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
(丁酉)八年大明成化十三年
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子,上率百官,行望阙礼,进表里于三大妃殿。

○御仁政殿受贺。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使人等及兀良哈副万户阿哈等十人,随班献土宜。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今审会礼宴诸事,甚迟缓,诸司行首官及礼曹该郞,下义禁府鞫之,何如?”传曰:“可。”

○御仁政殿行会礼宴。司饔院提调玉山君跻、永嘉君权擎举馔案陞御榻前梯,梯退坠,跻等抱案而倒。上召问承旨曰:“今日之宴,行之否?”左承旨李克基对曰:“此大礼也,不可因小事废之。”司饔院改进馔案。崇义殿副使王循礼、兀良哈中枢金波多尚等十一人、倭人观书记等三十九人与宴。

○中宫御宣政殿行会礼宴,内外命妇侍宴。

1月2日

○辛丑,兵曹判书李克培来启曰:“今令赵得琳、柳溆往审讲武之所。若止幸京畿,则于京畿审定何如?且征诸道兵,则宜先知会。”传曰:“二月望时,讲武于开城府等处,欲征下三道兵,然今当农月,恐妨民事。”都承旨玄硕圭启曰:“分遣朝臣,点检兵器,曾有命矣,诸道已知之,今讲武,不可不悉征。且臣生长南方,备谙农事,三月、四月,乃为农时,今而召兵,何有不可?”传曰:“然则两界、江原道外,其悉征之。”

○玄硕圭启曰:“正朝宴,大礼也,事多错误,尹士昕擅令止乐,亦是失礼,鞫之何如?前者徐居正来自义州,与臣偕侍经筵,居正启曰:‘天使祈顺语云:“朝鲜礼乐文物,蔚然可观,然人性轻躁,侍臣出入频数。”’臣昨见东西侍宴宗宰,出入频烦,甚不可也。”传曰:“予亦以为不可,卿言甚是。其下旨,晓谕臣僚。”

○领中枢府事金守温上书辞职曰:

臣本无技能,唯以文句微识,谬蒙上恩,位至极品,夫何素望敢及于此?领中枢虽非治事之官,然国家所以隆位重禄,以待贤德之士。臣待罪本职,今已五年,愧惧兼抱,罔知攸措。且臣今年已六十九岁,听重眼昏,区区记之学,全然茫昧,尤无所用。伏望圣慈罢臣职事,永赐骸骨。

传曰:“领中枢已久,后当递授。”

○司谏院大司谏崔汉祯等上札子曰:

臣等谓三公坐庙堂理阴阳,躬亲细务,非其职也。古之大臣务存大体,不知钱谷。况牧马一事,有司存焉,非三公所当知也。今子云以三公,下兼司仆提调,积有年纪,凡诸僚佐,皆其私昵。洪偁、成健,虽曰久任,今借此启荐者,以政曹堂上之弟,要以陞职耳。不然一国人才,岂无可为副正、佥正者,而二人独称其职耶?且吏曹以副正尹磷除仁川府使,而不即填差,形势相倚,必有情由。臣等伏愿递子云提调之任,以存大体,收洪偁等久任之命,以杜大臣弄权之渐。

传曰:“旧有三公兼司仆提调者乎?”承政院启曰:“朴元亨,以政丞久兼之矣。”传于谏院曰:“前此亦有三公而兼之者,尔等之言不可。”

○司宪府执义郑偁等上札曰:

臣等窃考《大典》:‘以司仆寺判官以上二员为久任’,而无次次迁转之法,是则司仆寺久任,与诸司无异矣。又‘吏房承旨及本曹官员有相避者,勿除职,仕满者例迁。’是则有相避而仕未满者,法不可以迁授矣。今洪应、成俊等,当副正有阙之际,欲以偁拟之,则惧其或未受点,欲以健拟偁之职,则健未仕满,遂阙而不差,徐为之图,以求其济,而提调尹子云又承其旨意,敢行违法之请,欲令偁、健次次迁转。其彼此相应而用谋倾巧如此,是宜严加鞫劾,以正大臣乱法行私之罪,而殿下既允其请,反以臣等之言为迂而不加省焉,臣等窃惑焉。愿殿下更留三思,亟收成命,仍鞫洪应、成俊、尹子云等,以正其罪。

传曰:“成健仕未满,则仍职以待仕满。”

○司谏院启曰:“向臣等论尹磷不学无术,不合守令,即蒙允可。今闻承政院启,磷非不学,尝读经书,可堪守令职事,臣等请避嫌。”不许。

1月3日

○壬寅,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崔汉祯、掌令朴孝元启曰:“成健已命仍职,独不改洪偁。臣等意此司仆提调与吏曹相应而为之。虽曰久于其任,练达职事,然非如承文院、艺文馆专门久任而后习其事也,何必次次升迁?请鞫吏曹及司仆提调。”上曰:“岂有意而为之?”汉祯启曰:“世宗朝金有让、李纯之为承旨,纯之乃兵房承旨,有让子嗣昌为监察,而除为司正,其意盖欲后政陞为司直也。台谏请劾,俱下攸司鞫之。此则殆甚于彼,请须推鞫。”上曰:“以形迹疑似之事,推劾未可。然偁则从尔等之请,勿陞副正。”

○晋州牧使孙昭、德山县监愼自齐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但尽七事而已。古之黄霸、龚遂,亦不过此。”孙昭对曰:“国家条章毕张,在守令能遵奉而已。臣等当尽心。”

○司谏院大司谏崔汉祯等上札子曰:

臣等以尹磷不合仁川府使,仰渎天聪,即蒙允可。磷不堪守令之任,非徒臣等所悉,朝廷士大夫实所共知,今政院以为尹磷学问有馀,才堪字牧,营救启达。其所以如此者,不是故旧姻戚,必由请托而然尔。政院虽同辞,必有一人唱议者,伏愿命下攸司,推厥所由,明正其罪。若置而不问,则臣等恐政院居中用事,将以钳谏官之口,而壅蔽之患,自此兆矣。

不听。都承旨玄硕圭等启曰:“臣等以尹磷为可人者,非徒臣等知之,左副承旨韩僩闻诸大司宪尹继谦,继谦云:‘磷不至如谏院所论。’故臣等敢启,今谏院以臣等居中用事,钳谏臣之口,白日之下,安有此理?”传曰:“谏院以尹磷为不合守令,吏曹当辨之,尔等言之非也。其勿更言。”

○吏曹判书洪应上书辞职曰:

臣自出身以来,谬蒙宠待,再秉铨衡,只以性识愚庸,无经邦远虑,无用人智虑,率意注荐,多出非人,每贻言官法司之所讥,此臣之罪也。近者司宪府以司仆副正,作干不差,为他日弟偁地,累渎不已,此固可疑,然臣之意则不然。去都目政初日,适以身病不出,翌日乃仕,左右言:“副正之阙,佥正当陞”,臣谓:“窠阙有限,而个满优迁者亦多,先荐吾弟,于义未便”,实引嫌而不为。不然则偁为佥正五年,而司仆久任也,据此注拟,于义无妨,复有淹延迟留,以待后日乎?义盈令亦未差,亦待何弟于后日乎?作阙而不即差,本欲待他人,而反以归罪,臣若用意为之,自幸有阙随即差之,宁有待之之理乎?宪府之论,似不近情。且其札有相应之文,宪府非一员也,札子非苟简也,若相应情状著闻昭然不可掩,则欺罔之罪,臣何敢逃?若或情涉疑似,而徒以捃摭所无,攻讦非情,是为曚昽也,殿下亦安得而恕之?臣与司仆寺提调,俱为大臣,大臣不暴白其情,抱屈莫伸,则小民何足言耶?乞亟下攸司,辨正是非,以科其罪。且臣近年疾病缠绵,衰耗日甚,荏苒数年,以招物论,请改臣职,以淸铨选之路,以扶衰病之躬。

不许。

○传旨礼曹曰:“礼仪主于严肃,古人之于宴礼,立史立监,良以此也。比见侍宴臣僚出入频数,似涉不敬。今后凡礼会,大小臣僚各敬其仪,毋敢有违。”

1月4日

○癸卯,御经筵。讲讫,正言卞哲山启曰:“承政院论救尹磷,臣等请问情由。”上曰:“假使台谏失言,铨曹自当论辨,承政院出纳而已,今乃越职而言,予亦以为非矣。然不可以此而推鞫。”右副承旨孙舜孝启曰:“臣等非敢居中用事。古人云:‘出纳惟允’,所出者既允而后出之,所纳者既允而后纳之,臣等之愿也。李克基、韩僩与司仆正郑俶,皆云:‘尹磷可人’也,大司宪尹继谦亦云:‘磷之文学,非不足’也。臣等以为爵人于朝,与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今物论如是,恐有失人之弊,故敢请耳。臣等所怀无他,但一忠耳。”上厉声谓左右曰:“果若此言,铨曹注拟,承政院必欲与闻乎?前此除授守令非一,而其间贪墨不法坐贬者,亦多有之,何无一言,而独于尹磷言之乎?”领事金国光、卢思愼进曰:“上教当矣。上不问而论启,固已过矣。”哲山更请之,不听。

○都承旨玄硕圭等启曰:“前此谕八道,道修兵器,且欲遣人点检,今既有讲武,请大阅兵马。幸古都则当慰父老,请设养老宴。”传曰:“可。”

○吏曹参议成俊上书曰:

臣得厕铨衡之任,圣恩稠重,抚己若惊,常思糜粉图报圣恩之万一,岂敢遽怀奸计,滥窃公器,以私一弟以负圣明哉?臣性本愚直,虽在朋友之间,亦未尝以欺诈相与,况敢欺蔽天日之明乎?弟健为司仆久任,非近日之事,于今九年矣,提调启请,亦不自今日而始。去辛卯九月,以司仆判官,迁为平安道都事,提调启请仍仕,壬辰八月,迁为艺文校理,提调又请仍任,而殿下以既已迁除不允,又于乙未岁季,提调亦有随阙充差之请,是则皆臣未参铨曹之前也,此亦为臣而启请乎?是皆圣鉴之所洞照也。然宪府所论至于如此,臣虽微末,亦参铨衡,䩄然就职,实所未安。伏望付臣攸司,推鞫穷诘,少有其端,治臣欺罔之罪,不胜至愿。

不许。

○右议政尹子云来启曰:“洪偁、成健久任之请,非今日始,台谏论臣以为司仆提调与吏曹相应为之,且曰僚佐皆其私昵,又曰乱法行私,又曰弄权。人臣而乱法弄权,死有馀辜,且司仆提调非一,而台谏指臣言之,疑台谏有所闻见,请从台谏所言,令攸司鞫辨。臣为提调十有六年,乞递提调之任。”传曰:“予既允政丞之请,及闻台谏之言,又轻许之,然予已知之,有何嫌焉?”

1月5日

○甲辰,亲传宗庙永宁殿春享香祝。

○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子云启曰:“前日韩致仁赴京时,以礼物遗韩氏,今韩致礼赴京,则礼物不可于前日。然中朝法令太严,我国之人,虽太监之家,尚不得往。中朝以我国为礼义之邦,若知交通之意,则不可也,致礼请于他日遣之。”上曰:“然则今行勿遣可也。”

○御昼讲。讲讫,同知事李承召启曰:“王妃胎室守护军,于法有之。中宫胎室,在庆尚道醴泉,请遣人更审,若其山不吉,则移安吉地,定守护军何如?”上曰:“若置守护军,则禁耕乎?”承召对曰:“然。”上曰:“禁耕,则民弊多矣。姑置之。”

1月6日

○乙巳,御经筵。

○司谏院司谏尹慜等上疏曰:

臣等谓政院,王之喉舌,出纳王命而已,进退人物,非其职也,欲庇尹磷,敢渎宸聪,是果出于公耶?谏官所言,犹驳之,大而六曹,小而百执事之所奏,一有不协于己,将何所不至哉?臣等避嫌阙庭,殿下指政院为非,天教丁宁,政院偃然就职,已为不可。又于经筵,右副承旨孙舜孝文过饰非,反复辨论,此非舜孝之所独辨,实政院所共议而启之者也,其为不恭,孰大于是?且舜孝启以尹磷之才干,李克基、韩僴言之,夫韩僩,乃尹磷之旧僚,克基吏房承旨,而所与注拟者也,然则二人所云,亦出于公耶?臣等前所言先发言者,必此辈也。况铨曹选用之失,台谏弹之者非一人,其时政院曾无一言以及之,独于尹磷弥缝如是,此必亲戚故旧,而所尝交结请嘱之致尔。此源一开,末流之弊,不可遏矣。臣等伏愿殿下勿以近臣而宽之,快付攸司,以惩阿私之罪。

传曰:“予非以近臣而宽之,于经筵既言其非矣。何必付有司?”

○刑曹启:“大抵奴婢讼事,虽用刑衙门,不应先用刑杖,必纳文券辨是非常例也,掌隶院凡遇难决之事,必令用刑衙门听理,殆非设官分职之意。今考《大典》,伪造文记奸诈现著者,移送他司,更核科罪,请今后奴婢毕决后,文记伪造明白者,移本曹,依《大典》施行。”从之。

1月7日

○丙午,大风。

○御经筵。

○副司勇崔功孙等五人轮对。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臣等启尹磷之事,非一人私议,乃院中佥议也,谏院疏曰:‘快付攸司,以正阿私之罪。’臣等待罪。”左承旨李克基曰:“臣于尹磷,素无交分,但以公事来往,见其人或可使也,故注拟耳,安知不合守令?”左副承旨韩僩曰:“谏院谓臣与磷旧僚也,内乘与司仆,岂同僚乎?”传曰:“勿避嫌。”

1月8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

○礼曹启日本国通信使事目:

一。通事三,押物二,医员一,临时加定数一。领船二,使、副使伴倘二,书状官伴倘一,工人三。一。国王处,鞍子一面诸缘具一,白细绵䌷二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蓝斜皮十领,人参一百斤,豹皮心儿虎皮边儿猠皮里坐子一事,豹皮十领,虎皮十领,杂彩花席十张,满花席十张,满花方席十张,柏子四百斤,淸蜜十五斗。一。管领,白细绵䌷十匹,白细苎布十匹,黑细麻布十匹,杂彩花席十五张,豹皮二领,虎皮四领。一。左武卫,黑细麻布十五匹,白细绵䌷十五匹,豹皮二领,杂彩花席十五张,虎皮四领。一。大内殿,白细绵䌷十匹,白细苎布十匹,黑细麻布十匹,杂彩花席十五张,豹皮二领,虎皮四领。一。畠山殿,黑细麻布十五匹,白细绵䌷十五匹,豹皮二领,虎皮四领,杂彩花席十五张。一。京极殿,白细绵䌷十匹,黑细麻布十匹,杂彩花席十张,虎皮二领,豹皮一领。一。山名殿,白细绵䌷十匹,黑细麻布十匹,杂彩花席十张、虎皮二领,豹皮一领。一。大友殿,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一。少二殿,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豹皮一领,虎皮二领。一。一岐州佐志,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一。九州松浦志佐,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一。对马州太守,白细苎布五匹,黑细麻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人参三十斤,柏子一百四十斤,杂彩花席十张,豹皮四领,中米二十石,烧酒五十甁,淸蜜五甁。一。盘缠,十升麻布二十五匹,九升麻布二十五匹,五升正布三十匹,五升绵布三十匹,造米六十硕,杂彩花席三十张,干鲤鱼二百尾,脯肉五十贴,桂十角,各色醢八缸,干饭十硕,柏子八硕,虎皮三领,豹皮二领,雀舌茶二十斤,各色菹二十缸,虎脯四十贴,虎肉有祭茶食十角,干沙鱼二百尾,淸蜜十五甁,各容一斗,灯油十五斗,烧酒一百甁,各色佐饭二十箱,黄栗四十斗,淸酒三百甁,干猪六十口、油芚十番。已上杂物,令掌户曹,考京外官会计,京中及忠淸、全罗、庆尚道分定。一。别例,酒米二十石,麹三百圆,黄豆十石,白米五石,小豆三石,粘米三石,真末三石,麦米三石,果实、盐酱等食物,令户曹随宜丰备题给,烛二十丁,白注纸一百卷。一。中、大船各一新造。有实船只选择,依例修装,陆物诸缘各三件,船索三件内,二件熟麻,一件山麻,择船上惯习壮实人,四节衣服预备,浦所聚会。一。大平箫二,大笒一,嵇一,唐琵琶一,杖鼓,觱篥一,依前例令尚衣院题给。一。海上指路事知倭人二三名,依前例,路次盘缠赏给率行。一。船諿不惯人,受船军赠物,冒名代归者,恐或有之,各其所在官守令,依辽东护送军例,亲点押送,如有冒名代身者,并守令论罪。一。船匠二名,炉冶匠二名,火桶匠二名,吹螺赤二名,并以才能人,充格军率行。一。格军军器,衣、甲、枪、环刀、角弓、木弓及旗、麾、铮、鼓、大小角预备,火药、火桶、流火蒺藜炮、直上火、大、中、小钉、朴铁、巨末钉,正铁、船袽、休纸,令其道题给。一。典医监各色药材,依前例题给。一。使、副使及从事官、押物、医员、通事、军官所持新造有色弓箭,诸缘具各十部,令军器寺题给。一。使、副使以下各人及格军、指路倭人十朔粮料、盐酱、馔物,考前例题给。一。船上排设铺陈及遮日帐、油芚,以各官所储,依前例题给。一。格人外,使、副使以下各人,雨具题给。一。船只修补差使员定体通事、押物一同考察。一。螺匠四名,以左右水营螺匠,衣服净洁惯水壮实者,充格军率行。一。执馔官奴二名,充格军率行。一。船上所用三甲绳、条绳,依前例题给。一。船上诸般器皿,依前例题给。一。启本纸及公事下纸、笔、墨,量宜题给。一。格军除各浦船军外,各官楼船上惯习五十人,依前例拣择率行。一。祈风祭,蔚山二处,机张一处,东莱二处,金海一处,熊川三处,巨济一处,依前例行之。一。樯竿二,令庆尚右道斫伐,链正用之。

从之。

○知中枢府事宋处宽卒。辍朝、吊祭、赙如例。处宽字栗甫,淸州人。宣德壬子,中文科第三人,拜世子右正字,累迁至司宪监察,历成均直讲、司宪持平。丁卯,中重试,拜礼曹正郞,己巳,出知淸风郡事。景泰甲戌,升通政集贤殿副提学,丙子,移吏曹参议,寻升嘉善全罗道观察使。天顺丁丑,入为礼曹参判,庚辰迁同知中枢院事,升嘉靖。甲申,进阶资宪知中枢院事,至是卒,年六十八。谥平炀,治而无眚平,去礼远众炀。为人模棱,无可否。其妹为柳诚源妻,及诚源被罪籍没,佣丐于人,处宽家饶富,而不能收恤,人皆非之。无子。

1月9日

○戊申,御经筵。

○圣节使李封回自京师复命。右承旨任士洪启曰:“李封云,太监郑同问曰:‘韩致仁则病矣,韩致礼何时来乎?’封答以不知。臣意以为致礼可遣。”传曰:“可。”

○礼曹据画员裵连等上言启:“《大典》内:‘画员二十,生徒十五,递儿从六品一,从七品以下四。’递儿本少,去官无路。四都目取才时,成才者中格而授职;生徒同是画工,而久未授职,故无入属之人。前此五品去官后仍仕者,给七品递儿一,相递受禄。请今后六品授职后,即令去官,仍仕本署,给军职递儿从五品一、从七品一,随其取才高下,递相除授,则去官者不弃本业,生徒亦有迁转之路,庶几两便,令兵曹议拟施行。”从之。

1月10日

○己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曰:“李封之行,有圣旨问韩氏族亲来否,果尔则今谢恩使之行,以韩致礼为副何如?”领事郑昌孙启曰:“未知实有圣旨。”上曰:“是,郑同所传,似非虚也。”昌孙曰:“虽郑同之言,子云之行,更探问,遣致礼何如?”上曰:“今遣之,亦无妨也。”昌孙曰:“臣见承文院所草答韩氏送物书契,有‘皇恩至矣’之语。臣意以为天子诰命之恩,不可私谢于韩氏也。”上曰:“常时书契,亦有喜庆事,则必致谢焉。今谢韩氏,无乃不妨乎?”昌孙曰:“以外国,私通宫禁,不可也。”上顾问左右。大司宪尹继谦启曰:“臣世祖朝为承旨。其时韩氏亦有送物,只答谢意,不及朝廷之事。昌孙之启甚当。”同知事李承召启曰:“只谢送物,而除‘皇恩至矣’之语,甚可。”上曰:“然。”

○忠淸道兵马节度使安仁厚、竹山县李延寿辞,上引见曰:“节度使,训兵链卒,以谨守耳,宜鉴前节度使,勿为烦扰可也。守令之职,不过七事,如其善也,七事外或可为之,如其不善,莫如谨守成法,以保民为事。”

○教开城府留守成任、京畿兼兵马节度使李德良、忠淸道兵马节度使安仁厚、黄海道兼兵马节度使李继孙、全罗道兵马节度使李淑琦、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辛铸、右道兵马节度使具谦曰:“阅兵蒐苗,国之大事,并不可废。欲于来二月十九日亲阅郊外;同月二十二日仍蒐开城府等处。今送兵符合验,道内留防外,番休诸色军士,悉皆调发,除往返,各赍十六日粮米,二月十五日会于箭串。今正月递番军士,下去未久,来闰二月当番忠顺卫正兵,番上期迫,往来有弊,勿并征聚。”

○户曹启:“今承传教:‘绿杨牧场及三田渡甲士牧场内私自耕垦者颇多,殊无置场本意,该曹亲行检括,一皆禁止。’臣等敬此,前到两场亲审,杨州人朴吐麻、广州人介同等或垦田或造家。须要痛惩,但罪在赦前,不可追论,请各年花利,毁撤家舍。”从之,命勿征花利。

1月11日

○庚戌,受朝参。

○御经筵。

○御昼讲。讲讫,上谓知事洪应曰:“予观李从生书信,非干于政丞也,前日义禁府请鞫政丞,予不听。且从生,初岂知都致为政丞奴乎?必有政丞之书而后知也。都致云:‘遗失,无乃从生匿之乎?’且从生致书于韩堡,政丞答之耳。”洪应曰:“非以为干政丞也。”上曰:“都致宜诉于观察使,而告于从生,从生有观察使,而自断之,卿等问其所以然。”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前日李从生所遗韩堡书,今搜求,乃得吾事暴白矣。且义禁府请鞫臣,特命勿鞫,上恩何量?老臣不死,罪大难言。”传曰:“前于经筵,予已言之,此非政丞所知也。都致假政丞之言,言诸从生,从生听而从之,从生之过也。政丞若知非金成,则安有取人物货乎?其勿忧。”

○刑曹三覆启:“典狱囚白丁巨亏未、良人黄凡伊劫件伊同家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永属所居官奴婢。”从之。

1月12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

○召谢恩使尹子云、副使韩致礼,令参酌甲午年韩致仁赍去韩氏处人情及致仁私赍去人情例以启,子云等增减其数以启曰:“臣昨见韩氏书契,云:‘两作别幅,一件呈官司,一件置馆,待我取来。’然两幅有所未安,致礼私赍人情,若米布等物,加数赍去别进,何如?”传曰:“可。”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上札子曰:

伏闻谢恩使尹子云,以艺文应教柳洵为检察官,洵病以掌令朴孝元拟启。国家于入朝使臣之行,必从以台官者,检察一行而纠其违犯也。故使臣虽尊,苟有不法,则台官得以论执,岂如他军官子弟得以自占乎?臣等见近年以来,以政丞入朝者,例皆自占检察官,甚不可。伏望更令铨曹公选,以杜专擅之渐。

又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今讲武,承旨俱扈从而以假承旨留都。臣等窃考先王旧例,凡有行幸,必择承旨愼重者二人,使守宫阙,所以备空虚而镇非常也。况今四殿在宫,必有出纳之命,如奉视膳具、巡绰、警守、符牌出入之事,在所当谨,殿下谅察。

传曰:“自占检察官,果非也。然孝元业已许之,自今勿令自占。行在所事多,故悉令承旨扈从耳,今卿等言之,故从之。”因命右副承旨孙舜孝、同副承旨洪贵达留都。

1月13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崔汉祯启曰:“凡除授差遣,唯铨曹掌之,非大臣所可与也。近大臣苟有受任出使,则类皆自占幕下,若因循不禁,则臣恐居下任者,必有阿附之弊,为大臣者,亦有专擅之渐。今尹子云荐应教柳洵为书状官,洵辞以病,则又荐掌令朴孝元。赴京台官,固当择而遣之,然铨曹必能选择,何必自占而后,待其人哉?”掌令庆俊启曰:“前日子云以洪偁、成健之事,为台谏所弹,朝议非之,今又再占书状官,子云过矣。”上曰:“今谢恩使之赴京,韩氏若有问,则非凡人所能对也,孝元能文而职兼承文,故子云拟启,而予亦许之,岂有他也?且孝元亦言官也,以纠劾人失自任,岂肯请托于子云也?”汉祯曰:“臣等非以子云私孝元也,亦非以孝元阿子云也。诚以此例既成,则必有末流之弊故耳。”上曰:“已令后勿自占矣。”

○司谏院大司谏崔汉祯等上疏曰:

臣等闻古人云:“国家有事不足畏,国家无事深可畏。”盖人之情,劳则思,逸则肆,方其有事之时,忧勤惕厉,则变乱而为治,及其无事之时,怠惰骄逸,则转安而即危。昔舜之时,七政齐于上,百姓协于下,可谓治且安矣,然犹君臣之间更相戒饬,常若危乱之将至者,诚以治安之不足恃耳。今国家圣继神传,道洽政治,贤才日以用,风俗日以淳,兵革日以息,百姓日以安,太平之治,夐越前古,此正国家忧勤惕之秋也。臣等职叨言官,罄竭所抱,谨以数事,仰渎天聪,伏惟殿下留神焉。臣等闻,经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诸侯有诤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诚以忠言利于行也。然人主之势,严于雷霆,若恶闻其过而震之以威,则谁敢批逆鳞而自取祸哉?是故人君之德,莫善于从谏。夫舜与成汤,古之大圣人也,犹曰好察迩言,从谏弗咈,其所以臻雍熙泰和之治者,岂不有由乎?殿下践祚之初,求言如渴,犹恐不言,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从谏之德,诚无让于舜、汤矣。迩来勋旧大臣之失,台谏弹之非一人,请之非一言,然皆拒而不从,臣等恐从谏之量,寝不如初矣。古人云:“宁忤天子,而不敢忤权臣。”自古大臣之事,言之者盖寡,而能敢言者,独一谏官耳。谏官言之,而殿下所以宽贷之者,以其重大臣之义也,然大臣过举每置而不问,则彼将益肆,终陷于罪罟矣,其所以全之者,乃所以毁之也。臣等伏愿殿下虚心采纳,苟有所诤,勿以权贵而宽之,勋贵而贷之,则从谏之德益隆而朝廷之纪愈肃矣。臣等闻,礼者,圣人之所履;乐者,圣人之所乐,而其要在于淑人心、达性情,非所以悦耳目而娱心志也。国家圣圣相承,礼乐极备,制作之盛,卓冠千古,但娼妓之流,混于雅音,歌舞之态,荡人心目,岂不有嫌于盛典耶?昔在吴朝,上下和而凤仪于庭者,实由于《箫韶》九成,而未闻有倡优之风也。颜渊问为邦,孔子曰:‘放郑声。’诚以郑声淫而有妨于治道也。圣朝方隆唐、吴之治,岂可使纵淫邪而乱雅乐乎?夫正殿,乃人君端拱视朝之所,而群臣瞻仰肃敬之地,女乐之用,尤非其所。况在世宗朝,于正殿不用女乐,只使舞童假面而用之。世祖初年,亦依此制,至中年试用女乐,是则欲与勋旧相欢于一时,非万世常行之制也。且天使交际之时,亦用女乐,其于观听何?去春两使之来,固却不许,殿下请至再至三然从之,然彼人之意,必谓‘朝鲜礼义之邦,凡所施为,动遵华制,但女乐一事,实违中朝。’则岂不为文明之累耶?又赐宴客人,亦用女乐,斯亦非先王之所为,而行之于今日可乎?臣等伏愿继自今勿用于正殿,勿用于客人,以正观听,以严大体。臣闻朝廷之势尊,则国势从而尊,朝廷之势卑,则国势从而卑,岂不重欤?朝家待大臣以礼,尊位重禄,官盛任使,礼莫优焉。但行职堂上,其丽猥多,待之之道,或有未尽。夫驺从不可无也,司局亦不可无也。职兼提调者,犹云哿矣,其无提调者,无一执鞭之卒,至于陵庙香使之行,家乏仆隶,则必转借于人,求之不得,则必佣人以率之,朝廷之体,果如是乎?且无司局,故凡诸公会,无地可容,混处于奴隶之中。臣等以为职兼提调外,许其驺从,又给朝房,兼差吏胥以便使令,以存大体若以厥数猥多,则当拣其非关于有无者,优礼以遣之,以尊朝廷之势。臣等谓佛氏似是,乱真之害,先儒之所深辟,圣鉴之所洞照。臣等不敢更赘,姑举蠹国一事言之。夫男耕女织,天下之大业也,士、农、工、商各有其事,安有不耕而食,不蚕而衣者乎?今之僧徒,率皆避征徭、逃租赋,游手游食,实国家之蟊贼,生民之巨蛊也。是以在祖宗朝,尽革寺社奴婢,至立丁钱之法,以严度僧之禁。逮我殿下,撤城内尼院,禁僧人骑马,留宿闾阎,邪秽之流,渐以自戢,亦吾道之一大幸也。然僧佛之供,载在横看,定为常贡,其如三元、八节供亿之资,其费浩繁,此皆出于民力,非天降地涌也。夫损下益上,王者犹且不为,况浚民膏血,以供于淫邪游手之徒乎?臣等以为国用之不裕,民生之受害,未尝不由于此。传曰:“生之者众,食之者寡,则财恒足矣。”《周礼》‘以九赋节财贿,以九式节财用。’而无横敛妄费之制。臣等伏愿横看贡案凡所载供佛、饭僧之物,一切蠲减,以除民瘼,则非徒合于圣人辟异端、扶正道之义,抑庶几明王节用爱民之道矣。臣等谓科田之制,仿周家世禄之义也。身既受之,没而传诸妻曰守信田,传诸子曰恤养田,使仕者之孤儿、寡妇,不至饥寒,此祖宗养廉耻、敦节义之良规也。近者革之,转为职田,其于从仕者厚矣,然既受禄俸,何必职田然后为之厚也?《诗》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独。”其贪婪无耻,为子孙立计者,虽无科田可也,如夙夜匪懈,鞅掌王事,廉介自守,不为身计者,死之日,妻子冻馁,岂不哀哉?抑非朝廷养节义之道也。以是朝野皆欲复行,轮对者非一人,陈言者非一人,上疏者又非一人,是则诸大夫皆曰可矣,国人皆曰可矣,而殿下不允者,岂不以世祖之法,为不可遽革耶?然事苟无弊,虽万世不改可也,如或有妨,当因时制宜耳,何必拘先王之制哉?况科田国初之良法,世宗守之,今殿下复行之,则虽有乖于世祖一时之制,岂不合于祖宗万世之常典欤?况殿下今日所行之政,皆复世宗遵守之旧章乎?臣等伏愿俯循人情,复行科田,以敦节义,以养惸独。臣等闻,传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盖古之大臣,既已食君之禄,享民之俸,则不与民争利,此公仪子所以拔园、去织妇也。今宗宰大臣间,有广占田园,多殖货利者,其视公仪子一何远也?圣上以恻恤之心,降宽大之诏,尽革内需司长利,以归州仓,以除民瘼,又立科章,凡势家利债,不得横取,其立法恤民之意,详且厚矣。然势家豪奴,不畏邦宪,多拥高廪,陵轹鄕曲,敛散之际,少不如意,系累其妻子,鞭挞其父兄,人之土田膏则夺之,牛马肥则取之,以至家财器玩,莫不侵渔,遂使闾阎萧条,生理困悴,《诗》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者,此也。为守令者,亦皆怵于势而莫之禁焉。圣朝民病,独在于此,岂不痛哉?且名庵巨刹,皆置长利,其敛散不法,有同豪势之家,其于淸净之教何如也?臣等伏愿申严势家侵夺之禁,尽革寺社长利利其有不率者,监司、守令具由以启,痛绳其主,每当分遣御史之时,并令纠违,以安民生。

命示政丞。郑麟趾、韩明浍议:“大臣过举,关系大体,则不可宽贷,其馀小过,岂可尽从台谏之请?且有八议,惟其适于义而已。先王时已用歌童,然男子稍壮则声大,歌童不可继也。行职堂上别设衙门、衙前,亦国家难事,才堪中外任事者,可随才叙用。然今行职过多,宜加详议。供僧佛,奉先、正因寺外,当依所启。科田,前朝有私田、军田,其弊不可胜言,太祖摄政,尽革其弊为科田,以示公田之权舆。守信、恤养,皆有不均之叹,恐不复行。长利,古者大臣皆有采邑,故园、织妇,皆曰不可,今时则不然。但无知之人,或有侵虐者,宜申明禁令。”郑昌孙、曺锡文、金礩、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革罢供僧,宜从所启。长利依凭,牛马家财据夺者,已曾立法禁之。但僧人长利,有违淸净之义,禁止何如?”传于谏院曰:“虽大臣,如有重罪,则不可宽贷,至于细琐事,则安可一一责谴乎?若女乐,先王已用之,不可遽改。行职堂上,非久滞于此,随材任用矣,不必别设衙门。供僧,已载横看。职田,先王已斟酌而为之,不可轻改。但今寺刹殖谷者,凡几处,悉书以启。”

○大司谏崔汉祯等来启曰:“臣等非欲必责小过。近日大臣虽有重罪,殿下类多宽贷。有如韩明浍,于大妃归政之日有过言,鱼有沼于成均馆调戏放出侍女禄今,台谏弹之,俱不听,金氏乃洪允成妾,而卒以后妻论定,黄孝源并畜林、申,而卒以林之子为嫡,大臣受金澍贿赂,台谏弹之而不听,臣等所云者此也。乐者,所以荡涤其邪秽。今女乐乃淫邪之物,而入于正殿,恶在其荡涤乎?世宗朝未尝如此,而世祖特用之,此一时事耳。行职堂上,虽云随才用之,无衙门则无驺从。大抵久于仕宦者,虽不能事事,尚授行职,所以敬老也。然有如金世敏、黄致身,一品宰相也,今而为行司果,非所以敬老也。臣等以为授准职,而罢遣时赐食物,则乃所以敬老也。供僧一事,虽在横看,臣等伏睹祖宗祭享,可减者减损,况供僧乎?所谓三元、八节,皆虚诞事也,而且所供皆是民膏也,臣等以为除此,则民蒙其泽矣。营产者,则哿矣,若廉介之士,则死后妻子啼饥呼寒者有之,故先王设守信、恤养田,即周世禄之意也。今人心皆思复古,臣等以为顺人心何如?殖谷豪悍者,或夺人牛马,掠人家财,横恣莫甚,如此等辈,令义禁府拿鞫以惩何如?”传曰:“卿等所言明浍、允成等事外,皆细事也。女乐乃土风也,卿等以谓世祖一时事,世祖独非先王耶?其勿复言。除授,铨曹事也,卿等何以曰世敏、致身授准欤?守信、恤养者,令政院考启。豪悍者指谁,而令禁府鞫之乎?”汉祯等对曰:“金世敏、黄致身,臣等以为可授准职者,非敢侵铨曹之事。臣等但欲优礼而遣之耳。饭僧供佛,无稽太甚,臣等请须蠲减。豪悍者,今不知其谁,昔在世祖朝,尹士昕奴难金恣横不已,将欲置诸极刑,难金亡命,洪允成苍头杀罗继门,而继门妻申诉,即令戮之。臣等愿今亦有如此者,则如是处置,使不得恣行而已。”传曰:“予已知之。供佛事,当徐思之。”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上疏曰:

臣等窃惟爵赏者,人主所以劝奖贤能之权柄也。惟当重惜,不宜僭滥。《书》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盖言爵赏之当加于贤能也。《诗》曰:“彼候人兮,荷戈与,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盖叹爵赏滥及于匪人也。自古有天下国家者,孰不欲用贤而去不肖哉?然贵戚近习得以沽其宠,偏僻则媚得以乘其隙,人主之心,一为所蔽,则未有不以君子为小人,小人为君子,是非反易,爵赏潜滥,其流之弊,必至于烂冒为尉,狗尾续貂而后已。《书》之所言,《诗》之所叹,岂非人主之所当警省者乎?恭惟我世宗大王,圣性高明,达于治体,重愼名器,终不轻授,爵愈贵而人愈劝。当时金吉通,以通德郞为吏曹正郞,世谓之金通德,盖以六曹郞官之中,得陞是阶者,惟此一人而已,故称而荣之也。等而上之,较而论之,朝无幸位,盖可知矣。今夫朝廷之上,缙绅之间,带犀者三十有馀,带金者无虑数百,带银堂上者,又不知其几,是果皆贤耶?何秩高者昔少而今众欤?臣等比见殿下数以二品以上之资,轻授于人,而审其人,则无德可纪,无功可称,率皆琐琐庸鄙之流尔。若此不已,则臣恐三百赤芾之叹,复起于今日矣,爵赏之潜滥,庸有既耶?昔韩昭侯藏敝袴以待有功,况爵赏乎?伏望殿下念《诗》、《书》之遗训,体世宗之美意,凡有爵赏,必自重惜,毋及于私昵,毋及于恶德,惟贤是尊,惟能是授,则庶几贤能益劝,而不肖者无幸爵之心矣。

传曰:“卿等谓予以二品之资,轻授于人,予思之,必谓郑崇祖、韩堡也。然予非虚授也,特以其父有大勋耳。”掌令庆俊启曰:“韩堡、郑崇祖、具寿永,俱无才德,而致位至此。臣以为二品以上之资,不可以父兄之故而授之也。愿自今必愼必重也。”传曰:“知之。”

○大司宪尹继谦等上札子曰:

窃谓设官分职,各有所守,铨曹然后得以注拟,不则侵官而专擅矣。近来检察官,不由铨曹,率皆自占。今尹子云请柳洵为检察官,洵病又请朴孝元代之。夫铨衡公器也,岂可使人人得操其柄哉?殿下以为:“孝元不可改也,自今以后,毋得自占。”臣等以为自占果非也,则当即改之,何待后日乎?况子云赴京之期未逼,虽令铨曹更议易之,尚未晩也。

不听。

○掌令朴孝元来启曰:“臣为子云所占,而府中弹之,臣不可就职,请避嫌。”传曰:“尔无自请之理,勿避。”

○以李有仁为通政行司仆寺正,金升卿通训司宪府执义。有仁为利川府使,廉平公正,吏畏民安,至是考满,府民上言请留。吏曹启曰:“有仁十考十上,屡居第一。今考满当递,而吏民请留,何以处之?”传曰:“有善不赏,无以劝后。其特加一级。”吏曹又启曰:“京职无阙,更留三年何如?”传曰:“因民之请而留之,则末流恐有诈伪之弊。其授京职。”

○谕利川都护府使李有仁曰:“斯民之众,君不能独理,必付之守令,亲民之职,莫守令若也。予之选守令非不重也,而三异之政、五袴之歌,盖未得闻,自尔守利,民安其业,吏不横猾,监司殿最,屡居前列。有贤不赏,非劝士之道,玆特陞为堂上官,以旌异之,以慰利民之心,亦以劝后来。”

○知中枢府事许亨孙卒。辍朝、吊、赙、祭如例。亨孙,阳川人。少善射,选属内禁卫。景泰癸酉中武科,乙亥拜训链副使。天顺丁丑中重试,知训链观事兼宣传官,世祖器之,特通政佥知中枢院事兼知兵曹事,庚辰充北征卫将,特陞嘉善中枢院副使,赐金带遣之。及还,以功进阶嘉靖,赐臧获。辛巳出为义州牧使,以罪罢,成化丙戌中登俊试,升资宪。丁亥除全罗道兵马节度使,递拜知中枢府事。至是卒,年五十一。谥襄安,甲胄有劳襄,好和不争安。亨孙性粗厉,尝赴京,礼曹例赐饯宴,时洪允成为判书劝酒,亨孙辞不飮。允成怒曰:“汝焉得辞酒?”亨孙愤之,历举允成平生污蔑,大骂欲欧之,允成佯醉,从后户出。

○礼曹启:“今承传教,轮对者有言:‘诸陵修补时,当于丁字阁移安,而今乃别设帐幕未便。今后陵上丁字阁一时修补,则依前例别设帐幕;若只修陵上,则移安于丁字阁,以除帐幕输转之弊。’其议以启。臣等参详旧例,陵上修补时,则别设帐幄,奉移阁内神座平床,谓之移安。修丁字阁,则无移安之礼者,此阁本是虚位故也。既是虚位,则陵上修补时,移安于虚位,不为无理。当如轮对者之言,行先告祭后,阁内神座稍移故处,以为移安之仪为便。”命大臣及承旨议之。郑麟趾、郑昌孙、韩明浍、曺锡文、金礩、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徐居正、鱼有沼、郑文炯议:“依礼曹所启何如?”洪应议:“别设帐幕移安,其来已久,请仍旧。”任元浚议:“丁字阁外设帐幕移安,未知据何礼文。臣意若宗庙、文昭殿,则乃安神之所,修葺时移安,义所当然。丁字阁则不然。本设虚位,当祭时设褥席为位,引神而祭之。是则神在陵上,而丁字阁,祭神之所也。故于丁字阁修补,则只行先告事由,无移还安之礼。今陵上修补时,移褥席于幕次,以为移安,似为无据。礼曹所启,以丁字阁神座稍移故处以为移安,亦未称当。臣意陵上修补时,除移安,只行先告祭,何如?若以陵上起工而不移安,意所未安,则于常座就祭为便,不必更设床席。”李克培议:“别设帐幕移还安,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今以一时帐幕输转之弊,轻易更改未安。令礼官考古制更议,何如?”李芮议:“陵上修葺,非寻常之事,帐幕输转,亦非巨弊,移还安,自是神道之大节。一朝轻改祖宗朝旧礼,恐未稳,仍旧何如?”玄硕圭、李克基议:“祖宗朝行之已久,古人虑事精深,其初必考礼文,拟议施行。今以小弊轻改未安,且臣等臆意神御常安之处,与临时引祭之所,自当有别,仍旧何如?”任士洪议:“园陵,非栖神之宅,古者祭神,皆设于庙。秦始起寝于墓侧,汉因而诸陵皆有寝殿,起居衣服,象生具陈,因而有上陵之礼。我国园陵之制度,与此不同,立阁于陵傍,引神而祭之,是则神常依于陵,而阁乃祭神之所也。神既在陵,陵虽修治,固无移之之理,然起工于陵,而无移安之仪,于意有所未安,先告事由。既祭于阁内,移安亦当阁内行之,何必设帐幕,转移床褥,以为移安之仪乎?是必当初缘情而起议,因循而不改。实无典故,伏惟财幸。”韩僩、孙舜孝、洪贵达议:“丁字阁本是神宇,陵上修补时移安于阁,理势之然,何必露设帐幕,然后神得移安哉?议者曰:‘别设帐幕,其初必有所据,且行之已久,难以轻改。’臣等请以文昭殿之事,明其不然。文昭殿乃藏主常祭之所,前殿乃别祭之处,后殿修理之时,必移安于前殿,未见别设帐幕于某处也。然则陵上修补时,移安于丁字阁,有何不可?事贵合宜,何必泥旧?况旧无所据乎?臣等请从礼曹所启。但阁内自有神位,何必稍移故处?”从元浚议。

1月15日

○甲寅,受朝贺。

○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三栗太守源满、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锺城府使权愼、仁川府使崔昕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专在安民。尔等深体予意,奉行七事,使民安业。”

1月16日

○乙卯,受常参。

○御经筵。

○刑曹三覆启:“晋州囚私奴严贵生、朴莫同、良人金汉京欧杀僧海招强夺财物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属所在官奴婢。”从之。

○司宪府启:“凡屠杀牛马者,恐其见捕,必投两班家,其家主亦利于分肉而许之,官差难于发摘。请自今虽宗宰、两班家,若有可疑之迹,临时密启,取旨搜探。前此府受教:‘宰杀牛马者,勿论良贱,全家定路傍诸邑、诸驿奴婢。’然利重罪轻,犯之者愈众。请今后决杖一百,全家绝岛官奴婢定属,许接家主,两班有职者,杖一百,收告身,永不叙用,无职者,杖一百,外方付处,庶人,决杖一百,边远充军,知情不告,三切邻,管领以制书有违律论断,有能捕告者,每牛马一,赏绵布五匹,至三十五匹而止,本部官吏不能检举者,并罪之。”从之。

1月17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

○忠淸道观察使梁顺石辞,上引见曰:“监司之职,当使守令畏服。守令岂无贪污虐民者乎?但未摘发耳。卿尝经守令,宜谨检察,以明最。”顺石对曰:“敢不尽心?”

○圣节使书状官韩万龄进闻见事件:

一。还到公乐驿,伴送金智从后来言曰:“因见亲故落后,路逢校尉捕载弓角人而去,谓:‘伴送必知情’,并执我囚锦衣卫。翌日奏之,圣旨云:‘朝鲜礼义之邦,犹可矣,无乃有与野人、㺚子相买卖者乎?当鞫之,朝鲜已登途,可放伴送人护送。’”一。到连山、建州卫、野人百馀名已先到矣,自言李满住侄子歹因哈、赵三波子金家老,请见宰相行礼,仍曰:“本卫与朝鲜通好久矣,丁亥年以后,不得相通。”使答曰:“丁亥年事,非我国私举,承皇帝之命,不获已耳。”歹因答曰:“皇帝比有诏曰:‘尝敕朝鲜国,与尔等和好,尔等亦当和解’故屡到满浦求入,不许。愿达殿下,由满浦入朝。”使答曰:“当以尔言启达。”

1月18日

○丁巳,受常参。

○御经筵。

○行大护军权惠等五人轮对。

○倭中枢平茂续等三人辞。茂续启曰:“臣年前还岛时,岛主蒙恩赐,老母亦赐食物,今无所遗闷焉。”命依旧例,人情黑麻布二匹,虎豹皮各一张,令庆尚道备食物给之。

1月19日

○戊午,受常参。

○御经筵。

○兀狄哈中枢阿仁加民等四人来献土宜。

1月20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启:“前刑曹佐郞金旼曾犯赃罪在逃,今而经赦自见,请依前受教,以杖一百、流三千里论断。”传曰:“昔宋太祖时,祖吉犯赃经赦,太祖欲追罪,赵普不可,太祖从之。今旼已经大赦,而追论之,于示信何?”司宪府启曰:“初受教,勿论赦前故尔。”传曰:“已经赦,勿论。”

○司宪府启:“尹光棐妻李氏,夫丧三年内奸李重元,请录案。”从之。

○甲士孙旱雨上言曰:“初为僧,名日休,受大禅师,今还俗,属甲士。世宗朝《经济六典》内:‘还俗人自愿从仕者,考其祖系、才品,成众爱马相当处差定,其有才干可任者,僧职准计叙用。’大禅师亦是王爵,乞通计受职。”兵曹据此启:“今准礼曹关,禅宗牒呈内:‘大禅师准东西班四品,禅师准五品,中德准六品。’然考之吏曹,无文可据,《经济六典》,非今世通行之法,旱雨别无才干,而通计大禅师虚衔,超授四品,不合于理。请只加一阶。”从之。

1月21日

○庚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庆俊启曰:“自古功臣不能善终者,非徒自取,亦人主失驭也。近来韩明浍恃功,专恣罪犯非一,而殿下每容贳之,此明浍所以日益骄横也。李从生以方面大将,惟明浍是听,移牒洪州,掠取商货,此而不治,法将不行,请加从生之罪,并鞫明浍。”上曰:“尔等不见义禁府文簿矣。李从生通书于琅城君,令报政丞,阿意逢迎,从生之过也。于政丞不干,故初亦不鞫,从生则已令照律,何言之也?”

○日本国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遣人来献土宜。

○郑昌孙、韩明浍、曺锡文、尹子云、金国光、尹士昕及兵曹判书李克培、台谏等议:“伴送所言弓角犯禁,虚伪难知,假令犯禁,未知朝廷处分,议定为难,待奏闻使回还,更议何如?”左赞成尹弼商、左参赞任元浚、吏曹判书洪应、礼曹判书李承召、工曹判书李芮议:“每行贸易,元不奏闻,今弓角虽为朝廷觉察,若无谴责敕旨,则本国不须谢罪。且前此每行无事,而今独生事,宜论通事不谨密之罪。”刑曹参判洪道常、工曹参判尹孝孙议:“懋迁有无,中国自不禁,牛角虽禁物,私自买卖之事,不干于国家,虽曰公贸易,中国安得而知之?若因此奏达,傥未蒙准,则牛角军国最紧之物,后来当如之何?且奸伪难信,朝廷处置亦难遥度,姑待奏闻使回程,更议何如?”从昌孙等议。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上札子曰:

臣等今考义禁府劾李从生文案,只以杖一百,赦前拟断,而又以殿下之命,不鞫韩明浍。今李从生以方面大将,不念圣上分阃之重,倾事权门,如恐不及,就袭商船,收掠物货,郑贵咸策名武科为命官,而亦皆囚系,动淹旬月。其不畏邦宪而附势行媚如此,正宜深治其罪,迸诸远方,以警后来,今以赦前释之,则失刑甚矣,奸人安所惩乎?明浍恃其勋庸,张其气焰,使从生、崔灏、李宜硕为之唇齿,掠人财货,其罪大矣,乃置不问可乎?伏望命鞫明浍,以正其罪,并治从生、崔灏、李宜硕等罪,以后来。

命示议得宰相及台谏,并示义禁府李从生照律启本议之,仍传曰:“用节度使印为不应为之事,从生之罪也,然赦者示民信也,今而追论则于信何?此且非上党所知也。”昌孙、锡文、士昕、国光、克培、李坡、道常、孝孙议:“李从生等已曾罢职,且经大赦,依义禁府启本何如?”元浚、承召、李芮议:“罪犯深重,则虽经赦宥,别例论断,以示惩戒有例。李从生收告身付处,崔灏、李宜硕收告身何如?”大司谏崔汉祯、司谏尹慜、献纳姜居孝、正言朴处纶、卞哲山议:“明浍以勋旧大臣,权势最盛,凡有所欲,莫不如意,今又勒制边将、守令,据夺人财,节度使李从生、洪州牧使崔灏、判官李宜硕阿意顺志,敢行不法,至囚朝官。是知有明浍,而不知有邦宪,其为罪恶,孰大于是?若以赦前全释不治,则权臣何所忌惮,阿势之徒何所惩艾乎?臣等谓明浍诬罔行私之罪,从生阿附权臣之罪,痛绳以法何如?”大司宪尹继谦等议:“臣等之意,已尽于札子,不必更议。臣等谓从生等所犯,虽在赦前,近日分台纠举守令、万户,亦皆经赦,而尽行罢黜,今从生等亦宜论断,以惩后来。”传曰:“其令禁府考赦后追论之例以启。”

○兀良哈中枢金波乙多尚来启:“近日讲武请扈从。”上许之。都承旨玄硕圭等启曰:“一日行幸,犹可以许之,今则征五道军士,波乙多尚岂不闻之?波乙多尚非侍朝野人也,纵观军容多少、山川曲直未便。”传曰:“军数不下数万,见之何害?山川曲直,知之亦何妨?”硕圭等更请,从之。

○御夜对。参赞官孙比长启曰:“司谏院请于正殿勿用女乐,此言甚是,请从之。”上曰:“祖宗尝用之,不可改也。”比长曰:“太祖、太宗皆不用,此非祖宗常例,特一时权宜尔。我国自箕子以后,中国号称礼义之邦,而殿下圣明,亦中国所知。臣恐以此女乐,亏损至德。”上曰:“祖宗朝不用女乐乎?”比长曰:“其时皆用歌童。”上曰:“今歌童无成才者,姑用女乐,而以待成就何如?”比长曰:“若曲宴,用之可也;礼宴则不可。若常用歌童,则自然成就矣。”上曰:“然。”

1月22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柳轾曰:

近闻钓鱼倭人,泊南海边,掠夺居民衣服,非徒南海,他邑亦然。此非细故,守令、万户视为寻常而不报于卿耶?卿何不知乎?其推鞫以启,且严禁防,毋贻后患。

○传旨礼曹曰:“正殿用女乐,非祖宗常法,世祖特一时权宜用之,因循至今,自今曲宴外,正殿礼宴,勿用之,其歌舞童,预令教习。”

○传于礼曹曰:“功臣仲朔宴,亦曲宴也,自今勿御正殿。”

○传曰:“开城府古都也,有形胜之地,于丰壤留一日,开城府加留一日,以观松岳等处何如?”承旨韩僩、孙舜孝对曰:“宜无不可。”传曰:“以《高丽史》观之,可观处非一,然岂能遍观?其可观处录启。”

1月23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臣提调军器寺几十年,请辞。”传曰:“非卿不可,其勿辞。”明浍更启曰:“前者庆俊谓臣有门客,司谏院亦曰权势最盛,臣不胜惶恐。平日以公事有踵门者,人见之以为有门客,夫所谓门客者,或武人奔走趋承者也,此岂门客乎?然门无一客,则安有人言?请辞之。”传曰:“其勿疑勿辞。”明浍又启曰:“权势最盛者,罪当死,有门客,罪亦当死,傥非圣明,臣安得保首领?愿蒙上德。”传曰:“政丞至以保全为言,故勉从之。”明浍免冠,叩头谢。

○御夕讲。讲讫,都承旨玄硕圭启赦后追罪前例,上曰:“从生所犯,渐不可长,不可虚论。收告身,外方付处,何如?”硕圭对曰:“诚如上教。非明浍所请,而从生至囚朝官,今论之以此,实合众心。崔灏、李宜硕,何以处之?”上曰:“灏等若拒而不从则上也,以守令听节度之命,亦所不得已,只收告身,奴都致、仇叱金,依律决杖一百,流三千里,又极边官奴永属,申有丁,只决杖一百,朴致山,依律杖八十,可矣。”硕圭曰:“以虽经赦,亦不饶之意,谕诸道何如?”上曰:“可。”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上札子曰:

李从生、崔灏等皆抵罪,独明浍置而不问。臣等窃观《书》曰:“树德务滋,除恶务本。”今从生等劫掠商货,囚系无辜,其源皆在明浍素畜威势,恣行请嘱所致,分其首从,明浍当为罪魁,殿下乃以为不干,反置无过之地,使其禄位如旧,岂古者除恶务本之意乎?伏望勿私明浍,断以至公,以快舆望。

传曰:“非干明浍,乃从生之过也。”持平尹起磻对曰:“臣等取观禁府文案,从生云:‘因明浍之书而为之。’是岂不干明浍乎?明浍、从生,其罪均也。”传曰:“初非明浍请之,乃从生先自通书,而明浍答之耳。”

1月24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尹起磻请鞫韩明浍,上曰:“此事不干于政丞,且李从生功臣也,已经大赦,予不欲罪之。更思之,从生以边将,通书于政丞,阿附大臣,岂委任一方之意乎?其渐不可长也,故罪之耳。”献纳姜居孝启曰:“李从生初言:‘以明浍之书而为之’,及推鞫之时,反云:‘都致遗失其书’,此必畏明浍隐讳耳。臣意以为,并推明浍,则可得情矣。”上曰:“从生云:‘雅知明浍,故虽失其书,而听都致之言。’从生大臣也,岂妄言乎?假令政丞有书,当云:‘捉其奴而送耳’,非欲夺人物货也。”

○绫城县令林玉山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在于爱民尔。既历任宣传官,岂不知朝廷之事乎?其愼之。”

○奏闻使沈浍等越江,誊写敕书及诰命并闻见事件以启。其闻见事件曰:

一日,锦衣卫千户一人、校尉一人来谓曰:“太监郑同承圣旨叫宰相及书状官、通事等来。”使以下即诣郑同第,同曰:“圣旨问韩氏族亲何为久不来?前者,本国使臣之来,屡嘱入送,无乃不启乎?启之而韩族有故乎?”答曰:“我等未知不来之故。”同再三问之,且曰:“我悉本国之事,凡事无不关涉,政府岂有不知?当书于纸曰:‘韩氏族亲宰相,后次谢恩之行,不违入送。’我当将书以奏”,答曰:“事在殿下,非我等所敢擅书。但回还当仔细启达耳。”同又曰:“韩氏、车氏、崔氏、安氏,同在一宫,韩族来时,三氏家人并令入送。”答曰:“亦当启达。”又一日,百户一人、校尉二人来言曰:“郑太监承圣旨叫宰相等。”使以下诣同第,同付韩氏封书一通,曰:“圣旨付宰相传送。”仍曰:“余初承封书奏曰:‘当叫书状官、通事付送’,圣旨:‘须招宰相面嘱。’余再承旨至此,傥或迟违,余何以立于朝?”又招通事金继朴授单子曰:“此亦韩氏单子,并须启达。”

传曰:“安氏、崔氏、车氏家有可遣人,则遣之。”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上疏曰:

臣等请劾韩明浍,传曰:“驰书请嘱,实韩堡所为,非明浍所知。”明浍果不知,而堡乃藉其父势,敢为是事,则咎将安归?使其子不畏其君父,恣行请托,无法无义者谁欤?使其奴偃蹇骄肆,挟其势力,抢夺人货者谁欤?使方面大将奉书顚倒,从请惟谨者谁欤?使州牧靡然承风,应时奉行者谁欤?自根之叶,溯流求源,则皆明浍之为也,是尚可以置之而不推乎?况今义禁府推鞫之际,都致虽以失其书而言传为解,李从生虽以不见其书为辞,观敬差官金永铢启本,则明浍之通书于从生,非止于一,而其初度之书,则果托以失而不纳,再度之书有曰:“今来琅城处致书,备认尊旨,喜极喜极。”又曰:“奴金成逃隐不现,意欲推捉,不知去处。右奴与参军称名者,穷推痛惩事,须须令下。”臣等未如明会之所以喜极者何事欤?既云参军称名,则非不知是朝士,而乃请推考痛惩者,又何意耶?据其事情以求其情,则明浍父子同恶相济,敢行非义,益可见矣。殿下不宜既释明浍,又释韩堡,以受失刑之讥也。夫罪同罚异,识者犹以为不可,况为从者获罪,而为首者反脱乎?伏望殿下断以大义,亟命推鞫,以正其罪。

不听。

○谕诸道观察使曰:“人臣职在奉公,义无私交。顷者李从生为忠淸道节度使,有上党府院君韩明浍之奴都致告云:‘主家丘史金成,曾受主家之物,兴贩于外,假仗威势,饶占物货,不现身者盖久,见今船载物货来泊洪州,请收其物给付。’从生听其言,遣镇抚申有丁,收夺其物,给付都致,且文移洪州官,使毕收船载之物,并囚其人,牧使崔灏、判官李宜硕,即从其令,尽没金成等所赍之物,收系同伴十馀人,如郑贵咸,武科出身也,以同舟之故,亦见拘囚。夫明浍大臣也,都致所告,固非节度使听理事也,从生岂不知非其任也?徒以取悦于明浍为尔,崔灏、李宜硕,亦岂不知从生之命为不可承也?亦重违大臣意耳。趋势附权罪,不可恕,玆治从生之罪,收夺告身,付处于外,治崔灏、宜硕之罪,收其告身,杖都致等一百,永属极边官奴,杖申有丁等有差。但事在赦前,行赦而有不赦,似是失信,然人臣而朋比势要,屈法行私,渐不可长,赦所不原。呜乎!罚一惩百,刑非得已。卿与守令,各谨乃职,毋蹈非违。如不是惩,罔有攸赦,其审克之。”

○户曹据量田巡察使李克增启本启:“江陵珍富驿、横溪驿、大和驿、临溪驿、襄阳五色驿、麟蹄富林驿残敝莫甚,凡供给必不能支,请公须位田,依大路例给二十结,使之苏复。”从之。

1月25日

○甲子,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崔汉祯、掌令朴孝元论请韩明浍之罪。上顾谓领事郑昌孙曰:“此事不干上党,政丞之意何如?”昌孙对曰:“臣未知始终,若明浍知情,则固不可弃。”上曰:“政丞其取文案见之。”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传曰:“今来通事言:‘水牛角事,朝廷今方推鞫,而牛角属公。’皇帝必知之,从实奏陈若何?”都承旨玄硕圭等启曰:“水牛角,非东土所产,必买诸中原。今而奏闻,则虽皇帝优贷,而有司必绳之矣。今犯禁牛角,其数无几,而中国不必以为公贸易,姑勿奏陈,徐观之何如?”传曰:“皇帝已知而不奏陈,于予心未安。其召政丞、六曹、台谏议之。”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昌宁府院君曺锡文、上洛府院君金礩、右赞成徐居正议:“通事传闻之语,不可尽信,且水牛角,我国最紧之物,未知朝廷区处,不宜先自奏陈,若朝廷责问,则当从实以对。待谢恩使回还,更议施行。”右议政尹子云、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左赞成尹弼商、吏曹判书洪应、左参赞任元浚、兵曹参判柳眷议:“水牛角,兵备最切之物,必须买于中朝。今若从实奏闻,而无谴责则可矣,如未得许买,终不买乎?况无敕旨诘责,则不必陈奏其由。”右参赞鱼有沼、礼曹判书李承召、工曹判书李芮、刑曹参判洪道常、工曹参判尹孝孙议:“水牛角贸易事,今已现露,理当从实奏闻。然水牛角之禁久矣,先自奏闻,而朝廷问以擅买之故,则何辞以对?若无朝廷责问,则姑置之何如?”大司谏崔汉祯、司谏尹慜、掌令朴孝元、持平尹起磻、献纳姜居孝、正言卞哲山议:“公贸易事,朝廷若已知之,则饰以他辞,于义未安。臣等以为中朝待外国使,不得持寸兵入境,独于我国使臣,凡诸弓矢之属,皆许挟带,以示内外无间之意。不知贸角之禁并及我国,故顷因使价俾之贸易,今闻以犯禁论执,不胜皇恐,以此具由奏闻何如?”议入,传曰:“今虽不奏,谢恩使入朝,若有问者,所答之辞议启。”尹子云书启曰:“朝廷若问牛角禁物,何故犯禁?”答曰:“朝廷待本国无外,故凡诸有无,皆得相资,因循贸易耳。若问:‘汝国知而贸易乎?带行人贸易乎?’则答曰:‘不干我事,未及知矣。’”

○司谏院大司谏崔汉祯等上札子曰:

明浍不致书于从生,则从生何以知明浍之意,而移牒乎?家奴都致虽失其书,传其主意,则谓明浍不知可乎?请将明浍付攸司,明正其罪。且金旼赃污不法,罪在不赦,况其时旼在逃,宪府受教:“勿计赦前,追捕推断,捕告者给赏”,是决不可以经赦而原之者也。请收成命,以惩贪污。

皆不听。

○郑昌孙、金国光见阅从生推案,启曰:“都致初告从生曰:‘失其书,口传其意’,此乃都致谲计尔。”

○御夕讲。玄硕圭启曰:“通事芮亨昌犯弓角之禁,虽非私事,其不谨密之罪,宜令禁府治之。”上曰:“可。”硕圭曰:“高皇帝时赐我国火炮,待我国如一家,至图为一家之形以赐之,今虽奏陈,必无谴责。然昔苏东坡尚欲不与我书籍,以我国为外夷也,今而陈奏似难。”上曰:“谢恩使归来,则当详问其事,姑待之可也。”

1月26日

○乙丑,御经筵。讲讫,司谏尹慜启曰:“上令台谏观李从生推案。臣等观金永铢推鞫时,从生云:‘明会通书丘史金成,载绵布百匹,往济州久不现,今闻到洪州,其物色征送,参军称名者痛惩。’以此观之,明浍通书明矣。请鞫之。”上谓左右曰:“予考推案,观从生书,不见政丞书,卿等见之乎?”金礩曰:“未之见也。但从生通书于堡,而明浍答之也。”玄硕圭曰:“于金永铢推案,实有之。”上谓左右曰:“于卿等意何如?”礩曰:“明浍语臣云:‘予初非通书于从生也。’”知事任元浚启曰:“若杖讯从生,则可得情矣。”玄硕圭曰:“都致告从生云:‘政丞之书,失于中路。’从生听其言,而于去年六月十二日,移文洪州,十五日通书韩堡,比事以观,则似若明浍初非通书也。若如元浚之言而刑讯从生,则可得情矣。然狱已决矣,更论似未可也。”掌令庆俊曰:“臣于世祖朝为注书,李施爱声言:‘申叔舟、韩明浍谋反。’施爱就戮,世祖谓叔舟、明浍曰:‘卿等以大臣不能戒谨,使凶人借口,卿等过矣。’今从生则坐罪矣,上若以勋旧而不之罪,则其后来者,无所惩矣。”上曰:“此从生之过也,非干于政丞也。”慜曰:“金旼以选上奴子,视为己物,不分隶各司,征绵布而输于妾家,及事觉被劾,在逃不见,前日受教:‘赦前勿论科罪,至于捕告者赏之。’今旼母上言,而上特命宥之。请鞫之。”上曰:“前日受教,特一时疾之之辞也。”

○昌原府使朴崇质上书曰:

臣以无状,久为侍从之臣,顾无丝毫之补,甘俟黜罚,岂意圣恩猥加奖录得转为昌原府使?昌原为邑边于海洋,荠浦群倭,居其东南仅数十里,备谙虚实,国家虑此,例授武臣。臣自幼不习弓马之事,非故不习,盖不能也。脱有不虞之变,臣自度将何以应之乎?知其不能,而贪冒宠荣,默不自陈,安于妻子奴仆之养,此臣之所大恐,义之所不敢也。故冒僭陈达。

命示诸政丞。金礩、尹子云启曰:“昌原,边于大海,前此亦授武臣,崇质可换授内地。”传曰:“其下吏曹。”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上疏曰:

窃惟忠臣必廉,廉者必正直,权臣必贪,贪者必专擅,观其所行之迹,则可以知其为人,若知其为权臣而不时裁抑,则为害滋蔓,而末流之弊不可胜遏矣。今明浍荷国厚恩,近古无比,当竭诚尽节,上答鸿恩,而挟恃功勋,凭仗威势,权门洞辟,庸妄求进,典领方面如李从生者,亦倾身摇尾,不敢违忤,拘囚衣冠之士,夺掠商船之物。焉有圣明在上,而权臣之势,至于此极乎?若按法定罪,则明浍死有馀辜,而独逭大法,得保禄位,殿下以为无罪而然耶?虽知其罪,以为勋臣而特赦之耶?若以驰书请嘱之事,不干明浍,则忠淸元戎奉白之书,出自何人之手乎?观‘备认尊旨喜极’之辞,则其贪婪可知,观‘并推参军痛惩’之语,则其专擅可想。事有大小,罪有轻重,若小事小罪,则容或有时而可贳矣,如诬上行私,专擅不法之罪,亦在原免,则祗足以酿成其恶矣。古人有言曰:“赏罚是非相与曲谬,则虽十黄帝,不能善治。”臣等伏望严赏罚之典,毋令犯罪者有所借口,则国家幸甚。

传曰:“此实不干于政丞。所谓‘权门洞辟’者,有司所言,当激切如是,其实不然。其‘喜极’云者,不过以得逃亡丘史为喜尔。”持平尹起磻对曰:“明浍之门,干谒者不绝,所谓权门洞辟也,明浍答书曰喜极者,必以收夺其货为喜尔。臣等谓诬罔行私,专擅不法,是明浍之罪也。”传曰:“人有大功,而以暧昧小过,罪之乎?”

○司谏院大司谏崔汉祯上疏曰:

人臣之罪,莫大于恃威行权。盖恃威,则心无所畏,行权,则欲无不济,心无畏而欲必济,则将自恣无忌,何所不至哉?今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挟其勋贵之势,行权用事,罔不如意,日积月累,事至败露,卒不可掩,是岂可以宽贷而不治者乎?臣等按金永铢初鞫文案,李从生公缄答通之辞曰:“月十二日明浍书云:‘丘史奴金成因贩卖,持绵布百匹往济州,五载不返,诠闻今泊广川浦,即令捕治,所持之物付官’”云云,十五日,从生具录事由,兼付物目,致书于其子韩堡,二十一日,明浍答简曰:“备认尊旨喜极。参军称名者,穷推痛惩。”夫明浍初简在于十二日,从生之答在于十五日,此往彼来,日期未迫,是从生见简明矣。不然,问备之际,从生何遽曰:“以明浍之书而移之?”且禁府推劾之日,从生供云:“都致受明浍书简,失诸中路,唯以主意奔告,而我乃移之”,则直不见简耳,其从明浍之请则一也。考诸致简之日月,参之都致所传之意,则明浍之请嘱明矣,而谓明浍不知可乎?边将职在御侮,为国藩垣,今明浍以一纸数语勒制之,颐指气使,有同鹰犬,罪孰大焉?若非高克恭之诉冤,则一船所载之物,尽归于明浍之箧,殿下十馀赤子之命,几陨于棰楚之下,言之可谓惨矣。伏愿殿下,勿以勋旧而贷之,快付有司,明正其罪,使一国臣民,昭然知明浍挟威行权之罪,国家幸甚。

传曰:“大不可。”

1月27日

○丙寅,受常参。

○御经筵。

○司宪府大司宪尹继谦等、司谏院大司谏崔汉祯等上疏曰:

臣等近将明浍之罪,反复陈请,殿下所以不允者,岂不以勋旧大臣不可遽加鞫劾乎?窃观古之大臣之用心也,匹夫匹妇有不获其所,若已推而纳之沟中,加以居宠思危,罔不惟畏,故国有隆平之治,而身无入畏之患,今明浍之用心,其亦有一于此乎?明浍自世祖朝,因其勋庸,久处权要,颇张威势,贪纵无厌。而家臣豪奴,所在肆行,民不堪命,由是李施爱得以借口,世祖欲加大罪,寻复释之,大妃归政之时不敬之言,举朝骇愕,殿下特赦不问。为明浍者,当改心易虑,栗栗危惧,而顾凭恃勋老,贪纵如旧,至于驰书请嘱,囚系朝官,抢掠商货,恶得谓之大臣而贳之哉?明浍初通之书,从生不敢隐,至具录书辞,一一引服,及就义禁府,以不见为辞,而义禁府乃不究问归一,臣等未知义禁府有何心而然耶?都致赍去之书,从生受与不受,固所不论,既曰失其书,则明浍之有书可知,而义禁府不究问,义禁府亦有何心而然耶?明浍之致书,先于从生,彰彰明甚,而其请嘱之状,俱现于后日答书之辞,殿下以为勋臣而不问,则从生非勋臣欤?以勋则同,以罪则首,而以罚则异,非所以除恶务本,示人以公之道也。位极人臣,贵莫盛焉,禄食一品,富莫厚焉,犹怀贪得,敢为攘夺之行,岂其性本然哉?良由驾驭乖方。虽有其罪,常加宥免,故彼即肆然为非尔。《易》曰:“小惩大戒,小人之福。”凡人无所惩于前,则必不能戒于后,及陷大罪然后,从而刑之,是贼其臣也。然则向之所以爱之者,适所以害之也。伏愿殿下亟命推鞫,以正其罪,以惩后来,以全功臣,不胜幸甚。

传曰:“卿等虽交章言之,其于不可听何?”

1月28日

○丁卯,御经筵。讲讫,知事姜希孟启曰:“火药库有石硫黄二十三万七千馀斤,焰四万斤,然今倭人未有来献者,必有穷尽之时。世祖朝忠淸道淸风人进石硫黄,用于放火,与倭人石硫黄无异,但于葡萄火,则不可用也。待开春遣官,率事知药匠,掘采试用何如?”上曰:“葡萄火,特一时之观耳。其遣人多取来试之。”

○上遣中使金处善,赍宣酝往赐上党府院君韩明浍,仍赐御书曰:

今者台谏以都致之事,罗织政丞之事,然事实不然,尚复何忧?从生之致简于琅城,政丞之答书于从生,是非明白,台谏执拗,自以为是,言之不已,雷霆之威可用,然于言路有妨,扪怒舌而和颜色,今已三日矣。且纵有此事,功不当掩过耶?山河带砺,千古难磨,纤毫勿惧,只敕苍头耳。

○御夕讲。

○御夜对。

1月29日

○戊辰,御经筵。

○兵曹据军器寺提调单子启:“药匠吴金等状告:‘世宗朝,药匠馈两时,给奉足二名,良人则六品去官,贱人则掌菀署受职,以故人争投属,今则无点心、奉足,又革去官受职之法。且《大典》,药匠元数一百八十,而只有八品递儿二、七品递儿一,与杂匠和会受职,或终身未受递儿者,诚为可闷。边方有事,则药匠亲带火炮,进则为先锋,退则为捍后,与彭排所业无异,独称匠人,事同名殊。愿药匠俱属彭排,否则愿别赐他号。且名虽匠人,火炮非民间日用之物,故必资他业以生,而禁制之,不令远出,长在京中,兴贩无路,彼此计穷。年少者傍观指笑,誓死不入,恐药匠之业,从此废绝。’臣等参详点心及递儿职,不可轻易加设,其奉足,请依步兵例定给。药匠所业无异军卒,而号称匠人,故人皆厌之,元额一百八十,而时属者八十人。后无继业,将为可虑,请以破阵军称号。依提调所启施行何如?”命诸政丞议之。郑麟趾议:“状告辞缘,专是法令更改所致,悉从世宗朝例为便。”曺锡文议:“药匠任至重,臣于丁亥年,永安道已试之,无一人能尽其任者,传习之策,不可不虑,宜令兵曹时属八十人,一一试其能否。能者奖劝之方,考世宗朝例施行,其老而无才者革去,更选年少者补之何如?”金礩议:“依启目施行,药匠虽年满老除,不得出入远方,生利艰难,人皆厌惮,其中仕多才高者,散官六品去官,劝砺何如?”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药匠等给保二名,改号等事已优,然元额一百八十,而从七品递儿一、八品递儿二,多年不受禄,资生无路,前日革罢弓矢人递儿副司正二、副司猛二、副司勇七内,副司正一、副司猛一、副司勇二,加给何如?”从尹子云等议。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七十五

二月

2月1日

○朔庚午,上诣文昭殿,行朔祭。又诣延恩殿,行祭。遂幸慕华馆,观放火,试武士射,赐中多者五人弓各一张。

2月2日

○辛未,御经筵。

○宗簿寺据完山府院君李天祐曾孙前副司直李根上言启:“前此宗姓袒免以上亲贱妾子女,并从良,今《大典》内:‘宗姓缌麻以上亲妾子女,从良无赎身立役’,则李根妾女子,当代十二寸,不在免贱之例,然此实世祖大王袒免亲也。其时已具由状告,但不受立案耳。请从良。”从之。

2月3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曺锡文启曰:“土木之役,不宜轻举,但今大仓皆盈,而漕运比前为多,若多年露积,则上雨傍风,必致耗损。今年少稔,宜加营构。”上曰:“近来连年营造,军卒不少休。公主家在所当构,若一时并兴,恐伤民力。”锡文曰:“军卒所以重困者,以斩木伐石,输之远路也。今以绵布,贸易材木,军卒虽少,可计日而毕。”正言卞哲山启曰:“比来土木之役,殆无虚岁,今不宜并举。”掌令朴孝元启曰:“两役中,大仓为急,姑停公主家何如?”上曰:“公主家亦不可废。”

○义禁府启:“通事芮亨昌赴京公贸易牛角,不愼密犯禁罪,律该杖一百赎。”命赎笞四十。

2月4日

○癸酉,奏闻使沈浍、副使李克墩赍诰命敕书,回自京师,上幸慕华馆,迎制敕,还昌德宫,受敕如仪。其制曰:

朕惟藩邦之君,能摅诚于中国者,必推恩以及其配,此朝廷之彝典也。尔尹氏,乃朝鲜国王李讳之继室,克相其王,恪共臣职,玆封尔为朝鲜国王继妃,锡之诰命,以为尔荣,尚克敬承,永绥福履。

其敕曰:

敕朝鲜国王李讳。得奏‘王妃韩氏故无嗣,继纳尹氏为妻’,乞赐诰命冠服等因,特准王奏,颁给诰命,封尹氏为朝鲜国王继妃,并赐冠服纻丝罗、西洋布等件,至可领之。故敕计开,给赐珠翠七翟冠一顶,护箱等件全沈香色素礼服匣一座护箱等件全,红罗绡金夹包袱二条,钑花金坠头一个,大红素纻丝夹大衫一件,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夹背子一件,靑绵罗彩绣圈金翟鸡霞帔一副,象牙女笏一枝,绿织金花云肩通袖膝襕纻丝夹团衫一件,红暗花纻丝夹袄儿一件,靑暗花纻彩夹裙一件,绵布表绢里夹包袱一条,熟绢单包袱二条,纻丝暗八宝骨朵云靑一匹,丹矾红素一匹,黑绿素一匹,柏枝绿素一匹,线罗靑一匹,黑绿一匹,鷪哥绿二匹,白西洋布十匹。

上命召领议政郑昌孙等,问颁赦何如?昌孙等以为:“近来再颁大赦,今不可复赦。”上又问百官加阶何如?昌孙等亦以为不可,乃命赦轻罪。

○百官进笺陈贺。其笺曰:

大德尊临,丕衍鸿图之庆,宝命申锡,式增翟笰之华,宗社与荣臣工胥。恭惟主上殿下,英明独断,宽裕有容,警戒相成,必资内治之助,家邦以御,克底王道之平。玆当宠章之新,弥拥纯禧之集。伏念臣等幸际熙运,获睹盛仪。宜君宜王,祁本支于百世,为父为母,祝寿考于千年。

遂下教曰:

予以眇末,纉承丕基,君临一国,九年于玆。顷玆中壸之久旷,乃贻三殿之怀忧,已得母仪,辄干天听,兪音忽降,申命丁宁,既锡冠服,重之彩币,岂惟予一人之有庆?实我群臣百姓所共欢。宜推宽典,用示同仁。自今二月初四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蛊毒魇魅,谋故杀人,但犯奸盗徒罪及关系纲常外,咸宥除之。於戏!自天有命,优荷晋锡之荣,与国咸休,用覃解泽之霈。

○上御宣政殿,引见沈浍、李克墩,问圣节使之行,弓角犯禁之由。浍对曰:“近帝命太监二、校尉十六,察玉河馆内事,通事芮亨昌潜买牛角,令牙子分载四车,期会通州。校尉知之,告太监以奏,没入牛角,并收其直,牙子充军。臣等闻,与牙子争利者,阴嘱太监,以至生事。”上曰:“中朝法严,今后必不得买矣。”克墩曰:“中朝待我国甚厚。高皇帝尝赐火炮,郑同亦曰:'若奏请贸角,意必蒙准。'”又启曰:“中朝有怪事,皇帝阙内设道观,崇奉道教,甚至有怪兽,状如黑拘,夜则见多害人,欲搏之,便开口嘘气,人辄肿。有以此奏者,帝不信。一日帝御早朝,兽乃见,给事中及诸大臣极论奉道之非,帝即命坏观。人言黑属北,其状如犬,恐有犬戎之祸。”上曰:“帝之坏观得矣。李封言:‘赴京时见三日并出’,卿等亦得见闻乎?”克墩对曰:“若有之,众必共见。臣意不如是也。其日阴,意者阴云解驳,日光穿漏,其状或如是也。”上曰:“必此误见也。”浍曰:“平安道诸邑城多颓圮,且安州乃天使经由大处,而雕残尤甚。若徙民以实,则自然阜盛。”承旨玄硕圭曰:“世祖朝徙民以实,故两界富庶。若择徙南方富实者,则必能安居乐业矣。”上曰:“予将审思之。”

○都摠府启:“忠义卫金继宗驱阙门把直甲士曺用远致伤罪,律该斩。”命只收告身,远方付处。

2月5日

○甲戌,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命减圆觉寺把门正兵、内佛堂军铺直正兵各二。

○兵曹据庆尚道观察使柳轾启本启:“梁山大渚池岛,虽名为岛,四面距陆地不过三百馀步,居民男女凡四百十名,田二百馀结,土性膏腴。今若移之,失巢必矣。此岛东有多大浦,西有安骨浦,若有事变,出陆避乱不难。请令仍旧安居,其他绝岛潜往投居者,事在赦前,不可科罪。令其道观察使将刷出人户,保授族亲,给闲旷之田,以安其生,可堪为兵者,编于军伍。今后若复有潜投绝岛者,则并官吏科罪何如?”从之。

○以曺锡文为领中枢府事,金守温辅国崇禄永山府院君,尹继谦资宪刑曹判书,洪道常嘉善工曹参判,尹孝孙嘉善刑曹参判,金永濡嘉善司宪府大司宪,金克俭通训行司宪府掌令,庆祯通政行昌原府使。

2月6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

○利川府使朴楣、襄阳府使闵永肩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事,不过七事,尔等体予意,毋聚敛,以安民生。”

2月7日

○丙子,御经筵。

○日本国石见州藤原周布左近将监和兼、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遣人来献土宜。

2月8日

○丁丑,御经筵。

○延城府院君李石亨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石亨字伯玉,延安人。赠左议政怀林之子,及长好学不倦,正统辛酉,连魁进士生员试,又魁文科,拜司谏院正言。壬戌,转集贤殿副校理,丁卯,升应教,中重试,守直殿,景泰辛未,升直提学,乙亥,进阶通政佥知中枢院事,寻出为全罗道观察使,丙子,递拜礼曹参议。天顺丁丑,升嘉善判公州牧;戊寅,还并佥知中枢院事。一日以别云剑侍世祖,顾谓左右曰:“李石亨自公州特召者,将以大用,不可久滞行职。”即拜汉城府尹。庚辰,世祖将巡西界,特命为黄海道观察使。石亨应办称旨,大加褒赏,赐鞍马,升嘉靖。他日世祖见石亨,必曰:“是我西道主人也。”辛巳,拜司宪府大司宪,寻以中枢院副使兼京畿观察使。,壬午,递拜户曹参判,冬陞资宪判汉城府事。中外户牌之事,悉委任之,石亨考核甚苛,良民之无籍者,多投势家为奴,人或言:“石亨亦多占之。”甲申,加正宪,丙戌,特加崇政,判汉城如旧,命为八道体察使,寻加崇禄,石亨判汉城,凡七年。世祖尝慰藉曰:“卿勿以久任为恨。终当有以待卿。”戊子,世祖升遐,石亨以告讣请承袭使如京,迁知中枢府事,己丑,复命特加辅国。今上即位,拜判中枢府事,辛卯,赐纯诚佐理功臣号,以本职封延城府院君,丙申,实封府院君,至是卒,年六十三。谥文康,勤学好问文,温柔好乐康。石亨性和厚,宗族贫乏者,皆周之。有妹家贫早殁,收其二女,养于家,婚嫁如亲子。晩年禄崇官闲,唯以诗酒自娱,名其堂曰戒溢,岸帻燕坐,日夕啸咏。尝与洪敬孙等删节《大学衍义》,采《丽史》可劝戒者附之,名曰《衍义辑略》。上之命印颁,时议:“以西山《衍义》不宜增减”,竟不行。世祖尝曰:“我好佛,何如梁武帝?”石亨方被酒叩头曰:“殿下奈何以梁武自处乎?”每引内殿,命宫女唱《三壮元词》,以侑酒。

2月9日

○戊寅,赐奏闻使沈浍奴婢四口、田三十结,副使李克墩奴婢三口、田二十五结,检察官李则及通事二人田八结。

2月10日

○己卯,遣右议政尹子云、西陵君韩致礼奉表如京师谢赐中宫诰命,百官拜表如仪。其表曰:

锡命自天,怀绥既洽,措躬无地,感愧冞增。揆分逾涯,矢心图报。窃念正家之道,实是治国所先。顷具情由以勤敷奏,何图异数。获纡寡妻,鸾诰焜煌,涣降丝纶之密勿,翟衣灿烂。又兼筐篚之珍奇,宠光若玆,前昔所罕。伏遇仁敦字小,度扩包荒。怜臣事大之诚,谆臣慕义之恳,遂令驽质,曲荷鸿私。谨当愼守藩宣,誓益殚于素节,嘉与父老,恒申祝于皇龄。

其方物表曰:

天眷优隆,特颁宠命。壤奠菲薄,聊表卑忱。谨备黄细苎布三十匹,白细苎布三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阔黑细麻布三十匹,龙文帘席四张,黄花席一十五张,满花席一十五张,满花方席一十五张,杂彩花席一十五张,人参一百斤,石灯盏一十事、杂色马八十匹。右件物等,产自荒陬,制匪良匠,冀谅由中之恳,俯容享上之仪。谨备皇太后陛下进献礼物:红细苎布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谨备中宫殿下进献礼物:红细苎布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

其笺曰:

储位尊居,允协舆望。睿泽导霈,覃施海邦。感激冞深,惊惶失措。伏念臣猥以庸陋,叨荷生成。顷缘寡妻之未封,乃仰宸威而冒渎,何图贱价之返,获承曰兪之音?天眷丁宁,诞颁如纶之诰,命服璀璨。又加在笥之恩,光荣及玆,糜粉难报。玆伏遇皇太子殿下,英姿玉裕,伟量渊冲,体上圣之怀绥,怜敝邑之向慕,遂令孱质优被殊私。臣谨当恪守鳀岑,恒申添筹之祝,遥瞻鹤禁,载赓重润之歌。谨备皇太丁殿下进献礼物: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四匹。

2月11日

○庚辰,受朝参。

○御经筵。

○御昼讲。右承旨任士洪启曰:“唐人金宝轨自虏中逃来,潜到京城,边将不知,虽有窥觇虚实如赵武灵王者,岂能知之?边将之罪,事关大体,不可虚论。臣闻礼曹不欲解送,使处南方。臣意以谓宝轨还中国,言我国边圉之疏,此特小事耳。今若不还,则殿下事大之诚,泯如也。且宝轨初以李训分自名,今称金宝轨,此亦可问。如此大事,礼曹不可独议,令议政府、兵曹同议何如?”上曰:“可。”都承旨玄硕圭入启事讫,上曰:“朴良信事,何以处之?”硕圭对曰:“为边将者,虽亡一卒,尚欲治罪,况二十馀人被虏,而不以实闻乎?向者李从生以阿附大臣,不论经赦坐罪。今良信之罪,浮于从生远甚。祖宗朝金继孙以边镇失律被戮,大抵边鄙之事,不可爱克厥威。若法令不严,则仓卒之际,谁肯尽死力乎?臣意以为良信等付处于外,金润、尹孟枝定属官奴何如?”上曰:“卿言是也。”

○贞懿公主卒。公主世宗女,延昌尉安孟聃尚之。公主性聪慧,解历算,世宗爱之。

○以崔汉祯为通政吏曹参议,李约东通政司谏院大司谏。

2月12日

○辛巳,都承旨玄硕圭启曰:“今当讲武,京畿守令竞求珍异,以贻民弊者或有之。世祖幸温阳,遣近臣紏举非法,诛金震知,今亦遣之何如?”传曰:“支应使既知之,况今已日逼,恐有纷扰之弊,何必如是?若有犯者,自当诛罚。”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昌宁府院君曺锡文、上洛府院君金礩、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兵曹判书李克培、礼曹判书李承召、兵曹参判柳眷、礼曹参议金自贞、兵曹参知成贵达议:“唐人金宝轨逃至富宁,吕义辅不即启闻,招留营中,又使城底野人,召仇音夫送还,非徒失将帅体,情涉绸缪,且富宁府玉连堡、鱼游涧等镇,不谨候望,而义辅亦不检察,李朝阳、朴寿昌、柳羿智,以边将不曾候望,此辈虽经赦宥,罪犯非轻,请重论,金宝轨处之南方,以安其生何如?”传曰:“如不解送,事大之礼安在?予所为如是,则何以御下?吕义辅虽为节度使,但指挥防御而已,李朝阳等各守其地,不能候察,予以为罪魁也。义辅收告身,朝阳等充军可也。”

○以郑兰宗为资宪永安北道兵马水军节度使。

2月13日

○壬午,受常参。

○御经筵。

○谕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曰:“北道节度使吕义辅,唐人李训分之事处置乖方,已收告身罢黜,以郑兰宗代之。其未赴任之前,虑防御疏虞,卿宜驰赴北道留镇。”

2月14日

○癸未,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来启曰:“军官非独戍御,亦足以威示野人。前此节度使,例有军官十五。臣不闲军务,请择骁勇之士带去。”传曰:“昔孙膑坐而指挥三军。卿言不闲,乃虚语也。前去军官,今方上来,而又多遣之,则驿路不亦烦扰乎?令兵曹议启。”

2月15日

○甲申,御经筵。

○初,观象监启:“是日寅时月食”,时至,传曰:“何不救食乎?”观象监员李宗敏对曰:“空分食则不救。”传于承政院曰:“若空分食而不救,则安知非观象监错料而诿之曰空分乎?日食亦如是乎?承政院令观象监考例以启。”又传曰:“空分食,则与平日不殊,今后勿启何如?”左承旨李克基对曰:“臣未知蕴奥,然算法有三,曰内篇,曰元史,曰立成法,其算不同。若徒以一法云:‘空分’而不启,则恐或以他法而食之,臣意事关天文,不可以空分而不启也。”

2月16日

○乙酉,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见近日除目,许撰为开城教授。撰曾为掌隶院司评,冒受寡妇宣氏赠奴,又为刑曹正郞,滥占跟随奴,受其雇价,坐罪未几,还授师表之任未便。伏望亟罢撰职。

从之。

2月17日

○丙戌,国忌。

○兵曹判书李克培来启曰:“臣已点诸道兵,请明日亲阅。臣观军士服丧而申诉者,五十馀人。”传曰:“明日当亲阅。昔人临阵,当遣独子、无兄弟者,今服丧者,可放还。”

2月18日

○丁亥,上幸乐天亭大阅,分遣兵曹判书李克培、都摠管洪常、朴仲善、李崇元,点检宗亲、百官及诸将军装,遂还宫。命左右厢移阵于杨州绿杨平。

2月19日

○戊子,御经筵。讲讫,掌令庆俊启曰:“许撰为刑曹正郞时,滥占分外跟随,以家僮尚同代立,而纳其雇价。及事觉,下本府推问,撰答云:‘吾之奴辈,无尚同称名者’,本府移文汉城府,按验帐籍,有涂擦之处。据此穷诘,则乃撰使其子赂该吏,改尚同名字处也。尚同乃为司评时,枉署寡妇宣氏文券,受赠者也。用心奸慝,孰甚于是?收告身罢职,时议犹未快也。今吏曹授师表之任,犯私罪作散者,经二年乃叙,收告身者,还受告身以后计之例也。撰受告身甫逾数月,违法用之,必有其情。请鞫之。”上曰:“不可以小错鞫之。”正言卞哲山曰:“此非错误,实有情。近铨曹屡犯罪,臣等辄请劾之,皆不允。铨曹何所惩?请鞫之。”不听。

○御昼讲。讲《纲目》,至‘周废无额寺院,禁私度僧尼。’承旨玄硕圭启曰:“今讲武,毕征五道之兵,合二万五千。世祖朝见僧十馀万,是皆游手游食,实国家蟊贼。若令长发,实得健卒十馀万。顷者著令,无度牒者还俗,然徒为文具而已。”上曰:“下三道,人民众多,虽有为僧者,无妨也,两界则严立禁防可也。”侍讲官柳洵曰:“是皆无父无君者,须永绝根株,然后可以致治。”上曰:“其来已久,不可遽绝。当渐以除之。”

○领议政郑昌孙以病且老,上状辞职,不许。

2月20日

○己丑,受常参。

○御经筵。

○骊州牧使赵祉辞,上引见,谓曰:“昔鲁恭行化,蝗不入境,尔体予心,以安民为事。”

○取生员南宫璨、进士南世聃等各一百人。

2月21日

○庚寅,御经筵。

○元子疾病,命祈祷于宗庙、社稷、昭格署及三角、白岳、木觅诸山。

○传曰:“元子之疾,疑是疮疹,其停讲武。”

2月22日

○辛卯,下书京畿观察使李德良曰:

今停讲武,其行在供办之物、桥梁之材,皆出于民力,不可虚弃为无用之费。已备物膳,量宜封进,以代来朔物膳,桥梁材木,亦积聚坚守,以备后用,以纾民力。

○义禁府启:“前节度使河叔溥、前同和事朴良信、行护军朴辉、前司正金润,岁乙未防戍平安道,野人阑入,杀虏人畜,而不以实闻,朦胧启达罪,郭山郡守洪孟孙,被虏人数,符同叔溥,妄冒牒报罪,律该斩,尹孟枝闻人畜被抢,而敬差官推鞫时隐讳不言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命示政丞及兵曹判书。郑麟趾、韩明浍、沈浍议:“叔溥、良信等不谨戍御,人畜多被杀掳,而妄冒启闻,罪当斩,然已经赦罪之,则恐失信。上裁减等施行何如?”曺锡文、金礩议:“叔溥等罪,经大赦,然所犯深重,不可不惩。死罪则收告身,远方付处,徒则收告身,两界中准徒年赴防何如?”尹士昕议:“叔溥、良信、辉、润、孟孙,减死决杖一百,边远充军何如?”金国光、李克培议:“与锡文同,但叔溥、良信,军功赏阶,永夺何如?”从锡文、国光等议,而改远方为外方。

○司谏院大司谏李约东等上札子曰:

河叔溥等,以边将受委一方,备御不固,处置失宜,致令虏骑犯境,抢掠人口。又被掳之数,不以实闻,冒陈战胜之功,反受爵赏,欺罔上聪,孰大于是?近者李从生,以节度使听人请嘱,犹付处,况叔溥等罪,浮从生万万,岂可以一律断之乎?伏望勿论经赦,依律科罪,以快中外之望。

御书曰:“再经大赦,不可从律斩之。然以札子观之,果罪异而罚同今从谏院之请,叔溥、良臣、辉、润、孟孙,远方付处。”

2月23日

○壬辰,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河叔溥等备边疏虞,使人畜多被抢掳,匿不以闻,冒受爵禄,欺君罔上,不忠之尤者。原其情,勿论经赦,断之以律可矣。今乃悉从轻典,狙诈之徒,何所惩艾?顷者李朝阳、朴寿昌、柳羿智坐斥候不谨,边远充军,叔溥等情犯,视诸朝阳等,固非同科,而其所坐反轻于朝阳,臣等窃惑焉。伏望追改成命,断以重典,以严边守。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李约东等上札子曰:

窃惟事有罪重而情轻者,亦有罪轻而情重者。情干故犯,则罪虽小,尚不容贷,况其大者乎?今河叔溥等,以方面大将,守御失策,以致边患,又被虏人数,不以实闻,反要爵赏,罪孰大焉?阃外之事,权在将帅,而千里相阻,殿下谁信而任之?今不大惩,乌知其后有负殿下者甚于叔溥哉?殿下若以为经赦而不可诛,则当极边充军,立功赎罪,以快舆望,以惩后来。

不听。

2月24日

○癸巳,经筵知事李克培等启曰:“经筵《纲目》已毕,将讲《周易》。《周易》必须彻上彻下融会贯通,而后可以进讲,臣等年老遗忘。世宗、文宗朝,皆令郞厅进讲,以其专业也,至睿宗朝,始令丘从直、郑自英进讲,今亦令经筵郞听进讲何如?且世宗朝,金钩、金末皆兼集贤殿,为经筵官,今张继弛、兪镇、崔自滨皆精于《易》,依世宗朝例,兼授经筵官,令艺文儒士更相究进讲何如?”

