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十二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子,上,率百官,行正朝望阙礼如仪。
○御仁政殿受贺。兀良哈中枢阿伊多介等十一人,来献土宜。
○御仁政殿行会礼宴。倭人、野人亦与焉,赐物有差。
1月2日
○丁丑,司谏院正言申经来启曰:“李季仝罪重,而宪府照律太轻,赵之唐收告身未久,而遽即还给,如是则为恶者何所惩乎?”传曰:“当于经筵言之。”
1月3日
○戊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堪、正言尹硕辅启曰:“臣等,曾请李季仝、赵之唐之罪,传曰:‘当于经筵言之。’请闻上教。”上曰:“其日李季仝进爵,予赐回杯,又行酒于诸宰相,醉中失礼。故予于观傩日,议诸政丞,而只收职牒,外方付处矣。”堪等曰:“安有人臣,在上前,而弄妓乎?若泥醉,则不省人事矣,弄妓之心,何从而出?是必平日之心,发而不能禁也,不敬莫大焉。臣意,谓将置重典,而今论罪太轻,不胜缺望。上曰:”尔等之意,欲加何罪?“甚曰:”攸司照律,与其罪目不合,臣等以为置之重典可也。“上曰:”宰相皆醉,上党扶醉而出,季仝伏地而寝,是乃醉中失礼,论以不敬,似乎过矣。“堪等,固请不已。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季仝弄妓,是平昔之心,因醉而发,不可以醉,而减罪。“上曰:”远方付处可也。赵之唐事,其时不现推,今当施恩之时,还给职牒,无乃不妨乎?“堪曰:”其时若毕鞫,则当问奴婢,奴主之间相为容隐,故不穷究其罪,今乃还给职牒,使之复立于朝未便。“上曰:”其时不现推,故只收职牒,而付处。若有乱妹之实,则其罪不止此耳。“堪曰:”之唐乱妹丑声,播闻于中外久矣,其非虚事明矣。行同禽兽之令,何可还给职牒,而叙用乎?“上曰:”虽给职牒,岂可叙用乎?且其乱妹之事,非实,只以家长而被罪也。“硕辅曰:”其时虽不现推,以家长,受此乱妹之名,则终身禁锢可也,何必还给职牒乎?“堪曰:”臣闻之唐之奴,涉汉江时,与津夫相斗曰:‘我是赵佥知之唐之奴也。’津夫骂曰:‘汝是乱妹者之奴。吾何畏哉?’津夫无知之人,犹贱之如此,其可还给职牒,而复玷朝班乎?“上问左右,昌孙曰:”其时虽不现推,然以乱妹之事,而被罪,则恶知其无实乎?台谏之言甚可。“上曰:”予当商量。“昌孙,退语李克基曰:”吾性不能飮酒,醉里乾坤,不识其味,然与常时所为,固不同矣。昔鱼孝瞻尝侍宴,醉见红裙过前,辄执其裔,予退而责之。惊遑待罪,世祖特原之。“克基曰:”非特此也,世祖尝宴书筵官,孝瞻乘醉,对妓而舞,抱颈而翔。丑容狂态,殆难形焉,醒而谢罪,世祖曰:‘吾飮卿辈,欲观如此态也。’今季仝之事,亦不过此。然不可以醉,而置之也。“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请置李季仝于重典,只许移配远方,臣等犹以为未快于心,不胜愤激。臣等窃念人臣之罪,莫大于不敬;不敬之罪,莫大于慢上。人臣而犯此,则当置之重典,然后可以正典刑,可以慰后来矣。今季仝,本以粗狂之资,特蒙上恩,暴至二品,志骄气溢,不能自持。当赐宴慰行之日,在御榻近密之地,群臣满座,遽发淫心,投果弄妓,至再至三,放情自恣,其为慢上不敬,古今所未有。宜置重典,而只窜远方,是则刑典有失,而后来无惩矣。汉文帝时,邓通一戏殿上,丞相申屠嘉,论以大不敬当斩。况季仝弄妓之罪,不啻戏殿上,万万伏望,特置重典,以正典刑,以快舆望。
御书:“已谕于朝,已议大臣,已许远配,何加重典?罪生于醉,遽论以法可乎?”
○传于承政院曰:“掌隶院未决讼事甚多,虽责督,必不能易断。今欲依祖宗朝故事,别立一司,特设堂上三人、郞官七人,使之毕决,其商议以启。”
○礼曹启:“文昭殿行祭,初献,则每室各有乐章,又有读祝节次,故每室乐止宜矣。亚献,则虽有乐章,无读祝节次,而逐室乐止,故曲调不成。终献,则别无乐章,只奏靖东方曲,而每室乐止,尤为无据。今后五室乐章,一时连奏,亚、终献官奠讫复位后,乐止为便。且延恩殿,只是一室,故非徒初献,至于亚、终献,亦奠爵才讫,便即乐止,其为未便。今后奠讫降复位,而所献乐章毕奏后,乐止为便。”从之。
○礼曹启:“顷承传教:‘今后士大夫,以贱人为养父母,毋得行丧。’臣等参详《大典》,只载三岁前收而养育者,齐衰三年,不分言贵贱,未便。请自今,士大夫毋得以贱人,称收养父母,而行丧。”从之。
1月4日
○己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托,执义朴悌顺、献纳金成庆启曰:“李季仝之罪,当置重典。”上曰:“昏醉不知耳。然不可专释,故罪之。若加于此,当置于死,不已重乎?”悌顺又论赵之唐之事,不听。
○承政院书启,决讼堂上参议韩堰、行司勇李时珤、文修德、任俶、沈贞源、郞厅金泰卿等十人。御书堂上李克培、尹继谦、韩僴、沈贞源、李时珤、韩堰、郞厅郑永通、丘致崐、崔灏元、姜龟孙、金悌臣、李谊、李淑瑊、金砺石、南悌,下政院。都承旨金季昌启曰:“先王朝,试置判决事二人,其时议论相抵牾,未能决断。臣意堂上一员摠领为便。”传曰:“此非同品堂上,有何弊乎?”仍命政院书局名以启。院书辨定都监、辨决都监、听理都监以启,御书断讼都监。克培等承召毕会,传于克培曰:“听讼官吏,淹延不决者,是必执狐疑之心,亦或听私家之嘱也。今掌隶院讼牒,多至九百馀道,故其七十馀道,则还授本院,馀皆授卿等,须于今年内毕决。若或误决,则虽卿亦不饶。”克培启曰:“臣与韩堰,婚姻之家,沈贞源,南悌族亲,郑永通,崔灏元,本司事紧,请改差。且郞厅数小,加差何如?”命以安琛、林秀卿,代永通、灏元,以李陆、文修德,代韩堰、沈贞源,加崔玉笋、蔡允信、权景禧三人。仍传曰:“今后托故欲免者,勿启。”
○下书诸道观察使及开城府留守曰:“予观京中决讼官,淹延不决,讼牒山积,冤抑至深。故特权设一局,令于今年内毕决,以解民怨。辇毂之下,尚且如此,而况远方乎?听势家请托,故为淹延者必多,卿体予意,道内讼事,今年十月内,毕决以启。”
○鸡林君郑孝常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孝常字可久,庆州人也,赠议政府左赞成知年之子。生而聪敏,既长能缀文。景泰辛未,中生员试,甲戌,擢文科第一人,选补集贤殿副修撰,历司宪监察、吏曹佐郞、世子文学。乙酉,升世子弼善。丙戌,中重试。戌子睿宗即位,擢为同副承旨。南怡谋乱伏诛,策功赐推忠定难翊戴功臣号,加嘉善,封鸡林君。上即位,累转为都承旨。辛卯,策为纯诚明亮佐理功臣,加正宪,庆尚道观察使。入为工曹判书,寻移吏曹判书。丁酉,移知中枢府事。己亥,复封鸡林君,至是卒,年五十。谥齐安:资辅就共齐,宽裕和平。安孝常,与兄弟雍睦,鄕党称其友爱。国俗,虽异姓,避近亲,不与为婚,孝常以妻五寸崔永灏为女婿,时人,讥其爱财乘礼。妻奇氏,性极悍,孝常畏惮,平生未尝畜妾,家事亦不得自由。
1月5日
○庚辰,受朝参。
○御经筵。讲至《资治通鉴》晁错《徙边之策》,同知事李坡启曰:“此上策也,即我国入居之法也。今平安道雕敝,宜渐行入居之法。”又至汉文帝纪告讦之风息,坡又启曰:“先儒,释讦字曰:‘以下告上。’此非美风也。今也,部民虽非自己之冤,亦皆告诉,甚未便。”讲讫,大司宪郑佸、大司谏金碏启曰:“赵之唐,以乱妹之事,曾收告身,未几还授,窃为不可。”上曰:“其时不明正其罪,故还给耳,非欲叙用也。”佸等又启曰:“此闺中事也,以奴主相为容隐,故不明正其罪耳。然丑声播闻,久矣。”上问诸左右,领事尹弼商曰:“昔陈平,盗嫂受金。然汉高用之者,以其有功能也。今之唐,别无功能,而丑声播闻,须使之坎轲终身,以正风化可也。”上曰:“然则勿给告身可也。”佸等又启曰:“李季仝之罪甚大,而但配外未便。”上曰:“台谏以为轻,故配于远方,醉中之失,不可深治也。”佸等又启曰:“季仝果醉也,宜不省人事,而敢于上前,投柑弄妓,至于再三,其非泥醉,明矣。邓通,戏慢殿上,申屠嘉,论以大不敬,当斩,今季仝之事,何异焉?”上曰:“文帝亦不罪通,此何足论?”佸又启曰:“祖宗朝,于正殿,不用女乐,而用男乐,今专用女乐,至为未便。臣等前者,请于宗亲观射时,勿用女乐者,恐宗亲等,乘醉弄妓,有如季仝者也。李坡又启曰:”祖宗朝,于礼宴,专用雅乐,天使接待曲宴,则用女乐,今于会礼宴,勿用女乐,为便。“上曰:”祖宗朝,已用女乐,今虽用之,何妨?“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堂上、台谏,议深水岛,置镇便否。郑昌孙、沈浍、尹弼商、尹壕、鱼世恭、李坡、李德良、鱼世谦、吕自新、李琼仝、李陆、金自贞、申溥、卢公弼、李埙、韩致礼、郑佸、金碏、朴悌顺、李堪、权任、金成庆、尹硕辅、申经议:“庆尚道沿边,要冲可置镇处,皆已设镇,似无遗策。且深水岛,距蛇梁三十馀里,距赤梁二十馀里,而又置镇其间,似未便。然十闻不如一见,难以遥度。令方面大臣,详议以启,后更议何如?”从之。议倭贼捕捉事,昌孙、沈浍、弼商、尹壕、李埙、致礼、世恭、李坡、韩致亨、德良、世谦、自新、琼仝、李陆、申溥、自贞、公弼议:“倭人无文引,越限滥行者,论以贼倭,虽已定约,然边将,不知大体,遽皆剿捕,则不无邀功生事之弊。要使审知贼倭,临机应变何如?”郑佸、金碏、悌顺、李堪、权任、成庆、硕辅、申经、议:“倭性躁迫,又无信义,遽行捕捉,则必生边衅,此所谓小不忍,乱大谋也。令边臣,严加备变,以固镇戍为便。”传曰:“姑留政院。”议黄孝源妻妾分拣事,李埙、致礼、致亨、德良、世谦、世恭、自新、琼仝、自贞议:“李氏本士族之女,虽坐父罪为婢,已蒙上恩免贱,则论之以妾,情实暧昧。”公弼、郑佸、悌顺、李堪、权任、成庆、硕辅、申经议:“孝源虽曰与李氏成礼成婚,然其时李氏,为孝源之婢,则安有以主,而娶婢为嫡乎?论以正嫡,有乖名分。况孝源,以功臣,通乱臣之女,已不可,又欲尊崇为妻,至烦圣聪,尤为不可。前既以妾论定,何可更改?”命留政院,议堤堰事。昌孙、沈浍、弼商、尹壕、李埙、致礼、致亨议:“农民情愿各异,不可一概遥度。遣堤堰司提调郞厅,尺量改正会计,堤堰内,毋得许人起耕何如?”李坡、德良、自新、公弼、郑佸议:“诸道堤堰禁限,不可一概定之。堤内水沈处小,而堤下灌漑多,则从水满;堤内水沈处多,而堤下灌漑小,则从会计为便。”瑗仝、金碏、李陆、自贞、申溥议:“提堰禁限,不可一从会计。宜因水满旧基,改以布帛尺量之录会计。如是则久远起耕田,更无入陈之冤,亦无任情盗耕之弊。”传曰:“予当详察,而处之。”议李缉永不叙用事,郑佸、涕悌、李堪、权任议:“李缉为临陂县令时,于境内,强盗成群,劫人财物,而匿不以闻,与传旨内,攻杀人物,匿不以闻,永不叙用者,似有间隔,然匿不以闻,则一也。且其时,岂不详考传旨之意,而论断乎?必有意焉,依刑曹所启,永不叙用为便。”李埙、金碏、硕辅、申经议:“李湜母家逢贼之物,不过衣服财物而已,则非攻杀人物之比也。永不叙用,似未稳当。上裁何如?”传曰:“其除永不叙用。”
○高川君申瀞启曰:“臣闻昨日内资寺婢仲今,诉臣夺取其家。仲今,臣之妻父厚宁君孽四寸妹也,其三寸叔母孝道,以奴婢家舍,传系于臣之妻母,而经署汉城府后,孝道乃死。其时仲今,略无一言,至昨日,持汉城府牌字,到臣家。妻母,令奴子,持经官传系文记,往汉城府。仲今,乃谓臣结缚驱打。臣于昨日,以行忌祭,往在正因寺,故实未知此事。”传曰:“高川君必不如此,然不可听一人之言,而辨决也。”〈史臣曰:“瀞,性本贪饕,久秉政要,受人财产臧获,又夺人财物,相与争讼者多。”〉
○司宪府掌令李堪启曰:“凡大臣谥号,奉常寺掌之,古也,而顷者改以春秋馆,与奉常寺同议。请仍旧。”传于承政院曰:“其考日记以启。”堪又启曰:“以领中枢李克培为断讼都监提调,于待大臣之体,似未稳。”传曰:“克培不当听讼,则予亦不宜听讼也。”堪曰:“臣等意谓细碎之事,不可责于大臣。”传曰:“予不知细碎二字,今闻台谏之言,而后乃知也。台谏之以听讼,为细碎者何也?”李堪对曰:“非臣独谓如此也,当与同僚,更议而启。”
○传曰:“赃吏职牒,议者皆曰:‘不当还给。’然宋太宗,将郊祀,而不赦贪墨者,赵普请赦之。政院及领敦宁以上更议以启。”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金自行、水军节度使禹贤孙曰:“泗川深水岛置镇便否,卿等同审以启。”
1月6日
○辛巳,传旨司仆寺,赐齐安大君琄、仪宾洪常马各一匹。
1月7日
○壬午,御经筵。时台谏方论李季仝,而持平权任、正言尹硕辅,无一言而退,参侍者讥之。
○柳子光,于戊戌年,以罪配东莱。庚子年,以老母,特命量移南原。至是,上笺陈谢:
曰微臣窜瘴鄕,人皆谓之必死。休命降魏阙,恩寔出于更生,涕随言零,感与惧至。伏念臣本以一介贱迹,滥蒙列圣谬知,进身不由于他人,事君惟期于直道,誓将驽钝,思补丝毫。遇事敢言,无所回避,竭诚徇国,不计身名。命宽𫓧钺之诛,并免杖棰之苦,是天地好生之德,乃帝王赦过之心。流谪天涯,千里只影之自吊;凄凉鄕曲,七旬偏母之谁依?控此危悰,达于睿鉴,特下怜悯之教,曲赐移置之优。乌鸟反哺之私,使终桑楡之昃景,狗马效劳之恳,虽在丘壑,而敢忘?况复恩诏之天颁,普被德泽之春布。雷霆变为雨露,共荷生成,枯朽尽发萌荄,均涵化育,遂令旧染,咸与新休。玆盖伏遇尧天广焘、舜日洞照,虑一赏一罚,间或有偏;使匹夫匹妇,皆获自尽。如臣曾叨勋盟之末,乃有休戚之同。蝼蚁之力至微,葵藿之心尚切。在除名削籍,有类村氓;顾恋德怀恩,无异朝宰,擢发未能以报君之赐,沥血不足以泻臣之肝。敢不因险阻艰难之备尝,念身体发肤之再造益坚夙志,仰赡北极之尊;长与老亲,共祝南山之寿。
传曰:“子光前代勋臣。然未受告身,不宜入阙门。其于门外,馈酒以送。”
1月8日
○癸未,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仁锡,更请李季仝之罪,上问诸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季仝之事,不敬莫甚,台谏之言当矣。但醉中事,不可深治,罪止于此可也。”上曰:“卿言是也。”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1月9日
○甲申,亲传春享大祭香祝。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堪、献纳金成庆,反复论请李季仝之罪,上曰:“予当商量。”
○圣节使韩僴,回自京师,上御宣政殿引见。僴启曰:“郑同,问臣以废妃之由,仍语臣曰:‘世子在,而以失德奏之,则书之史册,传之万世,甚为不可,吾故以疾,对皇帝。’臣答曰:‘奏不以实,恐不可也。’郑同又问曰:‘汝于韩氏处,别有进献乎?’臣答曰:‘未也。”同曰:‘别献不可废也。’殿下赐我之物,亦多有之,宰相将而献之?’臣不获已,而答曰:‘我将进之。’遂进所赍之物,韩氏赐臣表里。“上问曰:”郑同不言复来我国耶?“僴曰:”欲来之言,略不出口,但闻李珍、金兴定欲出来。“上曰:”汪太监果将兵东征耶?“僴曰:”臣之赴京时,到辽东,闻有此事,至帝所未得闻也。“上又问:”见高淸否?“对曰:”未也。“僴又启曰:”辽东摠兵官韩斌,谓臣曰:‘欲换布以绡付汝,其传于殿下?’臣答曰:‘殿下若知此意,当赠以布,何必送绡为也?我未知殿下之命,而赍去实难。’斌强以绡二十七匹付臣,不得已赍来。“
○兀狄哈都万户沙乙古大,来献土宜。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上三峰岛搜得之策:“一,东北之海,风浪险恶,非他海之比,且不知三峰岛,的在何处,差人入送为难。但本道人民,皆是迁徙之徒,撤举家产,不以为难,性又愚惑,信听诳语。若不于此时,搜得此岛,明其背国之罪,则愚民必曰:‘国家大举欲讨,而终不得,他日我虽往投,国家终无乃我何。’则非细故也。倘有水旱之灾,兵戈之役,则必有逃往背国之人。臣意,妄谓如今年招抚使之举,则倘有蹉跌,其悔甚大。宜如敬差官曺伟时例,令本道自望人三十馀名,赍谕书入送,探知岛之所在,势可招抚,则招之,如不可敌,则更遣师往讨,亦为未晩。且往返之间,纵有所失,不至大悔。一,前者往来者,或云遥见,或云不得见,莫辨真伪。今也遣人搜觅,如终无此岛,则将初发言金汉京辈,明其诳语惑众之罪,置之极刑,传尸一道,以示众目,则愚民亦知三峰岛之必无,而其胥动之惑,自解。一,如明年春节入送,则须于正月晦时,诸事毕办。二月初到浦,待风为便。待风只数十日之事,如迁延数旬,値霖雨,则无风海暗,终无发船之理。”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尹士昕、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尹壕议:“三峰岛搜觅事,从第一条,令本道自望人三十馀名,赍谕书入送,探觅岛之所在,的知在某处,则更遣使招之,如或不从,遣师往讨为便。”从之。
