。”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卢思愼、尹壕、孙舜孝、李崇元议:“依所启施行。”郑文炯议:“依所启施行。但不可以一时小小之变,辄加军官,先自骚扰。姑令仍旧谨望备御为便。”传曰:“依兵曹所启。”

○御夕讲。

12月11日

○甲午,日本国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卫门尉信重、五岛鸣岛主源繁、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肥前州上松浦宝泉寺住持源祐、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以许诫为通政户曹参议,朴楣通政礼曹参议,申从濩通政左副承旨,李宗颢通政右副承旨,李世匡通政同副承旨,李諿通政副提学。

12月12日

○乙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崔浩启曰:“柳子光前者既犯大罪,又无德望,未孚众心,请递掌乐院提调。”上曰:“子光有社稷大功,先王朝历试兵曹,优有才艺,何以不称掌乐之任乎?”特进官李克均启曰:“国家许令商贾与倭人互市,分锢铁之品为上下,绵布一匹直,上品铁二斤半,下品铁四五斤。奸猾之徒,纳贿于熊川县守,尽收买上品铁,国用所储皆恶铁。此法行之已久,难以卒改。臣恐如此,则非徒亏损国用,贾竖与倭人互市,必生怨隙矣。”上曰:“考立法以启。”

○知中枢府事李封上疏曰:

顷者,宪府劾臣违法征赎,办妓工妆服乐器等事,再三请鞫。臣之自明之辞,于宪府推劾之章已具。但宪府泛称‘应杖者收赎’,而不曾枚举其人。其时宪官,岂无所闻而妄将臆意,以至再三启请耶?主张此事者,今虽在外,同僚尚在,必与同议商确,的知某某人某某罪昭晣明白,而后同辞启请推鞫。伏乞一一亲询,违法赎者何人,且如此者几人,乃以见赎者罪犯轻重,酌定臣罪,不胜幸甚。虽街巷匹夫,尚欲伸冤,臣虽无状,亦在大夫之后,不宜疏外终默于圣朝。

御书其尾曰:

予非幼君,宁不思之?何至教予亲询台谏然后,乃判此事乎?

仍命经筵宰相、台谏议之。沈浍议:“李封妓工妆服过侈、有罪人收赎与否,遣朝官详考启闻后,定罪未晩。”李克培议:“臣意以为妓工妆服系关野人瞻视,不可粗陋。但过侈则不可。且收赎事,若不应赎而赎,则固为有罪。而今不阅实,又恐非私罪。”李克均议:“李封举事皆合时宜,则人心无由扇动。其妓工琴鼓之妆,李封既服。至于征赎之事,不详核而遽加滥征之罪,似为未稳。”申浚议:“永安道人心顽恶,然李封以道主不能安抚,不可不罪。”李秉正议:“两界妓工之妆,不可不备。然征赎过多,似不当。”金悰议:“永安道人心顽愚,李封不能安抚,其罪不可恕也。”传曰:“今观群议,举予之所问不同。疏云:‘伏乞一一亲询。’又云:‘不宜疏外终默于圣明。’予于大臣,岂有亲疏乎?妓工妆服,乃世祖朝特命修举,不可援以为例也。民心骚扰,岂无所由?而今所云如是,于宰相意何如?政院亦议启。”克均启曰:“臣意以谓李封方被劾议罪之时,不宜上疏自明也。自古大臣被劾,当含默自退,反躬刻责。今封之疏语,不合大臣之道。”悰启曰:“焉有人臣轻发如此之语乎?”时,他宰相过飮宣酝,或先出,或醉困,故克均与金悰启之。史臣曰:“金悰操笔移时不出一辞,欲取申浚之议,书其名,更剽窃申浚之议而书之。崔浩膝行就李克培之前,欲观其议,克培瞋目疾视曰:‘彼哉彼哉!何为取吾议也?’李克均从傍止之曰:‘大兄何待台谏如是?’浩才乏识暗,素不为士林所齿。以台官逢辱,恬不知愧。”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3日

○丙申,辽东被掳人巨右罗等男妇三名,自建州卫逃来。差通事卓贤孙解赴辽东。

○承政院启曰:“李封疏语多不恭。方议罪之时,宜阖门待罪,而敢如此,请鞫之。”传曰:“李封疏中有‘主张此事者,今虽在外’之语,此指郑锡坚。锡坚请封之罪也,始言封浮夸,以及处女之事。人臣有罪,轻重在予,予非幼君,臣子安敢指教之乎?宪府因朝廷公议而言之,封乃欲使予一一问之,人臣决不可如此也。予于宰相谁亲谁疏,而有疏外之语耶?且公缄云:‘尝闻于世庙云:“本道客人往来之地,乐器不可不修。”以此着意修举。’予谓世庙虽有此言,不过礼乐之事,不可慢易云尔,非谓过侈以为观美也。封以大臣,斥言先王以答之,此岂人臣所忍言乎?”