○司谏院大司谏李约东等上札子,略曰:

河叔溥等罪恶深重,而特从宽典,付处远方,罪重罚轻,已不厌众心。今义禁府分配尚州等邑,尚州乃庆尚初界,全州乃全罗初界,而程期皆不过四五日,绫城又朴辉之妻鄕,陕川与草溪连境,而草溪亦叔溥之妻鄕,则乌在殿下命配远方之意欤?请地之近者远之,有田庄者移之,以惩其罪。

御书其尾曰:“卿等之言至可。付处于巢穴,则惩今鉴后之意安在?予安知绫城、陕川皆其鄕?是禁府为其人欺其君也,速改其地宜矣。”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疏曰:

臣子之罪,莫重于不忠,国家之患,莫大于欺蔽。河叔溥等不忠之罪有三,废格教条,不令辄入,使贼抄掠边民,为国家辱,其罪一也,人畜被虏之数,十匿其九,取贼遗弃零碎之物献之,似若挫衄而还者,以受虚赏,其罪二也,及就鞫也,符同构诈,以济其说,敢欺天聪,久而不服,其罪三也。昔帝舜眚灾肆赦,纵贼刑,恶其故犯也。诸葛亮治蜀,服辜输情者,虽大必赦,匿情掩罪者,虽小必诛,恶其欺诈也。故犯、欺诈,叔溥等实兼之,伏望更从重典。

不听。

2月25日

○甲午,义禁府判事尹弼商等来启曰:“凡付处于外者,非欲置死地,只要惩创而已。若远家鄕,无以为生,故前此远方付此处者,皆近家鄕,如吴子庆配全州是也。臣等但因循旧例耳,况初不识绫城、草溪为朴辉、叔溥妻鄕也。请待罪。”传曰:“卿等虽以吴子庆为言,所以付处者,使之艰苦知戒也,若使处巢穴,则当使在家,何必付处?固宜推鞫,然勋旧大臣,不可事事而责之尔。”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河叔溥等欺君之罪,虽置之极刑,尚有馀辜,只令远方付处,已为失刑矣。义禁府之发配也,阴听其请,或以家鄕,或以邻邑冒启,其诈有甚于叔溥。殿下教曰:“为其人,欺其君。”天鉴昭昭,禁府不能遁其情,在朝群臣莫不股栗矣。叔溥等身犯欺罔,得逭天诛,禁府又复欺罔,臣等尤切痛焉。伏望严治禁府官吏欺诈之罪,追改叔溥等罪科,以快舆望。

传曰:“禁府则诚非矣。然岂可事事而加罪大臣?且上有贤德,则下无慢法,此特予纲纪不张尔。”持平尹起磻启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故臣等欲问其情。”传曰:“予知禁府之非,而禁府亦自知其罪,何必更论?”

○兵曹启:“永安道、平安道,预差甲士,依正兵例,分四番一朔相递赴防,若甲士有阙,则随即充差何如?”从之。

2月26日

○乙未,御经筵。

○司谏院大司谏李约东等上札子论义禁府欺罔之罪,不听。

○户曹判书李克增来启曰:“臣往江原道,闻三陟产水铁。三陟浦赴防船军,九十馀名也,令四十馀名采取,以备盐釜之用何如?”传曰:“可。其令兵曹知之。”

○传旨义禁府曰:“河叔溥、朴良信、朴辉、金润、洪孟孙,并于两界充军。”

2月27日

○丙申,御经筵。讲讫,掌令金克俭、正言卞哲山论义禁府欺罔之罪,不听。

○御夕讲。讲《纲目》,至魏徵言于唐太宗曰:‘贞观之初,陛下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旨’,上曰:“古称鲜克有终,观太宗之初,则可谓至矣,末年则多有失误,以太宗之贤犹若此,况不及太宗者乎?比来颇兴营造,虽皆出于不得已,朝野以为何如?”参赞官孙比长曰:“上教诚然。宫阙修理,不可废也,营造虽小,劳民必多,若非不得已者,勿兴土木可矣。”又讲,至太宗谓侍臣曰:‘朕比来决事不能如律,令公辈以为事小,不复执奏。’上曰:“今群臣亦有此失。事不在小,皆当戒愼。予每与政丞等言,而无有尽言者。万机之务,岂无一失乎?”比长曰:“事虽小,不可忽也。天下之事,莫不由小以致大。今殿下之言及此,真一国臣民之福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论义禁府之罪,不听。

○李克培来启曰:“臣为兵曹判书,今已四年,且有风疾,愿解职事。”不许。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臣计诸道死囚,摠三十有一。其中岂无一二冤抑?守令慢不致察,淹延滞狱,若督责则有误决之弊,不则有久滞之冤。”传曰:“诚有此弊。久滞而明允则可也,久滞而误决者多,其谕诸道观察使,申饬守令,勿令冤滞。”

○谕诸道观察使曰:“君为万民之父母,父母之于子,惟欲其生,不愿其死。其或陷于刑戮,非命夭折,实所痛伤。然辟以止辟,刑期无刑,刑非圣人之得已。予临兆民,常惧匹夫匹妇有不获其所,罚一人,刑一人,必与左右议之,期以用中于民,共跻仁寿之域,然今治狱之吏,或有淹延岁月,致令无辜滞死狱中,或有速断枉情推鞫。吁!死不复生,断不复续,不亦伤哉?大抵狱辞太速,则无情者有枉情之虞,太淹则无罪者有夭札之弊,皆非细故。其难其愼,使无匹夫匹妇枉罹于网,与四方万姓共享寿福。此予望于群牧有司者也。卿其体此至怀,晓谕守令,使各勉尽心力,则卿亦有誉矣,不者,守令有失,卿亦无辞于罚。”

2月28日

○丁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论义禁府之罪,上曰:“予非以为是也。勋旧大臣,不可事事而责之。”永濡曰:“大臣而敢为欺罔,尤不可。”知事洪应启曰:“臣等实有罪。”上顾谓领事曰:“何如?”韩明浍曰:“禁府处置乖方,台谏论之是矣。然岂欲欺罔而然也?”金礩曰:“前此禁府配付处人,皆近巢穴,若不知,则亦或问之。臣曾为禁府堂上,亦循此弊,人皆以为例,而不之怪。今乃思之,甚弊习也。”上曰:“付处人,非欲其饥饿也。然其本意,岂择地而配之也?”

○大丘府使朴崇质、春川府使金碔辞,上引见谓曰:“守令当以安民为事,如古之龚、黄可也。”又谓崇质曰:“尔尝为谏院,备知予意。大抵外吏决狱,以罗织为事,昨谕诸道。尔等其体予意,期于明允而已。”上问都承旨玄硕圭曰:“京中狱囚几何?”对曰:“不过数人。”上励精图治,尤留意刑狱,虽隆寒盛暑,必亲听决。

○司谏院大司谏李约东等上疏论河叔溥等罪,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疏论禁府之事,传曰:“禁府非不欺罔也。然不可以微事罪大臣也。”

2月29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尹慜、掌令庆俊请鞫义禁府,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禁府非为欺罔也,处置非矣。”领事卢思愼曰:“臣闻世宗朝禁府将罪人从便付处,命攸司问其情,对曰:‘既减死,则必欲其生也,故如是也。’世宗然其言而释之。”上曰:“然则有旧例,不可鞫也。”慜等更请之,不听。俊又启曰:“处女权氏剃发情由,未毕鞫,而命弃之,请毕问。”上曰:“此必丧母时年已三十三。若非有病者,其母岂过时不嫁乎?且今医女审验,多有灸处,故弃之也。”浍曰:“上教允当。但处女剃发,当痛禁。凡处女在闺门,不轻见人,为尼之后,䩄然露面,其所行止,无不如意。”俊曰:“臣闻此女丧母,寓居姊李堣妻家,堣妻托以迎己女婿,徙置兄权耳家,生员闵拴妻洪舍堂来诱剃发。又闻堣妻合执父母田宅,致令同产贫穷至此。洪舍堂诱令剃发,李堣妻不恤同产之罪,不可不鞫。”上曰:“此女自料己病剃发耳。若自不肯,洪舍堂岂能强之?”俊曰:“安知此女不得于母而如是乎?”左承旨李克基曰:“父母若不爱,则过期不嫁者或有之。世宗朝,士族妇女不得剃发,而其剃发者,亦不得放意肆行,今则与凡尼为伴,出入自由,甚者托以受经,至与僧相昵,致有丑声。”上谓俊曰:“此尼生理,其议以启。”俊又启曰:“金礩伴人高德山供称:‘去丙申二月,漆原记官尹谨持荏子二斛、蜂蜜二斗,授我云:“此邑宰金澍送遗府院君物也,汝其传之。”我受而私其蜜,其年十月,见府院君奴吉生者,授其荏,吉生受之,还置而去’,本府方刑讯吉生等,而命弃之未便。”上曰:“词证不同,则刑讯归一,既同矣,何以刑为?”俊曰:“此辈预相约,故同耳。德山岂二月受之,不即传报,以至十月乎?其不直招明矣。请刑讯。”不听。

○行护军洪永河等四人轮对。

○御夕讲。左承旨李克基启曰:“诸岛牧场马多蕃息,而空自老死,若拣出儿马,分赐内禁卫兼司仆,令调习则良马多出矣。马政国家大事,臣欲启久矣。”上曰:“此予意也。摠计马数以启。”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七十六

闰二月

闰2月1日

○朔己亥,御经筵。

○放生员、进士榜,用权停礼。

闰2月2日

○庚子,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请鞫李堣妻及洪舍堂。上曰:“权氏若无病,父母岂有过期不嫁乎?以此弃之耳。”仍问领事曰:“何如?”韩明浍、金礩启曰:“李堣妻权氏,若疏弃同生,则情甚薄恶。”上曰:“鞫之可也。”大司谏李约东启曰:“臣尝为济州牧使,三邑守宰,皆令不持私马,故取乘于民,民甚病之。此岛牧马虽多,而无良者,以其放于野而不驯故也,请今后令牧、守取国马调养而骑之,其驯良者,以供国用,则下无民弊,而于国家亦有补也。”韩明浍曰:“约东之言,是也。”上曰:“可。”约东又启曰:“济州人愿学者多,然无师授,不能成就。臣为牧使,治事之暇,教以经书。今若三邑守宰,文武交差,以治以教,则人材亦出矣。”上顾问左右。明浍曰:“此言甚是。有学识者,未必皆善,然敢行不义者则少矣。”约东曰:“内需司委差者,依凭公贸易,多行私贩,一不快意,必发怒侵刻,民不能堪。若使内需司书贸易物数,移牒于济州,则不得滥占,而民得苏息矣。”上嘉纳之。

闰2月3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今郑纉禹为金堤郡守,此郡地广民众,非庸吏所能治。纉禹贪黩庸劣,请改差。”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卢思愼亦言其不可,上曰:“其改差。”

○命右承旨任士洪,同礼曹堂上,审定亲蚕坛基于后苑。

○遣司赡副正尹师夏、缮工佥正林重于忠淸道伐材,将营大仓及公主第也。令林重又采淸风郡石硫黄以进。

闰2月4日

○壬寅,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御夕讲。讲《纲目》,至‘党仁弘坐赃当死,太宗欲宥之,曰:‘朕私仁弘而欲赦之。是自乱其法,欲席藁于南郊三日,日一进蔬食,以谢罪。’上曰:“太宗此事善乎?”都承旨玄硕圭对曰:“律有议贤、议能、议功,而又为之谢过,可谓善矣。”检讨官赵文琡曰:“如席藁于南郊,日一进蔬食,似乎好名,此则非也。”又读至‘告太子谋叛,太宗谓群臣曰:“何以处承乾?”通事舍人来济进曰:“陛下不失为慈父,太子得尽天年,则善矣。”太宗从之。’上曰:“来济所言,太宗所为,善乎?”硕圭曰:“以法言之,则宜使自断。”文琡曰:“子虽不孝,父不可以不慈。父子之间,如是亦可也。”

闰2月5日

○癸卯,御经筵。

○兵曹启:“顷承传教,高灵君申叔舟启:‘前日礼曹参议金自贞对马岛之行,乘新造兵船渡海,比倭船尤疾,诸道兵船,亦依此新样造作。’臣等参详诸道海潮往来之候,与庆尚道不同。请姑令庆尚道依新样船造作试用,诸道则新兵船行使便否试验后,更议。”从之。

○御夕讲。讲《纲目》,至‘房玄龄等上高祖实录。’上曰:“太宗之取见,何如?”右承旨孙舜孝曰:“非也。如是则史不直书,而善恶没矣。”上曰:“史官若守正,则当直书不讳。然人主取见,诚非也。”

闰2月6日

○甲辰,御经筵。

○正朝使尹壕、副使洪利老回自京师复命。其闻见事件曰:

一。太监郑同送家人传韩氏语曰:“韩氏族亲,今亦不来乎?韩致仁患风疾,弟致礼何不来?”答曰:“致仁病向愈,致礼则宰相中循还差送,故不敢撍前来。”一。会同馆张榜,凡朝贡夷人,不许出入市肆与人交通透漏事情,本国人亦依是例,锦衣卫把门阻当,不得任情出,太监郑同据前传奉圣旨内:“朝鲜使臣照旧买卖”,令序班陈智开书告示于该管太监后,方许本国人出入。一。圣节使李封赴京时牛角买卖事发,拿致科罪,馆牌冯全、刘宽及角主吴宜等三人皆坐杖一百,边远卫分充军,角与价拘收入官。一。亲王世子冠服,问诸礼部,皆不言,于会同馆问西藩王使臣湖广,则云:“嗣子年十五岁,受玉圭,朔望及正至、圣节凡贺礼时,皆穿圭服。”汴梁殿下使臣云:“世子朔望则穿时服,圣节、正至、生辰凡贺礼时则穿圭服。”

闰2月7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

闰2月8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

○永安北道节度使吕义辅驰启稳城镇兀狄哈事变,命示诸议政兵曹判书。郑麟趾、沈浍、曺锡文、李克培议:“兀狄哈以自中之仇,来围兀良哈永守等家,烟台军金顺京、任豆俭等先自发矢,致令彼逆战,镇将又射中兀狄哈六人、马四匹,溺死者亦有之。臣恐从此嫌隙益深,边衅或生,防御诸事,尤宜谨严,且金顺京外,我人无中矢死伤者,亦可疑也,令观察使李克均,事之首末详悉推启后,更议何如?”郑昌孙、韩明浍、金礩、金国光议:“兀狄哈本与城底兀良哈仇怨已久,其鼠窜狗偸,自中常事,更令上将阿速等伺诇贼党去留形迹以启,然后更议何如?”从麟趾等议。

闰2月9日

○丁未,御经筵。

○谕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曰:“今因吕义辅驰启,知兀狄哈等以自中仇怨,来围稳城城底兀良哈家,烟台军金顺京等发矢,致令逆战,镇将亦不问彼人来围之故,轻与之战,射中人马,至有溺死者。虑从此边衅或生,防御诸事,尤宜谨严。且本国人金顺京外,无中矢死者,亦事疑也,卿其详核以启。”

闰2月10日

○戊申,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约东启曰:“臣尝为庆尚道处置使,军士中最苦者船军也。船军每一朔相递,而于一朔之间,除往返其馀闲日,不过八九日,守令又从而役之,人不堪苦,贫者流亡,富者谋避,由是船军无有久其役而惯于操船者。古之时,船军之田,人不得买卖,守令不扶护者罪之,今则无此令,故因以流亡。今日定一人,明日定一人,人无久于其役者,又首户一人,独自立番,使专其业,然其人死,则后无人能继其事者。臣谓同居子息雇工,毋定他役,更相递立,则首户可以息肩,惯水者亦多矣。”上谓左右曰:“何如?”曺锡文曰:“约东之言然矣。国家置船军,待之甚优,古之时船军有职至嘉善者,今则身苦倍前,而不以爱护,人谁愿属?彼皆不习水性,当平时乘舟入海,神气恍惚,莫辨东西,安可操舟以御敌乎?守令不恤船军者罢黜之法已立,然万户寄居边方,唯守令是依,谁能举劾乎?不特此也。战舸诸缘甚多,而船军单弱,专不备具,卒然有警,何以用之?且我国防御,莫重于南方,而南方邑城不固,我国升平百年,脱有不虞,无以御之。虽沿海之郡皆有城,而内地无城,倭若由无城之路,乘隙而入于内郡,则祸生不测,臣谓下三道州郡,皆可筑城矣。去甲戌年,庆尚道民讹言有倭变,人皆奔窜,当其时若有城,则皆入于城中矣。”韩明浍曰:“臣于世祖朝请筑罗州城,而李延孙为全罗道观察使,陈弊而停之,臣更请论然后筑之。夫筑城防御之大计,而为监司、守令者,计一时之弊,不顾远虑,辄言其不可。臣以为使其州郡,称其邑之大小,各自修筑,则庶乎其可矣。丽季倭深入为寇,直至汉江,或猝入开城。此无他,无城郭所致也。若全罗道,虽曰贼路要害,而防倭差缓,庆尚道当倭路之冲,而三浦之倭,亦为国家之所虑也,如贼倭犯边,则此辈为鄕导,引入腹中,未可知也。我国若有变,则此辈乘衅为乱,亦未可知也。由是言之,城不可不筑也。”大司宪金永濡启曰:“庆尚道当倭奴往来之地,而积蓄不广,脱有如李施爱之乱,则无一县能办士卒一日之饷者。以他道州仓之税输于京,而庆尚之税全入州仓,以备蓄积何如?”上曰:“世祖尝欲大仓之粟至于百万亿。故今乃增修大仓,此事须议诸政丞。”永濡曰:“今豪富之家,兢用靑画器,唐物非能自来,必有输来之者。其弊不赀,请痛禁。”上曰:“勿贸唐物,曾已立法。其申明之。”

闰2月11日

○己酉,御经筵。

○吏曹启:“济州邈在海岛,防御最,牧使判官,皆差武臣,迩来生齿渐繁,词讼亦多,然文武交差,不可例以为法,请择有学解有吏干者交差,又择有学行者,差教授,训诲子弟。”从之。

○命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曾经庆尚道监司、节度使、忠勋府堂上一品,会阙庭议事:一。船军户首,独受圆牌立番,一朔相递,往返之间,家居休息,仅二十馀日,不堪其苦,流散者有之。其保人并给圆牌,互相立番,以均劳逸,且同居子弟,勿定他役事。一。沿边城堡,固宜急筑,内地城堡,亦不可不筑。且其中倭人所经洛东江边邑城,尤宜急筑事。一。庆尚道军需不裕,其上纳田税,纳于州仓,计所入之数,以全罗、忠淸两道军需充纳事。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左议政沈浍、昌宁府院君曺锡文议:“一。水军给保三名,而同居二丁外,夺充他役,户首立番之期甚数,日就凋残,流亡相继。乞依古典,水军勿移易,馀丁虽多,勿充他役,绝户田地,移给继户之人,贡赋外一应徭役,申明蠲免,户首保人皆给牌,轮次入番,如有才能者,授海领职奖劝。一。梁山、密阳、晋州、咸安、漆原、灵山、宜宁、彦阳、丹城、永川、大丘、淸道、庆山等邑,虽曰内地,或近边,或倭客经由之路,无城堡不可,所宜急筑。且洛东江两边草溪、昌宁、玄风、星州、善山、仁同、军威等邑,亦当急筑,然不可骤办,当于农隙,各令其官筑之,所筑之数,每岁抄启闻。然法不可徒行,筑城郭、实水军,皆监司之任,得人而任其责,勿拘个月,期于有成,则二事可能粗备。一。庆尚道诸邑会计米豆杂谷并一百六十五万六千八百馀硕,且年前以右道军需不足,每岁以田税五千一百馀硕,除上纳补州仓,数年之后,则所补必多,不必更议。”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左赞成尹弼商、吏曹判书洪应、右赞成徐居正议:“一。凡水军户首,则例以射御可当者差之;保人不得已或以残劣者充给,其户首惮于立番,以保人代送,以致防御疏虞,故立户首圆牌之法。今若并保人给牌,则弊复如前,当依《大典》仍旧,其同居子弟,虽过保数二人,毋定他役,亦载《大典》,宜仍旧。但徭役蠲免之法,申明而已。一。诸邑城堡,固当修筑,沿边为最急。然筑城大事,不可遥度而定议也,姑令下三道观察使、节度使,沿边近处无城堡诸邑,同审可筑处,磨链以启后更议,令所在官,农隙渐次修筑,每岁季其年所筑尺数启闻。且倭人所经非徒洛东江,亦有陆路,洛东江边诸邑,不必为先筑城也。先筑沿海诸邑,次筑内城诸邑便。一。户曹曾以庆尚道军需不足,除上纳田税,纳州仓,不必更议。”左参赞任元浚、阳川君许琮、武灵君柳子光、文川君柳洙议:“一。船军择其强者为户首,弱者为保,而户首给圆牌者,使不得代替,欲惯于操船也。今若并令保人循环立番,则其户首之强者,惮于往戍,而在营门者,皆弱保矣。傥有缓急,不可为也,仍旧为便。但船军役最苦,人皆规避,故船军户虽过三丁,毋定他役,世宗朝法也。今于二丁外,并抽差役,人将不堪当,依世宗朝之法。一。倭人所经之路,凡三道非但洛东江,则三道诸邑城,岂可一一筑之?但沿海郡县城堡,量紧慢渐次筑之为便。古人虑事周密,虽内地皆筑山城,但岁久不修,多有颓落,亦令监司、节度使巡审,令其本邑之人,待年丰农隙完筑,以备不虞何如?一。户曹已计所用预备之,不至苦乏,不须更议。但近年倭人来往倍多,而所求无穷,岁赐则今难改也,别例之赐,务从裁减,以杜后日之弊为便。”花川君权瑊、韩城君李埙、光城君金谦光、铁城君朴居谦、汉城府判尹尹钦、礼曹判书李承召、工曹判书李芮、刑曹判书尹继谦议:“一。《大典》内:‘诸道水军以四万八千八百为定额,而常佩圆牌。水军节度使巡行试才,仕满三百六十加阶,每年用一都目,从四品去官,仍仕者,仕满四百五十而加阶,至正三品而止’,其待之重矣。‘给一保一丁,而同居族亲虽过保数,毋定他役,户内杂役并皆蠲免’,则其恤之至矣。今若令保人轮次立番,则与正军无异,不可不给保,不可不授职,《大典》之法,一切改之而后可行也。臣等妄谓今方改军籍,更择强壮者充正军,申明蠲役之法,当立番时,正军或有故,所在守令,以其保给状代送,并录其容貌年岁,则户首不至独受其苦,亦无代立之弊。一。诸道诸邑并令筑城,祖宗朝已讲之策也,第因多事或年歉,未得举行。今国家无事,诸道年丰,先筑沿边城堡,渐及内地为便。一。庆尚道见在军需,过百万馀硕,且每年租税,留其半于州仓,则军需不为不裕,不必尽纳州仓也。若至乏少,则户曹亦自临时区处,仍旧为便。”吏曹参判李坡、户曹参判李恕长议:“一。船军一人给一保一丁,而只给户主圆牌,使之长立番者,欲其惯于操舟也。然道途往返之间,劳逸不均,且有缓急,则为保者,岂独在家不预水战乎?傥正军有故,当使保代之,安可不习而遽能惯熟乎?若并给圆牌而同其体制,则名分混淆,宜异其制,正称正,保称保,正一保二轮次立番,则庶劳逸得中矣。若同居子弟二人毋定他役,则已载《大典》。今若并令保人立番,亦不可无助,并给同居一人为便。国初船军一差之后,父子相传以为世业,今苦于其役,百计规免,而国家亦无禁防,故数递其役,不能专业,依国初故事,一差之后,并子孙勿定他役,厚复其户,海领之职,亦宜优陞。一。国家升平日久,南方防御,最为疏虞。沧溟限带封域,何处非贼路乎?然势不可一一防戍,必择要害戍之。水镇则然矣,若陆地州郡,则不择要害,率皆沿海置邑而无城,若昌原、蔚山、梁山之类,万有不虞,奔迸四散。若有城可依,闭门固守,徐为之计,足以御敌,沿海之城,固当先筑矣。虽非海边,其次要害之地及倭人来往沿路诸邑,亦不可不筑。然势难猝筑,各令本邑之民,今年筑一面,明年筑一面,毋令扰民,本道迩来年颇丰登,来秋始筑为便。一。今考庆尚道会计,见在之数,无虑百万馀硕,而屯田所出、监司、守令别储之数,亦不下数千馀硕。每年田税一半,又入州仓,本道所畜,亦已足矣。且于近贼无城之地,多储米谷,以启戎心,亦为不可,依旧上纳为便。若全罗、忠淸两道米𥸴充纳之议,甚不可。漕转之船,于常贡犹且不足,况两道国家府库之地,不可不多畜也。一。臣等今因问及南方之事,敢以平日所怀更陈之。国家以釜山浦倭船初泊之处,不宜大将所居,乃移水军节度使营于开云浦,因其时观察使所启也。其意以为兵法藏于‘九天之上,九地之下’,大将不可压居初面,先示单弱也,故发此议也。然釜山浦恒居倭人,惯知水使所管军人强弱多小以及姓名,本道亦岂不知乎?以此为嫌,弃要害之地,引而避寓于他处,而又近于盐浦,则是讳此而扬彼也。且南方最害处有三,曰荠浦,曰釜山浦,曰盐浦。然荠浦则前有水使镇及巨济,后有兵使镇及昌原,而居其中,首尾可救,盐浦亦近兵使之营,而独釜山浦则只以裨将戍之,无乃不可乎?开云浦亦在蔚山,水营、兵营同在一郡,咫尺之间,两大将相对,而要害如釜山,则独留裨将,此臣等之未解也。万一釜山先受敌,则两大将其能及援乎?乞仍旧还移釜山浦,甚便。”礼曹参判李克墩议:“一。船军保人皆给圆牌,循环立番,似为均逸;其保人率皆单弱,若皆令立防,则防御不无虚疏。臣意谓择保人强壮者一人给牌,与正军相递立番,则劳逸得宜,而防御不至虚疏。但《大典》:‘水军给一保一丁,同居子婿弟,虽过保数二人,毋定他役。’以此官吏给保时,或以同居者给之。然则一家专支一朔立防,一年六度往返,甚可矜也。臣意船军保人,皆以户别者给之,其同居子弟,依《大典》,限二人毋定他役何如?一。国家升平几百年,正当戒不虞之时。沿边城堡,固宜急筑,内地城堡,亦不可缓。然近来筑城,只用其邑军丁,故一年所筑,不过五十馀尺,以此计之,则几至五十年而后毕筑。臣意以谓如梁山城,则以庆州领内诸邑筑之,昌原城则以晋州领内诸邑筑之,则役易就而事易成矣。若言烦民太多,则成大功者,岂计小害?今年筑一城,明年筑一城,度其缓急,均其劳逸,渐筑何如?一。近年京外储蓄不均,什九在内,什一在外,以此诸邑所储不裕。往者以庆尚道用度太多,量减上纳之数,移纳州仓,今已大概一百六万馀硕,然不至有馀。议者之言,量减州仓似可,但全罗、忠淸两道田税代数上纳之事,则京中所储不为不少,两道漕运亦不易,勿举行何如?”工曹参判洪道常、前节度使金舜臣、行佥知中枢府事尹壕、刑曹参判尹孝孙议:“一。船军户首给圆牌,一朔相递立番,休息日少,独受其苦。保人则全不立番,不得惯于操舟,缓急无用。议者曰:‘保人三丁皆给圆牌,循环立番。’非徒骚扰,壮弱不同,防戍或疏,有乖大体。户首只给圆牌,择保人强壮者一人,称某保人,并录形貌年岁,假授圆牌,轮次立番,以均劳逸何如?一。筑城不可缓也,而重用民力。沿边及内地,无城堡诸邑多,脱有不虞,将何以御之?以生道使民,虽劳不怨,视岁丰歉,每当农隙,各以近处居民筑之,始自沿边,今年筑一城,明年筑一城,渐以筑之何如?一。京仓军需,不为不裕,忠淸、全罗道漕运亦不易,限庆尚道军需周足,上道田税则上纳,下道则纳州仓,何如?”户曹参议郑垠、刑曹参议韩堰、吏曹参议崔汉祯、礼曹参议金自贞议:“一。船军户首,一朔相递,休息日少,诚为可矜。择户首令统率,而保人亦给圆牌,轮次立番,而馀三家共力助之,则保人皆得惯于船上,缓急可用矣。其子弟户别者外,毋定他役亦便。一。沿边城堡,固宜急筑,而内地城堡,亦不可缓。如梁山与东莱无城堡,尤不可,自梁山以上洛东江边各邑城堡,量其缓急,渐以筑之为便。一。庆尚道军需,虽曰不裕,丙申年冬等会计之数一百六十五万六千八百三十馀硕,同年一半州仓加纳七千二百七十馀硕,三浦倭料二万二千三百九十馀硕;国屯田所出、监司及各官补添亦多,年年如此储备,虽不大裕,亦非不足。若以本道田税纳于州仓,使忠淸、全罗道田税充纳,则必以其道州仓所入充之,两道州仓所入,亦甚不敷,充纳为难。且漕船恒贡之运常患不足,虽年分高而或事可充纳,漕运亦难。若以本道留库之数为不裕,而不得已加之,则其道一年军资上纳之数,不下六千硕,京仓所储,亦非不足,限年纳其州仓,勿令他道充纳为便。”大司宪金永濡议:“一。船军视正兵最苦。诸镇正兵,分四番一朔赴防,船军则只分二番,一朔相递,虽曰一朔,下领所居,距本浦累日程,则除往来日程,在家才二十馀日,况其船上陆物,使其下领军人取办,其在家之日尤少。且正军者,圆牌刻形貎年岁佩持,虽当农月,一不代身,每于当领,称粮物之价,绵布数匹例取保人,一年六朔当领绵布,几至十馀匹。因此正军、保人俱困,不能当役,率皆逃散,此非细故也。臣意谓船军虽不得如正兵分四番更休,其三丁有名无实,宜择实丁,准数定给,如有同居保外馀丁,毋定他役,以厚其生,且镇抚领船,不得已任使外,壮实保人,亦许代立何如?一。庆尚道沿海诸邑,则虽卑隘皆有城堡,自沿海一二日程内地诸邑,则以为无虞,不曾筑城,已为失计。又自金海黄山江上至尚州洛东江,倭人由此水路往还,如欲作耗,虽一二日程,乘船沿溯,诚不难矣。沿江诸邑无城堡,亦为未便,纵不得期月尽筑,灵山以下诸邑先筑,其馀诸邑,自外而内,酌定年限,大邑则使其官自筑之,小邑则同傍邑并力筑之,实为便益。且山城亦不可不修筑,或一城之内,数邑之谷在焉,尺量分授,同力修筑何如?一。庆尚道蓄积,以倭料之费,视全罗道其数不啻倍减,左右道一面滨海,距倭密迩,防御最紧,其军需不可不预备。晋州、固城等诸邑,距田税所纳可兴仓最远,其程途或十馀日,闻庆、豊基等诸邑最近,而亦不下二三日,年年逾大岭,远输他道,而民不怨者,以其常事也。全罗道则罗州荣山仓、灵光法圣仓、咸悦德城仓,各以附近输纳,远者不过四五日程,其视庆尚居民远输之弊,劳逸悬绝。但全罗田税,皆由海路,间有漂没之患。臣谓庆尚道一年上京田税减一半,纳其道州仓所减之数,移定于全罗道;中分其道,上道诸邑于忠淸道犯近乃仓,下道诸邑各以附近荣山仓、德城仓,依旧输纳,则忠淸道内浦船运,无漂没之患,全罗海运亦可省矣。”大司谏李约东、执义金升卿、司谏尹慜、掌令金克俭、持平尹起磻、献纳姜居孝、正言朴处纶议:“船军正、保并给圆牌,循环立番,同居子弟,毋定他役事,及沿边城堡与洛东江边邑城急筑事,依所启施行何如?庆尚道田税皆纳州仓,计其所入之数,以全罗、忠淸两道军需充纳,则漕运之际,虑有漂没之患,漕卒亦受其害,每年中分田税全数,计程远近,上道则纳于可兴仓,下道则纳于州仓,待其军需周足,依旧何如?”议入,传曰:“择船军保人中壮实者,并给圆牌,牌形,与正军所佩差小,正军有故,使之代立,且同居馀丁,勿定他役,下三道沿边及内地诸邑可筑城处,令监司审定启闻后,来秋始筑,庆尚道军需限周足,上道田税纳京仓,中道以下各纳州仓等事,令该曹议启。”

闰2月12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启曰:“唐人金宝轨,今欲解送,臣以为不可。宝轨妻子已还彼人,而送宝轨于中国,则中国必知我边将处置之失。”上顾谓左右曰:“若不遣,是欺中国,何以责臣下欺我?且宝轨知我罪边将,中国亦必知之矣。今若不还宝轨,必逃归,是又不可。”领事曺锡文对曰:“中国若怒,则必使我追还妻子,将若之何?”上曰:“虽然不可欺中国,解送宜矣。”升卿曰:“边将所以还宝轨妻子者,世祖朝因野人有怨言,命边将:‘自虏中逃来者,彼人若言非唐人,听还其主?’边将据此而给之,请革此法。”上曰:“虽有此法,当核其实,今不择是非而擅还之,非矣。”

○传旨司仆寺,赐宗亲明善以上及议政府、仪宾府、中枢府、都摠府、敦宁府、忠勋府、六曹、汉城府、掌隶院、成均馆、训链院堂上、经筵堂上、郞厅、台谏、卫将、承旨、注书、宣传官、司仆官员、兼司仆、内乘、内禁卫,诸司正、左、右通礼、判校、内侍府堂上,内医院堂上、郞厅,司直、平顺、司谒等,各儿马一匹。

闰2月13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靑画滋器已禁用,但大臣戚里好用之,本府禁乱吏,岂得发摘乎?请申饬禁止。”上谓左右曰:“何如?”领事韩明浍对曰:“大司宪之言是。申下旨禁之,则谁敢用之?”领事沈浍曰:“臣意谓使臣之还,时遣御史往察,则此弊自无矣。”上曰:“前日亦有请遣御史者。若遣之,人不敢犯矣。但既委任之,又遣御史不可,然予当临时处之。”右承旨任士洪退,与左承旨李克基语曰:“《大典》之法,不能奉行,宪司之过也。《大典》颁诸中外,何可一一更下传旨申明乎?”士洪遂启曰:“律设大法,而奉行在人,传旨不必更下也,传曰,其勿指磁器,以大概禁制不行之意下旨可也。”

○礼曹启:“宋制,皇后亲桑,采桑三条,内外命妇一品,各采桑五条,二品、三品,各采桑九条,前日亲耕,行诸侯五推礼,今王妃亲桑时,依右制采桑五条,内外命妇一品采桑七条,二三品采桑九条何如?宋朝亲蚕仪女执事官号,与本朝官制各异,今亲蚕女执事官号,请依本朝官制施行。”从之。

闰2月14日

○壬子,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右曰:“今春雨连日不霁,无乃刑政未修欤?民瘼未去欤?”领事曺锡文对曰:“少雨何关于刑政?但今春雨甲子。谚云赤地千里,此可虑也。大仓之役,虽不可废,请令材木敬差官,勿令践损民田。”及出,领事尹士昕谓锡文曰:“公之言则善矣,敬差官不能挟材木,而经致之,何得不践损乎?”

○兵曹启:“请依大司谏李约东陈启,令济州守令,拣出国屯儿马,喂以公廪,使之调习,其良者奉进。”从之。

○传旨议政府曰:“金银珠玉之禁,仪章服色之制,载在《大典》,所以杜奢僭而崇节俭,辨贵贱而敦礼化也。比闻勋戚贵近,先自坏法,闾巷小民,亦相率而侈靡,其中巨商富贾,纵情无忌,习以为俗,至如画磁器,非土产也,而求买上国,其不畏邦宪如此。夫有令不行,有禁不止,何以为国?”其申谕中外,自今有乖式令者,明加紏察,痛行禁断。“

○御夕讲。

○御夜对。讲《高丽史》,上谓左右曰:“非崔茔,则不能诛林、廉。”参赞官孙比长对曰:“非独也。我大祖亦与诛之。且人君所当监戒者,非一书,然《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殿下之所当监者,莫若《丽史》。伏愿潜心焉。”

闰2月15日

○癸丑,御经筵。

○日本国丰州太守大友八郞师能、肥前州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遣人来献土宜。

○兵曹据副护军崔云宗上言启:“云宗虽以上土万户,考满而递,未经守令,不宜加阶。”传曰:“或有才不堪守令,而例以未经守令不加四品阶,则必有终身不得陞者。其议诸明日参宴宰相。”

○御昼讲。

闰2月16日

○甲寅,御经筵。

○赐宴经筵官于广延亭前。酒一行,中官曺疹来示御书,曰:“自古人主不学而能治国者鲜矣。予以眇眛,叨莅东土,遑遑临履,今已八九年矣。卿等咸劝力学,欲使我知进退存亡之机,晓治乱安危之迹,其几莫过乎《纲目》数百卷之中,而乃以教我,其功不可不酬。是以今赐酒乐,又赐物,以示吾尊师重道之意。春日可赏,其各尽欢。”赐领事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礩、尹士昕、金国光、卢思愼段子一匹,知事李克培、洪应、同知事徐居正、任元浚、李承召罗一匹,参赞官玄硕圭、李克基、任士洪、韩僩、孙舜孝、洪贵达、孙比长纱一匹,侍讲官卢公弼、崔自汉、李孟贤、兪镇、柳洵、崔淑精,侍读官柳子汉、丘达孙、金䜣,检讨官李祐甫、郑淮、郑挚、成聃年、尹喜孙、赵文琡虎皮一张,司经柳麟童、崔乙斗,说经梁舜金卿、苏斯轼,典经徐彭召、闵孝曾、崔琎,注书奇攅、金谌鹿皮一张。明浍等进笺陈谢曰:“经幄论思,谬忝侍从之列,彤庭赐宴,叨承优渥之私。俯伏拜嘉,凌兢失措。伏念臣等识见肤浅,学术荒疏,千载一时,幸际风云之庆会,九重三接,获近天日之耿光。顾乏丝毫之裨,每荷殊尤之宠,僭逾已甚,震越无容。何图晋昼之馀,复霈需云之泽?宫壸潋灔,浓含湛露之恩,仙乐锵洋,细咽钧韶之响。况兼承筐之锡,实分在笥之珍。大哉言!一哉心!承天语之谆至,望如云,就如日,睹宸翰之昭回,感激溢于情中。既醉既饱,恩私出于望表,为龙为光,旷千古而罕闻,喧万古之传说。伏遇终始典学,缉熙殚心。为善无非取人,不废刍荛之贱,多闻时惟建事,或资农马之专。遂使庸资,荐承异数,臣等敢不拜汉庭之赐?虽微稽古之功,诵周雅之章,永祝如冈之寿。”

○议崔云宗陞资可否。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礩、尹士昕、金国光、李克培、洪应、徐居正、李承召议:“《大典》载‘诸道教授依经守令例’,请万户亦依教授例。”卢思愼、任元浚议:“不经守令,不得加阶之法,始于世宗朝。其时则无仕满加资之法,或一年或二年或三年,随其人之才否,而加资升用,六曹、议政府郞厅,则六品初阶,而超授五品,五品初阶而超授四品,四品初阶而超授三品,外方则无陞阶之法,内重外轻,故人皆惮于外任。不得已救一时之弊,而立此法,非经久之法也。世祖改官制,立京外官仕满加资之法,废此法而不行,其后《大典》添入此法。臣意谓今则京外如一,人亦不惮于外任,古今异宜,事随时改,恐此法不可行于今日。”从明浍等议。

闰2月17日

○乙卯,受常参。御经筵。

闰2月18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

○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咸悦县监申敬敷辞,上引见,谓兰宗曰:“北方近无声息,然兀狄哈等自相仇怨,不可谓无虞。”兰宗对曰:“臣当尽心。”上曰:“吕义补,以唐人金宝轨还付野人,及宝轨逃入京城,而又不知,殊失镇边之意。唐人与野人语音自不同,而至于如此,卿不可不知。”兰宗曰:“世祖尝降谕曰:‘唐人逃来,若未十日而野人来寻,则许还其主。’今则事殊时异,若遵奉谕书,则恐逃还辽东者告之以实,若野人来寻而不许,则必构怨衅,愿禀睿旨。”上曰:“世祖朝谕书,出于一时尔。唐人自虏中来投,而我若还之,则事大之诚安在?构怨于野人,则不过侵我封疆而已,万一朝廷责之,将何辞以对?自今唐人逃来者,姑留之,启禀可也。”又谓敬敷曰:“守令之任,不过七事,往钦哉!”

○义禁府启:“逆贼及乱臣缘坐,年未满保授亲属者,今已年满,法宜区处。请逆贼赵完玉三寸侄莫孙,泗川安置,逆贼朴继春女子德金,河东定属,逆贼李宗让子有银,海南定属,逆贼赵璧许接徐贵同三寸侄季山,咸原站安置,逆贼严兴孙女子下知,河东定属,逆贼李孝纯三寸侄件郞只竹伊,海南安置,李孝达三寸侄末乙山,泗川安置,逆贼严兴孙许接李兢女子同今,岭东站定属,逆贼赵璧许接高顺京子水点,咸原站定属,乱臣卞英守子上佐,全州定属,乱臣崔缓子承孙,南平定属,乱臣南愈子寿千,镇岑定属,乱臣张益之子芿同,醴川定属,乱臣李柱子崐玉,龙安定属,乱臣蒋西子石伊妾女子哲非,淸道定属,乱臣李仲谆三寸侄末孙,河东安置。”从之。

○刑曹启:“《大典》捕强盗条:‘捕强盗者,给绵布五十匹。’注云注云:‘都给。’今楮货伪造人捕告者,请依此例都给。”从之。

○汉训质正官金锡元上闻见事目曰:

太一星迁宫之事,问中朝道士,皆答以不知。求见钦天监官员李纯,问曰:“太一局书云:‘艮为辽东,巽为吴,坤为蜀,干为西河。’所言方位,以洛阳天地之中而言欤?以燕都而言欤?”答曰:“据燕都指辽东为艮方分野说。”一。问:“当今太一在何方?”答曰:“在吴、越。”一。问:“太一自干而艮,而巽,巽而坤,坤而干,干而中宫,每宫住四十五年而迁,右太一住四十四年至五年初而迁乎?住四十五年至六年初而迁乎?”答曰:“不知。”且曰:“天文漏泄,罪在重典,恐锦衣卫寻迹。”其后求见,不与语。

命曾经政丞、观象监天文学提调拟议。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礩、徐居正议:“太一殿,自乾方移艮方,自艮方移巽方,我国无定方位文籍,于中朝亦未得闻。臣等以为今移坤方,坤方最宜先定,令观象监定方所后,祭仪一依义城例施行。”前此,前大丘府使崔灏元上书曰:

往年曾受太一隶习之命,寻复罢除。虽未能造其蕴奥,粗尝涉躐其阃阈矣。五福太一,总管人间五福之事,抚世侪化,祀典之礼,不可不重也。其神常随九宫,循环移转,每宫住四十五年。岁在宣德甲寅移于巽,在庆尚道义城县营庙奉祀,于今四十有三年,至戊戌年,宫数已满,当迁坤宫矣。臣尝语观象监官吏曰:“太一之迁,当在坤宫,以何邑何地为定?”答曰:“以江华摩尼山推定。”臣复诘之曰:“摩尼山非坤方,何以推定?”又答曰:“虽非正坤,实是名山故也。”臣窃念太一既以随方而迁转,岂拘名山而置之非处乎?此则无稽不经之说明矣。山林淸洁之地,即为安神之所耳,何必求太山乔岳而后可安太一之神乎?迁不择方,不若不迁之为愈也。太一之神,随事迁转,亦有定数,则岂可以私智经营,而可安于非其方乎?臣窃谓摩尼山在京城之西,谓之兑则可矣,越申、庚二位而谓之坤,则大相辽远矣。太一在坤,而营殿于兑方,则不识太一肯被人牵而处非其宫乎?移坤而置兑,则他年太宫之迁,更置之何方乎?坤方则当在仁川之地,更推正坤之方,择其山水淸洁之所,营建庙殿,以安太一之神,则术不违天而事得其理矣。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臣伏愿九宫方道,须用地仪,预先推定,某宫则某州某山,明立簿文,刻石立标,禁其樵火,预养山川之气,俾树木葱郁淸奇,则可以为他日安神之所,而无临时错舛之弊矣。

○有二僧称奉先寺祖入禅所使,诣月山大君婷第。婷出视之,其一名玉峰者,袖一书授之,其书极不道,专用《泰誓》、《孟子》之文,而乃曰:“三分东土,国中立龟山君,东京建康君,西京立我。”其末又曰:“大蜡月哉生明,兵曹判书李克培誓云。”乃列署龟山君继男、永安监司李克均、中枢崔适、伊山守王石、明川县监朴彦谦、忠赞卫崔渚渊、护军裵从彦、参军韩俊、内禁卫许云孙等名,而又书曰:“兼司仆秩。”婷将书来启,上览之,曰:“知是书诈也。”命义禁府郞厅捕二僧以来,问其所从得,则云:“十七日晡时,得之下马碑街。”上命下狱,仍召克培以来,上引见,以其书手授之。克培见毕,曰:“乃有是事耶?”屏气不能言,唯免冠顿首而已。上曰:“万万无理。予信卿不为是也。是书多用《尚书》、《孟子》之文,非不解文字者所为也。”克培曰:“臣意或者作之以遗斯人也。臣何以自明?”上曰:“非予独知,朝廷所共知,卿其勿疑。”克培既出,请辞职,传曰:“予若不信,则其有卿亲语之乎?何用多言?”

○御夕讲。

闰2月19日

○丁巳,大风。

○上御仁政殿策士。读券官领中枢府事曺锡文、吏曹判书洪应、礼曹判书李承召、对读官都承旨玄硕圭、右承旨任士洪等入侍。其策曰:“君子之学,莫先于穷理。能穷其理,则于天下事何有?至如日初出望之大,而至于天中则小。若是则日之出也,宜乎热而反寒,渐远也,不宜热而反热何欤?日之行有常度,其远近寒热之异,亦可言欤?日阳精,月阴精,日则无象可见,月中有影何欤?凡物必有所倚,天地,物之至大者,何所倚而终古不毁欤?子大夫其各䌷绎以对。将以观穷理之学。”

○幸慕华馆,取武科康有善等二十八人。及还宫,命中官曺疹搜举子挟书者十馀人,火其书。

○义禁府请与委官、承旨、台谏共鞫玉峰等,命领敦宁府事卢思愼、同副承旨洪贵达往治之。

闰2月20日

○戊午,取文科辛季琚等三十三人。季琚初居第八,上擢置第一。

○同副承旨洪贵达启曰:“僧人玉峰,本名雪訚。才下五杖,乃服曰:‘自作伪书耳。’其龟山君继男等名,则尝得劝善文所署而模写之云。”

闰2月21日

○己未,受朝参。

○御经筵。

○经历崔汉良等四人轮对。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梁顺石曰:

庆尚道蔚山郡云兴寺僧尚能聚诸寺僧人一百二十馀人,作三军置将帅,吹角持杖,至净水庵,为庵僧所逐离散,其随从僧,已系蔚山狱矣,渠魁尚能逃匿不见。今闻因讼在忠州,卿令诸邑搜获以闻。

○前此水原船军金季男讼巴山君赵得琳夺占己田,司宪府受教,令京畿观察使李德良辨之,逾四朔而德良未有所决,司宪府启请推鞫。至是都承旨玄硕圭启曰:“今民事方兴,而观察使李德良见劾,不得行公,如之何?”传曰:“得琳恃势,冒占人田,而德良不即断决,其亟改差。”

○以洪应为崇禄益城君,姜希孟崇政行吏曹判书,朴仲善崇政平阳君兼京畿观察使,郑孝常正宪鸡林君,郑佸通政兵曹参议,金碏通政兵曹参知,李世佐通政司谏院大司谏,朴楗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成贵达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李约东嘉善佥知中枢府事。

○御夜对。内官金自猿在侧鼾睡,命下义禁府,夺告身。

闰2月22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庆俊启曰:“今以崔永灏为司宰监正,夫正,总领一司,宜择望重之人。永灏少年及第,未习典故,请改授闲官。”上曰:“永灏才劣乎?取人欲其用也,何拘于老少、新旧乎?”领事韩明浍启曰:“人品不同。老者不必谙练,而新进者亦知吏事。”司谏尹慜启曰:“国家用人,惟器之适。如崔永灏、黄启沃、金应箕,皆年少可学人也。与赐暇读书者同业,则可为他日之用,遽任吏务,非所宜也。”上曰:“永灏仕而学,可也。”俊曰:“兪好仁在赐暇读书之列,曾因亲病解职,侨居食贫。承命读书,不宜无禄。”上曰:“后政叙用。”

○上御后苑,会宗亲读书者二十人、能射者十人,讲书观射,赏赐有差。

○同副承旨洪贵达启曰:“昨日僧雪訚供曰:‘本以裵从彦奴,谋害本主,且恶永安道监司李克均痛禁僧徒,欲并害之,作是书。’且言自己衣服、书册,置诸元通寺,所谓裵从彦有无,令庆尚道监司问启,元通寺所置衣服书册,遣人搜得何如?”传曰:“可。”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柳轾曰:

今义禁府囚僧雪訚招辞,儿名同伊,父乙龙母胜非,皆星州伽川里裵从彦奴婢。年七八岁时学字,十一岁,始为本主所役,十五岁为本主驱打逃亡;去乙未年正月,欲见父母归本鄕,闻父已物故,母亦逃亡,本主则无恙。其星州伽川里裵从彦及乙龙、胜非有无存没,同伊生养逃亡真伪,详推速启。

闰2月23日

○辛酉,有星出角入艮,状如甁。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右曰:“今雪訚已服,何以科罪乎?”领事沈浍等对曰:“今观雪訚所犯,死有馀罪。然非独訚谋,必有党与也。”知事李克培离席对曰:“雪訚以臣借口,至有不道之言,臣不敢就职。乞递之。”上曰:“雪訚之诈,人谁不知?”

○江原道巡察使李克增、观察使安宽厚驰启:“臣等同审三陟府土城,内无水泉,不合关防,城东门外卑下之地,掘井得水,可退筑。”兵曹据此启请:“于秋成,令其邑民人渐使修筑。”从之。

○御夜对。讲《高丽史》,至《妙淸传》,玄硕圭启曰:“殿下既观妙淸之事矣。士农工商,各有所事,独僧人逃租避役,徒众太盛,敢为不义,虽不可遽除,亦不可不为之所也。今年征兵五道,只二万五千,而世祖朝见僧总十一万,其后为僧者,亦不知其几千人。军额日减,职此之由。我太宗有挽回世道之心,毁四方寺刹,十存其一,革寺社奴婢,属之诸司,今祝发者日益众,有奴婢寺刹亦多,岂小弊哉?雪訚之不道如彼,尚能之横恣又如此,皆不可赦也。假如修道如释迦,尚无益于治道,况逃赋者乎?度僧之法,载在《大典》,而无度牒者,不知其几也。虽有举劾之法,徒为文具,古者出夫里之布,所以抑末也,况此沙门乎?臣意谓督令郡县,搜括充军,如有隐漏者,并坐邻里,则僧徒日缩,军额日盛,大有益于国家也。”上曰:“卿言是也。若使守令亲自点检,即充军籍,则可矣。然骚扰之弊亦大,且旧无邻里坐罪之法。”硕圭曰:“僧人搜括,何有骚扰?唯在殿下之举行耳。”上曰:“岂无烦扰乎?其谕观察使,申明推刷之法。”

闰2月24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文班之职,莫大于议政府,武班之职,莫重于都摠府。而今乃以柳子光为都摠管,子光,规之妾子也。虽有功于国家,未协物望,请改差。”上曰:“先王许通仕路,位至一品,故今用之。”顾问左右。领事金礩对曰:“子光妾子也,用之于他官则可,如都摠管与议政府,不可授也。”上曰:“今不为都摠管,则用之于何官?摈斥不用,非先王许通之意。”永濡曰:“世祖当施爱之乱,惟才是用,至任以兵曹,今则守成之时,与创业中兴之日不同。中朝用人,不计族类,我国用人,必择门地,今之以妾子为宰相,如崔适、李阳生无学术者,不足论也,若李蒙哥,为功臣而又有学术,然终不任卫将之职,已有其例。今以子光有功有才,用之于他官则可,若以为都摠管,则末流之弊,将不可救。”不听。

○礼曹启:“《五礼》序例内:‘季春吉巳享先蚕’,来三月初二日乃吉巳也。而今承传教:‘来三月亲蚕吉日,度桑叶生长之候,拣择以启。’臣等参详《通典》:‘皇后季春吉巳,享先蚕亲桑。’《宋史》:‘季春之月,史择吉,皇后亲蚕,命有司,享先蚕于本坛’,则享先蚕亲桑,一时并行矣。我国风气与中国殊异,每年享先蚕时,桑叶未抽,今年则节候尤晩,三月初二日,桑叶必不抽,请享先蚕亲蚕,更择三月内巳日行之何如?”从之。

○谕诸道观察使曰:“为国之道,固在足兵。近僧徒太盛,出家避役,惰民常情。祖宗立法,痛禁私剃,缘有司慢不奉行,遂致滋蔓,诚非细故也。按《大明律》:‘若僧不给度牒私自簪剃者,杖八十,若由家长,当罪家长,寺观住持及受业师私度者,与同罪,并还俗。’《大典》:‘为僧者,三朔内告禅、教宗,试诵经,报本曹,收丁钱,给度牒,过三朔者,亲族邻近告官,还俗当差。知而不告者并罪,度牒借者、与者,依悬带关防牌面律论。’其立法如此其详,而僧徒日繁,军额日减,专由监司不紏举,以至此耳,予甚非之。自今严加检察,一依法断,每节季,具录名目、役处以启,毋踵前辙。”

○都承旨玄硕圭等启曰:“闻将欲递兵曹判书,兵曹不可一日无判书。请速下旨。”传曰:“兵权不可久委一人,且克培请辞不已,欲递之,但恐议者以为雪訚之故也。姑待雪訚定罪若何?”硕圭对曰:“雪訚虚妄,人谁不知?即命改差。”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子光,规之妾子也,骁勇有学术,初为甲士,岁在丁亥,贼臣李施爱举兵反,子光上书请行,遂有微劳。世祖大王不次擢用,至许科第,此急于讨贼,只用其才耳。睿宗朝又以告变定乱,得齿功臣。虽骤至高秩,亦不许淸近之职。第视《大典》‘妾子限职之意’,已为大过矣。今除都摠管,若都摠府,典领禁兵,昵侍左右,须选门望俱隆者授之。夫名分,朝廷之纪纲,朝廷,四方之准则,辨上下,定名分,必自朝廷始。如子光者得居枢要,则是名分先自朝廷毁矣,四方将何取则?伏望亟改子光职,以杜紊乱之渐。

不听。

○以李承召为资宪右参赞,鱼有沼崇政兵曹判书,许琮崇政礼曹判书,李克培崇禄判中枢府事。

闰2月25日

○癸亥,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启曰:“今都摠管即古枢密院,必择授望重者。今子光多才能,勋庸亦大,然以庶孽摠禁兵,非分之宜。”上曰:“世祖简拔,不次擢用,而睿宗朝又有大功,位至一品,其典禁兵,有何不可?”正言卞哲山启曰:“子光既除此职,则后之庶孽,其功能虽不及子光,必以子光借口,希望子光之职者,容或有之。且今《大典》严嫡庶之分,此法不可挠也。”上曰:“法立之后,始用此人则非矣,自先王朝许赴科举,已通仕路,今何更论?”升卿等曰:“子光同母弟,不得赴举。世祖许通子光,特一时事也。不可以此废《大典》之法。”上曰:“不可。”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助国次等二人来朝。

○传旨吏曹、礼曹曰:“学校须得堪为师表者授之,久于其职而专心训迪,然后诸生学业,有所成就。今四学教官,不择师儒,迁递无常,心既不专而业亦不精。自今勿论时散,择经明行修者为师儒,又立三十个月之法,以久其任,其或有阙,成均馆时仕直讲、典籍,分司教诲,勿与公务,使之专业,以副预养人材之意。”

○礼曹启亲蚕应行节目:

一。《杜氏通典》皇后亲蚕仪:“出宫、还宫升降坛,并乐作。”《宋史》亲蚕仪,无乐作,本朝《五礼仪》:“凡王妃受贺、会命妇仪,升降座,并乐作。”今亲蚕亦是盛礼,出宫、还宫陞降坛,并乐作何如?一。古制,皇后亲蚕,皆服鞠衣,《礼记》月令:“乃荐菊衣于先帝”注:“衣色如菊花之黄也。亲桑之服,色如菊尘,象桑叶始生之色也,先代木德之君,荐此衣于神座,以祈蚕事”,则意菊非取黄色为皇后之服,专象桑色而设。且《杜氏通典》皇后六服,菊衣居第四,命妇之服,菊衣居第一,非独皇后之服明矣。今王妃亲蚕时,服菊衣加首饰何如?一。受桑器,宋制称箱,馀皆称筐,并不称色。今依古筐体制,造方筐,色则象菊衣之义,用黄何如?一。金钩制作,今不可考,以今时所用钩形制造,御钩用豆锡,内外命妇用正铁镴染,木柄长一尺二寸,用布帛尺何如?一。仪注内:“设王妃幄次于坛壝东门之内道北南向,又设内命妇次于幄次之后南向,又设外命妇次于幄次之南,壝外道西东向。”今坛壝内地形狭窄,无设幄处,于东门外随地形设之,幄外又设帐帷何如?一。蚕室诸事,令别蚕室专掌办设,蚕母亦择别蚕室蚕母之吉者充之何如?一。担辇内官冠服,用黑衣、纱帽、品带,何如?一。仪仗奉持、各差备,内侍府不足,请并以女妓充定,不足则以医女充差,权着女妓衣服何如?一。各位位牌,令通礼院、缮工监造作用之,何如?

从之。

○司谏院司谏尹慜等上札子,请罢柳子光都摠管职,不听。

闰2月26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

○武灵君柳子光请辞都摠管,不许。

○上御后苑,观武士射。领经筵事曺锡文、金国光、兵曹参议郑佸、承旨、史官等入侍。仍命都摠管柳子光、副摠管洪益诚、兼司仆将洪利老、内禁卫将李亨孙射。赐子光、亨孙,鹿皮各一张,益诚、利老,豹皮坐子各一,内禁卫九画以上,弓各一张。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请递柳子光都摠管,不听。

闰2月27日

○乙丑,御经筵。

○尚州牧使洪若治辞,上引见,谓曰:“亿兆之众,人主不能自治而任守令,守令爱民者,乃所以受国也。尔其勉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疏曰:

柳子光不可为都摠管者有五。擢自微贱,遽领禁兵,士卒不服,一也。素为都摠管者,皆当时人望,卑视子光,羞与为僚,二也。朝之士大夫,砥砺名节,不相逾越者,以有尊卑定分也,尊卑无分,则四维废弛,朝廷不严,三也。好贵恶贱,人之常情,干名犯分,以庶陵嫡者,不知其几。虽曲为之防,犹惧不胜其奸,况置之淸显,以藉其口乎?四也。凡人内不足者,作事不能自得,子光内为诸僚所不齿,外为物议所不容,摧沮忸怩,不得一日安,五也。殿下不允臣等之请,岂非以子光有才有功欤?自古帝王有用才之权,有赏功之典,当天下未一,或国有门庭之寇,则贪可使也,愚可使也,奴隶亦不可弃也,此则用才之权也。凡有功者,视其轻重,或赐之金帛,或赐之土田,或封之以大官,禄及子孙,此赏功之典也。若夫朝廷官职,人君所以与一国贤者,共天位共天禄,而代天工也,非人君所得私也。其任官授职也,当谋于众,当稽于法,唯其可者,然后用之,岂可以有才有功,而使不惬物望者,滥叨公器?况将相最所注意者,尤不可不愼其选也。夫拔之介胄之中,以授褊裨之任,足以尽子光之才,丹书铁券,崇资极禄,足以赏子光之功。以此终其身,不得玷污淸班,则于待功臣重名分,斯为两得矣。兵曹为殿下持铨衡者也,凡注拟诸官,甄别士类,皆当其可,始不负委任之重,今乃冒拟子光为是职,斁法紊纪,莫此为甚。伏望遄改子光之职,兼治兵曹官吏之罪,以正纪纲,以杜猥滥。

御书其尾曰:“已许通于先王朝,不可防之于此日也。”

○右承旨任士洪与礼曹参判李克墩参定亲蚕仪以启:“礼曹择季春吉巳,宣摄内外,各供其职。前一日,掖庭署量施帷幄于采桑坛外,四面皆门,设王妃幄次于坛壝东门之内道北南向,内命妇次于幄次之后南向,外命妇次于幄次之南壝外西东向。随地。其日,尚寝设王妃采桑褥位于坛上少东东向,设内命妇采桑位于坛下东北南向,外命妇采桑位于坛下东南北向,俱异位重行,西上。内外命妇一品各二人,二三品各二人。又设从采桑内命妇位于内命妇之东南向,外妇位于外命妇之东北向,俱异位重行西上。设执王妃钩筐者位于内命妇之西少南西上。尚功执钩,典制执筐。内外命妇钩筐者,各位于后。女史一人执钩,一人执筐。又于坛上设执王妃钩筐位于王妃采桑位之北稍东南向西上,女伶位于坛南近东北向。兵曹陈仪仗于拱辰门外,司仆寺副正陈辇于门外,进舆于内殿门外。未明,外命妇应采桑者,各令女侍进钩筐,载之轿,先诣亲蚕所,授尚传,以授执钩筐者,从采桑外命妇亦先诣,前一刻。内命妇各服其服,典宾引内命妇,俱诣殿庭,重行西向,以北为上,尚仪俯伏跪,启请:‘中严’,尚宫以下各具礼服,尚记捧宝,俱诣内阁伺候,尚仪俯伏跪,启:‘外办。’王妃服鞠衣,加首饰,乘舆以出,伞扇侍卫如常,内命妇随行,尚宫前导,至拱辰门外,俯伏跪,启请:‘降舆乘辇。’王妃降舆乘辇,执事者进钩筐,载之辇,障以行帷。尚仪进当辇前俯伏,启请:‘驾进发’,驾动鼓吹振作,内命妇乘轿以从,应采桑女侍进钩筐,载之轿,至亲蚕所坛东门外,尚仪俯伏跪,启请:‘降辇入幄次。’王妃降辇,尚宫导以入,仗仪止于门外,近侍者从之入,近侍以王妃钩筐,授执钩筐者。内命妇入幕次,女侍以钩筐授尚传,以授执钩筐者。时至,典宾引内外命妇、应采桑者及从采桑者,俱就坛下位。诸执钩筐者,各就位,尚仪俯伏,启请:‘行礼’,王妃出次,乐作。尚宫前导诣坛,升自南陛,就采桑位,东向立,乐止。执钩筐者,升自北陛,就位次,典宾引尚功:‘典制’,诣采桑位前西向,奉钩以进。王妃受钩采桑,典制奉筐进以受桑,王妃采桑五条止,以钩授尚功,尚功受钩,典制奉筐,俱退复位。坛下位初王妃采桑,女史各以钩授应采桑内外命妇,王妃采桑讫,典宾引内外命妇,以次采桑,执筐者受之,内外命妇一品,各采七条,二品、三品,各采九条。女史受钩与执筐者退复位,典宾各引内、外命妇,退复位。尚仪诣王妃前,俯伏跪,启:‘礼毕’,乐作。尚宫导王妃,降自南陛,还幄次。初王妃降坛,典宾引内命妇诣蚕室。初,以应采桑内命妇一员,先诣蚕室。尚功帅执钩筐者,以次从至蚕室。尚功以桑授蚕母,蚕母受桑缕切之,授内命妇,食蚕洒一簿讫,典宾引内外命妇,各还次。王妃还宫如来仪。”

闰2月28日

○丙寅,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百官陈贺如仪。

○礼曹启:“王妃亲蚕,近来旷典,一国盛事。亲蚕日,百官于大殿、中宫,俱进笺陈贺,外方于大殿亦进笺陈贺何如?”从之。

○全罗道观察使驰启:“长兴采藿公私船八只,泊平伊每岛,遇倭船二只,船主一人为倭所杀,二人逃匿兴阳草岛。”命示曾经政丞、礼、兵曹判书。郑麟趾议:“若实是倭船,则应受荠浦行状,如无行状而横行杀害人命者,则问诸本岛治罪。”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礩、尹思昕、金国光、鱼有沼议:“令其道观察使,公私船作综采藿真伪及倭船海贼真伪详问驰启后,更议何如?”从昌孙等议。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驰启:“有严山者,造为讹言,以惑众听,已令囚于锺城。”遣礼宾副正李淑文鞫之。

○户曹启:“今承传教:‘庆尚道军需不裕,其上道田税,纳于京中,中道以下田税,各其州仓收纳节目,商议以启。’臣等参详本道所储,军需果不裕。请限周足,尚州、善山、安东、醴泉、荣川、金山、知礼、丰基、开宁、龙宫、奉化、仁同、闻庆、咸昌、军威、义城、比安、礼安等十八邑军资田税,依前上纳,庆州、晋州、星州、昌原、金海、宁海、密阳、靑松、大丘、陕川、咸阳、草溪、淸道、永川、兴海、蔚山、梁山、咸安、昆阳、盈德、庆山、东莱、固城、巨济、南海、居昌、三嘉、宜宁、迎日、长鬐、灵山、昌宁、泗川、机张、熊川等四十八邑军资田税,各纳邑仓。”从之。

闰2月29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克俭请递柳子光都摠管,不听。

○御夕讲。至周制宰相撰《时政记》,上曰:“今之《时政记》,何以为之?”左承旨李克基对曰:“今之《政记》,只撰集诸司文书耳。唐时则不然,。宰相畏其物议,故撰之饰美掩过耳。大抵史官畏大臣害己,故不直书其事。我睿宗朝,康致诚、元叔康书大臣过失,畏而寻改之,睿宗诛之。”检讨官成聃年曰:“古有野史,且位卑者为史官,以其仕宦之初,不变所守而直书故也。”上曰:“武氏之恶贯盈,虽饰虚美,后世岂不知之?”克基曰:“有诸中者形诸外,事虽隐微,而善恶以著。匹夫尚然,况于有天下国家者乎?人君固宜愼于微也。”上曰:“武氏听谮害子,谮诉尚行于母子间,则其他可知矣。”克基曰:“武后猜忌听谗,无足怪焉。虽明君犹然。晋献公不能明骊姬之谮,是也。”聃年曰:“人君宜先正心,心既正,则谗言无由入矣。”

○传旨户曹曰:“敬惠公主女子成婚,其赐鞍马及米豆并五十硕,油蜜各一硕,水䌷、鼎䌷、白绵布各六匹,苏木十斤,绵子十斤,绵花三十斤,绵布六十匹。”

○义禁府启:“僧人雪訚造饰不道之书发告罪,律该凌迟处死籍没家产并缘坐。”命示政丞。郑麟趾议:“雪訚已出家,又律非正条,缘坐可疑。”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礩、尹士昕议:“雪訚不道之言,与谋叛无异,请依律文施行。”金国光议:“依昌孙议,且僧徒不法至此,两宗及京山僧人聚会,立视行刑何如?”御书曰:“允。传尸诸道,除缘坐籍没。”

○吏曹据忠淸道观察使梁顺石启本启:“阴城县雕残莫甚,其县属用安驿,请移属忠州。”从之。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七十七

三月

3月1日

○朔戊辰,受朝贺。

○御经筵。

○京畿观察使朴仲善、德源府使安克思、麟山万户吴敬宗辞,上引见,谓仲善曰:“守令非不择遣,然贪残者或厕其间,卿其明于黜陟,以警其馀。”谓克思等曰:“守令、万户职虽殊,而其所以捧职则一,其各体予意,愼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疏曰:

世祖朝,北庭叛乱,旬月不能定:‘有欲从征者,不问良贱,优其赏典’,于时柳子光上书陈策,世祖召对便殿,即授甲而行,果有微劳,骤加恩命,许令赴举,此乃权时之宜耳。其得为兵曹者,亦以边圉有警,权试子光之才耳。睿宗朝,子光虽有大功,只高其禄秩以旌其勋,不曾一置淸班。《大典》,经世之书也。既有妾子限职之条,又有都摠府郞官署经之法,四祖有累,则论执改之,况其堂上乎?子光功臣也,虽于限职之法,在所不拘,国家自有待功臣之职,何必冒法逾分,滥加将相之命哉?崔适甫老之妾子也,以武勇遇知于世祖,官至二品,曩为卫将,为言官所论而罢。适之堪为卫将,犹光子之才堪为都摠管,其世系出处相同,其为言官所弹亦同,而殿下罢适于前,不罢子光于今日,非徒有乖公论,臣等窃恐殿下纳谏之勤,寝不如前日也。伏望留神省察,追寝成命,以正名分幸甚。

传曰:“卿等之言,前后一辙。又以崔适为言,然子光则与适异。卿等虽言之,终不可听。”

○兵曹启:“去丙申年,黄海道、平安道诸邑军士应番上者,并除番上,使之务农休息。自其年十月十六日至今年解冰时,遣戍于平安道,今年事变亦难逆料,请依丙申年例,姑勿番上,待令何如?”从之。

○户曹据忠淸道观察使梁顺石启本启:“坡平君尹弼商奴熟石倚主之势,依凭长利,夺民财产,奸猾莫甚。虽经赦宥,请按律科罪,以警其馀。”从之。

3月2日

○己巳,幸乐天亭,作三厢阅武。令三厢用羽箭,大将射大将,卫将射卫将,部将射部将,以为胜负,中者赐弓。

3月3日

○庚午,缮工监筑采桑坛于后苑。

○设耆英会于训链院,赐乐,命都承旨玄硕圭赍赐宣酝。

○兵曹启:“庆尚道昌原、蔚山,全罗道扶安三邑之城,令本邑居民筑之,一年所筑,不过二三百尺,虽至数十年,功未易就。请令两道观察使,量功役多少,发近邑丁夫,限年累筑。”从之。

3月4日

○辛未,受常参。

○御经筵。

○吏曹正郞柳文通等五人轮对。佐郞安良生启曰:“吏曹用人,本欲辨贤愚以辅治道,而僧职如大禅、中德、禅师、住持,亦令吏曹下批,台谏署经,此甚不可。”上曰:“果非矣。肇自何时?”右承旨任士洪启曰:“太宗朝犹有此弊。如大选之试,亦可罢也。”佐郞李昌臣启曰:“臣伏闻遣使求三峰岛,为逃赋入海之民也。然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臣恐所得不能偿其所失。得其地,不可耕也,得其人,不可使也,弃之不为损,得之不为益。昔汉武灭南越,置珠崖郡,一转输之间,死者数万,至元帝时,贾捐之极言不可,诏罢之。臣意以为永安道自丁亥后,人心汹汹,今尚不靖,愿专以存抚此道为忧,三峰岛弃之无妨。”上曰:“此岛,今有明言其处者,今若不求,必为逋逃渊薮,不可弃也。”又启曰:“即位以来,虑僧徒日繁军额日耗,累下私剃之禁。然违上所命,从厥攸好,人之常情,禁之密,不若谨好尚之为愈。臣闻近日写金字经于奉先寺,是自上导之,臣之惑滋甚。况金银之贡,请免上国,我祖宗为后世虑至矣,以此而写经可乎?”上曰:“仁粹王大妃为先王为之,予岂止之?”昌臣曰:“写经之举,虽非殿下本意,然事父母,当几谏。有争子,则亲不陷于不义,后世谓殿下何如?伏惟三思焉。”上曰:“然。”昌臣等出,上谓左右曰:“此李昌臣乎?言事固当如是,此人不易得也。”

○承旨等启大王大妃殿曰:“亲蚕,吾东国所未行也,今乃举行,是大庆事也。中宫岂不欲进宴?请允许。”懿旨不许。

○御昼讲。上谓都承旨玄硕圭曰:“亲蚕,乃庆事也。宋朝皇后亲蚕,大后监礼,今大王大妃不之许,奈何?政丞等何不来请?”

○刑曹启:“积城囚奴狄山刺杀李元,辞证明白,而忍杖不服,请令其道观察使穷推得情以启。”命减死。

○礼曹启:“《杜氏通典》‘采桑陈设守宫,设命妇次,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以下于南壝之外道西,三公夫人以下在其南。’今依此礼,分三处设次何如?”从之。

3月5日

○壬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昌原君晟当初请浴温阳,至则不浴,游历公州,陵辱守令,今农务方兴,支供之弊必多。又闻一行乘驿马者多,此必监司与之也。请令速来,又遣行台,责问监司滥给驿马之由。”上曰:“予实不知。其民弊岂少哉?监司若贤,则必不与之矣。”顾谓左右曰:“遣行台,何如?”领事韩明浍对曰:“上教允当。”都承旨玄硕圭启曰:“昌原君本狂妄,其从者导之以为非。自古宗亲之失道者,皆群小导之也。请须痛惩。”永濡又启曰:“唐阳君洪常亦往温阳,虽未闻有弊,然供亿之烦,有妨农务,请下书,勿令贻弊。”上曰:“然。”

○刑曹三覆启:“潭阳囚私奴银金与在逃金禾欧本主郑止罪,银金律该斩不待时,金禾追捕斩。”从之。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等启大王大妃殿曰:“亲蚕后,请受两殿进宴。”传曰:“当从之。”

○下书昌原君晟曰:“闻卿不浴温阳,盘游诸郡,吾民之苦,独不念乎?其速上来。”

○下书仪宾洪常曰:“公主浴后未离病则已,若已离病,可速上来。闻昌原君作弊,卿勿如是。”

○上御后苑,观文臣射。堂上柳子光等、堂下官卢公弼等凡二十二耦,赐胜耦李恕长等弓各一张,不胜耦柳子光等箭各一部。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李叔生等缮写金字经于奉先寺,臣等切痛焉。释教之害,自汉明帝以来,攻之者甚众,臣等肤末,不容更赘,殿下淸明在躬,圣学天纵。临御之初,亲祀先圣,日御经筵,尊师重道,屡下兴学之教。撤新创寺社,禁缁流之宿闾阎,又刷无度牒者,还籍当差,缙绅之士,相与贺曰:“吾道之行,日新月盛,异端之教,日消月烁,真千载一时也。”今有此举,臣等窃怪焉。殿下春秋鼎盛,即政未久,正谨好尚,淑民心之时也。始而谨之,犹惧或乖,始而不谨,终何以继?伏望曲赐睿察,勿为无益之事,以累盛德。

不听。

○遣行台监察曺淑沂于忠淸道,纠察昌原君作弊之事。

3月6日

○癸酉,御经筵。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进札子曰:

前日臣等将写金字经不可事,仰渎天听,未蒙允可。持平尹起磻于经筵又启,上曰:“汝言是矣。事佛无益,予固知之。梁武帝饿死台城,韩愈亦于《佛骨表》极论之,是非何疑?但此乃大妃为先王也,似难请停。”仍顾问侍讲大臣,此正大臣引谕古今明验,极论利害,以补不逮之时也,而侍讲大臣金礩、卢思愼、姜希孟、孙舜孝等,绝无论谏之辞,或言:“大妃业已为之,今不宜请止”或言:“敢请停罢,则大妃为之伤心”或言:“事非出于上意,费不干于国家”众口一辞,以顺上旨,大臣匡救之意,顾安在哉?臣等窃闻与人主相可否者宰相,与人主争是非者谏官也,若人主曰可,宰相亦曰可,人主曰不可,宰相亦曰不可,唯唯诺诺,无所匡救,则将见谀言日进,国事日非矣,臣等窃痛愤焉。殿下日御经筵,博稽经史,今此写经一事,何待问于宰相而后辨是非哉?伏望裁自圣心,开陈义理,亟请大妃,停罢幸甚。

不听。

3月7日

○甲戌,御经筵。

○下御札于承政院曰:“今日,仁粹王大妃谓予曰:‘吾闻台谏以予写经于奉先寺,极论于经筵,有诸?’予对曰:‘有之。’曰:‘何不语我?’对曰:‘台谏不通之论,何烦圣听?’大妃曰:‘予之写经,适所以害主上也。予以为自古释教,皆谓之虚诞,而历代人君未能烬灭焉。且予年十七得侍东储,其四年之间,朝侍两殿,暮还于宫,未尝一日专侍我王,会我王不豫,避居他处,予欲侍疾,而适怀妊主上,各在东西,从此永别,可胜痛哉!天地必知矣。求荐冥福,非我独为,自古有之。是以上为先王,次为我王,未尝顷刻忘于怀也。且世祖不忍见我悲泣,使我每年春秋拜陵,以尽吾呼天之痛。今则我为君母,常畏朝廷之议,未曾一事如吾志也。大抵自古儒者之斥佛,无他,专以人君过崇释氏,则必聋于国政,劳民以建寺,伤财以饭僧,以至于萧梁以𥸴代牺牲,予则以私财成经,私谷饭人,暂不关于国家,而台谏所论若此之甚,吾无所为矣。且文宗居庐,大成经像,而不闻一人谏争者,其时无大臣、台谏而然欤?若佛道虚妄,何为为先王、先后设水陆,为国家祭名山、大川乎?吾意如斯,谁与评之?然亦强谏,吾何强之乎?’予闻此教,不堪悲伤。其召台谏语之,以开不通之心,亦问知吾不为而力谏不已之情。”大司宪金永濡等对曰:“臣等非不知殿下所不为。然即位以来,写经之举,此其初也。在外臣僚,岂能尽知殿下所不为?凡事当谏于初,故臣等敢陈。”传曰:“卿等知母后所为,而敢言何欤?卿等知之,则在外臣民,谁曰不知?初虽不知,终必知之矣。予非不能罪之,但恐言路塞耳。卿等所为,是欤非欤?”永濡等对曰:“臣等之罪也。”传曰:“自以为罪,果是也。”艺文馆副提学孙比长闻之,骂曰:“老贼食君禄、位言官,而其所言如是耶?”遂与同僚议上疏,直提学卢公弼、应教柳洵以为:“事势已成,虽论请,上必不纳,况上以为大妃为先王为之,故未得止之,不容驳奏。人子为亲斋佛、饭僧,今之常事,国母为先王写经,何害治道?”比长曰:“大家所为,下民效之,不可不谨。”公弼曰:“若事由主上,则吾等固当力诤,此特大妃追慕先王而为之,况主上知佛道之诞妄,何待论启而后知其非也?”比长笑曰:“若主上每以为:‘母后为先王之事,予不得止之’群臣每以为:‘非主上所为,无妨治道,而无意谏止’,则宫中事佛,何时而止耶?”