○命召曺伸,馈酒食,命制汉高祖困白登四韵律诗以进。伸,曺季文妾产,而有诗名,故试之。
1月10日
○乙酉,御经筵。讲讫,持平朴处纶启曰:“昨日经筵,掌令李堪,请加李季仝之罪,教曰:‘斟酌。’未知何如?”上曰:“卿等每力言之,故减死除杖远流。”
○御书下承政院曰:“李季仝,减死除杖,只流于外。”
○传于承政院曰:“檄题其多,拟启。”乃以马援征交趾檄、郭子仪讨安绿山檄、岳飞讨兀木檄、周亚夫讨平七国檄等题,书启,御书左副承旨蔡寿、右承旨成伣、右副承旨李吉甫及曺伸名于各题下,使之制进。
○以李克增为正宪广川君兼知经筵事,李克均嘉靖兼同知义禁府事,李念义嘉善同知敦宁府事,李德崇通训兼司宪府执义,沈安仁通政安州牧使。念义,尝为载宁郡守,爱海州妓,滥用官物,赃满至死,会赦免,以大王大妃姊婿,得拜是职。
1月11日
○丙戌,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朴悌顺、正言申经启曰:“凡罢职者,必经二年乃叙,今孙比长,受职牒未久,而遽即叙用,未便。”上曰:“比长被罪在何年?”知事姜希孟对曰:“戊戌年,任士洪被罪时也。”上曰:“同时受罪兪镇,已叙用矣,且比长,可用人也,故叙之,然随后叙用可也。”悌顺又启曰:“每年六月,聚四学儒生,设都会。而其中制述居一等,经书三通者,直赴生员、进士覆试,而不通,考其画数,以此侥幸入格者,间或有之。国家设都会之法,欲令儒生,专心链业。而才入规矩,则以为能事毕矣,不复居都会,国家教养之意,安在?其不得入格者,或借述于入格者,亦为未便。臣尝为试官,详知其弊。今后通考制述及讲书画数优等,或直赴何如?诸道都会,则通考画数,而优等者直赴。一国之法,中外各异,似不可。”上问左右,希孟对曰:“悌顺所启之言,甚当。”上曰:“其令拟议以启。”
○倭护军皮古时罗等二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可撤去家舍,更令汉城府、工曹、观象监、任元浚、崔灏元,看审以启。”
○命召宰相,议赃吏职牒还给事。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赵普之言,何足法哉?依前议,勿给为便。”边脩、成伣、蔡寿、李吉甫、李拱议:“凡犯赃者,既永不叙用,子孙禁锢,则大霈鸿恩之时,虽给职牒可矣。”从昌孙等议,议议谥事,郑昌孙议:“议谥,自古奉常博士一人,独议之。昔欧阳脩,以事送其子棐于洛阳,将行,教之曰:‘汝往洛阳,须见邵雍,问其寒暄,并致吾意。’棐往洛阳,见邵雍,雍无他语,但历叙平生事迹。棐还到未几,拜太常博士,洛阳奏邵雍卒,请谥,下太常时,棐为博士,次当议谥,棐谥曰康节,仍云:‘予不见行状撰谥,此则不与他人议之。’惟博士独议之故事也。本朝世宗朝,撰《续六典》时,奉常少尹以下议之,不告提调,而尹与判事,亦不与焉,议者多,则恐其私意杂,而不公也。今若与春秋馆同议之,则有违古法与本朝之制,仍旧为便。”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议谥之官,古则太常,今则奉常。自祖宗朝以来,依古制,大臣之卒,必令奉常,据行状,拟议受点,善恶不没。虽间有不得其实者,以一时之误,变先王之旧制,恐为未可。”御书:“果如卿等之议。议谥者真正人,则何患怀私?仍旧可。”议野人阿忘介事,沈浍、尹弼商、李克培、李坡、金自贞议:“阿忘介,去壬辰年出来,国家待之甚厚。其言曰:‘明年会宁城底旧土,还来居生,效力事。’丁宁说道,入归后,至今不来,其意可知。虽致书谕之使来,恐无可来之势。况彼人等,得罪上国,若此书,传播辽东等处,朝廷因而知之,则必以我国,为招来怀绥之也,恐或有责。且阿哈,非亲受物于阿忘介,传传受来,又无信书。虽付书,其中间传与不传,亦未可知也。但礼曹,令通事,传说其母欲见之意。且令其母,开陈思想之情私,修书付送,则来与不来,无关国家大体。”议四学儒生都会事,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李克培议:“四学都会规矩试取之事,载在《大典》,别无巨弊,仍旧何如?”皆从之。
○礼曹据成均馆牒呈启:“《五礼仪注》,牺形者牺尊,象形者象尊,山罍则尊腹,刻画山形,牛鼎、羊鼎、豕鼎,则其足形,如牛、羊、豕之头,依《礼》文,详定图画。而文庙祭用尊罍,则其形如缸。而其腹刻牺者为牺尊,刻象者为象尊,刻山者为山罍,而鼎足,又不为牛、羊、豕之形,其与《礼》文体制不类。请一如《仪注》图象,改铸。”从之。
1月12日
○丁亥,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壕启曰:“今撤去家舍,令风水学,更审之,恐或用情宜,令政丞、台谏共审。”上曰:“然。政丞可往见,台谏则不可。我国家,非不用阴阳拘忌也,风水学,不禁于未然,民既已营构,而使之撤去,民怨必多。然今若不禁,例以为常,不可不撤去也。但厥数甚多,前日徐居正之启,予意以为可也。”大司宪郑佸曰:“术家不经之言,虽未可尽信,我国用之已久,而风水学,不预检举,殊失之。”尹壕又曰:“臣见宫城门,或司钥、或照刺赤开闭,在今升平时,固为无害,然大体未便。”上曰:“然则甚不可也。”知事李克增曰:“阙门,注书与都摠府郞厅,躬审开闭。然有朝参常参,则未能尽监四门也。”尹壕又启曰:“在中朝,则中官守门。令四所入直部将,管钥开闭何如?”上曰:“更商议以启。”
○命左议政尹弼商、达城君徐居正,更审可撤家舍以启。弼商来启曰:“臣本未知地理。”传于承政院曰:“政丞中,能知地理者谁耶?其问政丞以启。”
○传旨兵曹,放安仁浦充军金准、尹衡、盈德充军金准衣、安城充军康致淳、富平充军李枝生、龟城充军李崇干。
○传旨兵曹,还给洪石生、尹惟和、朴继祖、金义路、李毛知、朴继亨、尹之守、高崇俭、李邂、赵轼、宋瑚、卢三老、崔敦临、申吉同、池得守、高寿福、高义、孙孟达、金铭、文末生、朴元忠、鲁善正、李壅、金锤、金玉贞、尹孟孙、金顺达、金存湖、韩哲同、金继山、徐仲良、朴贵同、宋自东、李彭龄、宋琏、李升、韩贵珠、南瀚、赵邦信、阴德贵、张玉石、朴官、金有定、朴元懿、金永山、李康、李明达、玄永山、金智、金石中职牒。
○御书,下断讼都监曰:“《大典》内,词讼务停,后勿听理,《大典》,虽万世之常规,断讼亦一时之权政。掌隶院立讼未决,徒经岁月者,四百馀人,不可不以权道济之。若依《大典》听讼者归农,则农桑,虽民之赖天,决讼亦国之伸冤。其勿听归农,期毕于今年之内,讼者,若自知理屈,故为托故,不就讼者,文移本道三度,而回牒,亦三付都监,犹不就讼者,依《大典》亲着之法,决给于立讼人。且掌隶院,则如旧,而都监亦如掌隶院许告误决,移他司分拣,三度得伸,而后已,则固非予精选贤良,权设断讼之本意。都监则以初度为不易之文,三厅中舍私循公,能副予意,使讼者,无冤悯之诉者,不次赏之。怀私嗜饰,不体予意,使讼者,多哀痛之诉者,不次罪之。”
○承政院启:“阙门开闭,曜金门、金虎门,则都摠府郞厅一、兼司仆一、中宫司钥一掌之。敦化门、丹凤门、平昌门,则注书一、兼司仆一、大殿司钥一掌之。宣仁门外司饔门、靑阳门,则宣传官一、兼司仆一、王大妃殿司钥一掌之何如?”传曰:“可。”
1月13日
○戊子,御经筵。
○军器寺正金镇等五人轮对。
1月14日
○己丑,御经筵。
1月15日
○庚寅,礼曹启:“顷传教:‘《大典》不载文武官道遇王子之礼,其商议以启。’臣等,参详世宗朝乙丑年传旨:‘文武官道遇王子,二品以上,下马而揖,王子亦下马而答,通政、堂上官及台谏,下马拱手,立于路侧。王子乘轺轩,则式之,乘马,则放鞭作礼貌而过。三品以下及有散官宗亲与监察,下马拱手,王子不为礼,师傅及尊长,不在此限。’请依此礼施行。”从之。
○吏曹启:“缮工监监役官,皆带西班禄职,不可例以无禄官十二朔而递。请依东班参上员例,仕满三十朔迁转。”从之。
○以李铁坚为崇政月城君,申瀞嘉靖平安道观察使,洪永河通政金海府使。
1月16日
○辛卯,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来启曰:“臣病稍愈,固当赴任。然臣方见劾于司宪府,赴任未安。”传曰:“卿之被劾,予固知之。今者平安道观察使久缺,本道因天使来往,至为疲弊,卿其往哉,慷慨善治,则予岂不知?”
○传旨吏、兵曹,赃吏外永不叙用人等,职牒并还给。
○义禁府启:“逆贼缘坐人等,保授族亲,而今已年满者,或安置、或定属于诸邑,具数录启。逆贼李施爱妾女李非,珍岛官婢定属。逆贼李明孝孽三寸侄莫同,光阳安置。逆贼李宗让孽妹舍今,顺天官婢定属。逆贼孟顺仁妾女巨夫非,长鬐官婢定属。逆贼韩赫女子率非及贵今,河东官婢定属。逆贼张奉子三同,镇海官奴定属。逆贼李孝纯三寸侄竹善,海南安置。逆贼金涤子于吾金,昆阳官奴定属。逆贼金成右三寸侄孝孙,光阳官奴定属。逆贼崔自常三寸侄北间,镇海安置。逆贼崔润孙妾子怀生,兴阳官奴定属。逆贼金致温三寸侄北间,巨济安置。逆贼崔得京子伐应巨,长鬐官奴定属。逆贼严兴孙女子银非,河东官婢定属。逆贼赵璧许接人班者孙子石乙山,咸原站奴定属。逆贼赵璧许接人金乞明三寸侄岩回,咸原站吏定属。逆贼李孝宗许接人众伊子同叱守、金叱同及双龙女子梅花,积生站奴婢定属。乱臣金昌孙子玉山,金浦官奴定属。乱臣卢敬孙子末同,长兴官奴定属。乱臣崔湲子承同,南平官奴定属。乱臣南愈女子命福,广州官婢定属。乱臣张益之子末同,醴泉官奴定属。乱臣赵顺宗三寸侄末孙,骊州安置。乱臣李季良三寸侄石乙同,交河安置。乱臣辛井保三寸侄玉同,金海安置。乱臣卞自义妾女召史,密阳官婢定属。乱臣李仲淳三寸侄末致,河东安置。”从之。
1月17日
○壬辰,司谏院正言申经来启曰:“申瀞方被台劾,而为平安道观察使。凡被劾人,不得迁转,法也。况方面之任至重,而物论皆云,瀞贪婪也。”传曰:“物论虽如此,未得举某事是贪也。且被劾事,予亦计之矣,其勿复言。”申经曰:“虽不得枚举某事为贪,物议既如此,监司之荐,亦不与焉,而授之方面重寄,甚为未便。瀞前为工曹参判,犹且以人器不合,改之,况监司重任乎?”不听。
○司宪府持平朴处纶,论请申瀞不合监司,李铁坚托病规免监司等事,传曰:“铁坚果伪病,则罪在铁坚,若非伪,则罪在宪府,令司谏院分拣。申瀞,则前日都承旨,且高灵君之子,用之何妨?”传于承政院曰:“予闻李铁坚伤风得病,故以谓一二日间可愈,令医往视之,医言:‘病重,非一日可差。’故令改差。以此传于司谏院,使之分拣。
1月18日
○癸巳,召平安道观察使申瀞,传曰:“昨日台谏云:‘卿贪婪,然不得枚举某事,故予不介意。”瀞启曰:“臣亦闻之。凡人情,皆忌胜己者,故谋欲隐害。臣以承旨,遭丧七年后,拜吏曹参判,才一年,迁工曹参判,至今封君。无秉权用事之时,而台谏谓臣为贪婪。欲办无由。请下攸司,明辨真伪。”传曰:“本道疲敝,往哉善治。”
○内医,书李铁坚病证以启,传曰:“召司宪府示之。”大司宪郑佸等启曰:“铁坚之病,台中皆未闻之,及见政目,则已改差。臣等意谓:‘此道疲敝,监司亦连死,疑厌之而托病。’请劾其真伪而已,非实谓诈病也。”传曰:“医云病重,故命改之。予若信其诈病,则果陷于铁坚术中也。所司不当妄言,予欲罪之而止,其退去。”
○持平朴处纶来启:“申瀞不宜监司。’”不听。
○传旨礼曹曰:“国家之本,在于农桑。不耕则饥,不蚕则寒,农桑者,所以衣食斯民者也。是故,古先哲王,莫不以斯为重。周制,天子亲秉耒耜,耕籍田于东郊,以供粢盛,后采桑,亲蚕于北郊,以为祭服。夫以至尊,躬三推三缫之礼者,无他,欲尽诚敬于祖先,而示勤劳于万民也。予以否德,承祖宗之緖,以莅臣民之上,虑农柔不得其务。已于曩岁,博采古典,行亲耕、亲蚕之礼。今者,以尹氏为王妃,当玆册封之后,必称殷礼,以布维新之化。将使王妃,率后宫,亲蚕于苑中,予亦欲率群臣,亲祀先农,仍耕籍田,其依前例,商议以启。”
○礼曹启:“亲蚕时,应行事件,考古制录启。一,《礼记》《祭仪》:‘大昕之朝,君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入蚕室。’注:‘大昕之朝,季春朔之朝也。’《杜氏通典》:‘皇后季春吉巳,享先蚕。’本国节候,与中朝不同,今三月初七日,乃吉巳。而桑业未敷,蚕子未生,请临时审候,以中旬吉巳,改择。一,《礼记》《祭统》,诸侯夫人,蚕于北郊,以供冕服。’汉制,春桑生,而皇后亲蚕于后苑蚕室。今先蚕坛,在都城北,地势狭窄,亲蚕为难。请依汉制,于后苑,筑采桑坛,亲蚕。一,《礼记祭仪》:‘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近川为之,筑宫仞有三尺,棘坛而外闭之。’宋制,于先蚕坛侧,筑蚕室,度地为宫,四面为墙,高仞有三尺,上被棘,中起蚕室二十七,别构殿一区,为亲蚕之所。’请依此制,令该司量筑蚕室,其亲蚕之所,除别构殿,设幄殿。一,《通典》:‘皇后享先蚕毕,诣采桑坛。’《宋史》:‘皇后亲蚕,令有司,先蚕于本坛。’今先蚕坛,在北郊,而采桑坛,在后苑,则亲祀先蚕为难。请依宋制,遣官祀先蚕。一,《通典》:‘皇后至采桑位,尚功奉金钩,司制奉筐从采桑,内外命妇一品各二人、二品三品各一人,各具女侍者,进筐钩。’请依此制,令该司,预作筐钩。一,宋制:‘皇后亲蚕,采桑三条,内外命妇一品,各采桑五条,二品、三品各采桑九条。’而前者,既依诸侯五推礼亲耕。今亲蚕时,亦依此礼,采桑五条,内外命妇一品采七条,二品、三品采九条。一,《通典》:‘皇后亲蚕仪,出宫还宫、升降坛,并乐作。’木朝《五礼仪》:‘王妃受贺升降座,并乐作。’亲蚕亦是盛礼,出宫还宫、陞降坛,并乐作。一,古制:‘皇后亲蚕,皆服鞠衣。’《礼记》月令:‘乃荐鞠衣于先帝。’注云:‘衣色如菊花之黄也。黄桑之服者,色如鞠尘,象桑叶始生之色也。荐此衣于神座,以祈蚕事。’意鞠衣,非取黄色为皇后之服,专象桑色而设也。且《通典》第四命妇之服,鞠衣居一,其非独皇后之服明矣。今亲蚕时,请服鞠衣,加首饰。一,受桑之筐,象鞠衣之色,染黄,御用之钩,用豆锡镀金。内外命妇之钩,用豆锡,而木柄之,长皆以一尺二寸造作。一,亲蚕时,乐章,令艺文馆制进。一,王妃亲蚕,近来旷典,一国盛事,还宫后,百官及诸道,于大殿进笺陈贺,百官及内外命妇,于中宫,亦陈贺。”从之。
1月19日
○甲午,御经筵。讲讫,执义朴悌顺、司谏李世弼,更论启申瀞不合监司,上曰:“治水大事也,而曰:‘试可乃已。’虽有过者,犹有改行自新之理。瀞既历都承旨,又经吏曹参判,岂不合监司乎?”悌顺等,更论启,上曰:“瀞之贪状未著,今若改差,是弃之也。不可以疑似之事,轻易弃之也。”世弼又启曰:“凡诸司官吏仕满者,毋得陞品,皆令平叙,已有受教。而前者金孟铨,以丰储仓守,升为济用监副正,今者郑兰孙,以司赡寺副正,升为司䆃寺正,金承庆以尚衣院佥正,升为司赡寺副正,其与前日传旨相违。”上曰:“其问吏曹以启。”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宗彦五郞秀家,来献土宜。
○传曰:“断讼都监,听理间,虽有击铮诉冤者,皆不听,其间岂无冤抑?然今选能设局,欲断讼也,宜行权道。”左副承旨蔡寿曰:“击铮者,皆令听之,则百度,必百人击铮矣。”上曰:“令断讼都监,公正决理,且张榜,谕以虽击铮勿听之意。”