○领敦宁尹壕生日。赐酒乐珍羞甚丰。上手书御制诗一篇,密遣中官赐之曰:“非敢作诗也,以资卿一戏笑耳。其勿示外人。”

○汉城府启:“怀义都正菆养祖母金氏,以衿川家舍田地,传于菆之父瑞原君𡩁,而文记有‘身后则专给养孙继重’之语。继重即菆之儿名也。瑞原君不顾财主本意,分给他子女,而菆发状告争。以子改父之命,于义不可。请依瑞原君区处施行。”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弼商、尹殷老、申从濩、金悌臣议:“依所启施行。”洪应议:“金氏传于瑞原君,以及继重,其命虽严父亲瑞原君之书亦如彼,各执耕作许多年纪,请从瑞原君之命。”李克培议:“瑞原君虽违财主本意,今已经四十馀年,贯限耕作,不可追改。且《大典》田宅之限已定行之,当如金石。依汉城府所启决给。”尹壕议:“瑞原君不顾元财主本意,以私意分给诸子婿,怀义都正据元财主本意,不从瑞原之命,两皆未便。然本是金氏己物,宜从元财主之意。”命承政院议之。韩健、曺克治、洪兴、李宗颢议:“依所启施行。”又命六曹、汉城府议之。韩致礼、郑佸、宋瑛、韩堰、沈潾、宋铁山、尹慜、尹坦议:“瑞原君违元财主本意,分给诸子女,虽不当理,然怀义都正不从父意,死后争夺,甚为不可。以怀义都正观之,父命为重,况四十馀年久远耕作,不可追改。依所启施行。”柳洵议:“顺敬翁主金氏以田宅传于养子瑞原君,而必欲传给于怀义都正,此妇人偏爱之情也。瑞原君忘养母之意,以其田分给子婿,此则富贵者无检之过也。怀义为之子,当敬遵父命,罔念翁主传给于己之事也。今则不然,诸弟数十年以前,分得不多田地,强欲归己,以致讼官纷纷,至有议其父之愆者。宗室大家如此,民何望焉?其田依瑞原君区处,而怀义都正推鞫警俗。”传曰:“元财主金氏传田宅于养子瑞原君,而令全给养孙继重,瑞原君不与继重,分于他子女,已为不当。怀义都正菆诉讼于官,无人子之意。田宅属公,而菆推鞫科罪,以警其馀,则此事永为常法。父虽欲不从元财主之意,知属公之法而不敢为,子虽欲讼其父过举之事,畏科罪之法而不敢诉,父子俱不失道矣。以此意更议于前议宰相。”沈浍议:“瑞原君不从元财主愿意,则不当。然父均分子,非甚逆理也。父之于子,纲常重矣,菆毁父之志而讼之,此甚逆理,罪之何如?”尹弼商议:“传教允当。如此则庶革父子相讼之风矣。”洪应议:“属公之论不便也。瑞原君违养母之指,不若菆之甚于逆亲父之命。当其初未发状之前,瑞原君为无咎之考,及其既状,父之失乃著,于为子之道得乎?若因子之诉,追改父之成命以属公,则是导民以非彝。不独菆释憾于父,将有难救之患,是不可训也。以此防民,往往忽君亲之所为,终以为怼者有之。此无他,不谨微于始,而为大于终也。宜莫若恕瑞原之失、治菆之罪,庶乎事体得,而经世之法行矣。”李克培、韩致礼、郑佸、宋瑛、尹殷老、韩堰、金悌臣、尹慜、申从濩、尹坦议:“传教允当。”尹壕议:“一从元财主遗意。”柳洵、沈潾议:“伏审传教甚当。若有司谨于奉行,则父子失道者少,而争端庶乎息矣。”宋铁山议:“瑞原君不顾愿意,怀义都正违父告争,两皆不当,似宜属公。然瑞原君父子相传已久,一朝属公未便。元财主金氏限内族亲分给,以鉴后来。”传曰:“召台谏、弘文馆议之。”李枰、金悰、李湜议:“传教允当。如此则为父者不得不从财主之意,为子者不得诉父谬为之事,庶绝父子相夷之弊。”许琛、李承健、黄启沃、许辑、金诠、金勿、成希颜、申用漑议:“瑞原君违养母遗意,怀义都正欲夺父命,今依所启,则是成瑞原之失,从元财主之意,则是中怀义之欲。诚如上教,其所争田属公,怀义都正抵罪,则于重名教、息争端,幸甚。”丘夙孙、崔浩、闵孝曾议:“菆徒知有田,而不知有父,至举父讼失,有关纲常,科罪警后。但𡩁不从元财主之意,虽以违理,权宜均分于他子女,亦不甚悖,依𡩁区处施行。”传曰:“瑞原君不从财主愿意,任情区处,属公可也。然‘过五年勿听’之法,载在《大典》,故今不属公,以从瑞原之愿意。怀义都正则以子讼父,不可不惩。其令宗簿寺推鞫以启。”