3月8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世佐启曰:“英陵距京师不甚近,公卿贵戚求为献官,耽于盘游,淹留引日,支供之弊,亦岂小哉?乞遣行职堂上,以为恒式何如?”执义金升卿曰:“非独英陵,齐陵亦然,僚属迎饯于门外者,其弊亦大矣。”上曰:“朋友迎饯,自古而然。然其言诸吏曹。”升卿又启曰:“近来朝官好畜鹰犬,豪悍之奴,横行闾阎,偸杀鸡狗,蹂践禾稼,其害多矣。殿下不喜鹰,臣下好之,甚不可也。请禁之。”上顾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台谏之言,诚是。然盗狗有罪,不必更立新法。若不好鹰者,虽劝之不为也,好鹰者,虽禁难止也。”上曰:“上之所行,下必效之,予不好鹰,臣下何好之也?为亲养鹰者,犹可也。其还收前赐鹰牌,择其可与者与之。”

○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僧道泉新创大刹于淸凉洞口,基址已成,不胜惊愤。臣等谨按《大典》:‘凡寺社勿新创。’今道泉不畏邦宪,任情自恣,乃至于此,请令攸司痛治。“

从之。

○传旨刑曹:“元子乳母夫丰储仓奴莫同放役。”

○传曰:“夜对,《高丽史》已讲毕,继讲《小学》何如?”左承旨李克基等对曰:“《小学》之书,虽终身行之可也。然是书云:‘收放心、养德性,以为《大学》之基。’则乃初学之书也。今殿下圣学高明,不必讲焉。”传曰:“《小学》,予尝读之,然当更讲。”

○传旨吏曹:“玄福君权攅、行尚茶严用善、内医院佥正申得骖,各加一资。”

○御夜对。

3月9日

○丙子,受常参。

○御经筵。

3月10日

○丁丑,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宗簿寺启:“昌原君晟托言浴温阳,滥乘驿马,从枉道游历诸邑,请鞫之,其随行家奴伴倘,囚禁推鞫。”从之。

3月11日

○戊寅,受常参。

○御经筵。

○日本国八代太守教信遣人来献土宜。

○礼曹启:“倭副护军助国次求陞三品职,且岛主宗贞国致书云:‘予之同姓虽多,彼已竭力无怠,伏希赐官。’臣等参详受职倭人来朝,便加爵秩,非故事也。然助国次,岛主之族亲,不可不从其请。请只加一资,仍除本职何如?”从之。

3月12日

○己卯,御经筵。

○仁惠王大妃诞日,两殿进表里,上出画幅,令五承旨作诗以进。

○以李恕长为嘉善全罗道观察使,尹孝孙嘉善庆尚道观察使,柳轾嘉靖户曹参判,金顺命嘉善刑曹参判,鱼世谦嘉靖咸从君,权攅嘉靖玄福君。

3月13日

○庚辰,亲传先蚕祭香祝。

○以旱,祈雨于名山大川。

3月14日

○辛巳,中宫率内外命妇,诣采桑坛,亲蚕如仪。百官进笺陈贺,其笺曰:

乾元资始,既穿耕助之宏规,坤德顺承,又称蚕缫之盛典。欢腾朝野,庆洽臣邻。切念农桑,实关王政。故《戴经》载秉耒之制,而《周雅》赋采蘩之诗。玆崇俭而服勤,示务本而抑末。恭惟至仁育物,厚德好生。一墢导民,既洁粢盛之供,三盆率下,盍敦衣裳之源?故此缛礼之行,允属弥文之日。臣等忝列台府,获睹徽仪。载玄载黄,愿赓卒岁之什。为𫄨为绤,敢复无斁之章。

既贺,下教曰:“若稽古昔,王者亲耕以为农先,后妃亲蚕以劝女功。其籍田、公桑之制,载诸经史,昭然可考。盖民生之本,莫大于衣食,而衣食之原,在于农桑。然而冰耕火耘,农务之苦为甚,穿棘条桑,蚕绩之劳尤剧。由是力本者少,游手者众。致斯民罹冻馁,国有捐瘠。历代之君非不知农桑之为急,励志民工,期臻显效,然其所以劝课者,苟具文簿,罔底于实。予以否德,纉承丕緖,夙夜图理,思致富庶。缅惟哲王之令躅,靡不基于躬行。乃于成化十年孟春有日,戾于东郊,躬秉耒耜,以讲故典。夫农为足食之道,桑乃丰衣之本。爰命礼官,参稽旧章,酌以时宜,撰就其仪。王妃又于今年三月十四日辛巳,率内外命妇,复行亲蚕之礼。於戏!昔室盛时,周公进《豳风》之诗。凡天道变化,人事早晩,稼穑收获之艰难,蚕缲玄黄之曲折,纤悉备至,欲使为君人者,知小人之攸依。今予既乐闻之,又亲行之,庶几民有观感,乐于赴功,农桑得以尽其力,邦国得以裕其财,家给人足,以致时雍之化。其令监司布于守令,守令传于村巷,使匹夫匹妇,皆获自尽,深耕易耨,不违东作之候。繁育蚕蛾,渐至衣纩之赡,恒产胥足,礼乐可兴,跻兆姓于仁寿之域,升国家于至治之隆。故谕中外,咸使闻知。”

○中宫御宣政殿受内外命妇贺如仪。百官亦于迎英门外陈贺。其命妇致词曰:“敬惟王妃殿下肇称殷礼,躬导蚕桑,凡厥臣妾,不胜庆抃。”

○亲蚕执事,采桑,一品内命妇二,二品内命妇一,三品内命妇一。已上叔仪行。,一品外命妇二,月山大君婷妻朴氏、吉昌府院君权㧛妻李氏。,二品外命妇一礼曹参判李克墩妻权氏。,三品外命妇一右承旨任士洪妻李氏。。从采桑,外命妇一品至三品公主、翁主及诸宗宰与五承旨妻尚仪一,尚宫一,尚记一,尚传一,尚功一,典制一,典宾四。一引内命妇,一引外命妇,一引诣蚕室,一引执钩筐。

○两殿进宴于三大妃殿。命会宗宰一品以上,议政府、六曹堂上,缮工提调,入直诸将,先蚕祭执事,礼曹郞厅,筑坛郞厅于阙庭,赐酒乐。

3月15日

○壬午,赐先蚕祭献官及礼曹堂上各儿马一匹,执事及礼曹郞厅各豹皮一张。

○中宫御宣政殿,会内外命妇行劳酒宴,赐物有差。

○礼曹启:“凡祭用脯脩,既祭之后,守仆奴私用之,恐无知之徒转卖。万一复用,则亵慢为甚,请今后监察及典祀官监折其脯,使不得复用。”从之。

3月16日

○癸未,御经筵。

○御夕讲。讲讫,左承旨李克基启曰:“臣闻庆尚、江原、黄海道久旱,请讲求礼文祈雨。”上曰:“卿言是也。然姑待二三日。”

○礼曹据四馆牒呈启:“新及第大司谏李世佐等游街时,主簿崔融等数人遇诸途,呼新来司谏院罗将,以不避所司,捽从者发以辱之。斯文新旧之间行礼之事,虽不载礼文,其来已久,维持世教,不为无助,今于通衢大道之中,陵辱先生,废毁古风,请令攸司推鞫科罪。”从之。本国之风,初登科第者,虽拜堂上,游街日遇先进,则必屈意礼之,惟其所指,盖严斯文新旧之分也。世佐中文科,拜大司谏,遇先进不废辟除,如或犯马,则驱击驺卒,不为新进之礼,四馆愤之。礼曹因受教,移刑曹鞫之,世佐叔父李克增、李克墩皆曰:“世佐虽新来,乃谏官也,其辟除宜矣,怒之者非也。”独其伯父李克培曰:“世佐实非也。”

3月17日

○甲申,司宪府以不雨,请酒禁。传曰:“天久不雨,实予否德所致。姑待二三日禁之。”

○传于承政院曰:“今久旱,工役烦兴,民怨必多。凡营缮不紧者,悉罢之。”

3月19日

○丙戌,御经筵。

○成均馆司艺朴悌顺等五人轮对。

○刑曹三覆启:“长兴囚良人吴得万奴莫同劫云智寺僧强夺衣服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永属所在官奴婢。”从之。

○礼曹启:“今承传教:‘轮对者有言,两界防御甚紧,民之避役者,皆就为僧,宜革寺社,痛禁僧徒,此语诚然。今后两界寺社现在僧徒计数置簿,额外为僧者禁断节目,商议以启。’臣等请诸邑诸寺之僧,令观察使推刷,无度牒者还俗定役,有度牒者录籍,藏于本曹及本道,如有额外为僧者,并住持、庵主论罪还俗,守令亦罪之,其见在寺社外,虽古基,勿令重创,如有违法营建者,治罪何如?”从之。

○御夜对。侍读官金䜣启曰:“《礼》:‘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与其得罪于鄕党州闾,宁孰谏’,真西山引之曰:‘等而上之天子而不谏,则使其亲得罪于天下,诸侯而不谏,则使其亲得罪于一国。’今大妃写金字经,上何不柔声怡色以谏,而反下御书,以折台谏之言也?”上曰:“大妃自为之,非费国用也,其过岂至得罪于一国哉?”䜣曰:“所谓过,非谓败国亡家之患,几微已动,则斯谓之过矣。传曰:‘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今大妃写经,则岂得禁臣下之造佛像乎?”上曰:“尔言是矣。然大妃为先王而设,予不敢谏止也。前日示台谏之书,岂尽大妃之意?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也。”䜣曰:“昔孟懿子问孝,孔子以‘无违,’又恐懿子以为:‘无违父母之志,’故语樊迟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殿下宜以礼事大妃也。”上曰:“写经虽虚诞,为先王为之,则予岂敢请止哉?尔更思之!”

3月20日

○丁亥,御经筵。

○礼曹据庆尚道观察使柳轾启本启:“倭人擅耕徐乐山水田,乐山不告官,自相诘责,几致构衅,不可。然事在赦前,不得追论。但此是乐山不耕久陈之田,而亦非倭人自己之有,请两禁之。今后将田地赠与倭人,或放卖者,痛禁治罪,虽无主陈地,亦不令倭人耕垦何如?”从之。

○上御后苑观射。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启曰:“辛柱、朴壅见臣子韩堡言:‘去乙未年,昌城人畜多被虏。’请召问之。”命召辛柱、朴壅,问之,柱曰:“前年以助战节制使赴昌城,闻乙未年之战,昌城人被虏者三,及还京,韩堡适到臣家。堡语及边事,臣语之。然臣闻于稠人中,故不敢启。”壅曰:“昌城事,臣未之闻也。但昌洲甲士田孝明言:‘乙未年野人来攻昌洲,虏一人而去,卞宗仁率甲士一人,出城逐之,竟不得而还。’”命更问柱曰:“汝所闻处,悉言之。”对曰:“闻于正兵营。”传曰:“不以启而言于大臣,已不可,今亲问,又不直言,而初云:‘闻于稠人’,又云:‘闻于营’,何也?”柱曰:“臣有罪。”命下义禁府。

3月21日

○戊子,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克俭启曰:“辛柱书营户人被虏事授臣,臣近未仕,故未即启达。”上曰:“尔虽不言,予已知之。”

○日本国关西路肥后州守菊池藤原为幸遣人来献土宜。

○庆尚道观察使尹孝孙辞,上引见,曰:“守令虐民者比比有之,卿其抑制,使之知畏。卿前在全州有治名,予甚嘉之。深体予怀,往钦哉!”孝孙曰:“臣当尽心。”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朴壅之事,与辛柱有间。然壅亦闻田孝明之言而不启,并鞫何如?”从之。

○玄硕圭启曰:“辛柱书昌城、昌州人畜被虏事,到掌令金克俭第阴嗾之,国家禁台谏家奔竞者,以前朝大臣欲诬陷人者,必嗾台谏故也。辛柱与克俭非切族,是犯奔竞也。”传曰:“并鞫奔竞之由。”

3月22日

○己丑,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司宪府:“自今赃污败常人治罪后,举主亦依《大典》科罪。”

○全罗道宝城郡民上言,请留前郡守赵衷孙,传曰:“今观上言,颇有治效矣。”玄硕圭对曰:“臣亦闻衷孙到郡数月,已能兴学,且除民弊也。”传曰:“还遣何如?”硕圭曰:“郑和狱未毕,不可遣也。”

○以朴楗为嘉善兵曹参判,李琼仝通训行司宪府掌令,成贵达嘉善平安道兵马水军节度使。

3月23日

○庚寅,月山大君婷、仪宾郑显祖、坡川府院君尹士昕来启曰:“淸凉洞口有寺基,僧道泉赍重创劝文以示之,臣等亦署名,方欲报教宗,礼曹受教然后创寺,今司宪府启曰:‘已创大刹。’其实不然。”传曰:“知之。”

3月24日

○辛卯,国忌。

3月25日

○壬辰,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参赞官玄硕圭曰:“汉城府往审道泉创寺之地,乃古寺遗基也。”上曰:“予初以为新创也。其劝文有言为元子而创之,故宰相多署之也。”持平南季堂启曰:“释氏虚诞,人皆知之。假令国家新创寺社,宰臣所当谏止,而尹士昕从邪说,以为民唱,请鞫之。”上曰:“脩短在天,不关于佛。然重创之法,载在《大典》,何妨?”侍讲官崔淑精启曰:“臣近日归鄕里,邻有丧母者,欲上寺饭僧,以无僧而止,以此观之,僧徒少息矣。若闻殿下不听台谏之请,则返俗者还祝发矣。前朝之季,寺刹遍于闾阎,今重修者不禁,则前朝之弊复起矣。”上曰:“何至是也?”季堂又启曰:“臣又闻国家重修洛山寺,今当农月,雨泽不降,民未播种,而反用民力营修佛宇,甚不可也。请停之。”上默然思之,曰:“予实不知。闻诸何处?”季堂对曰:“闻诸开城之人。”上命承旨问之。

○御夕讲。玄硕圭启曰:“今天旱,请祈雨。”上曰:“可。刑狱亦不可久滞。”

○司宪府启:“僧道泉擅欲创建鲸严寺,枉夺民田,妄兴功役罪,律该杖八十、发还原籍当差。金自贞、姜子平、洪任、金润宗、李谊、宋瑛、李世佑、安璇、尹侃、李孟智、郑眉寿、权健听道泉诳诱之言,许令创寺罪,律该笞五十。自古凭仗释教,福国利民,万万无理,而坡川府院君尹士昕,保养圣德,不以为急,首唱非义,以累圣治,重伤大体,加以枉夺贫民之田,托称古基,亲自卜地,欲擅创佛宇,为制劝文,令妖僧道泉劝诱署名,广占布施。韩明浍、卢思愼、洪应、徐居正、李承召、尹弼商、鱼有沼、尹继谦、郑显祖、权瑊、朴仲善、郑孝常、李崇元、韩致亨、郑兰宗、李芮、成任、郑文炯、李铁坚、具寿永、尹钦、朴楗、成允文、李德良、梁顺石、高台弼、金纽、沈瀚、尹孝孙、金瓘,或日侍经筵,或参赞大政,将顺圣意,排斥毕端,羽翼吾道,职分之宜,士昕非理之举,靡然委随,托名劝文,犹恐或后,以副举世崇信之阶,有妨风教。请并推鞫。”命弃之。

○艺文馆副提学孙比长等上疏论写经等事,留中不下,仍传曰:“前言尽之矣。”

3月26日

○癸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庆俊启曰:“道泉劝文署名者,命皆弃之,如有利益,则为元子求福,臣子所当为也。佛者诞妄,万无此理,况夺民田立寺社乎?请论之。”上曰:“今署名者,为元子不得已署之。且非新创,何可罪也?”正言朴处纶启曰:“圣上不惑诞妄,而举朝宰执皆署名,以开寺佛之端,不可不罪。”俊曰:“虽不罪之,请禁创此寺。”领事郑昌孙启曰:“古基有塔庙者多,请自今一切禁之。”上曰:“可。”

○传旨司宪府曰:“今当农月,雨泽愆期,祭祀及老病服药外,中外禁酒。”

○忠淸道敬差官林重采淸风郡产出石硫黄三百斤以进。,命军器监试之,仍传曰:“予将观新火,今虽旱,此非戏事也。”左承旨李克基等对曰:“此是军国重事,何不可之有?”

3月27日

○甲午,受常参。

○御经筵。

○命停诸处营缮,唯不罢宗庙、南学修葺。

○传旨议政府曰:“今当农月,雨泽愆期,深惟其故,咎实在予。夙夜祗惧,与群臣百僚交相警戒,缓刑狱、省力役,凡所以仰答天谴者,无所不至,但四方之远,州县之多,与我共理者,岂能尽体予心?或不审察狱讼,以致拘系困苦,结冤伤和,此其召灾之道也。其令诸道监司、守令,各体予愼恤之心,勿久稽轻系,勿滥囚家僮,毋使无辜枉罹死伤,以答天谴。”

○司宪府启:“金克俭为掌令,受辛枉奔竞罪,律该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命减二等。

3月28日

○乙未,下敦宁府参奉尹遇、宣传官尹遘于义禁府。

○义禁府启:“辛柱不服阴嗾之情,请刑问。”命示诸政丞,郑麟趾议:“辛柱前既以诈不以实照律,今虽刑问得情,不过前罪,从一科断何如?”郑昌孙、韩明浍、金国光议:“野人寇昌城掳掠人物,辛柱不直启于上,而言于宰相,阴嗾台臣,其情无他,与节度使朴星孙有仇嫌,欲发其罪,以快其愤,将欲转闻于上,奸谲莫甚,所当刑问。然非辛柱发之,国家终不得知。虽处心不正,告人之罪而受杖未安,上裁。”曺锡文议:“人物被掳,匿不以闻,国家大事。辛柱亲闻其实,不曾奏达,或托于宰相,或阴嗾台臣,使之转闻,欲冀其事不由己,其情狡猾,必有所以。今义禁府承命鞫问,又不吐情,请依义禁府所启。”传曰:“谓仇嫌者,何也?”昌孙曰:“朴星孙军官李景崇来言:‘朴星孙待遇,辛柱不满其意,柱语人曰:“吾至京,必使星孙落职。”’故臣云然尔。”

3月29日

○丙申,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判书、大司宪、大司谏,郑昌孙、沈会、曺锡文、尹士昕、尹弼商、徐居正、任元浚、李承召、姜希孟、李克增、许琮、鱼有沼、尹继谦、李芮、金永濡赴召。中官文仲善、金孝江偕到宾厅。仲善赍谚文一纸,宣懿旨曰:“久生于世,则无不睹之事矣。今月二十日,有称监察家所送云者,投谚文于权淑仪家,淑仪家进之,则乃郑昭容、严淑仪相与通信,欲害中宫与元子也。意郑昭容所为,然今方有娠,欲于解胎后鞫之。一日主上见中宫,以纸塞鼠穴,及鼠出而纸见,又见中宫寝处有小箱,欲发之,中宫掩匿,及发而视之,则有小囊蓄砒礵,又有方禳书册。乃取鼠穴之纸而合之,则有同符节,乃是册剪馀也。惊问之,中宫对以‘亲蚕时婢三月所进’也,又问三月,三月具服,悉得其情。中宫若于此时启之则贤矣,而不能。然中宫昔为淑仪,事无过举,主上重之,三殿亦重之,诸嫔之中又为居首,故册封为中宫,及自正位,事多有误。既为不赀之身,则安能事事而责之乎?自今观之,前日之无谬者,以主上无主嫡,各欲著名耳。今主上方重之,中宫岂欲加害主上哉?只是欲除媵妾也。妇人以无是无非为德,而妒忌非美事也。况诸侯娶九女,而今则不满其数,岂母仪一国而所为若是乎?我三殿同坐而问之,则中宫亦不能对,此非暧昧难明之事也。且今方见爱重,而所为若是,脱有少不如意,则安知不有过此之事乎?有关于宗庙、社稷,故召卿等议之。愧予当初知人之不明也。中宫既为国母,且有元子,将何以处之?”金孝江宣教曰:“予即位之后,既观美事,又观不好底事,是予不能齐家而致之也,予甚惭焉,卿等其议焉。”左右相顾失色,莫知所言。领议政郑昌孙启曰:“议罪有重有轻,当考古事以启。”传曰:“此予所审知。中宫亦自言与闻之,卿等其议罪。”昌孙曰:“上意欲废也。”方取诸史后妃传于艺文馆,而艺文馆遑遽未及搜来,座中促之不已。礼曹判书许琮毅然语左右曰:“唐李泌谏德宗曰:‘愿陛下还宫,勿露此言。左右闻之,太子危矣。’正谓是也。”就语金孝江,启曰:“古有不当废而废而为非者,当废不废而为是者,嫉妒,妇人常情也。殿下金枝玉叶,将至繁衍。然不可逆料,元子今虽幼少,既壮长,则何以处之?悔无可追。臣请以此事勿布中外,使之别处一室,待其二三年迁善改过,然后复位可也。如其不然,废之何难?”传曰:“判书之意,当如太甲迁于桐宫,使之迁善悔过乎?”琮曰:“然。”传曰:“废处私第,以嫔例待之,则是不废元子也。卿等意何如?”昌孙曰:“废处私第不可,处之宫中亦不可,当处别宫也。”乃以汉武陈皇后、孝成许皇后、和帝阴皇后、宋仁宗郭后故事启之。传曰:“然则将以废意谕诸臣民,告诸宗庙乎?”昌孙等曰:“妒忌常情,非干宗社也。且以教书布告未安,用传旨何如?”传曰:“此大事也,告宗社,谕中外,可也。”琮又曰:“上于此事必思之审矣。然所当详量,愿殿下与政丞更思三日,无贻后悔。”传曰:“判书所言非矣。判书意以为他日若生他子,置元子于何地也耶。然当大事,岂思后日乎?后日亦有大臣矣。今日之事,为宗社,非缘私情也。政丞等明日更来,熟就议之。”琮曰:“古人谓:‘后甲三日,先甲三日’,故仰渎聪听,死罪死罪。”命都承旨玄硕圭、义禁府判事尹弼商,与内官曺疹、金孝江鞫尹遘妻及婢三月、四非于求贤殿,三月供曰:“《方禳书》得于前谷城县监李吉芬妾家,使四非誊写之,谚文书,其大者,予造意而尹遘妻笔之,其小者,四非所笔也。砒礵,大夫人出给,而并谚文盛于小柳箱,使石同诈称监察家使者,投于权淑仪家,皆予所谋也。”四非供辞亦如之。内官领尹遘妻至,则曰:“予不知谚文。”与三月、四非对辨,二婢慧黠,随问随答。供辞既写以启,夜已四鼓矣。

3月30日

○丁酉,早朝,宰相俱会,传曰:“予反复思之,此非特妒忌也。砒礵在所持囊子,虽不欲害我,其失母仪甚矣。置于别宫,则无惩戒之意。”昌孙等对曰:“自古无废为庶人者。今降为嫔,宜有侍从,不可处于私第。古亦有之曰:‘废处昭台宫。’又曰:‘废处尼院、仙院。’以中宫降为嫔,则岂不惩戒?若私第则浅陋,不可处矣。”传曰:“百思之,不可处于别宫。”昌孙等对如前。传曰:“政丞之言虽如此,予惑未解。置于私第,则与母同处矣。”昌孙等曰:“古之人君欲废后,大臣有止之者。然今中宫所失大,故臣不敢请。臣意以为置之别宫,如不悛改,自别宫而可归私第,置之私第,则后虽悔悟,势不可复处别宫也。且大夫人知情,则不宜在城中也。”都承旨玄硕圭启曰:“教书不可不具事之首末。狱具后告宗庙颁教书,何如?”传曰:“予欲置于慈寿宫,其降封位号,商议以启。告庙颁教,待狱具可矣。”昌孙等议,拟寿嫔、贵人、昭仪以启,落点于嫔。令徐居正草教书,姜希孟、李承召草告宗庙祝文,诸宰乃退。

○日本国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对马州宗贞秀、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今日嫔出宫,诸事备待。”又传曰:“嫔不可无号,速议以启。”乌杖轿子,已具建阳门外,左承旨李克基、右承旨任士洪唱议,与诸承旨诣差备门,邀文仲善启曰:“臣等欲有所启。”传曰:“欲面言乎?”对曰:“然。”上御宣政殿,克基等入见。克基曰:“臣等闻昨令宰相会议,而今日又议,臣等未知何事。今闻命议中宫降封之号,臣等虽未知所以然,然降封为嫔,则当告宗庙矣,未知何罪?成其罪以告宗庙,则又何必册嫔乎?且其始封也,既受命于中朝,则今而废之,又当奏闻于中朝。然则将何辞以奏乎?既告宗庙,则又必颁告四方,亦以何辞乎?如此节目,臣等难之。”上曰:“欲各言所怀乎?”士洪对曰:“然。今中宫所为诚有罪,而上所处置亦甚得宜。然臣等以为主上临莅九年,宫壸之内罔有疵政,自古未有之盛也。今中宫虽有小失,然既有元子,国本已定,而遽废之,臣等虽未知过恶之所在,实为寒心。且近来再受中宫诰命,而又欲废之,后日继升者,亦当请诰命于中朝,具由以奏,则其辞不美矣。况今举行阙典,称其德美,再颁教书,非徒群臣称贺,四方之人莫不欢欣,遽布过恶颁示四方,则闻者孰不惊骇?臣等近侍咫尺,宫中之事尚不尽知,四方何得而知之?且此乃群小所为,而优游不断则有之矣,乾坤一体,有过则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一布其过,何以掩之?若其有罪,则当废为庶人,出诸宫外可也。嫔则一品命妇,预闻内政者也,不当册为嫔以留宫中,且有元子,不宜若是。乞留三思。”同副承旨洪贵达曰:“克基等言是也。今此举有四不可,告宗庙不可也,告中朝不可也,颁示四方不可也,有元子而动摇尤不可也。”上曰:“请诰命则不难,古之帝王亦有如此者。”贵达曰:“事未必善,而以为古亦有之而行之,事未必非,而以为古所无而不行,皆非也。要在因时裁制,使之适宜耳。”士洪曰:“事有权经,岂可一于经也?辄以废置之意告于朝廷,未知奈何?”右副承旨孙舜孝曰:“事出于骨肉之间,而隐忍不发者,人之常情也。”上曰:“古有以爱憎废置者,今此之举不然。中宫母仪一国,表正宫闱,而所为若此,安可共承宗庙乎?”士洪曰:“虽诚有之,此乃外间群小从所为而已,未能刚断则非矣,然此则微过也,今有元子,国本至大矣。然臣等未知其事何如也。”上曰:“藏毒于所佩囊中,谁将纳之,岂不自知乎?非独此也,所为多有差失,皆一家事也,难可尽言。其可以如此之人,母仪一国乎?”士洪曰:“安知非群小所为而实不知之耶?臣等非谓无罪,若论大纲,则国本至重。”上曰:“得《方禳书》,疑之,欲搜其箱,而掩护之。及发则藏毒之囊在焉,夫岂不知乎?”士洪曰:“虽然,此群小所为,恐或有不知之理,又安知虽或知之,恐有连及之者,故未敢发耶?臣等非谓无罪,以大体启之耳。今殿下春秋鼎盛,金枝玉叶必至蕃盛。然元子有贤德,则其废之乎?”上曰:“后虽有子,岂可废元子乎?”士洪曰:“自古国本强弱,系母后轻重,未有母后见废而元子能保全者也。今降为嫔,及其元子壮长,虽欲复正位号,亦未可得也。今虽如此,后必悔之无及矣。”上曰:“礼曹判书之意亦如是也。如太甲之迁于桐宫,欲处别宫,使之迁善改过,此不可也。”士洪曰:“中宫春秋甚少,今虽有微过,后必改行,今降为嫔,而后有贤行,虽欲复位无及矣。莫若不去尊号,居于别宫,使之惩艾而已。自是有贤行,则复正位无妨,若未悔过,以此终身亦可。”上曰:“人之能悔过者鲜矣。彼之心岂真欲害我,论其用心,则不为小矣。不可以是而居人上也。安有己不正而能制其下者乎?”士洪曰:“事未及施为,亦有重轻。”上曰:“今虽未及施为,若得行其事,以害无罪人,则此不小矣,岂可以事小而忽之?今而宽容,后或至于大,则将若之何?”士洪曰:“谨之于小,上教诚然,此不过妒忌耳。自文王后妃以后,妇人之不妒忌者鲜矣。”贵达曰:“人非尧、舜,谁能尽善?妒忌,妇人之常情。请思惟大纲,赦其小过。”上曰:“然则政丞等何无出此言也?”士洪曰:“政丞等议不无若是。然或中官遗忘其言,或以圣心坚故,畏威不得悉陈耳。”上曰:“然则其以我为非乎?”士洪等曰:“非以殿下为非也,臣等之议如是。”士洪等论之不已。上曰:“予意异于卿等,更召前日会议诸宰,取其定一之论以启。”克基等乃出,仍书麟趾、明浍、国光名以启曰:“麟趾等前日不与议。韩继禧、卢思愼、李克培亦大臣也,只以非政府、六曹不来,请并召来。”传曰:“可。”诸宰既会,克基等语之以详,昌孙等共议曰:“昨日佥议,犹欲不废,然上意已定,不敢复请耳。”于是诸宰皆以为不可废,议既定,昌孙等见安仲敬启曰:“臣等之议已定,将欲启达,而恐中官不能尽达,请令承旨亲启。”上御宣政殿,士洪将群议入启曰:“昌孙言,臣亦以为不可废也。然以上意坚故,不敢固请。今中宫虽曰失德,非关宗社,特出于妒忌耳。妒忌,妇人常情,况元子在焉,则尤不可一朝废弃也。如是事终必有悔,请以元子为重,勿废。”李承召言:“汉光武废郭后立阴氏,郭后子强为太子,意不自安,愿备藩国,帝竟立阴后子庄为太子。又唐李泌言于代宗曰:‘愿陛下还宫,勿露此意。左右闻之,将树功于嗣王,太子危矣。’今中宫降封为嫔,则国本已摇,不能保护世子必矣。”姜希孟言:“嗣子安危,系母后轻重,自古帝王及我先王,嗣子未定而致国家摇动者有之,今而废之,则是摇我元子也。”卢思愼言:“近受诰命,封为中宫,而遽布扬其失于四方,则是闺门隐微之事,播闻于外人。且元子之生,国本已定,及其壮长,得闻此事,则岂不惕然有隐乎?”诸宰相与泣下。士洪又启曰:“昌孙又言:‘文宗为世子时,金嫔有微过,世宗命出之,后乃悔之曰:“我误断此事。”终身言之。’金氏封嫔而已,且无嗣子,而世宗犹大悔。今既正位,又有元子,如此而可废乎?臣以是语诸内官,未知能上达否也。”士洪垂涕曰:“众议如此,愿更留意。”上曰:“宰枢以予为非乎?今既毕会,予亲听其议。”即命召入。既入,上曰:“予于昨日命会议,事既定,而复有异议,故烦卿等来。”昌孙、承召、希孟、思愼等所启,一如前言。麟趾曰:“有药物、《方禳书》,何如?”许琮进榻前,启曰:“虽有药物,无有遇毒者,固所容贳也。且事出于骨肉之间,而发之则意谓不全门户,不发则置之无地,故隐忍不发,至于如此也。若造意不自中宫,则宜诛除群小,勿复宣扬也。”希孟曰:“凡事机甚微,而发动至大。今元子之危,机括已动,臣等不胜痛悯。自古未有国本摇而不乱者也。”沈浍曰:“罪小而事大,请以他日之大事,恕今日之小过。”承召曰:“虑不在千里之外,患在几席之上,愿殿下深思远虑,勿如是也。”仍泫然流涕。士洪曰:“凡事当远虑,今日误断,则后悔无及。”上曰:“卿等何能料元子之不能保,而不能料后日宗社之患乎?今中宫,小事尚尔,设有一事未合于心,则得无有大于此者乎?”佥曰:“中宫春秋尚少,今日之事,出于差误,愿更思之。”上曰:“太上殿语予曰:‘俾无后患。’予将更禀。”群臣出延英门外待命,安仲敬出宣传旨曰:“予志已定。然卿等言之,故当勿动摇也。”群臣称贺于三殿。

○玄硕圭、尹弼商更鞫三月、四非等,对如前。拿致李吉芬妾问之,则所言绝异,乃拷问三月、四非,竟未得方禳书所从来。四非言:“尹遘妻写谚文。”问诸遇、遘,皆曰:“本不解谚文”云。硕圭等以尹起妻申氏预闻,欲召致问之,闻中宫复位乃止。悉书三月等供辞,且书辞连人名以启曰:“如此事,岂告男子而为之耶?遘、遇实不知也。且此狱辞虽未毕服,大略已定矣。”传曰:“放遘、遇及遘妻。且李吉芬妾不知谚文者也。其拷问三月等。”乃拷问之,不服曰:“吾不输情者,恐语及大夫人。”具由以启,传曰:“三月等所以推调大夫人者,亦诈也。虽杖之至死,必不服招,其勿问。明日召政丞议决罪。”

夏四月

4月1日

○朔戊戌,命召郑麟趾、郑昌孙、沈浍、曺锡文、尹士昕、金国光议前事。昌孙曰:“事之本末,不可不知也。”浍等曰:“辞连宫闱,不宜毕推。昨日既请复位,而三月谋脱罪罟,诬指宫掖,则何以处之?”昌孙曰:“此实难处。”遂与浍等同议,启曰:“三月、四非,宜置极刑,申氏亦预闻,不宜在京。遇、遘若知其事,则罪当死,虽不知,不能检摄家事,并罪之何如?”麟趾曰:“宫禁事,不可不穷竟。今若不鞫,恐后世以为口实。”传曰:“是事予所备谙。专是三月造意,申氏实不知,中宫亦不知也。四非不过听三月指挥而书之者也。三月置极刑,四非杖一百、边方定属,申氏母子勿论若何?”昌孙等议曰:“申氏不能制婢仆,使至于此,不得无罪,夺爵牒何如?三月、四非,虽有首从,四非既书之,岂不知为非也?并置极刑何如?”传曰:“申氏夺爵牒,三月绞,四非决杖一百,属边邑婢。”

4月2日

○己亥,上幸慕华馆阅武,仍试武士骑射,观放炮。试淸风郡产出石硫黄,与旧药无异。

○兵曹据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启本启:“边镇夜伏兵者,虽非越境斥候之比,然潜伏要害处,冲冒雨雪,终夜不寐,艰苦倍常。请每一日给别仕二,以为劝励之方。”从之。

○行台曺淑沂推鞫忠淸道守令、察访支待昌原君晟罪状来启。传曰:“近有旱灾,弃不治何如?”同副承旨洪贵达对曰:“王子到邑,则守令安得不支待?其罪可恕。”命宥之。

4月3日

○庚子,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昌君原晟托微疾,请浴温泉,枉道游历,陵辱主宰,莫不畏威奔走,或设宴而娱之,如乳父等辈亦参上坐,至为无等。况当农月,乘轿携妓,抬杠之军、駄载之马,无虑数十,所至骚然,妨农弊民,不可胜言。臣等谨按《大典》,驿马滥乘者、私与者、枉道者,俱有罪。今若置而勿论,则不但《大典》定法从此而毁,仆从诡随者,无所惩艾,而晟亦自以为常事,以至失道,则非晟之福也。伏望更命推断,并鞫守令、察访科罪幸甚。

不听。

○司谏院司谏尹慜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传旨,尹起畎妻申氏收爵牒,私婢三月处绞,四非定极边官婢,尹遇、尹遘囚而还放,臣等未审事由。此必罪有巨细,故罚有轻重。然古者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今此事,外庭莫得而知,众心未快。况臣等备员耳目之官,而不识殿下处置,义所未安。请垂天旨,俾悉罪名,以解臣等之惑。且昌原君晟滥骑邮驲,横行列邑,凌辱守令,此非晟自为之,伴人奴隶辈逢迎引诱,致令晟有此狂悖不法之行,罪孰大焉?自古宗亲之毁法罹罪者,专由群小有以导之也。今不大惩,后无所戒,将长其过恶,而终陷于大罪,则殿下何以处之?以法则伤恩,以私则害义,此固不可不为之预虑也。请令还付攸司,穷鞫痛绳,以惩后来。

传曰:“申氏等事,予与大臣、台官酌其重轻以处之矣,不须更言,晟事,不可听。”

4月4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昌原君晟,宗室狂妄者也,今不治之,后有大罪,将何以处之?昔临瀛大君冒乱女色,世宗降其爵位,令赴宗学,其后宗室中临瀛为知礼义。今晟伴从人,导晟不义,其在公州,守令小不如意,辄加叱辱,汎滥莫甚。且晟滥骑驿马十七匹,载妓至果川而止,请治其罪。”上曰:“昌原事,异于临瀛,勿鞫之,只罪察访可也。”永濡曰:“今治晟罪,教以义方,则晟之幸也。”上曰:“岂以此事罪晟哉?”

○上避正殿,以旱也。

○司谏院司谏尹慜等上札子曰:

“昌原君晟素称狂悖。顷者道遇李孝常、李淑琦,使徒步马前,陵轹宰相,犹且如此,况其下者乎?且聚市井无赖之徒,远至桧岩,以至受辱,又当江涨时,率妻登舟,流连数日,滨于漂溺。今欲恣为游观,声言沐浴,滥骑驿驲,折辱守宰,狂悖之行,难以枚举。今不绳之以法,则邦宪何由而得行乎?况伴人奴辈迎意从臾,无所不至,守令不顾法令,丰其宴犒而待之,亦岂无罪?伏愿还付有司,各正其罪,以惩后来。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更上札子,请治昌原君晟罪,不听。

○义禁府启:“大护军辛柱,以助战节制使到昌城,闻乙未年野人寇昌城,掳去人物,不即启达,及亲问,不以实对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掌令金克俭家犯奔竞请嘱罪,依《大典》,杖一百、流三千里。副护军朴壅以助战节制使到昌洲,闻野人掳昌洲人物,不即启达罪,律该杖八十。”命辛柱只收告身,近邑付处,朴壅罢职。“

○司宪府、司谏院又上札子论晟及守令之罪,不听。

○传旨吏曹,还给金子猿告身。

4月5日

○壬寅,以权宗孙为折冲全罗道水军节度使。

4月6日

○癸卯,遣佥知中枢府使李约东如京师贺千秋节。

○就差通事崔泼,解送唐人金宝轨于辽东。其咨曰:

议政府状启:“据礼曹呈,该被虏逃来男子一名得此,就审得金宝轨,供称‘年三十一岁,无病,系辽东不记卫所正军金伯升亲男,离城迤南五日程不儿胡里地面,随父母住居。成化二年十一月初二日晩夕,听得野人声息,翌日淸早,俺与父亲金伯升、母亲多儿庄、大哥苗海、次哥苗成、次哥宝成、次哥宝性、大姐哈庄、妹子马庄及同里住亲眷洪亥、洪奴才登山躲匿,本日后晌时分,毛邻卫野人不记数,跟寻作耗。爷、娘、哥哥、大姐、洪亥等俱各躲避,俺与马庄、洪奴才俱被抢虏,马庄不知去向。俺与洪奴才到于野人兀纥乃家,仍娶在先被虏汉女论庄为妻,生下二男,做奴听使。成化十二年十月忘记日,俺与奴才商议,带领妻子逃离本处,向朝鲜国出来。到于永安道富宁镇,转送会宁镇。住过四日,递送时,闻上项兀纥乃男遏儿哥与同里住野人孔朴时、宋时,于路上躬赶到来,撞见俺及妻子奴才等,捉拿回还。前项兀纥乃因打围山里出去,遏儿哥与俺说道,父亲回来了,呵便打尔杀了。俺听此惧怕,本年十一月失记日,别了妻子,挺身逃脱,还向朝鲜国出来。俺商量来,如告边镇,呵监问来历,往复转报留滞间,虏恐遏儿哥似前跟寻追到。为此边镇去处不曾告了。且缘俺元来晓得朝鲜言语,沿途叫化,潜行来了。’所供是实。得此具启。”据此差人句问,得永安道节度使吕义辅堤备踈虞,致令野人跟赶抢去,不又即追击收夺,除已治罪外,上项金宝轨,给与衣粮、盘缠、脚力,就差陪臣通事朝散大夫崔泼管押解赴都司交割外,合行移咨,请照验转达施行。

○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启曰:“昌原君晟駄载官妓,惟事遨游,至于公州,大设筵席,奴仆亦与焉,是亦悖戾也。王子驲骑,于法七马,滥骑十七匹,臣等请其罪而不听,甚未便。”上曰:“昌原虽非,岂可罪哉。”领事曺锡文曰:“昌原君托以沐浴而遍游郡县,今不议罚,则何所惩乎?其仆从人导之不义,不可不罪。”升卿与正言卞哲山论之不已,上曰:“予当商量。”升卿又启曰:“今当农月,旱暵日甚。臣闻敬差官林重,伐大仓之材于淸风。今农务方兴,百姓艰食,而民之输材者,称贷赢粮,加以踏损禾谷,请罢此役。”上曰:“材木,今勿流下,待明年为之可也。”

○兔山县监李孝诚辞,上引见,曰:“国家既以七事责守令,尔其勉之。”

○御昼讲。讲讫,知事姜希孟启曰:“顷日用淸风石硫黄火药,与旧药无异。臣意其产已久,而民恐为恒贡,故不肯言之也。此地若多产,则蠲减他贡物何如?且其来进者,若重赏,则后有得之者,争来告矣。”上曰:“可。速论赏。”

4月7日

○甲辰,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宗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承旨等启曰:“殿下避殿减膳以谨天戒,天必应之。然天道玄远,岂可必乎?今日下雨,臣等敢贺。”传曰:“贺雨太速,姑徐之。”未几,雨止。

4月8日

○乙巳,亲传宗庙夏享香祝。

○御经筵。讲讫,持平尹起磻启曰:“今以李汉生为龙川郡守,汉生常为三陟浦万户,而居下考罢职。万户居下,则其人之材器庸劣可知。守令职在治民,不可授非其人。请改差。”上曰:“考下者,经二年乃叙,国法也。当考汉生考下年月后发落。”

○传旨户曹,给私奴栗金、今山,新良人鲁莫生绵布各二十匹,军器寺匠人李彦绵布十匹,甲士姜永守、驿吏池石绵布各十五匹。以赏得石硫黄也。

○宗庙大祝金从汉来告承政院曰:“香祝与文昭殿香祝换传。”右承旨任士洪惧罪及,令私相易之,献官永山府院君金守温曰:“亲传香祝,岂听承旨之言而私易之乎?”士洪不得已待罪,传曰:“勿待罪,承旨二人速往换之。”

4月9日

○丙午,御经筵。

○司宪府启:“巴山君赵得琳强夺民田,本府方受教分拣,而又行请嘱,贪顽无耻。请上裁施行。”命罢职。

4月10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掌令庆俊启曰:“李汉生世系微贱,又无才德,前为三陟浦万户,殿最居下,今除龙川郡守,龙川,国之西门,此人决不可授。”上曰:“《大典》云:‘下考者,经二年乃叙。’汉生去癸巳年考下,则至是五年矣。何妨于用?”俊曰:“《大典》之法虽如此,其无才德何?”上曰:“前日问之吏曹判书姜希孟,云可用也。”领事郑昌孙启曰:“监司殿最,或有以微过而黜之者。然汉生为人,未闻其才也。”上曰:“《大典》之法既如此,不可改也。”

○户曹正郞李谊等五人轮对。谊启曰:“承文院旧基,乃主山明堂,臣父正宁尝言:‘可作离宫之地。’今构公主家于此,甚不可。”命召问相地安孝礼,孝礼启曰:“承文院基可作离宫者,崔扬善所言也。世宗亲幸观之,以为不然。且雷震之地,不宜营阙。”传曰:“其考文籍以启。”承政院请鞫孝礼初不启达之情,传曰:“待其考启而处之。”

○安孝礼以世宗朝黄喜等议来启。

○御昼讲。讲讫,上谓同知事任元浚曰:“卿见公主家地乎?”元浚对曰:“世宗朝相地崔扬善言:‘此地可作离宫。’世宗亲幸观之,以为不可而弃之。此地曾经雷震,又俗言独女穴,故居此地者多早寡。”

○先是,命考都摠府建置及中枢府不摠兵日月以启,至是,承政院考启云:“乙酉年以上称镇抚所,丙戌年改官制以后称都摠府,《龙飞诗注》云:‘太宗十五年置三军摠制府,世宗元年罢之,置中枢府。’”传曰:“其建置之义,问于河东府院君。”乃遣注书问之,郑麟趾对曰:“兵曹主号令,而都镇抚初置三员,各典一军,太宗以一人不可久典一军,加置一员,使更相摠领。臣亲闻太宗尝言曰:‘军政最难。予沿革至五,而未得其当。’”

○刑曹启:“大司谏李世佐游街时,令罗将驱先生驺从,律该笞四十。”命教授。

4月11日

○戊申,御经筵。

○传旨宗簿寺,收昌原君晟丘史。

4月12日

○己酉,千秋使检察官权景祐紏摘通事赵崇孙滥赍麻布二百六十二匹,水獭皮十五张,狐皮四十七张,貂皮五张以闻。传曰:“近来赴京检察官,无一紏摘,而景祐独能之,予甚嘉之。欲显赏以旌其直,有前例乎?”都承旨玄硕圭等对曰:“古有李克培、姜应亨,皆无褒赏之典。然在一时施行何如耳。”景祐尝为翰林,其立志异于人。

○刑曹启:“唐浦万户金仲孙擅送兵船,出海捕鱼,猝遇倭人,被夺衣服军装,罪该杖一百、发边远充军,烽燧军尹元奇、金元京不举烽火罪,律该斩。”从之。命尹元奇等减死。

4月13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上曰:“旱灾如此,岂无感召?恐有滞狱。”领事郑昌孙对曰:“旱灾虽深,不至害农。人言今虽旱,若五月得雨,犹有丰稔之望。狱者,所以惩恶,为恶者幸免,亦非天意。”上曰:“岂曰免之云乎?恐有滞狱滥刑耳。”领事金国光曰:“近日郑和之狱,以虚事累受拷讯,诚可闷也。”上曰:“然。郑和之狱辞,初则其所犯无疑,及今毕推,前案皆误。若如此者多,则岂不伤和召灾欤?”掌令李琼仝出袖中札子以进,其札曰:

臣在外蒙恩受本职,圣恩至重,天地莫量。思所以报效万一,惟在尽言,谨将愚抱,条录于后。凡此或得于传闻,或出于私见,虽不敢自谓其必行,亦不可尽谓之无补。伏惟殿下垂仁采纳焉。一。兵贵乎精,不务其多,今之甲士,率多残劣,所谓正兵,唯张其数。近者详定军籍,填额充保,至为精密,但无试才之法,吹竽混真,有名无实,一有缓急,何以为用?臣愚以为今因军籍之时,当明课试之法,能弓马者为一类,能走者为一类,多力者为一类,每习阵遍试其才,类聚群分,进勇退怯,复遣使臣考其虚实,不过数年,可使兵精,比之不试而惟取其数者,功相万也。且旧法甲士无帖丁,取有奴婢才力者补之,重其试,优其俸,通其仕路,是以衣冠子弟多由是选,后为名将者,亦颇有之。今之甲士,皆正兵之类耳,惟帖丁之资奉是赖,为帖丁者苦之倍甚于正兵。臣愚以为甲士不给帖丁,惟重其试,优其俸,通其仕路,如古之甲士之制何如?一。贡物之法,自祖宗以来,累更详定,欲以土地之产为州县之贡,然自今观之,犹有非所产而为常贡者。天之生物,各有其宜,固其势亦有所不能均也。臣愚以为因其已成之制,而不甚贻弊于民者,惟除役之法为便。盖物名寔繁,而欲一一均敷于民,虽其所产,未及应副,况非其产者乎?于是转辗求买者,犹恐不得,乘时射利者,坐邀善价,物贵谷贱,农民重困。种种如是,何以聊生?若因田亩之多寡,较其物价之贵贱,使知所贡预加储备,今年如是,明年如是,则虽犯患如之异蛇,尚有三世专利者,况其易者乎?今之州县,亦间有从民愿而行之者,民间甚无事,推此遍行之何如?一。船军以附近居民差定,非旧制也。往时建议者,以内地之民往来劳苦,易以沿海之民,似为便于民而利于国,然民心苟安,每当番上之时,不赍衣料,单身往赴,犯夜还家,不肯留船。其所以然者,势易犯而法难防也。曾不如远居之民赢粮上番,不得生心于苟还也。且沿海之人,自知操舟,山郡之人,须令习水,使内外之人皆谙海路,岂非为国永久之虑乎?臣愚以为当还如旧制何如?一。四民之中,惟农最苦,人主尤宜敦劝。昔汉文、景,号为明主,每下诏,以农事为先,或减民田租之半,使天下之民欢欣鼓舞,知务本之意。今殿下每当农月,少有亢旱,避殿减膳,勤恤民隐,圣意天至。但有司失于将奉,不闻劝农之方,惟精收税之术,或于年分,遥增一分,或遣郞官,监收诸道,民不见德,惟敛是闻,臣实寒心。臣愚以为方今年谷屡丰,民心乐业,国家税入亦且不少,纵不能如汉减租之半,愿于诸道观察使年分启闻之后,时赐宽恩,特减一分,仍降谕书,以示爱民重农之意何如?一。观察使委任一方,大小之事多令直断,何独于灾伤而不能专行乎?其敬差官,临时差定,岂皆得人?其所踏验灾伤,考定年分,岂皆贤于监司、守令乎?徒使驿路骚敝耳。伏望今后勿遣灾伤敬差官,专任观察使何如?一。自忠淸道天安迤北至于京畿,种不入土,田起黄埃,观之实可伤心。然闻民间顷因年登,颇有积谷,不思远图,惟事醉饱,当圣上避殿减膳之时,愚民慆慢,暴殄不止,岂奉天心、谨天戒、备灾御患之道乎?且无知之民,多以旱干而怠弃不耘,纵使雨降,悔其可追?伏望明降戒谕,毋踪前迹何如?

○御昼讲。讲讫,都承旨玄硕圭启曰:“昌原君之事,只推察访而不及奴隶,臣意以为臣之于君,尚且谏诤,乳父伴人,无有陈其不可而禁之者,不可不罪也。”上曰:“奴隶于主,岂能如臣下之谏其君乎?且昌原君,非听于奴仆者也。但察访擅与驿马,公州牧使叩头饯别,皆不可。”硕圭又启曰:“天久不雨,致殿下忧虑,今刑狱无滥,伤和召灾,未知为何事。臣窃思之,婚嫁失时,足伤和气。今士族之女,家贫失时者多,国家虽有量给资财之典,为父母者耻于发言。请令邻里告之,官给资财,趣成婚礼,敢匿者罪之何如?”上曰:“可。”

○谕诸道观察使曰:“人为天地之心。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而天地之和应矣。眇予冲人,嗣无疆大历服,恐获戾于上下神祗,夙夜祗惧,凡政有拂于人心者除之,刑或戾于天理者宽之,所以敬天勤民者,庶竭吾心,今旱魃之灾,自春徂夏,伤我稼穑,未知气数之适然欤?人事之所召欤?天之谴告岂无自而然耶?予惟天地交,则泰而万物通,天地不交,则否而万物不通。男女亦然,旷夫、怨女幽愁郁积,以致乖戾之气。凡民则已矣,至于士族之女,或有贫窭因仍过时者,或有亲亡而寄于兄弟,谋并田民,故不婚嫁者,是足以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矣。考之《大典》:‘士族之女年近三十贫乏未嫁者,启闻量给资财’,法非不美也,而无有启闻施行者,是必官吏慢于奉行,予实痛焉。往者已矣,予不追咎,自今士族女年近三十未嫁者,悉皆刷出,一依《大典》,毋待申启,给资婚嫁,录其父名以启。如踵前辙,其父与邻里色掌符同隐匿者,守令匿不转报者,皆当重论。卿其体予至怀,即谕所管州县施行。”

○传旨议政府曰:“予惟旱魃之灾,自春徂夏,天谴极矣。天变之应,必因人事之感,未知冤抑未伸欤?政令失中欤?贤材滞欤?谗说行欤?旱灾之甚,宁适我躬?切思之,天地交,则泰而万物通,天地不交,则否而万物不通。男女亦然。旷夫、怨女幽冤所积,伤和召灾,理亦宜然。考之《大典》:‘士族之女年近三十贫乏未嫁者,启闻量给资财。’法非不美也,而无有启闻施行者,是必有司慢于奉行,遂使良法废阁,阴阳愆期,诚可叹也。已将此意遍谕诸道,其速敕令该司,申明旧章,使之婚姻时而男女得其所,阴阳和而万物遂其生,以体予侧身思治之意。”

○传曰:“大王大妃自减膳后,不进晨羞,予初不识。都承旨亦不知耶?”玄硕圭对曰:“臣今朝视膳,膳夫不以告臣,臣亦不知。请鞫司饔院官吏。”传曰:“无命故不启耳,其勿鞫,今后必启。”

4月14日

○辛亥,庆尚道观察使尹孝孙驰启:“道内久旱,请降香祝币祈雨。”从之。

4月15日

○壬子,国忌。

○承政院请鞫安孝礼,传曰:“承文院旧基,先王以为不可用,赐寿春君,孝礼不必鞫之。”

4月16日

○癸丑,御经筵。

○御夕讲。讲《大学衍义》,至唐玄宗以杨愼矜知大府出纳,愼矜奏:‘诸州所纳布帛,有渍污破者,还本州征折,估钱输市,征调始繁矣’,都承旨玄硕圭启曰:“此玄宗不克终之渐也。大抵升平之后,必有乱焉,所以然者,恃其久安,而怠荒之志,生于一念之差。当是时,玄宗在位日久,国家升平,人物富庶,朝野无事,设金钱之会,相与娱乐,时谓之大平盛事,然未知恃其富庶而人心解弛,乱亡之机兆于此矣。至于天宝之末,奸臣扇祸,禄山反于渔阳,天下遂大乱。玄宗亲平韦氏之乱,然犹未知为戒,狃于升平,骄心便生,驯致祸乱。宋真宗继累朝升平之业,不能持守其心,卒信天书,亏损至德,是皆恃其久安,骄溢而然也。近年钓鱼倭,与边民相攻夺,或有盗贼诈为倭服而杀掠者。是古来常事,而比日尤甚。前者于南海之境,再杀边民,今又河东杀边民。日中则昃,久安则乱,理之常也。国家升平日久,岛夷之乱,不可不为之虑也。”上曰:“卿言是也。”硕圭曰:“前朝之末,边郡无船军,倭贼深入抵开京城下,人情汹汹,逾城逃匿。世宗朝三浦倭只留六十户,今则未知几户,倭患不可不虑也。”上曰:“然。”硕圭曰:“船军之设,始于郑地,近日命用郑地及崔茂宣子孙,茂宣始教为火炮者也。此皆有功,其子孙当速叙用。”检讨官成聃年启曰:“三浦之倭,久居我土,生长子孙,岁增月益,杂处吾民,脱有斗狠以造衅,则此辈知我虚实,沿海之郡必受其害。且久安则乱,乱者治之渐,治者乱之兆。不可恃富庶而解弛也,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凶。是故人主不可无治心之功。玄宗、真宗之不终,皆以不治心也,愿殿下诚敬存心而已。”

4月17日

○甲寅,御经筵。

○交河县监宋善忠辞,上引见曰:“当使民无冤抑。如有冤抑,恶在其为守令?其愼之!”都承旨玄硕圭将义禁府启目启曰:“右议政尹子云、全罗道观察使李恕长、右赞成徐居正、湖山君铉、前参判申瀞、参议韩堰、前正郞南闰宗、监察河荆山等十三人,以布授赴京通事赵崇孙,冒法图利,子云则已赴京矣,馀人请逮鞫。”上曰:“右赞成所嘱几许?政府大臣犹不能守法乎?”硕圭曰:“属布通事,互市于中国,非大臣之体。”上曰:“虽诏狱,不可遽囚大臣,堂上官勿囚推之。李恕长,改差可也。”

○命召徐居正,传曰:“平安道近因行李之多,雕瘵尤甚。故顷日千秋使之行,除公贸易,而卿属布通事何也?卿本元勋,政府大臣,故令禁府勿囚推鞫,而予更思之,恐不可推鞫,故召卿,卿岂不以直告?”居正启曰:“臣有罪。孽侄彭衡将布五匹书名两端属崇孙,崇孙又书达城二字。然臣初不知也。但臣以家长,安敢辞罪?”传曰:“卿岂欺予?”仍命义禁府勿问居正,囚彭衡鞫之。

4月18日

○乙卯,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世佐、掌令庆俊启曰:“赴京之行,滥载私物,驿路渐至雕残,由是国家严立法令禁之,今徐居正等首犯禁令,固宜囚鞫,而特命勿囚,又令勿问居正,甚未便。”上曰:“宰相不能守法,殊失大臣之道。然非关系宗社,何必囚之?”世佐等言之不已,上问左右曰:“何如?”领事郑昌孙对曰:“自古禁府未有不囚而鞫者也。”世佐曰:“居正以司译院提调,付托通事,尤不可。”上曰:“此非赞成所知,乃徐彭衡所为也,问彭衡则可知矣。”

○户曹判书李克增来请辞职,不许。克增更启曰:“臣向作横看,既被多口,今判户曹四十馀朔,久掌诸司出纳,岂无人言?且国家用人,期以三十朔,良法也。请辞。”传曰:“已悉卿意。”史臣曰:“克增尝定横看,凡浮费悉皆裁减,如工匠杂类,多有恶之者。尹士昕戏语人曰:‘吾见克增,有可畏者,畏其以人有两眼为烦,欲减其一耳。’”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今闻徐居正、湖山君铉、申瀞、韩堰等命勿囚鞫之,上恩虽重,舆论不协。前此义禁府未有勿囚者。或出于一时特恩,今以为例而行之,人岂有惩戒者哉?伏望命皆囚鞫,以正邦宪。且居正虽云彭衡所为,彭衡居居正家傍,朝夕出入,其嘱托必当告禀,居正岂有不知之理?且叔侄之间,理在容隐,一家之事,法当责长。况居正以政府大臣、译院提调,所犯如此,不可不明正其罪。

传曰:“待见义禁府推案而处之。”

○金永濡等又上札子曰:

郑眉寿父悰反逆之罪,不待臣等更陈,殿下已知之矣。眉寿前为敦宁府直长,其时台谏交章极论,殿下不听,特以亲亲之仁禄之而已,非任事之地也。今拜宣传官,宣传官职亲地近,所任匪轻,岂可使罪人之孥得侧于其间乎?臣等闻之,不胜惊愕。伏望亟收成命,毋使乱臣之裔,出入宫禁,以骇人听。

不听。

○以李克增为正宪广川君兼全罗道观察使,尹钦资宪户曹判书,鱼世恭资宪汉城府判尹,金顺命嘉善户曹参判,柳轾嘉靖刑曹参判,权景祐通善行司谏院正言,以景祐发摘赵崇孙所犯,特超四阶。

4月19日

○丙辰,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启曰:“郑眉寿不可居近侍之职,请递之。”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悰得罪于世祖,而世祖已许通眉寿。”领事曺锡文曰:“世祖虽已许通,不可授近侍之职。”上曰:“既已许通,何择职任?”升卿曰:“《春秋》治乱贼之党甚严。若论以《春秋》之法,则眉寿授以闲职,无失其禄,亦其幸也。”升卿及司谏尹慜论启徐居正所犯不可不囚鞫,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赴京人员赍数外物货之禁,非徒载诸令甲,殿下常轸西方雕残之弊,申明禁章,为大臣者,当祗奉邦宪。而居正以庙堂大臣,交结通事,迹同商贾,大臣之体,果安在乎?况殿下亲问之时,居正谋免其罪,推之亲属,欺罔天听,罪莫大焉。岂可以勋旧大臣而贳之乎?伏愿特命囚鞫,铉、申瀞、李恕长、韩堰等,明正其罪,以惩后来。鄕校洞基,乃国家可用之地,而有上书请建宫阙者,故先王欲营离宫。事虽未遂,先王所注意,风水学所及知,任元浚父子所得闻。而风水学敢以此为公主家,南向定基而启之,其听请嘱明矣。任元浚父子亦不辞避,安然开基,则其阴嘱亦明矣,可谓事出于偶然而不之鞫乎?并令推问情由。郑眉寿今拜宣传官,眉寿虽通仕路,然宣传之职昵侍左右,与台省一体,荫及子孙,其选重如此,岂可以乱逆之子处之乎?此不可之尤者也。伏愿特收成命,以正国体。

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疏,略曰:

今权景祐摘发赵崇孙所犯,诚为可嘉。然检察官职分内事,景祐特举而行之耳,非如疆域之上,被坚执锐,摧锋陷阵之功也,而陞资至于五级,军功一等之赏,有不如也。请量加一二资。韩堰、申瀞、铉嘱托之事,律应私罪杖九十,乃不囚而鞫之,自祖宗以来,未有是例。若老病大臣不得已特命勿囚,乃一时之特恩,今例以行之,岂惩恶之道乎?请皆囚鞫。徐彭衡所为,居正岂有不知之理?假令不知,崇孙之受托,必以居正也。推原而论,罪在居正,请并推鞫。郑眉寿乱臣之子,得免缘坐,亦已幸矣,擢授近职,不知眉寿有何功能而必欲用之乎?请收成命。

皆不听。

○传曰:“近欲谒圣,何如?”右副承旨孙舜孝对曰:“谒圣虽年年行之,何不可之有?”命礼曹择日。

○御夕讲。讲《纲目》,至‘唐玄宗改天宝年号,群臣称贺。’上曰:“当时贤臣,张九龄而已乎?玄宗之诞荒如此,而何无一人言之?”侍讲官卢公弼曰:“下至广,忠直之士,何代无之?时李林甫为相,直言者一皆斥去,故无由进言。”侍读官金䜣曰:“贤者为相,则所进皆贤人,小人为相,则进皆小人也。当是时,林甫为相,小人道长,贤者皆见机而退,谁有正言者?”上曰:“然。”

○义禁府启:“宝城记官朴萌、朴耇欲害郡守赵衷孙,令通引永贞偸发兵符罪,律该朴萠为首,斩待时,朴耇、永贞为从,杖一百、流三千里,事在赦前。其以不干事诬诉前郡守郑和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依受教,永属他道残驿吏。”从之。

4月20日

○丁巳,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窃惟得情之难,无如狱辞,若不囚系穷诘,则为罪人者,必游辞舞智,诈出百端。今居正、申瀞、韩堰等慢法营私,理宜囚鞫,而殿下以为勋旧宗宰,皆命勿囚,彼将何畏服遽输其情乎?伏愿命囚居正等,穷问痛惩。承文院旧基,虽曰非营阙之地,先王朝有意议之,人臣所不忍居也。今元浚父子敢以此地为子孙之居而不避,臣子用心,果如是乎?风水学提调等亦怵于元浚父子威势,阳若不知,罔冒启请,其党附权要罪,孰大焉?请并鞫情由。乱逆大恶,虽十世不宥。今眉寿得通仕路,比肩百僚,亦已幸矣。何必使职带宣传昵近天光乎?请收成命,以正邦宪。

不听。

○右承旨任士洪启曰:“承文院旧基,国家为公主构屋耳,非臣父子所建白也。今台谏以臣父子为请嘱,必有所闻。若推鞫臣父子请嘱之由,则快于物论矣。”传曰:“此地经雷震不可用,故予赐之,非干卿等。若如谏臣所言,则先王所尝拟议之地,臣子皆不得居乎?若推鞫其由,则谏官必无所对,然恐言路不通也。卿无介怀。”士洪顿首曰:“上恩至此,说不能尽。臣以庸愚,昵侍左右,父亦以无能参赞政府,俱不满人心,故致议至此,臣之怀抱,何可尽言?命鞫请嘱之由,则小快于臣心。”传曰:“所以辨明者,辨其未明也,是事无可辨明者。”

4月21日

○戊午,御经筵。讲讫,献纳姜居孝、持平南季堂请囚鞫徐居正。上顾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对曰:“以微罪辄囚大臣,恐不可。”上曰:“卿言是。”居孝等又论启郑眉寿不宜授宣传官,上曰:“先王已许通,何苦言之?”季堂曰:“殿下忧虑旱灾,避殿减膳,独佛供未罢,乞罢之。”上命右承旨任士洪考供费之数以启。

○户曹正郞金仑等四人轮对。

○理山郡守金世𪟝、抚夷万户张纪辞,上引见,谓世𪟝曰:“理山境连野人,防御最紧,不可疏虞。尔有卓越之才,选择而遣之,其体予意。”谓纪曰:“万户之职,惟在教习军卒以固防御。往愼之。”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徐居正位至赞成,当砥砺名节,廉谨自守,今乃触冒邦宪,已失大臣之体。及殿下亲问之时,又不输情,推诸彭衡,岂为臣之道乎?韩堰、申瀞,非有勋德老病不得已之故,亦免囚系,问之则皆不承服,以不囚鞫也。请并囚鞫。且郑眉寿蒙被天恩,获免缘坐,已为幸矣,而今又除宣传官,职亲任重,非乱臣之子所宜居也。伏望置之闲地,但不失其禄,则于公议幸甚。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殿下以徐居正等为勋旧之臣,令勿囚鞫。然义禁府当循公详核,以副委任之意,今词证相推,而禁府不穷问彭衡以布之所由来,其庇护罪人,要结权势较然矣。今日经筵台谏请推鞫居正等,领事金国光启以为:“功臣小犯,不宜囚系”,营救罪人,以沮殿下从谏之意,大臣之道,果如是乎?请并推鞫情由。

传曰:“禁府非庇护罪人,要结权势,只是推鞫之未竟耳。予之问于大臣,欲闻所怀,光山所启,乃其心也。何以为营救?”

○议政府左参赞任元浚上书曰:

太祖定鼎之初,建景福宫及昌德宫之外,无别有山脉之说。世宗朝中年,风水业崔扬善阴欲立奇要赏,以承文院为主山落脉明堂之地,请建离宫。世宗命领议政黄喜、礼曹判书申商及提调金自知、郑麟趾博考风水之书,反复论诘,洞知扬善狂瞽无稽,乃下传旨云:“承文院地,永不国用。”及构永膺大君之第,名虽为大君,实欲为别宫,命大臣及知风水者更加审定,相距咫尺,不用承文院之地,而以赐寿春君造第,则其非国家欲用之地明矣。地理之书曰:“欲知其吉凶,先看三代主。”今承文院地,再经籍没,雷震非一,若以前事推之,其非吉地明甚。仪宾光载,乃臣之孙息也。其卜公主之宅,虽知其地之非吉,臣亦儒者,敢以地理祸福不经之说,仰浼上听乎?况为公主作宅,乃国家之事乎?圣意不欲毁民家,令风水提调、工曹、汉城府择空闲可用之地,而风水提调亦不问地理之吉凶,而以承文院、延寿宫两基空闲为闻。乃使中官审其可否而一定,则造宅于承文院地,殊非臣之所敢与也。今谏官谓臣与风水提调等同欺罔圣听,使造公主家于国用之地,此徒以公主为前王之女,别为圣上所恤,而构此危语,以撼圣听也。臣闻婴儿常病伤于饱,大臣常病伤于宠。臣以无似,再参政府,士洪滥居喉舌之地,光载又尚公主,臣一家累玷国恩,正福过灾生之时也。使臣与士洪身有所犯,显为公议所摈而不可掩,则为省院所评,小而为章疏,大而为庭争可矣,今谏院之言,皆无可指之实。圣上若问:“公主家造于承文院之基,实出予命,而谏院乃欲罪元浚何意?元浚之请于风水提调,风水提调亦听元浚之请,尔何从知之乎?”则谏院必有所指以对矣。若不能言可指之实,而徒曰臆度言之,则臣又伏窃念自古欲倾大臣者,必以无形迹之事造为不测之语,使之引去不暇,或终不自明而陷于大辜。此乃汉、唐庸主之时之事也。岂于昭代而生此弊风乎?今谏院请罪于臣,而臣望圣上问其所由,似为谏院报复,且似为殿下欲拒谏臣之言。虽然事非黯黮,而谏院饰为疑似之语,似涉不测,将欲锻链成罪,使无所措其手足。臣尝读史,遇有此等事,发愤起立,恨不得生于其时,昌言以救其失。今臣惶恐惶恐,顿首顿首。伏望圣上以谏院为是,则黜其父子,以惩其罪,以臣言为是,则垂问于谏院,以知其实。惟明主执其两端,察其情伪,虑其末流之弊而断之。

上取谏院札子,更览之,传曰:“自古诬陷大臣者,亦有之。谏院前则云:‘阴致请嘱’,后则云:‘怵于威势,阳若不知’,此事是非,予则知之明矣,朝廷安得而知之?当令谏院、风水提调与卿等对辨于禁府。”元浚等俱就狱。都承旨玄硕圭等启曰:“自古谏官之言多过情,所以然者,期于得请耳。今谏院所言,果有前后之异,然谏官言事,而囚系鞫之,则恐妨言路矣。臣尝陈:‘谏官之言是则釆而用之,非则弃之而已’,其时上嘉纳之。今如此,则其如大体何?其如言路何?”传曰:“予亦知之矣。然事大,不可不辨。”同副承旨洪贵达启曰:“为谏官所劾者,上书讼之,而今与之对辨,则于大体何如?且寻摘文字间之语,则何事不为罪乎?愿加商量。”硕圭曰:“凡谏官所论,皆大事也。或以国亡为言,或以桀、纣比君上,俱涉于不敬。然不以私论,而论于上前,故不为罪也。愿留三思。”不听,命下义禁府鞫之。传曰:“承旨等皆贤,而所言如是,此乃助谏官也。谏官言:‘元浚于宫阙之地,造子孙之居,是与叛逆同罪也。’如此诬陷大臣可乎?予知朝论以为:‘以任光载尚公主之故,囚谏官’,史官亦如是书之。然知是非者,岂曰如是?”硕圭等曰:“然。”

○传旨义禁府曰:“司谏院官吏上札子云:‘风水学提调知先王欲营离宫于承文院基地,而为公主择家地时,不以陈启,任元浚父子亦所得闻而不辞,安然开址,则其阴嘱风水学较矣。’又云:‘风水学提调等怵于元浚父子威势,阳若不知,罔冒启请,党附权要,莫此为甚。’其请嘱与否,元浚父子及风水学提调、谏官,一处凭问以启。”

○礼曹判书许琮来启曰:“今自野人之境逃来者,自言唐人,则一切解送。臣于世祖朝为永安道节度使,陛辞日,世祖语臣曰:‘边将为姑息之计,唐人来者,率还其主。尔勿如是。’臣到任,悉皆送京。野人相率告臣曰:‘若吾等亲掳于上国者则已矣,其有转卖者,给高直收买,而亦皆被夺,我等无以为生。宁移就蒲州。’臣具由以启,世祖谕曰:‘若疑非唐人者,听还其主。’臣观今解送唐人,有不解汉语者,恐非唐人。且野人怨结,恐生边隙。今后不解汉语者,勿解送何如?”传曰:“予已知之。”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参赞官孙比长启曰:“今日经筵,命考供佛之数,甚善。臣意非独供佛,并罢饭僧乃可。”任士洪启曰:“此为先王事也,不可顿革。”比长曰:“有宗庙、文昭殿、山陵焉,先王岂享于邪道耶?”仍极言佛道之非,上曰:“佛道之非,我亦明知。前代好佛者非一,然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予既不信,虽有供佛,何害于治道?”

4月22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持平尹起磻论启郑眉寿不当为宣传官,上顾问政丞曰:“何如?”领事曺锡文、卢思愼对曰:“郑悰虽以罪死,非乱臣例也。”上曰:“先王已许通,授之何妨?”起磻又启曰:“昨日下谏官义禁府,臣恐言路塞矣。”上曰:“谏臣所言事大,故囚系辨之耳。”知事洪应请囚鞫申瀞、韩堰,上曰:“可。”

○义禁府请与委官承旨同鞫谏官,命都承旨玄硕圭往焉,右副承旨孙舜孝启曰:“谏官所言虽过情,然岂有私愤诬陷?元浚父子亦岂有请嘱之理?殿下即位以来,未有言官得罪者。今以谏员过情之言,遣委官承旨鞫之,于大体何?臣恐自今言者畏缩也。”同副承旨洪贵达启曰:“谏院所论,只因事势有过情之言而已,非国家切害之事,而遣委官,于大体何如?”传曰:“卿等犹未解惑?若属予之事,则虽有过言,予当置之,此则诬陷大臣,不得不如是。但勿遣委官承旨可也。”又传曰:“尔等如有所怀,于昼讲入言之。”

○御昼讲。上谓承旨等曰:“尔等欲何言?”玄硕圭等相与反复论启谏官推鞫未便事。上曰:“然则谏员无罪乎?以李谊无据之言,从而罗织,陷大臣于死罪可乎?左承旨李克基启曰:”谏员之言太过,治罪亦可,但恐如此,则无复言大臣之事者。“孙舜孝曰:”今谏员若蒙诬陷之罪,则末流之弊,言大臣之过,辄坐诬陷之罪矣。请召至阙下,谕以过言之失而遣之,言路幸甚。“上曰:”予终不以诬陷之罪坐谏员。“硕圭曰:”请以特从宽典之意,下传旨何如?“上曰:”其以此意起草。“

○大司宪金永濡等来启曰:“谏院论公主家基,其间言语,不无过情者。然下禁府鞫之,臣等窃恐自今无复言大臣事者。请宽贷。”传曰:“予知之矣。”

○命召谏官、风水提调及任元浚父子,上使硕圭问谏官曰:“尔等既曰请嘱,闻之于谁?”李世佐等对曰:“承文院基,足以造公主家,而并占其西地,可以东向而必南向,且风水提调不启昔日国用之议,元浚等亦不辞避,故疑其有请嘱也。”又问曰:“其地东、西向,皆曰独女穴,故不得已南向。尔等何言如此?且尔等今犹以为请嘱乎?”世佐等曰:“初疑有请嘱,今而思之,乃知初心之妄也。”传曰:“鄕校洞承文院基地,元浚父子万无请嘱于居正,居正亦无听元浚父子请嘱之理,而谏员敢言之,故命暴白之。今则谏员自知其非,其令元浚父子就职。”仍引见元浚、士洪慰谕之。又引见谏员等教曰:“尔等妄论大臣事,故欲罪之,而恐妨言路,且尔等自知其非,故特赐优容。尔等毋以此钳口,而有可言者,辄尽言之。若指吾身,则虽有过言,予何惮焉?”大司谏李世佐等俯伏谢罪而退。

○传旨义禁府曰:“司谏院札云:‘贞淑公主家基,乃先王欲营离宫之地,而审定之时,风水学提调不以启达,冒定基址,任元浚父子曾不辞避,安然开址,其阴致请嘱明矣。’而予惟此地欲营离宫之说,乃术者崔扬善一时无稽之言,而祖宗朝已弃不用。近日正郞李谊不知其由,于轮对以为:‘国家欲用之地,非人臣所宜居’,是亦无稽。且此地于阴阳拘忌,既非吉兆,又曾雷震,故国家不用,而谏员徒闻李谊妄昧之说,不知为先王之已弃寿春之既受,臆料以谓元浚父子请嘱于风水学提调,风水学提调听其请嘱,冒启以为公主之家。然元浚父子岂有请卜国用之地为子孙计乎?万无是理,谏官不详其实,以为请嘱之致,敢请其罪。迹其言辞,似乎摇撼大臣,所宜穷诘重论,然欲置法,恐妨言路,且谏员之言,非是无因,特因李谊轮对,为过情之言耳。又其言乃阖司同议而发,实非一人怀嫌所为,故特赐优容,廓通言路,仍复其官。而元浚父子、风水学提调,本无情由,听复就官。”

○礼曹启:“今承传教:‘轮对者有言:“节义,人之大伦也。故国家颁《三纲行实》于州郡,而守令废阁不行,且有孝子、节妇,旌表门闾,固为盛典,而亦不用意,但横木于路左,甚违褒赏之意。宁海有节妇,甚贫且老,其旌门柱腐败,本官乃令节妇修造,不胜侵督,来乞于邻欲修之,凡所谓旌表者,类皆如此。乞令诸邑依中朝作一间架悬扁额,以示褒扬。且我国自癸酉以后,逆臣被诛者甚多,无一妇死节。但有高阳鄕吏植培之妻,从容死节。一时皆称之,然以逆臣之妻,至今不举褒赏,乞令有司并加旌表,以慰贞魂。”予谓旌表门闾,所以崇奖节义,耸动视听,以为民庶矜式。其守令紏举之条、植培褒奖之典,商议以启。’臣等参详,《三纲行实》已颁降,守令视为馀事不举行。今后令观察使紏察,以凭黜陟。旌表门闾,所以褒扬奖劝,非为观美。请依我国旧例,作虚门书额,其下立石,写其姓名,略叙行实。高阳鄕吏植培妻死节真伪,令其道观察使备细核实以启后更议。”从之。

4月23日

○庚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昨日特放徐居正,臣意谓居正罪大,不宜放也。请囚鞫之。”上曰:“彭衡初云居正不知,及至刑推,乃言‘居正妻潜与之,其后言诸居正’,意者居正实知之欤,抑彭衡谋免其罪而归之居正欤?必有情由,毕鞫后有以处之。”领事郑昌孙启曰:“旧法,政曹、台谏、史官被推后还仕者,必改下批,所以然者,国家重其任而亦使其人自重也。今则不然,殊无古者重台谏、史官之意。”上曰:“于法有之乎?”昌孙曰:“虽不载令甲,乃旧例也。”上曰:“往者已矣,今后可依旧例。”

○日本国对马州宗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上御后苑观宗亲射。

4月24日

○辛酉,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李世佐启曰:“贸易请嘱人,皆令科罪,而申瀞以遁辞独免,恐不可。”执义金升卿启曰:“瀞父坟在杨州,距京不远,而其往来又非公行之比,安知托辞乎?”上曰:“狱必以供辞为断,今瀞所言到京之日与嘱布之日不同,岂可以臆度而谓瀞必知乎?”世佐、升卿启曰:“前日徐居正特命招问,尚不实对,必待败露而后服,何信于瀞乎?”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情不外乎法,法必原于情,须要原情定罪,然后民服之。今申瀞以为:“适在杨州父坟,妻母嘱布于赵崇孙”,岂其情乎?杨州距京甚迩,朝往夕返,去留难核,无证可据。瀞若不知,则崇孙岂肯听妇人之请乎?且瀞与妻母同居,名虽女婿,实是家长。瀞岂得辞其责乎?巧构奸计,脱漏罪网,臣等痛甚。且禁府陷于申瀞之术,以为不干,亦岂出于公正?伏望更核科罪,以快舆望。

司谏院亦上札子论之,皆不听。

4月25日

○壬戌,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琼仝启曰:“申氏与崇孙非族亲,何缘托布于崇孙乎?申瀞云:‘我在父坟,妻母请买药材而付于崇孙。’此申瀞规免己罪之言也。妇人之情,当求段帛,不求药材。非申瀞饰诈而何?上曰:”申瀞在杨州,何以知之?“献纳姜居孝启曰:”申瀞与妻母同居一室,杨州距京城不远,申瀞岂不知乎?“上曰:”二匹之布,何必告家长而后授之?“居孝曰:”布端书‘申参判’,此其验也。“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曰:”申瀞在杨州真伪,更阅实何如?“上曰:”然。“琼仝又启曰:”服饰当用土产。我国人心奢侈,僭拟无度。宰相拟宫禁,庶人拟宰相,因此彩帛之价甚重。利之所在,人竞趋之,虽日罪通事辈,未能卒禁。请限十年,进御服用外,宰相不得衣纱罗绫段,市里不得买卖,以绝其源。昔中行说教凶奴不贵汉物,絮缯行荆棘中,以示易敝曰:‘不如旃裘之坚善。’居其国,重其物,不外慕,而后其国可保。“上曰:”难于变法耳。“琼仝曰:”上虽欲躬行节俭,使之观感,以待变俗,然中人以下,须用法禁,可以变习。此救弊之政,不是变法。“同知事李承召亦言禁之为便,上曰:”予将思之。“

○传旨义禁府放稳城付处河叔溥,会宁付处朴良信,义州付处朴辉,江界付处金润,满浦付处洪孟孙,义州赴防尹孟枝,庆兴赴防吴玉淸,镜城赴防金石坚,庆源赴防金孝舜。又以经赦,特原朴星孙,卞宗仁昌洲人物被掳之罪。

○谕忠淸道观察使、水军节度使、全罗道观察使、水军节度使、庆尚道观察使、左右道水军节度使曰:“仄闻沿边人民采海者,遇倭船,则视力强弱,互相劫掠,此非细故。且近日沿海之人,深入绝岛,屡被杀害。候望巡逻之法,非不详也,而守令’、万户慢不举行,以致此极,予甚痛焉。惟沿海之民专仰海错,若严立法禁,则有妨细民生理,且如进上贡物不得已之事,其可废耶?自今采海人下海时皆作运,万户押领而行,又多遣斥候船,探讨幽隐,俾无后患。如或有违,非徒守令、万户,卿亦不得辞其责。”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朴星孙等所犯,论以经赦不治,又放遣河叔溥等,臣等窃恐军政自此不严,而疆域之上,无死绥之臣矣。兵者危事,捐躯舍命,赴汤蹈火,岂人情之所乐者哉?上之人操生杀之权,严刑罚之典,使守边者知进死为荣,退生为辱,故能致其死命,而有敌忾之功。若乃临陈则望风,退缩隐其败状,上功则虚数敷演,以邀恩赏,殿下深居九重之内,委万民之命于将帅,而为将帅者如是,将见边鄙日疏,国家之患,有不可胜言者矣。且殿下不知,则犹有知而紏断之理,若知而不罪,则军政终无可振之时矣。武臣平日高官厚禄者,正为边鄙之用。于此而不肯致力,恣为欺诬,则将焉用之哉?臣等窃谓星孙、叔溥等,纵不能用重典,请皆充两界军伍,使之立功,则于朝廷赏罚之典,不至甚谬矣。且当初星孙等所犯,辛柱虽不能亲启,扬言而使上闻,若无辛柱,事何由闻?今辛柱则受罪窜谪,星孙等反得蒙宥,似为顚倒。伏望酌其轻重,以正军法。

不听。

○义禁府启:“司译院判官赵崇孙,以千秋使通事,他人布子及禁物多数赍去罪,依《大典》,杖一百、徒三年。右赞成徐居正、刑曹参议韩堰、全城君李恕长要买唐物,将布子及杂物,潜付崇孙罪,依《大典》,杖九十、追夺告身四等。”命韩堰减一等,居正、恕长只罢职。

4月26日

○癸亥,大雨。

○御经筵。讲讫,持平尹起磻启曰:“朴星孙等罪状不小,不宜免放。”上曰:“罪诚大矣,然已经大赦,故原之。前日轮对者亦言:‘经赦而犹有被罪者,是为失信。’议诸政丞,政丞之议亦如轮对之言,故处之如此尔。前日河叔溥、朴良信经赦而被罪,已为失信。今何又罪星孙?”正言卞哲山曰:“星孙受任边方,被掳人数,不以实闻,若不罪之,无以惩戒。”上谓左右曰:“何如?”领事沈浍曰:“人君之政,以信为重。经赦而论罪,则是失信也。”哲山曰:“罪有轻重,赦有大小。星孙律当诛死,今若减死论,即为用赦。”不听。

○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那久野宝泉寺住持源祐位、对马州出羽守宗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金浦县令徐赶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不过七事,尔往勉之。”

○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徐居正,庙堂大臣,而先自冒法,罪固大矣。况当殿下亲问之时,谋免其罪,不以实对,是居正非徒摇法,罪干欺罔,而治律反轻于韩堰等,臣等恐恃势慢法者,有以窥殿下用法之意,而无所惩艾也。且叔溥等失误军机,诬罔殿下之罪,虽置重典可也。殿下既以经宥,俯从宽典,充军两界幸矣,才逾数月,特命放遣,星孙等罪同叔溥,而今乃专释,臣等恐罪同罚异,人无所惩矣。

不听。

○御制《喜雨诗》,赐承政院,令和进,仍赐宣酝。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论河叔溥等不宜赦宥,不听。

4月27日

○甲子,大风。

○御经筵。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论河叔溥等事,不听。

○左承旨李克基请复正殿,不听。

4月28日

○乙丑,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平安道戍御之疏,无如此时,脱有敌变,何以应之?今河叔溥等又以经赦放还,臣恐后无有惩戒者。”上曰:“卿言似矣。然不放遣,则赦宥之意安在?”永濡曰:“叔溥犯死罪,而免于死,亦为用赦宥矣。”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我国用赦不明。臣闻中国有人坐罪罢户部郞中,而经赦还复其职。叔溥等事在赦,则放之为可。但愿毋数赦。”上曰:“此亦数赦之失也。”大司谏李世佐曰:“赏罚不可不明。星孙、叔溥虚张军功,一也,而其军功之爵,叔溥已见夺,星孙独不可夺乎?”上曰:“昌城之战,星孙有功,故特不夺耳。”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论河叔溥等事,不听。

○永安道观使李克均驰启曰:“兀良哈三十馀人,到会宁飮酒而去,十三人屯住长城门外,向烟台射之,烟台人亦射之,兀良哈即散去。会宁镇将即遣人邀其归路,擒五人囚之。且前此野人请还逃奴,不得者言欲报复。”命示政丞及兵曹判书,佥议启曰:“令节度使亲鞫启闻后,更议何如?”从之。

○以洪应为崇禄议政府右赞成,朴叔蓁通政刑曹参议,金彭寿通政行长兴都护府使。

4月29日

○丙寅,御经筵。

○传曰:“雨泽今已周足,罢酒禁何如?”都承旨玄硕圭对曰:“可罢。”仍请复正殿,传曰:“酒禁可罢,复正殿不可。”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七十九

五月

5月1日

○朔丁卯,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疏,略曰:

河叔溥等以死罪,而减死付处,又免付处而随例放遣,殿下之恩赦至矣。朴星孙等罪与叔溥同,而既不付处,又不收职,安然在家,殿下之恩赦亦至矣。既以赦前而不加罪,则当使之立功以自赎。国家每当秋冬之交,江冰既合,边报辄至,必遣助战将。叔溥等皆是材力之士,既触军政,应死而不死,蒙恩已重。使之立功,必得其力。

不听。

○命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判书、曾经永安道节度使者,议唐人解送事。领议政郑昌孙、昌宁府院君曺锡文、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左赞成尹弼商、吏曹判书姜希孟、左参赞任元浚、兵曹判书鱼有沼、楡城君宣炯、右参赞李承召议:“野人剽掠上国边氓,做奴使唤,乃其俗也,随其逃还一一解送,则必有含愤生衅者。然自祖宗朝,至诚事大,唐人来投者,悉皆解还,野人亦不以为怪,庚辰北征以后,野人多反侧。世祖朝谕边将云:‘唐人来投者,其主旬日间来寻,则还给之’,此一时权宜耳。若唐人年少被虏,久居彼土,则语音日变,忘其本语,势所必然。若非唐人,安肯舍本土而来哉?虽不解汉语,的是唐人,则今虽勒还,彼必思恋鄕土,潜从他路,达于辽东矣。如此则累朝至诚事大之义,一朝而亏,非细故也。近日刘处康之事,亦可鉴矣。虑与虏生衅,而获戾上国,甚乖大体,随其来投,一一解送何如?”户曹判书尹钦、知中枢府事郑文炯、刑曹判书尹继谦议:“唐人解送,虽是大义,一时边衅,亦不可不虑,依世祖朝下谕为便。”传曰:“世祖朝下谕,一时权宜耳,今则不可。但野人自相掳掠,役之甚苦,则无乃或有欲处乐土而来投者乎?”昌孙等对曰:“本是彼人,则安有来投之理?无可疑也。”从昌孙等议。

○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司谏尹慜、献纳姜居孝、正言卞哲山来启曰:“臣等前日自义禁府赴召也,义禁府促行,故跨马而来,今闻宪府欲劾之,请待罪。”顷之,司宪府请鞫之,传曰:“可。”

○传曰:“三大妃殿水剌器数,其复旧。”以雨也。

5月2日

○戊辰,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传教:“今后堂上官迁转,政曹勿相避注拟。”臣等谨按《大典》:“吏房承旨及本曹官员有相避者勿除职,满仕者例迁。”注。“兵房承旨及兵曹同。”祖宗朝以来,政曹官员应相避者,不得注拟。且大臣之有名望者,其进用,岂待铨曹之注拟乎?其他宰枢,厥数寔多,圣鉴岂尽知之也?其势终至于依附亲姻,侥幸冒进矣。伏望一遵《大典》施行。

不听。

○谢恩使尹子云誊写敕书,先遣通事张自孝以进。敕书有‘服食器用,差人进来’,之语。自孝启曰:“郑同谓谢恩使曰:‘本国若欲奏请弓角,须令韩致礼赍进献土物及韩氏所求之物而来。’”命召曾经政丞及议政府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国光、尹弼商、洪应、任元浚、李承召议:“以韩致礼为奏闻使,于圣节入送何如?”并议进献服食器用之数以启。传曰:“别遣大臣奏闻,以致礼为圣节使可也。”

○传旨兵曹曰:“去乙未年野人来攻昌洲时,助战节制使卞宗仁失亡甚多,而匿不以闻,其追夺宗仁及军士赏职,昌城助战节制使朴星孙挺身突围,救之有功,其勿夺星孙及军士赏职。

5月3日

○己巳,御经筵。

○对马州倭护军井可文助、藤职家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六郞洒文等六人来朝。

○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驰启曰:“唐人十二名来投富宁镇,皆给与衣粮,留之本府,野人来寻者相继,多有怨言。且虏中传言:‘被掳唐人闻朝鲜一皆解送,皆有逃叛之心。’又骨看中枢李小通哈来告庆兴镇曰:‘夺我奴而不还,吾当突入阿吾地等处,掠农民而去’,臣权辞,且戒敕示威,又令边将益勤防备。”传于承政院曰:“唐人来投者多,而彼人之怨不赀,事大之义虽重,亦不可无权宜以处之。其不解汉语、不记居里者,则还给其主何如?”都承旨玄硕圭等对曰:“世宗朝皆令解送,世祖朝权给之,然世宗朝事,彼既忘之,世祖朝权给之事,在彼人耳目,今一一解送,则彼人之怨忿必矣。惟在上裁。”传曰:“此大计也,予不能独断。其召曾经政丞及议政府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曺锡文、金国光、尹弼商、洪应、任元浚、李承召议:“虽或给之,若不尽还,生怨犹是。世祖朝故事,特一时权宜耳。若潜从他路得达上国,则何辞以对?”传曰:“予亦知其然也。若野人构怨侵掠吾民,则彼为愤兵,我为义兵,奋伐有辞,然岂无害于我国?其不解汉语者还给,虽中国有问,对之何难?”昌孙等曰:“若非唐人,蔑无来投之理。在我国事大之义,不可还给。请姑行二三年。”传曰:“卿等必酌时宜而言之,脱有后患,亦可随宜处之。”

○郑兰宗又驰启曰:“臣句问兀良哈吾麟可等向烟台发矢事,吾麟可等云:‘吾同类罗守发射,而吾等所不知’,臣留吾麟可等三人为质,放遣也当只等二人,使之拿致罗守。”命示议得宰相,昌孙等议启曰:“罗守射烟台人时,吾麟可与谋,未可的知,烟台人亦无中伤者,不可久囚吾麟可。请教以拿致罗守而放遣。”传曰:“可。”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曰:“今见卿启,知唐人逃来者,彼人寻,而卿权辞谕之,实协予心。唐人见掳于戎丑之手,日夜思还旧土,谓我国至诚事大,必拯己于水火之中也,逃来哀号,义难还授。自祖宗以来,凡唐人来投者,一皆解送,予惟祖宗是宪,不可畏彼人构怨而忘大义也。卿体予意,如或来寻,折之以义,示之以威,使彼知犯上国之为不义,而我国至诚事大不得已之意也。然彼以此为怒,窃发侵扰必矣,防御诸事,比旧尤愼。且吾麟可等,与罗守共谋,未可的知,烟台人亦不致伤,且疑其使酒所为也,其放遣,令拿致罗守以来。”

5月4日

○庚午,传曰:“自初五日复正殿。”

5月5日

○辛未,上幸慕华馆,试武臣射。

○承政院启曰:“今既复正殿,请两殿水剌器数复旧。”从之。

○宁海君瑭卒。辍朝,赙、吊祭、礼葬如例。瑭,世宗后宫愼嫔金氏出也。初名璋,后改瑭。正统壬戌封宁海君,至是卒,年四十三。谥安悼,好和不争安,年中早夭悼。子,永春君仁,吉安正义。

5月7日

○癸酉,传旨户曹,赐宁海君瑭赙米豆并一百硕、纸二百卷、正布六十匹、白苎布十匹、白绵布十匹、石灰六十硕。

○司宪府启:“大司谏李世佐等自义禁府承召诣阙时骑马罪,律该杖八十、夺告身三等。”传曰:“只左迁。”史臣曰:“台谏一体,皆执谏诤者也,今司谏院请鞫任元浚父子,忤旨系狱,宪府不力救,反以微过劾之,时人讥之曰:‘谏院劾大臣,而宪府劾谏院,谏院忤大臣,而宪府附大臣。’”

5月8日

○甲戌,御经筵。

○礼曹正郞李丙奎等五人轮对。

○先是,将遣日本国通信使,诸事已具,对马岛主致书礼曹言:“本国兵戈不息,难于通信。”礼曹以启,传曰:“此言安可尽信?其令更议之。”礼曹来启曰:“今观对马岛主书,其意不欲我国通信于本国也。兵乱未息之语,虽未可信,其曰:‘傥有中途之变,未得效忠’,亦为有理。昔年,我国遣通事田养民,将礼物往慰小二殿,适岛主往在本国。岛人留养民于岛三阅月,及岛主还,留其礼物而送还养民。其后政亲之还,我国付礼物与书,通于本国,中道为岛人所留。我国闻之,书问岛主,岛主不答,后问于特送平国忠,则国忠难于答言,金自贞之往,问岛主,亦不明言之。岛主不欲我通信本国,非止今日,无他恶我国知其前日奸伪也。上即位以来,日本屡尝遣使,故我国亦欲报聘,礼当然也。然对马岛之情如是,姑待兵戈之息,遣之未晩。”

5月10日

○丙子,国忌。

5月11日

○丁丑,上不豫,议政府、忠勋府、六曹及宗宰、经筵官问安。

5月12日

○戊寅,忠勋府、议政府、六曹及宗宰、经筵官问安。传曰:“予病已愈,后勿来。”

5月14日

○庚辰,国忌。

○领议政郑昌孙、左议政沈浍来问安,启曰:“上体虽向愈,然累日不差,臣等请侍药。且祈祷有故事,请行之。”传曰:“予病已减,何烦卿等侍药?且祷疾虽故事,安可每事援古乎?”