○传于断讼都监曰:“今者都监决讼,以初度为不易之文,卿等其平心听讼。”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念观察使,激浊扬淸,表率一道,其为任至重,必公廉正直之人,然后可以能激扬,可以为表率,不然,则一道受其害矣。今授申瀞为平安道观察使,瀞之为人,贪婪回邪,暴致巨富,非独臣等知之,举朝无不知之。除目才下,物议纷纭。国家每年孟春,使议政府、六曹、台谏,各荐堪为观察使者,所以重其任,而欲收公议也。宰相之可为观察使者,议政府必举之,议政府不举,则六曹必举之,六曹不举,则台谏必举之。而政府、六曹、台谏,皆不举之,则其人可知。瀞已经承旨,位至二品,而无一荐举者,是必以为贪婪,畏朝廷公议,而不之荐也。传曰:“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瀞自为贪墨回邪,则何以举守令之贪墨,河以正守令之不法乎?反复思之,无一事可称,而殿下排群议,必任之,臣等窃惑焉。瀞虽有出众之才,不齿公议,绝而不用,以励廉耻可也。况无一才,可取乎?且瀞,被人所告,时方推鞫,若不免焉,则其罪必至罢职。虽非申瀞,朝廷之上,岂无堪为观察使者乎?伏望亟收成命。
传曰:“虽以政府、六曹、台谏,咸不荐举为辞,然今予独举,何害于用人之道乎?”不允。
○左议政尹弼商、达城君徐居正、西河君任元浚、汉城判尹郑兰宗、左尹李克基、右尹洪贵达、兵曹参判鱼世谦、工曹参判李德良、参议韩堰、行司正金贵枝、奉常寺正崔灏元,书可撤家舍以启,凡家一百九十有九,家庙三十一也。传曰:“详视,乃处之。”
1月20日
○乙未,御经筵。讲讫,献纳金成庆、持平权任,更论申瀞不合监司,不听。成庆又启曰:“伏睹断讼传旨,勿听归农,为数口奴婢,坐失农业,则非细故也。”上曰:“自知理屈,托治农退避者,必多矣。如此则断讼之设,安在?”成庆曰:“不次赏之之教,似过矣。舍私徇公,副上之意,是臣子分内事也。何可轻许爵赏乎?”上曰:“只云赏耳,何必官爵乎?”成庆又曰:“道遇王子,则下马拱手之法,已申明矣。其如王子之不备仪章,何?”上曰:“当命备仪物。”领事李克培启曰:“以都监初决,为不易之文。然奸诈之徒,犹持伪文来诉者必多。灼知伪文,则收取何如?”上曰:“然则民冤不已多乎?断不取信,则虽有伪文,无如之何,弃之为可。”
○月山大君婷、齐安大君琄、德源君曙来启曰:“百官路遇王子,立路左鞠躬之礼,世宗虽或立之,世祖以为太过,不遵此法。今复申明未便。”不允。婷等更启曰:“中朝,则皇帝之子,皆封诸侯,视大夫,亦有君臣之分,故宜行此礼。我国,则乃诸侯国也,王子与诸大夫,无甚有间。凡人君礼行,然后百官鞠躬于路左,以王子,而其礼如此,似为太过。”传曰:“我国,本异于中朝之制。世宗岂不酌量,而为此制耶?法虽如此,自中之礼,宜斟酌行之。”
○召左议政尹弼商等传曰:“造家山脉者,限今年六月撤去,临压家舍,其勿定限,令自撤之。”
○传旨断讼都监曰:“今观都监听讼之势,似欲争先速决。然凡决事,宁为拙迟而得情,不宜务速而失实。矧伊定限,在于今年之内,不必率尔为之也,当徐徐听理。期于平允,使讼者,得以自伸,而无抱屈之叹。”
○左议政尹弼商、达城君徐居正、西何君任元浚、汉城判尹郑兰宗、工曹参判李德良、兵曹参判鱼世谦启:“今因禁忌,撤去家舍之基,后日或无识之徒,冒称空地,乘间造家,或傍近人等,退筑垣墙,以为田园起耕,掘土损伤地脉者,恐或有之。令汉城府、工曹郞厅、掌苑署、四山监役官、五部官员,分掌之,果木、松柏木、杂木,随其土宜,多数栽植,每岁季,工曹、汉城府,巡审启闻。如有犯禁人及禁忌处造家者,以制书有违律科罪,官吏不能检举者,并论罪。”从之。
○左议政尹弼商等启:“自掌苑署北站,至中学,乃景福宫内靑龙,以山势低弱,自国初树木栽植,培养地脉。故累次受教,山脊内外,各二十尺,立限禁止。而无识之徒,或家舍造排,栏墙退筑,或伐木垦田,作池掘井,损伤山脉,宜令攸司,推鞫科罪。其山脊侵占处,依前受教,更审尺量,并撤去,植果木、松柏木,令掌苑署考察。且掌苑署之南,杨汀家前之路,亦景福宫左臂山脉最紧之处,而人物通行,掘土侵损未便。亦宜防塞,栽植树木。”从之。
1月21日
○丙申,受朝参。
○执义朴悌顺等上札子,更论申瀞贪婪,不合监司。不听。
○传旨吏兵曹,还给卞宗仁告身。
1月22日
○丁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堪、正言申经,请递申瀞观察使之职,不听。李堪又启曰:“崔习,强奸妻之三寸侄女,而今蒙宥。罪关纲常,不可赦也。”上问诸左右,昌孙曰:“赦文曰:‘关系纲常外,则习之罪,当不在原例。”’同知事李坡曰:“强奸妻之三寸侄女,不可谓关系纲常。然罪重不可赦也。”上曰:“既经大赦,故宥之。然罪果重矣,当全家徙边。”佥曰:“允当。”侍读官李昌臣启曰:“臣初闻民家撤去事,意谓,宫阙临压家舍而已,今闻山脉山脊,并令撤去,其数至于一百九十九。临压家舍,则当撤去,在山脉家舍,撤去未便。大抵天命、人心之去就,在于德与不德耳。地理之设,非唐、虞、三代以上之事,乃后世术家之所为也。今大臣台谏,或有欲言,而不敢者,以子弟、亲戚之家,在撤去之中也。臣族亲及妻娚富润正之家,亦与焉。然臣岂敢引嫌,而不言?自古明圣之君,不世出。臣常期圣上,动必以法,而不意今者,用阴阳之说也。”上顾问左右,昌孙曰:“果如昌臣之言。臣族亲家,亦在撤中,故未敢启耳。地理祸福之说,臣未之知也,中原,则平衍广野,不可援以为言。以我国松都观之,高丽虽不足法也,五百年都邑之地,山麓横走于局内者,比此都倍之,而家于山脉山脊者,亦多有之,知其不禁也。若临压宫阙,则撤之可也,凡山脉山脊之家,一切撤去未便。”李坡曰:“臣之亲戚家,亦有之。故欲启,而不能。地理风水之说,臣未之知也,然太宗时,凡术者杂技之书,一切焚之,所存者,惟《四大吉神》、《克择通书》而已,其不用地理之说,明矣。今撤去之家,几二百,其弊不小。”上曰:“地理风水之说,祖宗所不用,而至于予身,始出欤?祖宗朝,亦禁其山脉之践踏与造家者。今者下人,慢上无忌,堀山造家者,甚多,风水学,亦以人情,而不禁,故予使之审视撤去。若以地理之说,为妄也,则风水学,不必设也,凡人之葬,不必择地,而置沟壑中,可也。”昌臣曰:“若以地理之说为可,则地气犹水之流行于地中,无所往而不在,今风水学之审定也。以尺寸之土,而分其穴脉,可乎?其为诞妄,明矣。崔灏元,前为大丘府使,信风水之说,壅其川源,浚民之田而导之,民咸怨咨,李命崇,以御史,案验罢黜之。况今百九十九家,一朝尽撤乎?如朝臣之识理者,固当闻命即毁。至如匹夫无知之人,以积年安居之室,一朝而毁之,其怨,可胜言哉?且祖宗之禁山脉者,非都城民家也。世宗朝李贤老言:‘三角,国之镇山,其北麓用之,而成路开川,国之明堂水,群投不洁,使之溷浊。请禁之。’世宗将从其说,集贤殿据理论之,世宗嘉纳之。地理之说,臣虽不识,决知其诞妄也。虽不用地理之说,其于治道何害?凡人之死,看山埋葬者,择其土厚向阳之处也,非独以祸福也。”上曰:“儒者之说,则固当如是。然阴阳之学,不可尽废也。”昌臣曰:“士大夫之家,皆看山埋葬。臣等非欲殿下,不用地理之说也。但都内山脉近处造家,则非关于祸福之说也。”检讨官闵师骞启曰:“宫阙临压私家,则皆令撤去,而内佛堂、福世庵等寺,最临压,而不与撤去之中,殿下虽非崇信佛教,然于后世,恐有议焉。”昌臣曰:“术家之言,果若有理,臣观门阀之家,皆葬一图局之内,冢土垒垒。臣疑其地理之不全,问诸术家,则曰:‘本是一族,地气相通。’以此观之,都邑所居之民,皆殿下赤子。使之杂居,有何不可?昔者秦及西汉、西晋,都于长安,东汉、魏、隋,都于洛阳,晋、宋、齐、梁、陈,都于建康。然而运祚不一。然则吉凶祸福,不在地理也。”上曰:“地理之说,予亦不识。然国家用之已久,其阴阳书之最要者,予将览焉。”昌臣曰:“方今圣明在上,国家升平,非有倭寇焚荡庐室,杀掠人民之惨。而都城之内,辇毂之下,数百馀人,以术家之言,见毁安居之室庐,号哭之声,相闻于道,此岂圣明之世,所宜有也?”上曰:“予亦知民之愁怨。徐当商量焉。”
○司谏院司谏李世弼等上札子,论申瀞不合监司之任,不听。
1月23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正言尹硕辅,再三论启申瀞事,不听。硕辅又启曰:“撤去家舍甚多,民冤不小。”上曰:“予亦知之。”仍问左右,知事姜希孟曰:“国初所构家舍,勿坏何如?”上曰:“然。何以知之?”对曰:“籍在汉城府。”上曰:“其更审之。若宽其限,民怨可纾矣。”对曰:“上教至当。”上曰:“其改前限。”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山城太守原吉,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崔灏元,传曰:“人皆以为地理之说,诞妄难信,汝亦儒者,其悉言之。”灏元对曰:“以地理之说,为诞妄者,皆言与行违也。古云:‘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历汉、唐,以至于今,其书犹存,其法相传,岂可谓之诬哉?今人之葬亲者,必观风水,以此而可知矣。”言甚不经,人皆鄙之。
○传于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台谏云卿贪婪,予则不信。卿其往哉,恪勤其职,洗此累名。”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略曰:
申瀞,位至二品,久矣,政府、六曹、台谏,无一荐之者。而特除平安道监司,是殿下,为一申瀞,而毁《大典》也。“御书曰:”予考议政府、户曹、刑曹,已荐申瀞。尔等谓之无荐举,何耶?先自欺君,乃纠人乎?“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亦上札子论之,传曰:”以答谏院书,并示宪府。“
○玉山君跻来启曰:“臣叔母坡平尉翁主,谓臣曰:‘予今老病,唯有一女,而其夫沈安仁,今为安州牧使,若从夫而往,则虽欲见,远莫致之。尔将此意,转达于上,俾换近邑。’”传曰:“可改差。”
1月24日
○己亥,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仁锡,更论申瀞不合监司,不听。
○司宪府、司谏院合司来启曰:“臣等伏睹御书:‘先自欺君,乃纠人乎?’臣等不胜惶恐,招吏曹吏问之,答以无荐瀞者,故启之。请待罪。”传曰:“有而言无,是不欺君耶?”台谏等启曰:“问于吏曹,而吏曹云:‘无。’此外更无考处,故臣等信其言,而启之。”传曰:“假如无荐举者,书吏误见,而曰有,则台谏果信,而不言耶?如此则书吏,乃教台谏也。”台谏等更启曰:“凡除授事,招问色吏,例也。”传曰:“其勿待罪。”
1月25日
○庚子,御经筵。讲讫,献纳金成庆、持平朴处纶,论申瀞不合监司,不听。处纶又启曰:“今因京畿监司之启,凡讼者,并勿许归农。农桑,生民所赖,苟失其时,岂望西成?且业农者,为数口奴婢,终至于饥,无乃不可乎?”上曰:“讼亦自己冤抑,欲使无滞,故如此耳。”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京中,则可毕于限内,外方,则虽勿听归农,断讼未可必也。且今欲亲耕,又欲亲蚕,是重农桑,而示勤于民。”上曰:“然。”谓左副承旨蔡寿曰:“其更下书谕之。”蔡寿曰:“京畿监司金升卿来言:‘所上启本,有妨农事。然已立期限,不获已也。’然则并勿定限何如?”上曰:“然。”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虑讼事留滞,故前者下书,限今年十月毕决,以解冤抑,且勿听归农。予念断讼,虽国之大事,农桑亦民之所天,不可以讼事,而废农也。依旧听归农,且不须立限,但务速决耳。”
○以朴安性为通政刑曹参议,李愼孝通政忠淸道观察使,金继宗通政安州牧使。愼孝,性褊急,处事多失中。値岁凶歉,愼孝以稔闻,不举荒政,民皆怨之。
1月26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执义朴悌顺、正言申经,论申瀞不合监司,不听。
○日本国对马州兵部少辅宗茂胜,遣人来献土宜。
1月27日
○壬寅,御经筵。讲讫,持平权任、正言尹硕辅,论申瀞方被推鞫,不宜差遣监司,不听。任又启曰:“断讼都监,以一度得决,为不易之文,毋得呈误决断讼,欲民之无冤抑也。官吏预知其不得呈误决,而知非误决,则反有民冤矣。”上曰:“议者或以为:‘一厅误决移二厅,二厅误决移三厅,三厅误决又移一厅,以二度得决,为不易之文,’予意以为不可也。如此则讼者,无时而息矣。精选贤良,别立都监,何至于知非误决?”硕辅曰:“虽不为知非误决,然若误为计料而决之,则以一度不易未便。”上问左右,洪应曰:“诚如上教。若呈误决,则讼者亦如前日,而且无断讼之日矣。方今国家无事,上言者,皆田民相讼事也。今若以一度为不易,则自然断讼矣。”知事姜希孟曰:“太宗朝,限丁酉年,不分是非,而断讼,今虽以一度之决,为不易之文,亦不妨矣。”都承旨金季昌曰:“都监决折事,若许呈误决,则断讼无期。前者判决事闵贞启:‘启闻决折讼事,勿听误决。’此言诚可用也。”洪应曰:“启闻决折事,勿听误决,初载《六典》。及详定《大典》时,世祖以为,启闻决折,勿听误决,例事也,虽不录《大典》,而已有例也,特削之,因循而用此法,久矣。中间而废之,启闻决折事,亦许呈误决,故讼者不息也。”上曰:“若官吏知情为之,则取招时,已倾心偏听矣,虽启闻决折事,亦不足取实也。”任曰:“都监讼者,十五日不现者,许令属公,期限甚迫,亦为未便。”季昌曰:“当初摘奸时,呈诉而已,知定限者,过十五日不现,则属公宜矣。其随后呈诉,不知十五日之限而未现者,亦属公未便。”上曰:“后诉者,不拘十五日之限可也。”检讨官曺伟启曰:“犯忌家舍,命皆撤去,久远家舍,一朝见撤,生理甚艰,此诚可闷。”上曰:“祖宗朝,亦用地理之说,凡诸山脉禁忌处,或禁人践踏,或禁造家舍。迩来下有慢上之心,掘去山脉,造家者颇多,故撤之耳。闻昭格署前,郑孝常之家有二,宰相竞造二家,故小民不得居接城中,其弊不小。只作一家居,而传诸嫡长足矣,众子则可娶妻,而自作家矣。”伟曰:“临压则已矣,凡诸山脉,久远家舍,无缘尽撤,甚不可。世祖朝,初以景福宫左右臂,各以八十尺为限,而民怨之故,只毁二十尺内家舍。”上曰:“世祖亦撤家舍,其不用地理之说而然欤?洪应曰:”‘顾瞻有河,粤瞻洛伊,毋远天室,营周居于洛邑。’亦以阴阳地理而言也。“伟曰:”此则择其天地之中而言也,非言地理之说也。“希孟曰:”水口门外,多有可居之地,家舍撤去人,题给何如?“洪应曰:”南大门外,空地亦多,居京者,以为菜园而取其利。“上曰:”其许之。“
1月28日
○癸卯,上,幸中良浦打围。召兵曹判书柳轾谓曰:“平安道疲敝,江冰若解,则巡察使可令上来。”轾对曰:“然。如诸镇助战将及军官,随其解冰,亦可上来。”上曰:“承旨知此意,其谕巡察使。”还宫时,幸齐安大君家,命馈随驾宰枢及诸将。传曰:“予之来此不易,故欲久留,宰相等其知之。”
○吏曹启:“老人之职,虽不载《大典》,去丙申年受教内:‘年八十以上者,勿论良贱,除一资,元有职者,又加一资,堂上官有旨乃授,永为恒式。’今后诸道观察使,考诸邑帐户籍,有年满八十者,前授老职有无阅实,每于岁首,无遗录启,本曹更核除授。”从之。
1月29日
○甲辰,谕平安道巡察使许琮曰:“江边诸镇诸口子,助战将及军官,随其解冰,分运先送,卿则待江冰尽解上来”。
二月
2月1日
○朔乙巳,传旨吏、兵曹,还给吴义孙、徐世珍职牒。
○司宪府持平朴处纶来启曰:“安州牧使沈安仁命改差,臣等未知其由。”传曰:“安仁,坡原尉女婿也,玉山君跻,以翁主之言来启,故乃命改差。”处纶曰:“跻,擅启除授间事,请鞫之。且安仁,规避外任,法当准期不叙。”传曰:“翁主,乃太宗女,而玉山君,其三寸侄子也,闻三寸之言,而来启,固无罪也。安仁则其依法,准期不叙。”
2月2日
○丙午,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仁锡启曰:“玉山君跻,擅启沈安仁改差。其妻母,果病苦,当自上言矣,跻乃敢启,请鞫之。”上曰:“安仁妻母,虽言之,玉山当以呈上言指挥,而不能也。然非私启,何可鞫乎?”仁锡等又启曰:“断讼都监所决,以初度为不易之文,不复令呈诉未便。”上曰:“若一厅误,而二厅再决,二厅误,而三厅再决,如此,则讼何由断?况选委贤良,岂有不体予心,徇私误决乎?”