12月14日

○丁酉,司宪府掌令闵孝曾来启曰:“前日任士洪坐交结朋党,浊乱朝政之罪,其党朴孝元、金彦辛永弃不用。柳子光虽以功臣还叙,但可封君而已,不可任事。掌乐院提调所系至重,不可不择人而任之,请须命改。”不听。孝曾又启曰:“子光事,命议大臣,或云可,或云不可。前者禹允功除光州判官,台谏驳启,命议大臣,议者云:‘允功可堪判官职事。’遂令之任。允功竟以残虐取怨,身遭射矢,至降邑号。允功、子光职秩虽殊,其人品则同。今任提调,必不以德化之,而专用刑杖。妓工虽贱,若无德化而徒事威刑,必生逆心。逆心既生,又从而刑之,一司上下徒自相残而已,岂能克谐八音,以事神祗,以和上下乎?唐、虞之时,伯夷典礼,后夔典乐,其重乐官尚矣。我朝亦择大臣任之,宜法古圣及先王,以从公议。”传曰:“武灵有才可任,尔等殊不思先王任用之意也。”孝曾又启曰:“殿下不从公议者,专以功重而不忍轻改也。然光武以不任事,保全功臣。前日子光封君不任事,尚与小人交结,以乱朝政。今若任事,则后日之患,未可保也。非但有累圣上用人大体,亦非保全子光之道也。请留三思。”不听。

○内禁卫李贤孙来启曰:“臣生长遂安郡,知强盗金一同状貌,臣愿往捕之。”传曰:“擒制使未能捕获,则予当处之。”

12月15日

○戊戌,承政院问安。传曰:“痢证未殄,故停朝贺耳。”

○日本国丰州守大友亲繁、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司谏院合司来启柳子光事,不听。

○内官金贤孙来启曰:“文昭殿守仆石屎等入御室,赌博飮酒,因而相斗,踢火炉,以爇地衣,请罪之。”命下义禁府。召入直宗亲安康正㝗问之,对曰:“石屎等臣即取招,具由欲启,玉山君跻止之,故不启之。”跻来启曰:“止之者,非臣也,子剑城正以臣之言止之。请待罪。”传曰:“然则非玉山君所知也,勿待罪。内官金贤孙,可赐米七硕、黄豆五石以赏之。”

○弘文馆校理赵之瑞回自忠淸道,启泰安、舒川、石城、平泽、连山、文义、新昌、定山、海美守令不法事,命下司宪府。

○传旨司宪府曰:

知中枢府事李封上疏云:“主张此事者,今虽出外。”其所指者何人耶?又曰“一一亲询”,是待予以童稚之君,教予以按问宪府也。予之于大臣,孰亲孰疏,而又有“不宜疏外”之语耶?其推鞫以启。

12月16日

○己亥,斡朵里中枢李肖阳介等七人、兀良哈中枢舍吾大等七人来朝。

○传旨宗簿寺:

安康正㝗入直文昭殿时,守仆石屎等入御室双六赌酒,因而相斗,踢火炉烧地衣。已取招,而听剑城正揖请嘱,不启达。剑城正揖假托父言,请嘱中止,并鞫以启。

12月17日

○庚子,忠淸道观察使李则上书曰:

臣以庸愚,谬蒙上恩,寄以重任,策励驽钝,每怀靡及,思报圣恩之万一。但明不能辨其贤愚,威不能慑其奸谀,掊克病民,如泰安君守宋杰之辈,曾未斥去,今乃发于赵之瑞之摘,臣之按察安在?才未称职。孤负圣上委任之意,兢惶待罪。乞罢臣职,代以贤能。

即下书曰:

知人情伪,自古为难,以汉宣之明察,不能辨王成之伪。监司虽以激浊扬淸为急,而为守令者韫奸匿迹,则何从而摘发乎?泰安郡守宋杰潜行不法,无怪乎卿之不知矣。勿以此引嫌,益励澄淸之志,以副予委任之重。

初,赵之瑞夜至泰安,城门锁钥。谓守门者曰:“承命而来。”门者不抽钥,即通于其守,以民间滥收之物,欲移运以匿之。仓卒之间,多不能运,为之瑞所发。

○典翰成世明回自京畿,以广州、南阳、果川、衿川、交河、阴竹、丰德、高阳、砥平、阳城、阳智、振威、金浦、长湍、麻田、阳根、朔宁十七邑不法事启之,命下司宪府。

○倭人皮古三甫罗私进铜铁四千九百十一斤。赐价布一千三百三十九匹。

12月18日

○辛丑,司宪府掌令洪泂来启曰:“今者犯法守令,令问弊使推考,则可省驿路往来之弊。”传曰:“问弊使执以为是,而听断不公矣。遣行台监察可也。”

○义禁府启:“庆州府尹尹垓请于部将李季禧私役正兵一人。请拿来推鞫。”传曰:“尹垓岂为逃亡者哉?勿囚。”

○安接使李铁坚启:“义州绵布一匹直米七斗,龙川、铁山绵布一匹直稻二硕。”命召执义丘夙孙问之。夙孙启曰:“臣到平壤,与从事官姜居孝相话,语及义州筑城事。居孝云:‘今年义州有水灾,年谷未稔,绵布一匹直米四斗。’故臣启之耳。”传曰:“知之。”

○议政府启:“近日进药不辍,日且苦寒,请停常参、经筵。”传曰:“予当斟酌为之。”

○倭人平茂续等私进铜铁一千七百六十斤。赐价绵布四百八十匹。

12月20日

○癸卯,命择武臣能射者,每月二十日,分两所,连三日试射,居首者赐弓矢,率以为常。

○传于承政院曰:“前日经筵宰相所启之事,其有未尽举行者乎?其考以启。”

12月21日

○甲辰,兀良哈中枢阿速等八人来朝。

○下书敬差官郑锡坚曰:

密阳府使许混妻朴氏上言:“家翁于守山屯田欲种早稻,以皮麦三百硕载船,令户长孟熙换早稻于梁山等处。孟熙因节晩,只换早稻一硕,故于本府人民,从情愿相换,纳于守山仓。此事皆申禀监司然后乃行,文案俱在。而敬差官以家翁,为盗谷二船而去,囚禁推鞫,冤闷为如何也?”予以为上言之辞,虽不足信,而告者之言亦岂皆是哉?大抵狱辞明正分拣,使犯者甘受其罪可矣。须详考明辨,不至冤枉。

○经历金四知留黄海道久不还,命遣都摠府都事李春辉代之。又命义禁府拿致四知。

○下书擒制使李季仝曰:

金一同党与尽就擒,形势孤弱,不能更为抄掠,迫于饥寒,必往来于山寺村舍之间。卿尽签一道军马,笼山络野,使贼飞走无路,则一朝可擒矣。

12月22日

○乙巳,传于承政院曰:“今闻同副承旨李世匡得眩晕之疾。当积日调护,俟平复而后可仕也。其换授闲官。”

○谕全罗道观察使李俶瑊、左道水军节度使朴岩、右道水军节度使田霖曰:

今观济州牧使许熙启本,州人咸允武等赍供进之物,到楸子岛,为倭贼所劫。近来倭人不畏国威,屡犯王略,渐不可长。常时兽惊鸟骇,往来倏忽,苟非预设方略,难以示威。宜宿整军卒,倘或犯边,乘机奋击。