5月15日

○辛巳,传曰:“予疾小间,但病证久不永除,其召领议政郑昌孙、左议政沈浍、领中枢府事曺锡文,会药房议药。”

5月16日

○壬午,郑昌孙、沈浍、曺锡文等入药房议药如前日。

5月17日

○癸未,郑昌孙、沈浍、曺锡文入药房议药如前日。赐昌孙等及药房提调等油席各一张。

○日本国石见州藤原周布左近将监和兼、肥前州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对马州倭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5月18日

○甲申,传于郑昌孙等曰:“予疾已瘳,其各归家。”

5月19日

○乙酉,命赐领议政郑昌孙、左议政沈浍、领中枢曺锡文、西平君韩继禧、左参赞任元浚各马一匹,都承旨玄硕圭、左承旨李克基各儿马一匹,医员曺智敬以下赐物有差。

○传旨吏曹:“行护军权攅加一资。”

5月20日

○丙戌,传曰:“药房当直官员外馀人,各归其家,近日未启公事,其启之。”

○西平君韩继禧、左参赞任元浚、行护军权攅印进《医书类聚》三十帙,启曰:“此书印出至三年功讫。其监印官柳湑久滞医官,白受禧以典校署别提,已考满,请授湑显官,受禧禄职。”传曰:“可。”仍命赐继禧等虎皮各一张。

○司宪府启:“栗峰道察访全重孙、始兴驿丞文尚连滥与昌原君晟数外驿马罪,依《大典》,杖一百、流三千里。晟伴倘奴仆,恃势骄横,欧劫驿吏,滥乘驿马,请并鞫科罪。”命弃之。

5月21日

○丁亥,以权攅为资宪行义兴卫护军,孙比长通政司谏院大司谏,卢公弼通政艺文馆副提学,朴孝元通训行司谏院司谏,金悌臣中训行司宪府持平,金块奉直守司谏院献纳,金孟性承议司谏院正言,李寿生通政行晋州牧使。

○庆尚道观察使尹孝孙驰启曰:“琉球国王使,赠臣苏木等物,臣却之再三,其人强之,不得已受而藏之庆州官库。”传曰:“监司皆如孝孙,则受之而必使上知之,他人则恐有滥受之弊。”都承旨玄硕圭启曰:“监司,一方之伯,众目所视,安有如此者乎?”传曰:“令孝孙受之。”

5月22日

○戊子,谢恩使尹子云、副使韩致礼奉敕回自京师,百官迎于慕华馆。其敕曰:

王夙秉忠诚,恪修职贡,久而不懈,朕心嘉贶。但岁贡之外,或国中产有其他物货,堪备服食器用之需者,另行采取,差人进来。王其体朕之意。

○全罗道观察使李克增辞。

5月23日

○己丑,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昌原君晟年少,其恣肆之行,皆群下指导也。今伴从等释而不治,其引诱长恶者,将何所惩乎?其随行医员宋钦,遇州郡支供不如意,辄言‘将启’,恐动守宰,其情有甚于伴从人也。请严治其罪。全重孙虽云往在可兴仓,此地与本驿相距才一日程,岂不知昌原君之行乎?请并依律科罪。且李世佐、尹慜、姜居孝、卞哲山,非言事迁官之例,乃是私罪,虽坐本律犹之可也。殿下宽仁只许左迁,而铨曹注拟平叙,禄位如故,政刑之失,恐肇于此。请令降授,并问铨曹之情。

传曰:“昌原君,不可罪,宋钦侍药医员耳,非可否指挥者也。全重孙以乘驿滥数报监司,是无罪者也。李世佐等,予初不知为平迁。其召问吏曹,若平迁,则当改之。”

5月24日

○庚寅,国忌。

○吏曹判书姜希孟上书曰:

伏以铨衡,重任也,非如臣者所能堪也。臣以铅椠末技,获蒙列圣卵翼之恩,骤至崇班,曾判兵曹,实无涓埃小补,仅免罪责,不意方丧甫毕,特授铨衡之任,兢惶罔措。当初命下之日,心欲固辞以避贤路,因循至今,常以招群谤覆公𫗧为戒为戒,日复一日,不敢小安。近者谏院官吏乘马赴召,事涉失礼,罪亦非轻,殿下特垂宽假,只令左迁,此无他,所以重谏臣之义也。臣诚愚昧,不知体例,所谓左迁,不必易品,其于班簿有所降授,则亦谓之左迁矣。《大典》亦无降品左迁之文,故前者执义李亨元左迁为相礼,掌令李世弼左迁为军器寺佥正,持平成伣左迁为汉城府判官,持平徐赾、金龟左迁为军器寺判官,辛仲琚左迁为司仆寺判官。臣未知所犯或公或私,俱于同品左迁,明有前例,臣妄意近日谏院之事,初因合司封章论事,而卒致身犯,殿下洞照情源,既已原之,则当用台谏左迁之例而施行耳。过此之事,臣诚愚昧,不知所为。若降品除授,则司谏当为佥正,正言应受直长,实骇见闻。自古及今,左迁之人不知其几也,而臣徒守前例,乃为宪司所论,此诚臣不副人望之所致也。以可议之人,居可疑之地,积谤不已,终至何地?䩄然冒处,心诚愧赧,乞罢政柄,付诸有司,推鞫定罪,以淸朝着。

上不许,仍传曰:“平迁则当平迁,左迁则当左迁。其初拟启,予不察焉,予亦非也。李亨元等事,不可为例,宜即改授。”

○命以礼曹停通信使之议,示诸政丞,郑麟趾、金国光议:“日本使臣入京,详问兵戈事体,然后更议何如?”郑昌孙、韩明浍、沈浍、金礩议:“日本遣使我国数矣,今遣通信使,允合交邻之义,然日本抗衡中国,实叛逆之国也。自古中原责我交通日本,遣使通聘,固为不可。况今日本兵乱相寻,若通信使路梗不通,则劳而无功,深可虑也。姑停通信之行,以待兵乱寝息,然后徐议何如?”曺锡文议:“日本之遣使聘问数矣,今遣通信使,甚合于礼,不可废也。对马岛不欲我通信于本国,自古然矣。且彼之兵乱之言,未足尽信。纵有兵乱,不久当解,虽或不解,邻国信使安有不通之理哉?但对马岛之书若此,姑停其行,明年春节遣之何如?”尹士昕议:“当依礼曹所启。”从锡文议。

○吏曹据典医监前衔孙德等上言启:“谨按《大典》,典医监正以下,以取才分数,两都目相递受禄,判官以上一员久任。然则以内医院官员差为典医监久任,非《大典》本意也。内医院则别设衙门,升降除授,常为禄职,而依凭久任,夺典医监职事,侵官之弊,莫此为甚。请今后久任勿用内医院官员,以本监官员精医术者随品择差,以除沈滞之弊。”从之。

○经筵领事金礩、尹士昕、知事洪应启曰:“上平复未久,加以霾热甚酷,请限暑退,勿御经筵。”传曰:“欲御经筵者,以予居于宫中久废读书,又久不见大臣故也。今卿等言之,太上又止之,当限今月不御。”

5月25日

○辛卯,日本国艺州海贼大将国重、肥前州松浦志左一歧太守源义、对马州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平松而乃洒文等三人来朝。

○命召尹子云、韩致礼引见,子云启曰:“弓角奏请事,郑同言之,同必揣知帝意而言也。臣意以为若奏请,则可得也。”上曰:“以事势观之,奏请则必蒙准矣。”子云曰:“自弓角设禁后,我国使臣出关时,摠兵官搜橐无遗,与野人、达子无异,良可羞辱。臣行,摠兵官谓臣曰:‘汝国何不奏请?’且郑同传圣旨云:‘汝国在宣德年间别进土产,今何无也?’臣等对曰:‘宣德年间进土产,承朝廷之命耳。’同曰:‘我亦奏云:“自停进鹰后,物膳亦不进。”’同又传圣旨云:‘海内诸国所奏,朕或不准,汝国所奏,一从之。弓角何不止用于汝国,而转卖于海西达子?’臣等对曰:‘弓角惟上国是资,国用尚且不敷。况海西达子,地隔毛怜、建州卫,岂有越敌境而转卖乎?万万无是理。’同曰:‘宰相勿言。我当详奏。今设禁,专因侍郞马文胜所奏耳,帝安知本国与海西达子辽隔乎?若本国将此意及洪武年间赐火炮、丁亥年征兵之事奏请,则可得蒙准矣。’翼日召谓通使张自孝曰:‘我以宰相所对详奏,因以己意奏洪武火炮之赐、丁亥建州之捷,帝默然良久曰:“今不可无因而变旧法示私恩也。”汝宰相具此奏陈,则可矣。’然臣等不敢擅奏。臣意弓角我国所须甚紧,当及此时奏请可矣。”上曰:“然。”子云又启曰:“郑同言:‘韩宰相,皇亲,宜进土产。’臣等答曰:‘外国陪臣,安敢进献?且所赍缺少。’同曰:‘朝廷宽大,勿拘多少,进之可也。’再三强之,故不得已量出韩致礼私赍去韩氏处人情,进献。”上曰:“敕书所云服食器用,何物也?”子云曰:“敕书虽云服食器用,以郑同所言观之,其意专在于食物也。同言:‘此非成例事也。进献多之为贵。’本国承政院、议政府议事,每以成例为惧,若委遣太监,则本国无如之何矣。’”上曰:“虽然,当为可继之道也。且不由礼部,直进于东华门,于事体何如?”子云对曰:“宣德年间圣旨所求,亦进于东华门。”上曰:“敕书出于何处?”子云曰:“自东华门出付臣等。然观其文,必翰林院所撰也。”上谓承旨曰:“更与政丞议食物。”子云曰:“韩氏屡传言:‘何不送回蛤、斑蛤?’且传圣旨云:‘何不副韩氏所求乎?’言者又曰:‘韩氏与太后同处’,意其易得进言于帝矣。郑同密言:‘今进大口鱼,帝好之。’”子云仍以韩氏书契进焉。韩致礼启曰:“韩氏谓臣曰:‘本国佩玩如斑蛤、獐牙、虎牙,无贵贱皆佩,汝何不收汝家人所佩以馈我乎?须告韩妃,多般备来。否则汝宜以吾所与纻丝贸来。’”子云曰:“郑同问其兄钑带与否,臣答曰:‘今虽不及带行,当循资而至矣。’同曰:‘他太监族属钑带者,亦皆循资乎?我不宜自伐,沈宰相之来,非我周旋,则必至今不还矣。’”上曰:“同兄谁?”右承旨任士洪曰:“郑举,今为嘉善矣。”尹子云既出,启曰:“臣老病,请解右议政兼礼曹判书。”传曰:“勿辞。医药予当赐之。”子云又启曰:“洪偁以久为司仆佥正,谙练马政,今除长兴府使,请勿遣仍职。”传曰:“虽非洪偁,岂无他人?”

5月26日

○壬辰,上问承政院曰:“六房有可启公事,则当御宣政殿听之。都承旨玄硕圭启曰:”刑房有死囚启本一道。“即命硕圭入启。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议进献,传曰:“尹政丞云:‘敕书所谓服食器用,其意专在食物。’予意以为:‘食物加数赍去。’而若问器用,答以‘不知为何物,更取旨,随后备进’,何如?”韩明浍、沈浍、金礩、尹弼商曰:“敕书云服食器用,依前议何如?”曺锡文、尹子云、金国光、洪应、任元浚、李承召曰:“上教允当。”从锡文等议,加食物数。仍传曰:“韩氏所请,韩柑山、郑同族亲郑孝恭、孝智、孝孙、允礼等当赐一级。但从郑同之言,授其兄郑举资宪,则超一资也,如之何?予意以为不妨。”明浍、锡文、国光、洪应曰:“止加一资足矣。”子云、弼商、元浚曰:“虽超资不妨。”命加嘉靖。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昌原君晟狂妄纵恣之事,殿下所洞知,不待臣等之言也。殿下以宗室之故,释之以及其从者,臣等不胜缺望。晟以宗室至亲,诬罔天聪,托以治疾,横行州郡,驱打邮吏,所至奔波,莫敢枝梧,惊骇物听。其所以然者,实由群下无赖之徒,愚弄其主,依倚为非。此而不治,何以惩恶?《易》曰:“小大戒,小人之福。”今若不治群下之罪,则为恶之徒,自以为得计,多方引诱,纵恣无忌,其渐不可长也。伏望殿下详察,严断伴从人之罪,以杜长恶之渐。且赵崇孙定属于义州,义州境连上国,使臣往来之时,唐人及我迎送之军丛集其处,且本州官奴随使臣往来辽东,已成格例,岂可使泛滥通事得处于其间,以开潜行买卖之端乎?伏望移置他边邑,使勿长奸。

不听。

○以权攅为资宪玄福君,洪利老嘉善行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

○传旨吏曹:“今后左迁人员,正品则于从品,从品则于次品,降一等除授。”

5月27日

○癸巳,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僧小古来献土宜。其书曰:

粗承闻欲贵国使船之来于我朝,欣慰欣慰。虽然定有闻乎贵国者也。我京师逆臣起军,然依党类多,即日难追讨,而箭相撑者多年也。寡君未安全,下往往筑城叠者,不可胜数。因海陆共路不通,我国往还之徒,犹相泥,何贵国之使船,辽海际如何如何?纵年来于贵国结好之徒抽忠信,虽欲全力于使臣,先年使船经过,若有知者欤?未通于贵国馀党犹多,治世犹多逆未息,况兵戈里此党类相妨者,争能可送达于我朝者乎哉?某居此界,我朝治乱,所暗知也。若以此所由则不闻奏,而仓卒使船渡半途劳无功,则与贵国数代旧好而无其验者欤?而渐敌军羸弱也,退散不者欤?然则不迁时日,从是以使者令闻奏者也。必矣请待此时者,亦不可乎哉?悉委使者传达,不宣。

○左赞成尹弼商来启曰:“今以臣为奏闻使,昨日议进献时,臣亦与焉。退而思之,敕书云服食器用,而只进食物,于心未安。臣闻尹子云之言:‘郑同不见敕书’,安能尽知帝意?若进紫䌷等物于韩氏,而不进御前,则帝意以为何如?帝意若以我国为无诚心,则事恐难成。后日所进虽千万何益?且遣太监来求,则其弊大矣。前议物目,已谕诸道备办,依此进献何如?”传曰:“未知所谓服为何物,器用为何物,而遽进之可乎?姑待后日,未晩也。”

○初夜,上闻呼邪声,使人寻之,则公主家曳石声也。传曰:“今后雨日勿役。”以是日雨故也。

5月29日

○乙未,传曰:“琉球国王使臣到乐生驿,阻水未行,遣人慰之何如?”都承旨玄硕圭对曰:“阻雨留驿,支供必疏,宜遣人慰之。”右承旨任士洪曰:“舟楫已具,今日必来。且遣人慰之,非故事。”传曰:“其问礼曹。”礼曹启曰:“旧例所无,不宜遣人。若欲示恩意,则济川亭设慰宴时,别遣人何如?”传曰:“虽巨酋、大臣使人,犹当示厚意,况国王使乎?”即命礼曹郞厅赍宣酝往慰之。正郞李从允回启曰:“臣到汉江,使臣已登济川亭,礼宾设宴。使臣闻臣至,下庭中鞠躬以迎,行四拜礼。臣语之曰:‘遣人慰使臣,非例事。上闻使臣冒雨苦行,故遣我致慰于路上。’使臣叨头不已。”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今以洪忻为五卫将,其族亲部将宋瑚、李荣,以忻相避,。瑚授东班职,荣迁宣传官,忻本无可用之才,以功臣之子,廿至堂上官,已不合物望。今又除卫将,不知忻有何干局而兵曹注拟乎?卫将者统领兵卒,宿卫周庐,甚非忻所宜。且荣别无可记之能,其为部将已逾涯分,而宣传官近侍之任,比部将大相悬隔。若东班,则治事之官,瑚不学无知,加以懒慢,所至无绩,其不合东班可知。况兵房承旨韩僩,瑚之同生妹夫也,在所当避。伏望睿断夺忻卫将,荣、瑚皆仍前职,以杜侥幸冒滥之渐。

传曰:“东班有相避,则送西,西班有相避,则送东,例事也。且兵房承旨只出纳而已,非干政事。但忻不合卫将与否,当问兵曹。”

○左副承旨韩僩启曰:“臣本不学,蒙恩至此,不合兵房。请避嫌。”不听。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

六月

6月1日

○朔丙申,中宫诞日,命停贺礼,百官进表里。

○兵曹判书鱼有沼等来启曰:“洪忻曾历东班,淳实人也,可为卫将故荐之。”传于司宪府曰:“洪忻才堪卫将,予其试可乃已,李荣、宋瑚,亦非右迁也,其勿言。”

○传曰:“明肃公主言:‘洪常叔父长兴府使洪偁妻病,未得携挈而去,且无壮子可保疗药’,予独有一妹,安得不从其言?其叙偁京职。”

○承政院启曰:“时方炎热,停昼、夕讲何如?前此极寒极热,停昼、夕讲,况今上体平善未久,观日候酌宜行之何如?”传曰:“不可停也。”

○礼曹启:“今据前观象监正李宗敏启本,太一殿移建可当坤方,在忠淸道泰安白华山西南高城寺北高平处,距京城三百三十里。请令工曹营建。”从之。

6月2日

○丁酉,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洪利老来启曰:“臣母年过七十,臣不忍远离敢启。”都承旨玄硕圭附启曰:“前此平安道节度使成贵达亦有老母,以有兄弟,命赴任,今利老有兄元老在焉。”传曰:“近有倭变,须择有武略者差遣,故命卿耳。卿母有疾,予当保护。”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洪忻在睿宗朝为中枢府经历,乘舆过本府,忻据胡床自若,登时捉拿,下义禁府,其愚戆无状,国人所共知也。卫将之任,岂无他人,而必须此人乎?宋瑚年少豪纵,且无学识。前为司圃署别提,懒慢不职,病满三十日,为平泽县监,未经数月而罢,其不合东班,举此可知矣。李荣素以豪侠称,别无可用之材。筮仕之初,即授部将,已为逾分,因缘相避,又迁宣传官,侥幸之门,不可遽开也。忻之为卫将,具员随行,不至大害,而瑚与荣侥进之端,实关大体。兵房承旨,虽若只管出纳,然于注拟之时,无不与闻,旁缘请托,势甚便易。故奔竞之禁,与吏、兵曹同,岂可以非政曹堂上不相引嫌乎?伏惟殿下详察焉。且兵曹当殿下问洪忻可用与否之时,只举忻所历司仆、典农、军器三司,别无违误之事以启,不举中枢府过犯之由,既失铨叙,又复庇护,颇涉阿曲。请鞫其情。

不听。

○谢恩使书状官朴孝元进闻见事件,其略曰:

一。太监郑同招两使,至其家授钦赐表里,各纻丝、罗纱、绡各三匹。仍传圣旨曰:“今赐表里,非特慰汝等辛苦而来,爱汝殿下敬顺朝廷耳。”遂付敕书一通。曰:“自今土豹皮、石灯盏外土产物膳,随宜进献。且两宰相勿谢恩于外庭。”同又谓使曰:“本国若欲奏请弓角,须令韩宰相赍进献土物及韩氏所求之物而来。若他宰相来,则我相见无由,措辞亦难。”一。太监金舆招通事张自孝,传韩氏片简,其文曰:“韩氏多多上覆尹宰相、侄男韩致礼,前回家启过韩妃,我要这几样家鄕的物件,每日思想家鄕,不能得见,见家鄕的土物,便见家鄕一般,可到家里,千万讨带来,与我计开”,各色绵䌷囊儿、虎牙儿、獐牙儿、靑瓜儿、针家儿、葫芦儿、回蛤、细蛤、斑蛤、中三刀子、竹梳、木梳、猪毛刷子、头发、细竹扇、小竹扇“一。郑同使人招两使及书状官、通事张自孝于其第,传付金厢帽顶一坐、珊瑚间子、玉帽珠、金珀帽珠各一串、白玉玲珑闹妆一条、入榼一、大红织金纻丝、罗纱各一匹,曰:”圣上见韩氏送本国物件数月,谓韩氏曰:‘朕亦有所赐于殿下。’还出上项物件授韩氏云:‘朕直赐无名,汝可以此送于殿下。’朝廷莫大之恩如是,是意宰相知道。“又令使、副使及书状官就正厅,传圣旨云:”汝国诸般土产之物,须见敕书以献,朕当知之,且今年圣节使,须差韩致礼,备韩氏所求之物更入来。“两使问曰:”本国若进土物,则于礼部移咨乎?“答曰:”开写单本安殿下宝,直进于东华门,勿于礼部进之。“又曰:”我已奏于圣上曰:‘尹宰相等回到王京,当在来六月二十日间,时当炎热,进奉土物营备为难,意必秋后备进。’圣上曰:‘宰相等须知此意,多备进奉之物,与韩氏处人情,于圣节韩宰相赍来甚可。’“一。诣阙拜辞,郑同承圣旨,出饯于朝阳门外二十里地接客寺,同又先到通州待候,夕与通州摠兵官,在潞河楼,船邀两使及书状官飮欢,夜分乃罢。临别,同引使步至驿门密语曰:”本国若欲奏请弓角事,进奉土物、韩氏所求物件,当优备一时奉进,不可居后。“

○刑曹启:“《大典》内:‘杖以上囚禁。’今诸司凡有罪者,不分轻重,擅囚典狱,有违《大典》本意。请自今具录其人罪名,移文本曹,分拣轻重禁囚,若有擅囚者,依律科断。”从之。

6月3日

○戊戌,御后苑,观武臣射。议政府、六曹参判以上入侍。赐中多者闵发等虎皮各一张。

○司宪府执义金升卿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传教,长兴府使洪偁改授京职,臣等未知其由。司仆非有文翰之责,又无钱谷之重,不必一人长在其司而后能举其职也。司仆提调,前此欲以偁为副正,本府据法固争蒙允,此殿下所悉也。今闻偁除长兴府使,提调又请留偁,不知偁有何才而提调为此求丐也?不数日又降传教,臣等未知其由,不能泯默。大抵守令,亲民之官,选任甚重,而躁进之辈,率多不乐,其情无他,乃以六期为迟也。又京官则员数非一,逐队随行,优游度日,足以自保,外官则一身之任,百责所萃,故怠慢者亦多规免。今偁以四品佥正,升为三品府使,自是优迁,若有一毫幸免之心,则断不可听,伏惟殿下详察焉。祖宗朝辞避守令者六年不叙,所以惩幸免之徒也。偁若有情,当举此以警用心之非,偁若无情,请叙外仕,以杜苟免之端。

传曰:“今授洪偁京职,予之过也。偁乃洪常叔父也。公主使人言:‘偁妻病苦’,故予从其言。君不欺臣,然后臣不欺君,故予语之以实耳。今虽置偁于京职,终当外叙。”

6月4日

○己亥,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曰:

臣等将洪偁事上渎天聪,伏闻传教丁宁,臣等虽至愚昧,岂不知圣心?第念偁窥免之状,恐未能尽彻于圣鉴,不忍默默。偁之初拜长兴也,司仆提调启请留偁,言辞曲尽,岂是公荐?必偁请嘱也。圣明至公,据法不允,计既不行,则又复旁缘,期于必得。殿下亲亲之仁,不得不俯从其请,然偁苟免之情,至为纵恣,请鞫其由,以正其罪。

御书曰:“吾不讳过,何更烦言?”

6月5日

○庚子,上将御经筵,领事金礩、尹士昕等启曰:“伏热方酷,且臣等昨仰睹天颜少瘦,姑停经筵,再三请之。”传曰:“可。限望前停之。”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司宪府将洪偁改长兴府使授京职未便事以启,传曰:“公主言之,故不获已从之,是予过也。”臣等以谓知过不讳,虽盛德美事,知而能改为尤善。今偁若无规免之计,而密嘱公主,则公主何知其意而为言之耶?是必偁自料显然托故,则必坐准期不叙之罪,故依附公主,因而得达。是则虽无规免之名,而其实有甚于显然托故矣。臣等又闻,司仆寺提调以能堪本寺之任,请勿外叙。偁于司仆,顾有何才?能关有无,亦必偁假托久任,阴行请嘱而然也。偁内附公主,外附提调,奸狡无状,此而不治,岂但偁无所惩艾?臣等恐规免之徒,效此蜂起,而法亦因此毁矣。《传》曰:“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殿下既知其过而不讳,愿改而勿吝,抵偁于法,并论提调庇偁之罪。

传曰:“予当改过,然洪偁于洪常乃一家也,公主岂不知偁家之事?今卿等请鞫之,然公主不可不鞫也,司仆提调,特以马政大事而启之,亦不可鞫也。偁终当外叙。”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宗簿寺启请富林君湜淫于安川君权彭妾妓锦江儿罪,命收丘史。臣等商量,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此固衰世之事,淫乱之风。堂堂圣朝岂宜有此?况宗亲生于富贵之中,苟无礼义以养其心,廉耻以砺其节,则放僻邪侈何所不至?湜宗室至亲,彭亦翁主之子,戚里巨室,锦江儿虽云倡妓,为彭嬖妾,至有儿息,湜岂不知?知而不忌,淫纵之渐,此其阶也。若又宽贳不加禁戢,则民风士习狃于见闻,日就淫荡,末流之弊,殆不可言。且湜职高宗亲,至于徒步相从,势必屏去礼服,简斥驺从,昏夜微行。如有意外之虞,或为狭小所害盗贼所窥,一失其身,其为宗室之累,岂不大哉?《易》曰:“蒙以养正。”湜年方幼少,志气未定,严治则愧悔而向善,轻宥则放肆而为恶,善恶之机,不可不谨。且锦江儿,初与彭奸,使彭疏薄正妻,操弄蛊惑,坏败其行,淫荡无度,已经断罚。今又与彭五寸侄湜私通,不计族亲,䩄面相奔,行同禽兽,不可不惩。前者紫云儿先为江阳君瀜妾,又与瀜四寸妹夫柳哲孙相奸,定属残邑之婢,请以锦江儿依紫云儿例施行。

传曰:“卿等言是。不禁淫风,则将至于桑中,故湜虽至亲,已治其罪,又从宗簿寺请,杖锦江儿,更何加焉?”

6月6日

○辛丑,琉球国王尚德遣内原里主等来骋。其书曰:

宓惟舜土躬佛天子裔,下民即之如日,外方望之如云,至恳至祷。夫球阳之为国,居万里之炎荒,为鹏蜕鲸桓之渊,是以与大国南北阻绝,非时笺、月襞之所曁也。由是成化六年,适假道于日域,专倩泠泉津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信重以奉书,殿下忝慰远来,宠命逾分,于今不忘德音之惠。申差遣陋邦家臣内原里主一介以为信使,副裨新右卫门尉而为先容。虽可遣官员数辈,顷者萨州骚乱蜂起,干戈未弭,萨之于球阳,当其半途,而商舶络绎相接之要津,然馀孽纵横,海澨罔宁,是以驰单介而除烦冗而已。抑亦先是,割我印篆之半片投置于殿下,以为将来使者之见绍,为往来之信。今也二件者,赍其半篆以干谒于殿下,其契合符节也。加之往日所赐之珍产,件件赍品记录以付于今之伻者,核远惠之达于陋邦焉。且告菆尔陋邦,创建大卢舍那居在之宝殿一宇,以资助先皇冥福,兼保祐圣躬万安,仍而奉请寺号于殿下。特赐明信之宸奎,揭之楣间,字义炳然,侧陋之光华,蔑以加焉。虽然云堂库司并法堂方丈未全备尽,盖以费用浩繁也。于是虽惭汗不少,募于大国,以欲成就我愿力,切望颁铜钱、绵䌷、木绵等一万𦈏之分。然则讫工之全,刻日可观矣。凡设教多岐,趋善一轨,繇之金仙氏之道,自觉觉他觉行圆满也。殿下不拘常制,不啬其施,则此土他土,不隔跬步,咸是大王之大圆觉海,同一醎味者也。万福万福。菲琐土宜,具如别幅,采甄别幅:丹木一万斤,腊子五千斤,胡椒千斤,丁香三百斤,香二百斤,紫檀百斤,檀香百斤,木香百斤,甘草百斤,大腹子五十斤,砂糖百斤,水牛角百本,天竺酒瓮二个,藤二千本,鲐皮二百枚,种树器靑磁一对,靑磁香炉一个,孔雀羽二百。

○宗贞国使小古辞,其礼曹答书曰:

贵国王殿下屡遣信使,用致殷勤,义当报聘,第因贵国有师旅之虞,未修聘礼,近闻干戈稍戢,欲于今秋遣使。足下专使驰书,谕以兵乱未弭,不可遣使之意,玆以姑停,待明春遣使,足下深体我殿下交邻之义,毋忽为幸。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等将洪偁治罪事,冒陈宸聪,教曰:“予当改过,偁亦将外叙。但公主自是一家,何待偁请之然后知而言之?且不可以此问于公主,提调之请,亦以偁知马政耳。”臣等窃谓偁以佥正为府使,是升迁也。偁无冀免之计,则公主虽一家,安能揣偁之意,上烦天聪?其密嘱之状,不必问于公主然后知也。且偁虽粗知马政,今之任司仆识马政者,非止此人而已。往者郑俶亦以久任,出牧洪州。自今观之,俶之识马,岂下于偁?而当时提调寂无言者,今于偁也,言之至再,是俶不请而偁请之也。谨按《大典》:“外官托故规免者,准其递期不叙,叙时还除外官。”今偁依附奸狡之状,比他人托故规免者为尤甚,其罪岂但准期不叙而止哉?今若止令外叙,是准期不叙之法又不行矣,偁何所惩哉?伏望快回明断,抵偁以法,并问提调尹子云、韩致亨听请冒启之罪。

传曰:“卿等之言是也。然偁若请嘱,则岂肯后公主而先提调耶?且予已悔过,偁可外叙,何烦更言?”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湜之所犯,系干风化,而罚又不行,何以示法?收丘史,罪之轻者,宗学中常用之,不过警其怠慢耳。若湜奸事,岂与此同科?伏望按律定罪,以起愧悔之心。

不听。

6月7日

○壬寅,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等将洪偁治罪事,累渎宸听,未蒙兪允,不胜缺望。臣等窃谓偁初非不知请于公主,其所以先提调者,畏殿下之明与公议,欲以假公而冀免也。假公不得无以为也,然后依附公主,因缘得达期于必中,其为计可谓奸且巧矣。其奸巧之状,虽以臣等之愚尚且知之,况殿下之明乎?殿下明如日月,公如天地,而点日月之明,累天地之公,使殿下至于有过之地者非偁欤?殿下谨守成宪坚如金石,而怀奸黠之计,藉内外之势,以坏国家之成法者非偁欤?偁既累殿下,又坏典法,虽处以准期不叙,未足以治其罪,殿下乃置不问,止将外叙,臣等窃惑焉。殿下既已悔过,而不治此人之罪,未审殿下悔过之实安在?且提调听偁之请,阴怀私庇之心,假托于公,冒陈至再,原其用情,与偁何异?伏望坐偁于法,并论提调。

御书曰:

予观所言,深以为正。予之此事,私也非公也,何无愧哉?闻过即改,亦不难矣,今闻直言,何不从之?木从绳则正,予当三复斯言。尔等不怠乃职,陈善闭邪,吾甚嘉焉。提调无情,不可论也。洪偁当从尔等之请,准期不叙。

○礼曹据开城府关启:“今五月十六日夜,大,山石崩颓,观音窟寺覆压略尽,佛像亦不知所在。臣等谓观音窟乃本朝为王氏行水陆之所,今至颓压,难以修营。请令开城府更择水陆可当寺社启闻。”从之。

6月8日

○癸卯,传于吏曹曰:“洪偁准期不叙。”

○义禁府三覆启:“利城人严山诈言,李施爱妻子,因中原颁赦免放。以惑众听罪,律该斩待时。”从之。

○刑曹三覆启:“典狱囚奴加叱同与在逃奴朴孝代伪造楮货罪,律该绞待时,白丁朴永再犯窃盗罪,依《大典》,绞待时。”并从之。

6月9日

○甲辰,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驰启:“会春接骨看司直愁里无应阿随居彼人也吾泰,率妻兀良哈女亏豆巨及孙子朱阳阿来投云:‘愿还本土巨阳城,如不得还,愿居境内。’臣意谓也吾泰,非是唐人,且巨阳城不知何处,解送实难,姑令留置庆兴待命。”

○谕郑兰宗曰:“卿所启也吾泰,族系不明,其妻亦非唐女,原住巨阳城,若非中原地面,解遣果难。姑从情愿留置为可,如本主来寻则还给,若不来寻,因便传谕本主,毋生边衅。”

○传旨兵曹曰:“西班受职人员,如乱臣缘坐不应叙东班者,例以未经守令,不得陞四品阶,甚无理,自今随其仕满,许加阶。”

6月11日

○丙午,受朝参。

○传旨礼曹曰:“士大夫之家婚姻年限,载于《大典》,唯宗室则不定年限,缘此宗室之家,或方在襁褓而勒令纳币,或少壮悬绝而强与为婚,有乖婚姻之道。宗亲议婚年限及不欲与宗亲为婚,讳其子女年岁者论罪节目,磨链以启。”

6月12日

○丁未,日本国长门州三岛尉贞成、肥前州上松浦神田能登守源德、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驰启:“兀良哈中枢李多弄哈来告云:‘前日兀良哈麻看到会宁,中箭而死,其父阿哈以为祸自罗守,夺子女及家产,罗守谋聚兵作贼。’”

○谕郑兰宗曰:“今因卿启,知罗守谋欲作贼。此言虽不可尽信,在我堤备不可不严,常加措置,毋贻后悔。”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司仆提调启请久任可当人员,以社稷令许诫、军器寺佥正李仁文、掌乐院佥正安处良、刑正郞金彦辛、敦宁府判官姜居孝、成均馆直讲洪自阿为启。若以文艺而举,则所职非文翰之地,若以武艺而举,则所选非武力之士。考其所为,未知其由,侵官荐人,重伤大体。前者欲以洪偁为副正,成健为佥正,近者又欲留洪偁不外叙,再被台劾,此殿下之所详知也。诚宜恐惧自省,乃敢拔援古例,渎冒严威,侵铨曹之任,开幸进之门,伏望睿断,推鞫事由,以断其罪。

不听。

○礼曹据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启本启:“会宁接斡朵里司直高好乙好子崇礼能射御,习我国言语,兼学文字,欲入朝宿卫,其诚意可嘉。请许令上来宿卫。”从之。

○兵曹据京畿观察使启本启:“召忽、伊作、秃甲、士也串、枫岛、升荒六牧场,皆隶于永宗浦,而草芝梁则一无所管。此六牧场皆无牧子,永宗浦独受守视之弊,请自今召忽、伊作以二岛属草芝梁,以枫岛、升荒、士也串、秃甲四岛属永宗浦,以均劳逸。”从之。

6月13日

○戊申,工曹判书李芮等来启曰:“褒贬时,本曹议缮工监佥正林重置下等,既书之,提调金漑等以为不可,自抹其名而出,臣等请避嫌。”传曰:“勿避。即召漑问之。”金漑对曰:“工曹以林重不曾参谒,欲置下考,臣等以为,典涓司二员既以不参谒,置之中等,重亦不可罪同而罚异。李芮固执,使参议书下等,同议褒贬而议不同,故不得已抹臣名而出。”传曰:“褒贬据何事为等第?”金漑等对曰:“以人品及勤慢,拟其高下。”传曰:“工曹岂无所闻?更召问之。”李芮等对曰:“凡新授官者,参谒仰曹,载在《大典》,林重不参谒,又以材木敬差官往忠淸道,不告本曹而行。又其在忠淸道也,有旨令上来,而迟留二十馀日,作弊于民。又本曹近有所问,发牌召之,重不来,故议置下考。”传曰:“林重失下官之礼,考宜下,提调非矣。”

○西陵君韩致礼来启曰:“敕书云:‘服食器用’,郑同又传圣旨:‘诸般土产,须从敕书进献。’今但进食物,恐不可。”传曰:“前云只求食物,今西陵所言又如此,可更问诸政丞定之。”

6月14日

○己酉,缮工监提调金漑、李崇元来启曰:“工曹堂上初议褒贬时,不言林重汎滥事,及至上前启之,臣等恐林重汎滥事,或涉于臣等故如是也。请下攸司,鞫林重。”传曰:“褒贬乃公道所恃,以黜陟人者也。工曹堂上非新进人也,岂妄为之哉?卿等自抹其名,如卿等所为,则诸司各自褒贬,何必于仰曹?今请鞫林重,非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闻缮工提调金漑、李崇元与工曹堂上,同议缮工官员褒贬时,佥正林重有咎当殿,提调等右之,遂相抵牾,工曹固执前议,乃置下等,则漑提笔以漫其名于启本之中,此何意也?事遂上闻,辨其曲直,则重之下等为是,而漑阿私党援之罪,不可免矣。缮工职事,别无奇才异能,拣选人物之地,前者漑等特荐重以为佥正,其时物议颇腾,未几重之所犯狼藉,该曹知而欲置下考,则又为营救以至忿争。即此二事而究观用心之微,则前日荐重之情,私也非公也。挟私谬举,终始保护,党与成乎下,官职耗于上,不可之大者也。推原定罪,断不可恕。伏望鞫其情由,以断交私之渐。

不听。

6月15日

○庚戌,受朝参。

○宗亲等不欲详定议婚年限,上书陈诉,上召宗亲署名者及密城君珍,传曰:“其欲弱年议婚者,专以论财也,古人以论财为夷虏之道,故今欲限年,卿等已悉予意,而犹曰先王朝未尝如此何也?”琛对曰:“宗亲之意以为,若定年限,则恐难于婚娶而已。”

6月16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上谓持平南季堂曰:“士大夫家弱年纳采婚嫁不如法者,何不紏之?”季堂对曰:“紏摘无据,故未敢耳。”

○命召诸政丞议士大夫家婚嫁定限。沈浍、尹子云议:“《大典》,男年十五,女年十四,方许婚嫁,今士大夫家年才五六岁、或七八岁纳采,待年婚嫁,正以见财利而然也,有乖大体。自今纳采,许于婚期前六朔而定,违者重论何如?”郑麟趾、郑昌孙、韩明浍、金国光议:“世宗朝有前期一年之限,依此施行何如?”传曰:“更考世宗朝故事。”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久任之法,载在《大典》,金科玉条,垂范万世,尹子云、韩致亨以司仆提调,不遵国法,私自荐人,为乱法之端,殿下从而赦之,臣等恐人臣弄权之渐,将至于不可救矣。自古大臣专擅,何尝不由于细微?而事丛衅积,其弊终至于君臣乖隔,上下猜疑,滥觞之害,滔天莫遏,如此则其所以爱之,乃所以害之也。爵赏人主之权,注拟铨曹之任。名利之府,人所奔趋,若使人人持权冒任,则家家皆奔竞之门,处处为注拟之地,其源若开,末流难防。以近日之事观之,司仆提调荐久任为成例,则缮工提调从而效尤,以土木监役事,同工匠不紧之任,至荐林重为佥正。然则有提调诸司,荐进人物,谁不能为?殿下视以为常,不时整顿,则官职之滥,将不胜其纷纭矣。伏望威断,子云、致亨推鞫定罪,以杜挠法弄权之源,其所荐许诫、姜居孝等弃而不用,更令该曹注拟,以防诸司自荐之路。金漑久专营缮之任,工匠物役,皆如其私,又举林重以为羽翼,已招物议,今又曲加庇护,至与属曹堂上交争,漫去其名,不恭之罪,阿私之迹,岂逃于圣鉴哉?殿下只以年老而优之,臣等之惑滋甚。殿下若以为老,则当令致仕,不任以事可也。今既在职,则随其罪犯之轻重,悉治不饶,然后祗愼奉法而无过举矣。谨按律文,有议亲、议故、议功、议贤、议能、议勤、议贵、议宾,未闻有议老也,殿下何为轻免之也?法者公器,不可轻用,若一屈挠,何以示信?伏望明鞫其情,以断其罪。且今百司以三十朔为率,而漑为缮工提调,岁月已久,又有过犯,亦望替换,别拣贤能,以公铨选。

不听。

○司宪府启:“幼学朴仁昌谋弃其妻李氏,诬李氏与奴莫同潜奸罪,律该杖九十、徒二年半,追还完聚。”从之。李氏即佥知李聆女也。世祖幸圆觉寺,都人聚观焉,李氏就寺傍廊间观之,因得丑声,至是人颇疑之。

6月17日

○壬子,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请鞫司仆提调及金漑等,不听。献纳金块请治司仆提调之罪,又不听。

○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洪利老、永川郡守金克链辞,上引见,谓利老曰:“庆尚道,倭变屡起,至有杀伤人者。闻卿才略选授之,其尽心防戍。”谓克链曰:“守令当以安民为事,往钦哉!”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窃惟司仆寺掌马政,其任固为重矣。然调养则有养马,治病则有马医,验其数则有马籍,若官吏则但勤于其职而已。今子云等启以尹起磻、任甫衡不合久任,荐许诫、姜居孝代之。甫衡之为人,臣等未尝知之,起磻历任中外,至经兵曹正郞、司宪府持平,谙练颇久,非他新进之比。虽曰无能,何至不堪是任乎?且任是职曾未一月,遽以不堪为辞何也?臣等以为子云等尝听洪偁之请,请还内叙,未得蒙允,而又有此请,期于必遂,是必因此以见不得已之意,欲掩前日之非也。其实起磻岂真不合是任耶?且荐人除职,铨曹任也,诸司亦得荐之,则政出多门,而弊将难救。况因掩非之心,以欺天聪而为之辞者乎?金漑当殿最之际,仰曹堂上以公议贬林重,而欲以私意庇之,至自抹其名,何唐突乃尔耶?伏望特停起磻等换差之命,并治子云、金漑掩非挟私之罪。

不听。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金之庆曰:

近有言者:“所串驿馆所设木栅不坚牢,不可令使臣见之,其旁近有古城基,宜令修筑,屯兵防戍。”然如此之事,不可遥度,卿与节度使亲审城基广狭、水泉有无、事功难易、今年筑城便否以闻。

6月18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执义金升卿论司仆提调尹子云、韩致亨自荐久任之非,请鞫之,上曰:“提调荐人,非自今始,何固言之如是?”比长又启曰:“缮工提调金漑,当殿最之际,仰曹堂上以公议贬林重,而私欲庇之,自抹其名于启本,唐突莫甚。国家以老宰相待之,而漑之自处如此,于大体何如?”上曰:“缮工非好官,只以漑勤于营缮之任,故未遽递之。今所司论请至此,当令改差,司仆久任,亦令吏曹注拟。”比长又启曰:“申安善奉祀,今命从文记施行,臣等意庶人只祭考妣,安善岂可使永永享祀,以亏大法?”上曰:“仁政必先鱞寡孤独。安善无后,以奴婢奉祀,其情可哀。凡财主之愿,自家之法,国家不可一切不从也。且祭代等杀,乃士大夫之礼也,何足议于安善?”升卿曰:“上教允当。然恐此法一立,效之者多,将或至于贱人变为良人矣。”上曰:“此法关系大体,不可轻易定夺。明日当更召大臣议之。”先是,司宪府启:“申安善放役婢永春,请限己身率其所生奉祀,永春死后其所生,依法区处。”命议诸政丞,又命礼曹、刑曹、司谏院、承政院议之,皆言不可永永奉祀。又令政丞更议,俱如前议,唯昌宁府院君曺锡文以为:“依财主愿意亦无妨。”命宪府依财主愿意,故台谏论之。

○传曰:“近日酷暑,经筵入侍者良苦。其限来月十日,停昼、夕讲。”

○缮工监提调李崇元来启曰:“臣与金漑同被台论,而今命递金调,臣独在职,未安于心,请辞。”传曰:“其并递之。”

6月19日

○甲寅,受常参。

○御经筵。

○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参判以上、台谏,议申安善事,皆执前议。传曰:“无后者,欲以奴婢为墓直奉祀者,许告官,官署文券,限其口数永世奉祭,其奴婢子枝过数外者,分给使孙,无使孙,则属公何如?”韩明浍等对曰:“允当。”

○传旨礼曹曰:“凡士大夫无子女,欲以奴婢为墓直,永世主祭者,具由告官,其奴婢,士四,大夫六,以为定制,从财主愿意,署其文券,使奉其祭,以及无穷,若有数外所生,分给使孙,无使孙,则属公。”

6月20日

○乙卯,受常参。

○御经筵。

○平安道评事金锡元辞。都承旨玄硕圭启曰:“锡元承文院久任也。初拣择时,提调启勿外叙,而今为评事,提调不启焉,臣窃以为不可也。”命召问之,副提调郑孝恒来对曰:“锡元学吏文、汉语,非写字例,且评事二,周年当递,故不启。”传曰:“其改差。”

○兵曹上军籍:

京中,正军二千八百二十四,奉足二千九百二十,黄海道,正军九千八百十七,奉足二万七千四百七十一,平安道,正军一万九千三百三十六,奉足五万二千二百三十一,京畿,正军八千九百五十六,奉足二万一千一百八十,开城府,正军六百九十六,奉足一千五百二十一,忠淸道,正军二万三千七百八十,奉足五万一千六百六十四,庆尚道,正军三万五千五百十七,奉足九万四千八百十,全罗道,正军三万四千四十四,奉足八万九百四十九,摠,正军十三万四千九百七十三,奉足三十三万二千七百四十六。

○刑曹启:“牛马宰杀之禁,不为不严,而发摘甚难,无由惩戒,请依外知部例,众所共知屠牛者,全家徙绝岛。”从之。

6月21日

○丙辰,受朝参。

○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幡摩日向太守盛久、西海岛对马州关处守秦盛幸、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仁粹王大妃见进献物目及韩氏处人情物目,教予曰:‘韩氏处物名多于进献之数,或有与进献相侔者,得无不可乎?且平安百姓,今方困敝,以予之故,駄载重多,于心未安。又恐外间谓将求彼厚报也,又恐后世有以是议之者。’予对曰:‘圣旨既云:“韩氏所求,何不送之?”则何可不进?’物目虽多,其间有不可进献之物,于卿等意何如?”都承旨玄硕圭对曰:“大妃之教甚善。帝见韩氏处物目,虽不以多于御前为非,然名分至大,恐不可。”右承旨任士洪曰:“臣意以为圣旨既如彼,岂以是为非哉?”命议诸政丞。郑麟趾、郑昌孙言:“宜从简约。”馀皆以为不可减,命减中脯、片脯各一百个,以其与进献数侔也。

6月22日

○丁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启曰:“户曹郞厅骂辱承政院使令事,佐郞尹侃初自服之,及闻论以私罪,使其妻上言推调,是何不直如是乎?君命,不俟驾而行,佐郞成玩当伏其罪,侃亦不无罪焉。”上曰:“初推时,侃不得已承服,是特差误耳。玩以正犯,不直输情而归罪于他人,此可罪也。侃本无罪,是岂推调乎?其勿言。”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闻京畿、黄海道有蝗灾,请问其道监司。”传曰:“可。”下书京畿观察使朴仲善、黄海道观察使李继孙曰:

今闻道内虫食禾稼,果有之乎?如有之,卿之不启何也?知而不启欤?不知而不启欤?斯二者皆非也。其速审视以闻。

○司宪府掌令李琼仝上书曰:

臣窃观自古天下之事,言之于无事之时,则闻者以为迂怪而难信,言之于有事之后,则闻者又以为迟缓而不及。夫事机之来无常,而进言之难如是,惟人主兼听广览,深思远虑,销患于未萌,救患于将来,则大平之福,民生与荣。此臣所以不揆鄙拙而进言于无事之时,宁被迂怪之名而心有所不恤也。臣前为礼曹正郞,窃见倭人向化者为僧名信玉,请受一寺而居。臣之愚计以为,倭人为僧,云游无定,遍观我山川州县虚实,人民室庐贫富残盛之数,其于事体何如?得无不可于义否?其时兼判书申叔舟议拟,以安城凤安寺为久住之所,而令观察使考其安接之状,每岁季启闻,其深意所在,欲使信玉不得任情他适也。臣昨日在府中,见一僧投状陈诉,问之则乃信玉也。考其情实,居凤安时,为犯罪僧所援引,下义禁府究治,事竟得释,而其住寺文字纳禁府不出,欲还凤安,则为他僧所占夺,于是浪迹游名山金刚山、香山、诸道之山,无不历遍,今则所在考度牒有无,所在拘执,欲望一寺如凤安之例,为久住之地。其言可解听者十分之三,馀皆其国之音,盖向化而来未久,而其言未尽变也。臣窃计此僧非我族类,言语侏𠌯,所至人必笑侮,化粮而食,必多饥窘,忧煎穷迫,至于困极,则必变其计,或还三浦,或还本国,皆未可知。臣窃谓倭、野人之向化者,皆给室庐什器,以安其生,而又籍名于礼曹,每衙日亲到著名,使不得私出于外方,三浦倭人所居亦有分限,不得于旁县通行,独此僧无所拘碍,穷幽极远,罔有禁制,岂不启奸人之心乎?臣窃念安危治乱之机,相为倚伏。安者危之对,居安而不戒,则危有时而至,治者乱之反,恃治而不修,则乱有时而生,惟安而思危,乃能常安,治而思乱,乃能常治。国家太平百年,烟火万里,民偸安于田里,将姑息于边陲,因循苟且,渐阔疏,阴雨之防,正在今日。今此僧居停之议,臣实备谙其意,曾未数年,议臣奄忽,事便迁改,使之横行,无所防遏,窥觇之端,漏泄之机,恐肇于此。臣愚计不敢不虑。伏惟殿下留心焉。

传曰:“尔言诚是。将令礼曹措置。”

6月23日

○戊午,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易》,至《蛊》之上九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检讨官成聃年启曰:“独非上九之志为然,九二之臣干母之蛊,以此志也,六五之君干父之蛊,亦此志也。故先儒曰:‘有志者,事竟成。’尧、舜之所以为尧、舜者,以其有尧、舜之志也,伊尹、太公之所以为伊尹、太公者,以其有太公、伊尹之志也。君臣之间,各当尚志而已。近者士怀贪冒之志,人惑祸福之说,士大夫之志卑下而汩于利欲,以廉耻为拙,以趋利为能,笃志不惑、廉静自守者鲜少。大抵人心无欲则志正、事少,志正则于事物无所牵,事少则法令亦不烦矣。圣上精一之学,日益讲明,危微之间,时益省察,益坚其志,表正朝廷,则上下之志自相效则,节义廉耻之风复兴矣。”上曰:“方今风俗之卑,正如聃年所言。如朴仁昌、任甫衡以污名加于正妻而疏弃焉,又如婚姻之际,皆论其财,无复廉耻之心,其移风易俗之道何由?且仁昌等事,此予不能斋家之所致,前日之事是已,予甚惭焉!”领事金礩曰:“臣等少时,朝士少犯罪,皆有羞恶之心,婚姻论其门地之高卑,不论财之多寡,今则但计财耳,风俗日卑,不可救止也。今欲正风俗,惟在用法无私,虽亲贵有犯无宥,则庶几可矣。”领事尹子云曰:“古人云:‘积之千百年而不足,坏之一日而有馀。’风俗之卑,非一朝刑罚所可治也,惟在上之人躬行表率而已。今圣上身服俭素为百姓先,然民间奢侈之习未殄,至于富商大买争相侈靡,僭拟无度,此等风俗,不可不正也。”知事任元浚曰:“往时四馆之员敬僚长,一位严于一位,成均博士于典籍差一位,而遇诸途,必致敬作下马状,今则不然,下皆蔑上,至为无等。且臣为南行时,若有政院之牌,必辍食顚倒而至,今则一召不来,再召不来,至于三四,或朝召暮来,或隔日而来,诸司转相则效。政院之牌尚如此,况六曹之牌乎?此亦风俗之不古也。”礩又启曰:“申安善之事,臣更思之,似有未便。”上曰:“前日从政丞等议而处之,今何言如是?”礩曰:“臣等但启‘定奉祀墓直不过六口,延及于孙而止。’今乃令永永奉祀,是不可也。”掌令朴孝元曰:“今若立法,则无识之徒,为奴婢所诱,效尤者必多矣。”子云曰:“若如传旨无穷奉祀,则无嗣者胜于有嗣者矣。但当定墓直,限年数而已。”上曰:“众议如此,予何固执?其依司宪府之启可也。”遂命收前下传旨。

○吏曹据平安道观察使金之庆、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启本启:“永安道六房知印、主事,并一百二十八,平安道六房知印、主事,并一百四十六,合二百七十四人,一时去官,非徒猥滥,两界人物凋残,一时充差为难。自今后,年满六十以上者,影职土官除授去官,以为恒式。”从之。

6月24日

○己未,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京畿、江原、黄海道诸邑多有虫灾,又当发穗之时,连旬不雨,禾谷枯损。请遣官审视,果如臣等所言,则谨天戒,修荒政,预备之责,不可缓也。臣等职在言官,所闻不敢不启。

传曰:“已下书诸道,姑待回启。”

○户曹启:“平安道诸邑贡物内,淸蜜、黄蜡、山猪毛、中鹿皮、小鹿皮、獐皮、毛獐皮、貂皮、鼠皮、杂羽、狐皮、狸皮、山羊皮、狗皮、黄杨木、小脯、干鹿、干猪、鹿角、全漆、松花、熟麻、五昧子、柏子、生梨、生麻、熊皮,来戊戌年为始限三年,高佐木限六年,雉羽、牛角限十年,弓槊木限二十年,芎穷、赤苓茯、茯神、鹈鸪油限五年蠲减。江界、渭源、理山、碧潼、昌城、朔州、义州等邑贡物,限民间苏复全除,杂羽、松花、生梨、班猫、莲子、虎头、恶实、蛇床子、五未子,永除何如?”从之。

6月25日

○庚申,国忌。

○右承旨任士洪启曰:“旧例功臣赴京,则必有别赐。今圣节使韩致礼、奏闻使尹弼商、柳轾皆功臣,敢禀。”传曰:“今宰相,谁非功臣?每行安得一一有赐?”

6月26日

○辛酉,御经筵。讲讫,领事韩明浍启曰:“迩来建州贼屡寇平安道,国家所当虑也。防御之固,专仗逻候,不可以冰未合而不遣之也。朝廷闻有声息,必遣助战将,比其至,则贼已引去,无补于事,而徒致烦扰。莫若遣老成人为边郡守令,选兵养士,有急相报,以为声援,则边圉可固矣。臣又反复思之,国家久安,不可无阴雨之计。棘城国之要害处也,人皆以为此地无石,筑城甚难,又非黄海之民所能办也。臣意以为不必汲汲成功,要在年年渐筑,则黄海之民亦足矣。平安道龙冈县多石,若用船运,亦可致也。文宗、世祖皆欲筑之而不果,今不筑之,傥有危乱,安能及救?”领事郑昌孙启曰:“臣亦尝闻此地可城,然本道军民数少,不可起远道之众,而赴疾疠之鄕,又不可年年动众而筑之也。”上曰:“欲兴大事,何惮动众?前日遣人往审,果何如也?”右承旨任士洪曰:“使林重往审,重还言曰:‘所筑地阔远,而龙岗石亦不多。’以此停之。”昌孙曰:“龙岗运道甚远,力役必多,若用砖甓,则功亦倍之,其海潮往来处,筑之亦难。”

○刑曹三覆启:“金堤囚漕军邢敏与物故徐莫同劫记官戒明家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依《续录》,妻子永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6月27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启:“吉城人金福山告云:‘端川郡守李晏通书于柳洵、朴徐昌、韩贵生,欲谋不轨,我以忠顺卫在京,得观其书。’”义禁府启请逮捕福山,从之。典翰柳洵请避,不许。

6月28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掌令李琼仝启曰:“近日庆尚道所进荐新稻米,至延丰遇盗见夺。臣闻此盗阴据草岾,时肆剽掠,其来久矣。《大典续录》云:‘无赖之徒,屯聚作贼,攻杀人物,则所在守令,以制书有违律论罪罢黜,观察使不检核者亦重论。’由是守令务相蔽匿,虽有盗贼窃发于境内,犹恐朝廷闻之,臣意以为《大典》之法,未稳也。”上谓左右曰:“何如?”都承旨玄硕圭启曰:“所谓盗贼窃发者,谓境内盗贼成群杀伤人也,非谓道路之寇也。”领事金国光启曰:“世祖朝盗贼兴行,守令莫之捕,故设此法耳。”上曰:“《大典》之法,不可轻改也。”

○刑曹三覆启:“海州囚朴今、文孝林劫私奴夫贵家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依《续录》,妻子永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6月29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启曰:“臣闻司艺卢自亨、典籍河叔山皆辞职归鄕。自亨之为人,臣未详知,古人以爵禄可辞,与白刃可蹈等而言之,决然辞职,亦非人人所能也。叔山文科壮元,为乐安郡守,政迹甚异,郡人称慕不置。宜擢用此二人,以劝廉退之人。”上曰:“此在予可愧。古人云:‘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此人之去,岂无所见而然欤?”领事金礩启曰:“自亨廉静自守,不欲求进,叔山以病辞职,岂以今时为不可仕耶?”上曰:“叔山前为正言,予知其为人也。”比长曰:“当今公道昭明,白日中天,自亨等岂有所见而求退欤?”上顾同知事李坡曰:“自亨等可叙用。”时,坡为吏曹参判。史臣曰:“叔山志气慷慨,不謟屈权势。其为乐安郡守,监司李克均巡到顺天府,叔山亦因公干至顺天。适本郡当纳方物虎皮于监司营,郡吏白曰:‘若无人情物件,虎皮终不可纳’,叔山不应。吏果不得纳,乃贷人绵布五匹赠营吏然后得纳,叔山怒号营吏数之曰:‘以一虎皮,而无货则不得纳,有货则纳之,我残郡备方物甚难,汝又求货无厌,何以堪之?’令卒缚而捶之无数。都事闻之,告于克均曰:‘吏则信有罪矣,守令擅监司衙前,事体埋没,请推之。’克均曰:‘此人素强猛,可容忍之,且不能检下,我等之过也。’因使人谢之,叔山乃止,其强直如此。’”

6月30日

○乙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金孟性启曰:“今供佛饭僧,因循未革,圆觉寺、内佛堂,与宗庙、文昭殿一例荐新,外人观此,岂知殿下之不信异端也?邪正不两立,自古帝王之治天下国家也,莫不闭邪存正。乞罢两寺荐新。”上曰:“古者有尽诛沙门者,而未能无遗类,但予不信向耳。如此细碎事,不言可也。”孟性曰:“臣非不知言之细碎也,凡事莫不由小而成大。此事外人皆非之,臣何敢知而不言?”上曰:“始自何时?其考启。”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李继孙曰:

今见卿书,知卿引慝之意。然既往不咎,卿勿待罪。道内虫灾,禾谷尽伤,民生可虑,予甚悯焉。卿若尽心,则民得其生必矣。如或缓于施为,民终被害,予将并责前愆。

○传曰:“畿县蝗虫为灾,今接见琉球国使臣,不得不用乐,恐无谨灾之意。”左承旨李克基对曰:“上见外国使臣,不可无乐,谁敢以殿下为娱乐哉?”

○艺文馆修撰成聃年上书言事,传曰:“人有见闻,而能言者鲜,予观尔言,深以为嘉。古云:‘隐情惜己,自同寒蝉。’如是者,必不肯言矣。”仍赐毛马妆一部,其书留中不下。

○宪府启:“良才道察访宋孝瑄,昌原君晟温井往还时滥与驿马罪,依《大典》,决杖一百、流三千里。”命外方付处。

○礼曹据开城府留守启本启:“观音窟既已颓圮,五冠山灵通寺,山水淸幽,请以此寺为水陆社。”从之。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寅,受朝贺。

○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小城千叶介元胤、下松浦三栗大守源满、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出羽守宗贞秀、佐须那代官石见守宗国吉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三浦郞、大郞等四人来朝。

7月2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启曰:“今京畿、忠淸、黄海道蝗虫害谷,是乃天灾,非人力可救。然唐太宗呑蝗,而蝗不为灾,姚崇亦捕蝗瘗之曰:‘借使除之不尽,犹胜养以成灾。’非徒修德可以弭灾,亦有人力之助。今亦遣朝臣捕之,虽未尽除,亦可以少弭矣。”上曰:“予既不德,无以塞天谴。今虽遣朝官,非手自捕虫,躬行田野督察之,民必骚扰,监司守令亦可为之。”比长曰:“备灾之道,不可不虑。臣意捕之虽不能尽,若捕一田之虫,则一田免其患矣。”执义金升卿曰:“当初守令匿不以闻,今虽使之捕瘗,必不尽心。若遣官督察,则彼亦畏罪尽心矣。”上曰:“监司不能,则遣朝官可也。”比长曰:“前日本院请除圆觉寺荐新,臣谓非独此也。如圆觉寺供僧,诸寺田之类,皆是虚费,革之为便。方今圣道大行,惟此一事,有累于圣治。”上顾问左右,知事洪应曰:“两宗田各百馀结,有住持,诸寺皆有田,不知其几百结。圆觉寺无田故饭僧,此皆虚费。我太宗尽夺寺社奴婢、田地,此亦可夺也。”升卿曰:“宗亲繁衍,职田不足,请夺寺社之田,以充职田。”上曰:“我非好佛也,祖宗朝事,不可卒革。”升卿又启曰:“今楮货之价倍蓰,赎罪者不得贸买,人甚苦之。”上曰:“用币有法,何以云尔?”升卿曰:“往者朝士俸禄、工匠粮养,皆用楮货,故其价甚贱。乃者欲革其弊,收而不散于民,请广造,以便民用。”上曰:“令该司议之。”

○京畿观察使朴仲善驰启:“本月初一日,雨雹于果川,大如樱桃。”即谕仲善曰:“雨雹失时,伤我禾稼。天灾之应,必因人事之感,今之讉告如此,岂非予一人失德之致?然未知获戾于天者,果何事欤?天矜于民,民之视听,天必从之。意或牧民者不体予心,斜科横敛,侵损吾民,监司亦未尽纠举,鳏寡孤独有不得其所而然也?予心惕然,夙夜祗惧,思所以反身修德,以答天讉,卿亦任一方之责,而有是灾咎,宁可恝然?其速广询民瘼,务要袪弊,使吾赤子皆得其所,转呻吟为呕歌,变灾异为休祥,以体予敬天忧民之意。”

○传于吏曹曰:“军籍郞厅金益龄、崔洪、赵贵孙、李稌、权铢、闵孝男、李寿稚、李钧、宋瑚、金仲矩、金永锸、郑忭、黄瓘叙用。”

○以蝗灾,祈告于宗庙、社稷。

7月3日

○戊辰,千秋节。上率百官,行望宫礼如仪。

○西陵君韩致礼来启曰:“太监郑同族亲郑举,请加资宪入朝车氏、安氏、崔氏族亲,请加职。”从之。

○刑曹三覆启:“光州囚私奴崔山、李仲山、张安守劫李松家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属所在官奴婢。”从之。

○以柳洙为崇政文城君,韩致礼正宪西陵君,金义童通政骊州牧使,崔湔通政郭山郡守,宋仲文通政铁山郡守,金孝孙通政熙川郡守,卢效愼通政泰川郡守,洪伯涓折冲京畿水军节度使。

7月4日

○己巳,上幸景福宫,宴琉球国王使臣内原里主等于庆会楼下。宗亲月山大君婷等、领议政郑昌孙等入侍。命内原里主进爵,仍赐物有差。

7月5日

○庚午,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将河叔溥等事,累渎天聪,未蒙兪允。今国家升平日久,上自公卿下至民庶,因循苟且,偸安岁月,不戒阴雨之防,不愼管钥之守,败军之法,不行于平日,而误国之衅。无救于后日矣,此臣等所以喋喋不能自已者也。又闻大臣建议:“平安道助战节制使,往来有弊,且力侔权分,难以成功,莫若择堂上官有武才者差沿边守令,勿遣助战制节使为便。”伏睹政批,郭山、铁山等官替换。臣等不闲兵事,不习军机,助战利害,未能的知,然议者多言,前年昌洲之围,若无卞宗仁、朴星孙之助,则胜负未可知也。且为国立功,不在官职之高下。今观武士之志,秩卑者畏法而无怠慢之心,或欲建立事功,以务进取,堂上官则偃蹇骄横,不畏军法,反不如下官之尽其力也。今也虫生为灾,黄海、平安两道沿路之邑尤甚,守令递代之间,迎新送旧之弊,不可不虑也。且既已拣选为郡将,而又复罢遣,岂惬将士之心乎?伏望勿别遣助战将,令叔溥等助防,以开立功之论,沿边未个满守令,勿许递换,以除迎送之弊。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河叔溥、朴良信、吕义转、郑以礼还给告身,朴壅、朴星孙除职,臣等窃惟叔溥、良信以边将,守御不谨,致寇犯塞,多被掳掠。又欲掩罪邀赏,见掳人口不以实闻,岂可以经赦而贳之耶?殿下特宽其诛,只令付处,固已失之太轻矣,未几而放还,又未几而还给告身,且壅与星孙之罪又与良信等,而既原其罪,旋复除职。义辅、以礼以边将,或关防失策,或委城致虏皆坐法未久,而遽还职牒,未审何谓也。臣等恐非惟叔溥等无所惩艾,守边之将,皆有匿罪邀赏之心,而无忌也,请亟收成命。

不听。

7月6日

○辛未,兵曹启:“今承传教,轮对者有言:‘宣传官职任甚重。然类皆不习兵书,不晓形名,问以兵法,茫然不知,愿令兵曹每月朔望,讲阵书、兵政等书,录其能否,岁抄通考,升降其职。’其商议以启?请今后每朔阵法、兵政及武经七书中自愿一书,抽出考讲给分数,每都目授职时凭考陞降何如?”从之。

7月7日

○壬申,礼曹启:“金海人学生李思敏妻召史年满百岁,请岁给米十硕。”从之。

7月8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启曰:“河叔溥等死有馀辜,特以宽贳只令付处,又以经赦免放,未几而还给告身,朴星孙则亦既叙用,臣恐边将无所惩戒而关防解体矣。良信等皆武才卓越者,殿下不得已而用之于边方,则其前日被掳人妻子见之为何如?”上曰:“罚者,所以惩戒也。其可以一罪而终身不叙乎?”升卿又启曰:“平安道不遣助战将,而以郭山、泰川等邑守往令防御,合冰而归,解冰而还,则本官民事、仓谷敛散,谁任其责乎?”上顾问领事韩明浍,对曰:“臣备谙此道之事。既无贡物,又无词讼之繁,以他邑之宰为权管,亦足以兼治矣。别遣助战将,则往来烦数,驿路雕残,此弊至大。所司之言,切于治民,而于救弊之方,似未稳当。”正言金孟性论供佛之非,不听。

○同副承旨洪贵达启曰:“臣等分掌六曹之事,然在左右,有怀不敢不启。今义禁府请刑问赵轼、宋瑚。臣意以为轼等闻金澍来宿寡妹家,告以强奸,虽与其妹不和,及闻此事,岂不惊愕?今以诬告刑问,于事体何如?此非独臣之言,实与左承旨以下共议启之耳。”初李谌妻赵氏寡居,其同产赵轼及轼之妹夫宋瑚等,占夺奴婢,略无存恤之意。前漆原县监金澍潜使人媒合,与赵氏成婚,其后轼等知之,诬以强奸,义禁府欲刑推诬告之情,故贵达启之。

7月9日

○甲戌,传曰:“洪贵达所启,殊不知其意。”左承旨李克基等对曰:“臣等观金澍推鞫事,非强奸乃和奸也。然赵轼不知媒妁聘问之礼,猝闻金澍投宿其家,安得不以强奸告之也?及坐诬告之罪,实为未安也。”都承旨玄硕圭攘臂怒目而启曰:“今承政院之风,古所未有也。大抵都承能摠治六房之事,他承旨各摠一房之事,今有都承旨,而他承旨越次而言,此甚不可也。金澍有妁之礼,有定日之期,又有赵氏婢往来其间,此岂强奸乎?既非强奸,则轼等坐以诬告,夫岂不可?宋瑚,左副承旨韩僩妻弟也。瑚之父宋益孙见臣语曰:‘澍实强奸,何论和奸?此非诬告乎?’臣意此事可疑也。臣以不材,厚蒙上恩,久为刑房,今承旨越次而言,实臣之未满人意故也,请辞刑房。”

7月10日

○乙亥,国忌。

○传于都承旨玄硕圭曰:“洪贵达论启非矣。然勿以此介怀。”

○传旨司宪府曰:“宋益孙以其子宋瑚狱词,请于都承旨玄硕圭,其推鞫以启。”

○传旨义禁府曰:“金澍前为漆原县监,官中米布杂物,赠与诸人,其时在逃,今被囚,并推以启。”

7月11日

○丙子,御经筵。讲《易》剥卦,读至‘东汉之吕强,是也。’检讨官李昌臣曰:“强,汉之贤宦寺也。力救党锢之人,然身亦被谗不能保终,君子小人之不相胜,如是也。”讲讫,掌令庆俊启曰:“守令之职,治民为重,今国家不遣助战将,而以守令守边,非计也。守令虽败衄,自相掩匿,不以实闻如朴良信者,容或有之,殿下何得而知乎?今徒听一臣之献议,即举行似乎未尽,请与晓边事如鱼有沼、宣炯及庙堂大臣,更商确施行何如?”上问领事曰:“所司专以治民为言。然别遣助战将,其弊大矣,岂可敌不至而使吾民先自困乎?”领事郑昌孙对曰:“近遣助战将,不专心防御,数致寇犯塞,良信之事亦可验矣。尝闻其道民事甚简,若得人焉,则可以兼治,守令之赴防,有何不可?”俊曰:“古云:‘战危兵凶。好生恶死,人之常情’,殿下假贷良信太过,后人视以为常,以为:‘我虽败军,不至大罪’,则殿下谁与守边?”上曰:“非经赦,则予何如是为也?”昌孙曰:“武夫当用膂力方强之时。良信等皆勇健,不可久弃者也。”俊曰:“今虽虫灾稍弭,究其所由,岂无所召?成汤遇灾而六事自责。殿下当下求言之教以补阙政,而反以讲武之事劳动万民,于敬天恤民何?”上曰:“虫损民田结负之数,已令监司审启,征兵不必多,予当择而征之。且阙政,何待求言而后知也?予虽欲使言之,下不肯言,其必以予为恶闻也。”昌孙曰:“世宗尝曰:‘讲武之弊,非不知也,然非讲武,则军容不整,其可以小弊而废大事乎?’”又启曰:“我国甲士,古称精军,今则羸弱尤甚,臣屡观门外行幸之时,甲士之马不堪骑乘,驱之而行者,比比有之。”领事沈浍曰:“当番上之时,收货于保人,及至京若遇行幸,则给绵布半匹以贳马,俗呼‘半匹马’也。”上曰:“比年征兵,一未讲武,今不可废也。”献纳金块曰:“遇灾之邑,虽不征兵,其应征者,必以布贸粟,京畿被灾尤甚,何赖而得食?至于马草亦难矣,况今年春征诸道兵,事虽未行,其民则已劳矣。”上曰:“当俟诸道灾伤之报处之。”

○御昼讲。上曰:“吕强何如人耶?”同知事李承召对曰:“强,汉灵帝时寺也。不与同类,而与君子救党人淸忠人也。”昌臣对曰:“时宦官弄权,曺节、王甫等疾妒忠良。蔡邕切言极谏,曺节、王甫等共构陷,邕遐域,妻子流离。强恐群臣以邕为戒,上书营救。及黄巾贼起,帝以强晓畅古今,召问之,强请先赦党人,诸常侍忌之。为人淸忠奉公,舍同类而与君子,《易传》所云,是之取耳。”上曰:“强上疏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为人可知。然《易传》以强为君子耶?”侍讲官兪镇及承召对曰:“强以阴类,救君子故也。非直为强为君子也。”

7月12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启曰:“今年水旱不调,虫灾尤甚,此正殿下恐惧修省之秋也。请停讲武。”上曰:“卿言是也。然予非为盘游,欲整军旅,不可废也。近因升平,民不知兵,苟有缓急,将何用之?”掌令李琼仝启曰:“今递平安道沿边守令三四员,以为助战将,临阵易将,兵家所忌,请更议施行。”上曰:“别遣助战将,其弊至烦。韩政丞建此策,其言善,故听之耳。”比长曰:“近日同副承旨洪贵达将赵轼刑问不可事,侵官启达,宋益孙亲往玄硕圭第请嘱之,安知贵达不听其请?韩僩,宋瑚之娣夫也。一家之事,岂不知情乎?请并鞫之。”僩启曰:“瑚,臣之妻弟也。然臣实不知。臣虽请之,诸承旨亦岂听臣之言哉?”琼仝曰:“贵达伺硕圭之出而启之,言虽是犹不可,况不是乎?”比长曰:“承政院号称‘内相’,今同僚不和,于人之听闻何?”上曰:“司宪府其鞫之。”比长曰:“椒房族亲称问安,出入宫中,细微之事,无不漏通,请禁之。”上曰:“卿言甚善。予更察之。”比长曰:“刑狱所以惩恶,今朝官囚系僚友、亲戚,赍酒食往慰者不绝,囚系者反以此为荣,何所惩艾乎?”上曰:“画地为狱,议不入,人谁以此为荣哉?”比长曰:“今君劳于求贤,逸于任人。今议政府,即古之三公也,依古制署事何如?”子云曰:“事权太重,非人臣所得为。世宗罢政府署事,良以此也。”琼仝曰:“永安道李施爱之乱,号牌之法致之也。今本道有乱言者,岂非以量田为不便也?请停之。”子云曰:“号牌之法,其道之民,至今怨之,且其地皆山田,今虽量田,无益于国家也。”知事洪应曰:“臣闻崔濡尝启世祖曰:‘号牌之法,行于咸吉道,则将有不测之祸。’”上曰:“停量田可也。”比长曰:“朴仁昌婢宝明听本主之言,而反坐重罪,无乃太过乎?古云:‘议狱缓死’,宝明不可断以死罪。”上曰:“宝明以本主不言之事,诬饰而告之,此乃当死。然予当商量。”

○传旨司宪府曰:“赵轼等刑问得情,在所当为,而左承旨李克基、右承旨任士洪、左副承旨韩僴、右副承旨孙舜孝、同副承旨洪贵达欲掩护轼等,不与都承旨定议而擅启,勿行拷讯,推鞫以启。”

○刑曹启:“《元六典》云:‘开城府即汉、唐京兆府也。掌京城五部坊里,禁伏凶人,肃淸王都,言语骂詈,自相驱打,严加考察。’又《续经济誊录》云:‘斗欧等事,主掌汉城府,分拣直行决罚。’故如骂詈斗欧细琐之讼,前此汉城府专掌听理,今则或称骂詈,或称欧打,诉本曹者日益纷纭,至于杀伤、淫盗。及官吏推考,据执一应大讼,不无稽缓之弊,今后骂詈、斗欧等事,令汉城府听理何如?”从之。

7月13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司谏朴孝元、持平金悌臣,请停讲武,。上曰:“讲武不可废也。”孝元曰:“今年春旱秋霖,必伤禾谷。诸道征兵,恐不可。”上顾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近来升平日久,士马不整。世宗、世祖不废讲武,以此也。”知事姜希孟曰:“讲武,固不可废。然当视岁之丰歉而为之。”领事卢思愼曰:“岁若不登,则虽欲讲武,不可得也。”希孟曰:“南方郡县,修筑山城,浚井泉储军食,则虽有贼变,可无虞矣。”上曰:“令监司审察以闻。”明浍曰:“世祖尝语臣曰:‘洛阳,天地之中,今皇明都北京者,正为北方防戍耳。’世祖幸平壤,语臣下曰:‘予将都平壤,遂徙民居之,今棘城贼路要冲,而无城可守。’臣闻龙刚有石,若发军伐之,船运而下,可不数年而筑之矣。”上曰:“然。”