○召玉山君跻,传曰:“卿以翁主言来启,而台谏非之。卿闻翁主言,以呈上言指挥,则可矣,而不如是,台谏之论驳,是矣。”
2月3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玉山君跻,擅启沈安仁事不当,请鞫之。”上曰:“玉山君之启,虽不当,然昨已责谕,又不可鞫。”佸曰:“跻以宗亲,擅启私事,甚不当。”上曰:“非私启也。因政院,公然启之矣。”
献纳金成庆启曰:“公然入启,尤为不可。若见承传内侍,而潜启之,则犹可也。”上曰:“见内侍,而潜启可乎?此言大不可。”领事尹弼商启曰:“成庆,殆失斯言矣。”郑佸曰:“跻不可不鞫也。”上问左右,弼商对曰:渐不可长,不可不鞫。“郑佸曰:”虽已责谕,请鞫之,使诸宗亲,有所鉴戒。“上不听。献纳金成庆启曰:”今撤去之家,一百九十九,如临压处,撤之宜矣,其以为山脉禁忌处,则祖宗朝,皆不忌。今以术家之言,一切撤去,民怨不小。运祚短长,岂以地理而致之?民心和,则天心亦和矣。“上曰:”祖宗朝,非不用地理之说。不然,风水学,何以设乎?凡山脉,皆禁人造家,近者人或慢上,掘而造家者甚多,风水学,以私情不禁,非矣。“说经宋轶启曰:”地理之说,三代之前,未之闻焉,汉、唐以后,方士唱而为之。《书》曰:‘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涧水东,亦惟洛食。’此言择天地之中,而今者术家,借此为说,又以相其阴阳,观其流泉证之,其为诞妄至矣。今撤去之家,至于一百九十九,凡一家居人,不下五六,合而计之,则人数几至千馀,而皆失其所。“上曰:”其数,至于一百九十九家乎?“成庆曰:”并计家庙,则二百馀家矣。“上曰:”地理之说,其尽不用乎?“轶曰:”虽尽废不用,何害于治国哉?“成庆曰:”以已往言之,金枝玉叶蕃衍,而国家无害事,何必撤去乎?“轶曰:”治国之道,恤民为大,岂可以地理祸福未信之事,而不恤民怨乎?“上曰:”凡人必看山择地,葬父母,其不用地理之说乎?“成庆曰:”凡人看山而葬者,择其庄风向阳土厚水深之处也。“上曰:”其真不用地理之说,而只择庄风向阳,而葬之欤?是欺予也。“弼商曰:”士大夫之家,看山埋葬者,非直为此也,成庆之言,误矣。“成庆又启曰:”断讼都监,讼者,十五日不现,则所讼奴婢,许令属公,其中和论不讼者,或有之,而属公未便。“上曰:”此则依《大典》亲着之法,而为之。“郑佸曰:”都监以一度为不易之文,若官吏误料,而决之,则恐有民怨。为官吏者,预知不易,则安知不容私乎?“上曰:”都监,则精选贤良,而任之,上有二堂上,下有诸郞厅,予意以谓‘不至容私矣。’“侍读官郑诚谨启曰:”前年及第出身者,至今不叙,取人之意,安在?“上曰:”谁耶?“诚谨曰:”赵好问、金秀荆、申自周、金系行等也。“上曰:”用人为难,不可以容貌、言语取之,心术未易知也。所言,皆三代之事,何以辨其贤否乎?凡职带闲官者,必授其大事后,而可知其人矣。“弼商曰:”随波逐浪者,盖多有之,上教允当。凡可用者,或任以治剧,或用于文墨,则可试其才器也。“郑佸曰:”下人贤否,上安得知之?但择铨曹堂上,则铨选得其人矣。“弼商曰:”臣常思之,堪任将者盖寡,如有缓急,将何以用之?世祖预养许琮、李叔琦、金峤、郑兰宗、李克均、黄石生等,今若不预养,一朝举用,则恐士卒不附。“上曰:”一朝擢用,则骄心必生,须择不矜伐者任之。李季仝可用人也。文武俱全,今所为,不过酒失也。“弼商曰:”季仝可取人也。然谚云:‘飮酒者,不入于井。’罪固大矣。凡人骤至高官,必生骄心。南怡一朝为兵曹判书,及其递也,失职怏怏,遂生逆谋。“
○传于承政院曰:“献纳金成庆云:‘葬父母,不择地埋,葬于土厚水深庄风向阳之处。’是面欺也。且论玉山君也,亦曰:‘不可于承政院公然以启,潜启则可也。’是岂台谏之言?其改差。”
○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朔宁郡守李荣辞,上,引见,谓瀞曰:“其往善治。台谏论卿贪婪,然不得枚举,而言之,吾何信哉?”瀞对曰:“臣父叔舟,累代元勋,常常教臣曰:‘尔当尽心事君。’臣常思服。今者台谏,论臣贪婪,岂无所见,而言哉?臣累圣明之朝,不胜惶惧。”上谓李荣曰:“守令之任,不过七事而已,往哉恪谨。”
○以郑显祖为绥禄仪宾府仪宾河城府院君,郑崇祖资宪河南君,郑淮奉训守司谏院献纳,具致洪嘉善行江陵大都护府使,金孝孙通政行定州牧使。
○礼曹启:“请依中朝之制,以先儒吴征、真德秀、胡安国,从祀孔子庙庭。”从之。
2月4日
○戊申,御经筵。
2月5日
○己酉,御经筵。讲讫,持平权任、正言尹硕辅,请玉山君跻擅启之罪。上曰:“沈安仁,已命准期不叙,又何论也?”任等又启曰:“断讼都监,以一度得决,为不易之文,未便。”上曰:“不如是,则讼何时而断?”
○召政丞及司谏院,议奉由敬前后妻事。尹弼商、洪应议:“凡人先娶微贱者,以后娶为重,或有所生,则欲贵之,辄称嫡,京外皆然。今奉绘事,疑亦如此。果若妾产,则内禁卫,固以无痕咎者,许属东班显官,亦岂有咎者所得为?今遽以文书差错,论定贵贱未稳,宜从父愿,以后妻所生立祀,奉绘等,依旧以嫡施行何如?”金碏、李世弼、尹硕辅、申经议:“奉由敬前娶金氏,生奉绘、奉缨,后娶李氏生奉绅、奉纯等八娚妹,皆娶在二去癸巳年前,并畜二妻之时。虽称前后室,不害于情法,岂以昵爱后妻,而以妻为妾乎?然由敬,于文记,绘、缨则称妾子,绅则称承祀长子,嫡妾之分,其父已定,而绘亦笔执,称妾子着名。但以屡经东班,拟议于嫡,实为未便。”从弼商等议。
2月6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启曰:“断讼都监所决,以一度为不易。大抵邪正难辨。官吏虽不徇私,若误料,则恐有民冤,请以二度为限。”上曰:“若许呈误决,当使掌隶院听理,都监官吏,必不尽力为之,且掌隶院不能自决,而一从都监所决,则亦无益矣。”碏曰:“当须更磨勘决之。”上曰:“今特以闵贞为判决事。然安能尽决三厅误决乎?”仍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以一度为不易,则恐有民冤,限二度何如?”都承旨金季昌启曰:“如此则讼者,复如前日矣。”碏曰:“外方之人,裹粮留京,因病未现,过十五日者,皆令属公,甚未便。”上曰:“果病,则必当告矣。”碏曰:“三十日不现者,依《大典》亲着例,给时立讼者,亦未便。”执义朴悌顺,又请玉山君跻之罪,上皆不听。
2月7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堪,请玉山君跻罪,不听。世弼又启曰:“断讼都监,十五日不现,属公之法,不已刻迫乎?分送都监,限内不就讼者,更不听理,则此法可不立也。”领事李克培曰:“此言当矣。”上曰:“可。”
2月8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正言申经,论启断讼都监所决,一度得决,为不易之文不可。不听。申经又启曰:“今因风水之说,二百馀家,一朝尽撤,恐后嗣崇信风水,撤人家舍不已也。风水之说,臣未之知,然都邑,与葬地有异矣。”上曰:“葬地,则用风水之说,独于都邑,而不用乎?尔等,初以过多为辞,故减其数。”申经曰:“若以地理之说为信,独撤宰相、朝士之家,而不毁小民之家,可乎?”上曰:“予知有是言也。小民则无知,而归怨于上,故不毁,识理朝士,则自知禁忌,虽毁何怨?”侍读官李昌臣曰:“虽识理朝士,无所归处,则岂独无怨?况妻子、奴婢无知之人乎?同一禁忌,而或毁或否,可乎?《诗》曰:‘相其阴阳,观其流泉。’释之者曰:‘山南曰阳,水北曰阳,流泉水泉灌漑之利也。’崔灏元以此二句,证地理之说,是援圣经、贤传,而入于墨也。圣上,博通经传,洞然知灏元之言,为诬也。且地理之说,以禁忌处通路为忌,以今观之,自南大门,抵南小门,大路绕南山底,车马通行,且都内旁蹊曲经,不知其几,而独于不紧山脉,尽撤家舍,何耶?臣等敢启者,非以庇护家主也,恐有后世之弊也。后嗣之君,或借此,信用风水之说,术家又从而唱之曰:‘某家,乃某山之忌。’毁民家舍,无有纪极,其可乎?”上曰:“风水学,初不禁造家,及其撤去也,使人归怨于上,不当。若不用地理之说,当与大臣,榷论废之。”仍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地理之说,臣未知之。然岂无不紧之处乎?减数撤去何如?”检讨官闵师骞曰:“临压,则识理朝士,必不安心而居,撤去宜矣。其山脉不紧家舍,勿撤何如?”上曰:“前日宫阙修理,以其忌年,而停之,其时台谏,以观象监误择吉日请罪,今何所言有异欤?行幸皆择吉日,是则国家用阴阳拘忌也,久矣。”郑佸曰:“非欲尽废地理之说。但若尽信,则将有弊,故臣等敢启耳。凡人之一族,皆葬于一山脉之内。都邑之内,民居稠密,何害于国家?”
○传于工曹、汉城府、观象监曰:“禁忌临压处家舍,并勿撤去。”
○吏曹据兼执义李德崇启本启:“江东、三登,皆是路边之邑,请复置两邑。”从之。
2月9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掌令李仁锡启曰:“奉绘,论以嫡子,臣意以谓,其父于臧获文券,称绘为妾子,而绘自着名于券,其为妾子,明矣。”上曰:“奉绘,以内禁卫,历任盈德、博川。内禁卫,择世系尚矣,又其时,有并畜二妻之法,其父后娶李氏为妻,无乃宠其李氏,以一时爱憎,为之妾子乎?其父称妾子,使之署名,则为子者,势不敢逆矣。”仍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奉绘之母,乃鄕吏女也,后娶李氏,世族也。其父钟爱李氏,以绘为妾子也。世俗,以爱憎,而乱嫡妾之分者,多有之,况其时有并畜二妻之法乎?”上曰:“以文券言之,则称其妾子,以情理言之,则嫡子明矣。”同知事李克基曰:“金仑不服收养母之丧,司宪府请罪,而反立士大夫,为贱人收养,不得服丧之法,臣意以谓未便。乳母,婢子也,而犹有七日之服,况收养父母,不服丧可乎?”上曰:“已与大臣台谏,议定矣。”仍问左右,弼商曰:“士大夫服贱人之丧,廉耻道丧。虽不立法,为养子者,如其贤,则当服心丧三年矣。”仁锡曰:“士大夫服贱人之丧,则尊卑之分,安在?”克基曰:“得奴婢财物,而曾不为一日之丧,无乃太薄乎?”上曰:“果如是也,其更议以启。”
2月10日
○甲寅,御经筵。
2月11日
○乙卯,传旨司仆寺,赐宦官金孝江、安仲敬、李孝智驴子各一头。
○户曹启:“丙戌年受教内:‘诸邑守令,甲申年以后,还上十分,未收一分者降一资,二分者二资,以为恒式。’而其后,慢不举行,非惟军需不敷,救荒之谷,亦将难继。今若申明降资之法,则守令等,必规免罪责,久远还上,一时征督,害及于民。请以十分,三分为率,逐年渐次收纳,会计施行者,方许解由,而其中懒慢尤甚,全不收纳者,启闻罢黜。”从之。
2月12日
○丙辰,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观宗亲射。命馈随驾宰枢及台谏,仍赐乐。传曰:“今日天气甚寒,其各剧飮。”行护军张有诚,径醉起舞,台官使吏问曰:“何由起舞?抑有旨乎?”有诚遽止俯伏,台官即于坐上,劾问不敬之罪。
2月14日
○戊午,罢吏曹参判金纽、正郞崔潘、佐郞柳仁壕职,左迁参议申溥为大护军。以闵孝男辞密阳府使,当外叙,而授尚衣院佥正也。
○金季昌为嘉善吏曹参判,成俊通政吏曹参议,蔡寿通政承政院都承旨,李吉甫通政左副承旨,李拱通政右副承旨,李世弼通政同副承旨,庆俊通训行司谏院司谏,朴居谦资宪忠淸道兵马节度使,朴埴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朴良信嘉善佥知中枢府事,沈贞源折冲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都承旨蔡寿启曰:“近者臣犯罪,而特命还仕,曾未数月,擢为都承旨,不胜惶惧。大抵不次擢用者,或才德兼人,、或功劳过人,今臣无一可称,而宠命如此,外人闻之,亦必骇愕矣。且都承旨之任至重,非臣所能堪也,请辞。”传曰:“爵命出自何处,而敢如是启乎?辞之至此,则何难改也?”寿又启曰:“古人云:‘无有才德,而君恩至重,则非福也。’臣之才德,臣固知之,故敢启耳。”传曰:“帝王任人,须择可堪其职者用之。予观诸承旨,虽皆有可用之资,卿有徇国忘私之志,无附下罔上之态,擢为都承旨。卿其不附权门,不纵心志。一身荣辱祸福,皆在钦之一字,其勉之。”
2月15日
○己未,司宪府启:“诸宗亲皂隶,皆佩豆锡牌,有违《大典》,请禁止。”从之。
○下红桃花一枝于承政院曰:“此花太早开,可玩。承旨等,其制诗以进。”
2月16日
○庚申,吏曹判书韩致礼、参判金季昌来启曰:“承文院校理金义亨,前者,以利川教授呈辞。凡外官呈辞者,准期不叙,还授外官,载在《大典》。且监察姜鹤孙,与本曹正郞南悌,四寸兄弟,法当相避,而臣等误错注拟。请并改正。”从之。
○传旨司仆寺,赐齐安大君琄、河城府院君郑显祖、仪宾洪常、乌山君澍、银川君穳、定阳君淳、永川君定、娥林君祯、淸风君源、居平君复、姜源正振、河阴正梓、剑城正揖、莞城正贵丁各儿马一匹。
○礼曹据永安道观察使启本启:“本道边地人,皆业武,而向学者少,且无书籍。以校书馆藏四书及《小学》、《孝经》,姑先下送,分藏诸邑,使之训诲,观察使于巡行时考讲,某邑通文理有将来者几人,开录以启,然后史学及三经,随后送之。”从之。“
2月17日
○辛酉,国忌。
2月18日
○壬戌,上,观猎于注乙洞,遂幸仪宾洪常第。
2月20日
○甲子,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启曰:“奉绘,其父既以妾子,成文券,不可谓之嫡子。论以嫡子,则以后室之子主祀,尤为悖理。”上曰:“其时并畜二妻,而其父从后妻之言,称妾子,事涉暧昧。况已为内禁卫、守令,其非妾子也,明矣。”领事李克培将断讼都监讼事启曰:“此事有二议,而臣等莫之能决。上曰:”其悉言之。“克培曰:”金绍者,有一子二女,子名曰承緖。绍生时成文,数承緖曰:‘父母俱存,年未过四十,而收养他人之子,罪一也;守令赴任时,不为造谒,罪二也;怒其夺所奸婢子,而不顺于母,罪三也。予欲告官论罪,然父子之间,恐其伤恩,故隐忍不为,至于奴婢,亦不夺也。汝若终无嫡子,则勿许妾子,而传诸二女子孙。’及绍死,承緖收养李永蕃于三岁前,传给奴婢。一议以为:‘父命,既曰传之二女子孙,决给女孙可也。’一议以为:‘其父遗书,无今后勿为收养之言,收养之子,即同己子,决给永蕃可也。’二议,皆不远于理。“上曰:”当从其父之命,决给女孙可也。“
○以成贵达为嘉靖吏曹参判。
2月21日
○乙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持平朴处纶启曰:“今以成贵达为吏曹参判,判书韩致礼,武人也。既不副物望,而参判又是武班,则非徒物论不惬,其于注拟,何以知人贤否,而用之?”上曰:“贵达人品虽可取,而人之贤否,果未能悉知,改差可也。”金碏等又启奉绘事,上曰:“其父勒令着名,则子不可逆也,且并畜二妻之时也,以妾子论者,必从后妻之言,而然也。况绘,已经内禁卫、守令乎?。
2月22日
○丙寅,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奉绘之父,于文券,既称妾子,而绘又着名,则此一家之政,不可改也。”上曰:“既属内禁卫,又历东班,若为妾子,安有如此乎?情涉暧昧故耳。”献纳郑淮曰:“文券称妾子,绘自着名,则其为妾子,无疑也。冒属内禁卫,历东班,亦有罪矣。”郑佸曰:“奉绘论嫡,虽若无害于国家,然紊乱纲常,所系至大,其可忽乎?”不听。
○骊州牧使赵之周,前为杨州牧使时,以官屯田,私赠势家,至是事觉,罢职。
2月23日
○丁卯,御经筵。
○命议为贱人收养服制事于政丞、政府及承旨等。郑昌孙、尹弼商、卢思愼、李克培、尹壕、韩继禧、李埙、蔡寿、边脩、成伣、李世弼议:“大抵先王制礼所无之事,后世不可任意立法。今礼曹为贱人收养父母,服大功,于古制无据。收养父母,鞠育之恩,虽重,岂过于乳母乳养成长之恩乎?如不得已,则依乳母例,服缌麻何如?”从之。
○中学儒生权以衡等上疏。略曰:
兼教授金直孙,自授任以来,诱掖奖劝,勉励后进,期在成效,今出为和顺县监,臣等不胜缺望。昔阳城,以司业,出守道州,何蕃等上书请留。盖治民诲人,其职任,固无轻重。然养育人材,实风化之源。伏望留直孙仍任,不胜幸甚。
传曰:“其改差。”
○传于承政院曰:“断讼都监,则决事多,而掌隶院,则何其少也?其问以启。”司评尹伯焞来启曰:“毕决而启者,必上言事也,其馀则直决,故如是耳。”命召闵贞教曰:“以尔为判决事者,欲使无滞讼也。”
○工曹启:“今承传教:‘桐木培养节目,商议以启。’桐木乐器军器用处最紧。请自今年,京中诸司,则各十条,外方诸邑,则各三十条栽植,本曹及观察使考察。”从之。
2月24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
○都承旨蔡寿启曰:“臣以刑房,兼掌断讼都监一厅,欲览都监公事,则刑房公事,恐多留滞。大抵都承旨之任,兼摠各房,请分移他房。”传曰:“果如尔言。大抵刑房、户房,则公事颇多,必有留滞矣。予欲令弘文馆员,分授都监公事,而与承旨等,同时以启何如?”承旨等佥启曰:“允当。”传曰:“择可当人以启。”即书直提学李祐甫、副应教李命崇、校理李世匡、副校理李昌臣、郑诚谨、修撰曺伟以启,落点于命崇、昌臣、曺伟。昌臣、曺伟来启曰:“臣等,全不更事,恐未能当。凡奴婢、田地讼事,必详知首尾,而后可也。如未能详知而启,则甚为未稳。”传曰:“果如尔言,是难事也。虽然为之,则亦何难哉?凡公事,举其大要而启,则甚可。我欲试之,尔何如此谦辞为也?”仍命命崇授一厅,昌臣授二厅,曺伟授三厅,而判下,则仍旧承旨署名焉。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今送三峰岛谕书一道,其授应募人送之。”
2月25日
○己巳,受朝参。
○御后苑,观宗亲射。
○正朝使通事崔有江,赍誊写敕书及闻见事件先来。上引见问曰:“野人事变何如?”有江对曰:“臣由贼路而来,无踪迹,其处居民亦曰:‘自去年秋,野人不来侵。’”上曰:“然则今者,必不犯吾边矣。”仍传于承旨曰:“观此敕书,许熙,我国非之,而帝则赐物,中国之待我国厚矣。”
2月26日
○庚午,受常参。
○御经筵。
○以姜希孟为崇政议政府右赞成,李承召资宪议政府右参赞,郑文昌通政骊州牧使。
○南学儒生安子谦等上疏略曰:
教授赵仲辉,教诲不倦,才经数月,旋除和顺县监,臣等缺望。日者,中学儒生,请留教授金直孙,上书蒙允。儒者爱师之情,无间于彼此;人主听言之道,无分于先后。伏望许留仲辉,以副臣等恳至之望。
从之。
2月27日
○辛未,三大妃移御于景福宫,以大王大妃汗蒸也。
○司宪府监察权景温,以病辞,召问曰:“尔果有病耶?无奈以监察任紧,故如此乎?若换闲官,则可堪乎?”对曰:“臣今年老且病,但有一奴病死。臣若病卧,则谁其救护?愿拜为本鄕近邑教授,以终馀年。”从之。
2月28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义禁府,放水原定属乱臣奉石柱妾金伊。
○赐宴月山大君婷第,御制律诗一篇赐之。
2月29日
○癸酉,上,幸景福宫,问安于三殿,御庆会楼下,观宗亲射。
2月30日
○甲戌,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伏闻和顺县监赵仲辉,以南学儒生等上疏,仍任教授。臣窃惟师表、字牧,任皆重大。然人情,率皆重内轻外,一为外吏,百计规免。今仲辉,本无师表之行,训𢽾之学,直一庸流,而儒生等,亦皆髫龁之辈,不识大体,妄引前例,请留仲辉,其不可从,较然矣。伏望亟收成命,以杜后来规免自占之弊。
御书曰:“尔等之言,深远,今从之。”
三月
3月1日
○朔乙亥,户曹据平安道观察使启本启:“本道残弊,非他道之比,公贱身贡,姑以绵布、正布,随其所备上纳。”从之。
3月2日
○丙子,日本国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对马州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伏闻圆觉寺印经,不胜惊骇。印经不已,必至于铸佛创寺,大累盛治,渐不可长,请亟罢,以杜其渐。