○义禁府启:“庆州府尹尹垓女子奉褆妻尹氏,请嘱部将李季禧私役正兵一人。垓以家长,不能禁止罪,律笞四十、附过还职。”传于承政院曰:“尹垓见逮捕,庆州人不知罪之轻重,必骇见闻。今复临民,岂其所欲哉?尹垓京职换差何如?”承旨申从濩、李宗颢等启曰:“垓罪止附过,从律赴任可也,何必换差乎?”后日必有援此为例者,不可不虑也。“

○命分遣注书史官于祭享所,禁火。

○刑曹三覆启:“绫城囚良人申莫三与妻母愁伊德相奸罪,依受教,并斩待时。”从之。

12月23日

○丙午,以鱼世谦为正宪议政府左参赞,李崇元正宪刑曹判书,李季男通政吏曹参议,金悌臣通政同副承旨,金砺石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李世匡折冲佥知中枢府事,郑佸崇政行庆尚道观察使。

○堤堰司启忠淸、庆尚、全罗道堤堰敬差官赍去事目。

一,诸邑川防堤堰,或有民不蒙利者。令敬差官审废弃当否及傍近储水有无,且问堤下耕者情愿。一,堤堰川防修筑诸事,有不如法者,监筑差使员及所在邑守令,依受教科罪。一,豪猾之徒盗耕堤内,患其水沈潜,决堤水贻害于人者,亦或有之。推鞫启闻,并罪其不检举守令。一,诸邑堤堰守令许人耕垦,而擿奸时以会计不付防筑代点者科罪。一,诸邑堤堰守令,如有决水捕鱼者,启闻科罪。一,如有新川防堤堰及海泽可耕处,听民申告,审便否启闻。

从之

12月24日

○丁未,都事李春辉自黄海道押强盗而至。上闻死伤者多,命右副承旨李宗颢往见之。宗颢启:“贼党七十馀人,物故者十五人,滨死者二人。其馀为乱杖所伤,足指坠落,胫膝腐烂者甚多。”传曰:“七十馀人,岂尽为一同党乎?今拿来者,欲辨其真伪耳,守令惧其逃逸,乱捶之以至杀伤,可乎?其令宪府推鞫以闻。”

12月25日

○戊申,传于承政院曰:“今被囚强盗党与人,値此冱寒,衣服单薄,虑恐致死。其令该司救恤。”

○修城禁火司,以闾阎明火者,皆以为犯火禁,并录以启。“传曰:”闾阎人炊爨者,未及其昼,则当夜设灯,固也。况百工治艺,夜以继日者多,安可以此为犯禁乎?愚民不愼火,该司巡于路以警之而已。今若如此,反为民害矣。自今勿禁,例以为常。“

○传于承政院曰:“月山大君朝夕奠,曾令怀安正奉行。而今者怀安正遭亲丧,其于大君祭奠,何以为之?令礼曹考例以启。”

12月26日

○己酉,上进宴于两大妃。命召宗宰二品以上、议政府、忠勋府、六曹、汉城府、入直诸将、台谏、弘文馆、艺文馆、承政院,赐宴于明政殿庭,令极醉飮。

○司宪府启:“金克俭前为黄海道观察使,寡弱无威,受辱于贼赃,物见夺罪,律该杖八十收赎、夺告身三等。”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克俭之罪固当。然非常之变,恐未及思虑,照律似重。”尹弼商、尹壕议:“依所启施行。”洪应、李克培、卢思愼议:“此事出于不幸,不可论以私罪。”御书其尾曰:“监司而见辱于小贼,不可轻论。只收职牒。”史臣曰:“克俭性行淸简,为士林所服。尝遭亲丧,有赙以斗荏者,家人受之已浙,即接浙还之。虽位至宰相,犹无居第,但吏干短。及为观察使,徒从甚简,巡到载宁,为贼所劫,身为方伯,卒致辱命,其疏阔如此。”

○司谏院启:“前持平李承宁于经筵先启李昌臣叙用事,而诈称上教先发罪,律该斩待时。”命议于领敦宁以上及政府。沈浍、鱼世谦议:“依所启施行。”尹弼商、郑文炯议:“承宁之罪,照之于律则甚当。然观其事,只是一妄人也,恐或无情。”洪应议:“以情论之,非身犯大恶之比,特以言语之间,差失至此,或可恕也。”卢思愼、尹壕议:“承宁罪固重。然以诈传诏旨论断,恐为过重。”孙舜孝议:“承宁愚戆妄作,死刑过重。”御书:“只杖一百赎,夺告身。”