7月14日

○己卯,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永濡启曰:“本府承命推鞫洪贵达、孙舜孝,当恐惧服罪,而犹自以为是,答公缄,多不逊之言,非新进之士,而其不恭如此。韩僩当贵达论启之时,不引嫌止之,其请嘱明矣。”上曰:“岂听请嘱乎?赵轼之诬告者,专欲黜金澍,合执其之财产耳。予闻轼等尝欧其脚几折,当穷问正其罪,于卿等意何如?”领事沈浍、金国光对曰:“赵轼辈,刑推宜矣,贵达所启,非也。”上谓玄硕圭曰:“谁为先发?”硕圭对曰:“孙舜孝、洪贵达先发之。”永濡又启曰:“军籍敬差官,皆令加资。然军籍多差误,请择无错者授之。”上曰:“文书甚繁,岂无一错?”永濡曰:“若有大错,不宜加资。”上曰:“卿等核之。”

○司宪府启:“赵氏多年寡居,父母俱没,贫穷尤甚,赵轼、宋瑚常不保护,侵夺奴婢,致令失行。金澍虽违礼图婚,本非强奸,赵轼等发状诬告,宋瑚令家奴捽澍头发,欧足心,驱迫马前,其憎疾排斥明矣。刑问推鞫,情法允当,贵达驳启,事涉阿私,而不即引服,其答公缄曰:‘赵轼等强奸发告,天性发露,无一毫私伪’,又曰:”庶务万机,有不合宜,色承旨执之而不悟,外臣不知而不启,如近昵之臣亦皆心非,面从缄口结舌,则人主深拱九重,谁从而得闻其失乎?正为此惧,不知其僭逾,敢将佥议启达取旨。’孙舜孝答公缄曰:‘赵氏本世族妇女,金澍不与赵氏族亲图婚,一夕突入行奸,赵轼等闻而惊骇,告以强奸,常事也。在人主左右,常恐触忌讳,唯唯诺诺含默无言,非事君之道也。只在座中论难是非,有罪无罪分拣施行。’其辞皆情涉朋比,语颇不逊。宋瑚之父益孙干请于硕圭,则韩僩以宋瑚笫夫,同坐请嘱,情理的然,李克基、任士洪亦与拟议,其听韩僩请嘱明矣,请并追身推鞫。“传曰:”克基、士洪勿推,僩、舜孝、贵达移义禁府。“

7月15日

○庚辰,御经筵。讲讫,执义金升卿启曰:“前此东西班流品参上外其馀杂职,并令就府庭对问。今则《大典》不分流品杂职,故参上则皆用公缄,一有犯罪,则公缄到门,不知文字,假手他人,不得尽其辞,亦未易得情,狱讼迟滞,职此之由。请自今杂职者一依旧例。”上问左右,领事尹士昕对曰:“升卿之言是也。”升卿曰:“朝廷之礼,名分为大。算士、检律,皆古胥吏之流,而于朝班随其资级,算士或立于户曹郞官之上,检律或立于刑曹郞官之上,甚不可。且内需司本系尤贱,俱不与朝班何如?”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算士、检律,古为衙吏,故鞭挞而使之,今则职参东班,国家以朝士待之。然不可与该曹郞官并肩而立,序于西班如敦宁府可也。内需司本非东班之职,世祖特设为东班,其意将以朝士待之也。”上曰:“内需司虽不参于班列,亦无害也,算士、检律,更议处之。”升卿曰:“《大典》‘籍田以附近居民耕获。’今西籍田,独以丰德居民治之,不胜其苦。开城府,长湍皆近地,使其民共治何如?”上曰:“当考立法本意而处之。”

○义禁府启:“洪贵达、孙舜孝论启赵轼、宋瑚事,情涉阿私,而固讳不承,请刑问得情。”传曰:“虽不掩护,亦有罪焉,以时推照律以启。”

○以李秩为通政熙川郡守,李承祚通政泰川郡守。

7月16日

○辛巳,琉球国王使内原里主等十八人辞。其答书曰:

弊邦与贵国,重演溟夐隔,信使往来,诚所未易,而王世修聘礼,不替旧好。今又远辱书问,益敦信义,常欲遣一价为谢厚意,只缘鲸涛危险,路又梗涩,未遂厥志,愧赧无已。今次贵使之来,亦言所送信物多为海贼劫夺,不胜惊讶。所谕前创伽蓝讫功之需,固欲随意助缘,以毕其功,因岁比凶歉,所储不敷,且铜钱,本国今不行用,未副来谕,祇增愧恨。不腆土宜,开具别幅,照领为幸。

别幅:白细绵䌷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一十匹,豹皮座子一事,虎皮五张,豹皮五张,满花席一十张,满花方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淸蜜一十五斗,松子三百斤,蓝斜皮一十张,厚纸一十卷,油纸一十张,六幅付五张,四幅付五张,白折扇一百把,烧酒三十甁,桂三角,蜡烛五十枚,三并刀子四事,黄毛笔一百枝,油烟墨五十丁,绵䌷二百匹,绵布四百匹。

○义禁府启:“同副承旨洪贵达、右副承旨孙舜孝公缄答通,烦文不逊罪,比制书有违律,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御书,贵达只收告身,舜孝教授还仕。

○传旨兵曹:“比闻别侍卫、甲士,虽有才可用,资穷则安于小成,链才时佯不中格,归卧其家者有之。令诸道观察使、节度使搜访启闻,随才录用。”

○兵曹启:“今承传教:‘近来人心狃于升平,当番军士,逢点翌日,皆送马于其家,脱有缓急,将焉用之?’其检察节目,商议以启。前此本曹受教:‘当番军士,不留养其马,行幸、习陈皆贳马以骑,甚不可。今后不定时,郊外聚会点阅,阙马者、借骑者杖九十,瘦弱者笞四十,治罪惩戒’,臣等请诸色军士或一朔一度,或二朔一度,出其不意都摠府一同郊外点考,依前受教施行,其借马者杖六十论罪后,其马没官何如?”从之。

7月17日

○壬午,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观音寺看主宗殊、关西路九州侍所宗彦八郞茂世、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司宪府、司谏院、汉城府、敦宁府二品以上、忠勋府一品以上,议改官制、禁妇女再嫁、遣助战将、杂职随班等事。领议政郑昌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左议政沈浍、右议政尹子云、坡川府院君尹士昕议:“一。今以二品至为副司勇者有之,此无他堂上官过多之故也。今改官制难矣。宜减堂上之数,迭为除授,又监司、节度使、都事,以京官兼差,窠阙尤少,革兼差之法何如?一。良家女子年少丧夫,誓死守节则善矣,不能则或迫于饥寒,不得已夺志者,容或有之。若立法禁绝,犯者治罪,累及子孙,则反为玷累风教,非少失也,依前更历三夫外,勿论何如?一。在前算士、内需司皆为杂职,不得入流品,不得参班列,若有所犯,追身推鞫。今《大典》内,列于东西班未便,今后依前不得参东西班何如?一。助战节制使率军官数人,每年往来防戍,供费浩繁。节制使及军官等皆无久驻之计,所过郡县贻弊多端,若以守令防秋,则无有此弊。借曰无暇治民,本道讼词甚寡,有武才吏干者择差守令,迭为赴防为便。”光山府院君金国光、永山府院君金守温、领敦宁卢思愼、判中枢金漑议:“一。官制不可更改。行职堂上堪为任事者外,老病不堪任事者,差实职或加资以报旧劳,并置散便。然窠阙不足,堪为任事者不可尽使厚禄。诸道观察使、节度使、都事、评事勿兼西班,则窠阙有馀,堂上官虽差行职,毋下副司果,庶得待宰相之体。一。妇人之德,莫大于从一。然年少早寡者不许再嫁,则上无父母,下无所仰,因致失节者多,国家不得已勿禁再嫁,仍旧为便。一。如内需司之流,或本系微贱,毋使随班。如算士之类,所任虽冗,元非贱人,敦宁官在东班,而序于西班,依此例随西班何如?一。择有武才吏治者,差两界守令及万户,若有声息,则其道节度使择定助战,启闻防御何如?”户曹判书尹钦、居昌君愼承善、知中枢府事郑文炯、工曹判书李芮、刑曹判书尹继谦、佥知中枢府事金瀚、工曹参议李陆议:“堂上官行职之制,不便者有八。高丽宰相不过省五、枢七,中叶以降省宰增至七八,尚亦有谤,今堂上官几至三百,一不便也。司马光曰:‘爵位崇秩,比如金玉珠玑,苟道路阶庭处处皆有,则与瓦砾无异。’今行职堂上,实为轻贱,二不便也。古者,官惟贤,位事惟能,未闻建官而不任以事者,今行职堂上实无职事,三不便也。古者,与闻国政者谓之宰相,我朝则堂上官通谓之宰相,岂养病、养老、养闲之地?今行职堂上,养之者有之,四不便也。世宗立行守之法,当时是有守而无行,法甚美也,今举朝皆行,而其弊驯至于宰相,五不便也。朝廷以旧臣不可遽弃,乃授行职绝其禄,此虽美意,司直、司果之职,恐非古者官盛任使之意,六不便也。朝廷之制既如此,故为行职者,安于下士之禄,有觊觎迁不摧之心,以至无禄之递儿亦不辞焉,为后日复陞之阶,七不便也。耆老所,本为宰相闲散而设,今耆老所堂上仅一二,岂散者多于古而今则少乎?八不便也。其不便者如此,然或以恩泽,或以事功,而为堂上官者既多矣,则官职有限,窠阙亦少,其势不得不至于此也。伏望博采物议,断自睿鉴。自非关系轻重且能任事者,则听其退休,其有不得退休者,则二品以上毋下三品,三品堂上毋下四品,并随其品秩,除中枢府职衔而行职,似合于体貌。且今观察使、节度使,皆以京职兼之,以此京职之阙尤少。宋制节度使兼中书门下者谓之使相,然特尊异之耳,非如我朝为其禄兼之也。此法,祖宗朝或有而旋罢,世祖尝大改官制,而不立此法,近因省费之议,外官皆以京职兼之,今罢兼带之法而依《大典》别除,则京职之阙多,而行职之陞者亦多矣。观察使,则古有兼牧之法,以有家累而废之。然既行于两界而无弊,何独于诸道不可行乎?若复此法,亦省禄之一策也。且今二品以上闲散者,不得居外方,夫退休而归鄕,古之制也,而人之常情也,置散者许于京外任便居住,为宰相退休之地何如?一。杂职不得混于朝班,古之制也。我朝内需司、算士之类,以吏典出身者充之,而不以流品待之,世祖改官制,皆置于东班。近因议者之言,内需司则已移于西班,算士独在东班,移于西班为便。其不入朝班之议,则中朝之制,僧徒亦得拜君,西班入参,似无防碍,若检律,则杂科出身,与医译无异,仍旧东班入参何如?一。助战将往返有弊,以武才堂上官差边方守令,率土兵赴防,似为良策。然既为同道守令,则纠其邻邑守令防御之能否似难,且因赴防久离本邑,则本邑庶事亦至虚疏。臣等谓有大事变,则镇将足以御之,不须别遣。一。从一而终,妇人之大节,其再嫁者,虽愧于古人割鼻截发不从父母之命之节义,然年少无子而寡居者,父母或尊长怜其孤苦而夺节者,则出于不得已,人情之所难禁也。迫寒饿死,亦岂小乎?是故《大典》之法,更适三夫者子孙不许淸要之职,而无禁再嫁之条,臣等妄谓《大典》之法合于情理,若其无父母尊长之命而再嫁者,不在此限。”知中枢府事具寿永、工曹参判洪道常、吏曹参判李坡、参议崔汉祯议:“一。士族子女早寡,不幸而父母又逝,计活伶仃,无所依归,穷迫之极,或至于失行,不得已再嫁者,或因父母之命而夺情者势也,故《大典》只限以更适三夫。但既有子女,家不甚贫,而自许再嫁者亦有之,是不胜情欲者也。今后以更适三夫例论,何如?一。户曹算士,本府吏胥徒,而内需司亦间以仆隶之贱,不混于流品之列,与朝士相杂,甚非所以尊朝廷也,并勿许随班。但律科出身之人,与医译无异,仍许随班何如?一。助以守令中堂上官为之,无往来之弊,甚为便益。一。凡为行职者,或累代劬劳,或汗马有劳,或以东班无阙送西者,或以功臣而不得封君者,或因杂艺,或缘戚里,甚至于入朝宦者之族亲,皆不得不叙,此行职之不可无者也。然窠阙数有救,无固之其术,当旧而已。但以一品、二品而直带护军、司直,阶与职显绝,名号倒置,非所以尊宰枢。乞准本阶,一品则称判中枢,二品称知中枢、同知中枢,次带行职,则名分庶乎不差矣。又不得已,则六道观察使、节度使各带本职,以所带京职,升行职之可陞者,则亦庶乎可矣。”汉城府左尹成允文议:“一。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妇道即然。然其父母无后,祗有女子,而又无子早孀,不得已夺情改嫁者及无扶护而无后早寡者,其一族同议改嫁者外,依《大典》更适三夫例论何如?一。若医司、律院、译学,俱是杂职。然皆出于科名受职者,不可不随例随班,若内需司、算士,系贱者亦多,比掌乐院、掌苑署杂职例,除随班何如?一。以守令差助战将,无往来之弊。一。堂上官数猥多,而官制有数,行职除授固也。然治民有效,御侮有劳,堪为准职者,亦无可除未便,诸道观察使、节度使勿令兼差,则窠阙稍优矣。凡不得已可除者,可以除授矣。”同知中枢府事金纽议:“一。近来堂上官行职,势使然耳。高职则窠阙甚少,欲拣而罢遣,则有违圣上容众之意,救弊之方,亦无策焉,无已则监司、节度使、都事、评事之类,勿以京职兼带。如又不可,则各随其品,称中枢府衔而奉朝贺,则无阶高职贱之患矣。一。妇人义不可事二夫。然或有不幸早寡,其父母恐其孀居,为强暴取污而夺情者,或有夫死无依,不能自存,其宗族共议而更适者,此则出于不得已,而不可罪者也。故《大典》:‘再嫁者,只勿封爵,其三嫁失行者,则录案子孙不许授显官赴举’,已著为令,此斟酌轻重而为之制,今不可增损矣。一。算士胥徒、内需司官率,以贱隶为之,不可与文武两班齿列。若律学,则设科而取,其序于班列,无所不可。一。平安道边事甚重,不可不孰虑而为之。或云:‘以守令防戍,废其州事,莫若别遣助战将全务御敌’,深得其宜。然此道人稀事简,不至废事。若遣助战将,则往来之间,州县支待,弊必及民,勿遣甚便。”礼曹参判李克墩、汉城府右尹沈瀚、礼曹参议金自贞议:“七十致仕,古今通礼。臣而告归,非廉退,气力日有所不支也,国家许之,非其薄待,乃所以尊礼老臣之道也。近日七十致仕者,例皆勉留,而不任以事,皆置闲地,或以一二品受七八品之禄,随例随朝,未得休养于家,甚乖尊老之意。如系国家重轻不得致仕者,则当厚其禄任其事,依《大典》赐几杖,以勉留之,其馀则一皆遣归,俾令休养其家,月致酒肉,以示养老之义何如?行职堂上无虑数百人,皆无职事,非但冗费廪禄,贤愚混滞,其中或有文武才干可任吏事,而积年不试,其为冤悯何可胜言?议者谓:‘累年沈滞,不若或带检职,或带虚衔,皆令归家为当?’然检职、虚衔,《大典》所不载,且一皆遣罢,则不无失贤之弊。古者或以刺史入为丞相,或将任为宰相,则必先使之临民,故为守令者,必皆有名之士,职之高下,不须论也。臣意以令吏、兵曹,于外方守令,或内地或边方,随其文武才干,不拘职之高下,随阙填差,以试其能,其三品堂上,或于京职三品衙门行首官用之,勿令有用之人老于闲旷,其历仕累朝,素有功劳,而称老欲退者,特加准职,优礼遣罢。其连系懿亲,不得已优待者,于敦宁府相递除授,其有射驭之才,而不得为守令边将者,分属兼司仆、内禁卫,其馀不堪任事者,一皆罢去,以尊朝廷,以除费禄之弊何如?一。《大典》:‘再嫁者勿封爵,更适三夫者,同其失行,子孙不许授显官,亦不许赴举’,益审情犯之轻重而设法也,此足以戒励风俗。妇女从一而终,常礼也。然不幸早寡,生无所归,死无所托,则其为再嫁,或出于不得已也。国家责人人以节义节行则固也,而又从而一一论罪,则亦难也,一依《大典》施行何如?一。国家待人,虽辨别士类,然各品班列自有等级,不可以其人出处而陞降之也。况如检律、算员,本是良人,职无限品,安得不与士类班之?一依前例施行何如?一。近来防御最紧,助战将不可不遣也。若以位重解事者遣之,则一道奔走,支待之弊不赀,若只取射御者遣之,则其往还留防之际,不谙事体弊亦不小,不如以其道守令代之。议者谓:‘累月留防,民事必废’,是亦不思之论也。或一州二员,则一员足治民事,虽无两员,以邻邑守令互相权管例也,必无废事之理。今后勿别遣何如?”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执义李琼仝、掌令庆俊议:“一。祖宗成宪已定,官不可减,禄不可厚薄以循一时之急。世宗承太宗之烈,持盈守成,三十年间,中外乂安,吏称其职,民安其业。臣等闻当是时爱惜官职,一资一级不轻授人,审视其才次当判书者,然后陞嘉靖为资宪之阶,次当二相者然后,升正宪,以为崇政之阶,下及百执事,亦莫不有规矩,可观其时有守职而无行职也。世祖戡定祸乱,更新庶政,翊扶兴运之臣,多自下僚骤至崇班,又多庆瑞推恩百官,资穷者又推其资以及族人,于是散官贱而实职贵,行职多而守职少。今则非惟行职堂上之多,三品以下之官亦多淹滞。旧例舍人通训则迁,而今则以通训初授检详,正郞中训则迁,而今则以通训初授,监察奉训则不授,而今则有通训监察,其馀此类,不可胜记。自古一法立一弊生,弊生则又为之法,不揣其本而齐其末,臣等未见其可也。伏望殿下毋轻变法,持以悠久,爱惜官爵重于金帛,赏赐以财不以官爵,惟其贤能,然后任之,十年之后,官曹自淸,贤路不壅矣。但今行职堂上之中,有未尝接见,不知其人贤否才行,有妨于选用者,伏望燕闲之暇,时览坐目官案,圣意所未尝识面,或五人或十人如轮对之例,询问出身历仕之详,咨访文武治乱之要,以试可否,其有差除,量加录用,庶合任贤使能之道,俾免负才抱屈之叹。一。本国衣冠之家,世守礼义,贞信不淫,在载史典,近来大防稍弛,有如李谌妻赵氏,自媒嫁夫,丑声流闻,若不深治,中人以下之女,皆将以谌妻借口,无复守信之行,礼俗之毁,可胜叹哉?但今《大典》内:‘更适三夫者与恣女同案其子孙,不得赴试为台谏、政曹,若再嫁之女则不论’,大抵律设大法,礼缘人淸。若有贫贱之家,两无扶护之亲,早年为孀,亦难守节,其父母亲戚酌情更醮,不至害礼。‘舅夺母志’古人所言,若与恣女同科,恐为大过。臣等以为申严《大典》‘更适三夫者之子孙不授显官’之法,李谌妻赵氏严断其罪,明示好恶,则虽不立再嫁之法,礼俗将自正,寡妇知所戒。一。薰莸异臭,冰炭异质,君子小人,气质不同。所谓流品,乃东班实职之谓。今掌乐院、典署、掖庭署杂职,乃工、商、贱隶之徒,才赎为良,即授东班阶,马医道流,非士人,职自将仕至通训,士大夫之路,乃与彼同升,岂不伤于名分乎?且律员、算员,乃户、刑曹属吏,内需司书题,尤为冗杂,身自为良者,亦侧其间,乃与士大夫并立班行,与之上下者,羞与为伍,侧目而视,其不慊士心可知。且《大典》所录,只举大体,新良者阶同东班,杂职者入班随行,非《大典》正文,必非本意。伏望非东班实职者,勿参于流品之列,工匠内新良人,不得授东西班阶,律、算员、内需司,勿令随班,一则淸士路,一则快舆望。一。两界与野人连境,堤备之方,须当谨愼。遣助战将,分典守边,今复罢之,更于沿边州郡择堂上守令,以代其任,议者亦多言助战将之弊。臣等以为助战将虽云有弊,若有大敌临边,亦不能固执而不送,但当愼择其人而已。其沿边守令既已择遣,而又复临时替还,岂协将士之心乎?堂上官非必皆武才卓异,而亦有年齿晩暮,偃蹇骄肆者,其用反不如新进之士,志壮气锐,畏法循国也。且今水旱、虫灾,黄海、平安两道皆被其害,未个满守令一时改递,往来骚扰,新者又或不能如旧。伏望未个满守令仍任,以待个满当递之时,精择官高才勇者何如?”大司谏孙比长、司谏朴孝元、献纳金块、正言金孟性议:“一。官制之数有常,堂上多寡有时,不可以一时堂上之多更改官制,依旧为便。一。女适夫,或有早寡无扶护者,一切不许再嫁,则无以自存,或至于污身,故不禁再适,犹恶其无节,不给爵牒。此法至当,依旧为便。一。内需司之员,则率皆贱系,算士、检律之类,则服役于郞官,有同胥吏,序于百僚之列,似乖名分,勿许随班为便。一。遣助战将防戍,不为无益。然驿骑困顿之弊,民甚苦之,不如择有武略廉谨者为守令,平时治民,冰合则防戍为便。”西平君韩继禧、左赞成尹弼商、右赞成洪应、吏曹判书姜希孟、花川君权瑊、兵曹判书鱼有沼、韩城君李埙、鸡林君郑孝常、淸平君韩继纯、汉城府判尹鱼世恭议:“一。行职堂上,或是先朝旧臣,或是立功边围,或是治郡有声绩,或是勋臣戚里之裔,此等之人,皆当收用,不可弃也。若一朝罢遣,则无不缺望。谨按《大典》,各道观察使、兵马水使,皆以实职施行,顷者减省禄科,悉兼西班职,非《大典》本意。自今观察使等悉从《大典》差遣,则西班窠阙,足以优待之。其中应致仕者致仕,虽未及致仕之年,无关有无者,改授本品实职,慰遣为便。一。年少早寡,且无子女可托,而父母夺情改嫁则听,若有子女而再嫁者,罪其父母,依《大典》更适三夫例论为便。一。朝君,大礼也。如算士之类于户曹郞官,固为衙前,势不相乱,岂可以区区小嫌遽废朝君大礼哉?仍旧为便。一。近来平安塞上有变,且多失利,备御不可缓也。然助战将来往,其弊实多。宜择有谋略才干者差守令,秋而防御,春而还官莅民,则庶无往来骚扰之弊矣。若边圉宁静,则岂拘此例?”左参赞任元浚、礼曹判书许琮、武灵君柳子光、文城君柳洙议:“一。近年以来,堂上官员多而官职有限,故不得已虽经政府六曹高显之秩,而降授西班行职,有亏大体。然官制祖宗所定,以垂万世,今不可为一时之弊遽为增损。但七十致仕,古之定法,今过致仕之年,而因循在职者有之,若系国家重轻不得致仕者则已矣,其他并依古法许令致仕。其馀可任事者,随阙迭用为便。一。昔程子曰:‘再嫁只为后世怕寒饿死。然失节事极大,饿死事极小。’张横渠曰:‘人取失节者以配己,是亦失节也。’盖一与之醮,终身不改,妇人之道也。若更二夫,则是与禽兽奚择哉?世俗不顾节义,虽资财饶富不虞饥寒者,亦皆再嫁,国家亦无禁令,使失节者之子孙,亦列淸显之职,习以成俗,恬不为怪,虽无主婚者,自媒求夫者有之。若此不禁,何所不至?今后再嫁者,一皆禁断,如有冒禁再嫁者,并以失行治罪,其子孙亦不许入仕,以励节义为便。一。如医、译、阴阳、算、律,皆一流也,似不可与士大夫为齿。然已受王爵,不可区别,况此数流于为国,皆不可无。若区别而排之,则为此技者,无所劝而将至于废业矣,仍旧为便。一。有声息每遣助战将,非徒骚扰,驿路供亿之费亦不赀。议者曰:‘内地守令,择职高武勇者除授,每于冬节,使之赴防为便’,平安道虽曰狱讼罕少,岂无朝夕可否之事乎?不可四五朔空其本官也,沿边守令,尤加精择武勇有智略者差之,于冬节有事变之时,增其兵以防守,至有大段事变,然后临时制宜,别遣人为便。”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韩僩放,孙舜孝教授,洪贵达收告身。臣等商量,当初拟议入启时,贵达与僩连席共坐,事涉请嘱。狱虽不竟,情则难掩。及承传推问时,贵达与舜孝议论相符,言辞不逊,较其情状,了无轻重。若论请嘱之情,则贵达与僩同罪,若论不逊之状,则舜孝与贵达同科,伏望更加详谳,一体施行。“御书曰:”僩不请嘱故放;舜孝、贵达,言辞似同而实异,不可以一律断之。“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孙舜孝、洪贵达之罪,义禁府照以一律,命舜孝还仕,贵达收告身,罪同罚异,未审何谓也。且臣等更闻贵达将赵轼事启达之后,命承传色问其可否,都承旨玄硕圭遽怒扬臂,呼贵达之名,称尔而辱之,臣等以为贵达诚有罪矣。硕圭之责之,诚是矣。然贵达之罪,自有邦宪,硕圭责之不以礼,而至称名称尔,视同胥吏,虽堂上之待郞厅,不应如是,况同列乎?古人云:‘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政院喉舌之地,朝廷之仪表,礼法之所自出,今硕圭以喉舌之长,待同列如此可乎?伏望舜孝如律,并论硕圭。

不听。玄硕圭启曰:“臣观札子,不胜痛心。赵轼刑推,非臣所启,出自宸衷。洪贵达不与臣议而独启,故臣谓贵达曰:‘假令姜孟卿为都承旨,申叔舟为同副承旨,亦不如是。贵达岂变政院古风乎?’不曾称尔而辱之。臣本宽弘,今承旨等越次言事,亦惟臣宽弘之故。昔辛引逊为都承旨,慢骂同僚,驱辱注书,臣则不如是。臣本不材,朝议若此,请避嫌。”孙舜孝启曰:“臣于其日移病,未知首尾。然为台谏所论,请避嫌。”皆不许,命问正言金孟性:“此事闻于何人?”孟性对曰:“朝议喧腾,谁不闻之?自古台谏所论,未尝问所出处。今若问之,则臣恐台谏闻见不博而言路塞矣。”传曰:“其令孟性质问诸承旨于政院。”孟性至,任士洪曰:“其日但闻都承旨谓洪贵达曰:‘姜孟卿为都承旨,申叔舟为同副承旨,亦不如是也。洪贵达时岂变政院古风乎?玄顾圭曰:”洪贵达居下而越次言之,故臣怒之。然其攘臂者,只缘炎暑露臂耳。“孟性既出,玄硕圭启曰:”臣以不材,待罪政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台谏所论,乃公论也。前日谏院见囚时,臣为泣谏曰:‘谏院公论,不可罪也。’大凡承旨虽无所失,犹惧不克,况朝议若此乎?固辞其职。“传曰:”无可辞之事,何辞之有?“仍问孟性曰:”台谏所论,岂有非哉?阴嗾者非也,闻于何人?“孟性对曰:”司谏朴孝元家邻于卢公弼家,孝元偶到公弼话之耳。“传曰:”公弼与贵达一时经筵官,故言之矣,其召问之。公弼至,则对之以闻于任士洪。“士洪曰:”公弼乃臣故友也。话之馀偶言之耳,非有他心。“孟性曰:”硕圭所言,正合札子。硕圭怒而攘臂,则称尔而辱之,可知矣。臣等岂听阴嗾而敢启哉?台谏所论,若问言根,则臣恐言路从此塞矣。“传曰:”台谏言朝议喧腾,今日大臣毕集,其问之问之,则或曰知,或曰不知。“硕圭启曰:”卢公裕乃宋益孙之婿,而公弼之弟也。意必为此而语之也。“命问诸朴孝元,孝元对曰:”攘臂之事,风闻也,观今日硕圭所对,攘臂明矣,呼名亦是称尔也。政院近密之地,贵达有过,硕圭启焉,则自有上裁,硕圭以喉舌之长,自乱威仪,礼让安在?“传曰:”皆弃之,今后毋以虚事罗织。“任士洪启曰:”其日都承旨厉声谓贵达曰:‘尔岂尽为政院事乎?’左右俱谓未便,故语之馀,偶语公弼,臣岂阴嗾?“硕圭谓士洪曰:”假如公言正合札子,下问时不启,而今乃启之耶?“硕圭与士洪往复其言,久而不已,左承旨李克基止之。

○义禁府启:“李谌妻赵氏不令族亲主婚,自媒嫁娶金澍罪,金澍娶赵氏,不备礼婚娶罪,比《大明律》:‘和奸者杖八十’,男女同罪离异,赵轼、宋瑚、赵轸谋欲分占赵氏田民,诬告金澍强奸罪,律该赵轸为首,杖一百、流三千里,赵轼、宋瑚为从,杖一百、徒三年,并告身尽行追夺。”从之,赵氏、赵轸、赵轼、宋瑚杖赎。

○以徐居正为崇政达城君兼艺文馆大提学知成均馆事,卢公弼通政兵曹参议,金碏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金升卿通政兵曹参知,李孟贤通政艺文馆副提学,李琼仝通训司宪府执义,李命崇中直司宪府掌令,郑佸嘉善黄海道观察使。

7月18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逊比长启曰:“昨日本院启玄硕圭呼洪贵达名称尔汝等事,传曰:‘汝等罗织’,臣等不胜皇恐。所谓罗织者,构陷无罪者之谓也。硕圭事,朴孝元闻于卢公弼,公弼闻于任士洪,臣等职在言官,岂容含默?臣等当知无不言,而殿下裁择而已。”上曰:“此非罗织而何?其曰‘硕圭遽怒攘臂,呼贵达之名称尔而辱之’,所谓攘臂者,人欲抗我而我欲搏之,盛怒而为也,硕圭偶然攘臂,非使气也。人固有本态如此者,其呼贵达之名,亦非与称尔汝者同也,岂曰辱之乎?”领事韩明浍曰:“君臣上下和睦,而后朝廷得安。承政院政教之所自出,而有此事,老臣闻之,不能安心。”掌令庆俊曰:“硕圭以道率下,则安有如此事乎?”是上无礼,下无义,以致此耳,承政院皆有过。古人以言路譬之流川,川壅则不下流,言路塞则下情不上通。苟问言根,则人将畏其连逮,孰肯与台谏语哉?然则殿下亦不得闻下情矣。“上曰:”不问情实,惟所司之言是从,则所司之言,安知尽出于正也?“比长曰:”臣等亦岂谓一从所司之言乎?但所司言之,而殿下裁断,不须问其言之所自也。“上曰:”今后当不问言根矣。“俊曰:”赵氏,士族妇女,而有淫行。今义禁府以常女和奸之例照律,只令杖八十收赎,此虽饥寒切身,不得已而应之,然不大惩,则后人何所戒乎?且金澍前罪贯盈,死有馀辜。幸逃天诛,得保馀命,是宜伏于穷巷,而赦下明日,䩄面出头,又犯败常之罪,请澍及赵氏远方定属何如?“上问左右。韩明浍对曰:”先王法律不可低昻。赵氏不得见容于同生,而饥寒切身,故至于如此,今以律外断之未便。且金澍无状小人,置之极刑,有何不可?然亦律外也。“知事李克培曰:”妇人之德,莫大于从一。然赵氏上无父母,下无所仰,终守节义而死则善矣,从金澍,出于不得已,非与计活有馀而淫奔者比也。“上曰:”不然。共姜《柏舟》之事,可以垂法后世。苟以饥寒而失节,则淫乱之风,曷有其已?所司之言,合乎予心,予将斟酌处之。“比长又启曰:”徐居正初以司译院提调,授布通事,求市汉物,事觉亲问,不以实对,欺罔天聪,罢职未几而复叙,无乃太急乎?“上曰:”以二相罢职,其无惩戒乎?“

○御夕讲。讲《纲目》,至李泌固请归山,上问曰:“当是时,肃宗何以处之,则李泌不去乎?”左承旨李克基对曰:“泌之所言,肃宗多不听行,又不去谗远色,此泌之所以不能自存而去也。且古云:‘臣罔以宠利居成功,’周、召亦皆求退,明哲见机者,当如是也。”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徐居正以庙堂大臣,不畏法禁,嘱托赴京通事,赍布贸物,及其事觉召问,不即输情,其冒法欺罔之罪实大,而只罢其职,圣恩已重。今又才过数月,特命除职,居正何所惩乎?伏望亟收成命。

不听。

传旨礼曹曰:“传云:‘信,妇德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是以有三从之义,而无一违之礼。自世道日卑,女德不贞,士族之女,不顾礼义,或为父母夺情,或自媒从人,非徒自坏家风,实是有玷名教,若不严立禁防,难以止淫僻之行。自今再嫁女子孙,不齿士版,以正风俗。”

○传旨吏曹、兵曹曰:“诸道观察使、兵马、水军节度使、都事、评事,皆以京官兼差,窠阙甚狭,用人为难。今后依《大典》实职差遣。”

○传旨吏曹曰:“今后杂职人员,许于西班随班。”

7月19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朴孝元启曰:“《大典》内‘亲功臣罢职者,经一年乃叙’,今徐居正罢职未久,寻复叙用,有违《大典》之法。”上曰:“法则然矣,是人岂终不可用哉?其初尚欲优容。待大臣岂可如常人哉?”掌令李命崇曰:“三尺之法,与民共之,此法一定,则人主不得而私也。居正虽可用之人,经年乃叙,未为晩也。”不听。

○御夕讲。上曰:“肃宗迎上皇于望贤宫,固请辞位,先儒以为末节,然则当此之时,何以处之?”侍讲官崔淑精曰:“杨诚斋云:‘肃宗不立于灵武,则唐室几亡。立则未有君父之命,处此实难’,盖肃宗之立,出于不得已也。李祐甫曰:‘肃宗事迹不明,当玄宗传位之日而不受命,至于灵武而立,故论之如此。’”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上札子论居正除职之非,不听。

○传旨户曹曰:“司成张继弛以经筵官家贫,旅寓身死,可哀。特赐棺椁、油芚二事、纸六十卷、米豆并十硕。”

○户曹启:“月山大君婷受懿庙奉祀田三百结,今已附宗庙,请还收。”传曰:“收其半。”

7月20日

○乙酉,受常参,视事。都承旨玄硕圭启:“宝明初覆,上谓左右曰:‘前此刑曹详覆欲勿杀,卿等意何如?’知事洪应等对曰:‘可杀也。’硕圭条陈可生之道,执义李琼仝曰:‘宝明虽朴仁昌指嗾为诬饰之言,李氏亦宝明之主也,杀此以惩何如?’若以宝明为仁昌之婢而不杀,则恐有末流之弊。”上曰:“此狱可疑,当更议之。”琼仝曰:“孙舜孝、洪贵达,罪同而罚异。”上问诸左右,洪应对曰:“观二人供辞,舜孝与贵达有间。”琼仝曰:“以无请嘱释韩僩而罪贵达,窃恐外人以为罪其言事者。昔光武谓任延曰:‘善事长官,无失名誉。’延对曰:‘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也。’”领事金国光曰:“玄硕圭所为不可,则安可使之泯默?但此事则是。”上曰:“闻政院前此未尝如此,曩有朴始亨之事,今又有此事。洪贵达初不同议而独启,及其答公𫍯也,不自以为非,怒气犹在于文字间。舜孝言辞亦支离,然与贵达有间。”琼仝曰:“以行职堂上太多,加设禄科,在祖宗朝,自五品陞四品,自四品陞三品,俱有限制,今则东班朝士,必经守令然后授四品,其他杂职如医士等流不在此限,驯致资穷而少有事功,使授堂上,猥滥颇甚,不此之限而徒加禄科未便。”上曰:“法难遽更。”琼仝曰:“传旨:‘再嫁者子孙,勿齿仕版。’恐有防碍。”上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国家立法,但当如是。”汉城府判尹鱼世恭启曰:“公债征偿,虽有奴婢,诸司委之于本府,府不能堪,今后有奴婢诸司之物,令自征何如?且斗驱詈骂,皆出刑律,而今刑曹受教送本府,斗驱詈骂之罪,非止于笞。”上曰:“前此皆属汉城府,故送还耳。掌隶院听讼,而若干父子分拣,则送宪府。今汉城府亦听理,而若干杖以上罪,则移刑曹何妨?”

○御经筵。

○右副承旨孙舜孝上状辞职,曰:

臣草野微踵,雕虫末学,滥蒙圣恩,遂忝喉舌。当初拜命,自度难堪,每以污圣德而招物议为惧,偶因金澍之事,欲陈本心,而支离轻薄,自底于罪,圣明虽加恩贷,朝廷共愤脱法。反求诸身,义不可贪据蒺藜之上,甘心鹈梁之讥。纵怀利禄,宁忘素心而以辱朝廷乎?进贤退邪,圣人治国之道,而不能者止,儒者自处之义,不胜愧赧之至,谨避贤路。

御书答曰:“卿何若此?卿为谁而仕耶?为君欤为禄欤为物论欤?为物论、为利禄,则犹之可也;为君则何至此耶?”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论徐居正除职之非,不听。

7月21日

○丙戌,御经筵。讲讫,献纳金块启曰:“《大典》:‘亲功臣罢职经一年乃叙’,今徐居正复职太速。夫法,与民同之,岂于大臣屈挠乎?”持平金悌臣曰:“立法如是,而用之有异,是法不信于民矣。”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所司之言是矣。然律文有议贤、议能。且我国事大之邦,居正不可弃也。”块曰:“以功臣故经一年乃叙,亦议贤、议能、议功之意也。”悌臣曰:“臣亦岂谓终不用也?准期而叙,亦为未晩。”明浍及领事尹士昕曰:“边境有不虞之变,则骁将罢职者,拘于法不用可乎?”上曰:“所司之言,非以缓急言之也。居正非不得已而用之,是予过也。然既与之爵,而复夺之不可也。”悌臣曰:“我国之人好用唐物,贸易转输之际,百姓受弊,驿路凋残,请匹段一切禁之何如?”明浍曰:“世祖朝,令宰相送布五匹贸易唐物。然犹送之者不多,今立禁已严,虽宰相不得常服彩段,至于婚姻,人罕用之。”上曰:“法禁已立,但不奉行尔。”悌臣曰:“婚姻之家,虽法官纠劾甚难,一切禁止,则此弊袪矣。”金块曰:“朴仁昌婢宝明初覆,昨日允下。宝明之言出于仁昌之教诱,其中数语,虽非仁昌所言,然宝明仁昌之婢也,人各为其主耳。议者以为:‘仁昌、李氏皆宝明之主,安有彼此之别乎?’臣意以为家无二主,仁昌之于李氏既已弃别,李氏不得为宝明之主也。考诸律文,断无死理。”上曰:“予非不知如是也。但宝明虽听仁昌教诱,敷衍增饰,是可死也。”

○刑曹佐郞权俱等四人轮对。

○日本国长门州三岛尉贞城、萨摩州市来太守国久、关西路九州侍所宗彦八郞茂世、对马州太守宗贞国、橘氏立石右景亮国长、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早田彦等八人来朝。

○御夕讲。右承旨任士洪启曰:“来八月亲行释奠后行大射礼,此固大事。祖宗朝行释奠,则祭毕坐明伦堂,视师生让揖之礼例也。若行射礼,则其先后之序,不可不预为讲究矣。”上曰:“祖宗朝,视学则必取士。然人言取士则必有侥幸之弊何如?”士洪对曰:“诚有侥幸者。然其间岂无有志之士藏器待时者乎?取士不欲其多,其取二三人足矣。烛刻制赋表,亦知其人之才不才也。”上曰:“令礼曹议之。”士洪又启曰:“大射之礼,诚帝王盛事,以其周旋动静而观其德行也。是以典谟亦有‘侯以明之’之语。古语有祭之时预射于郊外,而观其动静中鹄,与于执事,重其事也,自君以下,莫不射焉。”上曰:“古有人君亲射乎?”士洪曰:“汉、魏、南北朝、赵宋之君,多有亲射。”又曰:“往者得一书于中朝,增减配享诸哲,蔡沈、真德秀、胡安国,乃增入者也,奏闻使之行,闻见何如?我国入文庙者,崔致远、安珦、薛聪而已。其后李齐贤、郑梦周、李穑、权近,皆东人之贤者也。梦周则诚无间,然未知齐贤之学,果纯正否。穑近多有议之者矣。”上曰:“李穑,侫佛者也,安可入文庙乎?”

○会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司宪府、司谏院议宝明罪,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领议政郑昌孙、右议政尹子云、坡川府院君尹士昕议:“依前议,处绞何如?”光山府院君金国光议:“宝明造饰本主李氏秽恶,言甚切害,当置极刑。然专以仁昌指挥言之,则不可全科论断。减死何如?”右赞成洪应议:“宝明事端,虽因仁昌指挥,其间造饰诬陷,用谋深惨,不可不依律极刑。若曰仁昌之婢,于李氏无与焉,则虽一日奴主之分既严且重,是不可紊也。”吏曹判书姜希孟、礼曹判书许琮、户曹判书尹钦、刑曹判书尹继谦议:“宝明诬告主妻李氏奸奴之事,其间虽有自造切害之言,皆承仁昌之意,本非宝明造意也。况仁昌既弃李氏,则不可专以诬告本主之律论断。且李氏与仁昌势为仇敌,其主之胜否在其言,则舍本主而右李氏亦难矣,免死何如?”左参赞任元浚、兵曹判书鱼有沼议:“宝明虽承仁昌之意,大段切害之言,皆其自造,用情惨酷。虽在他人,亦当律外科罪,况既为李氏婢子十馀年仰役,则难可以本非李氏婢子论也,依律科断何如?”右参赞李承召、工曹判书李芮、参议李陆议:“朴仁昌之薄其妻虽可罪,其妻亦曾有丑声,夫妇反目非止今日,一家奴婢目见久矣,宝明乃仁昌之婢也。因疑似之事而助其本主,此迷惑不识事理者之常事也,此婢之罪,国人皆曰不可杀,从轻为便。”吏曹参判李坡议:“宝明仁昌之婢也,但右其本主而已。五刑之中,大辟最重,古人必谳者,所以愼之重也。罪疑惟轻,免死何如?”兵曹参判朴楗、参议卢公弼议:“奴主之分如天建地设,断不可紊。奴之于主,虽所告有实,国有常刑,况诬加罪恶乎?仁昌与李氏情睽,欲以计陷之为日久矣,而宝明乃先意逢迎,其间巧饰之言,出于仁昌指嗾之外者甚多,而诬陷之计有甚于仁昌,仁昌之长恶,实宝明启之也。原情依律,则其罪有甚于他人之诬告,况朝廷既以仁昌之弃妻为不可而复合之?又以宝明非李氏之婢而末减,则于情法两无所据。臣等谓扶持纲常,当严其分,若婢陷其主,是风俗大坏,不可以不大惩,依启本施行何如?”礼曹参判李克墩、吏曹参议崔汉祯议:“死刑至重,虽狱辞已具,必求所以生之之道。有一毫可生之理,则从轻论断,此三覆之法所由设也。宝明之罪,据言语论之,则虽置极刑可也,而缘情审究,则万无可死之理。议者谓:‘宝明朴之婢也,而于弃别之后,始发此言,不可以奴主论。’臣意以为朴之与妻,虽曰夫妻情意乖隔,固非一日互相疑贰,发愤于一朝,则不道之说,皆朴之言也,非因宝明之言而致此衅端也。宝明不过始则依阿本主之心而造言,终则欲救本主之罪而证明,其发于外者,皆因有司之问也,岂可以奴之告主论之?非但情之可矜,律亦不便。罪之可疑者尚且从轻,况无可疑乎?伏惟上裁。”大司宪金永濡、执义李琼仝、掌令庆俊、李命崇、持平金悌臣议:“宝明诬告虽承朴仁昌之指嗾,其间大节目情理切害处,皆宝明所自饰,依律科罪,无可疑者。议者曰:‘宝明乃仁昌婢子,其所诬饰,皆出于弃别之后,虽为诬告,不可论以告主之律。’臣等窃以为不然。仁昌虽有弃妻之心,若无宝明之言,无缘凿空撰造。今宝明逢迎其主之意,既以贼人为莫同,使仁昌弃之,又从而实其言诬饰节次,皆非人情所臆料,据此观之,仁昌弃妻,虽以宝明为谋主犹可也,今若以仁昌之婢告李氏为可贳,则今士大夫家奴婢各自分朋党,男主而害女主,上下相盻盻,莫相保持,未必非此法作俑也。且虽云弃别,数日之间,奴婢财产不相离析,李氏与宝明名分犹在,岂可以李氏视同路人乎?况此弃别乃出于宝明之诬指,则宝明真知李氏之被诬,犹喋喋巧言,证成其恶,其罪有甚于他人之诬告也。朝廷既以仁昌弃别为不可而使之复合,又以宝明为非李氏之婢而宽其诬告之罪,则其于情法,两无所据。且李氏有子,年过十岁,则乃其主有子之妻,其子亦是其主,岂可以虚伪之言离间其主有子之妻乎?臣等商量,更无可疑,依本府启目何如?”户曹参判金顺命、参议郑垠、兵曹参知金升卿议:“奴主自有定分,断不可紊。朴仁昌与李氏同住十六年,宝明以婢事之六七年于玆,岂可以仁昌一日弃别而奴主之分遽绝乎?况仁昌平昔欲弃李氏,别无痕咎,逢贼翌日,宝明告仁昌母子以贼貌正似莫同,又告以年前温突修理时,女主与莫同俱脱裙相对,造饰形言,以启仁昌弃别之心,诬陷女主,死有馀辜。依启本何如?”大司谏孙比长、司谏朴孝元、献纳金块、正言金孟性议:“臣等谨按《律名例》云:‘凡共犯罪者,以造意为首,随从者减一等,若家人共犯,只坐尊长。’干名犯义条云:‘凡子孙告祖父母父母者,杖一百、徒三年,但诬告者绞。若奴婢告家长与子孙同。’《大典》告尊长条云:‘子孙妻妾奴婢告父母家长,除谋叛反逆外绞。’注云:‘奴婢告旧长者,减告家长律二等论。’今宝明诬告李氏,实因朴仁昌指嗾,供招之时,其所巧饰,虽非尽出于仁昌,亦不过为仁昌计耳。然则欲害李氏者,仁昌而且尊长也。今仁昌只坐配役,宝明之罪虽重,岂加于造意之尊长乎?其不可死明矣。或言:‘仁昌与李氏既为夫妇,其于宝明俱是家长,初无彼此之分,宝明附于仁昌欲陷李氏,此风不可长也。当坐以诬告家长律。’臣等以为仁昌与李氏为夫妇之时,李氏固宝明之家长也,及其既别,李氏不过为旧家长耳,其不可以此律断明矣。古人有言:‘罪疑惟轻’又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诚以断者不可复续,死者不可复生,如有死于非辜,则或伤圣人好生之德也。臣等以为宝明之罪,当依《大典》告旧家长之法论断为便。”命减死。昌孙等启:“宝明私贱,故减死,则决杖一百、赎、流三千里矣,宝明难与李氏还为婢主,极边官婢定属何如?”从之。

○谕平安道节度使成贵达曰:“近来边警不息,遣助战将分戍以备之。但其道途往来与留戍之间,弊亦多矣。今以堂上官武臣李轾为熙川郡守,李承祚为泰川郡守,洪永河为云山郡守,卿宜审择防御紧缓,分戍各镇,且于孤单独镇,命有武才守令戍之,俱任卿节度。本道及黄海道赴防军卒,计其本镇军士多寡,均一分属,卿亦巡行考察,严加堤备,毋使疏虞。”

○谕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曰:“天地之于万物,一于生育而已。其或雷霆以震之者,盖倾者覆之,物自取尔,天何心哉?王者之于万民,亦以矜恤为心而已。其或兵刑以威之者,亦有大奸邪间于中,梗吾之化,惑吾之众,所不得不除之也,亦何私意于其间哉?予惟永安一道,祖宗兴业之地,所以矜恤之典,比他道优之者万万也,民岂尽知之哉?顷者李施爱之罪,穷凶极恶,天地所不容也,而愚民莫知其术,信而从之,自取灭亡,是何异赤子无知而入井自不知其至于死也?然我世祖大王只诛首恶,胁从者不治,可谓仁且大矣。予一人纉承大业,亦以祖宗之心为心,亦岂追咎既往而搜索根连者乎?如有馀孽网漏而因事复露者,问之宽之,在予一人,予之待民,即父母之于赤子。苟得其情,哀矜勿喜也。间有胥动浮言,自底于律者,予虑其缘坐逃漏者自怀疑惧,不知予之不念旧恶咸与惟新之意,反侧不靖犹未止也。卿其体予至怀,广谕民人父老,使知予意,无复惊疑,自相教诲,各田尔田,各宅尔宅,安居乐业,毋干我刑。呜呼!苟毕通于上下之情,可共跻于仁寿之域!”

7月22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论徐居正叙用之非。上曰:“前日祈顺之来也,相与周旋唱和,使我国光华增重者,居正之功也。”领事金国光曰:“台谏所言是矣。然居正不可不用也。”知事姜希孟曰:“法虽如此,古有议贤、议能之法。”大司宪金永濡曰:“居正不可不用。然今遽用,有妨于法。”上曰:“不可。”永濡曰:“诸道州县岁积马刍之法,载在《大典》。由是州县岁取刍茭,强者免其役,弱者兼人之劳,其弊不赀。况今京畿虫蝗,请自今以后,如有凶歉则蠲之。”上谓左右曰:“何如?”国光曰:“世祖尝言:‘变故无常,如有军兴,饲马甚难。’遂令诸邑积其刍茭,以备缓急。”领事尹子云曰:“臣于中朝见之州邑所积,虽十年不朽。世祖设此者,有见于中朝也。臣见平安、黄海两道诸邑,虽积马刍,才逾一年而朽败不用,世祖尝言:‘虽如此,不可不备也。’台谏之论虽是,然于备不虞之道,不可不虑也。”上曰:“凶歉则蠲之可也。”比长曰:“台谏、史官,俱侍经筵,人君之事,大臣之言,台谏争之于前,史官书之于后,今之大臣,于台谏、史官俱出之后,独留启事,其言之是非,孰书之而孰论之也?”上曰:“谁也?”比长曰:“韩明浍是也。所启之言虽或无害,其渐可畏也。”上曰:“知之。”

○御夕讲。讲《纲目》,至李辅国迁上皇于西内,参赞官李孟贤曰:“朱子所以特称‘辅国’书之者,以见肃宗专任小人,卒之父子不相保,夫妻不相庇,以至于乱也。”都承旨玄硕圭曰:“成汤之于伊尹,文、武之于周召,桓公之于管仲,符坚之于王猛,先主之于孔明,皆专任而治,自是以降,中才之主专任其臣,倒持大阿,威权潜移于下而不知,及其权势已成,无如之何矣。前朝之季,专任辛旽,而柳淑归鄕之日,有一丞相饯之,淑谓丞相曰:‘旽必乱国,其勿事之。’丞相告旽,旽衔之矫命杀之。自古权臣党与既成,则朝廷群臣皆出门下,虽有贤者,不能善其后矣。愿殿下如鉴之明,如衡之平,则虽有奸臣,无所投其隙矣。”

7月23日

○戊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金孟性论徐居正叙用之非,不听。执义李琼仝曰:“臣闻今年虫损,止于沿海之邑,而不甚蔓延,但水灾太甚,道路成壑处甚多。前闻去春将幸松都,道路成桥处至八十有四,随成辄毁,民力劳惫,甚可虑也。今若不得已讲武,则令工曹修治道路,勿役民丁何如?”上曰:“然则勿幸松都可也。”

○司谏院大司谏孙比长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本月十七日夕,召司谏臣朴孝元问公弼之言传教后,都承旨玄硕圭、右承旨任士洪等,对承传宦官,又相言诘。”臣等以为朝廷之上,礼让为重,今硕圭、士洪居密近之地,所为如此,其于礼让何?伏望命下攸司,推鞫抵罪幸甚。

传曰:“予所不知也。”

○达城君徐居正以谏官弹驳,上状辞职,不许。

○礼曹启:“今承传教:‘轮对者有言:“国家史记,春秋馆掌之。然外方民俗歌谣、守令政绩,无所见闻,不能记焉,此是欠典。前朝之时,每大州府,皆设司录以记之。今别设司录为难,则州府教授中,每道择差数员,兼差司录,以观民风为便。”其详议以启。’臣等参详《高丽史》《百官志》,留守府司录参军二人,大都护府司录兼掌书记一人,而不言所任,司录任其记事,但是传闻之说。且外方民俗、守令政绩,国史足以记之,别设外史至为烦冗,员多则不能尽择,所记之事,或出于私,后将有弊,请勿举行。”从之。

○礼曹启:“《通典》大射礼:‘诸侯乐以《狸首》七节,卿大夫乐以《采𬞟》五节。’然古诗于今不可歌以为节,且《狸首》乃逸诗也,今大射礼乐章,令艺文馆制进。”从之。

○礼曹据庆尚道观察使尹孝孙启本启:“安阴县人朴仁孙自少孝于父母,服劳不懈。其父安重得恶疾,仁孙年甫十岁,自断无名指,和酒以进,其疾乃愈。孝行特异,旌门复户何如?”从之。

○礼曹据京畿观察使朴仲善启本启:“高阳鄕吏李植培,岁癸酉被诛,其妻石乙今昼夜号哭,勺飮不入口,送终之事,亲自经营。及葬讫,乃叹曰:‘吾夫既死,吾必为官婢,恐为人所污。’哀痛久之,其夜自缢而死,其节义可赏。请令所在官旌门,以励后人。”从之。

○御昼讲。同知事李坡启曰:“今躬耕、亲蚕,凡古昔盛事,无不举行,而又行大射礼。当今欠典,独尊事三老五更耳。无老成之臣,则虽欲为之,不可得也,如郑麟趾、郑昌孙皆老臣也,宜及此辈之存举行。”上曰:“汉明帝、章帝皆行之,真盛举也。当从卿言。”

7月24日

○己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朴孝元、持平金悌臣启曰:“玄硕圭、任士洪相诘于政院辇毂之下,不宜如此。请鞫之。”上曰:“所诘者何事耶?”右副承旨孙舜孝对曰:“臣未之亲见也,但士洪尝与臣言曰:‘都承旨于予有瓜葛,且受业于家君,义同兄弟,万无有情,而以言于公弼为阴害,可憾云尔。’”上曰:“予意以为都承旨与右承旨,相与发明而已。”孝元曰:“政院但出纳王命而已。洪贵达越次论事,硕圭之怒宜矣。然硕圭不以礼责之,攘臂呼名,丧其威仪,朝廷礼让之风扫如。素闻硕圭接下倨慢,果若人言。臣等之所以启请者,非以请加大罪,欲使硕圭知其误而自新也,硕圭反以为与台谏言之者造言生事也。是硕圭自不反己而先疑人可乎?”上曰:“其攘臂之事,非硕圭所为。尔等以无实之言,言之可乎?”孝元对曰:“硕圭以谓:‘时热而攘臂,且不知口涎适落’,昔秦始皇‘口正沬出,非盛怒而何?’此硕圭遁辞,其情立见,且于辇毂之下,不以待罪,而又自相诘,其罪尤大。”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虽小官,必和合而后能成庶事,政院喉舌之地而如此,臣等闻之,亦有憾焉。”上曰:“人心无古今之殊。但今之承旨不如古者,以其在下者不敬上也。”舜孝顿首泣曰:“士生斯世,勤苦读书,所愿不过为近侍也。臣以无状,过蒙上恩,职带承旨,近日臣等上累圣德,下累朝廷,臣请罢归,未蒙允兪。伏望政院并令改差幸甚。”沈浍亦曰:“臣意亦谓承旨皆递为便。”上曰:“不然。有罪者当递,何须并递乎?”仍命宪府推劾,悌臣曰:“臣等作耳目之任,凡所闻见,不讳而言,近者殿下问其言根,自此之后,臣等之闻见孤矣。”孝元曰:“今后不问言根,已下纶命。然其时问以言根,臣等反如讼者。殿下待言官如讼者,是臣等之不贤也。”上不悦曰:“予心不尔,尔谓如此何耶?予之待尔等真如是乎?”沈会、李克培曰:“孝元之言过矣。”上默然而罢。

○御夕讲。讲《纲目》,至礼部侍郞杨绾上疏请置孝廉科,侍讲官兪镇启曰:“此言甚合时务。臣职带成均将十馀年,儒者务行实者少,而趋名利者多,是以居馆者少。臣闻世宗尝幸学,取居馆儒生崔恒等,其时居馆者甚盛,至今传诵。今圣上将行释奠躬行射礼,甚盛举也。儒生闻之云集,令时居馆者许赴试,幸甚。”检讨官李昌臣启曰:“杨绾之议竟不行。然记之于此者,美其事也。国家取士之时,以为儒者蹈袭前述,率以奇怪之事发为策问,去年重试策题,问以‘冰蚕火鼠’‘橘渡淮而枳’‘貉逾汶而死’之说。此说杂出于《列子》《搜神记》之书,儒者以此皆求幽僻之书,若此不已,则末流之弊,不可胜记。”上曰:“虽然,天下之理何处而不有乎?”兪镇曰:“理者在天为理,在人为性,而率性之谓道也。其为道也,不越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日用常行之道也,自此之外,别无他理,故《中庸》曰:‘人之为道而远人’,其远人者,皆有过不及之弊,而非中道。昌臣所启之言,恐儒者不求正理而皆求于奇怪之道也。”

○以金克忸为通政工曹参议,李有仁通政掌隶院判决事,李陵通政忠淸道观察使,权擎资宪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7月25日

○庚寅,受朝参。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命崇启曰:“去春取士,今又取士,则侥幸之路开矣。臣观远方儒生专不居馆,闻上谒圣,意必取士,来集京师,今殿下只行大射礼,勿取士可也。”上曰:“取居馆儒生而少其数,则何有不可?”左右皆曰:“成均,人才所出之地。自古人君幸学,则无不取士,况今肇称殷礼,不可不试士也。”

7月26日

○辛卯,御经筵。

7月29日

○甲午,诞日。停贺礼,百官进表里如仪。

○御经筵。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二

八月

8月1日

○朔乙未,传于礼曹曰:“今欲取人,去七月十七日以前名在学籍者,许赴试。”

8月3日

○丁酉,上诣成均馆,亲行释奠。御明伦堂,以尹子云、梁诚之、金纽为读券官,郑垠、卢公弼为对读官,以‘本国请许收买弓角表’为题,命试儒生,赴试者摠一千四百人。御射坛,设会如正至会仪。酒三遍,行大射礼,轩架既作,上发乘矢,中一矢。月山大君婷、领议政郑昌孙以下六十八人,以次耦射,中者赏,不中者罚如仪。命该司备放榜、游街诸事,申时,子云等取四人以启。上以进士权建为第一,以宋轶、闵师骞、宋胤宗为次。上御坛上放榜,百官陈贺如仪。及建等出,上命四馆呼新来,俾呈戏。又命乘内厩马游街。时环桥门观听者数千许。

○大射礼仪注:

典设司设帐殿于射坛南向,幄次于帐殿之后,掖庭署设御座于帐殿内,御射位于帐殿前,俱南向。设席。掌乐院展轩悬于坛南,广开中央避矢道也。设协律郞举麾位于坛上,近西东向。训链院张熊侯去坛九十步,设乏于侯东西各十步,鼓一于坛下少东,楅五于坛下少西。设侍射者将射位于西阶前,东向北上。兵曹判书,于东阶前西向,侍射者成均馆大司成以上射位于坛上,三品以下射位于坛下,俱近西横布南向。其日侍射者弓矢,俟于西门外,陈赏物于坛下少东,罚尊卓于坛下少西北向,设坫加爵,置丰于卓西,获者位于东西之相向,典仪设执事官及宗亲文武百官位,并如仁政殿位。殿下具翼善冠衮龙袍,出宫至坛所,入幄次,仗卫排列于坛之东西,并如视学仪。宗亲及文武百官俱以常服,就东西门外,典乐率工人入就位,协律郞入就举麾位。执事官先就位,引仪分引三品以下入就拜位,左通礼俯伏跪启“办外。”殿下将出,仗动鼓吹振作。将乘坛,协律郞跪俯伏举麾兴,工鼓柷,轩架乐作,鼓吹止。殿下陞座,伞扇侍卫如常仪,协律郞跪偃麾,俯伏兴,工戛敔,乐止。诸护卫之官列立于座后,承旨由西偏阶陞坛,在西南隅北向东上俯伏,史官在其后。次司禁分立于坛下,东西如常。凡军士皆具器服。引仪分引二品以上,入就拜位。典仪曰:“四拜。”赞仪唱:“鞠躬,四拜,兴,平身。”凡赞仪赞唱,皆承典仪之辞。宗亲及文武百官鞠躬,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引仪分引宗亲及文武百官就位,设会如正至会仪。唯无上寿礼。酒三遍,左通礼陞自西偏阶,进当座前俯伏跪,启:“有司既具射”,俯伏兴,降复位。引仪分引宗亲以下皆降,初陞坛者将降,在坛下者先就位,承旨在坛上东向北上俯伏。文官立东阶下近东西向,宗亲及武臣立西阶下近西东向,俱北上。上护军二人横捧御弓乘矢立于东阶上,西向。执弓者在北设案于执弓者之前,置御决拾函于其上。获者一人持旌负侯北向立,侍射者出西门外,执弓搢乘矢入就将射位,侍射耦数,临时禀旨。兵曹判书陞自西偏阶,进当座前俯伏跪,启:“命获者去侯”,俯伏兴,降复位。执鼓者槌鼓三声,获者以鼓应之,负侯者还至之。上护军一人捧决拾函,一人捧弓,一人捧矢,进立于御座东少南西向北上。捧决拾函者北向跪进,启:“请设决拾”讫,以函复于案,退复位。殿下降座,乐作,升射位,乐止。捧弓者北向跪进,御讫退复位。次捧矢者一一供进,御欲射,轩架奏乐三节,第一矢与第四节相应,第二矢与第五节相应,以至七节乐止。上护军前跪,以矢行启,中曰获,下曰留,上曰扬,左曰左方,右曰右方。御射讫,上护军进北向跪受弓,退复位,乐作,殿下陞座,乐止。又上护军进座前,跪受决拾置于案,退复位。取矢官横捧御矢,趋诣中阶下,上护军承捧如初。侍射者以耦陞进射席,北向俯伏兴,南向立,奏乐一节后发矢,第一发与二节相应,以至五节中则获者击鼓,不中则击金。乐止。射者北向俯伏兴,降复将射位,取矢者取中矢,加于楅,众耦以次射毕,释弓于位,俱进立坛下,分东西重行北向。兵曹判书书中者姓名及中数,升自西偏阶,进当座前俯伏跪启:“讫”,请赏中者罚不中者,俯伏兴,降复位,令正郞唱中者姓名,立于东阶下西向,不中者立于西阶下东向,俱北上。赞仪唱:“鞠躬、四拜、兴、平身”,侍射者鞠躬,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军器寺官就东阶下,以次付赏物,受赏者北向跪受,讫,俯伏兴,还西向位。司饔院官就罚尊西东向,以爵酌酒,北向跪置于丰,退立于丰南少西。不中者进丰南,北向跪,取爵立飮卒,爵跪置丰下,还东向位。司饔院官北向跪,取虚爵酌置,不中者以次继飮,并如初。讫引仪分引宗亲文武百官及侍射者,俱复北向位,赞仪唱:“鞠躬、四拜、兴、平身”,在位者鞠躬,乐作,四拜、兴、平身,乐止。左通礼陞自西偏阶,进当座前,俯伏兴跪,启:“礼毕”,俯伏兴降复位,协律郞跪俯伏举麾兴,工鼓柷乐作。殿下降座,将降坛,鼓吹振作,协律郞跪偃麾,俯伏兴,工戛敔,乐止。还幄次,鼓吹止,引仪分引宗亲文武百官出。

○其大射乐章曰:“思乐泮宫,驾言戾止。以享以祀,礼仪卒备。既抗大侯,弓矢斯张。四𬭤既树,万民所望。”试射乐章曰:“于乐泮水,于伦鼓锺。凡百卿士,曰皆景从。以燕以祀,矢其德音。献尔发功,罔有不钦。”

○以柳仁濠为司谏院正言,权建司宪府监察。

8月4日

○戊戌,领议政郑昌孙等上笺陈贺。笺曰:

道莫尊于素王,躬行释采之礼。射有似乎君子,肇称扬觯之仪,喜溢臣民,事光简策。恭惟主上殿下,温恭允塞,齐圣广渊。我享我将,式严禋祀之典,以燕以射,复恢选试之规,观瞻耸动于四方,风教益著于百代。伏念臣等俱以庸质,幸际昌辰,于乐于伦,歌再赓于《周雅》,曰康曰寿,祝切效于箕畴。

下教曰:

盖闻三皇威制利用弧矢,六艺和容,率由飮射,明侯昉于有吴,择士征于周室,玆所以崇三射之礼,立五善之目。虽沿革或殊,遵习无旷,叔季以降,莫之或讲,岂日给之不暇,将施设之有待,予以眇薄,纉承丕緖,惧不克荷,夙夜祗畏。尚赖祖宗之灵,承弼之力,朝廷稍洽,边鄙不警,中外宁谧,盖亦有年。宜射侯而观德,讵爱羊而去礼?迺撰吉辰,戾于文庙,躬行舍菜之礼,兼举取士之仪。爰就射坛,备陈物采,夏官分进退之规,伶工奏𬞟蘩之节。主皮之能莫尚,君子之争可观,君臣明义,百礼式序。况斯礼之行,达于庶民,鄕飮之仪,亦所当讲,所在监司守令,其体予意,迨此闲暇,以时举行,同我大平之乐,以兴礼让之风,岂不美欤?于呼!武有七德,所以保大定功,器重五兵,所以禁戢暴乱,在诘戎而尚尔,况典礼之可言?咨尔臣庶,体予至怀!

8月5日

○己亥,谕庆尚道观察使、左右道兵马节度使、水军节度使曰:“今有人来言:‘道内泗川、固城、晋州地面,济州豆秃也只称名人,初将二三船出来,今转为三十二只,依岸为庐,衣服混于倭人,言语非倭非汉,船体视倭尤牢实,而迅疾则过之,恒以钓鱼采藿为业。郡县亦不能役,近处居民皆以为掠我国人者疑是此徒。’然是言未可尽信,亦不可谓虚妄也。今欲刷出,恐急之则彼辈胥动走入海洋之中,变将不测,是不可不虑也。卿其谕守令、万户,徐徐招抚,使安厥居,严其出入,亦毋令惊扰。”

○领中枢府事曺锡文卒,辍朝赙吊祭礼葬如例。锡文字顺甫,昌宁人,观察使沆之子也。少力学中生员试,宣德甲寅世宗幸学策士,擢为第二,授世子左正字。历集贤殿副修撰、司谏院正言,吏曹、刑曹、礼曹正郞,寻以母老辞居长湍。朝廷惜其才,起为安山郡事,治为一道最。世祖闻之,适洪州牧,特命移授时,命诸道监司‘举异政者’,监司荐‘锡文公正廉简吏畏民怀’,特陞上护军知刑曹事,俄擢为同副承旨。世祖即位,策勋赐推忠佐翼功臣号,转至都承旨。天顺己卯,帝以我国私授野人职,遣使责谕,世祖择可使者,授锡文吏曹参判,封昌宁君,立奏闻使,随使臣回奏。还拜户曹参判,俄陞为判书。丙戌,拜议政府右赞成兼判户曹,赐犀带,又赐‘浮尘轩’小篆,以示宠嘉。丁亥,吉州人李施爱反,世祖命龟城君浚为兵马都摠使,以锡文副之,帅诸道兵往讨之,诸军进次洪原,锡文选精卒自卫,留咸兴不发,无一指画。军官南怡等奋然曰:“朝廷养壮士,正为今日,留此何为?我辈请先进。”锡文不得已遣之,镇北将军康纯言于众曰:“都摠使既年幼,副摠使又儒者,不闲战阵,畏怯若此,何以成大事?我诸将启请他主将何如?”或曰:“临阵易将,兵家所忌,何得乃尔?”及还,升拜左议政,赐精忠出气布义敌忾功臣号。时,军功高下皆出锡文,将士愤其不平,上书陈䜣者甚众,世祖以锡文新立大功,皆不问。军官朴埴以锡文之族,称疾卧咸兴,竟与功臣之列,有人作诗嘲之曰:“咸阳花下醉眠客,曺霸丹靑第一功。”俄陞领议政,睿宗即阼,南怡谋逆伏诛,赐定难翊戴功臣号,及上即位,赐纯诚明亮经济弘化佐理功臣号。丙申夏,复拜左议政,秋以疾免,封昌宁府院君。丁酉春,移领中枢府事,至是卒,年六十五。谥忠简,危身奉上忠,平易不懈简。锡文性精察善理财,世祖委以户曹之事,凡征税之利、畜积之责,多其所建白也。世祖尝谓锡文曰:“户曹启札,但有卿名,则予不复省视。”锡文母老,特赐宴于其第,命宗亲大臣赴席以荣之。然锡文谄谀,善逢迎,以顺上旨,人以此讥之。史臣曰:“锡文天性邪慝,济以辩给,常教子弟曰:‘男儿欲得君取高位,不可无术。’常于家后筑坛拜天,以祈寿福,其妖惑如此。”

8月6日

○庚子,南原君梁诚之献《亲祀文庙颂并序》,曰:

恭惟我主上诞登宝位越三年壬辰春正月,祗谒祖庙,四年秋,又亲祀社稷,至今年秋七月十七日壬午,传旨礼曹,若曰:“人君之教万民,惟先圣之教是赖。予欲亲行释奠,卿等其各尽心。”于是大小臣僚奔走庶事,逮八月初三日上丁,遂亲祀先圣于大成殿,天日淸明,祀事无有欠缺。是日昧爽,御明伦堂,受诸生四拜礼,诸生无虑千四百人。命臣子云、臣诚之、臣金纽为读券官,臣垠、臣公弼为对读官,亲授睿旨下试诸生。迺出御大射坛,赐百官宴,进万寿觞,张熊侯于九十步外,亲御弓矢,亲行射礼,自宗宰以至于百官,瞻仰咨嗟,以获睹盛事为大幸也。又侍射诸臣,十百为耦,莫不精白一心以承休命,其胜者受赏赐,不胜者罚兕觥,揖让升降,其争也真君子矣。日晡时,特命臣弼商、臣居正、臣硕圭、臣士洪、臣比长往督试事,子云等以举子四人试券进启,上以权建为第一人,并赐三人及第,即命吏曹,除建司宪府监察,临轩放榜,各赐内厩鞍马。巡军进伶人,都官备天童,礼宾寺造花,乘轝司进盖,四人者俱受恩赐,拟游九街,承命以出。赐翩风,天花耀日,呵喝之声喧动里闾,如自天降,其家人父子莫相知也,是岂徒国子四门儒生俱恨已往之怠于业,而益劝其将来之诵习也?凡陪从臣僚侍卫军士莫不歆羡,叹慕欲训戒子孙,至有为之掩泣者,斯以一劝百,作成人才修明教化之源至矣。矣日且暮,法驾还宫,都人士女填咽道路,八方以之传声,万世为之有辞,翌日戊戌,议政府率百官进笺以贺。臣窃惟天生司牧,任兼君师,我殿下既亲耕籍田,克享天心,以屡获丰年之祥,今年春又肇举亲蚕之礼,所以重民衣食之所自也。然使民知饱暖之为可重,而不知礼义忠孝有甚于饱暖,而曾不教导之,则是又未可也。于是亲祀先圣于文庙,文庙,礼乐教化之所自出也。又亲行大射礼,即‘在泮献馘’,以文武为一道也,行会礼宴,即‘在泮飮酒’,以君臣为一体也。殿下此举,礼乐文武君臣上下之道,无不备具,高丽五百年史策所未尝见也。臣职忝史局,又兼学官,目睹盛事,不敢默默,敢拜手稽首献颂。曰:于皇先圣,性禀生知,经天纬地,文不在玆?金声玉振,集厥大成,损益四代,表章六经。贤于尧、舜,日月共明。麟出于郊,凤不鸣岐。吾其东周,欲居九夷,四海同仰,百王攸师。皇圣一章八句。皇降生民,圣作君师,不有素王,孰开我知?茫茫九土,无人不学,万世南面,终天血食。汉以大牢,风俗四方,唐被龙衮,文明为国。顾惟大东,仁贤所化,春秋不懈,庶几夙夜。庙食一章八句。于皇太祖,应运开国。首创文庙,享祀不忒。太宗承緖,椎勤继述。世庙践阼,有光制作。逮我世祖,升堂酌献。一邦咸喜,万世垂宪。文未丧天,道未堕地。圣子神孙,益阐文治。垂宪一章八句。明明我后,奄有东方。祗见庙社,以享以将。迺亲田蚕,重民衣食。饱暖无教,禽兽奚择?导以礼义,学校为盛,玆诣泽宫,亲祀先圣。酒醴既哉,粢盛亦洁。谅余昭事,庶几来格。亲祀一章八句。迺御明堂,乃服衮衣,济济靑衿,肃肃丹墀。迺命相臣,迺试诸儒,臣拜稽首,寔禀睿谟。择焉惟精,何不作人?人争聚首,愿为忠臣。临轩放榜,日下五色,赐花与盖,自天呵喝。作人一章八句。迺出东门,乃御射坛,熊侯既张,龙旗安安。迺御彤弓,四矢如破。圣人乃中,侍臣攸贺。将相陪射,众耦其争,或受上赏,或飮巨觥。匪怒伊教,载欣载悦,一人有庆,四方来服。大射一章八句。日表穆穆,天语洋洋,轿门万计,咸仰耿光。于以肆筵,于以赐设,仙乐交奏,武功文德。旨酒又多,嘉殽肥臄。拜献万寿,万寿无极。乾坤淸宁,礼仪罔缺,既醉太平,于伦于乐。赐宴一章八句。惟我圣上,身致太平。尊师重道,大礼以成。于以取士,于以观德,一张一弛,能事乃毕。在泮射侯,文武为一,临雍燕赐,君臣相悦。愼终如始,千载一日。于万斯年,永保东国!永保一章八句。

上赐豹皮坐子一事。

8月7日

○辛丑,传旨户曹,赐昌宁府院君曺锡文赙米豆并四十硕、纸一百卷、白五升布十匹、白六升绵布十匹、正布五十匹。

8月8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

○下御制《风月亭诗》于承政院曰:“予尝幸月山大君第,大君构亭而未之命名,故予名以风月,且题是诗。大君已悬板,而恨无和之者,诸承旨其各和进。”

8月9日

○癸卯,上幸西郊观稼,田夫野老悉命赐酒。跸驻于喜雨亭,遣注书金谌于阳川,审察刑狱,紏摘不法。

○谕永安南道节度使金峤曰:“今因卿启,乃知兀良哈甫堂可等欲寇甲山等处。虽然被虏唐人来投我国者解送,非独今日,祖宗朝已然,固不可畏野人含愤还给,且含愤作贼之言,又安可尽信?但贼谋难测,宜加堤备,毋贻后悔。”

8月11日

○乙巳,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命崇、献纳金块启曰:“金澍前为漆原县监,赠遗韩明浍、金礩、金国光,上以已发明,命勿鞫。臣等以为其罪同者多矣,若以为受赠,则虽大臣亦案之可也。若论以赦前,则并他人皆弃之可也。”上曰:“事在赦前,固宜并弃之。但受赠之物,不可不区处也。”

8月12日

○丙午,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启曰:“金国光受金澍赠遗发明之事,臣未之知也,韩明浍则曰:‘金渍来与而不受。’金礩则曰:‘澍与之伴倘,伴倘私用之。’其证左皆其私属,可使相应也。承政院问之之时,不即输情,以此托辞。大抵以大臣而受人所赠,罪一也,饰辞罔上,罪二也。人臣之过孰大于是?三政以托辞得免,他人以不能托辞独蒙其罪,罪同罚异,其于事体何?”上曰:“曾已发明,更何烦问?”比长曰:“殿下信任大臣如是,而大臣有时欺上,请鞫之。”上曰:“事在赦前,勿问可也。但金澍非割己之有以与之,皆出于民之膏血,今欲考按者,不过区处赠与之物耳。”比长曰:“如其置之则已矣,如不弃之,则先正三政之罪而后问他人可也。”右副承旨孙舜孝曰:“感伤和气,无如狱讼之繁兴。今此事干人无虑百馀,请皆弃之何如?”上曰:“受赠之物,只依元告之言征之,勿令推考可也。”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司正井彦八来朝。

8月13日

○丁未,谕永安北道节制使郑兰宗曰:“今因卿启,知仇加等愤唐人解送,谋欲寇边。此固不可尽信,然毋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宜申饬诸镇,益严堤备,毋使有悔。”

8月14日

○戊申,受常参。

○御经筵。

○刑曹正郞宋元昌等五人轮对。

○吏曹启:“荫子弟虽无保举,注拟叙用,而至于生员进士,无保举则不得叙用,才艺可用者,反不如荫子弟。请今后生员进士虽无保举亦叙用,以广取士之路。”从之。

8月15日

○己酉,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命崇启曰:“承旨等被鞫不承服,昨日启请追身推鞫,今犹未下,敢请。”上曰:“硕圭岂有相诘哉?”命崇曰:“臣见公缄答通,相诘明矣。硕圭谓士洪云:‘阴嗾我也。’士洪言:‘我为姻娅,岂有阴嗾之理?’臣以为所谓相诘者,非必怒目攘臂也,言辞往来,亦可谓之相诘也。且士洪欲启都承旨呼贵达名,称尔而辱之,硕圭言:‘下问时不启,而今乃启之耶?’臣谓政院密近之地,朝廷百执事,皆于此听命焉,今承旨交相掩覆,甚不可也。”上曰:“启目览毕处之。”

○以徐居正为达城君兼艺文馆大提学同知经筵事,金良璥资宪开城府留守,申瀞嘉靖吏曹参判,任士洪通政承政院左承旨,韩僩右承旨,孙舜孝左副承旨,金碏右副承旨,申浚同副承旨,李坡资宪平安道观察使,李克基嘉善江原道观察使。

○传旨吏曹曰:“台谏除授时,勿论艺文馆六曹久任,广选慷慨言事者注拟。”

8月16日

○庚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孙比长启曰:“槐山郡守申允宗使其母上言,而复除尚衣院佥正。虽亲老独子,若三百里内,则不许辞免,槐山三百里内也,允宗非独子也,而假其母,罔冒上言,今不科罪而又除京职,法自允宗坏矣。”上曰:“予当商量。”

○日本国丰州守源朝臣大友亲繁遣人来献土宜。

○上召问司宪府曰:“据何事欲追身承旨推鞫欤?”持平金悌臣对曰:“相诘之状著现而不之服也。”命议政丞,郑麟趾、郑昌孙、韩明浍、金礩、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曰:“承旨昵侍帷幄,固当以礼义相先,玄硕圭、任士洪等相与愤争,实为不当。然自己小事,无关国家大体,况相诘事迹未著,以此小事,追身推劾未便。”上召台谏问曰:“承旨等不过言失,乌有失礼?予欲弃之,何如?”大司谏孙比长、执义李琼仝等曰:“硕圭欲讳过怒,士洪传播于台谏。士洪初欲护硕圭不直启,至于发怒然后欲启之。天日之下,或相诘责,或相掩覆,其失至大,断不可弃也。”传曰:“相诘之迹未著,其勿复言。”仍命硕圭出仕。琼仝曰:“上若以硕圭为是,则必以臣言为非。幸以臣言为是,则宜明正硕圭之罪也。国家设台谏,所以先去近臣壅蔽、小人弄权之源,使不滋蔓也。臣等虽不才,亦待罪言官,若论近臣矇眬之罪而不之罪,则台谏非台谏,期于得请而后已。”传曰:“卿等欲罗织人罪,大不可。”比长曰:“硕圭,殿下之重臣也。臣等虽愚,稍知义理。安敢罗织陷之于罪乎?硕圭之罪浮于贵达,断不可轻释。”传曰:“今已日暮,明当更辨。”

8月17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司谏朴孝元、掌令庆俊论玄硕圭、任士洪之罪,仍请追身问之,上曰:“两承旨自相发明耳。何以罪乎?”领事韩明浍曰:“罪不关于国家,收告身问之不可也。”上曰:“然则政丞及台谏俱会问之。”

○遣西陵君韩致礼如京师贺圣节。上率百官拜表如仪。韩致礼赍去别进献物色:紫绵䌷二十匹,绿绵䌷二十匹,黄柳靑绵䌷二十匹,大脯二百个,片脯三百个,文鱼三百尾,香蕈七十斤,昆布三百斤,石菌七十斤,塔士麻二百斤,全鳆三百束,大口鱼五百尾,海松子二百五十斤,乌贼鱼二千尾,广鱼三百尾,槌鳆六百束,干年鱼二百尾,石首鱼卵醢四坛,松鱼盐醢四坛,单刀子二十部,三并刀子二十部,细竹扇二百把,小竹扇二百把。韩氏处回奉,布子一百七十匹,人情紫䌷、绿䌷各五匹,杂彩花席十张,边儿寝席二十张,细竹扇二百把,小竹扇一百把,回蛤二百流,又一斗,细蛤二百流,班蛤一百流,绣囊儿五个,针家儿十五个,獐牙儿十流,葫芦儿二十流,虎牙儿五流,靑瓜儿二十流,中三刀子一百部,小三刀子二百部,猪毛省二百事,真梳一千个,木梳五十个,首髢五十个,全鳆六十束,年鱼一百尾,中脯二百个,片脯二百个,文鱼六十尾,大口鱼二百,乌贼鱼三百个,塔士麻一百斤,昆布一百斤,石菌四十斗。崔氏,车氏,安氏处回奉,布子六十九匹。

○辽东人康金夫等男妇共二十五名,自建州卫逃来会宁等镇,就差圣节使通事司译院训导张自孝解送都司。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茂松府院君尹子云与台谏杂问玄硕圭等。硕圭曰:“臣自义禁府还本院,李克基等欲论启‘赵轼等刑问未便’事,臣以为:‘命已下,不宜启达’,洪贵达于承旨既出之后,独自启达。臣乃谓曰:‘余为都承旨,且刑房也,何不告我而入启乎?假使申叔舟为同副承旨,姜孟卿为都承旨,必不如此!’台谏又以我为举名而辱之。余虽庸劣,其称尔辱之乎?其后任士洪对承传色言曰:‘上之待承旨,时或不名,公之云贵达,非也。’余曰:‘令公何以今朝所不启之言而启之乎?’其时李克基至自外,慰解而止,余非沮抑也。”士洪曰:“都承旨以‘我为有意而语公弼’,故余对承传色,明其不然曰:‘上之对承旨亦不名,或称礼房刑房,而公云贵达,非也。’此因公弼访我而偶语之辞尔,岂有他意?”明浍等启曰:“今观此言,承旨等虽非忿争,俱有不平之意。”孙比长、李琼仝等曰:“臣等闻任士洪云:‘令公实呼贵达之名’,谏院札子非欤?此实相诘,请如宪府所论。”命召郑昌孙、金国光,传曰:“承旨等不和协,今欲使任士洪、韩僩、孙舜孝换他职,使不同处如何?”昌孙等对曰:“此不过自中小失,不可以此遽递三人。”台谏争之不已,命递士洪、韩僩、舜孝。

○以韩僩为通政兵曹参议,孙舜孝通政刑曹参议,金碏通政左承旨,申浚右承旨,朴叔蓁左副承旨,孙比长右副承旨,金升卿同副承旨,任士洪通政司谏院大司谏,金季昌通训司谏院司谏,安琛朝散司谏院献纳。

○都承旨玄硕圭上状辞职曰:

臣本无才能,谬蒙简知,得玷喉舌重任,差未二年,遂擢为都承旨,常恐无状以孤殿下知人之明。但性本孤直,以知无不言为心,依阿取容为耻。顷者宋瑚等狱辞,臣深愤同僚论启非是,具辞以启,圣上洞照情伪,命罢贵达而囚益孙。上又教臣曰:“若非卿,益孙之曲,何从得闻?”外间因此以不协同僚借口,流言传播,遂为谏院所论,天日洞照,称尔之诬,得自辨明,于臣一心复有何?又臣与士洪言诘之事,证左明白,圣上洞见事由,遂命就职,圣恩罔极,夫复何言?但台谏论执不已,䩄面就职,实所未安。伏望命罢职事,以快淸议。

传曰:“大抵人君得人为难。古云:‘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自卿为刑房,狱无死囚,予心甚安。凡人直,则为世所忌。卿之事,予所洞知,其勿复言。”

8月18日

○壬子,御经筵。讲讫,执义李琼仝启曰:“任士洪、玄硕圭忿争明矣,今以士洪为言官之长,硕圭罪与士洪同,而独留政院,臣以为不可。”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是乃言语小失,无关大体。今皆左迁亦足矣。”上曰:“三人已递,硕圭不可递也。”琼仝又启曰:“申允宗前为江华府使,因缘妻父,赴任二年而还叙佥正,今又不赴槐山,复叙京职。请依洪偁例,准期不叙。”上曰:“宪府推核可也”琼仝又启曰:“内需司长利属于诸邑,其曾未偿者,官吏计数追征,甚者劫夺田产,百姓不胜其苦,状告者多。今未偿者,必皆贫乏,请蠲免以救贫民。”上曰:“其令户曹录启。”

○御夕讲。讲《纲目》,至关播以为,设科取士,士有为养行志者,安得不由之进乎?不由之者上也,上问曰:“虽善人,不由科目,则人主何知而用之耶?”左副承旨孙比长曰:“虽有志之士,皆由科目而出。”侍讲官丘达孙曰:“下教诸郡举逸民,则如此之人,亦可得而用也。”比长曰:“人有行高而才短,则不得出于科目。若下教求之,则野无遗贤矣。人君若不得才行兼备者,取行有馀者而用之,士习亦足以励矣。前者卢昐、权瑚,以押良为贱坐罪,昐善学问,以一时料事之误,终身禁锢,抱屈于圣明之朝,人皆以为冤,但以僚友之嫌,未敢上达耳。”上曰:“古有荐子者,何嫌于僚友乎?举其所知,真宰相任也。但卢昐押良明白,行实如此,将焉用之?”