御书:“印经,非我所为,何关于治?若知非予所为,而归罪于我,则咎在于谁。”
3月3日
○丁丑,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宗亲、仪宾进宴,遂观宗亲射。
3月4日
○戊寅,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论印经不可事,不听。
○巡察使徐居正启:“臣与京畿观察使,同审长湍府,其邑居,则不可移排。但人吏、奴婢,残敝莫甚,其阜盛条件,请令该曹,商议施行。”从之。
3月5日
○己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朴悌顺、正言申经启曰:“前者画员等,擅举崔泾,为图画署别提,除授事,不可如是。况一二人,伪着他人名,此不可不征也,置而勿论,臣等以为不可。”上曰:“泾善画者也。彼人等,欲传其业,故乃荐耳,非听泾请也。况别提,须得善画者,乃能检举矣。若不知画格,则安知他人之巧拙乎?”仍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别提,乃检举画工者也,而画工荐其类,意有所在也。况伪着人名,亦不可不鞫也。”知事李克增曰:“自荐其徒,于大体未便。”悌顺固请不已,上曰:“自荐别提与伪着他名之罪,则可鞫。”申经又启曰:“前者请罢圆觉寺印经,教曰:‘非予所为也。’臣等亦知大妃所为也。然既令匠人印之,后世岂知非出于上意乎?”上曰:“大妃其不可役使匠人乎?何以言之如是?”申经对曰:“非以谓大妃不可使匠人也。若书于史策,后世以为何如?请白于大妃殿,亟停此役。”悌顺曰:“方今如日中天,邪道不行,印经之事,宜亟停之。”上曰:“予知之矣。”
○礼曹据京畿观察使启本启:“高阳郡校生牟仲淸,自断手指,以疗母病,诚孝可嘉。请令吏、兵曹,随才叙用,以励后。”从之。
○礼曹据京畿观察使启本启:“杨州居水军尹涤山,幼失其母,独与父居,采蕨捕鱼,朝夕奉养。其父死,送终之事,称贷邻里,极诚措办,庐墓三年,不离坟侧,其后每遇朔望,亲奠不辍,事继母一如生母,其诚孝可嘉。臣等参详涤山孝行,虽人子分内事,然以年少贫穷之人,养生送死,至诚无替,请依《大典》,令户曹,给赏劝奖。”从之。
3月6日
○庚辰,御经筵。
3月7日
○辛巳,兵曹据典舰司牒启:“《大典》:‘遗失兵船者,大猛船,则征绵布二百三十匹,中猛船,则二百二十匹,小猛船,则二百十匹。’而烧毁兵船者,无法以征之,请自今,依遗失例,征绵布。”从之。
○传曰:“内官金季敬,决杖一百,金洁、李孝智各杖一百、赎。”〈史臣曰:“孝智家在江西,每年春秋,托觐亲,乘驲往来。以平壤妓为妾,到则必恣意留连旬日乃已。监司亦设宴迓劳,赠赂无算,官不能支。多占良田,家赀巨万,平壤有公田百馀顷,玄硕圭为监司,乃与孝智。硕圭事孝智,如子事父。及还,硕圭饯于江上,抆泪言曰:‘上若问西方事,必曰官事称,而民物安,并启臣涕泣恋阙之诚。’由是宠眷益笃。”〉
3月8日
○壬午,上,幸景福宫,问安于三殿,御庆会楼下,忠勋府进宴。
○都承旨蔡寿启曰:“瓦署副提调,前此例以承旨差之,故本院拟望,而臣乃受点,今有议之者,请改之。”传曰:“令吏曹,改拟望。”
○司宪府持平朴处纶来启曰:“今闻瓦署副提调,承政院拟望,而蔡寿受点。凡除授,自有铨曹,承政院,则但出纳王命而已。前者玄硕圭、金季昌为瓦署提调时,皆吏曹拟望,而今政院自望,请鞫其情。”不听。
○传于礼曹曰:“今后耆英会,令领敦宁尹壕、宣城府院君卢思愼、广陵府院君李克培进参。”
3月9日
○癸未,设耆英会于训链院。
○下书江原道观察使权纶曰:“平昌郡南面三十里许,产石似玉,禁人采取。”
3月10日
○甲申,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启曰:“凡除授,宜委之铨曹,承政院,则但出纳而已,今擅自拟望,必有其情由,请鞫之。”上曰:“承政院不详察,而入望,差错则有之,然非有情也。”司谏庆俊曰:“虽小事,若干于己,固当避嫌,迩来承旨,例兼瓦署提调,故视为己物,窃弄政柄,擅书己名以启。如是而不惩,则将何所戒?”上曰:“实为窃弄,则其罪固大矣,承旨例兼提调,故不之考而入望,非窃弄也。”庆俊、仁锡曰:“尚衣院、内医院,则承旨例兼可也,瓦署提调,则何必承旨?”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曰:“承政院,敢自望启,果差错矣。然近者,承旨例兼故也,其例自玄硕圭始矣。”上曰:“今后司饔院、内医院、尚衣院、瓦署提调,并令吏曹拟望。”
3月11日
○乙酉,正朝使孙舜孝,赍敕回自京师,上,幸慕华馆,率百官迎敕,至景福宫受敕。其敕曰:
得奏宣差定州牧使许熙,管领人马,护送内官郑同,回至开州地面,被建州三卫贼徒抢去,人三十馀名,马三十馀匹,并駄载物件,欲敕刷还及欲伺便入攻。“朕览奏,此贼逆天悖理,凶犷已甚,当即出师往征其国,但闻自去岁征剿之后,贼首止有伏当加等数人,俱投往海西毛怜居住,其馀党散处巢穴,善恶不一,若遽加兵,非惟首恶未得,抑恐锋刃之下,徒杀无辜。且王秉礼之国,欲与彼犬羊群丑,较其胜否,必须万全是图,庶无悔吝。朕已令边将,选差谙晓夷情通事,多方挨究,抢去人畜,王可链兵秣马,保境恤民,俟探前贼,复回故处。必欲进攻,先为驰奏来闻,用敕沿边将士,并力截杀。重念王敬事朝廷,差人护送朝使,经此危迫,其领军头目许熙,特赏彩段二表里、银二十两,付今来使臣孙舜孝赍回赐给,以慰勤劳。其被抢三十人,王宜优赡其家,盖使下之道当然。
其间见事件:”一,去十二月十四日,太监汪直,令序班李翔来问:‘我国被掳野人事,今奏朝廷,无乃请人马乎?若然则我当抄兵马挟攻。’答曰:‘野人作耗,非犯我国,天使护送军还时,伺隙抢掳,凶犷莫甚,待朝廷处置而已,小国何敢请兵?但奏请刷还耳。’一,去正月十四日,序班李翔来言:‘达子犯大同、宣府等处,帝命太监汪直,领兵一万五千往御之,兵分三运而出。’一,去正月二十八日,陛辞将出门,序班李翔,承敕旨,率使孙舜孝,还入奉天西侠门待命,太监怀恩传奉圣旨曰:‘汝国倍臣许熙赏二表里银二十两,免谢恩。’一,今二月十二日,到广宁,令通事崔有江,谒三大人于都府,太监魏廊云:‘汝国被虏人马刷还事,敕书到此,将敕意书钧牒,授海西达子,送建州卫,汝等归启殿下。’一,十六日到辽东,镇抚吴振云:‘广宁大人等,承敕书,海西达子回还时,酋长十馀人拘留,馀二人授钧牒入送,且教曰:“建州野人不花秃剌哈等,因婚居海西,伏当加亦往留焉,汝往率右人等,往建州,朝鲜被虏人马,无遗刷来。亦令朝贡,然后放还拘留人。”’“
○上,御庆会楼下,观宗亲射。
3月12日
○丙戌,礼曹启:“天使郑同护送军,回自辽东八站路上,被抢掳者,存殁难知,然理宜收恤其家,请依战亡人例,限五年复户,免三年税。”从之,但税则止免一年。
3月13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堪,请承政院擅望提调之罪,上曰:“司饔院副提调及尚衣院、内医院、瓦署提调,承旨例兼,故不详察,而入望,非有情也。不必鞫也。”李堪等更请之。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知事李克增对曰:“情实未可知也,差错则有之。如阙内内药房、尚衣院、司饔院,则承旨兼之,瓦署则不必承旨兼之也。瓦署,小司也,一提调足以察之,臣意以谓革副提调为便。”李堪曰:“承旨等犯罪,上特以内臣不论,恐不可也。有功者赏之,有罪者罚之,此劝惩之常典也,请鞫之。”不听。
○御昼讲。讲讫,检讨官郑光世、闵师骞启曰:“我国书册,尽在景福宫弘文馆,而官员但直宿而已。馆后香室,无看守之物,而正兵常递入番,请移此正兵,以守藏书阁。”上曰:“可。”
○命革瓦署副提调。
3月14日
○戊子,受常参视事。大司宪郑佸启曰:“十六日,西山打闱时,欲以乐生为驱军。大抵乐生之设,为祭祀,不宜从军。”上曰:“讲武,为民除害,若军小,而兽多逸出,则无乃不可乎?然当依所启。”献纳郑淮启曰:“前日注乙洞打围,以兽逸推鞫其将,似未便。”上曰:“此乃固执之言也。兽逸而不鞫可乎?”
○御经筵。
○传旨刑曹,放南海定属德中、昆阳定属金自山、观南、河东定属银伊、咸平定属众伊、金伊、南海充军朴好山、崔淑丁、李谨弼、江界充军黄右、刘石知、固城永属金夫、珍岛永属同叱金、从来。
○传旨义禁府,放李铁柱缘坐李铃柱。
3月15日
○己丑,受朝贺。
3月16日
○庚寅,上,观猎于西山,遂诣景福宫,问安于三殿。
3月18日
○壬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朴处纶启曰:“申瀞,前与仲今,争家舍,私门结缚,而不之罪,今又手自伪成其子婚书,而命勿论,未便。”上曰:“尔言则然矣,但平安道疲敝,监司不可改差也。已与议政府议得而处之。”处纶又启曰:“柳溆滥持入丝镫子,罪重,而命勿论,未便。”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柳溆久立于朝,必知国禁而犯之,诚不可也。”上曰:“柳溆功臣,且老人也,犯禁事,勿论可也。”正言尹硕辅启曰:“法者,须当画一,不可以宰相,而轻论之也。以宰相功臣,而赦之,故轻犯国法者多矣。”上曰:“国家待宰相、功臣,固有等矣。”
○传旨掌隶院,补充队入属前为贱时所生子,亦许属补充队,仕满去官后,从良。
○千秋使汉城府右尹洪贵达来启曰:“臣病愈未久,死不敢辞,但老母在南方,而远赴燕京,心甚未安。”传曰:“卿有兄弟乎?”对曰:“臣有一兄已死,兄之一子亦幼。”传曰:“既有兄子,毋辞以归。”贵达更启曰:“汉城府讼事烦多,臣以治妆,不得勤仕,则必废事矣,请辞。”传曰:“改差。”
○以朴楗为嘉善汉城府左尹,李克基嘉善汉城府右尹,丘夙孙承议守司谏院献纳,郑光世宣教守司谏院正言,洪贵达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瓘嘉善平安道兵马节度使,裵孟达嘉善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传于吏曹曰:“今后小房近侍内官,有取招事,例皆启禀。”
3月19日
○癸巳,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忠翊府进宴,遂观宗亲射。
○太平坊里失火,命兵曹堂上,率侍卫军士救火,又命右副承旨李拱,悉出阙内灭火之具,领军往救。夜二鼓,火始灭,延烧民屋二百四十有一。
3月20日
○甲午,御书下户曹曰:“今三月十九日,民户二百馀家,同时延烧,专由我德薄,天不降祐,人不愼火之所致,宁不愧欤?念此遇灾之家,必有仓皇奔走,尽失财产者。予为民之父母,安可坐视赤子之痛,而不之惠恤乎?其依戊戌年例,每一人,各给正布一匹,十日粮米。”
○传于吏曹曰:“今后本曹郞厅,虽未仕满,才望特异者,台谏除授时,取禀拟望。”
3月21日
○乙未,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权任启曰:“前政,以吏曹佐郞丘夙孙,未满个月,而陞授献纳。亲戚有相避者,不得迁转,况本曹郞官乎?”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台官之言,是矣。”上曰:“人器相当,则不可以政曹之员,久为沈滞也。但以其曹郞厅,升授右职,则似有嫌疑也。予将议于领敦宁以上。”沈浍、尹士昕、尹弼商、洪应、卢思愼、尹壕议:“人器相当,则不可不荐。近者吏曹郞厅,不待仕满,而升迁者,亦多有之,但祭执事,皆避嫌不差,若有可为献纳者,则夙孙,岂不得已也?改之何如?”李克培议:“人器相当,则不可以郞厅怀嫌,当以公道铨注。且前日吏曹郞厅,未满朔数升迁者有之,上裁何如?”传曰:“夙孙改差。自今以后,吏、兵曹郞,才非卓异者,则须满个月,而后升迁。”
3月22日
○丙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司谏庆俊启曰:“今年甚歉,一匹绵布,直米四斗,当禁酒。且外方盗贼兴行,或焚烧院宇,杀害人物,请申防弭之方。”上曰:“观天气,则将有旱征,酒禁,则无乃太早乎?其谕诸道,两麦形止及救荒之策,防盗之术,详审驰启。”同知事李克基曰:“禁火之具,虽在于刑曹、义禁府、汉城府,或救火之际,缓不及事。臣意以谓‘宜于一处,多备器械,专为救火可矣。’”上曰:“商议以启。”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闻今年凶险,民甚艰食,盗贼兴行,公然劫夺,或焚烧院舍、或杀害人物,未闻有出计捕捉者。故日益滋甚,殊无统察委任之意,飭令守令,多方设计,务要捕捉,使四境安静。则卿与守令,皆加重赏,不尔则当重论。其捕盗节目,考今去事目布置,两麦形止及救恤条件,商议以启。”其事目:“一,盗贼之中,若有告其党者免罪,以所告者家产,尽给论赏。一,《大典》捕盗论赏条,申明挂榜,穷村僻巷,广行知会。”
○成均馆直讲金克俭等四人轮对。克俭启曰:“古人云:‘玩物丧志。’又曰:‘心无两用。’非徒声色、游畋,如琴棋、图画、文章、射御之类,皆足以丧心志,请每览经史,以为淸心出治之本,凡干技艺,勿留念焉。”传于承政院曰:“克俭云:‘凡干技艺,勿留念。’所谓技艺,指为何事,而言之,其问之。”克俭对曰:“臣闻日御观射,雅好诗章,故启之耳。”传曰:“予之作诗,于何处见闻,而言之乎?”对曰:“臣闻韩明浍狎鸥亭,御制诗章,故云耳。”上曰:“在上而隐讳于下,则在下者,岂直言于上乎?予无隐乎尔。韩明浍非他大臣,恭惠王后之父也。故作诗与之,闻刊印,故还收而入内。且予往往戏作诗,送于大君而已,此非好尚也。且废经筵公事,而观射乎?我无是也。汝岂不知《礼经》乎?不曰:‘男子生而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者。’乎?”
3月23日
○丁酉,礼曹据釜山浦倭学生徒曺招山等上言启:“《大典》科举条:‘倭学司译院录名试取。’则三浦生徒鄕试,固不可设,令所居邑,择成才人,给状送本院,依他生徒例,录名试取为便。且训导虽恒教训,然生徒不与倭人,同处质正,故语未精熟,今后客人狎来时,鄕通事及生徒,相递差送,其中成才人,移定司译院生徒,试才叙用。”从之。
○传于弘文馆曰:“朝讲《资治通鉴》,讲毕后,讲《性理大全》,昼讲《前汉书》,讲毕后,讲《近思录》,夕讲《孟子》,讲毕后,讲《高丽史》。
3月24日
○戊戌,国忌。
○传旨司仆寺,赐月山大君婷、八溪君净,各马一匹。
○传旨礼曹曰:“国家兴亡,由于风俗淳薄,而正风俗,必自正家始。古称东方贞信不淫,近者士族妇女,或有失行者,予甚虑焉。其印谚文《三纲行实列女图》若干帙,颁赐京中五部及诸道,使村妇巷女,皆得讲习。庶几移风易俗。”
○捕盗事目:“一,分左右边,京东、南、中部及京畿左道,左边主之,京西、北部及京畿右道,右边主之,各其边内,众所共知犷悍成党,为闾里患,而力不能捕者,启达捕捉。一,捕盗将卒伍,如兼司仆壮勇队之类,临发量给。一,五朔内,捕强盗一二、窃盗四五,优赏,虽于定朔内,未准捕捉,一二朔之内,如数捕之,亦赏。一,假如左边地界居盗,见捕于右边,亦赏。右边左边,同。”
3月25日
○己亥,传旨义禁府曰:“司宪府官吏等,以法官,固当不畏权势,纠正一国,而刑曹,于金硕孝、沈潾讼事,以潾堂上官,且大臣之子,不公听理。故移本府分拣,而本府,又欲脱免刑曹官吏之罪,正郞李世佑杖讯事,启下已久,庇而不问,反请刑讯硕孝,其推鞫以启。”
3月26日
○庚子,三大妃殿,还御昌德宫。
3月27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启曰:“以丘夙孙陞授献纳,为不可,启请改差,而今又除昭格署令,未便。”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台谏之言,是也。既以未满个月,而升迁,为不可,故改差,又何除五品职乎?”上曰:“然。前以升迁非之,而今又升迁,不可也,从本品降叙。”
3月28日
○壬寅,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小城千叶介元胤,遣人来献土宜。
3月29日
○癸卯,上,御宣政殿,引见通事唐孝良问曰:“今见闻见事目,立妃事,郞中赵缮,言不可者,何也?”都承旨蔡寿启曰:“礼,诸侯不再娶,赵缮,必以此而言也。”上曰:“赵缮又言:‘废妃尹氏有子乎?有子则置之何处?且废妃,与今尹氏同族乎?’是必有为而问也。”孝良启曰:“赵缮以立妃为不可,郑同使人语之曰:‘朝鲜若更奏请,则帝必从之,今不可不从。’缮颔之。”上曰:“郑同,心本凶险,今来必曰:‘咸我绩也。’郑同之言,皇帝一一信从,未可知也,然意或信听也。今来,不可不快其心,凡事宜从厚例。”
○以愼承善为资宪行同知敦宁府事,曺干嘉善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达通训行司宪府执义,李枰通训行司宪府掌令,曺硕辅中直行司宪府掌令,金永贞通善司宪府持平,徐赳承议守司宪府持平,王宗信嘉善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
3月30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壕启曰:“前日民家失火连烧,是则闾阎栉比故也。”上曰:“火灾专是闾阎不愼火。然若禁用火,使民不得炊飧,亦不可也。”同知事李克基启曰:“古有禁火都监,义禁府郞厅及闲官堂上掌之,今复设立何如?”上谓同副承旨李世弼曰:“其议诸政丞。”
○前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资,遭逢圣朝,待罪法官,恒怀万一之补,安敢有一毫私意,而欺罔天聪乎?今者,因金硕孝刑问启请,以臣等,谋脱刑曹官吏之罪,命鞫之,不胜痛悯。臣等以谓刑曹官吏之事,虽因硕孝而发,其事其罪,不与相干。刑曹官吏之事,则沈潾奴终山,有伤真伪不核,而硕孝所夺之物,实为其奴升良之物,则虽夺之无害,反以硕孝照律以启,为不可也。此则奉传旨推鞫之事也,故其文案罪状各异。刑曹官吏,则当服不详分拣,反罪硕孝,而阿私沈潾之罪也,硕孝则当服冒认他人之奴,为己逃奴,据夺杂物,而伪造文券之罪也。然则岂以拷讯硕孝之故,而脱免刑曹官吏之罪乎?其于情法,万万无理。其核问刑曹官吏枉法之由,则不输情承服。故请致李世佑面问,又不承服,启请刑推,乃蒙允许。既请刑推,则必输情承服,而后乃已,安敢有谋脱之计乎?世佑当召致之时,使家奴告病者三,臣等意谓‘厌杖诈病,致于庭下,’令府医胗验则曰:‘病也。’未信其言,又使典医、惠民两司之医,诊视之,则咸曰病重。夫病之轻重虚实,非臣等所敢知也,一从医者之言,非徒世佑如是,凡当拷讯者,若曰有病,则莫不如是,以病差为期,此用刑官吏例事也。臣等安敢有意于世佑,而姑为淹延乎?以刑推判下之日计之,则似若久矣,其间或习仪、或迎敕、或随驾、或国忌,不坐者八日,使医员诊脉者八日,其奴呈病者三日,而其不诊视者六七日,固无淹留脱免之状。况判下事,必有发落回启,则虽欲庇护世佑,胡可得也?臣等请硕孝刑问者无他,硕孝曰:“奴升良,传得于从兄金孝行妻郑氏。”而令纳文券,则乃郑氏手掌图画证笔,俱白文也。其证笔之人,皆在外,而移文考验,则皆曰不知。又问硕孝,则理屈辞穷曰:“去乙未之岁,实自伪造其财主,手掌则摸其妻之手,证笔名署,则自手伪着。”然则其奸诈,无出其右矣。臣等妄谓,硕孝文券伪造之罪,不可不治,而硕孝欲谋免罪,归之赦前,尤为奸诈,欲拷讯得情,而置之于法。臣等安敢有意于硕孝、世佑之间哉?臣等虽昏庸无状,凡官吏不法纲常所犯,或风闻,或告诉,或因事而发,则虽贵戚大臣,无所畏忌,犹恐不得其情,而抵之于罪,况奉圣旨推核之事乎?臣等之所痛心者,此也。且府中公事,会坐完议,相与可否,皆曰可,然后行之,虽一人怀私,欲庇世佑,馀人其肯和,而而从之乎?岂有台中,尽是怀私之人乎?臣等疑畏权势,诬罔宸聪衷,万万无理,伏望殿下,少垂察焉。
上览疏,传于承政院曰:“宪府官吏等,虽曰事不相干,先刑世佑,而后乃刑硕孝,岂为晩也?”