12月27日

○庚戌,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盛能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伏承陛下尊兄之登霞,而至于遏密八音,友于之爱,实彝伦之所叙也。四海久仰日月于天上,望鸿雁于云中,今者乃已矣。谨遣特使权藤伊豆守盛能,奉致万一之意。海外远岛闻之已晩,莫罪怠慢。进上白丹二十斤、白练一匹、靑练一匹。

○注书姜浑回自江原道复命,仍启安峡、歙谷、宁越、平海、麟蹄、蔚珍、原州、杆城等邑守令不法事。传曰:“命司宪府鞫问以启。”

○右副承旨李宗颢将金一同党推案以启。上曰:“一同作贼,今已七年,一道之人,皆为积威所劫,莫敢谁何。今观推案,或一二日停宿、或一饭之人,皆论以窝主。古云胁从罔治,如此等人,斯速理出可也。”

○司宪府启:“吏曹参议金悌臣以禹允功下等未经二年,而义盈库主簿拟望罪,律该杖八十收赎、夺告身三等。判书成俊、参判尹殷老罪状,上裁。”传于承政院曰:“禹允功已经年乎?”佥启曰:“禹允功去丁未十二月褒贬下等,今己酉十一月主簿除授,元朔二十五月也。”传曰:“如此则已经二年矣,何以谓未经年乎?不计闰月乎?”佥启曰:“闰月亦可并计也。”上曰:“果如此,则宪府照律是欤,非欤?”佥启曰:“以未经二年照律,似为非是也。”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议:“闰月不可虚弃,并计无妨。”洪应、卢思愼议:“但闻丧不计闰。若官吏考功,须以日数为计,安有不计闰月乎?并计无妨。”李克培议:“凡朝官加资,并计闰朔,例也。独于经年之法,奚为不用?”传曰:“通计闰朔,则吏曹无罪,并弃之。”

12月28日

○辛亥,兀良哈中枢良哈等七人、火剌温兀狄哈中枢沙乙古大等十人来朝。

○司宪府掌令闵孝曾来启曰:“臣道遇光原君金伯谦,下马拱立,伯谦不下马过行。请避嫌。”传曰:“伯谦令攸司推鞫。”

○以金谦光为正宪光城君。

12月29日

○壬子,上以便服御仁阳殿檐下。两大妃垂帘御殿,观傩于殿傍小北张帐幕。又其北长廊垂帘,为外内命妇观傩之处。宗宰二品以上、入直诸将、承旨及注书、史官等入侍。内出豹皮阿多介、别造弓、大虎皮、小鹿皮、毛马妆、理马诸缘为注,使侍宴诸臣掷轮木赌之。命侍宴文臣制《迎祥诗》,以‘来’字为韵。检阅南宫璨诗有‘九译会同来玉帛’之句,命罚以玉杯酒。政丞等启曰:“既遣问弊使擿发守令不法,而令行台往案之,又令行台纠察所经诸邑,恐为骚扰矣。不法之甚者,理宜推核。若如还上十五斗,只加五六升,黄蜡三四斤,只剩四五两。如此细琐之事,置之何如?”传曰:“问弊使所发之事虽小,不可弃也。行台纠察,果如所启矣。”政丞等又启云:“黄海道人民凋残,以小贼之故,体察使、擒制使领兵久驻,其弊不赀。贼徒势穷奔窜,不可以日月捕也。今若令擒制使还来,则贼必复出为盗。如此则监司可以捕获,擒制使召还何如?”传曰:“遣大将捕小贼,卒不能得,何以示人?贼徒计穷,不西走则必潜藏山寺。使两道监司、兵使尽发郡县吏卒,与擒制使,一时并举,则罗中之禽,何所逃乎?”政丞启曰:“上教允当。”

○刑曹启:“典涓司奴飞罗盗飮内医院红烧酒罪,请详覆施行。”命减死。

12月30日

○癸丑,上御后苑观火。宗宰二品以上入侍。

○下书京畿行台安瑭、忠淸道行台韩彦伦曰:

所经诸邑官吏不法事,其勿检察。

○下书体察使李铁坚、黄海道观察使李世佐、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墩、节度使李朝阳曰:

强盗金一同、金京仪等势孤力穷,逃窜隐伏,饥寒所迫,必往资于山寺村舍矣。两道相应,尽驱衙前吏卒,一时并举搜索,则罗中之禽,一举可获。其曲尽措置,期于必获。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