○大司谏任士洪来启曰:“臣既为谏员所驳,今又授言官,岂能言事?请辞。”不许。

○义禁府启:“前司仆判官任甫衡诬言:‘弃妻梁氏,在南原,因绵花收买,与鄕吏相来往,因万福寺点灯,与僧人相来往。’又云:‘异姓三寸侄韩欢曾与梁氏婢存非相奸,梁氏独在处常常来往,梁氏欲归南原,欢止之,以此疑之,乘怒诟骂’发告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命杖赎,除流,尽夺告身。

8月19日

○癸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命崇启曰:“金澍不告赵氏兄弟,又不告于叔伯,其情似涉强奸也。士洪与克基所见如此故论启。克基等久为侍从,识义理,奚听韩僩请嘱之言而启之哉?硕圭初言:‘贵达等听其请嘱,至呼名而诟之。’政院,出纳王命,朝廷百执事皆于是听命焉。硕圭能以礼率下,则下岂有不服者乎?令硕圭独不见递,于事体未便。”上曰:“硕圭非不能率下,但其下轻视硕圭耳。硕圭何递之有?”

○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权擎辞,上引见戒谕而遣之。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前此已谕诸道,违法私剃者刷还元籍,节季录名数以闻,今惟庆尚、黄海、开城府启其名数,他道则否,岂实无一人而不启乎?请令司宪府紏之。”传曰:“可。”

○大司谏任士洪上状辞职曰:

臣以无似,待罪政院,不愼枢机,再遭台谏之评,以动圣虑,分宜废黜,不意广度匿瑕,复玷淸班,慈父爱子,何以加此?臣以前日卢公弼问其被劾之由,臣若以不知,则一以秘本院之事,一以同僚之过,情理至当,而臣不能料事,轻以发之,臣处有罪。及硕圭疑臣有意,臣当引咎含默,而所性偏狭,经欲发明,遂使外间飞语,闻于台谏,臣实有罪。反复思之,造此数衅,皆臣之罪也。臣今若贪殿下宠灵,而不知臣身之罪过,徒知荣幸于谏官,而不思公议之为重,䩄然就职,臣实未安。乞罢臣职,以慰众心。

传曰:“予非以卿为有罪。卿于谏院相称,勿辞避也。”

8月20日

○甲寅,御经筵。讲讫,持平金悌臣启曰:“光陵亲祭后,欲兼行打围,光陵路远,往来必犯夜。人君夜行,大体未便,请停打围。”上顾问左右曰:“昔光武夜行,门者不纳,是则为游田也。予非为此,欲驱恶兽而还耳。”领事金国光、尹子云对曰:“虽只拜陵,不得已犯夜,启行等一。犯夜打围何妨?但预送驱军,布列山麓,行祭后合驱可也。”献纳安琛曰:“隐公观鱼于棠,臧僖伯谏之。今捕虎于拜陵之日,甚非切务,从后遣将捕获幸甚。”不听。悌臣又请递玄硕圭,上曰:“无罪之人,何以递之?”悌臣曰:“忿争之迹显著,何得无罪?此而不递,则硕圭之补上之德小,而累上之德大也。向者沈浍、金国光亦言可递。公论如此,而殿下不听何欤?”上曰:“尔以硕圭为庸劣欤?”悌臣曰:“已往之事,未之详也,以近日之事观之,非善人也。”安琛曰:“硕圭有何贤良,可以掩罪也?”上曰:“苟有罪,虽贤良,予何惜焉?政治莫大于刑狱,而狱无死囚,非贤良而何?”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前此因大司宪尹继谦上疏,赴京使臣之行,遣台官发摘江上,已有其法,而未尝一遣。今年赴京使臣冠盖相望,倍于他年,此摘发之时也。”命遣执义李琼仝。谓硕圭曰:“吾在全州拜执义,夏月到京,不赍冬衣,请延数日。”硕圭启之,命赐御衣白绵布单帖里、红绵布夹帖里、绿䌷襦帖里、紫䌷夹塔胡各一领、鹿皮靴一事,即令登道。

○教开城府留守金良璥、京畿兼兵马节度使朴仲善、忠淸道兵马节度使安仁厚、黄海道兼兵马节度使郑佸、全罗道兵马节度使李淑琦、江原道兼兵马节度使安宽厚、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辛铸、右道兵马节度使权擎曰:“阅兵狝狩,国之大事,并不可废。欲于来十月初三日亲阅郊外,仍狩广州,今送发兵符合验,道内留防外番休诸色军士,悉皆调发,不计往返,各赍十二日粮米,来九月二十八日定金院坪聚待。今八月递番军士,下去未久,来十一月当番忠顺卫正兵等,番上期迫,来往有弊,被灾诸邑军士,并勿征聚。”

○幼学李訚等三十三人上疏曰:

臣等窃闻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国有学。是以闾巷之人则学于塾,州党之人则学于序,国都之人则入于学,无往而非学,无人而不学。此三代所以治隆俗美,非后世所能及也。恭惟盛朝圣圣相承,以文教致太平。内而有成均馆、四学,是则国有学矣,外而州府郡县亦各设学,是则党有序矣。祖宗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我主上殿下,以至德嗣兴,日御经筵,躬行敦率,屡幸泮宫,横经问道,虽三代教养之法,无以加之。然家塾之制,独未明焉,得非盛代一欠事欤?党虽有庠,国虽有学,皆有定额,则士之巷处者,于何考德而问业?是不可不闻于聪听也。前监察河荆山,学问精博,教人不倦,学徒闻风而坌集,有时门户不能容。由是而中司马齿于成人者,亦非一二。今臣等执弟子之职,庶几私淑以资成就,已有年矣。不幸去春犯嘱付布子于赴京之行而坐罪,是则不遵邦宪,罪当万死。然迹虽不正,而情则可恕,臣等请辨之。荆山,庆尚咸安人也,北学于京师,寓于伯母河氏家,赖河氏鞠育之恩,以至立身。一日河氏语荆山曰:“汝知赴京舌人乎?”荆山答曰:“舌人则非吾徒也。舌人赵崇孙妻弟生员尹缘莘尝学韩文于我者也。”河氏遂以荆山之言,因缘莘付布于崇孙。此则非惟臣等知之,国人亦皆知之。一朝坐无妄之罪而罢归鄕里,其情可恕。伏愿殿下恢纳污之量,重崇儒之意,特许复叙,以从臣等愿学之诚。

疏上,即命叙用。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睹本月十七日政,朴叔蓁为左副承旨,本月十五日政,宋叔琪为缮工副正,李元林为载宁郡守。臣等窃惟相避之法,所以别嫌疑,断嘱托,公铨选之路,杜侥幸之门,宪章严明,不可屈挠。今者叔蓁之为承旨,叔琪之为副正,不知出于圣上之特命欤?出于铨曹之注拟欤?若出于上命则已矣,若出于铨曹,则臣等以为不可。叔蓁之弟叔达、叔琪妹夫李仁忠皆为吏曹正郞,同生之间,情私允切。当承旨替换之时,列书参议以备注拟,而不开具叔达相避,以禀上裁,诚为未便。且守令十考十上,未得优迁者其类必多。叔琪为汉城庶尹,未满朔数,遽迁优秩,甚骇物望。又于一副正之望四人之中,朴叔楙与焉,则叔楙亦叔达同生兄也。可为副正者,岂无他人,而一望之中相避居半?亦为未便。又都摠府部将待仕满迁官之法,载在《大典》,今者都摠府经历李元林仕未满,而为载宁郡守,亦违于法,岂无其情?伏望并令改正,以严铨选之法,吏曹官吏亦并推劾,以惩不恪之罪。

传曰:“朴叔蓁则予令书六曹参议以启耳,宋叔琪、李元林事,当问诸吏曹。”

○下书全罗道观察使李克增、平安道观察使金之庆、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均、京畿观察使朴仲善曰:

予虑惰民避役为僧,军额日减,其私剃者、无度牒者、借持者,依法当差,令诸道每节季具录名目役处以启,庆尚、黄海、江原道、开城府则已依论录启,予甚多之。卿所管道内,岂无一违法为僧,而迄无所启何也?卿其详究以启。

8月21日

○乙卯,传旨吏曹曰:“及第河荆山曩为南学教授,诲人不倦,以事见罢,又私聚群儒,益勤训诲。今者儒生等欲为之师,乃至上书,言甚恳切,予惟兴学育才,帝王所先,其还给告身,用为师儒。”史臣曰:“荆山粗解诗文,然学驳性谲,有时以诗文讪讦,人人皆薄其为人。至是自草疏,教童子上达,语皆过情,识者讥之。”

8月22日

○丙辰,上诣光陵亲祭,又诣奉先殿行茶礼,遂行丰壤宫北山观猎,还至昼停,命馈随驾宗宰。

○赐奉先寺米豆并七十硕。

8月23日

○丁巳,吏曹判书姜希孟因宪府论宋叔琪等事,来启其由,且请避嫌,不许。因召宪府谕之,掌令庆俊启曰:“一官之望,相避居半,岂是无情?且《兵典》云:‘都摠府部将外,并不待仕满。’李元林迁授,亦是违法,请鞫之。”传曰:“李元林事,推鞫可也。”

○司宪府大司宪金永濡等上札子曰:

夫妇所以合二姓之好,奉祖宗之祀,故有相敬如宾者矣。今者任甫衡待妻如仇雠,诬称宣淫,凡僧人、鄕吏、侄子、奴子之类,无不指说。纵不顾其妻,独不念其子乎?其残忍薄行,莫此为甚,不可轻论。禁府拘于律文,以决杖一百、追夺告身、流三千里议罪,已为轻矣,特命杖赎除流,只收告身,然则为恶者何所惩乎?且人情莫知其子之恶,而妇人则尤甚。今梁氏无显显之过,而甫衡之母听不肖之言,罗织其罪,欲令弃别,国家其可从而不正之乎?顷者朴仁昌之事,亦与此相类,而国家断之以律,使复合其妻。至于甫衡,何独不然?伏望依律断罪,终身不叙,以惩其恶,又令复配,以正风俗。

不听。

○武灵君柳子光上疏曰:

臣闻昔成王策命君陈曰:“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惟厥中。”又曰:“狃于奸,败常乱俗,三细不宥。”成王之时,去古未远,淳风厚俗,概可相见,然而君臣之间策命之辞如是,其丁宁反复,犹恐其有败常乱俗之人,而宥辟之不中焉。古之帝王愼于刑赏,维持世道,可谓至矣。臣闻赃吏金澍事干受赠之人,凡贵贱无虑百数。金澍在逃则已矣,金澍既见,则固宜穷情定罪,以励廉耻之俗。殿下已有成命,事半归核,奈何核及贵戚大臣,则遂收成命,全释不治乎?殿下初核之命是,则中弃之命非也,中弃之命是,则初核之命非也。是非必居一焉,一嚬一笑,尚不可不爱,况于刑赏之际所关者大乎?伏惟殿下即位以来,恭己敬谨,宵旰图治,欲挽回世道,以致唐、虞之治,其用心也,勤且劳矣。虽穷隅僻地愚夫愚妇,孰不知殿下用心,而举手拭目,想望太平之治乎?然而朝廷之上廉耻道丧,贿赂之莫禁,节义礼让之风无闻焉。言之至此,不但太息痛哭而已。近日承旨陵辱同列,大坏礼让,以累殿下中和之治。朝廷先自坏礼不让,则四方安有礼让之风,而风俗可淳乎?管子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也,四维不张,何以为国?”是以治世之君,莫不先于礼义廉耻,以励俗尚而为朝廷之本。四维之于朝廷,如四肢之于身体也。一指不伸,一目不见,不可曰成人也,一礼不合,一义未尽,不可曰治国也。夫天下之理,未尝出于遇亲则孝,遇君则忠,遇兄弟则友,遇朋友则信,遇宗朝则敬,遇军旅则肃,而其间亦未尝无忿戾争斗之暴,是不过一无礼让之人,间于其间,专擅自用,弃礼让之所致也。虽有卓越之才,顾于礼让而无足可观,则安可一日在人主左右?而为人主者固宜去之犹恐不及,退之犹恐不远也。今都承旨玄硕圭因洪贵达擅启,怒极而攘臂,名同列而辱之。臣愚窃以为贵达之擅启,信有罪矣,而硕圭之举名同列,陵辱朝廷,无礼不让之罪亦大矣,不可原之而不治也。臣恐此而不治,为政丞者名赞成以下而陵辱之,六卿者名参判以下而陵辱之,远近取则,四方观效。比之于水,涓滴之流,终为江海之深,而莫之横塞也。况硕圭之于贵达,虽有都左右同副之号有差,言其秩则固一般承旨也。虽注书下官,亦不可名之而辱之也。贵达虽有罪过,硕圭固不可暴于怒而愤于口也。从容以启,置之于法,礼也。在至密至严之地,为市井无赖之徒争簟食豆羹之怒,唱坏礼让于朝廷,其为人可知矣。岂非未尝致力于暗室屋漏之学,而隐之所藏待显而露,暗之所蓄待明而彰,终有时而不可掩者乎?臣愚窃谓贵达擅启之罪轻,而硕圭唱坏礼让于朝廷之罪重矣。台谏言之,而殿下不听,臣窃惑焉。殿下自即位以后,大开言路,优容纳谏,虽刍荛之言,无不屈己以从,未闻有一言不合而寻其言根以示厌谏之意。奈何今于硕圭之事,独下问谏官听言之由?虽闺门隐微之事,终不得掩覆而能欺人欺天,况硕圭不礼于政院之上,而其不传闻于国中乎?殿下所以问谏官听言之由,乃所以私硕圭之至。而臣恐殿下亦不自知欲私硕圭之意,反为拒谏之渐,而厌谏之萌已芽蘗于方寸之地矣。然则硕圭唱坏礼让之罪,犹可说也。至使殿下不觉有拒谏之形,传疑四方,书之史册,流之后世。言念至此,臣无以为心。言官方弹己事,硕圭固当待罪之不暇,以待殿下之明命,谏官有言,则硕圭亦有言,互相有言,以质其事,是硕圭不但陵辱同列于院中,又与谏官争是非于殿陛之间,而隐然沮抑之慑惮之也。硕圭亦自言曰:“怒极而口出涎沫,因暑而攘臂,贵达则名之。”然则其怒之暴,不礼之状,自不能遁情而逃于辞也。未知殿下以硕圭为不坏礼让乎?不辱朝廷乎?得无罪乎?殿下傥以硕圭对谏官互相以启之言,特自尽其情,欲白其事尔。若臣之于君,方谏官弹我之时,遽皆纷纭,直有言于君上之前,而能伸其情,则国之有刑律之官、断事之吏,亦何所用哉?是硕圭不但坏礼于朝廷,又不礼于殿下之前,而阴抑谏官,以坏祖宗传守朝廷之常法也。自古阶辟之任,朝夕陪奉,觇欢愠,候惨舒,举无谬旨,动中主情,有易亲之密,无可惮之姿。恩以狎生,信由恩固。卢杞、秦桧之奸,终至于误国,而当时人主莫之知也,至今使人寒心切齿也。吁可惜哉!自非至人君子,而结人主之知,有亲密之势,则不行胸臆于谈笑睚眦之间,而为朝廷之患,误一世之俗者盖鲜矣。臣愚窃谓硕圭之怒于贵达,则事或然矣,不能以礼让相责之,遽为忿戾以不礼相加,则硕圭固非至人君子也明矣。然则硕圭一应对治事之能吏耳。既无礼让之德,有暴戾之气,又少有才焉,则实小人之尤者也。未知殿下何取于硕圭而不能去之也?其才不足以补无礼不让以辱朝廷而累殿下尧、舜之治之罪矣。其不礼无状如此,其不可掩也。朝廷之必痛愤也,远近之所惊骇也。殿下奈何又反治任士洪、孙舜孝、韩僩等传相有言硕圭之事之罪,而不治硕圭已犯之罪乎?若曰:“士洪言硕圭不言之言,形硕圭不形之形,阴嗾台谏,欲陷硕圭也”,则士洪之罪,非止于迁职而已。若曰:“硕圭虽有不礼形状不让言语,士洪等固不可论人是非而有言也”,则臣恐殿下掩覆硕圭之私,闻于四方,而国人以窥殿下之浅深也。况司谏朴孝元、参议卢公弼,皆传相有言硕圭之事者也,今皆迁职降授,而殿下之遇硕圭也愈厚愈密,则臣恐此后如硕圭近密之臣,虽有大不测误国之事,人不能轻为殿下言之,而朝廷重足而立,台谏结舌而相戒也,壅蔽之祸,从此而生也。伏望殿下留念成王宥辟之惟厥中、三细之不宥,至谨之戒,明治硕圭之罪、金澍之事,以杜朝廷无礼不让之风,以励朝廷廉耻节义之行,以开言路幸甚。先儒曰:“风俗积之百年而不足,毁之一日而有馀。”我国家列圣相承百年之内礼让之风,不可始硕圭一怒之忿而毁之也,传守朝廷之常法,不可始殿下私硕圭与贵近大臣而挠之也。臣虽不在言列,待罪宰相,盖累朝于玆矣。台谏有言,殿下不允,朝廷事宜,不合于礼,则宰相从而言之,亦其职也。台谏众议之言,公万世之言也。殿下向因洪偁事批谏院札曰:“木从绳则直,后从谏则圣,予尝三复此言矣。”凡国内臣民,无不举首相告,欣欣然相庆于道,才过数月耳,今而不允台谏之言,则未知殿下之言顾行行顾言何?未知殿下从谏之实安在?礼义廉耻之于朝廷,不可须臾离也,不可一事忽也。人心观化世道升降,所关者至重至大。臣不敢含默,干冒万死,仰渎圣聪。

○户曹启:“今承传教:‘诸邑守令递代时,官舍、仓库、城子完固与否,不录解由,因此不谨守视,渐至颓圮,具录解由节目,磨链以启。’请今后诸邑公廨库廪间阁及城子尺数,并录会计解由,传掌观察使巡行摘奸置簿,每于守令递代,考其完固,方许给解由。”从之。

8月24日

○戊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命崇论任甫衡之罪。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甫衡之罪同于朴仁昌,而殆有甚焉,宜据律论罪。”上曰:“甫衡妻梁氏不顺于其母,其母使甫衡弃之,甫衡从母之命,罪岂重于仁昌?古有七去,甫衡以是弃之可也,而反以恶言加之,是则甫衡之罪也。然非与吴起杀妻求将同也,不可谓薄行也。”命崇曰:“如此伤风败俗之人不大惩,则后无所戒。”昌孙等固请,上曰:“当斟酌为之。”司谏金孝昌启:“玄硕圭、任士洪处近密之地,以私愤相诘。古云:‘群臣和于朝,然后百姓和于野。’朝廷,四方之本,政院,朝廷之本,本自如是,则其外可知。且硕圭与士洪罪同罚异,亦未便。”命崇曰:“硕圭云:‘宋瑚,韩僩之妻弟,僴请于四承旨。’臣等以为韩僩岂请于四承旨,四承旨亦岂听韩僩之请也?韩僩若请于左右,则先从硕圭始而后及于四承旨。是硕圭不信同僚之言也。如此不逊之言传播,以及台谏之耳,岂其事偶然哉?上问之时不以实对,乃曰:‘公裕,宋瑚之妹夫,士洪言于公弼而公弼言于孝元。’此硕圭盛怒诘责明矣。请并罢,以快舆望。”上顾问,昌孙对曰:“所司之言良是,改差为便。”命崇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王者奉此三者,以治天下,请殿下公以行之。”上曰:“予岂私于硕圭哉?古有荐其子者,若有嫌心,则何以为政?”命崇曰:“新授平壤判官赵勋,前任都摠府经历,未满个月矣。”上曰:“其问吏曹。”

○吏曹判书姜希孟来启曰:“《兵典》云:‘都摠府部将外,并不待仕满’,则都摠府似为久任。然于《续录》,久任不称,都摠府,其不为久任可知。”命政院问诸《大典》详定金国光。

○命召柳子光,传曰:“予观卿疏,深以为喜。若自同寒蝉与世浮沈者,必不言之。卿特出群品,有怀必达。然疏中有未尽者,若曰:‘庇护硕圭’,则硕圭、士洪皆宗亲之婿,韩僩于予四寸,岂独庇硕圭哉?硕圭之失,徒在愤怒。然可怒而怒之,又何罪焉?卿又以卢公弼、朴孝元为降授,是不然。僩之座目先于公弼,且司谏、司成皆三品官,任士洪既为大司谏,则前日所弹劾者,难与同处,故换用耳。金澍事,三政丞已于政院辨之,故使之勿推。古云:‘思无邪’,人主而有邪,则乌能治下?卿知而言之耶?不知而言之耶?”子光对曰:“臣非以圣上为私,以臣愚切观政院之事,实出于硕圭。事虽可怒,何至于称尔呼名以辱之?其失甚矣。宜与三承旨同迁而不递。上虽不庇硕圭,众人其能洞知圣意乎?臣心以为硕圭当递。孝元弹士洪而不宜在其下,则今孙比长弹硕圭而在硕圭之下,亦未稳便矣。金澍事干,固当推鞫得情,而今以大臣而弃之,故臣言及之。圣上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乎?”传曰:“卿之不讳,予甚嘉之,但以予所不为,笔之于疏,是则不可。”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台谏、大臣所言,公论也。欲闻公论,舍此何求?今国人皆以臣为可递,愿殿下递臣以快公论。殿下于臣特垂恩顾,外间后世安知不有疑臣或劝游畋,或进女色,而得此不世之宠哉?”传曰:“凡人直则为众所忌。卿宜益钦乃职。”

8月25日

○己未,受朝参。

○御经筵。

○千秋使李约东回自京师。检察官权景祐启曰:“以臣发摘通事赵崇孙不法,特加臣五阶,臣所为乃分内事,何功之有?请辞之。”传曰:“虽曰分内事,他人所不为,尔能为之,故予欲加尔显职,特以台谏言之而止耳。”

○命召领议政郑昌孙、左议政沈浍、右议政尹子云、上洛府院君金礩、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吏曹判书姜希孟、左参赞任元浚、礼曹判书许琮、户曹判书尹钦、右参赞李承召、工曹判书李芮、刑曹判书尹继谦、司宪府、司谏院,问国光以都摠府郞厅久任之法,国光对如希孟言。命议减久任员数。

○金礩、金国光启曰:“武灵君柳子光疏陈臣等‘受金澍贿赂廉耻道丧’,请与澍辨明。”传曰:“此在赦前,何必发明?子光所言虚罔耳。”

8月26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金悌臣论玄硕圭事。上顾谓左右曰:“何如?”领事金礩、尹子云对曰:“硕圭虽无罪,诸承旨皆已递,所司之言亦宜听纳。”上曰:“都承旨无罪,何以递之?”悌臣曰:“三公、台谏皆曰可递,此公论也。愿留三思。”献纳安琛曰:“上谓硕圭:‘贤于刑决,狱无死囚’,是非硕圭贤也。一则上之裁断甚明,一则圣德洽人,人不犯罪也。”悌臣曰:“皋陶云:‘好生之德洽于民心,玆用不犯于有司。’今无死囚,岂硕圭贤而然也?”上更问政丞曰:“递硕圭乎?”金礩、子云等曰:“递之为便。”知事姜希孟曰:“以臣观之,近日承旨之事,似不平常也。”上默然良久曰:“予更商量。”

○遣议政府左赞成尹弼商、同知中枢府事柳轾如京师,奏请收买弓角。其奏曰:

窃惟小邦北连野人,南邻岛倭,堤备小疏,辄肆凶犷,凡干兵械,务要精备。况又五兵之用,长兵为最,然而弓材所需牛角,自来本国不产,专仰上国,目今例比达子、女真,严加禁约,不许收买。臣窃念小邦遭遇圣朝以来,累蒙高皇帝诏旨,一视同仁,不分化外。钦此洪武六年十月间,陈请捕倭般只合用火药,洪武七年五月间,颁降成造火筒火炮合用物料则例。且凡朝贡诸夷到关,逐一搜检,不得操寸刃,至于小邦不禁,又如回还,东八站一路,特拨官军护送,其待遇异于诸藩。臣常怀感激,复有何望,更希圣恩?但念小邦世作东藩,捍卫天朝,弓角一事,军需所系至重,不获已敢此吁乎。伏望圣慈特许收买弓角,不胜至愿。

○御昼讲。姜希孟启曰:“守令十考十上超迁之法,载在《大典》。六年之内十考皆上,非偶然,升秩宜矣。然间有庸劣之人,处僻郡任,才能之吏,自无错误,则例居上等,有权势嘱托者,监司因而置最,故十上者颇多,未即升迁。以庆尚一道言之,郡邑凡六十馀,而其善治者独安东、善山府使而已。臣意谓上等量定额数,居等内者超迁,则必政绩特异者而后升迁,庶合立法之意。”上曰:“令大臣议之。”上又曰:“朝讲,政丞、台谏皆言硕圭当递,予意以谓硕圭无罪,处之实难。”希孟曰:“此无情之事也。为政莫大于刑狱,而自硕圭为刑房之后,狱讼无滞。然所司之言,公论也,硕圭亦被劾,心不自安,右迁可也。”

○都承旨玄硕圭启曰:“臣之是非,天鉴所洞照,今台谏及三公以为可递,臣窃恐以臣无状之故,累及圣德。臣之一身,何补于国家?宜从众论。殿下今虽递臣,臣岂以殿下于臣是非有一毫未尽,殿下亦岂以臣有所憾慨欤?殿下以直许臣,臣不敢当,因泣下。”传曰:“其待予命。”俄而中官金孝江传御书:‘都承旨特超二资’小柬于承政院。仍传于硕圭曰:“予以刑狱之事委卿,迩来狱讼简少,卿之功也。今公、台谏皆曰可递,若不从,是拒谏也,安知不有疑卿劝游畋、进女色而得此宠幸哉?今特超二资,予将大用。”

○司谏金季昌、掌令李命崇、持平金悌臣、献纳安琛来启曰:“既以玄硕圭为非,而又超二资,爵禄人主所恃,以驾驭英雄者也,今而若此,臣等恐爵赏滥矣。”传曰:“刑期无刑。自硕圭为刑房承旨,死囚简少,予将欲久任使之,今特从尔等之言递之。然无罪,故超二资,其勿复言。”季昌曰:“大抵超二资者,或能御敌,或能定难,然后授之。今硕圭有何功能,而遽超二资乎?爵禄砺世磨钝之器,不可容易与人。”命崇曰:“殿下即位以来,日勤政治,民皆有耻且格,自不犯于有司,此岂硕圭出纳之功哉?”传曰:“予用愚人小人则不可,硕圭乃我信任之人,特从尔等之请而递之耳。授此何妨?”季昌等争之不已,传曰:“硕圭已除大司宪矣。其勿言。”命崇、悌臣曰:“今所弹者为长官,臣等未能安心就职,请避嫌。”传曰:“宪府皆当递矣。”命崇等退,季昌、安琛等启曰:“被劾之人,辄除言官之长,以递僚佐,臣恐言路塞矣。”传曰:“言路塞云者何耶?前言已尽,更无答辞。后勿更言。”

○以玄硕圭为资宪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墩嘉善广原君,金永濡嘉善礼曹参判,金碏通政承政院都承旨,申浚左承旨,朴叔蓁右承旨,孙比长左副承旨,金升卿右副承旨,李琼仝同副承旨,韩儧通训司宪府执义,李諿通训司宪府掌令,朴悌顺通训司宪府掌令,李佑甫奉列司宪府持平。

○谕江原道观察使安宽厚曰:“军旅动静,专在兵符,所系非轻。非徒合验之时,至于授受之际,亦当愼重。今道内兵符失于授受,至使左右易处,非设符本意也。行将推鞫抵罪,然讲武日迫,征师不可缓也。更以右符授宣传官李永蕡下送,卿其受之,合验之后,前在左符,即速上送。”

○刑曹三覆启:“安东囚驿女文乙非,与奸夫守万,欲杀本夫命实,以草乌头和豆粥馈之罪,律该斩待时。平山囚私奴末应伊、者古未,怯金吾乙同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晋州囚奴三同刺杀郑继黄罪,律该斩待时。”皆从之。

8月27日

○辛酉,御经筵。讲讫,司谏金季昌启曰:“他承旨则平迁,硕圭独超资未便。”上曰:“大臣、台谏皆以为可递,故予从之,都承旨超资,自有故事,而今超二资,以见硕圭之无罪耳。”季昌曰:“爵命人主执之以御臣下者也。韩明浍、权㧛、申叔舟皆以功臣为都承旨,其递也亦不过如此,今硕圭无功,而超迁之,若人有军功者,将何以加之?”上曰:“升平之时,苟贤则除之,何待搴旗之功然后爵之乎?”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曰:“黄喜、朴锡命、赵末生,在太宗朝为都承旨,皆有贤能,其递也,不得超二资。世宗尝言:‘我国无金银珠玉之产,唯有爵命驾驭人耳。’故世宗不以爵命轻授人。今硕圭贤欤,则今日授嘉善,明日授资宪,循次而进,亦未晩也,超遽二资以骇人耳目,臣亦以为滥也。”季昌曰:“刑以惩恶,赏以劝善,则恶者戒而善者劝矣。今爵命加于有罪之人,则有罪之人于何惩之?”上曰:“硕圭勤于刑狱,心中所怀无不言之,可谓直矣。超迁正直之人,有何不可?”季昌曰:“刑狱不滞,专由上之明断,非硕圭之功也。虽曰勤于刑狱,不过臣子之职分也。”昌孙曰:“硕圭超迁虽滥,于成命何?”季昌曰:“成王剪桐叶以戏叔虞而封之,先儒论之曰:‘要于其当,虽十易之可也。’虽有成命,若其不可,则改之何害?”不听。

○兵曹正郞徐赾等三人轮对。

○传旨吏曹曰:“久任之法,载在《大典续录》,然诸司久任员额过多,用人之路不广,不得不变而通之。《续录》所载久任官内,酌其轻重紧缓,奉常寺主簿以上六员、内资寺主簿以上四员、内赡寺主簿以上四员、军资监主簿以上八员、济用监主簿以上四员、成均馆直讲以上一员、承文院有所任一员、司仆寺、缮工监判官以上一员、丰储仓、军器寺主簿以上二员、司饔院、尚衣院、司䆃寺、礼宾寺、司赡寺、司宰监、掌乐院、广兴仓主簿以上一员、宗庙署、义盈库、长兴库直长以下一员,更定久任,该曹及提调择其可者差久任。

○大司宪玄硕圭来启曰:“大司宪之职固重。非徒统察百僚,亦规谏人主之失。臣性本庸劣,不合此职,况被台谏之劾,其何以正人之不正乎?又一时承旨皆平迁,而臣独超资,未安于义。请避之。”传曰:“予揣知卿辞免,故昨日备言之。大抵正直之人,言人过失,故人皆惮之。卿本正直,不于此用之,于何用之?卿勿辞。”

○御昼讲。讲讫,侍讲官崔淑精启曰:“夫妇正家之本也。以我国风俗观之,班固《汉书》言:‘女子贞信不淫’,《大明一统志》言:‘朝鲜相悦为婚’,此我国常人之事,士大夫未必如此也。妇女丧夫,才逾三年而为人妻妾者有之。《易》上经以干、坤为基,下经以咸、恒为始,《诗》以《关雎》为首。《礼记》云:‘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夫妇人伦之本也。世宗朝,如有淫妇,则治之以律外之法,故人皆畏而不犯法。今但治之以《大明律》,故人皆放肆,愿殿下谨男女之别。”上曰:“《一统志》果如是云乎?”

8月28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祐甫、正言权景祐启曰:“玄硕圭为台谏弹劾,而超授大司宪未便。”上曰:“予前言尽之,尔等岂不闻乎?”祐甫曰:“承旨之超迁者,在世祖朝,有韩明浍、申叔舟、卢思愼、尹弼商,殿下即位有权瑊、郑孝常、李崇元,皆有勋劳可纪。今硕圭无功且有罪,而授爵与功臣同,是以爵禄轻与人也。硕圭其在刑房,虽狱无死囚,此人臣之职分也。不胜其任,则罪责及之,岂居其位乎?今以职分所当为之事,滥加非分之恩,未审所以。”上曰:“硕圭有何罪耶?”祐甫曰:“硕圭不能率下,又与同僚不协,此其失也。大臣皆言硕圭之非,是左右皆曰不可也。”上曰:“虽左右皆曰不可,国人皆曰不可,察之见其不可,然后去之。予未见硕圭不可,故特超迁,以示无罪之意耳。”

○鸡城君李阳生来启曰:“昌敬陵有虎,咬杀马。”传曰:“陵寝所在,不宜动军马,然恶兽人之所忌,存亡无异。予欲拜陵后驱逐之,其议于政丞、台谏以启。”持平李祐甫来启曰:“初以淡服行祭,又事游猎,则方斋戒之时,已有逐兽之念,其可乎?未祭而军卒先列于山野,百姓安知殿下不为田猎而来乎?臣意亲祭之日勿行田猎,永为恒式可也。”献纳安琛来启曰:“神道尚静。凡有兴作,必先告者,虑神不安也。虽以步兵驱逐,必有喧呼,况上具淡服,斋宿以祭,而又行田猎可乎?且恶兽所在,不宜临幸,遣将驱逐而后行祭,何如?前此光陵之行,殿下以为禽兽繁滋,欲为民除害,而竟无一兽,徒损田谷。今言有恶兽者,疑必武臣欲中殿下之心也。”传曰:“为祭,非为从兽也。祭后驱逐何妨?使议于台谏者,欲令尔等知之,非必欲听其言也。若如尔等之言,则淡服而往,亦淡服而来乎?且光陵之行,出自予心,非武臣导之也。尔皆儒者,迂于事情也。”领议政郑昌孙等曰:“恶兽在陵园,不可不驱。请除马兵放火吹角,令步兵驱逐。”

8月29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諿启曰:“初三日亲祭后兼行打围未便。先遣将驱逐恶兽后,行幸可也。”献纳安琛曰:“臣意以为昔文帝驰马峻阪,袁盎谏止。今殿下亲驱恶兽,此危道也。”上曰:“予非为恶兽而行,又非亲射,以为危道何也?”安琛曰:“祭之日,必有凄怆之心。古云:‘是日哭,则不歌。’田猎戏事而并举之,于人听闻何如?”上曰:“祭之日有凄怆之心,其可量乎。然祭毕,则罢斋戒矣。因祭而驱逐恶兽,亦为先灵也,其勿言之。”李諿曰:“诸承旨皆平迁,而玄硕圭独超二资,为本府长官,臣等为僚佐,岂安于心乎?”安琛曰:“硕圭之事,非独臣等言之,政丞皆曰可递,柳子光又上疏请之,台谏诸臣孰不曰可递也?硕圭与诸承旨罪同罚异,未审所以。”上曰:“诸承旨亦非有罪而递也。其平迁与超迁,特一时人主所为,何有常例?”领事沈浍、尹士昕曰:“硕圭超授资宪大过,所司之言当矣。”上曰:“此无更夺之理。但以大司宪为僚佐所劾,何以处之?”沈浍、士昕曰:“宪府他司比,不可同处也。”上曰:“然则当递大司宪矣。”

○司谏院司谏金季昌等上疏,略曰:

顷者都承旨玄硕圭与同列反唇相稽,殿下以为虽并无罪,然不合同处,或罢之,或以本阶仍迁,而硕圭职任如故,大臣、台谏频日力请。殿下反以硕圭阶超资宪,职为大司宪。硕圭为喉舌之长,若能正色率下,以身先之,其同列将帖然心服之不暇。安敢有非违者,安敢有抗敌者?至斥同列之名,怒目相视,待如奴隶,其为薄行甚矣。今人于朋友间,微加口舌,犹指为不德,况于日月之侧,忿戾攘臂乎?以廉颇、蔺相如,寇恂、贾复之事观之,廉、蔺之衅,先起于颇,贾、寇之争,曲在于复。然相如降心引罪,寇恂厚礼避锋,皆不与之校,后世称其贤。今硕圭之于同列,虽可怒之衅在彼,能平心下气,责之以义,固不害于检下,而发愤丑诋如此,恶得无罪?臣等又惑焉,在晟世祖朝,韩明浍、申叔舟有功,尹弼商于李施爱之乱出纳机谋,是故并以都承旨超资擢用,夫岂无功而然耶?郑孝常嘉靖,李崇元嘉善,又参佐理之勋,而其以都承旨迁也,只超一资,此亦殿下所授也。殿下以狱无冤枉,归功硕圭,臣等以为殿下即位以来,留神刑狱,致无冤枉,硕圭容何力焉?间虽有一二可称,亦职分所当为,岂卓伟之功乎?以是观之,硕圭为有功乎无功乎?为有罪乎无罪乎?臣等反复论请,而殿下只递大司宪而不改阶级,臣等之惑滋甚。臣等窃计本朝官爵之级,自将仕至通训,犹以考进,自通政至崇禄,一级严于一级,虽积岁月,不得以例加,必待上命然后进焉,谓之座目。我世宗重惜名器,尝谓辅臣曰:“我国无金玉土田之奉,只以官爵待士大夫。”由是三十四年之间,带犀者不遇四五人,三品以下带银者亦无几焉,或以五品守为三品之职者有之,至于都承旨,虽久于其任,而亦不过授嘉善而迁。殿下凡为致治,动遵世宗,而独此玄圭之迁,至超二资,骇人观听,物议沸腾,虽平时之迁,二资之超,尚为滥矣,殿下乃以大臣、台谏之请递之,而加之以不次之恩,是殿下以待贤劳之资,待有罪之人。万有勋贤,将何以待之乎?伏望亟收硕圭超资之命,以复祖宗之旧,以解国人之惑,以淸士途,以公赏罚。

不听。

○大司宪玄硕圭上言曰:“顷在政院,累被台谏之论,引过辞职,反受不次之宠,庶竭驽钝以报圣恩之万一。然台谏犹且争论,就职未安。伏望追还成命。”

○以尹继谦为资宪铃平君,玄硕圭资宪刑曹判书,李崇元资宪司宪府大司宪,金彦辛奉列司宪府持平。

○传旨户曹,赐故牙山县监郑文彦赙米豆并十硕、布五十匹。文彦,上潜邸时师傅也。

8月30日

○甲子,御经筵。讲讫,执义韩儧启曰:“台谏论硕圭之罪,自承旨除大司宪,台谏又论驳,自大司宪除刑曹判书,台谏言之愈切,硕圭之职愈高,未审所以。”上曰:“前此台谏以为不可在于政院,故递授大司宪,僚下又驳之,难与共处,今亦迁之。此人终当大用,授此职,不亦可乎?”大司谏任士洪启曰:“展谒园陵用淡服者,致哀慕也,而寻行打围,于礼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以步兵驱逐便。”上曰:“今逐兽,上为先灵而去恶,下为生民而除害。”

○刑曹判书玄硕圭上状辞职曰:

臣以庸劣,过蒙上恩,自都承旨超拜大司宪,台谏论以逾分,臣亦惶恐辞职。今特除本职,恩出望外,尤惶惧。愿还收成命。

不许。

○承文院副正字赵之瑞上疏曰:

臣职非谏官,身无言责,于朝廷之事,不敢妄议,然古之治天下者,建鼗设木,使士庶人无不得言,则岂尽为公卿台谏而后论国家得失哉?臣生逢圣明,班在朝列,凡有所闻见,义不可以出位默默。今特发符征兵,将以讲武,臣窃以为不便。臣闻国之大事在戎,凡有兴大事者,必占其天人之心,箕子所谓龟筮,卿士庶民从逆之类是也。今岁自三月不雨,至于四月,自五月不雨,终于七月,耕种始不得其时,禾稼终有失其天,庆尚下郡多被沦没之患,黄海、京畿又罹虫蝗之灾,尝祈雨也祈晴也,自春而夏,自夏而秋,勤致圣上宵旰之虑者,此天心仁爱圣躬而谴之以威也。臣愚以为岁虽至于大有,当以天戒为谨,而静以养民,况岁未必登,而忽天灾动大众可乎?圣上夙驾而观稼于西郊,奉先而驻跸于东阡,今岁三农之实,已经于睿鉴。臣初以为殿下历遍东西之畴,则必察岁之饥荒而停不急之事会。然迄今罢讲武之命未下者,岂非以岁为大稔欤?臣独以为讲武有大不可者四焉。一岁之内,再动四方之众,使百姓将有蹙额者,一不可也。虫蝗焉水旱焉,天怒神怨而不知惧,岁歉民咨而不知恤,二不可也。天位至重,一日万机,积之千百年而不足,坏之一日而有馀,今许讲武十有馀日,则必有慢弃之讥矣,其不可者三也。庆尚、全罗二道山川险绝,道路阻远,其赴讲武者,裹甲赢粮而再病于跋涉矣,兵书曰:“运粮百里,无年一之食,二百里,无二年之食。”圣上何必驱再病之民而损一年二年之食哉?其不可者四也。圣上临御以来,忧勤庶政,抑气而应物,操心而出治,一讲武事,不甚过也。然历年未久,天灾间出,遽以击兔伐狐为事,则安知今日能御之气辖放于后日乎?又安知今日能约之心反荡于后日乎?汉武、唐明皆英明刚毅,足以善治之君也。然卒致轮对之悔,题柱之忧者,非此心操舍之无常耶?今国家刑政未措,囹圄不空,则冤抑多而事务繁矣,圣上托之何人,而远以十日为一己之娱哉?臣闻文王不敢盘于游畋,以万民惟正之供。恭惟圣上即位于今垂八九载,兢兢业业,行谊未过,化理淸明。然有此不可者四焉,而敢以讲武为名,则臣恐游畋之举,将自此始,而非文王惟正之义也。圣上当遵养时,抚绥赤子,家诗书而户礼义,薮麟凤而园蓂芝,然后阅车马,狝禽兽,未有晩也,奈何治国不出十年,而以讲武以为尚乎?臣草泽一愚戆士耳,无才德以赞文治,无气力以服武事,不自量己,而欲与言圣朝事,臣实有罪。然臣幸生太平之日,虽未可以言而言,欲以彰圣上纳污之量而已。

疏上,命示于曾经议政大臣。郑麟趾、郑昌孙、沈浍、金礩、尹士云、尹士昕、金国光议:“讲武,国之大事。年歉,非举国之灾,不可停也。”上从其议。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三

九月

9月2日

○丙寅,国忌。

9月3日

○丁卯,上诣敬陵行祭,又诣昌陵行祭如仪。礼曹判书许琮启曰:“今日服淡拜陵,馀哀未忘,不宜亲猎。纵有恶,不至伤人,何必亲猎?”传曰:“卿言是也。台谏亦尝言其非,然我非为猎也,陵寝猛虎,不可不驱除。前日遍议政丞,政丞之意亦如我意。后世如有议者,或有如卿者,或有如政丞者,其更思之。”琮更启,不听,遂御戎服,亲猎于薄石岘,擭獐兔。史臣曰:“琮淸俭宽厚,不事生产,风姿奇伟,志操忠直,喜怒不形,持公正,有怀必陈,多所匡救,真良相也”

9月4日

○戊辰,右议政尹子云进所撰《蒙汉韵要》一卷,请印颁,仍启曰:“此书具载蒙古、汉语,而译以谚文,若中国见之,以我为交通野人,不宜颁于义州。”传曰:“可。”

○兵曹判书鱼有沼、参判朴楗来启曰:“平安道境连野人,尝遣助战将,各带军官十人以戍之。前者野人侵犯昌州,朴良信、卞宗仁备御有方,贼皆遁去。然往来之际,驿路雕敝,供顿不赀,韩明浍建议罢之,臣意谓边方声息不绝。请于平安道江界、定州、安州、肃州、熙川、龟城、云山、泰川等八邑,以台上官为守令,分番往戍,又遣军官各二三人,以听节度使指挥何如?且国家设内地木栅,令黄海道军士留防,近者留防军士不戍木栅而戍边镇,刍茭不足。请遣价川、宣川、郭山、铁山、龙川、顺川、博川、甑山等八邑守令为木栅将,领黄海边防军,以为内地声援何如?”传曰:“议诸政丞。”郑麟趾、郑昌孙、沈浍、金礩、尹子云议:“平安道辞讼少,且本邑防戍处相距亦近,衙前往来无难,可以兼听邑事。若守令或往或来,则防御诸事不得专心措置,依前议,除往来,长在戍所为便。八邑守令分番往戍,则当依所启。以本道守令为助战将者,欲除弊也,令节度使、监司择内地武才特异者数十人,以备军官之任,除京军士何如?”金国光议:“本邑人往来禀事似难,且人心始勤终怠,依兵曹所启,令堂上、堂下官守令轮番防戍,本道武才卓异者不多,防戍五处,各遣京军官三人何如?”从麟趾等议。

○司宪府大司宪李崇元等、司谏院司谏金季昌等上疏曰:

人主操爵禄之柄,赏罚尽天下之公,然后人不得而议之。是故授一官而国人皆曰可,进一级而国人皆曰可,是必出于公也,授一官而国人皆曰不可,进一级而国人皆曰不可,是必近于私也,是知爵禄之柄,虽人主所专,而公议所在,不可夺也。知公议之不可夺,而愼官爵之所加,有德而任之,积劳而迁之,俾以阶级相承,不相陵躐,则国人不敢议而名器不至于猥滥矣。恭惟主上殿下励精图治,任人由己,贤者必见用,而无功者不得进。第缘近日都承旨玄硕圭之用,不厌众心,士论腾藉,臣等不胜缺望。窃惟臣等以硕圭不能检下,与同列忿争,力请递之,殿下以硕圭陞资宪大司宪,臣等又请改之,又除刑曹判书。夫大司宪,从二品,而判书正二品,又为六卿,是台谏辄争之,而殿下辄进之,与台谏交胜而愈激其论者也。殿下以硕圭与同列俱有罪也,宜并迁之,俱无罪也,宜一施之,今也一为通政参议,一为资宪判书,是何恩数之偏而相绝之夐越也?骇国人之视听而致物论之纷纭,以此也。平时之迁,固已滥矣,况有罪而超授六卿乎?然则六卿是待有罪之器,而非待大臣之器也。我世宗爱惜名器,始设循资之格,自九品至三品皆循资而进,通政以上,虽不循资,然必通政而嘉善,嘉靖而资宪,等而上之,不容一阶敢躐。至于任官也,由承旨而参判,久于其职,乃任六卿,其以都承旨为判书,通政为资宪者,盖无有也。故当时士大夫至相谓曰:“筮仕立朝,循资而进,五十三年方至通训。”历代帝王及我祖宗,岂欲以常资待贤才?然必如是然后,人知爵禄之贵而奔走鼓舞,不能自已。殿下固知名器之重,不可滥也,第以硕圭为贤,超越常资,乃至于此,臣等知硕圭之有罪而已,不知所以为贤。洪贵达虽云失次,以义责之斯已矣,至发私愤,怒目胁持,是欲专己权而使同列不得有为也。及谏院之请劾也,硕圭又从而启之,请问言端所出,是欲掩己失,使台谏不得有言也。其用心,不亦谲乎?其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宜加以罪,反施不次之恩,岂用人之道乎?伏望亟收成命,与同列同科,以示公平之体,以解国人之惑。

不听。

○礼曹启:“倭人或给图书而无岁约,或岁约而无图书,其定约者,虽无图书,许令接待,无定约者,则虽有图书,边将不得擅遣,往复咨禀,因此久留浦所未便。其给图书而无定约者,只赖永、宗茂次、国长三人而已,当初给图书,许其通信也,请今后每年一度许入朝何如?”从之。

○千秋使书状官权景祐上闻见事件:

一。到甛水站,解送唐人冯礼原居此站,其父闻之,出迎于道,相持痛哭。到辽东,令通事崔泼率唐人诣御史张镛,镛问唐人等曰:“汝等草笠,何所得乎?”对曰:“朝鲜殿下之赐也。至于衣服靴袜,无非赐也。”镛曰:“许多人口,厚赐衣服,还送本土,殿下忠诚至矣。”一。亲王世子冠服制度,问于礼部,答曰:“详具《诸司职掌》。”考《诸司职掌》,则世子冠服条云:“衮冕七章,冕三采珠玉七旒,红组缨,靑纩充耳,金簪导圭长九寸,靑衣𫄸裳,衣三章织华虫、火、宗彝;裳四章织藻、粉米、黼、黻,素纱中单,靑领襈,赤芾,革带,芾佩白玉,玄组绶、紫质用紫、黄、赤三采织成,间织三玉环,白袜,赤舄。”

9月5日

○己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金彦辛启曰:“上即位以来,从谏如流,一国臣民咸仰太平之期,独硕圭之事,殿下不听,莫不缺望。古云:‘群臣和于朝,然后百姓和于野。’硕圭处喉舌之任,忿同僚,至于怒目攘臂,非所谓和于朝也。硕圭久为台谏所论,殿下又超授职,是必殿下愤台谏之言而然也。臣意谓硕圭阴险,非一端。当质问谏院时,硕圭言曰:‘前日李世佐,因臣泣谏不受罪’,是以不罪台谏为己功,以示能作威福,此一端也。请征金澍赠与物色,使怨归于上,此一端也。辞职时,不自引咎,乃言:‘孤直为人所忌,毁谤交至’,其孤直之说,正为欺君,此一端也。宋益孙请于其家,不即启达,因愤怒而发,以沽其直,以著诸承旨听请之非,此一端也。硕圭平时所为,同列皆不服,故赵轼之事,诸承旨私议而启之,硕圭怒目攘臂,欲使诸承旨皆听己言,不违其意,此一端也。当谏院论驳之时,不自省躬,而持札子至于垂泣请问言根,欲以钳台谏之口,此一端也。知心术之微者,莫如同官,一时承旨皆非庸流,而有不协之心,则其为阴险可知矣。”上曰:“尔虽云然,其攘臂等事,皆谏官罗织也。虽曰硕圭言:‘金澍非强奸,嫌于阿私。’而又启追征赠与之物,然赵轼诬告反坐,出自予心,非因硕圭之言也。金澍逃则弃之,见则征之,法所当为,岂硕圭掩过之为耶?虽曰硕圭疑诸承旨听韩僩之请,非独硕圭宪府亦疑之也。尔言硕圭阴险,其以为小人乎?”彦辛曰:“为人阴险奸邪,小人也。殿下不察此人之奸邪,此臣所深忧也。德宗、神宗皆古英明主也,而德宗尝谓李泌曰:‘人言卢杞奸邪,朕殊不觉其然。’泌曰:‘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神宗不识王安石之奸邪,卒以误天下苍生。硕圭兼有之,而殿下独不之知焉,此硕圭所以为真奸邪也。硕圭之进退,国家安危治乱系焉。夫小人其行已类君子,及其箪食豆羹,见于辞色,硕圭小人之心,忽露于忿争之日。是以外人皆知,而殿下独不之知,此臣之大惧也。且诸承旨递代之夜,天乃雷震,此岂非小人处高位之所感哉?”上曰:“尔谓硕圭小人耶?”彦辛曰:“真小人也。”上曰:“何以知之?”彦辛曰:“以近日行事之迹观之而知也。孟子曰:‘观其眸子,人焉庾哉?’观硕圭容貌,亦可以知阴险也。”上曰:“人可以容貌取乎?前朝朱悦貌丑如鬼,心淸如水。观面知内,圣人犹难,况金彦辛乎?”彦辛曰:“卢杞丑貌,郭子仪见之,屏其妻子曰:‘杞阴险者,妻子见而笑之,则吾子孙无遗类矣’,容貌亦足以知心术之微也。”上曰:“尔谓硕圭小人而我为硕圭所弄,则我如二世见欺于李斯也。尔何不早言之?”彦辛曰:“臣非言官,未敢发也。然硕圭之为小人,左右之臣其谁曰不知?”上谓左右曰:“政丞等曾知硕圭之为小人而不言,是亦有过也。”领事沈浍曰:“彦辛以硕圭授爵太高,故云然尔。”知事洪应曰:“硕圭为小人,臣未知也。”上曰:“大臣皆不以为小人,是彦辛先自欺君也。当遍问政丞、铨曹,若尔言无实,则尔受欺君之罪矣。”彦辛曰:“臣当受极刑矣。”

○日本国肥前州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关西路九州侍所宗彦八郞茂世、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曾经议政及吏曹堂上,传曰:“持平金彦辛比玄硕圭于卢杞、王安石,此言然否?”河东府院君郑麟趾、左议政沈浍、右议政尹子云、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吏曹判书姜希孟、吏曹参议崔汉祯对曰:“臣等常时不与硕圭同事,未知其然也。”传曰:“金彦辛指硕圭为小人,是先自欺君也。若硕圭真如卢杞、安石,则是二人皆误国者也,今硕圭之进退,亦系国之治乱安危,卿等知而不言可乎?我若不知而用小人,则我不辞德宗、神宗之失也。卿等勿惮台谏,勿庇硕圭,其尽言之。”麟趾曰:“小人虽包藏祸心,圣明之时,则不得肆矣。”沈浍、尹子云曰:“硕圭之为小人,臣实不知。”国光曰:“硕圭诚非小人也。平时不畏强御,好言人之过失,真鲠直人也。”传于希孟等曰:“硕圭,欲授刑曹判书问可否,卿等曰:‘判书正二品也,大司宪从二品也,正从异等,恐大过矣。’而不言小人。若硕圭真如卢杞、安石,则卿等何不于其时言之?”希孟对曰:“臣等若知硕圭之真小人,则当于其时驳之。岂但进禀资级高下乎?”

○武灵君柳子光上疏曰:

臣闻事君无隐,有怀必达,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岂有间哉?若臣事君不忠,子事父不孝,天理灭而人道乱矣。臣起自微贱,位崇极品,顾无兄弟族亲之势,单独一身,孤世自立,遇事果言,所恃者特殿下日月之明,而所期者欲不负一心之诚耳。伏念臣向论玄硕圭与任士洪、孙舜孝、韩僩、洪贵达等事情是非赏罚异同,退而待罪,不意殿下恕臣狂僭,天地生成之恩,犹复苏于已灰之骨,不胜幸甚幸甚。然硕圭之超迁,又出于国人之惊骇。昔唐德宗谓李泌曰:“人言卢杞奸邪,而朕殊不觉其然。”泌对曰:“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臣恐硕圭正有卢杞之奸,而殿下偶未及察之耳。臣闻诸葛孔明言于后主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又曰:“亲贤臣,远小人,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后汉所以倾危也。”孔明当出师之日,必料敌制胜之不暇,宜以行阵甲胄之事言之,犹汲汲于平明刑赏亲贤臣远小人为言,其心必曰:“臣虽能于料敌制胜,主若忽于刑赏,又忽于君子小人之进退也,则蜀先不蜀矣,何用于伐魏而能一天下,以奉先帝之遗意乎?”其虑微而忠爱君上之诚澟然,至今千载,使人起立。臣愚伏念殿下必以‘贵达之启事非也,则硕圭虽有愤怒不礼,未为过也,李克基以下五承旨一议,而硕圭独不可议,硕圭是而五承旨亦非也。’臣愚以为人各有执,贵达若不听韩僩请嘱,但执所见论启,则贵达之启,实无情之举耳,硕圭启曰:“宋益孙请于臣,贵达亦必听韩僩之请嘱也。”又启曰:“卢公弼之弟公裕,乃益孙之婿,公弼为是有言而中臣也。”又无根之言而启之曰:“是任士洪之阴嗾也。’臣愚以为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天理也人情也。益孙果瑚之父也,则虽以千万赂硕圭亦可也,父不为子言,豺虎耳。益孙虽有言,如硕圭不听而已可也。且公弼果为弟之妇家事,欲中硕圭乎?未知士洪素有何嫌,至于阴嗾乎?此皆硕圭对谏官互相以启之言也。若贵达听韩僩之请而乘间以启,欺罔圣聪,欲诬上行私,则贵达、韩僩,其罪可诛,不可赦也。若士洪、公弼之言又果出于阴嗾也,则罪虽不至于死,亦大矣。不然,硕圭当以其罪反坐,而又不可赦之也。硕圭随因事机,诡为险言,狡诈可知矣。臣之此论,若一毫未尽而过于事情,伏惟殿下付臣有司,治臣妄言之罪。臣之所以至于此事不能无言,反复为殿下言之不已者,外议皆以硕圭为非,而独殿下未及省悟。故欲效刍荛之言,冀望殿下之察悟耳。近日硕圭之累殿下至德多矣。噫!迷世误国之奸,天下信未尝无其人也,顾人主所守者正,防之甚严,故缩手伺便而未敢发耳。少有其便,则乘间抵隙,争进竞入,浸淫渐渍,使人主不自知其陷于术中。如此者一进则不可退,一入则不可出,其祸将至无所不克,而至于误人之国而后乃已。自古正者少而邪者多,正者未必胜而邪者每胜。以物言之,则紫之乱朱,五色之邪胜正也,郑之乱雅,五音之邪胜正也。发而事物之际,隐而念虑之间,邪正纷纭,是非顚倒,此古今帝王之临事不可不深察者也。宋王安石则朝野服其才,及拜参政,皆以为得人,独吕献可以为‘误天下者必此人也’乃曰:”若王安石久在庙堂,无安静之理。“其弹文曰:”外示朴野,中藏狡诈。“以今观之,安石之参政,朝野之所望,上意之所向,而有朴野之资,显无狡诈之迹,献可固难独为此言出于口也,乃果于抗言,袖文以弹,所以司马君实亦不及献可之先见也。今硕圭则阴险不正之迹始著,一时公议皆以为不可,独殿下不察其不可焉,此硕圭之所以真奸邪也。臣愚未知今我圣朝在廷群臣,反不如宋朝之一献可乎?且唐、宋之君常才中主,虽不识卢杞、安石之奸邪,无足怪也,奈何殿下以尧、舜之圣,日月之明,不留意照明于硕圭之奸邪乎?奈何反崇重之,以增公议之愤激乎?伏惟殿下垂察焉。古今君臣之间有微祸而终为大祸在焉。朝廷虽知此人之非此事之误,若上意不非不误,则乃曰臣虽有言,上意已定,臣言不能入矣,言之于臣无利,于事无益,心虽知非,口则无言,上意亦曰:”此人虽差非,此事虽少误,业已许之,业已施行,何关大体?“虽有言之者,例闻而过听。君臣之间一彼一此,而其祸将至于下无有言上无所闻,国随以非,不亦寒心乎?又有甚于此者,小人之在君上之前,阳为直行,阴试其术,而君上以为:”此人愚直,此人守正,此人尽忠于我“,日以为倚任,恩宠既结既固,则朝廷虽皆知此人之真小人而有言之者,君上必逆意曰:”此人平居所言某事,必众人之所恶,所行某事,必众人之所忌,此人可信而众人之言不可信也。“千言万语不能入耳,而小人之祸已滋蔓于天下矣,其祸不亦惨乎?臣愚以为硕圭小人而才者也。先儒曰:”才有馀而德不足者小人。“所谓才者,文章也,政事聪明也,口辨也,皆才也。故曰小人而才者,虎而翼也,可不惧哉?臣愚伏见殿下命递诸承旨之日,天忽雷霆,秋雷宜收声而反震惊焉,实阴阳之大乖而必人事之有应。岂非硕圭以其小人独保其位,而在殿下左右之戒乎?不然,以殿下之德而有何失,致此天变也?天之仁爱殿下亦明矣。夫帝王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而不可掩之也。伏愿殿下回日月之蚀,复大明于中天,明治硕圭之罪于朝,以快人望,以答天戒,幸甚幸甚。然则何损于大明,何损于圣德?臣安能含默自保,不为殿下尽陈己意?臣之父临死之日,语曰:”汝蒙国恩,天地罔极,当尽忠尽节,毋为自保之计,吾于地下可以瞑目矣。“世之咎臣者,必曰:”彼非职事,胡为如是?“臣敢自避横议,不尽忠尽节于殿下,而又使地下之父不能瞑目乎?此臣之所以不能含默自已者也。伏惟殿下勿以臣微而忽其言也。

疏上,命召金彦辛,乃以子光疏示政丞等,曰:”疏中语,何与彦辛同也?其问于子光。“子光对曰:”臣以硕圭有似卢杞、安石者,以近日行事之迹观之而知其然也。硕圭云:‘赵轼事,韩僩请于洪贵达,贵达从而启之。’然则贵达之罪当死。以死罪遽加于同列,事终无实,此其迹似卢杞、安石也。且前此行大射礼之日,仪宾洪常请硕圭曰:‘吾欲侍射,何不书吾名于单子乎?’硕圭曰:‘政院书启,而上不落点。’此虽小事,亦见奸邪之一端也。“传于彦辛曰:”卢杞、王安石则阴毁其非己者而远斥之,小人之迹见着矣,硕圭所为亦如是乎?尔言我‘若妄语而欺君,则当受极刑。’今政丞等皆曰,硕圭非小人,汝其免极刑乎?尔以我为信用小人,然则尔常以我比秦二世乎?果如此,则尔当高蹈可也,何仕于此时乎?尔比我于何等主乎?“彦辛数硕圭之罪,如经筵所启,且曰:”臣尝以硕圭为阴险奸邪,观此数事,尤知其阴险矣。“传曰:”以此小事,遽比于卢杞、安石可乎?祖宗累世垂统,一朝我用小人而误国,则后世以为何如?我诚不及德宗、神宗之为君矣。且柳子光之疏虽大过,以大臣故优容之,彦辛则予欲罪之,于卿等意何如?且硕圭答洪常之言,此朋友间戏事耳。“子光对曰:”古云:‘不信乎朋友,不获乎上。’未有不信于友而忠于君者也。且硕圭以宗室之婿,淫宗室定阳之妓,为构其屋,每宿其家,此岂近侍者之所当为乎?且小人无世无之,岂必生于衰世?尧、舜之世亦有四凶。臣于硕圭岂有情乎?但胸中所怀,悉陈无隐耳。臣实狂妄。“麟趾等曰:”彦辛之语太过,然谏官之言不切,则不足以动人主之听。请上裁。“传曰:”言语相传时,必有加减,予当亲听。“乃御宣政殿,引见麟趾、沈浍、子云、国光、希孟、申瀞、汉祯及子光、彦辛等。上谓麟趾等曰:”自古人君孰不欲去小人,然知小人而不去者多矣。予亦知硕圭之为小人而用之,政丞与铨曹何不言欤?“麟趾对曰:”臣未知硕圭之包藏凶恶也。“上曰:”先王善政,以予用小人而毁之,今大臣不言可乎?硕圭若非小人,则武灵、彦辛何以言小人乎?古人云:‘尔无面从退有后言’,卿等尽言之。硕圭若真小人,则当罢遣之。“麟趾、国光曰:”臣等未知其人之小人也。“希孟曰:”硕圭心术之微,未能灼知。臣等若知真小人,则敢不启之也。且硕圭久任刑房,行事之迹可见矣。“上曰:”硕圭若真小人,则予甘受德宗、神宗用小人之失,若非小人,而彦辛谓之小人,则是先自欺君也,岂宜在职乎?“子光进曰:”臣以愚直,知无不言。韩僩,外戚之臣也,岂欺君而请嘱于贵达乎?韩僩虽曰请嘱,其馀四承旨岂皆听请嘱哉?古今小人无世无之,在人君用舍而已。夫小人行事言语似乎忠直,人主未知其为小人也。若硕圭之吏治,固有可称。然以近日之事观之,其为奸谲莫甚。“上曰:”向者卿亦极言不讳,予甚嘉之。然而谓硕圭为小人非也。“子光曰:”臣于硕圭有何情哉?只以狂直,胸中所怀不敢含默耳。硕圭,瑞原君之婿也,淫于定阳君之妓。古之贤人,自诚意正心,以至于治国平天下,今硕圭行于家者如此,则其行于国可知矣。是岂正大之人乎?若李克基,真正大之人也,硕圭为六卿,克基为监司,此臣等之未解也。“上曰:”武灵君功臣且大臣,故虽有过言,固当优容,彦辛则予必鞫之。“彦辛曰:”臣之被罪不足恤,今用硕圭,则恐有后悔矣。“郑昌孙、金礩在家,命注书金谌往问之,昌孙、礩议:”玄硕圭后进也,行事之迹所不详知,况心术之微乎?王安石、卢杞合而为一者,亦不可知。若知硕圭心术之微行事之迹,臣等安敢不以实对?古人云:‘主明,臣直’,今彦辛对殿下极论硕圭,略不畏怯,其言狂直,磊落不羁之士也。臣等不胜欣贺。“

○司宪府、司谏院阁司来启曰:“臣等论劾硕圭,而彦辛独将被罪,臣等亦待罪。”传曰:“卿等不言硕圭小人,而彦辛独言之,是必不与卿同议也。予所痛心者,祖宗德政,至于我,任用小人而乱之也。卿等勿待罪。”台谏再请,传曰:“予三思之,未必罪彦辛也。勿待罪。”

○永山府院君金守温上笺乞骸曰:

臣于去二月初二日请辞领中枢府事,许免本职,即改永山府院君,不胜顚倒感咽之至。但今臣于七十未满五朔,而耳聋眼暗,迹其衰迈,晓夕长辞圣代,伏望上慈赐骸骨。伏以处非其地,惧久玷于崇枢,命降自天,惊宠擢于勋府。恩出望外,感与愧并。欲历肺肝,祗凭文字。窃念臣单平冷系,奇苦孤纵,智不足以润身,才无有于适世。谋生则窘于衣食,常苦朝韲夕盐,学术则杂于黄老,未免儒名墨行。悠悠布韦之伍,踽踽简之徒。自齿庸流,谁云豪杰?然欲行者仁义,而所业者诗书。穷年章句之是钻,萤为窗而雪为榻,常目圣贤之垂教,倚于衡而参于前。愧谋道而不谋贫,终为人而非为己。当世宗之干御,获辛酉之丙科。岂期草茅之名,遽彻冕旒之听?忽受黄门传旨于左掖,俾以白儒抽史于集贤。凡阅四年,遂陞七品。岁在丙寅之夏,时遭昭宪之丧。维世祖之潜龙,以大君而侍殡。上慰父王之戚,下荐母后之灵。凭佛法之翻宣,为众缘之殊胜。刊定释氏之谱,追源金轮之系。肇起劫初,历考大乘之传,创译韩代西来贝叶之文。编摩仅就于廾卷,探讨殆遍于千函。虽以臣之浅肤,任其事之始终。时世宗未宁,出御于外。其择晋邸之幕,必近围仗之家。商确古今,非臣则不可,讨论经籍,必臣而后谈。矮窗芧屋之数间,朝夕烟煤之满面。断席奴郞之同处,尊卑礼节之无心。昼则横榻而共论,夜则斋居而独宿。欹枕未破于幽梦,转转寱语而未醒,排户直入而憾衣,急急惊呼以起。寝处无讳于内外,情可知其浅深。职虽称于下僚,义实均于执友。作其即位,犹曰我师,曁重试之开围,擢壮元而为副。迨陞两府之崇秩,且带三字之淸衔。即命仕于禁中,开厅近于御侧。降淸问于治乱得失之迹,广畴咨于孔释同异之源。或执经觊论而日晡,或前席独对于夜半。论思也,献纳也,虽非法从文学之班,眷注也,仁怜也,实越宗亲勋旧之列。湛恩汪濊,天厨御膳之八珍,接武淸高,金马玉堂之两地。至若临轩而发策,试士而搜才,搢绅含毫,将相战艺,盖欲得于未得,抑亦抡于已抡。在宋之盛,则以吴育、苏子瞻为得人,前朝所传,仅有赵简、曺光汉之故事。正百年未举之旷典,而万人欲得之美名。臣何一技之能,辄居两榜之首?天颜有喜,乃曰‘绝代之奇才’,鸿胪唱名,耸听巍科之甲第。老幼聚观于道路,亲朋来贺于门闾。岂期不赀之躯,获被无前之宠?骤陞峻级,腰带文犀之光,兼以匪颁,门腾厩马之骏。谓臣家贫无以贺于三馆,入宴物件,乃分命于各司。盘排备于司饔与礼宾,酒味崇于内瞻及司酝。议政四五承严命而押筵,府院两三赍宣酝以侑坐。又命就赐犀带、锦囊、罗绮衣服、靴、帽之类凡四十馀件、鞍具马一匹、米十硕,自国家设科以来,儒士登第之荣与夫赏赐便蕃之重,未有过于臣者。岂臣有不世之誉,得人所难能之名?皆言遭遇之非常,故致奖擢之过望。肌骨瀜液,沦睿泽于浑身,简策详书,流美读于后世。恭惟我主上殿下大明旁烛,至仁无私。度廓兼容,如天地之覆熹,德敦化育,若雨露之生成。逮夫践祚之初,首蒙当宁之眷。论勋于佐理,则以自世宗服御之久,而策其功,请罪于台省,则体我世祖厚待之隆而赦其咎。领中枢西班之极品,府院君优老之崇封。顾岂臣身之敢处?皆由上圣之特恩。温饱一家,优游卒岁。虽糜粉而无由上答,垂涕泗而徒激下情。臣历叙谬蒙祖宗以来德泽之深者,非敢更邀殿下之复殊遇也。盖小器则易以就盈,微分则易为溢。人臣荷宠,苟非其才,天道喜谦,岂能生福?行年已及于七秩,在邦无补于一毫。幼学者乃文章,而何能立就于倚马,素不闲于吏治,而亦未听讼之犹人。比之乘雁集,则江湖不为之多,双凫飞,而洲渚不为之小。繄臣进退,非国有无。且臣迹虽滞于簪裾,情实缨于林壑。数间屋数竿竹,结萧洒山水中之幽居,一轮月一陈风,作欣然天地间之故友。伏望怜臣桑楡之景已晩,闷臣泉石之盟久寒,特降兪音,许赐骸骨,臣敢不如山之崇如海之深,恒祝寿于万岁,长期不老之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效击壤于康衢,永赞无为之化!

传曰:“人臣仕宦,老成退休吟风咏月,固美事,然卿则今不可退休。”

9月6日

○庚午,刑曹判书玄硕圭上状辞职曰:

臣闻持平金彦辛、武灵君柳子光皆论臣罪恶,至比于卢杞、王安石。人臣有卢杞之阴险,安石之奸邪,则固当放流之不暇,岂宜容于圣朝为六曹之长乎?臣久侍左右,忠侫邪正,圣鉴所洞照。但以孤直构衅同僚,致此百谤,以孤殿下知人之明,臣则有罪。伏望命罢臣职事,以快公议。

传曰:“彦辛虽以卿为小人,似卢杞、王安石,予问其所以,则不能辨,又问大臣,皆谓不然。彦辛自谓:‘臣若妄言,当受极刑’,今予三思,未罪之耳。我国自祖宗以来,积德累仁,至我之身,用小人为国可乎?卿非小人,用之何害?为治莫大于刑,卿其钦哉!”硕圭更启曰:“子光、彦辛非与臣同事者,何由知臣似卢杞、安石乎?安石变更法度,卢杞阴毁正人,臣为刑房承旨四年矣,其变法几许,枉刑几许?前此台谏弹臣超资,曾不曰小人,而以臣为小人,始于彦辛、子光。且臣久为承旨,子光何至今不言,使昵侍左右乎?必有传闻。请并臣下狱对辨。”传曰:“其亲问已辨之,何必就狱?”传旨义禁府曰:“玄硕圭固非小人,予任用之,大臣、铨曹亦皆不以为小人,而持平金彦辛指硕圭为小人,至比予于唐德宗、宋神宗,且言:‘若非小人,则臣被极刑。’强辨启达,其推鞫以启。”

○台谏合司来启曰:“臣等闻持平金彦辛下义禁府。臣等虽非直指硕圭为小人,本皆同心弹劾,而独推彦辛,请并臣等下狱。”传曰:“下彦辛于狱,非以硕圭之故,以其谓我用小人也。夫小人之于国家,治乱系焉,其祸不亦惨乎?且自言:‘臣若妄言,则臣被极刑’,是以治之。卿勿待罪。”

○柳子光来启曰:“臣之所言,比之彦辛,则殆有甚焉,独彦辛下狱,而赐臣优容。彦辛有言责者,而尚如此,况臣狂妄出位滥言,请就狱。”传曰:“卿往者弹韩明浍,今又极言大臣之事,予甚嘉之。凡人知过,则不为已甚,卿于昨日引见之时,自谢其过,此卿之达理也。文字间事,不可尽责,彦辛则自言身被极刑,予甚痛之。是以鞫也,卿勿待罪。”子光复启曰:“臣与彦辛罪同罚异,外间闻之,则必以为殿下私大臣而罪卑官,臣之累圣德,不亦大哉?并臣下狱,则物议快矣。”不许。

○台谏合司辞职,命召还职。台谏来启曰:“臣等与彦辛,但数言不同,虽不就狱,请收臣职。”不听。

○左副承旨孙比长启曰:“臣亦弹硕圭,而彦辛系狱,臣心未安。请待罪。”传曰:“卿亦指硕圭为小人乎?”比长曰:“小人之说则臣不言,但劾硕圭无礼让与不尽输情。今彦辛之言虽大过,若据事直书,则硕圭之小人与否著于后世,而无损于圣德。请宽贷谏臣。”传曰:“卿勿待罪。罪彦辛,予当斟酌。”

○武灵君柳子光上札子曰:

臣与持平金彦辛罪同,而彦辛已下狱,臣不宜独免。再请就狱,殿下特命优容,上德罔极,臣反复思之,心实未安。臣之前后疏中之言,甚于彦辛之言,而独免可乎?外间必曰:“子光固非职,而所言亦过于彦辛,彦辛便是职事,而所言独不如子光。子光则以宰相而特赐优容之恩,彦辛虽是职事,独未免下狱。”然则其能不累殿下至公之德乎?臣闻人主在大平之世,刑罚先于贵近。臣虽非贵近,比之彦辛,则差有等矣。伏愿殿下下臣于狱,与彦辛同治其罪幸甚。

不许。

○吏曹参判申瀞上札子曰:

臣伏见历代帝王之盛德,莫过于从谏。臣以不才,滥叨喉舌之任,七载侍从,殿下之从谏弗咈,古之帝王皆莫能及。今持平金彦辛之言,非私也,不过狂直而已,亦殿下从谏弗咈之美德有以致之也。昔张禹大傅也,恩宠绝代,而朱云以一布衣,请赐尚方剑斩侫臣头,而至于折槛。伏愿殿下优容狂直,益广言路。

御书答曰:

朱云之折槛,张禹小人也,彦辛之下狱,硕圭直士也。事诚如此,卿何为辛庆忌哉?且硕圭诚是小人而吾用之,卿为铨曹,能无罪乎?若硕圭小人,则吾亦有斩马剑矣。

○申瀞又上札子论彦辛无情,御书答曰:

吾观卿意,必以彦辛为无情也。予以硕圭为直者,顷在刑房,狱无冤滞,而不避权贵,知无不言,刑几于措,予甚信之,而今以小人得谤于台省可乎?予之此言,非庇硕圭也,实国中有识者所共叹。

9月8日

○壬申,国忌。

○仁粹王大妃诞日。

○吏曹参判申瀞上疏,请勿论金彦辛,疏留不下。

○艺文馆副提学李孟贤等上疏曰:

臣等闻古之善为天下国家者,必先开言路,欲开言路者,必先赐优容。盖事有得失,非台谏,不得言焉,言有逆顺,非优容,莫肯尽焉。古者谏无官,人得而言之,世道日降,士私其身沽其宠者,不言人主之得失,怵于威者,不言大臣之是非,于是置谏官以专其责。故居是任者,思死其职,人主有过,则犯颜而极谏,大臣有罪,则直言而不忌诱之厚利而不动,临之以白刃而不惧,然后谓之不负其职。是以折槛而争之,不以为泰,牵裾而犯之,不以为过。言苟诣理,则霁威以纳之,其或不中,亦须优容以恕之,然后下得言不可言之言,上得闻不得闻之事。恭惟我主上殿下践祚以来,求言如渴,从谏如流,言可采者无不行,而其不中者亦不之罪。故台谏无戮辱之惧,不避权要,舒心展诚,知无不言。当是时也,侧目切齿于台谏者,亦或有之矣,今者持平金彦辛,以一介微臣,上则抗天威而触讳,下则论大臣而贾怨,亦何所利于身哉?不过恃殿下包容之量,思尽其职,而一言不中,遂遭囚系,适足以快憎怨之心,摧谠直之气,非朝廷福也。若所言徇私,涉于倾陷则已,如其出于执一偏见,则虽或乖忤,在所容之。臣等非惜其人,惜夫国家大体有不可也。何者?言及大臣而罪之,则后来继今者,不肯言大臣矣,言及左右而罪之,则后来继今者,不肯言左右矣。大抵徇国者少,爱身者多,相与以言为讳,必至之理也。臣等深惟殿下方恢尧、舜之治,宜大开言路,以广聪明,而乃罪言者,是杜其言路而蔽其耳目也。日者臣等伏睹传旨:“凡台谏之官,勿拘年格,选慷慨言事者授之。”远近闻谓:“殿下乐闻谠言,骨鲠之臣必接踵而出。”彦辛应选数日,发一言而抵罪,则似与前降传旨相戾,外间之人必谓:“殿下求耿介之臣而乃不容之,将缄口结舌矣。”然则朝廷之得失、大臣之枉直、生民之利害,殿下无从而得闻,岂非大可畏哉?昔晋刘毅比武帝于桓、灵帝,不以为罪,乃言曰:“朕有直臣,固为胜之。”今彦辛初非比殿下于唐德宗、宋神宗,以论卢杞、王安石而偶及之耳。夫晋武中主也,尚且容其指斥者,以殿下之明圣,反不容偶及之言乎?且古之论大臣者,或指为邪侫,或指为小人,亦多有之。玄硕圭苟贤矣,虽谓之小人,何损焉?苟不贤耶,亦可以因玆自省矣。何至罪言事之人,以骇观听乎?臣等非右彦辛,所惜者言路之塞耳。四方之人但闻言官,前既事见递,今又如此,则必谓:“殿下厌闻直言”,言路风采从而变之矣,岂不有损于圣明之治乎?伏冀殿下特释彦辛以复其职任,以广言路,以养直臣之气。臣等昵侍经幄,滥蒙恩眷,所有卑悰,不可含默,敢渎天聪。

不报。

○义禁府启:“持平金彦辛,以玄硕圭非小人而指为小人,欺罔启达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传曰:“欺罔罪当死,何律之轻也?改照以启,并押彦辛来。”

○承旨等合辞启曰:“彦辛之言诚大过,然职当言责,今若罪之,则恐言事者未尽所怀。”上不答。

○同知中枢府事金纽上疏曰:

台谏人主之耳目也。国家之利害、生民之休戚、君子小人之进退,无不督视而劾闻焉,骨鲠介特,谔自立,言及乘舆,君主改容,语关廊庙,宰相待罪。故台谏得人,则朝廷可以肃,风俗可以正,庶事可以康。今硕圭君子耶小人耶,臣未之知也,假使硕圭为君子,而彦辛遽指为小人,似诚有罪也,然其心必以为小人而论之,亦不过料之错、执之误耳,未闻彦辛素与硕圭有憾而诬陷也。至如方殿下于德宗、神宗,则意者必以谓殿下无效此二帝失用人之也。昔禹戒大舜:“无若丹朱傲”,则岂不知舜之为大圣而言之若此乎?忠臣之谏君,法当如是也。主圣则臣直,岂可以殿下之圣而废彦辛之直乎?硕圭久处喉舌,最蒙宠待,不次超擢,位列六卿,可谓赫赫大臣矣。顾彦辛微者,不畏权势,搜肝露胆,敢争于雷霆之下,所论虽不中,其忠愤激烈,断断无他,有古骨鲠之风,直千百中之一耳。所宜褒奖以劝士类,而反抵于罪,臣恐自此台谏解体而言路塞矣。伏愿释彦辛之囚,以答众望,公道幸甚。

疏入,传于金纽曰:“疏中有‘硕圭君子耶小人耶’之语,卿亦谓硕圭为小人乎?”纽对曰:“凡君子小人,当以心术观之,硕圭则于臣族属,然不知心术之微。假使硕圭为君子,而彦辛谓之小人,是其所执然也。大扺能言大臣之事者盖寡,彦辛不畏强御,雷霆之下悉陈无隐,宜加褒赏,而反以罪责,则后之言事者,孰敢言大臣事乎?”传曰:“疏中有‘无若丹朱傲’之语,此戒君之辞,不合于此。彦辛谓我用小人,故予咨大臣,则皆曰不然。彦辛自言身被极刑,斯为已甚,如卿上疏者亦多。予当裁断,卿其退去。”俄而彦辛具项锁,诣承政院庭,令内官安仲敬问曰:“尔初言身被极刑,今罪至于死,亦以硕圭为小人耶?当初所执误耶?”彦辛曰:“臣初不畏死,亦非误执。硕圭真小人也。”传曰:“汝临死,其以一事谓硕圭小人,而比我于德宗、神宗之用小人耶?”彦辛曰:“观人岂于大事?虽箪食豆羹可知矣。德宗用一卢杞,神宗用一安石,硕圭则兼二人之阴险奸邪,而殿下用之,臣以为过也。臣谓硕圭非小人,则是欺君而死也。”传曰:“德宗、神宗予既当之,卢杞、安石皆有党类,今大臣、铨曹皆曰硕圭非小人,是亦党硕圭而讳欤?”彦辛曰:“圣明之时,岂有朋党乎?彼则不知而言尔。安石之为小人,唯一吕诲知之。臣于天日之下,岂诬语哉?”传曰:“我则杀汝为桀、纣之君矣。汝欲死而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乎?”彦辛曰:“臣以死为幸耳。”传曰:“尔闻‘临死不易辞,信也。’之语而然尔。杀谏臣者,唯桀、纣也。岂人君而杀谏臣乎?我之系汝于狱者,以汝固执尔。唐太宗听谏寝不如初,我岂如此?今后遇可言之事,其极陈之。予当嘉纳。尔之慷慨不屈,予甚喜焉。往就尔职。”命承政院飮之以酒,礼而遣之。

○司宪府大司宪李崇元等、司谏院司谏金季昌等上疏曰:

臣等闻人君之德,莫大于至明。明以照奸,则百邪不能蔽矣。是故称尧之德曰:“钦明文思”,称舜之德曰:“浚哲文明。”君德之不可不明如是。一有不明,则无以辨群臣之邪正。赏罚乖当,用舍失宜,名器日以猥滥,纪纲因而顿废,国非其国,而终至于不可为已,可不惧哉?殿下以玄硕圭超授刑曹判书,臣等反复为殿下争之,请递硕圭之职,殿下乃谓臣等曰:“硕圭贤也,擢用之不亦可乎?”臣等窃谓硕圭之为承旨也,黾勉寅酉,粗举乃职,亦职分当为,固未足贤也。且以近日之事观之,胁持洪贵达仅同奴隶,贵达虽有失,当以公义责之,何至待之如是?盖欲同列俯首听受莫敢为异同也。及谏院论硕圭,硕圭请鞫言根,硕圭之计,欲使言事者莫敢先发而闭谏争之路也。其后金孟性以正言赴召,将论硕圭之事,硕圭遽谓孟性曰:“曩者下大司谏李世佐等狱置对,将抵以罪,我力请得免。”盖暗用怯制之术,显示祸福之请,是岂人臣所宜为哉?昔孔光不应温树之问,时人以为谨愼之至。今硕圭非徒漏泄,欲以君上之恩为己之恩而逆为身地,硕圭心术之阴谲如此,殿下以为贤而甄拔至此,臣等交章累请,殿下弥执不纳,至以言者为罪下狱鞫之,岂非仁明之一大累乎?伏望殿下体尧、舜之明,察硕圭之罪,亟收成命,以弭众议。

9月9日

○癸酉,受常参,视事。礼曹判书许琮启曰:“前拜陵之日兼行打围,臣于行在所,暂陈所懹。请自今拜陵日,勿观猎。”上曰:“予非好猎,为陵寝驱恶兽也。然事非合宜,后不为之。”朱溪副正深源启曰:“淫祀之禁,载在《大典》,然废阁不行,习俗未变。今闻命葺星宿厅,殿下虽不崇信,外人岂尽知之?”上曰:“卿言甚是。然予非初创,肇于祖宗。”深源又曰:“祝寿斋,为上设也,故人臣未敢言。然古云:‘求福不回’:‘非其鬼而祭之,謟也?’人君能行仁政,则本固邦宁,寿考无疆,岂于邪道而求福乎?‘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寿’者,此也。”上顾问左右。尹子云曰:“祝寿颂祷,为上事也,虽非正道,难以遽革。”深源曰:“子云之言误矣。当祝寿之时,有识者貌从而心非,何益之有?傥曰祖宗朝事,如其非道,何待三年?请亟罢之。”上曰:“予当商量。”工曹判书李芮启曰:“开城府内城,宜可筑矣。今闻命筑棘城。其地无石而瘴疠未殄,此非关防要切之处,敌未至而先困吾民可乎?”上曰:“非不知力役之重,然筑斯城,则万世之利也。愚民识浅怨之,岂足与虑始乎?后之讥秦皇者,有曰:‘不知祸起萧墙内,虚筑防胡万里城。’此则非长城之比也。”大司宪李崇元、正言权景祐启曰:“台谏方论硕圭之罪,而超迁之,臣惑未解。”上曰:“硕圭有何罪耶?卿等言之非也。硕圭非小人,超迁何不可之有?”硕圭避席欲言,上止之,曰:“判书勿言。”

○御经筵。讲讫,正言权景祐启曰:“金彦辛以言事逮狱,后人孰敢尽言?古之人臣,或比于桀、纣、桓、灵者多,今彦辛之言虽过,殿下亦宜优容。”侍讲官丘达孙曰:“彦辛不畏强御,近古以来未有如此者。殿下宜加褒美以劝言官,而反置缧绁之中以挫之,人臣对雷霆之威,尽言不屈,是难能也。彦辛非素有蓄积,岂能若是乎?”上曰:“予之囚彦辛,本非罪之也,欲惩创之耳。若言予过,何咎之有?其言用小人语,涉先王之政,故予闻而痛心。然其慷慨,予甚嘉之,欲擢用也。”检讨官赵文琡曰:“彦辛虽不之罪,其始也,累日系狱及锁,召致政院也,系颈以钻,吏卒呵逼,路人观之,谓殿下何如也?”