○军器寺提调启:“今采来广州产出石硫黄,春等习放时试验,发声虽壮,矢行差缓于旧药。”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七〉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巳,御经筵。
4月2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庆俊启曰:“前日请禁酒,不允,比日雨泽不足,禁酒为便。上曰:”前日禁酒似早,故不允,今则可禁也。“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关西路肥后州守菊池藤原为幸、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西海道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九沙岛主源次郞永氏、对马州宗出羽守贞秀、古河山城守家次,遣人来献土宜。
○传旨兵曹,还给忠赞卫全敬守、韩孝存、金仲信、金义海、申仲贤、姜孝孙职牒。
4月3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启曰:“前此迎接都监郞厅,率皆择能堪其任者差之,今之见差者,皆微劣人,甚不便。”执义朴叔达曰:“苟非其人,则支调或有虚费之虞,或被天使谴责,所系甚重。今承旨等,各以亲戚邻里不解事庸劣者,入抄差之,所以然者,旧例因天使之请,或叙用、或加资,故希望之耳。”上曰:“某为谁之戚邻欤?”叔达曰:“庆脩,蔡寿五寸也,李宗衍邻里也。梁瑗,边脩五寸也。尹遇,成伣五寸也。金由岳,李拱三寸也。安子诚、姜叔淮,李世弼邻里也。”上曰:“果然。天使请之,则不得已从之,承旨等入抄非也。且此人等,曾经郞厅者乎?”叔达对曰:“皆非曾经历者。”上曰:“若谙练之人,则虽亲戚不妨矣,不然,则甚不可也。”问承旨李吉甫曰:“何如是为也?”对曰:“臣不与议焉。”传曰:“承旨等,令宪府鞫之,都监郞厅改差。”
4月4日
○戊申,御经筵。
4月5日
○己酉,御经筵。
○日本国艺州海贼大将国重、对马州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4月6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上,谓知事李克增曰:“今见《资治通鉴》:‘雒阳令,下狱抵罪,澍雨大降。’虽小事,不无天感。玆者刑曹判书等,有误决事,其失虽小,用情则明矣。且刑曹擅决之事,亦多有之,予深居九重,凡诸狱辞,鍜链以启,则何以知其是非?刑曹重任,用非其人,予之过也。卿悉予意,其审克之。”克增对曰:“臣敢不尽心,但才质庸下,恐不堪任。”掌令李枰启曰:“臣闻郑同护送时,平安之民,被掳者多,许熙之罪甚大。迩者皇帝钦赐表里,又从而许之未便。”上曰:“皇帝所赐,何以不许乎?”
4月7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坡启曰:“臣考诸《蕃国仪注》:‘蕃国之君,迎皇帝敕书时,亲自上香。’此礼,于《五礼仪》注,则无之。我国,于金湜、张珹之来,上亲上香,前年郑同来时,不用此礼。《蕃国仪注》,与《五礼仪》注,有抵牾处,参酌用之何如?”上曰:“年前郑同来时,不亲上香,而今年为之,则同必问其故,答之为难。”仍问曰:“祈天使来,何以为之?”对曰:“上亲上香矣。太监等之来,不用此礼,而朝官之来,用此礼何如?”上曰:“亲上香,乃敬皇命也,不可以太监、朝士而二之也。然前年,既不为矣,今则依前年例可也。”坡曰:“今虽不为,改其仪注,于后日用之何如?”上曰:“可。”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天使接见日记,以我国语音记之,故人不知汉训。今以语录记之,下承文院,则人之观览易,而学之不难矣。”上曰:“然。”
○司宪府启:“都承旨蔡寿、左承旨边脩、右承旨成伣、右副承旨李拱、同副承旨李世弼,希望上恩,以庸劣不识事理人,迎接都监郞厅入抄,罪律该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罢职充军。”御书:“罪则当允,天使方来,国事至多,非新承旨所能当之。特垂宽恩,释不治罪,后勿如是。”
○下书于诸道观察使曰:“属玆农月,雨不时若,麦未有秋,谷价腾踊,民甚艰食。虑恐刑狱之间,或有含冤未伸者,是足以感伤和气,予甚疚怀。京中则特遣承旨于囹圄,录囚以启,又于诸道,欲遣朝官,谛察,虑于送迎之际,反致防农之弊,卿其躬就犴狱,审决冤枉,以副予钦恤之意。”
○命遣都承旨蔡寿于义禁府、刑曹,书囚人有冤滞者以启。“
○传于兵曹曰:“永安道失农,吉城以北尤甚,其诸邑番上军士,限明年早谷成熟,并令赴防本道边邑。”
○传于户曹曰:“今年雨泽愆期,民甚艰食。诸道贡物,可蠲减者,其抄以启。”
4月8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启曰:“承旨等,下攸司,推劾得情,竟释之,无乃不可乎?”上曰:“非谓无罪也。直以天使方来,支待诸事,比前尤剧。”执义朴叔达启曰:“承旨,以内臣,用情于除授之际,俱已服罪,以使臣之来,专释,于法何如?”上曰:“承旨,等果非矣。近日屡递承旨,政院之事,不如古者多矣。朝夕常事,犹或失度,去年迎敕,不设轩架,此已然之验也。今皆代新,则恐难办事,如有差误,非细故也。”仍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迎接都监郞厅,本非政院所差,而今所差者,亦皆庸劣,罪则当矣。事势之难,诚如上教。”同知事李克基曰:“事之错误,固当罪之。然天使临境,似难改差。”碏曰:“去年金升卿之罪,不大于此,而罢其职,代以他人,犹无误事。今虽改之,必无差误也。”上曰:“新不如旧。今之不改,势不获已也。”碏曰:“近日宪府、刑曹官吏,以一公事之差。皆系狱,承旨之罪,岂轻于彼,而专释乎?”上曰:“予岂不知?事势如此耳。”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曰:
蔡寿等,密居喉舌之地,窃弄铨选之权,敢以亲戚故旧庸劣之辈,挟情抄入,希望天恩,其罪重矣。岂宜以天使之来,而释之乎?事之得失、在人贤否,不在新旧。况天使支待诸事,自有旧例,该司领之,有司行之,何必旧承旨,然后乃能为哉?请依律科罪,以杜冒滥之滥。
御书曰:“朝谕予意,卿等不思耶?新不如旧,必然之事。若失支待之礼,悔不可追。罪之何益?是以不听卿等之谏,卿等更思之。”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申瀞、节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依例护送军,及今加定三十名,俱以义州留防军抄送。”又下书曰:“今谢恩使尹弼商赴京时,以道内有武才守令二员,领兵三百,护送至辽东。又令节度使,听弼商节度,领精兵五百,半护送而还。迎来时,亦依此例。”
4月9日
○癸丑,受常参。
○司宪府执义朴叔达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念政院,职亲地密,百事所萃,居是任者,所宜先公后私,日愼一日。今蔡寿等,不顾公义,反以亲戚故旧,争相荐引,欲售私恩,法所当惩。教曰:“新不如旧,必然之事也。若失支待之礼,虽悔可追。罪之何益?”臣等以谓:‘年前天使时,旧承旨金升卿、卢公弼,以事免,而新承旨二员,于应对诸事,略无所失。’以此观之,在人贤否,不在新旧。况今蔡寿等,罪浮于升卿等,而以天使之故,专释不治,此臣等所未解也。夫国法画一,则民信于劝惩,一挠则侥幸之辈,投间抵隙,无所忌惮,国事将日非矣。请按律断罪,以正国法。
御书曰:“予之不允,非以尔等之言为非,只以天使之故耳。”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亦上札子,论承旨等罪,御书曰:“所罪者非一人,所为事万端,故行权用法,然当更思之。”蔡寿等启曰:“前者李琼仝为承旨时,以姻家尹坦入抄,李世佐承旨时,以三寸郑仁孙入抄,卢公弼承旨时,以三寸叔好愼入抄。臣等妄谓,法无相避,故入抄,臣实有罪。今特蒙宽恩,上德至重,但台谏论请不已,臣等在职未安。请避嫌。”传曰:“然则卿等,非不知而为之矣,既知其不可,则何敢犯之耶?其往待罪。”蔡寿等,闻命而出,持平徐赳来启曰:“承旨之事,非公错也,非无情也,请依律论断。”传曰:“如此之事,虽小臣,犹不得为,况内臣乎?台谏之言,甚可。但天使接待时,恐或有错误事也。”即命议于政丞等,领议政郑昌孙议:“承旨之罪重,故前议云:‘依启本。’但天使出来,虽有前规,恐致虚疏。”沈浍议:“承旨罪重。然接待天使诸事新,承旨恐难办也。”传曰:“今已夜深,明当传教。”
4月10日
○甲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谓领事沈浍曰:“承旨之事,台谏累累论驳,予欲罪之。然天使临近,一朝递五承旨,则新承旨,不知事之始末,恐或有误也。”沈浍曰:“诚如上教。使臣之来已逼,不可轻递。顾其罪则甚大,只在上裁。”掌令李枰启曰:“承旨居近密之地,当以公正奉职,其抄都监郞厅,不计国家大体,反用族亲,以济其私,其罪固不可贷。新承旨虽不更事,朝廷大事,自有庙算,承旨但出纳而已。苟选用贤者,孰不堪任?且支待诸事,固有前规,况今已磨链行移,举而行之耳。”上曰::“台谏之言,是矣。台谏不言,则予何知之?承旨,内臣也,当公正其心,敬勤供职,而乃引族属,差都监郞厅,反曰:‘卢公弼、李世佐、李琼仝,去年使臣之来,皆用族亲。’臣等亦知不可,则此非误错事也。新承旨虽不谙练,若用谬误,予当罪之,其取推案以来。”枰又启曰:“今年之凶,近岁所无,外方则绵布一匹,直租七斗。民皆仰食义仓,嗷嗷待哺,苟不以时赈济,民不聊生,荒政不可缓也。”上曰:“外方之事,予未悉知。观察使巡视民间,审其饥荒,以时驰启,随宜赈贷。”左副承旨李吉甫曰:“察其饥饿,随处赈救事,已谕诸道观察使,时未回启耳。”枰曰:“京中谷价腾贵,绵布一匹,直米三斗。而无知之民,以断讼都监,有定限,舍其农事,云集于京,赢粮强留,或卖衣而食。讼于掌隶院者,亦不下数百,其中事干人,用悬铃召致,至为骚扰。外方亦然,不顾农业,以争讼为事,纷纷求辨,聚于郡县。奸诈之人,乘断讼之时,侥幸万一,讼于本府,或行移、或例退者,不知其几。其为防农莫甚,请停都监,俟秋听讼何如?”上曰:“元只俱在京者,只许听讼何如?”枰曰:“两边虽在京中,其中事干,散在外方,必须证成,虽在远处,无不致之,其弊莫甚。”上曰:“秋成间,凡诸听讼,一皆停罢何如?”知事李克增启曰:“臣观旱灾太甚。麦不成穗,种未入土,饥馑已形,甚可惧也。农事,自三月至六月最紧,七月则已间矣。谚云:‘耕后之旱,可得而食,锄后之旱,不可得而食。’干耕用力,比水种倍蓰,故芒种之期,在于数旬。而水田半不耕种,东作如此,敢望西成乎?且小麦,于祭享之用最要,而广兴仓无斗麦,颁禄时,转请于军资监。今年又无麦,乃何?且天之示灾,岂无心哉?君臣上下,固当恐惧修省,以弭之也。如不紧之用,请皆量减。”上曰:“今之大旱,岂可谓天无心哉?要当尽其在我者耳。且狱中恐有冤抑,令承旨考验。亦无冤者,然囚人,孰不自谓有冤抑?但未知何者实有冤抑耳。”克增曰:“官吏等,凡诸讯鞫,多务深刻,不以宽平。虽罪笞者,严加拷掠,或有非辜陨命者,良可哀也。”上曰:“视罪之轻重,而低昻推鞫可也。然欲得情,则不得不用刑。”沈浍曰:“凡谷,务在散旧蓄新,臣观军资米,或有世宗朝所储者,红腐将为无用,可贷畿甸饥民。”上曰:“用旧蓄新,储谷之道。有司于散谷之时,不先用旧,不可也。”克增曰:“凡谷多积,则旧谷居下,势难先用。”吉甫曰:“已令陈米四万斛,赈贷贫民矣。”上曰:“平安道之民,困于使臣之行,诚可哀悯。”枰曰:“此道人民,曩者尽失鞍马、军装于东八站之路,而卖财鬻田,仅得备焉。今又重困,其不聊生,必矣。使臣年年出来者,欲成其私也。如天子之命,固不可违,郑同私请,小加裁抑,使不得济欲,则彼不愿来,而民亦小苏矣。”上曰:“待之不如去年,则彼必发怒,前规不可减也。”沈浍曰:“今中宫诰命,虽例事,又有角弓之请,必自伐其功,而营求万端,何以裁抑乎?”克增曰:“以主人,待宾客,何可薄耶?”沈浍曰:“外方置养蚕都会,民甚怨咨,分定诸邑何如?”上曰:“虽有民弊,农桑,古人所重,不可革也。”克增曰:“昔郡邑,皆有蚕室,猾吏凭之,侵渔百端,民皆苦之。至有芟去墙桑,以避其患。故或者历陈其弊,乃设都会。臣为全罗道观察使时,以诸邑,于都会,年年作室盖茨,民之劳苦莫甚,故启抄附近居民,蠲免徭役,使守蚕室,今则民弊已除,桑木蔽野,不如仍旧。”
○日本国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卫门尉信重等,遣人来献土宜。
○传旨断讼都监、掌隶院曰:“元告、被论及事干人,俱在京中者外,姑停讼。姑待务开后,听断。”
○传于吏曹曰:“承旨蔡寿、边脩、成伣、李拱、李世弼皆罢职。”
○以愼承善为工曹判书,尹钦资宪知敦宁府事,金碏通政吏曹参议,成俶通政兵曹参议,金世𪟝通政兵曹参知,金升卿通政承政院都承旨,李吉甫通政左承旨,卢公弼通政右承旨,李世佐通政左副承旨,成俊通政右副承旨,李仁忠通政同副承旨,姜子平通政司谏院大司谏,李孟贤通政弘文馆副提学,郑而恭奉列司宪府持平,孙舜孝嘉靖京畿观察使。
4月11日
○乙卯,遣同知中枢府事洪贵达如京师,贺千秋节,百官以权停例,拜笺。
○下雨终日,上喜甚,命承旨、注书、翰林等,各制喜雨,长律以进。
○下书左副承旨李世佐曰:“尔于京畿及平安、黄海两道人民处,宣布予意曰:‘正当农月,亢阳不雨,麦绝秋望,农将失业,予甚忧之。累命该司,蠲除常贡。况今天使之来,劳苦又甚,想念汝等,其忍饱食乎?然人臣事君之礼,不可废,天使支待,亦不可忽,汝等岂不知耶?如有冤悯,其各言之。”
4月12日
○丙辰,御经筵。
○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对马州宗茂国、宗出羽守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4月14日
○戊午,户曹启:“今承传教:‘雨泽愆期,百姓艰食,诸道贡物,其磨链蠲减。’臣等敬依,今辛丑年贡物,当量数蠲减,以纾民力。但守令等,不使民知,公然收敛,民虽或知之,未敢发告,实惠不及于民。请令观察使,其蠲减之数,广行知会,如有滥收者,严加纠察。”从之。
4月15日
○己未,国忌。
4月16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今年凶险太甚,请设贞善监,以济贫乏。”上顾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贫者未必得利,徒为乘时射利者之资矣。且今京中人,不至穷乏,但设赈济场可矣。”上曰:“然。”掌令曺硕辅启曰:“今以李继命为典狱主簿。继命前者,奸妓石生花,为其夫李永蕡所断发,又奸妓东山月,见挞于其夫,其狂妄可知。金永锤前为黄海道都事,赠物李继孙,事觉见罢,才经二年,今拜工曹正郞。虽无罪者,前衔五品,则下授六品职,例也,况犯私罪作散者乎?请并改差。”上曰:“继命则果非端士矣。永锤则已行五品,授正郞,有何不可?”仍问左右曰:“继命何如人也?”思愼曰:“臣未知其为人。但少时狂妄事,永废前程可乎?”上曰:“试可乃已。”
4月17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朴叔达启曰:“金永锤非文武出身,别无才德,而受罪未久,升拜正郞,请改正。李继命在睿宗朝,交结南怡,坐不直言配外,今不可叙用。”正言郑光世曰:“新及第金系行,经年不叙。凡士之皓首穷经者,及捷科,亦未得伸,诚可闷也。”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臣曾为修理都监提调,永锤为郞厅,臣知其为人,如正郞之任,足以当之矣。且新及第不叙用,臣等亦以为憾。在祖宗朝,新及第有六品以上资者,则必作阙叙用。”上曰:“永锤事,当从所启。大凡论驳人物,必举前愆,甚不可。继命不可永废前程。”
○传旨户曹、工曹,赐郑同三寸侄郑智、郑孝恭、郑孝智,各鸦靑绵布圆领一、绵布单帖里一、马皮靴一、纱帽一、米太并五硕。同生兄郑举妻,苎布衫一、柳靑绵布单裙一、马皮鞋一、米太并十硕。同生妹尹双妻,苎布衫一、绵布单裙一、马皮鞋一。金兴三寸侄金淡妻、金澄妻、金孝文妻,各赐米太并五硕。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安迢曰:“信川接郑同同生妹尹双妻,米太并十硕。三寸侄郑群生、尹松山、三寸侄女夫金生、金孝末、李卜敬、张检松、安岳接郑孝孙,各米太并五硕题给。”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李愼孝曰:“淸州接金兴三寸侄金淳、金孝山、金孝忠、三寸侄女夫郑信、燕歧接张同,各米太并五硕题给。”
4月18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枰启曰:李继命性本狂妄,尝宿娼家,为其夫所辱者再,又交结南怡坐罪,请移叙西班。“上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台谏之言是矣,南怡之乱,臣以承旨鞫之,继命果坐交结远配。“上曰:”继命亦有改行自新之理,姑叙西班。“
4月19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
○命召议政府堂上及领敦宁以上,议中宫亲受诰命当否。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尹壕、韩继禧议:“中宫受诰命时,亲见使臣,授受实难。使臣置诰命于内殿,出就外次后,中宫率命妇行礼,女官传受何如?年前郑同等,传赐物于两殿时,亦如此。太宗朝,黄俨传诰命节次,《实录》不详载,未可的知亲受与否也。使臣若欲使亲受,宜以前年传赐物时例答之,强之。亦当以此固拒之。”
○阳川君许琮,作平安道沿边诸邑贼路要害山川险易图上之,命承政院,妆䌙作簇子以进。琮仍启曰:“去冬赴防,自募鄕吏等,买马备粮,间关跋涉,以希立功,其勤苦至矣。而今不论功,此人等,必摧沮矣。”传曰:“若论赏,则恐遂成例也。”琮启曰:“若不论功,后虽有事,谁肯应募立功乎?臣亲见其艰苦之状,故敢启耳。”传于吏曹曰:“去年冬节,平安道赴防自募骁勇鄕吏,限一年勿役。节目磨链以启。”
○奏闻使韩明浍、副使李承召复命,上,御宣政殿,引见慰之曰:“远路艰苦归来。”仍问曰:“奏请事,闻赵缮言:‘不可。’赵缮,有学识者也,何以如此乎?果然否?”明浍对曰:“臣亦闻赵缮云:‘不可。’帝使郑同问于臣曰:‘废妃有子乎?何故废之?’臣对曰:‘有子之妃废之者,不得已也。’”上曰:“帝有问者,欲知其由而已,非欲不听也。若以谓:‘元妃既立,不当更立他妃。’则前者废妃请诰命时,亦当不从矣。”上仍慰之曰:“予以为:‘中宫诰命,必得请矣。’不意弓角贸易,亦得请也。”明浍曰:“非臣之力也,专是圣上至诚事大致耳。”上曰:“新路事何如?”明浍曰:“闻朝廷,欲置镇于凤凰山,公牒已至辽东矣。”上曰:“置镇于此,则于我国,固有害矣。”明浍曰:“今虽太平,岂能保其常如此乎?平安道筑城徙民等事,不可不早为之图。”上曰:“但以年凶,而未为耳。然成大事者,何顾小弊?”
○奏闻使书状官权健,进闻见事件:“一,臣等到玉河馆,郑同,即自禁内驰到,先问殿下安否,次问别献之物几何。使答曰:‘无。’同,艴然变色曰:‘我前到本国,与殿下及宰相面约,何负诺耶?’答曰:‘顷者大人之还,及圣节使韩僴之行,土产耍子之物,俱依圣旨备献,更无异物。且未知圣鉴何如,未敢尔。’同曰:‘虽无他物,何妨再献乎?大抵人子之孝其亲,自当尽心焉耳,安问其亲之喜不喜乎?帝之重本国所献,非重其物也,乃所以重本国也。本国之事帝,殊异乎帝之待本国之意。然此非殿下之过也,必议政府诸相,论议藉藉,恐以此成例耳。本国于先年,每进海靑,赐一表里,又即谢恩,较其劳费,与今相去几何?今者本国事帝之礼,如此其薄,为来事,将何面目,奏于帝乎?事之成否,不干于我,两老宰相,间关远来,岂不欲成事而归乎?’使曰:‘业已错料,悔之无及。今若蒙准而还,当有谢恩矣。’同曰:‘然则我当奏之曰:“朝鲜之使,缘东八站有声息,恐被抢掳,简其駄载,故别献之物,不得赍来。”云则帝必信之。’使曰:‘此言甚佳。俺等为来事,非徒诰命、角弓也,东八站一路,与贼境甚近,屡被邀截,有碍朝贡,故欲请开新路。’同曰:‘迤南果有他路。然朝廷议建新镇于凤凰山,新路之请,不甚紧要。但请封世子,事之大者,何缓也?’使曰:‘今请王妃诰命,故不可兼请尔。’同曰:‘然。’使曰:”昔年赴京时,令我私献,今将若何?’同曰:‘今不可废也,当依旧例。其书所献物目来。’使即书物目示之,同怒稍弛,和颜以言曰:‘定其数以来。不足者,将以吾所有充之。’其献帝所物目,白苎布十匹、黑麻希十五匹、人参、细竹扇、小竹扇、雨笼子、刀子、白厚纸、笔墨、诸色食物等件。同令加白苎布十匹、黑麻布三十五匹,又自以绿绵布十匹、水绿绵布十五匹、绿绵䌷十匹加焉。其进韩氏处物目,白苎布五匹、黑麻布十五匹、人参、细竹扇、小竹扇、雨笼子、白厚纸、笔墨、诸色食物。同又令加白苎布五匹、黑麻布十匹,又自以水绿绵布四匹加焉。诣阙肃拜,使、副使赍献物,诣东华门上进,同自内而来谓曰:‘帝见献物,颇有喜色。’同又谓使曰:‘圣旨私问宰相曰:“王妃既生子,有何过失,而废之乎?’使答曰:‘废妃失德颇多,不得已废之。’同曰:‘我当入奏。’即入内,少间还出曰:‘已奏矣。’同又言曰:‘帝问弓角事,我对曰:“弓角,非本国土产,故前此不拘多少,任其收买,近来只许每年一次收买,不过五十副,不裕于用,故今复奏请耳。”’一,使于韩氏前呈书契,其辞曰:‘侄男议政府左议政韩明浍,谨拜上姑娘尊前。侄男今有所怀,仰达左右,伏希敷奏。窃惟废妃尹氏,性度违戾,不顺于王祖母及王母,失德滋多,不克共承宗祀。殿下承祖母及母之教,告于宗庙、社稷,废置外第。顾惟内助不可久缺,以副室尹氏为妃。是用陈奏,伏望具此事由,曲达御前,特赐诰命、冠服,不胜至愿。且念本国三面受敌,近日再敕本国,夹攻野人。因此构衅不浅,兵备不可疏虞。而弓材所需水牛角,非本国所产,专仰上国。顷缘建议者以为:“本国人收买弓角,转卖野人”始立禁防。我国与野人,构衅既久,何敢贩卖弓材,以资敌人?我国自祖宗朝以来,敬事朝廷,深蒙恩眷,累赐书籍、乐器。且火药,兵家所最重,而洪武七年间,高皇帝赐之不疑。钦惟我陛下临御以来,曲施恩宠,凡有所奏,必赐允许,而独于弓角有禁,一国臣民咸闷焉。于成化十三年,具由陈请,获蒙圣恩,许于每岁一次,收买五十副,一国臣民,不胜感激之至。然弓张制造虽多,堪用者鲜少,兼又易致折毁,所有五十副,不裕于用。伏望并将此意,曲达御前,特许照依先年事例,每于本国使臣之来,随所赍价钱多少,不拘数收买,不胜至愿。’一,二月二十四日,太监姜玉,到馆就使房内,付苏合油一斤、龙脑一斤,皆用御封印题。谓曰:‘我奏于帝曰:“本国欲觅苏合油、龙脑等药求之,未得其真。今来宰相,依臣恳求。”帝曰:“当与之。”因出内帑所藏曰:“可付韩明浍。仍宴慰之。”我为此而来。’使叩头拜谢,玉因盛设酒饭以馈。回赠麻布十匹、扇子、雨笼等物,玉曰:‘我不敢私,将献于帝。’玉所赍酒器,皆刻御制诗。题银甁诗曰:‘明时需硕德,黼黻赞皇猷。禁闼多淸暇,黄流注玉瓯。’又题一面曰:‘内禁恩宠隆,殷勤协奏功。金樽迎雅况,黾勉尽丹衷。’又题‘盏台满庭芳。’词曰:‘景运诞敷,贤才杰出。况逢四海来宾,名家贤士禀赋质。彬彬道学,穷通经史。论政体二典三坟,恩宠擢常侍枫宸。展嘉猷代天理物,房、杜拟同伦。’又曰:‘寻常修职业,丹衷贯日。启沃效勤,存心并治己。惟务日新,幼而学,壮而行,莫非义礼。昔陶甄至公,弥纶治道,史策著良臣。’又题盏面曰:‘维时致太平,恩泽庇苍生。调燮归元老,勋名百世荣。’又曰:‘世际雍熙日,人逢富贵年。公馀有淸趣,诗酒乐陶然。’“
4月20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朴叔达启曰:“奉常寺奴石乙山,奸四寸妹德非事,实是疑狱。石乙山,欲免强奸之罪,诈称和奸。德非,畏其本夫,忍杖不服。”上曰:“德非以无知儿女,恐陷大罪忍杖,石乙山,无可加刑之端。其以时推照律以启。”
○平安道,节度使李克均、庆尚右道节度使王宗信辞,上,引见,谓克均曰:“节度使之任,不过防御而已。今闻上国,于开州等处置镇。若然则我国,亦不可无关防,宜筑长城,以固边境。”克均曰:“自祖宗以来,欲筑义州城久矣。彼开州人,皆我国人也,潜投者多,尤当速筑。但因年险未果耳。”上曰:“成大功者,不计小弊。若以为有弊,而因循不筑,何时可成?”克均曰:“筑之之处,相距甚远,非一二年功役也。若不役民,则步兵二千馀名,何能独当?”上曰:“待秋,节目磨链以启可也。”克均又启曰:“平安防守军,所骑官马若死,则即征以他马,其马死,又征之,民困此弊久矣。请一征后勿再征。”上曰:“此法始于何代?”克均曰:“世祖朝已有此法。”上曰:“本道疲弊莫甚,卿其往哉,凡其弊事,具由以启。”
○传旨户曹、刑曹,赐奏闻使韩明浍,奴婢并八口、田五十结。副使李承召,奴婢并六口、田四十结。书状官权健,田十二结。
4月21日
○乙丑,御经筵。
○传旨户曹,赐内官金禄生赙米豆并八硕、纸六十卷、椁一。
○礼曹启:“今承传旨:‘国家兴亡,由于风俗淳薄,而正风俗,必自正家始。古称东方,贞信不淫,近者士族妇女,或有失行者,予甚虑焉。《三纲行实》《列女图》,京外妇女,遍令讲习,节目磨链以启。’臣等参商京中,则非但宗宰阀阅之家,虽门地寒微者,皆阁族聚居,可令家长,各自教诲,外方则散居僻巷,或无亲戚,难以训诲,宜择村老有名望者,遍行闾里。令家长或女奴,传传开谕,俾皆通晓,因此开悟,节行卓异者,特加旌异,其任教诲者,并论赏。”从之。
4月22日
○丙寅,御经筵。
○远接使姜希孟、平安道观察使申瀞驰启曰:“本月二十日,通事崔有江,还自辽东,到义州言:‘两天使率头目三十八、柜子三百十四,本月初七日,到辽东,二十三日越江。’”
○传旨司仆寺,赐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马一匹。
○传旨义禁府,长平副正䜣妾孝道,餠中置药,杀正妻申氏,其推鞫以启,命右议政洪应、同副承旨李仁忠,往鞫之。
○礼曹据平安道都事崔瀜启本启:“进上物膳,任土所产,载在横看,观察使分定诸邑封进。而平安道,则凡诸贡物,一皆蠲除,唯有生物进上。而獐鹿,乃本土所产,若移定他道,则其弊倍蓰矣。今瀜,并欲蠲免,率尔申报,殊无供上之意,请令攸司推鞫,其生物,仍旧封进。”命限四年勿进。
4月23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
○命罢酒禁。〈以天使来也。〉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本道贡物,曾令户曹磨链蠲减,恐守令等,不布告民间,已减贡物,或有复征纳,惠不及民。卿其亲召劝农里正,开谕蠲减之意,滥收守令治罪之法,使民间,无不周知。”
○司宪府掌令曺硕辅来启曰:“今旱甚,两麦不敷,米价涌贵,民甚艰食。今以天使之故,遽罢酒禁未便。”传曰:“尔言甚可。然天使若闻我国禁酒之令,则其能安心宴乐乎?”硕辅曰:“虽天使闻之,但知殿下敬天之意而已,何妨之有?”传曰:“若禁酒而馈客,则客独安心飮酒乎?于国家待大宾之礼,何?”