○刑曹判书玄硕圭来启曰:“臣不副物望,人皆以臣为非,台谏累劾,未安于心,固请辞职。且臣有欲辨之事。台谏谓:‘臣启脱李世佐之罪,以收威权’,此言不然。前者谏院皆囚禁府,臣为都承旨,与同僚合辞启曰:‘谏官以言事系狱,于义何如?’翌日臣与同僚俱入对,此岂臣之独启乎?左迁之命,乃御书,非臣亲启也。”传曰:“予信卿,卿何疑焉?今后卿有恶德,则予不贳之。其审克之。”

○司谏院司谏金季昌等上疏曰:

恭惟我主上殿下临政愿治,九年于玆,从谏之美,高出百王,涵养士气,崇奖直言,使台谏得以尽言不讳,而言之者皆无罪,择其言之善者而从之,其不可者置之,此即大舜好察迩言,用其中于民之意也。一国臣民咸曰:“真主一出,太平可期”,争献奇计,犹恐后时,况有言责者,孰敢有怀而不达,有谋而莫进乎?今者持平金彦辛之论玄锡圭也,比之于卢杞、王安石而目为小人,夫岂有他哉?其心必以硕圭为小人,而欲殿下无坠于术中,无累乎至治。故为过敢之论以激殿下之心,其忠直可知,而殿下震怒,反下彦辛于狱,将置重典,一国臣民相顾失色,群聚而议之曰:“殿下愿治之心,寝不如初,从谏之心,小亏曩日”,遑遑忽忽,莫知所由,幸赖殿下仁明之德,旋复彦辛之职。其改过不吝之心,隆古圣人,莫之能及,斯岂非一国人福也?臣等窃以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使硕圭果为小人也,殿下纳彦辛之言,果非小人也,殿下弃彦辛之言,如斯而已矣,何至下狱鞫诘,以防众谋乎?昔晋武帝问诸刘毅曰:“朕可方汉之何帝?”毅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毅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饯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及也。”帝大笑曰:“桓、灵之世,不闻此言,朕有直臣,固已胜矣。”唐太宗将修洛阳宫室,张玄素引亡隋之事谏止之,太宗曰:“卿谓朕不如炀帝,何如桀、纣?”玄素曰:“若此役不息,亦同归于乱耳。”太宗叹曰:“吾思之不熟,乃至于此。”即为之罢役,赐玄素彩二百匹。古之言事者,至触其主曰桀、纣、桓、灵,而犹为之优容。伏望殿下念《大易》迷复之戒,体《商书》愼终之训,勿拒逆耳之言,益敦前日之心,永保无疆之业。

御书疏尾曰:“下彦辛于狱,非却众谋拒谏诤,实有他意。已明吾心,今更何言?然观此疏,欣欣不忘于心。”

○台谏合司来启曰:“玄锡圭近日之事皆非,而上之处置如此,则其心必曰:‘我虽为不善,台谏不得劾,殿下不之罪’,而将犯大罪矣。”传曰:“卿等以我为庇硕圭矣,然我以卿等为固执也。其历言硕圭之罪。”李崇元等曰:“硕圭之罪,非独章疏,于朝启亦尽之。硕圭递承旨者,以其有罪也,而授职愈高,臣等之惑尤甚。”传曰:“卿等虽言之,予不惑也。硕圭有罪,则予岂任用乎?”崇元曰:“大抵善则为君子,恶则为小人。硕圭近日所为皆恶,彦辛之所谓小人宜矣。殿下不听,则恃恩骄恣,为国之忧,然后弃之何益?”传曰:“然则卿等亦谓之小人乎?予岂私意庇之哉?”

9月10日

○甲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金季昌启曰:“玄硕圭有罪,彦辛极论之,殿下不赐优容而囚于狱,又拟极刑,殿下于言官如此,则臣下岂敢尽其职而极言乎?请降硕圭之职,以示纳谏之意。”上曰:“硕圭有何罪乎?我意已定,尔虽言之,不可听也。”持平李祐甫曰:“文王之朝,群臣和睦,故其下化之,行者让路,耕者让畔。今政院风化之源,而以言相诘,则朝廷宜有相驱者,朝廷相驱,则下民必有相杀者,其机如此。则硕圭谓台谏曰:‘世佐之不罪,实我之德。’是以威福之权,归之于己也,岂曰无罪?”上曰:“庇世佐之言,非与金孟性而言,其自发明之说也。然则虽擢用何妨?用人,国之大事也。大臣固宜荐贤,而一无所举,予幸举贤而用之,人皆骇之者何耶?硕圭之可用与不可用,政丞其悉陈之。”领事金礩曰:“台谏之言,宜可听纳,愿察之。”不听。

○工曹正郞杨子由五人轮对。

○御昼讲。左副承旨孙比长启曰:“国家待士,必使之仰事俯育无憾。今武士勤劳,俸禄不丰,有艰食之叹。我国寺田无虑九千九百六十馀结,请罢寺田,以给万户衙禄。”上不答,传旨兵曹曰:“两界虞候,实职差下。”

○传旨吏曹曰:“汉城府判官以上一员,久任。”

○忠淸道观察使李陆驰启:“永同县人闵安迪以事被鞫,自称‘出身武科,职带流品’,抗拒不服,考案为难。谨按《大典》囚禁条:‘文、武官、内侍府、士族妇女、僧人启闻。’又推断条:‘凡拷讯,取旨乃行;观察使,流以下直断。’注云:‘文、武官、内侍府、士族妇女、僧人启闻。’观察使赍奉教书云:‘所管通训以下,任卿处分。’今通训以下直断,而诸邑之人曾经东西班八九品者,并以流品,一皆启闻,则非徒《大典》教书相为矛盾,奸诈之徒自知其罪,窥伺逃避。又往复之间,动经旬日,决讼淹滞,大体未便。今后犯法者,堂上官、台省、六曹郞官、宣传官、守令,一应曾经显官及士族妇女外,一依教书囚禁,推考按律科断何如?”兵曹据此启,请依启本施行。从之。

9月11日

○乙亥,御经筵。讲讫,献纳安琛论启玄硕圭之罪,不

○判敦宁府事韩致仁卒。辍朝赙吊祭礼葬如例。致仁,淸州人,左议政确之子也。正统九年,以门荫授世子右洗马,累官至工曹正郞、判司宰监事,累陞嘉善全州府尹,又升资宪。上即位,赐纯诚佐理功臣号。世祖朝,确女弟选入宣宗皇帝后宫,致仁因是再赴京,多得赏赍。升崇政判敦宁府事,以病乞解职,上不许曰:“安卧调理。”至是卒,年五十七。谥恭安,敬事供上恭,好和不争安。子僩、儧、健、倧。

○司宪府大司宪李崇元等、司谏院司谏金季昌等上状辞职曰:

邪、正不两立,硕圭正,则攻之者邪也。殿下既以硕圭为正,是以臣之论为邪也,若以臣等之为邪,则殿下以臣等置之言官,不亦舛乎?然则臣等之在职,不过持禄容身而已,何补于国家?请亟罢臣等之职。

御书曰:“卿等辞职,冀从所言,吾难听焉。卿等所言,善则用之,不善则舍之。以硕圭为邪,则硕圭无邪事,以卿等为邪,则亦不过料事之误耳。执此两端,皆莫能从,其各就职。”

○兵曹据平安道节度使朴星孙启本启:“野人巨右等诚心归顺,则不可拒而不纳,令满浦节制使接遇以礼。若乞衣粮,依旧例给之,若请来朝,答曰:‘平安道道途险远,近来归顺者,并由永安道,汝亦当从彼路入朝。’若巨右等向永安道请来朝,令其道节度使留之启闻取旨,何如?”从之。

9月12日

○丙子,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台谏上状辞职,御书曰:“卿等虽实为谬言,尚且优容,而况料事之误乎?其就乃职。”台谏来启曰:“臣等不堪其任,请罢之。”传曰:“人君之于言官,言则必听乎?为言官者,言不听则必去乎?”对曰:“殿下以臣言为非,而臣等就职,内愧于心,外惧物论耳。殿下言:‘自古直者,人皆忌之。’此尤臣等之所愧也。请罢臣职。”传曰:“卿等使我受罪谏官之名耶?其就职。”

○礼曹据忠淸道观察使李陆启本启:“淸州白丁金石凤、金火竭、金者金兄弟,事亲至孝,出告反面,供养甘旨,朝夕不替。及居母丧,葬祭之事,无异士族,三年服阕哀不止,言辄流涕,养其父至诚,春秋朔望,必称觞献寿,务悦亲心,其孝诚,闾里共知。请依《大典》,并旌门复户,以示奖劝。”从之。

○兵曹据别侍卫孙尚曾等上言启:“武科出身人,更试武艺叙用未便,请今后武科出身者勿更试,随才器叙用。”从之。

9月13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持平金彦辛启曰:“自古有始无终,人主之大戒也。故有以‘寝不如初’警之者矣。殿下若如政初,则近日臣等之言,必当嘉纳矣。请以‘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八字书诸板上,置座右,出入观省,顷刻不忘,则与盘铭同美矣。”上曰:“尔言甚善。但已于寝室设之,又记古人警戒之辞于屏上以观之。尔言非,则虽初政,岂能听纳?尔以虚事,固请硕圭之罪,其可乎?”彦辛对曰:“臣不敢废公论也。”上曰:“是亦料之误耳。”正言柳仁濠曰:“硕圭之事,非独台谏,有识者皆非之。臣等非误料也。”

9月14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承召进曰:“伏闻李克培受命,往筑棘城。臣意其道饥荒甚于去年,入朝使臣相继,转输之烦,民不休息,而棘城又非剑关、函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险也。我祖宗朝,或聚石定城基,然以功倍势难,不宜于关防,竟不筑。今若筑城,则棘城之外咸曰:‘是外我而不恤也’,将有离散之心,未可知也,岂一视同仁保民固国之道乎?”上问大司谏任士洪曰:“卿为承旨,言于予曰:‘于彼筑城,寇不能入,万世无虞’,故今欲遣李克培往筑之耳。”士洪曰:“向者韩明浍等皆曰可筑,臣亦不知其详,意谓可也,今更思之,承召言是也。”上曰:“设险可以御寇,虽一劳民,庸何伤乎?不然则病民伤财,虚筑其城,岂予之心也?姑停巡察使之行,更议便否以闻。”

○义禁府启:“韩欢与存非通奸,辞证已服,请刑问得情。”传曰:“韩欢外戚之至亲者也,刑问可乎?其问于政丞、台谏以启。”郑昌孙议:“韩欢之狱,当初若以为非奸所捕获,置而不论则可也,今既推核,辞证明白,冒丧通奸,事关纲常。古人云:‘用法先贵近’,加刑问得实,痛惩为便。”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韩欢与存非通奸事,非奸所捕获,不可轻易刑问。存非加刑后,更议何如?”郑麟趾议:“韩欢居丧不谨,众所喧哗,刑问得实何如?”金礩议:“律称指奸勿论。韩欢非奸所捕获,杖下得情不便,勿刑何如?”大司宪李崇元等议:“韩欢,王大妃至亲,不宜加刑。然不刑讯,自明亦难,今宜加刑存非取服后,韩欢如又不服,则亦可刑问。”大司谏任士洪等议:“韩欢堂上官,且王大妃同生也。罪不甚重,而至于刑讯,其于情理,似乎未安,存非加刑现推何如?”传曰:“非奸所捕获,弃之。”

○以金谦光为资宪光城君,卢公弼通政兵曹参议,李拱通政兵曹参知,李諿通训司宪府执义,仇自平通训司宪府掌令。

○御夜对。右副承旨金升卿启曰:“出告反面,人子之常。幽明虽异,礼不可废,如欲讲武,则宜祭于宗庙告行可也。请亲行冬享大祭。”上曰:“卿言甚合予心,当如所言。”

9月15日

○己卯,御经筵。

○传旨兵曹曰:“兵符军机重事。观察使亦带兵马节度使之职,例当合验然后应征,近者因循古事不合验,观察使所受右符,徒为文具。今后征兵时,观察使亦须合验然后应征。”

○传旨义禁府等诸司曰:“凡有旨推考,拘于传旨,不原情取招,强令承服未便。今后勿拘传旨详究推鞫。”

9月16日

○庚辰,南原君梁诚之上疏曰:

臣窃惟高丽太祖亲制《训要》以授嗣王曰:“西京水德调顺,万代根本。宜当四仲巡驻,留过百日。”以此太祖以后至于毅宗历代君主,皆巡驻西京,或留御衣,于以设赐,于以蠲租,至于设科试士,例取西京一人。臣意以谓𬇙江非如义州之于鸭绿,安州之于萨水也。以西京山重水隔,所系匪轻,声言水顺,屡幸其处,欲因以施泽,亦因以压服之也。以此防之,犹且不靖者四。本朝太祖开国,列圣继作,一视同仁,罔有内外,非如王氏区别疆域大露刑迹之比也。然臣闻西人近年闻有棘城之役,以谓:“若然则是弃我道也。”此虽愚民不知庙貌而言,然亦岂不孤一道人心哉?臣以为人各有心,心实难测,险于岩壑,危于累卵,若朽索之驭马也,若急流之载舟也。心一摇焉,固不能以家喩而户晓之也。古人种楡于塞,适以启敌国之疑,画淮为界,亦以失中原之望。然则关防建置,岂可不熟虑而审虑之哉?而况元万顷檄我以鸭绿之险,宇文述败师于萨水之上,至于龟州东郊之战,契丹三十万兵,匹马无还,此国势方强,姜邯赞得展其材智也。岊岭之守,红贼以万馀兵攻破,敌兵深入,三元帅不得效其勇,然则古今守国规模,实惟在于国势之强弱将帅之贤否,不徒在于城栅之何如也。臣于本月初九日获参朝启,与闻是议,但不记言者何人。又事关机密,不敢对众上奏。伏望殿下特纡宸虑,熟议辅臣,姑停棘城之事,先筑义州城子,次筑安州,次筑黄州,以为万世之计幸甚。

不报。

9月17日

○辛巳,御经筵。讲讫,掌令仇自平启曰:“韩欢之罪,丑莫大焉。若事涉虚妄,欢亦必欲自明,请先问辞证,辨其虚实。”上曰:“赦前事也,不宜更推。”知事李克培启曰:“此乃戚里家门事,不可强推。”自平曰:“若以戚里不问,则后日戚里之人恣行不忌矣。”克培自知其非,默然。

9月18日

○壬午,上御仁政殿行养老宴。老人及宗宰入侍。亲赐酒郑麟趾、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尹子云、金国光,又命侍客老人起舞。

9月19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

○议政府舍人金砺石来启曰:“新授南原府使崔自滨,于师儒则可矣,不合于守令。”传曰:“不合守令者,何也?”砺石曰:“南原地广民稠,自滨短于吏治。”命改差。

○传旨户曹,赐判敦宁府事韩致仁赙米豆并四十硕、纸一百卷、正布五十匹、淸蜜七斗、油十斗。

9月20日

○甲申,御经筵。

○全罗道观察使李克增、节度使李淑琦驰启:“顺天突山岛有倭船二只,与本国渔船相战,夺兵器杂物而去。”命议于政丞、礼曹、兵曹。郑麟趾、郑昌孙、韩明浍、沈浍、金礩、尹子云、金国光、尹士昕议:“铳筒、火药、兵器多被夺掠,非细事也。穷推启闻后,更议何如?”

9月21日

○乙酉,御经筵。讲讫,持平李佑甫启曰:“韩欢与存非相奸,事端已露,而殿下遽令勿问,臣恐贵戚之家淫乱不法者,接踵于世矣。欢不自明,则必蒙恶名,将何以立于朝乎?”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世宗朝,贵家妇女,虽非奸所捕获,皆令推问科罪。佑甫之言,不可不听。”上曰:“此事本非奸所捕获,当置不问。若加刑讯,万一诬服于杖下,非细事也。欢与任甫衡叔侄间耳,相与愤怨,恶言诋毁,当加不睦之罪,馀不足论也。其照律以闻。”

○日本国关西路萨摩州岛津藤原持久、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遣人来献土宜。

○掌隶院司评蔡允信等二人轮对。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参判以上、台谏,议守令殿最迁叙便宜。郑麟趾议:“法久则弊必生。方今上等多而中等少,十考十上褒赏之法,所以难行,勿举行何如?”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十考十上内,资穷人五次居首者,升职何如?”洪应、任元浚、鱼有沼、尹钦、李芮、玄硕圭、申瀞议:“十考十上者褒赏之法,备载《大典》,不可轻改。但累次居首者,固宜擢用,若立法定数,则恐开侥幸之门,该曹临时取旨,因人品用之何如?”姜希孟、金永濡、金顺命议:“近来褒贬,十考十上者猥多,一依《大典》陞职为难,置更立节目,诸道守令之数多寡不同,居上有难易,庆尚道则七人,京畿、忠淸道、全罗道则五人,黄海、江原、平安、永安道定数,于十考十上内,须五次居数内者许令陞职何如?”朴楗议:“十考十上加资优迁之法,自祖宗行之已久,不可纷更。臣以为时降纶谕,令监司询问良吏,显有声绩者,录其政迹启闻,超擢用之,且十考内五六等居首、五考内三四等居首者,并采众议加资优迁,以旌贤能,以劝后来何如?”大司宪李崇元、大司谏任士洪、执义李諿、司谏金季昌、掌令仇自平、持平李佑甫、纳安琛议:“《大典》内,十考十上者赏加一阶,阶穷者陞职,一中者平迁,今以十考十上者多而窠阙之狭,限五人或十人以上赏之,则馀当随例平迁,与一中者无异。以庆尚一道言之,州凡六十馀,其尽心为理者,亦不止十人。等是居最,而不在十人之内者,无所劝励。然则上中下三等之外,须更立一等,劝奖之法方可,仍旧为便。但累次居首者,其治必有异于人者,所宜擢用。若立定法,间或有侥幸而得之者,宜令铨曹因人品临时禀旨施行。且法立则弊生,岂有无弊之法?只在用之如何耳。今以一时利害一事便否,辄改成法未便。”议入,传曰:“予非敢纷更成宪而有是议也。若试大道则五人,次道则三人,每考居数内者陞职,则无显显之功者必不得冒居于上等。然则中等者亦多而窠阙亦非不足矣。其以道之邑数多寡,承政院议定以启。”又传曰:“前日献议者有言棘城可筑,故欲遣李克培察形势,今皆曰不可,故姑停之。其筑城便否,议启。”郑麟趾议:“中国有居庸关、山海关,皆在诸卫之内。重险守国,圣人之法,前朝时,棘城之地无城,红贼如入无人之境。城非一朝可筑,且非朝夕之急,宜先尺量,每当稔年筑不过百尺,十年可以成就。”郑昌孙议:“自义州历三关然后至棘城,视诸关稍缓。然棘城甚要害之地,不可不筑。若欲筑之,须先议定人夫,然后可以筑之。平安道防御最紧,黄海道人物凋残,若必欲筑之,则大举下三道人夫可也。然其事甚重,姑待后日为便。”沈浍议:“棘城,若中国之山海关,尽包京畿而城之,则虽劳人力可矣,不然则非徒劳民,无益于国家,不筑为便。”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鱼有沼、洪应、朴楗议:“棘城诚为大关防,然四方要害之地,未筑处多,渐次毕筑,然后为之未晩。”姜希孟、任元浚议:“西有五大关,一曰鸭绿,二曰博川,三曰淸川,四曰大同,五曰棘城。国家备御之戒,当大设关防,以备不虞。然只役本道之民,则力微难就,若役他道之民,则南方诸邑山城邑城当筑而不筑,虽有旧趾,夷漫不葺者亦多,计其形势,有急于棘城者非一,须先令修葺下三道山城邑城,然后次议棘城之役为便。”李芮议:“棘城形势,非徒不可筑,无一有益,臣于前日已陈之矣。黄海之民,以恶病所起之地,难于寝处,平安之民,自谓外之而有动摇之心,是弃二道之民也。前朝之君,以平壤为西京,两京之间曾不设险,我世宗升平三十年,边备之策无不讲究,遍筑诸道邑城、两界长城,而棘城则不之及。臣妄意谓不筑为便。”尹钦、玄硕圭、金永濡、申瀞、金顺命议:“棘城之筑,只役黄海之民,则虽数十年不能毕也。不得已并役平安之民,则防御疏虞,且贼路非一,安能尽筑?不筑为便。”议入,不下。

○政丞等启曰:“来十月初二日亲行冬享祭,而翼日讲武,则圣体甚劳,姑停亲祭何如?”传曰:“当从卿等之言。”

9月22日

○丙戌,传旨吏、兵曹曰:“《大典》:‘外官十考十上,赏加一阶,阶穷者陞职’,所以劝贤也。但今观察使殿最稍宽,居上考者多,除授之际,颇有冗杂。今后殿最,庆尚、忠淸、全罗道五人以上,京畿、平安、江原、黄海、永安道三人以上,十考俱居数内者,方许褒赏。”

○传于兵曹曰:“来十月讲武时,左右中三厢,以文武臣交差将帅。

○义禁府启:“任甫衡、韩欢宗族不睦罪,甫衡律该杖六十收赎、夺告身一等,欢杖七十收赎、夺告身二等。”命甫衡近邑付处,欢只收告身。

9月23日

○丁亥,国忌。

9月24日

○戊子,王妃行养老宴于宣政殿。

○艺文馆副提学李孟贤等上疏,略曰:

昔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四海之内,靡不和宁而天下治。幽、厉之际,朝廷不和,更相非怨,诗人嫉而忧之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至平王末年,大夫祭伯乖离不和,出奔于鲁,周室陵夷,靡不由此。然则国家治乱之,其不在于朝廷之和不和乎?夫承政院,处咫尺之地,当喉舌之任,所宜朝夕从事同寅协恭者也。近日忿争乖戾,互相诋讦,播于朝廷,至有司所劾罢而后已,安有堂堂盛朝近密之地而有此不美之风?岂不为淸明之一大累乎?臣等闻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理所必至也。由内达外,自近及远,转相仿效,靡有纪极,岂可不为寒心哉?伏望殿下愼简百僚,益崇推让之风,以兴唐、虞三代之治,无使诗人之刺,复见于今日幸甚。臣等窃谓鄕举里选之法,不可尚已,后世人才之出,并由科目,诚不可不重其事也。夫设科而兴其贤者能者,将以量才授职,而责之以化民成俗之方也。国家取士之规,固无可议,而除授之法,或失其宜。何者?有前职而登第者,不问科之高下,而专用前资,资穷者遽授寺、监之正、副正焉,或超授堂上官焉,其馀亦皆准资而叙,朝为鼓箧之徒,而暮为函丈之师,今日韦布之士,而明日朱紫之贵,受业之师长、朝着之旧流,反出其下。由是学者利于骤显,不先治经而先媒进取,或窜名兵伍,或寄迹成众,或承藉门荫,高资累级,比肩学徒,侥幸于万一者,滔滔皆是,他日之陵蹂前辈、轻蔑师长,固其所也。是则开躁竞之门,广媒进之途,设法以驱之耳。如是而欲望真儒之出士风之美,抑亦难矣。古人有言曰:“士修之家而毁之于天子之庭。”修于家者,尚毁于朝廷,况不出家而先自毁者乎?自毁者尚且恶之,况设法而纵令毁之乎?臣等以为彼以门荫、成众而进以要阶级者,皆不笃志于学者也。而仕进自有其途,不必由科目而出。请于科举勿许同赴,以杜陇蜀之望。若曰如是取士之路不广,则请勿计前资,随科降授,以绝侥幸,以正士习幸甚。

○户曹启:“诸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水军节度使、都事、评事,皆带实职,职田不可不给。其职田合用一千五百五结,而今只有五百三十结,不足实九百七十五结矣。请减东西班六品以上职田,以充不足之数。”从之。

9月26日

○庚寅,国忌。

○礼曹据庆尚道观察使关启:“旧例,钓鱼倭人受岛主文引到知世浦,万户考其岛主文引,又给文引,钓鱼后还到浦纳税鱼,万户更于岛主文引回批送还。若倭人称不胜风浪,持兵横行者以贼论。今钓鱼倭表阿三甫罗等称风逆,钓鱼后乃到知世浦,纳税鱼有违旧例,渐不可长。顷者倭人杀害庆尚、全罗沿边人物,命谕岛主禁戢,请并此表阿三甫罗事,通谕岛主,使之严加禁断,一依定约。”从之。

9月27日

○辛卯,上幸慕华馆观放火炮。以试倭石硫黄、庆州、淸风石硫黄,上谓左右曰:“三硫黄之品,略同矣。”又试武士骑射击球。

9月28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正言权景祐启曰:“上圣学高明,凡为诗章,皆出于天性,非所作为。然先儒曰:‘德行本也,文艺末也。’向者上制《风月亭诗》,以赐月山大君,制《狎鸥亭诗》,以赐韩明浍,皆刻板悬之。风月亭,人难得见,犹之可也,至于押鸥亭,在汉江头,臣意以谓若诏使来游汉江,偶登斯亭见御制诗,则必谓殿下与群臣唱和矣。且俗尚由于人主,群下若知上好词章,则不讲圣贤之书,将专事诗章矣,人主所好,不可容易示人也。我文宗善书,然笔迹罕在民间,故人见其一字如宝南金。殿下曩者御书《滕王阁序》赐明浍,明浍即为刊板,人争印出,以为屏风,臣以为不可。”上曰:“大君、政丞请予制诗,予亦言志耳,非若高襄显宗好为文词,日与群臣唱和之类也。政丞又以一屏风请予书,其刊板非予所知也。予岂欲夸美而为之乎?”同知事李承召曰:“此言臣以为过矣。唱和固非不德。人君不可一于严,故先王制为燕享之礼,以通上下之情,如《鹿鸣》等诗是也。唐、虞之时亦有《赓载》之歌,而有都兪吁咈之风。我国事大之国,非文章无以达其情。昔者只设生员,类皆腐儒,故亦设进士,以词章之不可废也。唐太宗书飞白,群臣争取之,好书亦无累于圣德矣。”检官成聃年启曰:“台谏言:‘下之所尚,必本于人主,而恐有风云月露之习’可也;言:‘人主不可好为词章’则非也。”侍讲官崔淑精曰:“中国以我为礼义之邦者,无他使臣之来,以诗赋相唱和以通其情故也。若非诗章,虽有礼义,将何以哉?由是言之,文词不可废也。”领事韩明浍曰:“唐、虞之时,亦有《赓载》之歌,今上制诗以与群臣唱和,亦何害于义哉?”景祐曰:“《赓载》之歌,皆自然而发,岂如此乎?”上曰:“尔言是也。徒为取笑而已,予甚愧之。”命韩明浍撤去悬板,又还入《滕王阁序》。

○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出羽守宗贞秀、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遣人来献土宜。

○倭佥知平国忠等九人来朝。

○御夕讲。崔叔精启曰:“昌宁县有玉泉寺旧基,乃前朝妖僧辛旽所创而居之者也。旽浊乱朝政,至于亡国,此寺不可修葺。近者僧徒托言重修旧基,大兴土木,经年未毕,而宏侈亦甚。臣意以为旽虽在前朝,其恶今犹不灭,宜潴其寺以征奸徒。况天之生财,只有此数,岂可使僧徒取夺民财妄费自奉乎?”上即命下谕观察使审察驰启。

○同副承旨李琼仝上安州移设主镇便宜曰:

筑棘城事,臣初随韩明浍赴京时,见其山势险要,因以为:“筑城置关,深合固国之计。”今更经过棘城,距京城密迩,若使纵敌至此,健马一日至临津,岂能恃棘城而为国耶?臣之愚计,欲于安州设主镇,移节度使营,修城堡实仓廪,据淸川江以张形势,则虽有大敌,不能飞渡而长驱。谨具便宜,开坐于后,伏望裁择。一。安州城西即淸川江,一名萨水。隋炀征高丽时,兵败于此,所谓‘隋兵百万化为鱼’者也。水甚湍悍,山形斗绝,城因山势,随水延袤,百祥楼在城中,高爽通望水西平原,上下可四五十里。若使大将据按其上,则贼之形势,尽在目中,可以乘便出奇制敌。此诚金城汤池,扼吭拊背之地也。今为牧官,奴婢缺少,气力凋弊,无有形势之固。欲望移宁边节度,兼带牧使,则土官奴婢自当辏合,渐加完葺,即成巨镇。使中朝往来者,初见义州,次见安州,又见平壤,在在富厚,自不敢有轻易僻陋之情。一。宁边府在奧区,城最险固,内亦宽广美水草,闭门而守,虽有百万之众,无如之何。然出入阻碍,候望不通,宜于自守,不宜于出战,此则乃辄入自保之地,非关防御敌之所也。今节度使率妻子役吏卒深居坚城,譬犹坐闺中而关门户也,岂合制阃之义乎?欲望罢节度营,只设都护府使,积仓廪固城堡,若有不虞,收入江外诸郡老幼人口,以为淸野坚壁之处。一。议者言:“宁边在江界、理山、昌城三贼路之冲,居中应援,所以为主镇也。”臣闻宁边距江界、理山、昌城,大概皆五日程,虽有仓卒,无从应援。若只居中节度,则宁边与安州才二息,瞬息可到,岂在安州为远,在宁边为近,有妨于节度之缓急欤?一。假使大敌阑入,则宁边四面皆是贼路,漫散不可防遏,城中之人反如穴中之鼠,自不得出入。而安州单弱,不能自支,则贼来莫遏,势若风雨,宁边虽固,主将虽全,何补国家之事乎?此臣所以欲移节度使于安州,以固贼路关防天险之地之意也。一。贼路从江界、理山、昌城至宁边,皆逾大岭甚险阻,从义州至安州,无高山大岭甚坦夷。大敌若来,自当厚集形势,长驱坦路而行。然则宁边乃在奥僻之处,曷若预据安州亲当要冲,以固襟抱之万全乎?一。或言:“安州疲弊,顷者置中道节度使,邑人不能支供,旋即停罢,今移节度使,必不能支。”臣愚以为置节度使,所以富厚之也。若犹不给,正宜加土田补臧获,以完大路形势之地。岂可诿以疲弊,而置主将于富厚私便之地,以长安躯保妻子之心而不顾国家关防之大计乎?且安州人言:“顷设节度使时,若使牧使兼带,则犹可以堪。”一城之内,州有牧使、判官,营有节度使、虞候、评事、审药,员多邑小,所以不久而废。今之节度使兼宁边府使,移带牧使,自合事宜。一。古人云:“守在四境。”今筑棘城于内地,功重役巨,民劳财匮,怨讟必兴。安州比棘城为远,萨水视棘城尤固,不伤民不费财,无烦功役,只设一节度使而形势自倍,气力自厚,关防益坚,万世永赖。臣之愚见如是,谨昧死上闻。

御书其端曰:“此事非轻”,示政丞,郑昌孙、韩明浍、沈浍议:“不可轻议,若欲更改,须遣重臣更审。”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自祖宗开运以来,宁边、安州置大将便否,熟议而定之,不可轻改。”

○刑曹启:“前盐浦万户李宗山征船军赎布私用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在逃追捕,刺字、夺告身、录赃案。”从之。

9月29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献纳安琛启曰:“台谏侍君侧,如有过举,则必言之,使不至于大过。今军行皆属于部伍未便,且老成大臣亦皆属于部伍以驱兽,恐非敬大臣之意也。请自今勿属诸部,以尊礼大臣幸甚。”上曰:“虽属部伍,岂有不敬之也?但台谏,则今后勿属部伍可也。”掌令丘自平启曰:“小公主之第,其间虽非过制,每间有前后楹,宏大莫甚。名虽一间,而倍于五六间,非徒此第为然也,方今上自公卿下至庶人,争以壮丽为尚,请自今勿令有前后楹也。”上曰:“间数既定,何更立法?在宪府紏察耳。公主第其已成者,既往不咎,其未成者,当问之,不使宏侈过制也。”

○礼曹驰书对马州太守宗贞国曰:

贵岛人钓鱼既有定数,文引相接亦有严约。去庚寅正月我国钵浦船夫四人,甲午九月兴阳县船夫三人遇贵岛人俱被杀伤,即通书足下,申明禁制,本年十一月岛船十五艘出没于庆尚、全罗两道之境,乙未正月咸安镇五人被杀,去年宣慰使之行,面陈此意,足下必申明禁令矣,奸细之徒今犹未戢。本年我国唐浦人十六名,今年二月日长兴府海船八艘,三月日河东县海船一艘,南海县人三名,巨济县人九名,四月日南海县人五名,河东县人七名,或以捕鱼,或以取菜入海,猝遇贵岛人,或连数船,或数十人作党,打劫剿杀者九人,被伤者十六人,若衣粮什物尽行攘夺。且今七月间,贵岛豆知浦居表河三甫罗等八人,望告三甫老等十一人,三甫罗沙也文等八人,三船初不受万户文引,任意钓鱼后,到知世浦,始纳足下文引,乃受回批而去,如此之事,必非足下所知也。且此辈不体足下敬事我朝之意,潜行劫掠,或违约钓鱼,在所痛惩。足下深悉此意,穷推断罪,且申禁制,毋使此辈亦复如是,仍希回示。

9月30日

○甲午,御经筵。

○礼曹启:“今来对马州上津郡追捕平朝臣宗伯耆守茂次使人所温波古破知,去丙申年除司直。此人岛主同姓近亲,族类强盛,又居我国使船到泊之地,岛主亦请赐官爵,不可不从。请除宣略将军副护军。”从之。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四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未,亲传宗庙冬享香祝。

○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仇难都老等来献土宜。其书曰:

从摩腾归汉白马駄经以来,佛法之密赞王化者,天下昭然矣。特贵国,上自王侯下至庶人,无不归佛法。以是合国致升平者,累世不相渝。敝邑以密通于贵国,蒙圣恩于无极者,递代相尔矣。虽然竟不能致报于涓埃,愧惧交并而已。因而为贵国建国分精舍,安一百员之僧侣,晨诵夜禅,专为一人祝寿算于万世,且庶几殖福于兆民。前年请每岁遣使船,以致祝赞之词,辄许赐船只,恩赐非轻焉。虽然犹加赐九只,每岁遣十船者,实大望之至也。若尔者,臣独匪专其恩赐,伽蓝土地诸天善神同以感恩。又且敝邑祖宗之神,致冥助于藩屏者也。因以立石藏人为专使,相副中枢平茂续者也。寺未立山号,伏赐敕号,并丐恩赐万幸。

又书曰:

近顷闻世子之降诞,增藩臣之欢忻。惟币惟帛虽其微,可庆可贺者礼也。皇天在上,加日月惟新之明,尧历算年,致春秋无极之祝。

○上将大阅,诸将已阵于定金院之野。颁教书于诸将曰:“大抵国保于民,民保于信,必上下相信,然后国家永保于无虞。然发号施令之际,若无寄信之器,则亦无以验其信否。古之帝王或用鱼符,或用虎符,良以此也。既往凡传令,只用标信,无合符可信之验,虑间有奸伪之事。予今始造传令之符十八,用颁于卿等,其用意非不深且远也。若阅武打围时,则予固亲将,皆不出予指麾,不须用此。如下营结阵时,则诸卫各率部曲而异处,须用此相验。”

○司宪府执义李諿、司谏院正言权景祐来启曰:“前日经筵,臣等谏殿下屡以词章御书示外人,大司宪李崇元、大司谏任士洪,以臣等不议同僚,辄启为非,请避嫌。”司谏金季昌、持平李祐甫来启曰:“臣等于经筵,论郑胤曾、申亿年不合守令,李崇元、任士洪责臣等不议同僚辄启,请避嫌。”献纳安琛来启曰:“臣于经筵,与掌令仇自平,言台谏军行不宜属于部伍,又论贞淑公主新第壮丽之事,李崇元、任士洪谓臣等不与同僚议而辄启责之。请避嫌。”上命召崇元、士洪问之。崇元对曰:“事急则已矣,若平常之事,则不可不议于僚中,故臣等但言不可耳。”士洪对曰:“今台谏入对经筵,上必谓两司同议言事,而同僚反不知之可乎?方今圣明之时,固无可疑。然台谏人持所见,不与同僚议而辄自启之,则末流之弊,不可胜言矣。臣等非责僚下,但约束耳。”传曰:“然则此非相责,乃约束而已。”召季昌等,令就职。季昌等来启曰:“前日臣等所启之言,崇元、士洪皆曰可矣。而衅起于小公主之事,而至于面责。臣等不敢就职。”传曰:“今日已昏,明当辨之。”

○议政府左议政沈浍启曰:“今审漆枝、梨浦置仓便否。若于梨浦置仓,则黄涧、永同诸邑道里遥远,多巨川峻岭,跋涉艰苦。若于漆枝置仓,则前有两恶滩,岩石高险,漕船至此比比败没,以此置仓于可兴,今已十年而无大害,仍旧为便。”从之。

10月2日

○丙申,御经筵。

○承政院启曰:“讲武时留都公事,请禀内旨施行。”传曰:“禀懿旨何如?”承政院更启曰:“《大典》曰:‘王世子留宫,则禀徽旨,王妃留宫,则禀内旨。’今大王大妃已归政,宜禀内旨。”传曰:“议诸政丞。”郑麟趾议:“《大典》论其常事,今日宜取懿旨。”郑昌孙议:“祖宗朝讲武,未尝有取旨中宫事。今若不得已大王大妃今虽归政,听政已久,与中宫同御一宫,先取懿旨,次启中宫何如?”韩明浍、沈浍、金礩、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依《大典》,禀内旨便。”从昌孙议。

○命召大司宪李崇元、大司谏任士洪问曰:“大司宪于僚下所启,初则可,而今则不可何耶?大司谏于少公主造家事,不自嫌,而亦责下僚何耶?”崇元曰:“臣非谓其言之非,特以不与臣同议而启也。臣见士洪而言之,士洪亦以为不可。臣等翌日约会朝房,先问诸僚曰:‘凡谏诤之事,同议而为之乎?各自陈启乎?’李祐甫曰:‘同议而启可矣。’安琛曰:‘我等不与长官同议而言事,今日之会面责我也?我当自避嫌。’臣曰:‘何出此言也?非为面责,要以约束耳,其熟思之。’琛不听而避嫌矣。”士洪曰:“臣言与崇元无异。但言语转传之间,不无差误,请亲启。”上引见台谏,崇元启之如前。上曰:“然则非面责,而下官不平何也?”安琛曰:“非大事,则台谏未尝一会。若为约束,则各于司中为之可也。昨日之会,非责臣等而何?且崇元、士洪初无贬辞,而独于小公主第宅事,始为朝房之会,此臣等所以为嫌也。”士洪曰:“小公主家,本非过制,而自平妄启,故臣言之。古有荐其子者,臣何嫌于小公主之事乎?”上曰:“士洪岂有情而言也?曩日凡台谏言事,何以为之?”崇元、士洪曰:“非同议则不启,旧例也。”上曰:“不同议,则必有末流之弊矣。”李祐甫曰:“同议之弊,亦岂小哉?必同议而后启,则怀私沮之者,间或有之,下不得尽言矣。”上曰:“上下官,势不相容矣。”台谏出,承旨等启曰:“在君前,当各言其志,而任士洪沮抑下僚,使不得言,似乎无礼。请鞫之。”传曰:“其态本如此,非无礼也。”

○以梁诚之为资宪司宪府大司宪,李崇元资宪延原君,金自贞通政大司谏,任士洪通政礼曹参议,李则通训行司宪府执义,庆俊通训行司谏院司谏,金悌臣中训行司宪府掌令,李世匡通善司宪府持平,金块奉直守司谏院献纳,成聃年承训司谏院正言。

○兵曹启:“庆尚右道水营领船白文明,擅放军人,出海外采海错,卒遇倭贼,军人六名被杀罪,律该绞待时。”命减死。

10月3日

○丁酉,上御戎服出兴仁门,百官祗送于道左。驾至广州定金院之野大阅,令三厢交战。夕至乐生驿前平波吾达。

○行知中枢府事丘从直卒。辍朝赙吊祭如例。从直字正甫,平海人,赠右赞成扬善之子。正统甲子登第,补成均学谕,丁卯拜永同县监,累迁司谏院左献纳。时世祖初即位,偶有疑狱,朝议纷纭,延问台谏。从直辨对明畅,世祖谓东宫曰:‘真通儒也。’特加一级。秋出知乐安郡,秩满迁成均司成。壬午又出知高城郡,入拜成均直讲。世祖亲讲《易》理,大加褒美,特陞佥知中枢院事兼成均司成。自后每御便殿,必召见论难,升嘉善工曹参判。丙戌加嘉靖,升判书,秋中登俊试,升资宪。戊子秋,超崇政行知中枢府事,己丑上即位,为经筵知事,辛卯上幸学,横经问难,从直言:‘人主生知,不必做格物致知工夫。’为廷议所攻,免经筵职。癸巳以年满七十辞职,不许。秋遘疾,上遣中使问病。至是卒,年七十四。谥安长,好和不争安,教诲不倦长。子达孙、夙孙,皆登第。从直姿状魁奇,外若醇而内实黠,善逢迎。世祖尝召之,与郑自英论《易》理,从直曰:‘太极之上有无极,佛道是也。’又曰:‘程、朱、《集传》未必皆是。使我生于其时,未知与程、朱何如。“自英勃然怒曰:‘若以程、朱为非,竟孰为是?”

10月4日

○戊戌,掌令金悌臣上札子曰:

夫风宪者,上以承弼一人,下以纠察百官,凡人之邪正与夫贪廉,无不察举。故居是职者,必先正其身,然后始可以责人,岂非所谓‘无诸己然后非诸人’者欤?今以梁诚之为本府大司宪,窃观诚之本无操行,惟货是贪,尝为吏曹判书,其门如市,颇有簠簋不饰之诮。时人至以‘五马判书’目之。且有‘席里有段’:‘马蹄加铁’之语,谓之‘五马’者,其所受可数者五也:‘席里有段’者,以席裹绫段而纳之也:‘马蹄加铁’者,以其铁加马蹄而赂之也。诚之丑声如此,则岂可加之于纠察之地,而示众庶也?诚之所为虽不目睹,然播在人口者如此,诚之其能俯仰无怍,而弹举贪黩乎?其能使人闻风而胆落乎?其人如此,淸论可愧,不可不亟罢,以振台纲。

○司谏庆俊上札子曰:

梁诚之为司宪府大司宪,物论沸腾,群情未快,臣亦不能无疑焉。大宪,纲纪一世,纠正百僚,百责所萃。若非名望夙著为人所畏服者,则不宜应选。诚之为人疲软轻躁,嗜利忘义,又无治剧之能,历官非一,所至皆无声绩。加以老病相催,志气昏耗,居闲就便,乃分之宜,其不可一日居风宪之长明矣。堂堂圣朝,济济多士,岂乏贤才,而必用诚之以骇观听耶?伏望亟收成命,以快舆情。

命示政丞。

○驾至果川磨溪洞,观打围,遣检阅崔琎荐禽于宗庙,夕还乐生行宫。

○传旨户曹赐丘从直赙米豆各二十硕、正布五十匹、纸五十卷。

10月5日

○己亥,上以丘从直卒命停打围。梁诚之上札子曰:

臣过蒙世祖天地之泽,甲申特拜吏曹判书,阅六朔而拜知中枢,又三朔而拜大司宪。旷官尸素至于五载,遂除臣工曹判书。岁辛卯,又滥蒙上恩,受功臣号,福过灾生,常切省惧。近日复命臣为大司宪,今台谏指臣为吏曹时受赂遗,臣不胜痛闷。近日台谏宰执互相争辨,臣私耻之,不图今日至于臣身。然臣若不辨明,不可䩄面立朝,敢此烦渎。伏望圣鉴进止。

上命召庆俊、金悌臣,问曰:“梁诚之为吏曹判书时‘席里有段’等事,何由知之?”悌臣曰:“虽不目睹,然物论喧腾,不宜于风宪之长也。”命问于政丞,郑昌孙等佥曰:“‘席里有段’等语,出自何时,臣未之闻也。苟以一时风闻弹劾大臣,则末流之弊,必吹毛觅疵,亦以私怨相诋,此风不可长也。请先问所闻之处。”传曰:“若问其言之所从来,谁能尽言?予欲除诚之右职而不递台谏,何如?”昌孙等更启曰:“前朝之季,好风闻举劾,真伪莫辨,太宗痛革此弊。今若不问,岂国家为政之体乎?”传曰:“卿等虽云不可,予之所言,亦岂非为政之体乎?授诚之右职而不递台谏,则诚之免贪污之名而言路亦不塞矣。”昌孙曰:“假使诚之贪污,然以风闻之事,遽递其任未可,况诚之今不辨明,则终身不免其垢,而累及子孙,彼必请辨矣。臣力请大臣之事,似有嫌疑,然岂求名而不言乎?”传曰:“台谏之言不问从来,予已许之,今若问之,则是失信也。”昌孙等曰:“不问诚为美德,然如此事,不可不问。”传曰:“然则卿等与承旨共问之。”于是召问悌臣,悌臣曰:“此乃夙昔传闻之语,臣不能记忆。然‘五马判书’等语,臣岂自造?仄闻闵粹之被罪,亦以是事也。”庆俊曰:“臣则只论其人品而已。凡人淸则曰淸,贪则曰贪。若诚之,则谁谓淸直而堪居风宪之长乎?贪则嗜利,嗜利则忘义,故臣以嗜利忘义目之也。”传曰:“闵粹之言,考诸史草则可知。予少时亦似闻此言矣。”仍命诚之待命。

○传于承政院曰:“‘马蹄加铁’等事,昨日政丞皆曰:‘乃旧时语,非今世之事。’今则曰:‘全未之知。’卿等亦皆不知耶?”左副承旨孙比长曰:“臣闻修《世祖实录》时,闵粹书梁诚之事,恐取怨,出史草改之,事觉被罪。”左承旨申浚曰:“‘马蹄加铁’等事,士林果言之。”右承旨朴叔蓁曰:“今刑曹正郞李仁锡与闵粹连累,若问仁锡,则可知矣。”梁诚之复请与台谏面质,传曰:“卿事予亦闻之,不可轻易辨明。还宫后徐考史草而为之。”

○吏曹判书姜希孟启曰:“梁诚之事真伪,虽未可知,然其任重大,不可一日旷也。换授何如?”传曰:“可。”

○以梁诚之为资宪南原君,李继孙资宪司宪府大司宪。

○传于政丞曰:“今日停打围,予欲更加一日。”郑昌孙等对曰:“可。”掌令金悌臣与大司宪李继孙启曰:“初以五日为期,军卒必无馀粮,不可加也。”传曰:“此军门也,何出此言?”悌臣曰:“令出惟行,不可中变,士有艰食之叹,非细故也。”传曰:“人不可无远虑,假令因雨雪而留,将如之何?大军不可不赍馀粮,今不从之者,欲令军士后日毋为如此也。况已咨于政丞乎?”

○司谏庆俊上疏曰:

臣以梁诚之论驳事被论,行宫之庭良久乃退,反复思量,臣决知其无妄也。诚之之不廉不介吏能,岂独臣知?国人皆得知之,大臣独不知之而启请对论乎?凡人有其实则有其名,无其实则无其名,如曰某人淸,某人贪,某人有吏能者,皆因其实而名之也,独于诚之无其实而有其名乎?臣非好为扬人之恶,以贪以疲软、以无吏能名之也,只据公论而名之耳。公论如此,而臣独钳口结舌,略无可否之言,则人将谓为臣何如人也?而殿下何由得知其善恶乎?诚之有其实而欲逃其名,或言或书,举头发明,是谁欺?欺殿下乎。夫台谏,君之耳目国之纲纪,耳目不可须臾蔽,纲纪不可一日弛,故相臣闻其有言,则顚倒而出府,将臣闻其有言,则狼狈而释甲,非畏台谏也畏国法也。法存而国存,法废而国危,诚之独何人也,欲自处无过之地,而敢与台谏抗乎?是不过灭台谏之口,欲殿下孤立无闻矣。古人有言曰:“畜狗所以防奸,而畜不吠之狗,养猫所以去鼠,而养不捕之猫。”彼诚之之心,则欲以殿下畜不吠之狗养不捕之猫耳,臣窃痛焉。伏愿殿下勿以臣言为虚,勿以诚之为廉为介,断自圣心,夬决无疑。若以诚之稍有文墨之能,则自今以后置之闲地,勿授事权以累圣治。

传曰:“知之。”

10月6日

○庚子,上至门悬山射场观猎。有野叟献柿栗于道傍,赐襦衣一领。夕还行宫。

10月7日

○辛丑,上至献陵南山观猎。支应使吏曹判书姜希孟启曰:“近日打围,中矢之兽多逸,请令搜索。”上曰:“百姓得而食之,是亦君赐也。”

○停丰壤打围。

○南原君梁诚之上札子曰:

大抵人臣之进言于君上也,必亲闻而的知之然后为之,况以台谏发人阴私,其可不审之乎?今台谏指臣为受赂遗,及下问之时,一则曰:“传闻于人”,一则曰:“众所共知。”所谓闻者,闻于何人,所谓众者,又何人乎?以暧昧传闻之事,遽加于臣,臣虽无似,五朝老臣,当受帷盖之恩者也,反以无根暗昧之事,被之于臣身,臣欲自经于沟渎,则是含冤负屈于九泉之下矣。且庆俊,臣工曹时郞官也,悌臣,今宪府僚属也。若事关国家,则何暇计其细故也?今以不经涂听之说,极口丑诋,非徒下以诬陷老臣,以至上冒天聪,臣非独为一身惜也,实为朝廷风俗惜也。伏望殿下使臣就狱,得与悌臣、庆俊对面辨明,如是而臣若有罪,永弃不赦,彼若诬妄,亦正邦宪幸甚。

传曰:“卿虽不言,大臣之事,予何忽焉?”

10月8日

○壬寅,上至自乐生行宫,六曹堂上出迎于箭串,百官祗迎于兴仁门外。

10月9日

○癸卯,传于春秋馆曰:“梁诚之‘席里有段,马蹄加铁’之事,考《实录》以启。”

○命召刑曹正郞李仁锡,问梁诚之事。仁锡对曰:“臣为史官参修《实录》,一日闵粹谓臣曰:‘今者诸臣史草皆书名,吾之史草有尹士昕使酒,任元浚以医术拜职,梁诚之贪污事等,恐取怨于大臣,欲涂改之。’臣答曰:‘此非小事,若然则汝亦岂为善人哉?’其后闵粹请于康致诚而改之,事觉被罪,臣亦辞连流于外,其年冬臣蒙宥到京。‘马蹄加铁’等语,人闻喧传之矣。”又命召李崇元而问之,崇元对曰:“臣其时为承旨,所闻与李仁锡无异。”传曰:“知之。”

○传旨司仆寺,兼司仆浪三波、崔崇佛、金守贞、童淸礼、吴炯孙善射兽,其赐儿马各一匹。

10月10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

○春秋馆启:“今考睿宗朝《实录》,己丑年夏四月修《世祖大王实录》,闵粹闻史草书史臣之名,窃自畏惮,因记事官康致诚,潜出其史草删改,修撰官李永垠等与诸僚考之,删改者凡六事。领事韩明浍等取闵粹供辞以启,命明浍等鞫之。粹曰:‘初书“司宪府员以治狱皆左迁。初有富商数人争货发讼,下宪府按治。上亲问讼状,执义李崇元等失对,即下狱寻赦之,大司宪梁诚之独以苟容,不与其事,仍在职。”后削苟容二字。’诸臣史草同。”

10月11日

○乙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右曰:“考《实录》,未有梁诚之贪污事。但言:‘苟容’,然台谏之言,诚为虚矣。”领事韩明浍曰:“臣亲承睿宗之命而鞫之,果无他语也。殿下言听计从,诚为美德。然新进之士,有不当谏而谏者。若许风闻举劾,则大臣必不相安,而其渐亦将以私恨吹毛求疵,论人暗昧之过也,如此则弊将若何?”同知事徐居正曰:“伏闻向者论谏殿下制诗与御书以赐外臣,臣意以谓:‘人主德为本文为末,不可后德而先文。然稽之于古,唐、虞之际,舜作《南薰歌》,又有《赓载》之歌。自此以降,汉高制《大风歌》,汉武赋《秋风辞》,虽未免后世之讥,无损高、武之德。天章、奎章两阁,是皆藏宋帝著述,高皇帝以天子之尊,亲制诗三篇,以赐我国使臣权近,无有非之者。但隋炀帝专事词华而不务治国,高丽毅宗徒为吟咏而游荡误国,则固不可也。今文治太平,诗章非酒色之比,无累于圣德也。且臣非欲使殿下日事文字而已。虽或为之亦不妨也。’臣尝为大司宪,凡有奏事,必与同僚共议后以闻。然其间或云不可也,而心欲独启,则不拘于人,必陈所怀。近间台谏必不与同僚共议,而不度是非,自达于上,是不可也。”上曰:“人君过失,则当随所闻而言之,不可同议而后谏也。如大臣过失,则与同僚共议审其真伪,然后论之可也。”明浍等曰:“虽人君过失,亦不可轻而擅论也。若有大过,则虽非台谏,大臣亦当谏也。”

○命召掌令金悌臣、司谏庆俊问曰:“前日诚之之事,考诸史草而无有。然此必汝等有闻于人也。”悌臣对曰:“臣闻此事已十年于玆,非有闻于今日也,亦非谓载于史草也。”俊曰:“臣则但论诚之无廉介老耄而已。”传曰:“尔等徒以风闻,轻论大臣,思欲罪之。然诚之事,外人皆喧传,故特赦之,后勿如是也。”

10月12日

○丙午,御经筵。讲讫,掌令金悌臣、献纳金块启曰:“梁诚之之贪污,士林喧说久矣。今除大司宪,闻者孰不骇愕?臣等据公论启之,而命考《实录》。台谏必以书诸史策者言之,则何事得言乎?须风闻举劾,然后无壅蔽之患矣。”上曰:“如簠簋不饰,恶名之大者,尔等不与诸僚同议而独启之可乎?诚之大臣也而欲辨明,不可不考《实录》。”仍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对曰:“悌臣弹诚之指事而言,理宜辨也。”上曰:“只论人品不合,则谁欲明辨乎?”悌臣曰:“诚之事,人皆知之,而政丞皆对以不知,反请臣罪,其可乎?且诚之札子云:‘臣无所犯,台谏诬陷。’又云:‘庆俊臣之旧郞厅,悌臣今之僚属,而极口丑诋,以下陵上。’诚之此语岂不过甚乎?若以僚友亲属而有所讳,则将焉用台谏哉?”上曰:“诚之此言,果非矣。”

○掌隶院司议金若钧等五人轮对。

○御夕讲。左副承旨孙比长启曰:“今日轮对,柳麟童启:‘日本国通信使,不宜遣之’,甚合事体。日本于我国不切,但来则不拒耳。臣闻对马岛主忌我通信本国,因此生衅,亦可虑也。况本国有干戈之变,姑停遣使何如?”上曰:“我之不遣信使久矣,彼之情伪,宜令觇之。虽有干戈之变,古战国之时,未闻有杀使价者。倭虽无知,岂害我使乎?”参赞官李孟贤曰:“前朝郑梦周、我朝申叔舟皆使日本,但宋处俭以重载败船耳。然臣闻之,对马岛主深忌通信之行,若指路失当,则患在不测。”上曰:“卿言然矣。予更与大臣议而处之。”

○南原君梁诚之上疏曰:

伏闻前朝之末至于国初,台谏喜攻发人阴私,互相倾轧,故祖宗朝深恶之,台谏家禁奔竞,反加重于政曹,风闻举劾之禁,与受理匿名书无异。世宗三十年间,疑狱无而人得保全,激讦息而士多相让,朝廷风俗复归于厚。臣性本迂拙,又无朋援,而滥蒙世祖恩遇,特拜吏曹,又拜大司宪。其时如此被劾,必有公议,况今十四年,以涂听暧昧之事,上达天聪,遽加老臣,老臣不胜痛悯。臣若有罪,吏曹七朔,何无一人弹劾?又宪府五年,何无一人以为言乎?是不过台谏相倾近日成风故也。殿下问之,言者对以传闻,又问姓名,对以忘之,臣欲明其由。殿下命春秋馆考其事实,春秋馆遍考而无有。下问崇元,崇元必从实启达。然邪正不两立,是非不相容。臣又闻甲戌年后之事,妄加于臣,伏望更命春秋馆,甲戌后如金汉启等诸臣史草并考以启。又命臣与悌臣、庆俊就狱对辨。如此而臣若有罪,甘受大谤,若无其实,反坐言者。上自朝廷下至国人,又至万世之下,俾知老臣得蒙殿下仁明之泽,被诬而获雪,生死肉骨于盛治之日,不胜至愿。

10月13日

○丁未,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子云启曰:“臣见宗贞国特送,问其来由,答:‘贺元子而来也’。又问:‘汝献禽非鹤而谓鹤何也?是欺殿下也。此虽真鹤,殿下不贵珍禽,后勿献也。’倭答曰:‘果非鹤,乃天鹅也。是物不屑尘土中而飞于云汉之间,其寿千岁,象元子而献也。’且云:‘为朝鲜创寺,请其所费。’其志在求请而来也。然近日进宴时,赐见何如?”从之。

10月14日

○戊申,上御仁政殿,议政府、六曹进宴。宗贞国特送仇难都老等亦与焉。上谓侍宴宰相曰:“梁诚之再上书欲发明己事,事涉虚妄,金悌臣亦非矣。何以处之?其议启。”宴罢,倭人赐物有差。郑昌孙、韩明浍、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金守温、李克培、姜希孟、徐居正、任元浚议:“台谏弹劾大臣过失,虽其职分,然以无根不实之事,上达天聪不可。世宗朝洪深为掌令,弹吏曹堂上用人失当,且曰:‘受某人犀带授某职。’下攸司劾虚实,洪深收告身,台谏皆左迁。上裁。”卢思愼、金漑、柳洙、鱼有沼、宣炯、尹钦议:“梁诚之事已得辨,更无可议。金悌臣以无根不实之事捃摭上奏,诚为可罪。然台官之言,虽有不中,不可加罪。”李崇元、尹继谦议:“闵粹以史草追改事被推时,臣等为承旨,供招之辞,无一言以及诚之受赂之事,而外人喧腾之。悌臣既不明言所闻之处,《实录》亦不载焉,不可以诚之为犯此事,悌臣以不根之言,据以为启过矣,然非自作此言,不可罪也。”李继孙议:“金悌臣本非造言,其时士林喧说之言,传闻启达,以为不宜。风宪此台谏职也。梁诚之则考史草无此言,已发明矣,不须更辨。”许琮、柳子光、权瑊、洪道常、李克墩、金永濡、金永坚议:“梁诚之以暧昧之言被谤。然金悌臣之言,出于旧所闻,则以台谏弹大臣而顾被罪责,恐妨言路。考诸史草既无其语,则于诚之亦无嫌,两置之何如?”李芮议:“是非不两立,言者是,则诚之累及子孙,言者非,则法当反坐。言官虽重,大臣亦不轻,臣妄谓将二人下攸司,对面穷推,得情抵罪何如?”金顺命、沈膺议:“暧昧之事,不可不辨,穷探言根何如?”从许琮等议。

○南原君梁诚之上疏曰:

臣性本迂直,朝无朋援,而铨曹七朔,宪府五年,喜之者少,不悦者多,臣之得谤,未必不由于此。然又念悌臣之为此言,恐非悌臣之自为也,不悦者或以飞语、或以阴嗾而中之也。若此风不革,则廷臣谁敢自保?或因私憾、或因朋党、或干进、或喜名,以已往无根之事,追诬于十年之后,问之言者,则曰:“传闻于人”,问之被诬者,则曰:“本无是事”,如此则朝廷之上,无其实而受污名者亦多矣。故祖宗朝,以台谏喜攻发人阴私互相倾轧,严立典章,使不得风闻举劾,其风闻举劾者,与受理匿书同论,所以保全人臣,以厚风俗之意也。臣虽愚直,以招众谤,其时专无一人以此弹劾。且虽穿窬之微,必取辞证明白,然后定罪,今台谏以暗昧之说,上冒天聪,追加老臣,老臣之痛闷,何可胜言?臣又念世祖圣明,闾阎细微之事,靡不洞照,臣若有私,必当上闻,安能以吏曹之后历三月而御笔为大司宪?终世祖之世,一不受天谴乎臣若被谤而未得前洗,则于昭在上,或垂怜于老臣之措躬无所矣。大抵台谏之言虽过乎中,固宜优容,然如此涂听之说倾危之习诬陷大臣,不宜成风。伏望殿下命臣对辨,臣若有罪,永弃不赦,臣若无实,反坐其人,使后世知老臣受谤而得雪,以保馀喘于圣明之朝,不胜至愿。

10月15日

○己酉,御经筵。讲讫,领事韩明浍启曰:“臣闻济州人二百馀来居泗川,欲定其役,则必逃散。臣意以为近来海贼杀人者,疑是此人也。济州官吏不察举纵令出来,请问其由。近日敬差官李荪归庆尚右道,请令推刷。”上曰:“可。”

○命召梁诚之,传曰:“台谏风闻而言,是其职也。卿无贪污而请辨,亦不非也。自今以后勿复烦说。”

○掌令金悌臣来启曰:“臣在言官,所闻之事不敢不达。而大臣以梁诚之本无贪污,而以臣言为无根,至于请罪。诚之又以臣为倾轧,臣请避嫌。”传曰:“诚之之事,不录于史草,而上札发明是也。尔亦闻事,不敢不言,是亦职也。勿避。”

○兵曹启:“全罗道突山内礼万户不谨防御,至使守护船孤军入海,遇贼见伤,军器火炮亦被夺掠,罪固重矣。其贼解本国言语,必是本国逃赋顽民。假为倭贼,侵损边民,其渐可虑,令其道观察使及水军节度使秘密穷捕。”从之。

10月16日

○庚戌,受常参。

○御经筵。

○下书济州牧使郑亨曰:

近闻本州及旌义、大静人民流寓庆尚、全罗道者多。尔其知而不启耶?不知而不启耶?知而不启,实非大臣之道,不知而不启,有乖安抚之意?于斯二者,必居于一,尔其直启。

○司宪府启:“前尚衣院佥正申允宗除槐山郡守后,惮于外仕,上言规免,律该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准期不叙。”命只收告身、准期不叙。

○兵曹启:“济州人避役来寓下道沿海诸邑,理宜还本。然惮于迁徙,稍稍逃散,深入绝岛,必为民患,是可虑也。请令所在诸邑编于户籍,不使随意迁徙,给闲田限五年复户,毋定其役,使之安业。闻所使舟楫牢致轻利,追捕倭贼尤便,请诸浦兵船,依此造作,以为缓急之用。”从之。

○户曹据兵曹关启:“今减甲士摠一千七百二十九,其应减禄俸米豆甚多。前此彭排受月俸米十斗,队卒受月俸米八斗,今后请以此米各加二斗,以为恒式。”从之。

10月17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

○刑曹三覆启:“锺城囚良人韩致明、私奴界孙谋杀金义之罪,律该致明斩、界孙绞,并不待时。”从之。

10月18日

○壬子,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堂上、台谏,传曰:“日本国通信使,或曰:‘可遣’,或曰:‘不可遣’,群议不一。对马岛又言‘本国方构兵不可通信。’予谓虽有兵乱,岂杀通信使乎?卿等各言之。欲于今日决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子云、金国光、尹士昕议:“前日臣等备陈通信之不可,通信无定期,待兵乱寝息,入送何如?”姜希孟、许琮、鱼有沼、尹钦、金永濡议:“交邻之礼,不可废也。然近年本国构兵,相持已过十年,自救不暇,何暇馆待邻使?况因此海贼纵横,不可遣人以入危邦。脱有变故,必贻国家之羞,且指路、护送,必赖对马州,而岛主不欲之,亦难强焉。通信无定期,姑待平定未晩。”任元浚、李承召、李芮议:“兵交,使在其间,则本国之乱不足虑。但路必由对马岛,而岛主沮之,其指路护送,必不尽心,终或不达,则恐为国家之羞。明春遣使,既晓岛主,更无违忤则可矣,若如前固执,则姑停遣使何如?”玄硕圭、任士洪、郑垠议:“报聘礼也。日本与我世世通好,自殿下即位,累遣使价,一不报聘,恐亏信义。但岛主恐我知诈伪,托言兵乱以沮之,或不诚心护送,生变可疑。然古者兵交,使在其间。正球来时,已有兵乱,而亦请使臣,欲与之偕往,则兵乱之无关于使臣,彼亦料之审矣。以此开谕岛主,通信为便。”金顺命议:“通信之行,有损于我,宋处俭之行,已有验矣。一往来之间,彼之情伪焉得尽知?勿遣为便。”朴楗议:“交邻有道,报聘有礼。日本国自祖宗朝通好已久。往者引见日本使臣,许以遣使,今虽曰阻兵,未可尽信,而亦不可陷于岛主沮止之计也,遣之何如?”李继孙、金自贞、李则、庆俊、李世匡、金块议:“日本国世与我国通好,信使不绝,而朝廷久阙报聘之礼,固当遣使讲好。但今兵乱未戢,对马岛主亦云:‘海贼充斥,道路多梗,不可往。’若强而遣之,则彼多诈谋,恐欲实前言,故置危地也。不然托梗以路,不即向道,拘留不达,阙修聘之礼,损国家之威,无一可者也。姑待本国兵息,熟察岛主情状,更议遣之何如?”孙舜孝、卢公弼、李拱议:“交邻之道,信义为大,彼既勤于往来而我终不报聘,固不可也。然时有难易,事有变通,亦不可执一论也。近闻其国兵戈不戢,对马州亦惮通信之行,托以难辞,变故难测。徐观事势,待其兵息,然后遣使通问,未为晩也。”从昌孙等议。

○礼曹启:“本朝习仪至于三度,因此诸司废事,请今后依中朝例,只行二度。”从之。

10月19日

○癸丑,御经筵。

○以梁诚之为资宪工曹判书,柳轾嘉靖文阳君,李克均嘉靖刑曹参判,宣炯知中枢府事。

10月20日

○甲寅,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礼曹曰:“今后摄行大祭,誓戒后致斋前,虽大辟等事皆启。致斋,则依国忌、朔望祭致斋例,凡推考、用刑、服制、疾病等事,毋得启达。如疾病救药时急事,启中宫施行,行祭后启达。”

10月21日

○乙卯,御经筵。

○遣判中枢府事权瑊、同知中枢事金舜臣奉表如京师贺正。上率百官,拜表如仪。

○辽东人邢昌序等男女一十人,尝为毛邻卫野人所虏,逃至永安道会宁镇,就差通事金由庆押解辽东。传于权瑊、金舜臣曰:“赴京之行,商贾交结通事,寄托贩买,宰相亦或有之。因此西道之民困于输转,不能自存。卿等体予意,严加纠检。”

○传旨义禁府、汉城府曰:“前此两司官吏昼巡闾里,见有相斗者,随即捕囚,治之以法,宜更举行。”

○奏闻使尹弼商至辽东驰启:“建州卫野人连结三卫㺚子,约有四千馀兵,到碱阳堡,声言作贼,摠兵官韩斌、指挥王能领兵一万出镇东州,常海大人领兵一千出镇抚顺所,文宁大人领兵一千五百出镇坚墙堡,指挥刘聪领兵一千出镇叆阳堡,聪行至泗马吉夹山,遇贼战死。”

10月22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曰:“辽东有声息,恐贼来侵我境。然助战将不可加遣也。”领事韩明浍对曰:“刘聪战死,势必征讨,恐征兵于我。遣大臣声言救援,则彼必闻而退矣。”上曰:“然。”掌令金悌臣启曰:“今讲武之时获兽多者,特命加资,后有边功,何以处之?”上曰:“尔言善矣。然自祖宗朝已然,今何废焉?”领事沈浍曰:“悌臣言是也。爵命不可不惜。”上曰:“今已除之,后不为也。”悌臣曰:“传旨有云:‘斋戒之日,有疾病急事,则启中宫施行。’古人云:‘男不言内,女不言外’,上下皆然。此事虽小,启宫闱,与政之渐矣。”上曰:“尔言亦善矣。然予方斋戒,而有疾病急事,则如之何?”悌臣曰:“宗亲、大臣如有疾病急事,告攸司施行,行祭后启达何如?”上曰:“可。”

○命曾经政丞,议平安边事。郑麟趾、尹子云议:“下谕边将,谨严堤备何如?”郑昌孙、尹士昕议:“达贼志在辽东,不干于我国,今平安道因建州之贼,防守甚紧。今虽欲添兵,兵无可得,虽欲遣将,将无军士。令本道军士勿论当下番,分戍诸镇,预为之备。”金国光议:“叆阳堡距我境甚近,野人素与我构怨,今连结达子,攻杀镇将,变故难测。宜遣一大将,率军官往镇之,本道军士勿论当下番,分防何如?”从麟趾等议。

○谕平安道节度使成贵达、永安南道节度使金峤、北道节度使郑兰宗曰:“今闻建州卫野人连结三卫达子寇辽东,指挥刘聪领兵出镇叆阳堡,遇贼战死。叆阳堡距我甚迩,江冰亦合,恐贼侵犯我境。卿宜行边戒严,常如临敌,毋致踈虞。”

○以礼曹判书许琮为平安道都巡察使,率堂上军官王宗信等八人、堂下官任得昌等四十人以往。

○传于承政院曰:“凡疾病救急之药,若致斋日,则承政院量宜题给,行祭后启达。”

○左副承旨孙比长启曰:“臣见忌辰斋疏头称:‘菩萨戒弟子朝鲜国王姓讳。’臣不胜惊骇。凡祭享必尽诚敬而已,殿下既知佛氏之非,而犹为之,岂诚心与直道哉?请停忌辰斋。”上曰:“忌辰斋行之已久,未可遽革。疏头之语,则果不是矣,然亦祖宗之所为,改之可乎?”比长曰:“虽先王所尝为,有害正道,不可不改。殿下以二帝三王为准,臣见有一事非二帝三王之道,不能自安于心。古云:‘尔无面从退有后言。’心知其非,而不以直启,臣实有罪。”上曰:“疏头之语,其议诸政丞。”政丞皆以‘菩萨戒弟子’当去之,命今后只书‘朝鲜国王。’

○遣通事李孝石赍火者亲丧咨文赴辽东,探候野人声息。

10月23日

○丁巳,御经筵。讲讫,持平李世匡启曰:“前日讲武获禽转输者,皆加一级,然则有军功者,何以赏之?”上曰:“吏曹亦言不可,予非贪原兽,此祖宗故事也。”世匡曰:“军士则给仕,资穷者以物赏之可也。”上曰:“自今以后不为矣。”

○以金国光为大匡辅国崇禄领中枢府事,李埙崇政韩城君,李德良嘉靖永安道观察使,李芮资宪知中枢府事。

10月24日

○戊午,传旨义禁府放全罗道务安付处李从生、京畿杨根付处辛柱。

○司宪府大司宪李继孙等上札子曰:

臣等闻爵赏,人君所以待有功、驭贤能,不可以虚名而轻用也。君以为重而加于有功,则人贵之,君以为轻而加于无功,则人贱之矣。是以古昔帝王爱一频一笑,况官爵乎?今者打围之时,义禁府经历崔润身等,以输运所获之兽,特蒙加资,未知润身等有何功能,受此爵赏乎?万有边尘一起,士卒冒锋刃委躯命,有搴旗斩敌之功,则殿下将何以赏之乎?杀敌之赏与此无异,则人谁有劝?况烂羊头关内侯,献果瓜授试官,名器之滥,千载非笑。殿下思前世之失,念爵赏之轻,亟收成命,以重名器。

不听。

10月25日

○己未,兵曹参判朴楗上札子曰:

自古边衅,不必皆由朝廷,多出于边将失驭。我国家升平百年,南方民不知兵,按堵安枕,朝廷选将亦重在北门,而南方则不甚寘怀。臣每念及此,未尝不中夜兴叹。盖北狄虽曰密迩,山鸡之险阻、城郭之完固、士马之精强,足以当之,而可以致之于无虞矣。南方则不然,舟楫不足以敌彼之疾利,技勇不足以敌彼之劲悍。沿海村迳皆是贼路,三浦居倭亦皆敌兵,而边将以货贿示之,则始有轻我之心,以懦弱示之,则又有敌我之心,以暴威示之,则又有背我之心,以优游示之,则又有谋我之心,其势然也。而边将曾不以为意,兵无纪律,人狃宴安,变生毫忽,安可料也?虽国家恩如山岳,其如人面兽心,轻生重利何?况闻顷者对马岛主有不逊之语,三浦居倭亦不敛敕,纵恣轻法,一可虑也。生齿日繁,益生豪横之念,一可虑也。近日朝倭未辨者,伤民命掠民财,皆莫非边将之失也。臣谓选当时有威望者,始于庆尚左道授钺镇抚,察彼情伪,示我恩威,其有守令、万户不谨法度以损国威,以启戎心者,即于帐下决其进退,使彼知我国不可犯也,则彼虽顽悖,不禁而自戢矣。我国之民,亦恃以为重,而人人自奋矣。得其人,则其抚绥之方教阅之事守之道,自有其策矣。济州三邑,本是耽罗遗种,盖以圣化无外,慕义投诚,入于版籍。自丁亥年来寓晋州、泗川、固城、兴阳者,至三百馀口,其他亦可知也。济州海物渊薮也,舍其渊薮而寄处他方,非有逃赋之计,则必有剽窃之谋也。逃赋剽窃,皆是梗化之大者,不可不惩,而至加恩恤,岂不知感?然若因循而不知检,则避役逃赋之民效此不已,弊将难救。大抵无恒产者无恒心,济州出来人不事农业,专以渔猎为事,夫猎于风浪之间,未可取必,如不得利,其侵于民,势使然也。须使所在给田劝耕,而监司考核实迹以闻。又括其船出入,必考路引。如是而加之以抚恤,则自化为良民矣。且民多流移,而任字牧者不以为念,岂可谓尽其职也?臣又闻济州人来寓诸邑者,守令利于渔猎,从容自恣,出入无防,迁无禁,至于夺掠民财,是乃酿成其恶也。臣谓严立流移之法,其所去之邑、所至之官,一一相报,须即刷还,若有匿不以闻者,两官守令勿拣赦前并皆罢黜。

不报。

○刑曹三覆启:“光阳囚私奴卵同、礼宾寺奴李同再犯窃盗罪,依《大典》,绞待时。”从之。

10月26日

○庚申,御经筵。斡朵里中枢童尚时等八人来献土宜。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今遣巡察使于平安道,西边之事可无虞矣。南方升平,民不知兵,几至百年,官民所藏兵器,必不完备。此非细故,宜遣大臣阅兵幸甚。”上即以判中枢府事李克培为三道巡察使。

○武灵君柳子光上札子曰:

今者遣许琮于平安道,巡察边戍以备敌变,臣愚窃谓达子虽与建州连兵入侵辽境,然达子侵扰中国常事,而未有鞑靼兵及我境。李满住馀众虽欲引结达子以报我丁亥之怨,达子必不远涉山川,勤经日月,甘于劳苦,报人仇怨。丁亥年臣亦从征建州,满住部落五六十家,人丁稀少,生理可惜。虽曰野人习性耐饥,又终不能不食焉,则请达子数千,何以供饷?而达子其能忍饥越人之土,侵人之国乎?曩者人言平安贼兵其数三四千,臣常谓此言妄也。况今变在他境,而遽遣大臣,又军官数至五十,加以从事官、伴人、仆从之多。而黄海、平安道虫灾之馀失农之民,迎送道路,其能堪乎?边无急警,先自骚动以疲吾民大不可。今我之计,莫若申谕其道节度使,以严防戍于要害之地,量其戍卒多少增其土兵,以待事变上策也。若不得已遣大臣,亦不过率十馀军官巡行边镇以察防御,使各镇将固守所在城堡次也。至于有大事变,则临时遣将实为未晩。满住遗种倘不能忘丁亥之怨,更欲图报于我,自成群党二三百为兵,乘间鼠窃,出我不虞,则又未可知也,其曰:“达子从建州之请,不惮险远侵我边境”,则万无是疑。伏愿更议施行,毋使两道饥荒之民,重困迎送供馈,而坐敝于无事之时。

○司宪府执义李则等上札子曰:

爵赏人主大柄,一陞一授,不可有滥。赏罚无章,侥幸竞进,而终至于国非其国矣。今崔润身等有何功劳而滥蒙加资?假使润身辈自获禽数百以进,不过赏之以物矣,今以转聚他人所获之兽,至授爵赏,臣等恐后世谓殿下重获禽轻爵命也。伏望亟收成命,以重爵命。

不听。

10月27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则启曰:“射兽聚禽者加资,虽有祖宗故事,非《大典》之法也。殿下不好田猎,然今赏之,安知后世不以为好田猎也?殿下从谏弗咈,然臣等再请而不从,则安知后世不谓殿下为拒谏乎?”上曰:“既有成命,不可改也。”

○昭格署令白勋等五人轮对。

○御昼讲。同知事徐居正启曰:“中国人来自北虏者若皆解送,则野人必怨之。臣尝疑我国但解辽东,不咨礼部,辽东匿不以闻而中朝不之知,则徒取野人之怨耳。”上曰:“然。观察使李德良陛辞日,其以此谕之。”

○济用监提调金顺命来启曰:“前日金廷光为济用监佥正,进献黑麻布皆以粗者纳之,其时国家更定,然数过于细密,纳者盖寡。如有进献事,恐有不给之弊,其升数斟酌更定何如?且诸司还纳帷帐之类,积于无用,至于腐朽,依世祖朝例,制衣赐两界戍卒何如?”从之。

10月28日

○壬戌,受常参,视事。都承旨金碏启曰:“柳牖妻金氏辞证同然一辞,独柳牖妻未服,刑问何如?”上曰:“柳牖妻取安廷炯家财,此则非矣。然士族妇女,非自己奸事,不当刑问。”仍问左右,领议政郑昌孙对曰:“臣闻安廷炯妻年未二十丧夫,今年四十五,少时守节而衰年失身,此固可疑。且有眼疾,其所谓目成行奸者,尤可疑也。况词证之人皆言无实,而独此未服,非刑问,终无得情之理也。”刑曹判书玄硕圭启曰:“傥非奸所捕获,受诬者必多矣。律有‘指奸者勿论’之文,以此也。今廷炯妻之事,亦当此律。臣亦以为柳牖妻拷讯诚便。”从之。初醴泉人柳牖妻金氏告安廷炯妻金氏与奴僧觉顿通奸,命副正李亨元往鞫,已而又诉亨元偏阿不公,上重其事,移狱于义禁府,命左议政尹子云、都承旨金碏同往听焉。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悌臣启曰:“晋州士人,有妻之从兄死,其妻寡居,士人潜通之。父母欲改嫁他人,此人佯狂,假死夫之言曰:‘我是真夫也,谁夺我妻?’挺剑逐之。呼其妻之父母曰父母,呼己妻曰嫂,人呼其名则不应,呼其妻死夫之名则应之,谓若死夫之神托于己者,丑声腾于众口。一鄕皆以为非,然后潜率而逃。事关风俗,请推鞫痛惩。又咸阳人有奴婢居长兴府,役之已久。欲收贡,率其子而往,奴婢出见佯曰:‘汝吾所不知,何谓我主也?’邻里人咸曰:‘彼何人而妄称汝主耶?’奴潜嘱邻里人,共驱之,折其臂,子潜告于官,即发吏捕之,仅捕二三人,此奴之假手于邻里,何异身亲驱之乎?此不可不惩。”上命本道按验。

○宗贞国特送仇难都老等辞。礼曹答书曰:

足下专使来贺元子诞生,良用嘉尚。所示国分寺佐持使船加数事,一年一只,已有前约,今难轻改。然重违足下之意,具由启达,特加二只。且国分寺建在之山,赐名福利,而书扁妆去,并照。

○月山大君婷上书请更赐《风月亭诗》,上以其书示承政院,曰:“予前日《风月亭》之作,非敢为诗,以尽鹡鸰之思耳。台谏言作诗之非,故命去之。今见此书,友于之情不能自禁。当更缮写以送。”承旨等对曰:“圣谕诚然。权景祐之言,但恐嗜好之太过耳。”

○司宪府启:“赴京押物李春景、金仲善数外麻布赍去罪,律该杖一百,养马孔义数外麻布及皮物胡椒赍去罪,律该决杖一百、徒三年并尽夺告身。卢忠善、薛柱、李鼎祚以麻布寄属罪,律该杖九十收赎、追夺告身四等。”从之。

10月29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上问领事尹子云曰:“今十月已尽,当寒而燠,无乃狱辞有失而冤抑未伸欤?如有所闻,悉言之。”子云对曰:“自古十一月亦有不寒之时。中外之狱,疑无冤滞者也。臣若有闻,何待上问乎?臣闻宗贞国特送倭,以我国薄于副船出怨言,请副船二十人并给其粮。又特送倭前言其家失火,故国家已赐米十硕,如又给蜜果与酒,使馈其父母,则彼必感恩矣。”上曰:“倭人求请不厌,安能以有限之物充无穷之欲乎?然姑从卿言。”持平李世匡启曰:“文昭殿物膳之馀例给僧人,是乃先王供上之物,于事体何如?”司谏庆俊曰:“臣尝为奉常寺佥正,僧徒常来督,稍有迟缓,则必奔告于宦官。若无其馀,则不获已给可供之物,此不可不革也。”上命承旨考启。俊又启曰:“汉山守疃与尹璘家约婚,上之素所许也。疃死翌日,宗亲争先纳采,如恐不及。所以如此者,以璘家有财货也。婚娶而论财,夷虏之道也。宗亲以有服之亲,而不哀其丧,反欲夺婚,伤风败俗,莫此若也。请令宗簿推之,以惩其馀。”从之。

○同福县监尹墀、任实县监李世武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任,在安养百姓,汝其愼之,以副予爱民之意。”

○下三道巡察使李克培来启曰:“今考点军士而无兵符,则诸道诸镇恐不应令,请受兵符而往。且三浦近邑阅兵,则虑惊动倭人。前此或不考阅,今不获已,则三浦倭人,馈饷何如?”传曰:“今考阅戎器,非发兵之例,以此谕三道节度使可也。倭人馈饷,依卿所启。”

○上出铁甲,其札大如两掌。命置于五十步许,令兼司仆郑惟序射之,以验坚牢,惟序中之,矢不能穿。命军器寺依样造甲。

○传旨礼曹曰:“今后成均馆、四学儒生,于京城街路,著靑衿团领。”因白勋轮对之言。

○是月,筑庆尚道蔚山邑城,高十五尺,周三千六百三十九尺,昌原邑城,高十二尺七寸,周四千四百十尺。全罗道兴德邑城,北面退筑,一千五百八十一尺,高七尺七寸。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五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甲子,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自贞启曰:“金利贞曾为刑曹正郞,与佐郞金旼,私收选上奴四十馀名价绵布自用,遇赦免罪。今利贞为济州敬差官未便。”上曰:“可改差。”执义李则启曰:“前日讲武还宫时,都门外有祷祀者,问之则曰:‘自内行之。’奉保夫人与内官往焉。此虽为上祈福,然巫觋诞妄,何赖于彼哉?”上曰:“今后勿行可也。”仍谓左右曰:“轮对者言:‘儒生当异其服饰。’此言何如?”领事金国光对曰:“先王朝尝欲行之而未果。今使儒生服异服,则儒生居馆者少矣。”上曰:“儒生耻儒服,则是耻学圣人之道也。有立志者,必不耻之。如欲使儒生异其服饰,将何如而可?”知事李克培对曰:“儒生于路上戴笠服靑衿何如?”上曰:“可。”李则曰:“中朝,路上行人皆拱手,我国朝士阙内亦放手,请禁之。”国光曰:“阙内胡跪背立者皆有罪,近日法禁陵夷矣。”上曰:“立放手之禁,申明胡跪之罪可也。”

○召三道巡察使李克培、平安道巡察使许琮,赐宴于仁政殿南庑,命六承旨对馈。从事官、军官等皆与焉。传曰:“下三道之事,固不可忽。平安道则方息,尤宜警备。卿往措置,常如临敌。卿若如周亚夫营细柳,则予当如汉文亲自劳军矣。鄕等勿以阙下赐宴为讶,醉倒乃已。”克培等顿首谢。

11月2日

○乙丑,圣节,上率百官行望阙礼如仪。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世匡启曰:“昨日于经筵,胡跪及放手者,令本府禁之,而未有承传。”领事韩明浍曰:“宪府罗将不得入阙内,故阙内之禁,兵曹都摠府主之。今宪府检察,于大体何如?”上曰:“兵曹都摠府不能检劾,故令宪府为之。然若妨大体,则当依旧制。”

○平安道巡察使许琮辞,上引见赐酒,谓琮曰:“古云:‘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西边之事专责卿节度,予何言哉?今贼变虽不在我境,然变生不测,卿其愼之。卿之幕下皆精链之士,且以卿为将,吾无西顾之忧矣。”琮曰:“若有贼变,救援之兵不可无,令诸道募骁勇鄕兵,立功自效。”上曰:“可。”仍命琮进爵,令都承旨金碏遍赐从事官、军官酒,赐琮彤弓矢及貂裘一领。

○以艺文馆修撰权景祐为济州敬差官。

11月3日

○丙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则启曰:“前日,朴之蕃滥使善山官婢,为本府所劾,其后凡诸邑奴婢私自使用者,并皆刷还法已立矣。近者画员崔泾役富平官婢希望上言,乃命特给。若不还夺,则臣恐贵戚大臣效此而上言,则其法必毁,徒为文具而已。”上曰:“崔泾画先王御容,以其功大,故特给耳,何拘于法?如此事,人君虽为之,岂害于义?”司谏庆俊亦论其不可,上顾左右,曰:“何如?”领事郑昌孙对曰:“古有人君虽弊袴犹藏之,以待有功,况人口甚重,不可轻许也。”不听。

○以许琮为崇政议政府右参赞,朴居谦资宪密山君,李承召资宪礼曹判书,李继孙资宪司宪府大司宪,朴壅嘉善忠淸道水军节度使。

○刑曹启:“今者日候寒甚,留狱罪囚冻伤可虑,请自十一月至十月,内资、内赡、司酝滓酒及缮工滓炭,令户曹量宜题给救疗。”从之。

11月4日

○丁卯,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金升卿启再犯窃盗推案,刑曹判书玄硕圭启曰:“此盗死无可疑。然其初犯窃人之衣,再犯窃人之牟麦,衣服非牛马比,牟麦亦少物也。律文云:‘再犯黥面断筋,三犯斩。’世祖朝患盗贼肆行,制为再犯处绞之法,令载于《续录》。此矫一时之弊耳,非常行之典也。前者再犯者随其赃多少定罪,而亦多恩贷。臣愿情可矜、法可疑者,减死何如?”升卿曰:“今盗贼未尽弭戢,其废《续录》之法可乎?第于再犯之中赃多者论以处绞,赃少者在所原宥。”上曰:“若以赃之多少为之轻重,则是轻人而重货也。”判尹鱼世恭启曰:“盗贼为民害甚大。今哀其情赦之,则是惠奸轨而害良民也。”上顾谓左右曰:“何如?”右议政尹子云对曰:“用律文,三犯然后杀之,何如?”世恭曰:“政宽则民慢,今若遽变其法,则民将玩法而放肆矣。”硕圭曰:“贫穷之民迫于饥寒,苟陷于罪,从而刑之,是罔民也。臣观昔之时未必无盗也,今之时未必盛于昔日也。昔日累下恩宥而盗贼不为愈炽。今虽用律文,何不可之有?”同副承旨李琼仝曰:“先主之法不可轻变。今废《续典》不用,他日弊生,则将复用之,如此法制纷更,似乎不可也。臣以为不废《续典》,于再犯之中,原其情而宥之,则一以遵先王之法,一以示好生之德,孰谓不可哉?”上曰:“然。不可以严刑治之也。”左副承旨孙比长曰:“罪疑惟轻,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民之为盗,迫乎饥寒,衣食足,则盗自弭矣。欲使无盗,当先务农。今以刑戮治之,臣亦谓不可。”世恭曰:“法当定于一法,不定则民不信。今用律文,则废《续典》可也,用《续典》,则废律文可也。互用律文、《续典》,则虑有出入轻重之弊。”琼仝曰:“用律文而无弊,则永废《续典》,废《续典》而弊生,则不用律文可也。何遽轻变先王之法哉?”上曰:“此,大事也。当与公卿大夫广议施行。”

○御经筵。

○御夕讲。讲《纲目》,至‘宪宗与李绛论朋党,’上曰:“朋党,甚可恶也。”左副承旨孙比长启曰:“君子、小人之不相容,犹冰炭之不可同器也。君子以君子为朋,小人以小人为朋,君子进,则众君子以类而进,小人进,则众小人以类而进。然君子不可谓之朋党,而小人之欲害君子者,以朋党目之也。君若不明,则邪正顚倒,是非混淆,君子日退,小人日进,此国家之所以多乱也。人君辨之之道,在于诚意正心以修其身而已。”检讨官李昌臣曰:“尧之时有‘八元八凯’登扬于朝,舜之时‘九官四岳’济济相让,武王有乱臣十人,当是时,未闻有朋党也。大抵君子扬于王庭,则小人不得肆矣,小人进,则欲害君子而以朋党目之也。宪宗下诏绝进奉,寻即密谕进献,本心可谓不正矣。以李绛、裵度为朋党,而信程异、皇甫镈,无足怪矣。”比长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所与友者,皆公平正直之人,小人所与友者,皆朋比阿私之人。《书》所谓‘朋家作仇’是也。人君患不知小人耳,既知之,则当速去之。”上曰:“然。”比长启曰:“昨日司仆寺请作土宇以畜猿,又请给衣以衣之,臣谓猿乃不祥之兽也,不可以人之衣衣不祥之兽也。况一衣可使一民无冻。臣固知殿下不为玩好也。然太史书于策,则安知后世不谓殿下为玩好乎?”上曰:“《诗》云:‘麀鹿濯濯,白鸟皓皓’,是言其万物各得其所也。予非玩好也,外国所献,使寒冻而死则不可也。司仆寺之请,非衣也,请给鹿皮以被之耳,卿误听矣。”比长曰:“臣前日屡请文昭殿物膳不可分与僧人,近日执义李则又论之,特命考启。臣考之,则载在横看。今日入启未可有否。”上曰:“自祖宗朝,特分与僧人耳,非僧人往取于文昭殿也。祖宗法制未必如此,而其弊至于如此也。”比长曰:“殿下尽其诚敬以享祖宗,何忍以祖宗祭祀之物分与僧人乎?横看非常行之法,其后有所碍,即令增减,乞除之。”上曰:“予当酌量。”

○刑曹三覆启:“典狱署囚奴巨亡伊坐罪,全家永属珍岛,传至新恩驿,驱杀驿子贵存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传于礼曹曰:“今后常参朝启时,经筵堂上、郞听,从西入参。”

○义禁府启:“学生金玉同见金孝胜伪造谋逆文书不发告罪,律该斩待时。”命减死流济州。

11月5日

○戊辰,御经筵。

○兀良哈柳要时老等八人来献土宜。

○金利贞上书曰:

臣今受敬差之任,为言官所驳,痛恨罔极。傥得一言,退死无憾。臣以草莽贱士,世祖朝滥受宣传之任,未几特除臣为兵曹佐郞。逮奉圣朝,叨拜持平,又与原从之列。夙夜匪懈,思罄犬马之诚,不幸为刑郞时,与金旼同司从,以旼事连缘被核。盖刑曹杂讼坌集,案牍云委,臣摠京中奴隶,旼掌外方选上。虽是同司,实不相干,况臣于癸巳秋得参文科初试,受暇不仕;又翌年三月陪香往于庆尚道,至四月乃还,其间分属选上等事,尤臣所不知明矣。然则虽以臣加率三名,是司中例事,非臣所独占。而将陷大罪,臣不胜抱冤之至,思欲辨白,上言陈诉。圣鉴孔昭,即移禁府更核,事干各人,至刑问四五次,臣亦受刑问二次,绝而复苏者再三,以死自辨,寻蒙赦宥,得保微命,恩渥至重,昊天罔极。然以臣欲辨之意,无如之何矣。乃今言官不料事之始末罪之轻重,概以金旼拟,小臣一何戾哉?假令受臣三人之价,赃不至满,罪不至死,安有土芥躯命,甘心死于杖下乎?此万万无理事也。臣家世以淸谨自持,臣虽无类,忠孝自期,不意受污秽之名,以累圣明之治,万死馀辜。臣切痛心。臣非以无实之言欺诳圣明,欲以肝肺之赤,庶几曝白万一耳。伏愿殿下哀臣冤闷,使臣得伸终天之冤,不胜幸甚。

11月6日

○己巳,御经筵。

○传旨议政府曰:“犴狱之设,出于不得已耳。其在缧绁,度日如年,寒暑雨,其苦尤甚,予念恻然。京狱常遣人紏察,又虑诸邑守令慢不致意,当此冱寒,令囚冻伤以至夭死者,其令诸道观察使、守令体予钦恤,凡干治狱等事,严加考察,毋致疏虞。且勿久滞轻系,勿滥囚家僮,俾免冻馁之苦。”

11月7日

○庚午,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李则、庆俊、孙比长曾于经筵启曰:‘文昭殿物膳之馀,分给内佛堂、圆觉、奉先寺僧,若奉常官吏或不趁时分与,诸寺僧人亲到殿内督责者有矣’,予召守殿内官、参奉问之,则曰:‘僧人入关,已有禁令,但令人呈手本,则分送例也。’此言与前日所言异,其召李则等问之。”李则来启曰:“臣不启僧人出入之弊,只启祭享物馔分供寺社未便而已。”庆俊曰:“臣非以僧人亲入殿内为启也,僧告所管宦官,宦官又督奉常寺官吏,因此直以祭物分与未便故启之耳。”比长曰:“臣弟尚长曾任奉常,言于小臣曰:‘诸寺之僧亲督受去’,臣亦以为然。然臣之所启,全以祭膳分与僧徒,有害于义而已。”命议诸政丞。郑麟趾等议,皆以为不可分与,传曰:“今后祭物勿复分与僧人。”

○命召礼曹堂上李承召、金永濡、任士洪,问曰:“中宫贺三殿习仪,礼之大者,而委之郞厅何耶?”承召等对曰:“臣等之罪也。”传曰:“职带礼曹,而不知礼曹之事,则宁使他司兼治而废礼曹可也。”乃命司宪府鞫之。

○兵曹据全罗道观察使李克增启本启:“道内浦镇角弓,常时不弛张,将为无用。令其道水军节度使,择诸浦水军能射者,分与角弓,常令习射,每三朔一度巡行诸浦监射,岁抄通计中数,一等三人,二等七人,三等十人等第启闻,一等给别仕三十,二等二十,三等一十,以劝励之,且蠲除杂务,专事弓矢何如?”从之。

11月8日

○辛未,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阙礼。又进表里于三大妃殿。

○御仁政殿受贺。

○上进宴于三殿,命召入直诸将,赐酒。

○日本国对马州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议政府检详李枰将本府议来启曰:“今以李克培为下三道都巡察使,点诸镇军士,下三道诸邑诸镇凡二百馀,必至明春二三月然后可以完事。前此巡察使必分遣,今亦分遣三道何如?”传曰:“一巡察使,犹虑有弊,况各遣于三道乎?”

11月9日

○壬申,御经筵。

○尚瑞院判官尹瀣上状辞职,都承旨金碏启曰:“臣观尹瀣病状不紧,意者欲换闲官也。”御书状尾曰:“闲官换差。”仍问承政院曰:“尹瀣政丞之子,往来中国,予已令闲官换差。但瀣之状无闲官换差之情,政院何从知之?”

○御夕讲。

○御夜对。检讨官金孟性启曰:“臣为正言时,再陈供佛之费,又陈奉先、正因两寺荐新之非,此事因循不改。臣谓薰莸不可同器,正不可两立,不去邪道,则正道何由行哉?异端祸福之说之不足信,韩愈《佛骨表》论之详矣,伏愿殿下潜心焉。自古盛治之君,未有事佛者,况荐新,敬事先王先后之礼也,岂宜施之于佛哉?”左副承旨孙比长曰:“寺社田大凡一千九百九十馀结,而供亿之费亦且巨万,愿罢寺田,以给万户衙禄。”不听。

11月10日

○癸酉,御经筵。

○都承旨金碏启曰:“臣于尹瀣,非有情也,臣兼尚瑞院正,常见尹瀣审知其病,故敢启。臣请待罪。”传曰:“以提调而启请郞厅,尤不可也。后勿如是。”

○司宪府监察尹孜善等五人轮对。

○三道巡察使李克培辞,上引见,谓曰:“具在事目,更无所言。但闻水军无一人操弓者,是可虑也。”因赐酒,又赐衣一领、靴、弓、箭。其赍去教书曰:

治而忘乱则乱必生,安而忘危则危必至,古昔帝王恒怀惕厉临深履薄者,良以此也。予惟国家累世升平,边陲晏然,民心狃于治安,遂至解弛,而南方为尤甚,予甚虑焉。卿其往巡三道,各镇所藏及军士戎器,一切点阅,至于水军,容或有不知操弓者,并令试射,以考平日教阅之方,务要戒饬,以副予思患预防之意。若有违误,嘉善以上及议亲功臣外,并令直断。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下书忠淸、全罗、庆尚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曰:

安不忘危,固国长策。升平之久,人狃安,虑或兵器不、士马不强。脱有缓急,将何以应敌?玆遣判中府事李克培点视道内兵马。不授兵符而只授教书,此非征兵之例,不须验符。卿悉此意,遍晓诸邑诸浦。

○御夜对。右承旨朴叔蓁启曰:“伏闻比来元子未宁,臣意妄谓永膺大君家素号富豪,其生子也,皆付之乳母,不之亲养,子孙又不多,安知养儿之道乎?臣恐一于豪侈而失其保养之宜,故致此不安也。常人所以善养子者,以其审于养育之术也。且人生十岁前,则所见必记而虽久不忘,十岁之后,则遗忘殆尽,理势然也。臣愿选诸大臣之素俭素子孙众多,备知养育之宜者,本元子移居,则必将夫妇协心,适寒缓寝食之宜,而无疾病之尽,元子亦习见俭素,细知民间疾苦也。”上曰:“永膺大君夫人生子多而皆死,但具寿永妻生长,而子孙犹多,不可谓不知养儿者也。然闻卿言,甚合予心。若元子移居于大臣之家,则恐大臣未得安心偃息。不然则移居甚可。”叔蓁曰:“元子移居于大臣之家,则固当体上意,尽心保护,安有厌惮之心乎?”上曰:“当更思之。”

11月11日

○甲戌,大王大妃诞日。上率百官陈贺如仪。

○御经筵。讲讫,右承旨朴叔蓁启曰:“许琮拜辞日,启请:‘预择京中军士骁勇者,待有变入送救援’,臣以为京中军士,卫王城而已,不可送也。请预选京畿右道下番军士,待变入送。”上曰:“可。”

○上进宴于大王大妃。命馈月山大君以下宗亲十馀人、议政府、曾经政丞、入直诸将于仁政殿南庑。

11月12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韩明浍启曰:“先王朝,移运全罗米谷,以充平安道沿边诸邑军资,如平壤等邑,并皆露积,守令不致意看守,率皆腐败。傥有变故,数十万之众,何以馈之?请储谷,以备不虞。”上曰:“卿言是也。将议而为之。”大司宪李继孙曰:“军资米谷年久腐败者,请以义仓米谷相换敛散,用旧畜新。世宗朝,尝送绵布,贸易米谷以充军资,请依世宗朝例行之,则国家无转运之弊,民又乐为而军资以敷矣。且两界之田,经界不定,豪强者田连阡陌,而不纳租税,贫穷者只占尺寸之地,而征纳倍于他人。国家将欲量田定税,而因民怨咨且止,臣意以为疆域不可不正也。愿定为贡法而宽其征税,则赋民均矣。”上曰:“以民怨咨,故不行贡法耳。”

○兀良哈雄古小等八人来献土宜。

○持平金彦辛上状辞职曰:“臣母病久沈绵,臣亦患眩晕,请辞职。”御书状尾曰:“加资闲官改差,以俟病愈而用。”给给药。

○传于户曹曰:“平安道诸邑稤库所储米谷久陈,不合军粮,逐年以还上敛散,用旧畜新节次,及本道沿边诸邑所在军需不足,以司赡寺、济用监绵布,逐年下送,从民情愿贸换米谷,以补军粮节目,商议以启。”

11月13日

○丙子,御经筵。

11月14日

○丁丑,御经筵。

11月15日

○戊寅,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则启曰:“向者尚瑞院判官尹瀣以身病辞职,都承旨金碏请授闲官。承旨之任,唯在出纳,碏之启如此,必有其情,请鞫之。”上曰:“碏擅请闲官,大不可也。予已责谕之,使知其罪矣。”李则曰:“上之命除闲官,乃因金碏之请,瀣必德碏而不以为上恩也。若此不已,则臣恐权移于下矣。”司谏庆俊启曰:“碏为瀣请闲官,尚瑞院非闲官,而何意欲保护尹瀣,不使失职而滥请也?其罪大矣。此必听尹瀣父子之请而然也。前日司谏院论请尹磷不学无术不宜吏任,而承旨等禁救,上但责之而不之罪,故承旨无警惧之心。今碏所为又如此,不可不鞫问科罪也。”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曰:“碏虽无心,台谏之意,恐有弄权之渐也。”领事金国光曰:“碏不当启而启之,诚为非矣。”命宪府鞫之。

○兵曹、军器寺提调同议启曰:“请择京正兵壮健者三十人,每四季月习放火炮。又于春秋,并下番人习放。”从之。

○兵曹启:“别侍卫六矢以上者试取,称号精兵,以无奉足人,不乐属,链才时佯不中格,投属甲士。以此别侍卫元额太半未充,请今后内禁卫取才时矢数不足人及链才不中格人,准六矢者,并属别侍卫,别侍卫链才时不中格明白者,勿除下,越一都目,以警其馀。”从之。

11月16日

○己卯,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刑曹三覆启:“仁同囚私奴贵山驱杀良女凤德罪,律该绞待时,晋州囚私奴石乙金再犯窃盗罪,依《续录》绞待时。”从之。

11月17日

○庚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悌臣启曰:“金孝胜不服其罪,置之于死不可也。请毕推科罪。”上曰:“罪状明白,何疑之有?”悌臣曰:“罪固当死,第恐后世援以为例也。”上曰:“李晏交通柳洵之事,孝胜已服其诬,其不服者,特自书耳。虽不毕推,其罪当死。”献纳金块启曰:“臣观孝胜罪状,决非疑狱。但恐如悌臣所启,后世援以为例也。”上谓左右曰:“何如?”领事韩明浍、尹士昕、知洪应对曰:“以今服招照律,当斩无疑,不须毕推。”悌臣曰:“世宗朝内帑直犯罪,世宗即命杀之。其时大臣启曰:‘罪则当杀,请下诏狱,照律典刑’,世宗从之。三覆之法,自此始矣。”上曰:“尔言是矣。此非疑狱,当以时推典刑。”

○以姜居孝为通德司宪府持平。

○命议摄行祭致斋日启事便否。郑麟趾议:“摄行祭前一日,刑狱外杂公事,启达何如?”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子云、尹士昕、金国光议:“世宗朝,亲行祭致斋、各其馀朔望有名日祭皆启事。至金何启以中朝祭仪,亲行、摄事致斋之日皆停刑罚。其后议者皆云:‘中朝事未可知也,刑官事多留滞’,故遂罢其法。依世宗朝例,亲行祭外,杂公事皆启为便。”从之。

○传旨司宪府曰:“凡百官班列时,资级虽同,或以佥正立副正之上,以主簿立判官之上,尊卑失序,大体未便。今后阶同则从实职,实职同则从衙门序立,违者紏举。”

○御夜对。

11月18日

○辛巳,御经筵。讲讫,同副承旨李琼仝启安廷炯妻事干供辞,上曰:“此狱辞甚难,不可急治,所宜精辨。”琼仝曰:“此胜则彼死,彼胜则此死,彼此之中,必有死者。圣明之下,傥有含怨抱屈者,则其为冤酷不可胜言。”上曰:“卿言是也。听狱当虚心,不可使一有偏系之心,宜尽心焉。”

○御夕讲。讲《纲目》,至《穆宗纪》‘自上有疾,守澄专制国事,势倾中外’,上曰:“宦者用事如此,时事可知。”侍读官李祐甫对曰:“穆宗诚昏暗之主,于其服丧之时,见太后幸华淸宫而不能止,又自畋于骊山。以是观之,其失政不特宦寺骄横而已。”上曰:“宦者之弊,自古有之,宜杜其渐。近者金九容自鄕来京,适尚门有阙,内官申云、金孝江、安仲敬、曺疹,以九容独望。予意除人之职,朝士皆用三望,而此辈所为如此,渐不可长,故令攸司推鞫。”祐甫曰:“古人云:‘履霜坚冰至,’宜待之以严,不使骄也。”上曰:“宦者之骄横,至于不可制何也?”侍读官金䜣曰:“履霜坚冰,可不能谨之于始,遂至于不可制也。汉、唐之衰亡,以此耳。今中朝罢任宦官使主兵柄,闻有一宦人出使南京,擅杀官人还奏,帝不罪。以此观之,中朝宦人之骄恣可知也。”上曰:“狎之则必至无礼。顾予未知稼穑之事,唯此辈生长田里,熟知其苦,故时呼问之耳。若有所犯,固当据抵罪,不少贷也。”

○礼曹启:“今承传教:‘近闻儒生居馆专经者少,类皆惑于他技,争为媒进之阶,非国家养育人材之义也。令诸生专心向学节目,商议以启。’臣参详议启。一。《大典》内:‘累年居馆,学问精熟,操行卓异,而年满五十者,通考本馆日课旬课及本曹月讲分数优等者,启闻叙用。’法非不美,然今之居馆儒生年满五十者绝无,缘此立法以后无一人荐拔。四十始仕,古之制也,今后年四十以上者,亦许荐用,以示劝奖。一。生员进士入属成众官者,虽无一个圆点,皆得赴鄕、汉城试,故懒慢之徒专不居馆。今后属成众官及除军职者,并圆点满百五十以上者许赴鄕、汉城试。一。登科者散官六品以上,则授参上职,故侥幸之徒希望加资,投属成众官,不专心学业。今后虽阶六品以上,未经实职者,并分属四馆。一。各官训导,年满四十,方许取才,载在《大典》。而今之取才者,类皆冒年,猥滥莫甚。由是训导率多年少不学,非特不宜人师,方学问进取之时,安于小职,无复专心学业,甚不可。今后考户籍,其年岁录于陈省,无违误者,方许取才,其有冒年取才者,永永停举,会讲入格者,亦依此例,必须年满四十者许授训导。一。生员进士有老亲为侍丁者,不考圆点,皆许赴试,故惰学之辈,常时专不居馆,试年临近,京外官请托,冒受侍丁陈省,以赴鄕、汉城试。今后侍丁者,前试期二十朔内,以其辞缘告成均馆,转报本曹,行移核实,亲年八十以上及全身半身不遂者与独子置簿,不考圆点,许赴鄕、汉城试。如有属托冒受陈省,部官吏及守令科罪。一。每别试,生员进士圆点数,临时酌定,准数者许赴。四学儒生亦依此例,考其赴学日数,准数者亦许赴,永以为式。”命政丞等会议,郑麟趾议:“教子弟之法已详,今又加密,则弊必复生。舜命契曰:‘敬敷五教在宽’,此言最有味。臣意文学宰相分番,一旬二三次诣成均馆,或讲论,或制述品题,以为恒式,庶几儒生趋风乐业矣。”郑昌孙议:“第一条。古者儒生专心经学,未尝有利禄之心,近年以来,讲经优等者,往往叙用,是以利禄诱之也。自今科举出身外,勿许讲经叙用,专治经学。第二条。成众官及除军职人,有职事者,奚暇居馆哉?以圆点满百五十者许赴鄕、汉城试,恐不可。第三条。六品以上未经实职者分属四馆,则以通训、中直降差九品未便。第四条、第五条,从所启。第六条。生员、进士别试时圆点,临时酌定似可矣。然儒生不专心经学,侥幸科第者,滔滔皆是,此别试烦数故也。请自今勿数设别。虽设而圆点临时多数酌定,以杜侥幸之渐。”韩明浍、沈浍议,与昌孙议同,但第一条,从所启,尹士昕、金国光议,与郑麟趾同,但第一条,从所启。命更议政丞等,麟趾、士昕议从前议,昌孙、明浍议:“第一条,居馆儒生专心经学为重,乃以利禄为心未便,自今科举外,勿许讲经叙用。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依前议。”国光议:“第一条,五十则衰老,四十不为早,荐用为便。第二条、第三条,行之皆不便。第四条、第五条,法虽已立,而今更申明为便。第六条,行之亦便。”从国光议。

11月19日

○壬午,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则启曰:“今年时序已过冬至,宜寒而燠,宜雪而雨,阴阳乖戾,岂无所召?古云:‘鲜克有终’,太宗唐之贤主,魏徵犹疏十渐。殿下在位日久,所当戒愼。昔楚庄王时,天无灾变,庄王以为天不警我,益勤修省,无灾尚尔,况有灾乎?大臣亦体上意,恪谨戒惧,然后天灾消矣。古语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王臣謇謇,匪躬之故。’世宗朝,黄喜为政丞三十年,不治家产,第宅萧然。今之宗宰,非徒侈于居家,营创江亭,以为游宴之所。大臣不虞国事,游宴是事可乎?世宗朝只有让宁喜雨亭、安平淡淡亭而已。今宗亲宰相皆立亭榭,至于银川君起大第宅于汉滨,岂为独乐?要以迎宾客也。宗亲之聚宾客,大臣之游宴,大不可也。臣意既营者则已矣,今后禁止何如?”上曰:“人事感于下,天变应于上,今阴阳失节,岂无自而然欤?左右其言之。”领事郑昌孙启曰:“臣无状,备员台府,有愧于心久矣。苟有失政,岂因天变待圣问而后言哉?臣未知当今阙政也。”李则曰:“政丞位尊地严,故古者无私出入,只造朝坐司而已。今者或观察使、或守令迎饯及下官宴会,莫不倾身行之。”上顾左右曰:“孰为之欤?”李则曰:“孰不为之?”昌孙曰:“不然。臣见世宗朝法司弹某犯迎饯,世宗以为迎饯不可废也。又闻前朝有父母坟垅而不迎饯地主者,指以为薄行。臣意谓迎饯当行也。”上曰:“然。”李则曰:“臣非谓此也。或为田庄奴仆而迎饯者多矣。”上曰:“见利而迎饯,岂士大夫事哉?”昌孙曰:“往者果有如此者,人皆笑之。今则未见其人也。”

○同副承旨李琼仝启安廷炯妻事干人金同供辞曰:“女主于觉顿,以为代身僧,造衣与之,推食食之,于奴则不然,委之以负木之役,日督其多少,奴不胜其愤怨。奴之采薪之路,出柳牖家前,以故常造谒柳牖妻金氏。金氏慰藉之,馈以酒食,奴常感恩。一日金氏诱我曰:‘汝夺觉顿之衣,使鲁德潜出汝女主之衣,声言奸所捕之,我放汝为良矣。’奴然之,与鲁德等同议,遂成此事。”上曰:“向者所供,未可取信。今者所供,亦未可信,惟在详谳。”

○倭司猛可文来朝。

○命议政府、曾经政丞、六曹、台谏会议再犯窃盗处绞当否。郑昌孙、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大司宪李继孙、大司谏金自贞、执义李则、司谏庆俊、掌令金悌臣、献纳金块、正言成聃年、柳仁濠议:“窃盗三犯处死,律文所载,依律文论断,其来已久。近来窃盗炽盛,故寝息间,再犯者并皆处绞,此《续录》所载,而权时之宜也。今盗贼若不寝息,限盗贼寝息,依前处绞何如?”尹子云、卢思愼、洪应、吏曹判书姜希孟、户曹判书尹钦、刑曹判书玄硕圭、工曹参判洪道常、吏曹参判申瀞、工曹参议金克忸、户曹参议郑垠、吏曹参议崔汉祯议:“窃盗再犯者,勿拣赦前后处绞之法,似为深重。三犯处绞何如?”左参赞任元浚、兵曹判书鱼有沼、工曹判书梁诚之、兵曹参判朴楗、兵曹参议卢公弼、兵曹参知李拱、礼曹参议任士洪议:“窃盗再犯者处绞之法,载在《大典》,不可改易。但量赃多少,临时上裁何如?”

11月20日

○癸未,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金升卿启窃盗处绞议得,上顾谓左右曰:“予欲从《大明律》,而朝议不一,如何而可?”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对曰:“世祖轸虑盗贼滋炽,制为再犯处绞之法,以是盗贼稍息。请依《续录》为便。”左右多言当从《续录》,上曰:“依旧从《续录》。”

○御经筵。

○司宪府监察金浩等五人轮对。

○御夕讲。讲《纲目》,至‘罢泗州戒坛,’侍读官安琛启曰:“生日度僧资福,至为无理,罢之甚善。前日朱溪副正极谏祝寿斋之非,上善之而不用其言。臣以为速罢善矣。”上曰:“昔唐宪宗曰:‘烦一州之力而能为人主致长生,臣子亦何爱焉?’君臣莫敢言。大抵人主资福之事,为臣者固难敢谏。然寿夭前定,岂祈祷所能欤?”左副承旨孙比长启曰:“臣少时见儒生辈,仰慕金钩、金末,必求见质问然后快于心,请择才德俱迈者,以为师表。今权纶为大司成,林寿谦、洪敬孙为兼司成,皆年高有实学,但见慕于儒生,不如钩、末矣。”上曰:“年虽高,无德行者有之矣,可任师表者,令吏曹预选。”上又谓比长曰:“李坡尝于经筵语予,以临雍拜老,予欲行之。然如汉明帝之亲割肉,固不可尽法。令礼曹预稽古礼。将于明春行之。”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

道内诸邑囚人,今当苦寒,艰苦尤甚。守令淹延滞狱,有违法之意。凡干轻系,斯速决放,且重囚亦皆急速推考启闻,愼勿滞狱。

○礼曹据庆尚道观察使尹孝孙启本启:“荣川人全守以庶人,父死服丧三年,祭必哭泣尽其哀诚。事母出告反面,母年八十七,齿没不能飮食,守必先尝择软以进,家贫而养母必以饭,身与妻子啖菜粥,见可食之物,虽少持以遗母。母尝有疾,涕泣呼天,愿以身代,母亦感泣,邻里感其诚孝,亦为之惠养。一鄕称其孝,其行可嘉。请依《大典》复户。”从之。

○礼曹据画员裵连等上言启:“本曹前此受教:‘画员六品职者,即令去官而仍仕,给西班递儿副司正一、副司猛一。’凡一年四都目,四员去官仍仕。因此时仕画员则其数渐少,而本递儿五,相递受职仍仕,画员则其数渐多,而递儿二,或隔年不受禄。且生徒与时仕画员和会取才,每等见夺,不得迁转。请本递儿五内,九品一给生徒,八品一六品一给时仕画员,九品一七品一给仍仕画员,使之平均受禄。”从之,特命以军职递儿一,加给仍仕画员。

11月21日

○甲申,受朝参。

○御经筵。

○兀良哈金阿罗哈等八来献土宜。

○济州敬差官权景祐辞,其赍去事目:“一。近年济州三邑人民自称‘豆秃也只’,挈妻子乘船,移泊庆尚、全罗沿边者,几千馀人,而三邑守令至今不启,推鞫以启。如有讳不承服者,堂上官外守令及事干人,刑问现推。一。庆尚、全罗两道流移人民姓名,传写赍去,凭告三邑户籍启闻。万一不在户籍者,两道时存诸邑阅实启闻。”

○御夕讲。讲《纲目》,至‘刘克明弑于室内’,上曰:“宦官之盛,未有甚于此时也。”左副承旨孙比长对曰:“唐室人主无正心诚意之功,故陷于宦官之术,使之威权日盛,爵命皆出其手,驯致以至于此也。”侍讲官柳询曰:“人主当谨其渐。宦官之盛始于玄宗,玄宗蛊惑杨妃,厌于机务,宦官与闻国政。其后程元桭、鱼朝恩相继用事,废置天子,至称为门生。由是藩镇叛乱,朱全忠举兵,诛宦官无遗类,而唐遂以亡,岂非永鉴哉?人主欲谨其渐,当于始防之也。”右议政尹子云来启曰:“臣子瀣病剧,臣教之辞职,今宪府谓臣请于金碏。然闲官岂有如尚瑞司,而复救闲官哉?臣虽无状,职忝政府,请避。”不许。

11月23日

○丙戌,斡朵里高崇礼来献土宜。

11月25日

○戊子,兵曹启:“平安道碧团昌洲、方山两堡,正是贼路要冲,万户官卑,军官亦少,形孤势弱,请依永安道训戎等镇例,升号为佥节制使。”从之,加给军官一人。

11月26日

○己丑,朱溪副正深源上书曰:

臣闻天尊地卑,礼制立矣,类聚群分,礼制行矣。故其节文虽散在事物,而其运用则实管于人,人生为万物之秀,位乎天地之间,观会通以行其典礼者也。圣人体此,制为冠婚丧祭,以行乎君臣父子长幼夫妇之际,使人知有以自别也。其修己成物齐家治国,何莫非礼之用也?仲尼曰:“为国以礼。”夫礼既亡,则国安得独存哉?然礼之本无有不正,而其用则有邪有正,故冠之本在于责成人之道,而其末流则孩提弁,昏之本在于重生民之源,而其末流则富贵是慕,祭之本在于报生养之恩,而其流则僭乱謟渎,以至乎处身接物丧葬军宾,莫不皆然,此岂礼之过也?为礼者之过也。恭惟我殿下留神道学,游心太古,躬耕籍田,以备祭礼,亲行释奠,以讲射礼,其所以欲从先进,挽回末流,盖可知矣。呜呼!在殿下有日跻之圣而不安于小成,在左右,虽十年之变,犹夫其人也,故好善者殿下,而沮之者左右也,其所谓‘我日斯迈,而月斯征’果安在哉?此臣之所以寒心而不忍恝然者。苟或徒知泥古而不通时变,则固胶柱鼓瑟,未足以论治道。若以东方之民为有异于诸夏,先王之法不可复于今日,趣便目前,不务高远,则是乃姑息之计,何足以救当时之弊,为久安之策?伏愿殿下尚其立志,愼其所道,以二帝之德为可必及,以三王之法为可必行,不拘滞于近规,不好尚于小技。闻义则勿曰艰大,见善则若决江河,求贤纳谏惟恐其不能,接下视朝惟恐其不勤,存存乎燕闲,穆穆乎威仪,勿迁惑于众口,其明其断,勿轻忽于贱官,其难其愼。善可赏矣,而犹审其或僭,恶可罚矣,而犹审其或滥。罔以迩言为易,必好察焉,罔以小过为无伤,必不贷焉。兴邦丧邦布在方策,嘉谋嘉猷臣何更赘?惟条列四事,以献如左。臣按《易》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礼》曰:“昼居于内,问其疾可也;夜居于外,吊之可也。’故君子不夜宿于外,不昼居于内。程颐曰:”人主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昔者,先王每日昧爽坐朝听政,退适小寝从事焉,未尝深居宫中,所以正位乎外以专业也。夫位正则志定,志定则心静,心静则业专。故穷理于斯,养性于斯,将无往而不通,思政于斯,接人于斯,将无处而不当。非辟无自入焉,欺罔无自生焉,君臣之道交孚,上下之情不蔽,忠邪可变,启沃可进。故人主之聪明由是而日开,道德由是而日盛,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无不周知。此三代帝王所以资禀明高,圣敬日跻,超越千古,不可几及者也。后世人主则不然,深居宫中,所常与处者,无非宦官宫妾之徒,所常见闻者,无非谑浪鄙卑之事。其有宦寺之儇利辨给善承迎旨意者,传命则无违误,使令则有称惬,甘言卑辞之谒,浸润肤受之诉,乘便阴中若出无心,而人主醺心荡意,不自知其陷于术中也。至于视朝,则群臣虚拜而退,虽经幄之臣,亦俨然列侍,及读遍数行则退,或有进言者,亦正色奏讫而退,君臣情意邈不相接。如此而责熏陶保养之功,不亦难哉?故外庭得失民间利病,无得而闻知,以致邪正杂进,臧否顚倒,无形之祸,不测之乱,已萌于肘腋矣,此乃古今之通患也。臣未知殿下于常参经筵之馀,所常燕居,有正殿乎?若无则便令构小寝于宣政殿后大内之外,连营二室,一则为温,一则为凉,以便冬夏。而选写古今铭戒疏章可为矜式者,揭诸左右,设之屏幛,经史书籍亦排积左右,每听政之暇,常燕处于此,必敛襟危坐,或时习或思政,往往引见经筵官及群臣之可为师友者一二,温颜优礼,从容宴语,其有受命辞行者,自外来朝者,无论官品高下,皆赐接见,至于事无大小,皆令承旨亲启。如此而身不诚、业不广、聪明不达、忠邪不辨者,未之有也,臣不胜至愿。臣按《书》曰:”天有显道,厥类惟彰。“又曰:”作善者,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凡人之祸福,皆其自取,未有不为善而以謟祷得福者未有,不为恶而以守正得祸者。而况君王之生,实受天命,为神人之主,苟能节嗜欲,适起居,修德行政,康济兆民,则灾害之去,何劳于禳,寿福之来,何待于祷?仲尼曰:”大德必得其寿。“召公曰:”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此必然之理,不可诬也。如其反是,则获罪于天,人怨神怒,虽日费千金,供享神奸,适足以速祸,竟何益之有哉?故我太宗恭定大王尝命罢祝寿斋曰:”脩短有数,何用祈祷?“又览祈祷祝文,谓左右曰:”自今毋为寡躬祈福。“又谓承政院曰:”自古水旱之灾,皆人君否德所召,今聚僧巫祷雨,无乃有愧乎?予以谓罢祷事,修人事可也。予粗读圣经,知僧巫诞妄,今反凭左道以希天泽可乎?“又曰:”人君既不能侧身修德,以致天灾地怪,便设神禳非也。人事正于下,则天气顺于上,人事不顺,而欲求天气之顺,安有是理?’,世宗庄宪大王尝曰:“当予生日,宗戚勋旧,设斋祈算,于礼未可,其除之。”又曰:“佛氏之道,无益于祸福。

予若崇信,当母后宾天之日哀慕之时,岂不大设佛事以修冥福乎?”又罢年终还愿,谓卞季良曰:“年终还愿,邀福之事,崇佛之端,凡干佛事,罢之几尽。虽有获福之理,犹为鄙陋,况断无是理乎?”此皆载在史籍,历历可考,臣敢诬哉?以是观之,太宗、世宗所以贻训后嗣者,岂不洋洋明著乎?又况寿者定于有生之初,又非释迦所能损延。佛者本西域诡诞之术,固非朝廷所当崇奉者也。其是非得失,俱在方策,固殿下所尝洞览者也,臣敢诬哉?今也勋戚之臣相率而供祝,以祈圣寿,例以为常,臣窃以为不可。若资佛之力,得延圣寿一日一刻,则于臣子之情,虽人百其身可也。屈指古今,无一可验,岂理也哉?稍有识者,必愧赧愤冤,以为佛何足为寿福哉?顾生斯世,不可不从众耳。此心知其妄诞,而姑为是阿媚,岂事君以诚之道哉?若愚迷细民,则必以为:“宗宰法之守,犹屈膝事佛,君王纪法之宗,犹赖佛延年,而况于我哉?”其观瞻信惑,必为滋甚。为农商者,惰其所业而祈富于佛,为寇盗者,任其所恣而祈免于佛,为善者,不修彝伦而修佛教,为恶者,不畏国刑而畏佛戒,欲贵者,祈其贵,欲寿者,祈其寿,转相仿效,犹恐或后,则国君威福之权,悉移于土木之塑矣,几何其不胥为夷也?其源实由祝寿斋启之也。此臣之所以不忍默默者。《易》曰:“视履考祥。”《诗》曰:“求福不回。”《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伏愿殿下远稽先圣贤之格言,近体我祖宗之成宪,毋悦于阿辞,毋惑于侫说,凡干禳祷,一切禁断,以示正典。臣前于朝启,略将此意上渎天聪,时有在座者曰:“此臣子为上之事,其情切迫,孰敢为议?”且《诗》曰:“万寿无疆”,凡为上之事,虽过举何妨?臣愚以为此非大人君子以道事君者之言也。孟子曰:“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谓此也。谓称‘万寿无疆’者,乃于燕享祝君之词,为臣子者,于君父欲其安享寿福,乃人人之常情也,天下安有不如是者?然以情之所发不能自已者,尚且称之有节,颂之有礼,不敢妄动也。又安可不顾礼义,靡然謟祷于佛像哉?其不相为伦也万万矣,而乃藉之以为证,此政任芝、药松引经之遗法也。若疾病行祷,乃臣子悯切之际,犹不敢犯礼。一则曰五祀,一则上下神祗,古来礼文载在方策者如此,其供佛祝寿,出何典故,臣诚愚昧,未知所据。然传曰:“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明于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类”,则其为罔,盖亦不难察。惟圣明之留意焉,则国家幸甚。臣闻先王之制礼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报本追远,皆有常典,牲器时日,皆有常度。幽明一理,通彻无间,苟礼之所不载,即神之所不享。仲尼曰:“祭之以礼。”《曲礼》曰:“非其鬼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此乃必然之理,不可得而易也。其或恍惚之间如有影响,乃是心无所主,妄有忧疑,遂为巫祝妖人乘间投隙,以逞其奸欺诳惑之术既行,则其为祸,又将无所不至矣。古今以此坐致乱亡者,何可胜数?姑以其太甚者言之,昔三苗氏乱德,民神杂揉,家为巫史,相与祭非其鬼,天地山川实为神奸。于是虞舜乃命重黎修明祀典,使尊卑上下各有分限,绝天地之通,严幽明之分,然后焄蒿妖诞之说举皆屏息。吾东方在高丽之季,其渎乱鬼神亦如三苗之世。有若圆坛之祀天诸山之祈恩,尤其可伤者。及我太宗大王即政之初,首革圆坛,罢祈恩,禁淫祀,然后先王之礼复明于世。今我殿下亦知是弊,已令法司悉刷巫觋,驱诸城外,分属东西活院,使士庶之家毋得行淫祀,违者科罪。然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星宿厅之作,恐反于前日之所令。曩者殿下下教臣曰:“此非予所为”,臣非不知非殿下之意,然为一国之主,常任一国之责,孰谓令出宫闱而非殿下所为乎?臣恐千载之下,必有议之者。愿殿下体《蛊》之九二,惟以至诚感之,庶不至乎矫佛伤恩而内治自严矣。非徒此也,至于松岳山祈恩,则号国巫者,率内女、内宦、工人四五、歌者五六,各骑邮马,喧闹道路,入据开城公馆,歌舞宴乐,留连数旬,弊不胜言。留守二品宰相也,而国巫女必与对舞,例为常事曰:“为上之事,不得不尔。”呜呼!习俗之弊,乃至于此,可谓寒心。且如京外人民于木觅、松岳、绀岳、锦城山之属,或称祈恩或称愿状,春秋则盛供享,张女乐羯鼓之声相属于路,至有士族妇女亲自行之。其婆娑游戏,有甚《宛丘》之俗,非徒有累于风,他大是僭礼。仲尼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此之谓也。《礼》曰:“供给鬼神,非礼不庄,教训正俗,非礼不成。”孟子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伏愿殿下远稽古制,近遵成宪,凡干淫祀,一切禁断,则幽明严而上下之礼正矣。

臣闻古者圣人制为冠服各有所称,使爵者为命服轩冕,丧者为齐斩衰绖,儒者为缁冠深衣,皆所以齐内外而明威仪,使人知有以自别于禽兽也。我东国自高丽以上,上自公卿下至儒生,冠服皆不典,或僭或妖,莫之有定。及辛禑十三年,儒臣郑梦周之辈始建议革胡服,有官职者皆着纱帽,成均生员及京外学生,皆着平顶头巾。及至我太宗朝,儒生冠服,依朝廷国子监生例,然后千古弊俗一大变也。夫儒生,礼所生也,儒而无礼,礼何得行?故正衣冠尊瞻视学古文论是非,常自激昻,以尚其志。若为君师者,不于此时扣之以大道,羁之以法服,以成就其崛强超脱之资,及至筮仕,私意生于内,俗惯铄于外,滔滔与世浮沈,然后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且如狂诞粗暴之徒儒名跖行者,每出行街市常服此法服,则虽欲肆其狂暴,必返观而内愧外怯,不敢果也,其所益岂浅浅哉?今闻有复于殿下者曰:“请令儒者于街路着头巾加靑衿以行”,殿下初既许之,俄而更令曰:“加靑衿而已”,不许头巾,其所以取于靑衿而不取于头巾者,独何欤?然则身可为儒,而头不为儒欤?此必非殿下之本意也,而在左右误殿下者,必曰:“不可骇众而止之”也。今之儒生只于学堂馆中常着头巾者何欤?及监试入格者放榜时亦皆着之以游街,闾阎庶民习见已久矣。虽穷村愚妇,亦皆知其为儒冠也。然则众人所骇,何独不在于彼而在于此也?左右所沮,何独不在于彼而犹在于此也?此臣所未解者一也。前朝以上千百年久习,及至我朝一举顿变,以从华制,迄于今赖之。凡礼乐文物舆服之制郁郁可观者,何莫非祖宗强断之力也?若曰:“为政不问其事之是非邪正轻重损益,皆当沿旧,不可有变”,则其先王此举,果皆惊世骇俗而不可法欤?若然则先王必曰:“革命未久,民情未定,东夷习俗不可卒变以骇众也。”圣子神孙亦皆曰:“祖宗大圣未遑易俗,我不贤于祖宗,而敢为之哉?”后来继今者又所云若是,以至穷天地之终,又所云若是,则竟何能有变哉?然则在朝臣僚皆当毁帽被发遍为胡服,然后有合于前朝之旧俗而不骇众欤?臣所未解者二也。自古人主不知义理,妄自纷更,以致乱亡者多矣。故人臣当其时,不敢斥曰:“妄自纷更”,必托曰:“先王之法不可有变,而为政之要不可骇俗。”若圣明之主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固当不拘古与今旧与新,惟视其义之所在,损之益之,与时宜之。此仲尼所谓‘君子之于天下,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易》序所谓‘随时变易,以从道也。’臣未知左右以殿下为何如主,而敢出此言以沮之也若以殿下为不世出之主,则当道之以尧、舜三王之道,为东方万世无疆之休可也,而乃所云犹若,玆臣未解三也。若如左右所云,则君臣上下所监一部《经国大典》,犹已多矣,何用博观经史,以穷事物之理乎?簿书期会所任,数三胥吏足以当之,又安用旁求俊彦,以致经济之才乎?臣所未解者四也。今臣非姑为沽直也。大抵为治之道,莫大于文教,教人之方,莫大于礼仪,未有衣冠不正,而能正心者也。是于为国大体,有所不可,敢历敷所蕴,不避所讳。《书》曰:“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伏愿殿下察之。传曰:“亲戚补察”,臣不侫以宗属之末,叨蒙生成之恩,虽欲效其区区,岂能有补于万一?然爱国尊主,出于犬马之诚,每有可言,恳恳乎不知所裁。此在朝臣僚所讥笑侮毁,以臣为狂为僭者。然异姓之亲,三谏而不合,则固当纳履而去矣,若臣则义同休戚,固无可去之理。以是所进者虽至四至五,未一蒙允,而尚未止,伏望殿下恕臣狂僭,怜臣悃愊,幸垂察焉。传曰:“齐桓公之郭问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恶恶。’公曰:‘若子之言,乃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也。’”后之论者曰:“未之或知者,犹有所觊也,夫既知之矣,不能行其所知,君子所以高举远引,小人所以肆行而无忌惮也。”复之初九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惟圣明之留意焉,则国家幸甚。

书入,传于承政院曰:“疏中有别构一殿,以迎士大夫之语。予日三经筵,夜御便殿以接士大夫,何必更作别殿?且祝寿斋、星辰厅,祖宗行之已久,不可卒革。虽非此事,予之改旧章多矣,深源无乃欲钓名而有是言乎?予甚非之,于卿等意以为何如?”申浚、朴叔蓁、孙比长对曰:“前日朝启,深源启此事,其言虽非适用,敢言不已,诚为美矣。若其言之是非,惟上取舍。”比长又曰:“大抵邪正不两。异端之非,臣为大谏时亦尝论之。深源此言,无所不可。”俄而命召深源,传曰:“卿曾于朝启陈之,今又言之,予甚嘉之。然宣政殿后既无构殿之所,且日御经筵,下之情亦不可谓不达。祝寿斋,下自为上也,非予命之,况祖宗以来行之已久乎?如此事,后勿复言。”仍赐豹皮一张。

○传旨吏曹还给内官金丽生告身。

11月27日

○庚寅,礼曹启:“今来斡朵里高崇礼愿留京侍卫,其情可嘉。请除效力副尉司勇。今该司考例备办居计诸事。”从之。

○户曹据三道巡察使李克培启本启:“忠淸道犯斤乃、歧伊浦皆不合置仓,唯贡税串甚便易。请自今洪州等二十一邑田税,收纳贡税串。”从之。

11月28日

○辛卯,国忌。

○户曹启:“平安道沿边诸邑军需不足,请以司赡寺、济用监绵布,逐年送之,分付诸邑,从民愿贸米,以补军需,录数以闻。”从之。

○户曹启:“今龙山江口沙土填塞,庆尚道田税漕运不便。请自明年,京中诸司所纳田税,泊豆毛浦输入。”从之。

11月30日

○癸巳,传于承政院曰:“予尝见宗亲宰相每当祭,虽寒洌无一着耳掩者,其必以予不御而然也。予则惟适已耳,今腊祭,其各任意着之。”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六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午,上将亲行宗庙腊享,传曰:“以远游冠绛纱袍,乘辇由大路行,礼也。今乘舆由便路至斋宫,当服何服乎?其问礼曹。”判书李承召对曰:“乘舆而行,便服为宜。”上从之。

12月2日

○乙未,上诣宗庙行腊享如仪。

○咸从君鱼世谦来启曰:“今讲武失律,独罪诸将而宥臣罪,上恩至重,不觉惊惶。然军律得失,不在诸将,而皆系大将节度,臣当任咎。”传曰:“若临敌失律,大将固不可赦,此非临敌之比,卿勿为嫌。”

○议政府启曰:“司宪府拿致本府皂隶,脱冠曳发。政府百官之长,宪府唐突如此,甚埋没。”大司宪李继孙等来启曰:“前日圣节习仪时,有议政府皂隶横行于班行,本府吏检察其人,反骂之,吏告于本府,臣等不得已推问耳。脱冠供招,乃例事也,至于曳发,非臣等所为也。臣等请避嫌。”传曰:“其皂隶,令刑曹囚鞫。”

○朱溪副正深源上札子曰:

臣近上书言事,教曰:“祝寿斋,先王所设,故不敢革。世祖独非先王?尔乃欲予法世宗耶?尔言不可听,今后非可听之言勿启”,遂赐豹皮一领。臣伏以其时适日暮,且因上斋戒,不敢更渎圣听。臣按宋程颐奉状曰:“虽祖宗故事,固有不可改者,有当随事损益者,若以为皆不可改,则是昔所未遑,今不复作,前所未安,后不复止,朝廷之事,更无损益之理,得为是乎?”夫岂不义而程颐言之?是或一道也。又况世祖大王训睿宗曰:“予当《屯》而汝当《泰》。事随世变,若汝局于吾迹而不知变通,则所谓‘圆凿而方柄’矣。”殿下欲法世祖,岂可以迹求也?惟其随时变易以从道,乃所以顺世祖之意也。若知其不可顾拘,于孟庄子之孝而不敢改焉,岂我世祖遣训之旨也?昔周武王以时中之圣,克集大统,在位日久,然犹未遑制作,至成王、周公乃大备,非武王不及于成王、周公,非成王有慊于武王,其势然也。周公作《无逸》戒成王也,称商之中宗、高宗、祖甲而不称汤,称周之大王、王季、文王而不称武王,非汤、武不美也,大抵告戒守成之主,义当然也。此臣之所以必称太宗、世宗之意也。凡为臣子者进言于君父,何必择可听者乃言也?惟视义所在言之耳,其听否在君父,臣子何必预料?今教曰:“非可听事勿启”,岂非拒谏之端也?臣窃惑焉。昔宋朱熹立朝才四十日,而奏疏居多,或止之曰:“正心诚意,上所厌闻,戒勿言”,熹曰:“吾平生所学惟此耳,岂可回恐而欺吾君也?”臣虽不敏,亦学朱熹者。今所言事,无非昼度夜思,择中质义,然后敢达者,又非止于小寝、祝寿斋。而殿下乃一览尽弃,无一采用,岂好察迩言,舍己用中之道乎?殿下以臣所言为皆不合于义而不用耶?抑以其间虽有一二可取者,率为浮文无实,并弃之耶?宋赵普尝荐人,太祖不许,明日复奏亦不许。明日又奏,太祖大怒,裂碎奏牍掷地。普跪拾以归,他日补缀旧牍,复奏如初,太祖乃悟卒用之。臣于赵普位虽不侔,但以宗族之故,敢有拟焉。《咸》之象曰:“君子以虚受人。”惟殿下更思之,如不可采,亦不可僭赏,乞回所赐,以待有功者。

御书曰:“吾之不用,非欲拒谏,非谓浮文。若毁先王之法,则群臣争以浅见欲钓高名,纷更国典,无所不至,故如是耳。今卿引程颐损益之言,而又引世祖变通之训,兼拟赵普补掇之诚,力陈中道,排斥异端,欲使我为尧、舜之君,吾虽寡昧,实嘉卿诚,今从所言,即罢祝寿斋。”史臣曰:“深源好读书,慕古圣贤之道,遇儒者,必谈性理之源,异端之书则裂而掷之,尚志危言,人或以狂目之。”

12月3日

○丙申,懿淑公主卒。辍朝。公主,世祖女,河城府院君郑显祖尚之。

○司宪府启请金碏追身推鞫,传曰:“政丞岂肯造请?碏纵不听请,其无罪乎?以时推照律可也。”

○河阳正兵金禹鼎上变告曰:“臣以留防正兵往宁海,有一人约年五十,须髯班白,谓臣‘下三道军士,今并整齐,龟城君统领向京城,汝勿喧传。’问其居处,答曰:‘此邑南村居人也。’欲详问姓名及言端,适庄冰差使督促带去,不及问焉。”

12月4日

○丁酉,司宪府掌令金悌臣来启曰:“金碏听请明白,而时推照律未便。请得情定罪。”不听。

○命罢诞日祝寿斋。

○传旨户曹赐懿淑公主赙米七十硕、黄豆三十硕、淸蜜十斗、油一硕、小麦三硕、石灰五十硕。

12月5日

○戊戌,永安道观察使李德良辞,传曰:“逃来唐人,明言故里、父母名姓无疑者上送,否则勿送。”

○承政院启曰:“大王大妃,以公主之丧,不进膳有日。臣等欲启请,未喩上旨。”传曰:“予欲陈请,卿等亦启之。”即启大王大妃曰:“母子之间虽有至情,贵贱殊等,礼从而变。臣等闻辍膳有日,过于哀伤,不觉惊惶敢请。”大妃传曰:“卿等纵不言。主上在,予何辍食?予今日三进膳,卿等勿虞。”

○永山府院君金守温为其子金澕,上言求官,例下吏曹。守温诣阙谢恩。传曰:“何谢也?”守温曰:“臣之上言下吏曹,臣妄谓必叙用也,以是谢之。”传曰:“卿错料也。”

12月6日

○己亥,受常参,视事。左承旨申浚启庆尚道观察使尹孝孙启本三浦倭田收租事,上问左右。礼曹判书李承召对曰:“倭人私买民田,若不收税,则民之狡黠者,以己之田暗录于倭名,渐不可长。况减租特少惠,倭人不以为感也。”刑曹判书玄硕圭曰:“有田则有租。彼既慕义来投,为我国之民,田我国之地,安得独免租乎?”副提学李孟贤曰:“臣目睹三浦地褊小,出租不多,虽收之无益于国。臣意谓申严画标之法,勿使有田于标外为便。”朱溪副正深源曰:“田不收租,则倭人来居者益多,画标之法,久而必弛矣。”上曰:“果有是弊。然倭人岂知有田有租之制乎?徒取怒耳。”汉城府判尹鱼世恭曰:“倭人免,其来尚矣,今遽收租之法,则生衅必矣。”上曰:“姑停收税。”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继孙启曰:“金碏听尹子云之言,请授尹瀣闲官,宜得情定罪,命以时推照律,恐不可。请毕鞫。”上曰:“政丞岂请于金碏?碏亦岂容私乎?碏虽不听请,固不得无罪也。”正言成聃年启曰:“国家升平日久,民不知兵,今南方戎备疏虞,遣巡察使点检军容甚便。然今年立春在岁前,岁亦将改,民事不可缓也。大宾临至,民间骚扰,奚暇治农哉?农民当惜寸阴,不可使失时。臣请巡察使未到之道,分遣御史考阅,来冬更遣大臣为便。往者国家使命频烦,军籍太密,民不聊生,流亡者多。自上即位,勤恤民隐,减蠲军额,流民稍稍来集,尽力于农,上之所当注意,惟农桑耳。”上曰:“庆尚、全罗道当于来秋更遣,其召还巡察使。”

○兀良哈中枢时加具等八人来朝。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丹后太守源盛、关西路肥筑通守重朝、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皮古仇罗等二人来朝。

○领议政郑昌孙、左议政沈浍、右议政尹子云来启曰:“臣等虽庸劣,然政府百官之长。今为司宪府所陵辱,不胜惭愧。命囚议政府皂隶、司宪府书吏于义禁府,以辨曲直。”

○大司宪李继孙等来启请就狱明辨,不许。

○遣典翰柳洵于宁海,考问金禹鼎告变事。上引见洵,密教而遣之。

12月7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朴悌顺启曰:“臣往在平安道铁山,鄕吏告臣曰:‘此地牧场有二,曰项串,曰稷岛。以本邑鄕吏为牧子,又役于赴京使骑駄,役事苦重,将至逃散矣。’臣意牧子以诸司奴子充定,则鄕户可以得免两役。”上曰:“令该司议启。”悌顺又曰:“自碧团至理山,道里甚远,其间多有峻岭,而仅置一驿,驿人甚苦之。若置一驿于阿叱耳北面,则可矣。”上曰:“令该司议启。”

○司宪府大司宪李继孙等来启曰:“宪府之职,专在纠理百官,今囚书吏,方辨是非,臣等就职未安。请避嫌。”传曰:“公务忽冗,不可一日旷职。其勿避。”继孙等再启,上许之。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李坡曰:

今年道内失农尤甚,民间散在还上,姑停督纳,以待来秋。

○传旨户曹、汉城府曰:“议政府、忠勋府、仪宾府、敦宁府、中枢府、义禁府、六曹、都摠府、司宪府、忠翊府、承政院、掌隶院、司谏院、成均馆、奉常寺、宗簿寺、尚衣院、司仆寺、军器寺、内资寺、内赡寺、司䆃寺、礼宾寺、司赡寺、军资监、济用监、缮工监、司宰监、丰储仓、广兴仓、掌乐院、内需司、昭格署、平市署、义盈库、长兴库、掌苑署、典牲署、司畜署、造纸署、瓦署、归厚署,已上诸司有吏卒奴婢,今后凡司中亏欠遗失之物,金银𨱎铜器皿、布帛十匹以上、米𥸴十硕以上,本司难征外,并令其司检举征纳,官吏递代时,解由并录,其馀经筵厅、艺文馆、尚瑞院、春秋馆、弘文馆、承文院、通礼院、训链院、司饔院、内医院、观象监、典医监、侍讲院、司译院、宗学、典设司、典舰司、典涓司、宗庙署、社稷署、典校署、司酝署、司圃署、惠民署、图画署、典狱署、活人署、四学五部、文昭殿、延恩殿、昭敬殿,已上诸司无吏卒,奴婢亦少,细琐杂物外凡征债,令汉城府依旧生征。”

○义禁府三覆启:“忠赞卫金孝胜诬称端川郡守李晏,与朴徐昌、柳洵谋不轨,伪造谋逆文书罪,律该斩不待时。”刑曹三覆启:“典狱囚高得昌伪造印信罪,律该斩待时。”皆从之。

○御夜对。侍讲官兪镇当入对,传曰:“予在宫中无所事,兪司成深明《中庸》,能善晓之。虽夜阑,欲毕讲二十章,其知之。”

12月8日

○辛丑,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传旨六曹、司宪府、汉城府、义禁府、掌隶院曰:“凡上言陈诉者,固当速辨以伸其冤,而官吏淹不启,有违奉行之意。今后不得已行移核实,系干大事外,启下后三日内不回启者科罪,如或过限,则具由启达。”

12月9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成聃年启曰:“政府,股肱也,宪府,耳目也,皆摠朝纲以紏庶官,今两府以小吏之事各怀愤心,至渎天聪,有同儿戏,是非未决。而殿下许宪府避嫌,臣恐朝廷百僚畏大臣之渐,自此始矣。且宪府非他司之例,一日之间公牍蕞集,请令行公辨正。”上曰:“尔言是矣。但非予使之避嫌,宪府固请,故许之。此事宜须辨正。”领事郑昌孙曰:“今宪府擅召书吏,脱冠驱鬓,臣辈虽庸劣,埋没莫甚。且台官被劾行公,古无此例。”上曰:“政丞言政府属吏无擅召之例。然宪府则虽大事无不为之,召致书吏,无乃不妨欤?”昌孙曰:“前者尹士昕为户曹参判,路遇政府书吏,擅自驱之,世祖命罢士昕职,古例如是。”聃年曰:“辨正则自有其律,何烦上听?”

○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禅寺住持僧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大司宪以下,传曰:“比来府中事多迟滞,宜即就职。”李继孙等启曰:“臣等再承就职之命,惊惶无。臣等亦非不知公务之多,然台臣非常员,况禁府方欲推问,此非小事。若今就职,非徒臣等不知处身,其于朝廷体貌何?”传于承政院曰:“宪府避嫌,亦不可谓非是。然公事多滞,不得已宪府处决事外,其可断小事,令司谏院分拣。”

○御夜对。至汉景帝杀晁错,邓公上书言内‘杜忠臣之口’,检讨官李昌臣启曰:“错患诸侯强大,献万世之计,遽加诛戮,景帝之失也。邓公言之,诚是一人献策。人君嘉纳,则众皆争进,嘉言同伏,否则以为:‘吾君厌闻直言,言之无益’,是亦杜忠臣之口也。宋李沆谓人曰:‘今天下无事,圣人无所用心。万一惑佛老,恣酒色,有一于此,正可忧也。’向者朱溪副正深源,正为此惧,上书乞罢祝寿斋。上虽卒用其言,臣闻传教曰:‘深源无乃钓名而然耶?’若献策者皆以为钓名,则闻者必曰:‘我欲言之,不啻不用吾言,钓名之责又从而随之,则孰能罄谒所蕴?’臣恐忠臣之口自此杜矣。”侍读官安琛启曰:“人臣或言人君之过,或论大臣之罪,皆国之福,非言者之利也。人主、大臣恶闻其过,欲加之罪而患无辞,则以钓名责之,此甚不可。”上曰:“祝寿斋先王朝事,而其时不言及,至于我欲纷乱祖宗朝法,非钓名而何?”昌臣曰:“古有侫于隋、忠于唐者,昔者默而今日语何害?世祖朝创建圆觉寺,曾无一人叩头殿陛之间,梁诚之为大司宪,十年无一言而过,时人讥之。由此观之,无有能言者也。然往者不言,何咎于今之言者哉?”琛曰:“今仕者皆旧朝臣,若以默于古言于今为钓名,则孰肯尽言?”上曰:“佛道虚诞,明帝以后事佛者,无一有效,佛固不可信也。然元、魏尽诛沙门,卒未能绝其根株。予不崇尚,则自然衰息,何必一朝卒革?向者朱溪之言,实正大。予若以朱溪为钓名,则何赏赐之有?及朱溪再疏,诚意极至,故从其言罢祝寿斋。予非真以朱溪为钓名也。”琛曰:“《系辞》云:‘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人君出言,不可不愼。”昌臣曰:“人主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一言一动,流传万世,可不愼欤?今圣上既知异端之非,当尽绝其道。古云:‘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鬼享’,先王之灵享于宗庙。凡忌辰只祭文昭殿,忌辰斋一切罢之幸甚。”琛曰:“内佛堂、圆觉寺荐新,与宗庙无异,其于大体何如?请罢之。”上曰:“如此无益之费颇多,然难可一时尽草,当渐次除之。”右承旨朴叔蓁启曰:“前此台谏虽言:‘承文院古基不合为公主构第’,然皆以风水妖诞之说言之耳。但公主第定不过六十间,而占地无制,故间架广阔,僭拟宫阙,如此不已,则都城之地有限,大君公主家取足于何地?请立法限之。”上曰:“可。”讲讫,上曰:“吾初以朱溪为钓名者,予不深思偶言之耳。尔等尽言,予甚嘉之。予之过举及民瘼,其更历陈。”琛对曰:“臣时无所闻,然进言之人,其品不同,言有善有不善,其言善则从之,不善则置之,在人主裁择。故曰:‘刍荛之言,圣人择焉。’殿下开言路,则益闻所未闻,过举自无,民瘼自除矣。”上曰:“后从谏则圣。唐太宗不世出之主,魏徵以为:‘从谏渐不如初’,予之过举,不可不预陈。”琛曰:“平安道本无驿子,以诸邑人吏差定,名曰馆军,其人为两役,甚苦之。臣意以为一依全罗、庆尚两道定驿子,以厚其生,则民弊除矣。平安道节度使托祭脯,每年春秋聚兵行猎,驰骋于山阪,人困马疲,不胜其苦,令诸邑备纳,则无弊矣。”上曰:“令该司议启。”

12月10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

○兀良哈都万户舍吾大等八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11日

○甲辰,受朝参。

○御经筵。

○御夕讲。命侍讲官兪镇就御前为楪蓍法,检讨官赵文琡执笔画卦,上见之亹亹,日暮乃罢。

○平安道巡察使许琮遣从事官朴孝元启曰:“黄海道人赴防平安道者状告云:‘道路夐远,人马粮饷不能駄载,转卖轻货以供朝夕,今年两道凶歉,买者鲜少,无以为生。’请纳布于官,从时直粜国仓以资粮。”上引见,谓孝元曰:“此事无损于官而有利于民,如所启施行。且可优给布价。”上又问孝元边警有无。孝元对曰:“当时无声息。但闻辽东人言:‘海西达子更整军马,欲寇辽界’,其真伪未可知。然恐或作耗我边邑,不可不谨堤备。故许琮遣臣请军官、军器、药匠、药线。”上曰:“本道凶荒,且无贼变,不可多遣军官,先困吾民。如军器、药匠、药线,当从所启下送,且今巡察使在边城治军务,予无西顾忧矣。”

○谕诸道观察使曰:“盖闻‘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下情之不可不通如是。予深居九重,堂下之远实隔千里,民生利病邈不得闻。虑或穷阎蔀屋,含冤抱屈,不得申理者有之,如是而望其太平之治,不亦难乎?卿既分忧出任方面,当体予至怀,广询博访,见有一民之不得其所,一政之或病于民,随即闻达,无有壅遏,使匹夫匹妇皆获自尽可也。卿之耳目如或未及,令守令询访民隐,录陈弊事件以闻。”

12月12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

○右议政尹子云来启曰:“臣左颊微痛,言语异常,恐此中风证候。请辞兼礼判书。”许之,仍命赐赐药。

○礼曹据黄海道观察使郑佸启本启:“牛峰县人故县监李继干妻黄氏,为亡夫至诚行丧,至十馀年躬行朔望奠,节操可嘉。请依《大典》复户。”从之。

○御夕讲。命侍讲官崔淑精等作楪蓍法观之。淑精启曰:“今奉常寺祭服皆陋毁,乐生亦衣陋体孱,交感神明,不宜如是。且《律吕新书》唯郑麟趾知之,麟趾若死,此书绝传。请择朝臣中年少聪敏者,学于麟趾为便。且自古有大庆事,则群臣贺焉,如四时亲祭,祖宗以来常行之事,不宜贺焉。”检讨官李昌臣曰:“古云:‘禴祠烝尝于公先王者,乃常事,不宜贺也。’今若书于册,则后之观者疑‘当时简于亲行’,故群臣喜以为贺也。”上谓左副承旨孙比长曰:“《律吕新书》学习甚善,其择可学人以启,祭服令该司检察亦可也。”比长曰:“今《师儒录》太烦不精。金宗直以亲老,今为善山府使,为人才行俱优,可典教胄者也。且如金季昌、崔敬止、成伣、柳允谦皆宜此选,翰林表沿沬亦有志于学,颇精熟。前者李克基为大司成,教诲儒生,讲论不倦,故儒生皆心服。”上曰:“克基之学何如?”比长曰:“其学甚精熟。”

12月13日

○丙午,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掌令朴悌顺启曰:“闻淸州牧使李亨孙赴任时,駄载甚繁,又多率从。亨孙宰相,而不奉法如是,请拿来问之。”上曰:“其令监司鞫之。”正言成聃年启曰:“民之未蒙实惠,正由守令之不得其人也。今享孙以宰相,不畏邦宪如此,若令守令鞫之,隐蔽必矣。请令监司亲鞫。”上可之。

○司谏院启:“都承旨金碏称:‘尹瀣病轻,居闲官则可以治疗’,失次启达罪,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命示政丞。郑麟趾、沈浍议:“尹瀣为金碏下官,碏知其病难仕,故欲除闲官调理耳,碏本无情由,上裁何如?”郑昌孙议:“尹瀣以病辞职,则碏但启辞状可也。然请托不著,殊无情私,比律太重,不合情实。上裁。”韩明浍、尹士昕、金国光议:“律名不合,改照后议定何如?”从明浍等议。

12月14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自贞启曰:“今闻以金碏照律不合正律,命改之。臣谓碏之听请明矣。若毕推,则其律不止此也。”上曰:“卿言是矣,然比律不合,故命改之。”知事洪应曰:“此自求进用者之律,不合金碏所犯。”自贞曰:“为人求进用与自求进用,何以异哉?大抵权柄,人主执之以御下者也。人臣而擅权,渐不可长,当谨之于始。始而不谨,则末流难防。汉武帝谓田鼢曰:‘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今碏处近密之地,擅启爵人之事,人臣之罪孰有大于此哉?”领事郑昌孙曰:“‘不应为事理重’,甚合此罪。”自贞曰:“人臣专擅之罪,安可以此律当之乎?”上曰:“此律甚当也。今碏以不当启而启,是不应为而为也。增减在予心,其改律以启。”自贞曰:“舍此律,则臣不敢奉命。请令他司改律。”

○御夕讲。至‘太子永暴薨’,上曰:“其曰‘暴薨’何也?侍讲官兪镇启曰:”或自裁,或飮药而死之谓也。不敢斥言,故言之如此。“检讨官金孟性对曰:”浸润之谮、肤受之诉不行,然后可谓明君也。太子国之储副,宗祧所系,而居宫庭之内,为妃嫔所陷害,文宗懜然不悟,况四海之广兆庶之微,岂能毕达幽枉乎?《书》曰‘暴薨’,可见微意也。“

12月15日

○戊申,兀狄哈中枢军有等四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大司宪李继孙等来启曰:“命臣等就职,臣等退思之,政府、宪府职任俱重,不可以阿曲之言陈于上前。书吏相诘,在白日昭昭之下,百官会同之中,十目所视,曲直立见,而臣等未能自明,䩄然就职,心所未安。请避嫌。”传曰:“吏卒自相斗狠,卿等何避之有?”继孙等更启:“臣等职在言责,上规人君之失,下论人臣之过,非但治事耳。臣等今日欺罔,明日将何面目复睹天日?此臣等所以固请。”传曰:“予特命复职,其勿复言。”

○北部主簿吉仁种以亲老辞职,上问政院曰:“仁种何如人也?予欲除守令。”右承旨朴叔蓁对曰:“仁种为人,无他技能,心志可取。”左副承旨孙比长、同副承旨李琼仝曰:“臣等闻仁种除职在科前,将有告归之志,不受其禄。以此观之,廉介人也。举斯心加诸彼,足以为善守令。”传曰:“除守令可也。”仁种,再之后也。

○司谏院大司谏金自贞等上札子曰:

都承旨金碏罪犯甚重,而拟律甚轻,臣等窃痛焉。夫爵赏,人主之大柄,不可一日而下移。人臣小有弄权之心,则其罪有不容言者矣。碏居喉舌之长,职兼铨选,游辞巧饰,弄权市恩,欺负殿下,原其用情,岂但杖一百而止?虽处以重典,无所不可,特因时推照律之命,拟议轻律,已为失刑。今又末减,臣等恐大权下移之渐,自此始矣。愿留三思,断以前律,以杜其渐,以惩后来。

不听。

○御夜对。

12月16日

○己酉,御经筵。讲讫,同副承旨李琼仝启曰:“今论内隐山以强奸处绞,国议已定,臣意独以为不可。今见户律强占人家妻女条:‘凡豪势之人强夺良家妻女,强占为妻妾者绞,配与子孙者,罪亦如之,男女不坐。’内隐山继父山义,正当坐以此律。山义欲占德非为内隐山妻,至于告官,为计久矣。一日山义率其子内隐山与族人永夫,路遇德非随父而行,山义拘执其父,令永夫负德非而走,德非大哭,至其家使内隐山强奸,则山义为罪首,而内隐山次之。臣意先论山义以‘强夺人女配与子孙’律断之。若以因一事二人绞死为未安,则内隐山之死不死,裁在上意。”上问左右曰:“何如?”知事姜希孟对曰:“律所谓‘强夺人女配与子孙’者,子孙在家,初不与谋,特父兄强夺而使婚之也。今内隐山,乃与山义协谋,同力而奸之,断以此律不可。”琼仝曰:“今若不罪山义,则父兄之如山义者,皆免于罪,岂可乎?”上曰:“今若重论内隐山,后虽有如山义者,为其子者必不从矣。”琼仝曰:“较是非决取舍,君子之事,岂以君子之事责无知之氓,论以强奸,诚为未稳。请姑停内隐山三覆,行移其道监司,问山义科罪轻重。”上曰:“内隐山不可不处绞,姑问罪山义轻重于监司。”

○御夕讲。至‘嗢没斯来降’,参赞官李孟贤启曰:“我国三浦之倭正如此事。当初许居六十家,即今生齿渐繁,国家终必受弊。”右副承旨金升卿曰:“先王朝东征后,喜其来投,不暇远虑,许居国土,诚为错误。”上曰:“今处之何如而可?”升卿曰:“使彼依约刷还,则固善,但彼土硗确,乐居我国,不肯刷还耳。且近日所论倭田收租事,臣以为有田则有租,收租为可。”上曰:“彼岂知有田有租之制?恐因此生衅也。”孟贤曰:“若收租,则生衅必矣。且倭人熟知我国虚实,常言:‘我若起兵,则南方万户,可一日尽击’,船军羸弱,诚可虑也。”上曰:“近年岛主虽曰刷还,而无实效。予欲遣使臣,责令刷还,当与诸大臣议之。”孟贤曰:“然则先知倭户之数为便。”上曰:“然。令其道监司知其数以启。”

12月17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正言成聃年启曰:“金碏阿附大臣,其罪重矣。今不听台谏之言,遽命改律未便。”上曰:“言有可从者,有不可从者。岂以为台谏之言而尽从乎?”

○刑曹三覆启:“咸阳囚驿子内隐山强奸良女德非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12月18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正言柳仁濠、持平姜居孝启:“金碏罪重律轻,请用前律。”不听。

○司宪府监察黄事兄等五人轮对。

○忠淸道木川居僧冏照持小简诣阙,言‘将启密事。’上引见问曰:“汝欲言何事?”僧曰:“县人赵铭与七八人常会飮,聚兵器,分左右厢,行止异常,僧之三寸叔李自明告官,县监与赵铭谋囚自明,日夜驱打,滨于死,赵铭亦见囚系。”上曰:“如尔之言,赵铭始与县监同心,何见囚系也?”僧曰:“是则僧未有知,推之则可知矣。”上曰:“汝解文乎?”曰:“未也。”上曰:“书中有亲问则知之之语,何谓也?”僧曰:“我未详。但受自明简上,变耳。”命艺文馆直提学崔淑精往鞫之,赐襦衣二领及靴。

12月19日

○壬子,御经筵。

○兀良哈上护军永守等八人来朝。

○司谏院启:“都承旨金碏擅启尹瀣闲官换差罪,律该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命只收告身。

○以申浚为通政承政院都承旨,孙舜孝通政左承旨,李孟贤通政刑曹参议,兪镇通政艺文馆副提学。

○义禁府捕冏照同来人金巨山而来。巨山供云:“李自明怨同县品官赵铭骂曰:‘大贼,赵铭’,奴夫介谓自明曰:‘何言我主为大贼?’自明曰:‘汝主谋欲犯上而不得,岂非大贼乎?’木川县监囚李自明、赵铭等于狱,今方推鞫,自明书小简授冏照,令上京发告,故我与冏照同时上来。”

○刑曹三覆启:“晋州囚私奴仲边,与班中婢夫咸阳鄕吏金伊,谋杀其主苏润福罪,并律该凌迟处死。”从之。

12月20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则启曰:“圣节使韩致礼因郑同、韩氏,请收买弓角,臣窃谓不可。尹弼商为奏闻使,当以义请之,蒙准必矣。致礼非受命之事,而擅自径请,朝廷若闻我国因宦官宫妾以得请,则其谓我国为何如也?后世亦必有讥之者。请待致礼使还,鞫问矫命之罪。”上曰:“非致礼请之也,偶言奏闻使,随至郑同奏于皇帝,何咎致礼?”李则固请,上曰:“知道。”

○火药库制药厅灾,药匠烧死者四人,憔伤者二人,遣赍药救之。传于承政院曰:“予欲往观火药库。”承旨启曰:“凡君举必书,不可轻动。臣等当考古例以启。”传曰:“火炮,军务之大者,因事往见,何害于义?来正月亲祀文昭殿,仍往观焉。”传旨户曹:“剂药厅失火,致死者多。各赐米六硕、黄豆三硕。”

○司谏院启:“宦官申云、金孝江、安仲敬、曺疹,尚门有缺,以金九容单望入启罪,申云律该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安仲敬、曺疹杖七十、夺告身二等,金孝江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命金孝江只收告身,申云附过,安仲敬、曺疹,教授,以孝江初听九容之请故也。

○兵曹启:“平安道方山、碧团、昌洲等三镇,已陞佥节制使,依训戎诸镇佥节制使例,并以军职兼之何如?”从之。

12月21日

○甲寅,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上曰:“药匠死伤者多,心有未安。欲停观火何如?”领事尹士昕、金国光对曰:“机械已具,观火无妨。”知事姜希孟曰:“臣亲见烧死者,臣心惨然,无以为怀。但功役既讫,后不可复用,今若中止,则皆为虚弃矣。此军国重事,不可停也。”大司宪李继孙启曰:“后苑观火,乃是戏玩之事,不必行之。况今人多烧死,大是变异,请停之。”上曰:“此是系关军务,谓之戏玩可乎?若欲为戏,则岂无他戏,而必欲为火戏乎?予今欲停者,特以人死耳。其可指为戏玩而请停乎?”继孙曰:“火山台,非御敌之具,岂必急急?”献纳金块曰:“宦官申云与金碏之罪无异,而申云只附过,曺疹、安仲敬教授,臣以为过轻。”上曰:“申云为首而仲敬与疹为从,故罪之有差耳。”司宪府大司宪李继孙等上札子曰:

火山台固非御敌之具利民之资,而所费不赀,且近戏玩,虽无大灾,犹不可为。矧今人多死伤,此实大灾。殿下当戒惧修省,吊祭死者,谢天恤民,岂可必为近戏之事乎?古者人君刑一人,必辍乐减膳。况今死于非命者四人哉?伏望亟命罢役,以答天谴。

不听。

12月22日

○乙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世匡启曰:“观火,非国家不得已之事,今失火,人多死,停之为便。”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火炮已具,经年则不可用,且匠不肄习,则当缓急之际,下手为难。”上曰:“人死可怜,火炮用与不用,何足计也?然放火则不可不肄习,此非戏玩比也。”世匡曰:“古之人君刑一人,必减膳辍乐。况今死者四人、伤者二人乎?且此火非出于人,出自药中。变怪如此,请停之。”检讨官金孟性曰:“此虽非戏玩之例,然死者非一,今若停之,则中外知圣上有不忍人之心矣。”正言成聃年曰:“观火固非戏玩。今圣上执德坚固,敬谨之念顷未忘,玩好之累何自而萌?且非常常为之,岁一观以习军务,臣意谓停之可也,不停亦可也。”同知事李承召曰:“观火不可谓戏玩。如击球近戏而试于武艺,至今因之。观火自祖宗朝,特于岁时设焉,一为辟邪气,一为习军务。若以此为戏玩,则观傩尤甚。然鄕人傩,必朝服而立于阶,孔子犹不废,况放火非傩之比乎?为之可也。”世匡独固执不可,不听。

○以尹继谦为资宪刑曹判书,玄硕圭资宪知中枢府事。

○传旨吏曹还给宋益孙告身。

12月23日

○丙辰,受常参,视事。同副承旨李琼仝将义禁府启本启:“安廷炯妻金氏奴金同、婢鲁德,听柳牖妻干阿之教诱,金同取僧觉顿衣,鲁德偸金氏衣,以为奸所捕获,谋害本主罪,僧顿觉听干阿之教诱,与金同参谋罪,律该斩不待时,干阿之谋黜其夫四寸弟安廷炯妻金氏,诬称金氏与奴僧觉顿通奸,教诱金氏奴婢构成其事,侵黜金氏罪,律该决杖一百、流三千里赎,奴末同听金同之言,本主及觉顿衣服,知情赍去付与莫同罪,奴莫同前项衣服知情受寄罪,律该杖一百、流三千里。婢甫同听其主柳牖妻之言,嫡母金氏家财家舍封闭罪,律该杖一百。”上问左右曰:“何如?”领议政郑昌孙对曰:“牖妻虽不能诛之,当流远地,以惩其奸,莫同、末同必知其谋,罪亦当死。”上曰:“然。”琼仝曰:“虽谋叛,非参谋则不死。”上曰:“此言谋背本国潜从他国者,非谓谋危社稷律也。谋社稷而若有知者,虽不参谋,何不诛之有?莫同等谋害本主,何异于此?”左参赞任元浚、持平姜居孝曰:“莫同、末同与知其谋罪,固当诛。”刑曹参议李孟贤曰:“律文:‘参谋者诛,知其谋者杖流。’其曰‘参谋者’,始与其谋也,其曰‘知其谋者’,后知其谋也。今律不至死而杀之未可,请更鞫定罪。”上曰:“莫同、末同死无疑矣,然与公卿广议之。”右副承旨金升卿启壮勇卫赵爱男谋害本主罪,上问左右。昌孙曰:“凡壮勇卫皆以奴背主,甚不可。又谋害罪,固当诛,然减死何如?”鱼世恭曰:“法者惩人之恶,一人受刑,万人是艾。今爱男之罪,断之以法而已。”元浚曰:“爱男宜杀无赦。”升卿曰:“爱男曾于讲武之时,亲诉驾前,其意盖欲其主得罪也,其志憯矣。”左右皆曰可杀,昌孙独谓不可。见左右议,又云:“杀之亦可。”上曰:“爱男以生母为死,罪亦大矣,可诛之。”

○御夕讲。上曰:“唐宣宗可谓明矣,然先儒非之。聪察果非人君之美德也。”左副承旨孙比长曰:“称舜之德曰:‘御众以宽’,称汤之德曰:‘克宽克仁’,盖上烦密,则下无所容御者急促,则众扰乱,人君之道,唯在于宽以居之。聪察非美事也。”侍讲官崔自滨曰:“古人云:‘不察察而明,’又云:‘用晦而明。’是故古之人君冕旒蔽于前,而视于无形。然则聪察岂人君之德乎?”

12月24日

○丁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韩明浍启曰:“臣闻海西㺚子寇辽东地面,出入横突,掳二千馀人,屯兵不散,莫敢谁何,虏必谓中原无人矣。且辽东兵食不足,挽粟而移之,一路骚然。自古升平无百年,平安道距辽城不远,变故难测,诚宜预备军储,警戒无虞。臣愿黄海道今年田租勿使上纳,以充军粮。”上命户曹议启。

○上引见诸政丞及六曹堂上。台谏议‘柳牖妻金氏事干人当死者’,上曰:“死罪至重,故欲与卿等议,其各陈之。”领议政郑昌孙对曰:“莫同、末同欲害其主,甫同欲害其嫡母,其罪一也。今罪重律轻,恐不可。”达城君徐居正曰:“莫同廷炯家老奴,鲁德盗衣授莫同,而末同以莫同之言传焉,是皆知情者也。今照律以为‘知而不首’,误矣。此奴知情不告罪,当死。”领敦宁府事卢思愼曰:“末同年幼愚痴,虽持其主衣服而往来,彼安知谋害其主也?是不当死也。”居正曰:“国之乱臣,家之逆奴,一也。末同既干于害主,杀之何害?”李承召曰:“罪疑惟轻。末同无知者也,何罪之至此?”于是群议多附居正。上曰:“当死而不死,不可也,不当死而死,亦不可也。莫同、末同置之于死,甚合于法。”上又曰:“金氏之罪,何以断之?”明浍、思愼言:“决杖而赎其流。”昌孙、居正、承召、继孙言:“当杖赎而流。”持平李世匡言:“当决杖而后流可也。”上曰:“金氏所为至恶,宜杖流也。然从律文,杖赎而流可也。”

○命柳牖妻干阿之,杖一百、赎流三千里,甫洞决杖一百,官婢定属,莫同、末同改律,金同、鲁德、觉顿,依律处死。禁府更以莫同、末同律该斩不待时以启,从之。史臣曰:“柳牖妻金氏诬陷安廷炯妻金氏,其女婿生员边希李阴助而成之,希李多诡诈,好交结权势,人甚鄙之。”

○唐人李火、削花等三人,曾为训春斡朵里所掳,至是来投庆源镇,南己等五名曾为建州卫所掳,彭升等八名曾为毛怜卫所掳,至是并来投会宁镇,妇女纥里曾为建州卫所掳,至是来投稳城镇,妇女那邑非等四名曾为建州卫所掳,至是来投义州镇,差通事闵墙,押解辽东。

12月25日

○戊午,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自贞启曰:“柳牖妻金氏罪大恶极,流于义州,臣等犹以为轻,闻今改命流全罗道,与其居鄕相近,非流放惩恶之意也。”掌令金悌臣亦论启,上曰:“义州使臣来往之地,故欲改之耳。”领事郑昌孙启曰:“虽非义州,流于两界极边可也。”上曰:“可。”

○御昼讲。讲《易》,至“《泰》者通也,物不可以终,故受之以《否》”,同知事李承召启曰:“大抵致治难,故始言《屯》、《蒙》、《讼》、《比》、《小畜》,而后至于《泰》,致乱易,故即系之以《否》,圣人设卦之意深矣。欲使人君知守成之不易也。”

○御夕讲。讲讫,上谓同副承旨李琼仝曰:“金同、鲁德行刑时,令汉城府聚私奴婢,使观之。”

○命流柳牖妻干阿之于江界,甫同定属坡州官婢。

12月26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讲讫,上曰:“古之帝王赦不妄下,此意甚善。然今得罪者颇多,其中情可矜罪可恕者亦有之。若不行赦宥,永无伸冤之理。况天久旱而雨,今宜分拣放宥。凡徒、流、付处、夺告身者,具录罪名,令政丞等议可放可给者,贴标以启。”

12月27日

○庚申,御经筵。

12月29日

○壬戌,上御宣政殿南檐观傩,宗宰入侍。

12月30日

○癸亥,初昏,上御后苑观火山台。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八十七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