○赐义州知印李茂叔、张孝孙,各绵䌷襦帖里一、绵布单帖里一,以本月二十日,发本州,二十二日到京,速报天使之行故也。
4月24日
○戊辰,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下书开城府留守朴叔蓁曰:“前日下谕:‘使臣率来杂戏人等,请给宴币,则一人给绵布,毋过三匹。’今见卿启,果如前年多给,而今年只给二三匹,使臣无不嫌焉,其依前年数给之。”
○以韩致礼为资宪吏曹判书,金守温辅国崇禄上护军,梁诚之资宪副护军,权擎资宪行司直,权彭嘉善副司正,赵祉折冲司猛,韩堢资宪副司直,李继孙资宪副司直。
4月25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掌令李枰启曰:“今以天使之来,罢酒禁未便。天使入京,隔二十馀日矣。平安道则天使已到,可罢酒禁,京中及他道,限天使之来,禁酒何如?”上曰:“天使到国,若闻国中之禁,则恐不安心飮酒矣。予已熟计之矣。宰相若不会飮,则下民自然观感,而不崇飮矣。然限天使入京,禁于京中为可。”枰又启曰:“前日所启常平仓之法,今可行也。年凶市价踊贵,绵布一匹直,米不过三斗。天使来闻,则恐非美事。臣意,谓以军资陈米二万硕,增价贸易,则谷不踊贵,而饥者得食矣。假使富商大贾受之,推移于民间,而贫者有所仰食矣。耿寿昌常平仓之法,朱子赞之者此也。”上曰:“予恐贫者未受,而适足为富者专利之资,故不得施行耳。”仍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今也年险,市价踊贵,枰之言是矣。”都承旨金升卿曰:“江仓陈米,已赈京畿之民,今又以陈米贸布,恐为不可。不虞之备,亦不可不虑也。且市里绵布,长短不齐,或以二端,或以三端,而合为一匹者有之。国家不论长短善恶,而增价贸易,则无可用之处。若较其长端善恶,而增价贸易,则无可用之处。若较其长短善恶,而增减其直,则是与民争利,尤不可。”上谓升卿曰:“长平副正妾,毒杀正妻事,承旨及禁府鞫之,事迹未著,何以处之?其妾孝道,送餠于其妻,其妻食之而死,人以是疑其毒杀也。然其餠六个也,假令其妾置毒药于餠,而杀之,六个之餠,何个知其将食,而置毒乎?他婢子食之者,皆不死,此可疑处也。”升卿曰:“李仁忠承命往鞫来云:‘其妾孝道,送餠六个,翌日朝,其妻令婢子召史,煮餠于火,而食之,既而死。有一婢小儿求餠者,以其上典所食馀餠一片给之,食而不死。其不置毒,明矣。且闻诸看病医女云:“其妻,素有风证宿疾。”尹壕曰:“气弱而食餠,则或死。”升卿曰:“孝道若欲杀其正妻,则当于少年时杀之,何至于年老,而后杀哉?但里人疑之而喧说,其实未可知也。”枰曰:“本府风闻此事,以为纲常之大者,不可虚弃,故推问,欲知其实与虚耳。其实则初未之知也。”上曰:“其议诸议政府及曾经政丞、领敦宁以上、六曹判书。”同知事李克基曰:“此纲常之大者,不可轻弃也。言根出处,须更鞫问,无实而后弃之可也。”上曰:“奴婢等,皆不疑纳招。此一家内事,非三切邻所可知也。奴婢等纳招如是,更问何处?恐伤人也。”
○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弼商、尹壕议:“备闻情状,片无致毒谋害之事。况本国,无即死毒药,尤无可疑。且䜣妾年已衰老,专擅家事,与嫡室无妒争之势,䜣妻得病已久,不顾家事,亦无争妒之情。事涉暧昧,虽穷极推鞫,但伤人而已,略无得情之理,弃之何如?”韩致礼、愼承善、柳轾、李坡议:“䜣妾孝道事,虚伪现然,事干大辟,不可容易论断。勿论为便。”李克增议:“以餠六个,䜣妻及侍婢分食,而䜣妻独死,其不置毒分明。勿论何如?”上,又传曰:“救荒之策,已令该曹议之,然政丞等,更议之。”皆曰:“京畿已给京仓米二万石,于本道,亦给二十万石,既已足矣,又何加焉?臣等别无措置之策。”传曰:“知之。”
○弘文馆校理金䜣,以质正官赴京,而还,进《朱子语类》一件,赐毛马妆一部。
○刑曹三覆启:“延日囚私奴莫山,与私婢秃德相奸,谋杀本夫三中罪,律该莫山斩待时,秃德凌迟处死。”从之。
4月26日
○庚午,受常参。
○御经筵。
○命召六曹堂上、弘文馆,议设常平仓便否。李克增议:“今当谷贵之时,天使出来,外方上来者,必资市谷。其救恤之政,不可不虑,量给军资陈米,优价贸布,则自然谷贱,贫民可赖以生,亦是荒政之一端也。”韩致礼、愼承善议:“今之言者曰:‘适当谷贵,增价贸布,有似乎常平仓之制。’而其实则不然,贫民未及取利,而富商、大贾,悉皆得之,恐不便于官民。”柳轾议:“常平仓,乃耿寿昌遗法,载在《大典》。当此壳贵之时,实为利益。然自法立后,京中则本不设,今乘此民贫之时,用于市井之中,则似乎射利,臣意以为不可举行。”李坡、金自贞议:“常平仓者,随岁丰歉,增咸其价,以籴以粜,以为敛散之资,法非不美也。然我国法立已久,此仓所储甚少者,势有所不便也。今若幸其年险,出谷贸布,又乘其便,而贸谷,此未免于乘时射利者之为也。国家断不当与小民争利也。此略似常平仓,而实则相背。常平仓,则预设其法,因年丰歉而为之。此则幸其岁歉,而邀其利,尤不可为也。且以谷贸布易,以布贸谷难。今因京畿救荒,出粟已多,其可不节用乎?此策断不可行也。”金顺命议:“富者必得其利,贫者未必蒙惠,勿行为便。”洪贵达、金永濡、金碏、朴安性、成俶、金世𪟝议:“常平仓,虽载《大典》,势有所不便,废之已久。今因年歉,遽尔行之,有似乘时射利之为,一不可也。民间买卖之货,长准者盖寡,而国家所用,则必须长准。是则惠不及民,而反有其弊,二不可也。古云:‘国无三年之蓄,则国非其国。’今朝廷经费,不为不多,而京畿救荒,费谷已多。今年若险,明年又险,则将来可虑,三不可也。勿举行为便。”李孟贤、李祐甫、权健、李命崇、郑诚谨、李昌臣、闵师骞、李均、金应箕、安润孙、宋轶、成希曾议:“国有仓廪、府库,所以为民,丰而敛,凶而散,救其饥寒也。国家于京外,置常平仓,谷贵则增价贸布,谷贱则减价卖布,诚为良法。近来年谷不登,今年尤甚,一匹之直,不过三斗,民皆艰食。若不赈贷,无以为生。今拟常平之法,增价贸布,诚如议者之言。然使齐民,一皆告籴,则发散之时,奸伪多端,虑或贫民,未蒙实惠,而反为富商垅断之资。臣等以为,番上军士,输粮甚艰,其受禄者,哿矣,无禄者,皆卖布以为食,而谷贵至此,何以聊生?莫若使军士纳布,而增价粜之,则军士足食,而卖布者自少,米价亦不甚贵,贫民之卖布于市上者,将受一分之赐矣。是亦荒政权时之一端也。”议入,命留政院。“
4月27日
○辛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郑光世启曰:“臣闻庆尚道,盗贼兴行,民不安居,昼夜乘屋以备,日苟一日,仍失其业,害甚不赀。请申明捕盗之令,下谕监司。”上曰:“可。”光世又启曰:“开城府宣慰,改以韩明浍遣之未便。明浍前日赴京时,与郑同款厚,而今又令迎来于开城府,臣恐有私交之弊也。到京后,有昼捧杯,有问安礼,相见之时,盖亦多矣,何必往开城府乎?请以前落点尹壕遣之。”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曰:“台谏之言是也。到京后,相见时亦多,可勿遣。且臣闻盗贼等,诬指同党,被囚者甚众,实妨农业,宜令无滞速决。”上曰:“郑同特厚于韩政丞,心之所怀,悉陈无隐,故欲问赐物亲受节次,而遣之耳。况人臣私交,《春秋》时事,非所论于今日也。且政丞赴京时,感郑同厚待,自请迎来,故乃许尔。”光世曰:“若请行,则何异于自占官爵乎?甚为区区,于宰相大体何?安知与郑同相约,而如是?”上曰:“为问亲受赐物节次,遣之。今不亲受,可勿遣也。”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金自行曰:“今闻境内,盗贼兴行,卿宜多般布置捕捉,推鞫以启。今当农月,或有援引被诬,累日囚系者,妨于农务,其援引被囚者,急速分拣决放,毋致滞狱。”
4月28日
○壬申,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念,人臣使于四方,唯专使事,不辱君命而已。今韩明浍,以奏闻使赴京,夤缘郑同,私献物件,又当回还,私受黑角,来请造弓。是明浍,依阿宦寺,不顾大体,辱君之命,甚矣。且年前回还,请饯开城,今次出来,又请迎开城,是何拳拳不惮烦耶?辱命私交之罪,义不可赦,请鞫其由,以正其罪。
不听。
○谕平安道观察使申瀞、节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洪贵达驰启:‘东八站有声息,欲留义州,以待半护送之命而行,然本道使臣支待疲敝之地,千秋使之行,不可久留江上,若有声息,量抄军马,于贼路要害处,半护送。”
4月29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韩明浍,以奏闻使赴京,夤缘郑同,私献物件,深为未便。”执义朴叔达曰:“虽郑同劝之使献,若以义辞之曰:‘既无私献之礼,又不禀旨于殿下。’则彼岂强劝?虽劝之,有死而已,敢为私献乎?若朝廷知之,其谓我国,何如也?又私受郑同黑角,来请造弓,是不顾大体,阿私宦寺也。且年前,请饯郑同于开城,今又请往迎,请鞫之。”上顾问左右,仍曰:“台谏之言则正论,然势不得已也。郑同甚小人也,亲见政丞,问赍米物件,劝之私献,对以无有,而乃出己物献之,非政丞过也。且弓角事,金兴言曰:‘吾将奉使而往,请先赍去。’则势难强拒。又请迎开城者,政丞赴京时,皇帝以为老相,而屡赐食物,至于饯慰,郑同云:‘宰相迎我于何处?若非平壤,则必开城矣。’以是许之耳。”叔达曰:“世宗朝,尹凤年年奉使而来,凡进上之物,皆市准回奉,今赠给太过,且去年山台论胜负,故争尚侈大,今亦如之。臣意以为:‘但备仪而已,’何必乃尔?”上曰:“我国厚待此人,久矣,今不可裁减。”子平曰:“明浍之罪,不可不鞫。当初赴京时,既请𨱎器,又诛求物货,夸示上国,郑同之厚于明浍者,只见利耳。”上曰:“𨱎器,非政丞私请也。若诛求之事,非予所知也。”领事卢思愼曰:“私进献,则势不得已也。”叔达曰:“今郑同赠与之物过多,国家受弊不赀。请加裁抑。虽有求请,当以义辞。”上曰:“郑同贪猾小人。曩者赠与亦多,而犹以为少,岂待以义?今若小不如前,其不愤怒乎?”思愼曰:“同之奸猾其心,未可知也,况上国之使,当待之以厚。”知事李克增曰:“郑同宾也,殿下以主待宾,不可薄也。”子平曰:“明浍赴京时,求请内外,多赍杂物而去,中朝之人,称明浍,为韩宰相者,每行多赍杂物,自辽至京,公行贿赂故也。”叔达曰:“明浍辱君命,以累使节,请须推鞫。”上不答。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曰:
韩明浍以大臣,奉使上国,当不谋其利,惟义是从,不辱君命,以完使事可也。今乃不顾大体,不虞流弊,依阿郑同,私献土物,希求宠锡,其罪大矣。教曰:“明浍不得已行权。”臣等之惑,滋甚。人臣出于境外,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之事,则行权可也。明浍私献土物,是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乎?臣等恐后日诛求无厌,将自此始矣。若曰,为郑同所持而然也,则昔苏武,使凶奴,怵迫太甚,而终不变节。今明浍,无苏武怵迫之患,而为宦官气使,遽辱君命,将焉用彼相,若使朝廷知此,则谓朝鲜,知有礼义乎?且明浍弓角之受,迎饯之请,其阿意求媚之态,病于夏畦。伏望廓挥乾断,以正其罪。
不听。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韩明浍将入朝也,敢请𨱎器,既入朝也,私献物件,其还也,持宦寺弓角而来,已失大臣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之义。今又自占宣慰之行,非徒取媚宦寺,专擅无忌莫甚。伏望亟收宣慰之命,许令推鞫。
御书曰:“予虽不明,已鉴桓、灵之事,何使朝中,有专擅大臣耶?”
4月30日
○甲戌,受常参视事。掌令李枰启曰:“韩明浍以奏闻使赴京,请贷宦官,敢为私献,又受宦官之请,私受弓角而来,大臣奉命之义,安在?明浍自以为:‘虽朝廷,其如我何?殿下亦不必罪我矣。’放纵自如,无有纪极,是不有朝廷,不有殿下也。去年自请饯于开城,今又请迎,不可不鞫。”上曰:“予观卿等之札,有专擅之语,不已过乎?事出于不得已而为之,何不度事理,而强之哉?”仍顾谓李承召曰:“参赞在此,政丞之事,势使然也。”正言尹硕辅启曰:“有何不得已之事也?明浍阿媚郑同,亏坏大节,以开后弊,以辱君命者,只贪财物耳。是可谓不得已乎?”上曰:“昨日卿等,欲见事目,然无可见之事,且无例也。予考事目,郑同来问进献之多少,政丞对之以实,同大怒,故政丞不得已以所有献之耳,非政丞求贷于同也。”硕辅又启曰:“明浍私受求请弓角而来,甚不可。明浍若语之曰:‘我国所不知,不敢受去。’则同岂敢强之哉?”上曰:“同非识理人也,政丞受来,亦出于不得已也。”承召曰:“臣昔与朴元享,朝京来还,倪谦送段子于世祖,臣不得已受来。”李枰曰:“若送于上,则受之可也,宦官私请,其可受来乎?”固请不已,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曰:
臣等以为,韩明浍老成大臣,历事累朝,非不知私献之非礼,私交之非义,而自恃勋旧,以谓我虽如此,殿下不以加罪,朝廷其如我何,专擅自恣,无所忌惮,其罪一也。明浍当其行也,启禀私献,而殿下不允,教以权辞以对,则虽百郑同,束缚威胁,以义开谕,至死不谕可也。今乃阿意顺旨,不顾殿下成命,是明浍但知有郑同,而不知有殿下与朝廷也。人臣之罪,孰大于是?其罪一也。大抵朝聘上国贡献,自有常数,未闻陪臣别献私物。今明浍于常数之外,又有私献,后之奉使朝觐者,其能继乎?上以启中国诛求之渐,下以贻朝廷难继之患,其罪一也。明浍不顾大义,敢与宦寺相交,贷其家储,私献天子,其意以为‘但受赏赐之多,所储物件,国家自当回奉,无损于己。’诛其本意,则苟利之所在,无所不至,其罪一也。郑同,一奸巧宦竖也,明浍于交际之间,接之以礼,言之以礼,行之以礼。凡所应对,皆以礼,则虽郑同无状,无以加我,郑同之所以押侮至此,明浍先自依阿邀媚之所致也,其罪一也。弓角之受,不知义拒,迎送之请,不知为非,俯伏听从。有同仆隶,非唯不知行己有耻,辱王之命,莫此为甚,其罪一也。副使李承召,素有学术,该博古今,其于事之是非得失,无不知矣。而俛首不言,贻辱朝廷,罪同明浍,不可不治。伏望殿下,勿循私恩,断以公义,置之于法,以副舆望。
御书曰:“上党之往也,不禀私献,只禀同之问,进献来否之对耳。事有不得已,亦有权道,不可以正道,待城狐社鼠之小人也。”不允。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论明浍之罪,不听。
○传旨刑曹,赐奉保夫人白氏奴婢并三口。
五月
5月1日
○朔乙亥,御经筵。讲讫,司谏庆俊启曰:“明浍之罪,累请未蒙允,缺望。臣意谓:‘郑同,虽令私献,当以大义答之曰:‘陪臣无私献之礼。’同若自出己物,使献之,又答曰:‘非禀命于殿下,义难擅为。’则同其敢复请乎?且授以弓角,当答曰”‘大人将出使矣,吾何必赍去乎?’若曰:‘待吾出归,则天气必温,不可以造弓。当曰:‘吾不可以自擅,当归国,启于殿下。凡造弓之具,先备而待’云尔,则其敢复请乎?明浍资产,足以自备𨱎器,而必请于殿下,是无厌也。及还国,自占宣慰之行,安知与郑同相应,而如是乎?“上曰:”私献则迫于事势,不得已为之也。弓角则郑同,今方出来而请之,亦不得不从。开城之行,则欲问迎诰命节次,乃遣尔。“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私献及弓角,事势不得已也。请迎开城,亦出于人情,别无他意也。“掌令曺硕辅启曰:”上命遣则可也,自请而行,必有情由,请鞫之。“不听。
○义州宣慰使申浚、都司宣慰使韩堰来复命。上引见,申浚启曰:“天使去十三日渡江,臣宣慰,仍呈礼物,两使谢曰:‘殿下厚恩,图报无由。’宴毕,皆泥醉,扶携而入。副使有使酒之气,欲杖小通事,又下崔有江于阶下,良久乃止。”上曰:“若到此,使酒辱骂朝臣,则于事体何如?宜先知此意,而待之可也。”韩堰亦启曰:“韩斌,将三千兵马,屯于鸭绿江西三十馀里,臣往见宣慰,仍呈礼物,俱不受言曰:‘若笔墨、文房之物,则可受。’”上问:“军容何如?”堰曰:“初入军门,着水银甲者,栉比而立,其状无比。斌之貌,亦魁大。次诣都司,呈礼物,亦皆不受。”
○掌令曺硕辅来启曰:“延井冽,前为延安府使,坐贪污不法,永不叙用,今也许通未几,而遽为分礼宾寺郞厅,未便。”传曰:“改差。”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赏罚,人主之大柄。’自古帝王,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不以贵近,而不罚,不以微贱,而不赏。无一毫私意于其间,故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若恩胜于义,而有罪不罚,则民无所惩,而国非其国矣。今明浍私献天子,私受弓角,私请迎慰,皆非臣子所擅便,而无所忌惮。专擅自恣,人臣之罪,孰大于是?殿下不加罪责,反而谓不得以已行权,若利国家,安社稷,则行权可也,如明浍冒利行私者,亦可谓之行权乎?殿下释此不治,是增益其专擅之心也。殿下断以大义,据法定罪,则国人皆曰:“明浍以勋旧大臣,尚不容贳,况其下者乎?”人人自爱,莫敢犯法。此臣等所谓罚一人,而千万人惧也。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亦上札子,论明浍事,不听。
5月2日
○丙子,御经筵。讲讫,持平郑而恭、正言郑光世启曰:“韩明浍今不加罪,则后有如明浍者,何以罪之?明浍之所以私献者,欲受答赐于上国,同之所以自出己物者,欲邀倍赏于我国。况后之入朝者,不得私献,则宦寺生祸之渐,自明浍始也。”上曰:“前者言之已悉。是不过势不得已耳。”仍问左右,领事尹壕曰:“是必不得已也。且明浍,臣之五寸也。”而恭曰:“当以公论言之,不可以五寸引嫌也。”知事徐居正曰:“是必迫于事势而然也。”而恭、光世固请,不听。
○御昼讲。参赞官李孟贤启曰:“断讼都监,陈告颇多,至为骚扰。多者告至七十馀口,争讼益烦。大凡贱人少,良人多,乃有益于国。臣意谓限年陈告为便。”上曰:“可。其议诸政丞以启。”孟贤又曰:“臣观《世宗实录》,尹凤连八年出来,诛求土豹皮。去年郑同之来,许卖不禁,故公私土豹皮殆尽。今年则禁之何如?”上曰:“可。”孟贤又曰:“黄海道出军迎送,劳苦莫甚,而又有司宰、缮工等监其人之役,请依平安道例,移定于下三道。”上曰:“予将议之。”
○赐带方夫人宋氏,内需司案付踏审里菜田二十七负八束及阳川铁串浦草场。
○司谏院司谏庆俊上札子,论韩明浍之罪,不听。
5月3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副承旨李世佐曰:“两天使相与之间何如?”世佐对曰:“两使极为亲厚。郑同之待金兴,其与姜玉异矣。宴享时,金兴,使人于郑同下处,问其着何衣何带,必从其色而着之。发程时,亦必相待,一时乘马。前年则异于是,专不相须,争先起程,几距一息而行。以今揆之,两天使和厚矣。且郑同,率一小童而来,宴享时,欲却杂戏,令与儿妓胡舞,臣谓之曰:‘我国土风,不可废也。呈杂戏后舞,犹未晩也。’强请而后诺之。令奏乐呈枝,酒半,令小童,率儿妓六人起舞,较力而尽仆六妓,两使打掌大笑。且郑同,初见臣有喜色,问于臣曰:‘殿下见我,则有喜色乎?’臣答曰:‘大人前年出来,今又受皇帝景命而来,一国臣民莫不感动,殿下之喜,其可量哉?’同又问曰:‘今孰为都承旨?’臣对曰:‘金升卿也。’同曰:‘入京则可见矣。且前年承旨,几人仍在?’蔡寿、边脩,今为何官?’臣对曰:‘或丁忧,或递差,唯李吉甫及我在焉。’同曰:‘蔡寿、边脩,则相见为难矣。’且谓臣曰:‘尔不必速归,偕往若何?’臣对曰:‘大人寒暄,殿下常常闻之,远接使虽数数驰启,岂如亲见之者乎?今若速还详启,则殿下可以安心矣。’同微笑曰:‘果然矣。’”上曰:“闻金兴,使酒然乎?”世佐曰:“臣则未闻。但有人云:‘前日出来时,往往酒酣,则发怒于率来头目而已。”上又问曰:“气力何如?”世佐曰:“年逾七十馀矣,然于路上骑马,未见其劳惫也。且好观射,到定州,亦令州官射矣。”上曰:“皆骑马来乎?”世佐曰:“然。”
○日本国对马州宗出羽守贞秀、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等,遣人来献土宜。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台谏方请臣罪,而往开城未安,请辞。”上曰:“勿嫌而往。”明浍固辞,不听。
○赐仪宾任光载,南阳申知串海泽内陈田。
5月4日
○戊寅,京畿观察使孙舜孝来启曰:“天使支待,本道别贡之猪三百馀口,大邑十五口,小县则七八口。非体大肥腯者则不得纳,故一口之直,或至二十匹。臣受任方面,闻其弊,不可不启。臣意,谓或裁减其数,或许纳中猪。今大牛之直,不过十匹,而猪则倍之。古人,于宾祭,皆用牛、羊、豕。以牛一头,准猪四口,杂用之何如?”承旨等皆笑曰:“岂可以杀牛之言启乎?”舜孝曰:“十人饥死,何如一牛之死哉?”
○罢酒禁。
5月5日
○己卯,上诣文昭殿、延恩殿,行端午祭。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曰:
韩明浍奉使中国,其应对节次,一一禀受,而郑同一言,遽忘上命,汨于利欲,希求赏赐,贷郑同家货,私献皇帝,冒利忘义,骄纵行私甚矣。其心以谓:“我有勋劳,朝廷其如我何?”无所忌惮,罪孰大焉?臣等闻郑同,先邀明浍于私第,饷馈甚厚,以结殷勤之意,而副使、书状,皆不与焉。其以利相交,可知矣。及其还也,郑同以弓角授明浍曰:“归当造弓,与宰相共之。”明浍欣然而受,略无难色。苟无共之之语,明浍其肯受之乎?夫以利而交,利尽则疏,异日构衅,贻害本国,将自此始矣,其流之弊,甚可畏也。且富如明浍,贵如明浍,而曰:“行无什物,敢请𨱎器。”是面谩也。焉有人臣面谩,而可为也?臣等又闻,郑同到江上曰:“吾意韩宰相,邀我于平壤,不尔,必迎我于开城。”明浍亦请迎慰开城,其在上国,相与成约,明矣。其放恣无忌,莫此为甚,臣窃痛焉。国家朝聘奏请,必置使、副使者,遇事临机,可否相济,不辱君命也。又遣检察官者,纠举非违,以禁冒滥也。明浍贪饕无厌,惟利是从,不顾其他,固也。李承召素有学术,于君臣大义、朝廷大体,知之熟矣,而敛手屏息,莫敢矫其非,殿下为遣之意,安在?若牵于明浍,不能自由,则当条陈以启,阖门待罪,以谢不敏可也,终默不言,罪固大矣。权健职带检察,而缩首旁观,不能纠举,罪亦有所分矣。臣等伏望命鞫其罪,以杜人臣专擅之渐。
御书:“义实乖常,尔等之言是矣。然事不得已,非上党之罪也。予已斟酌施行,不可固执论也。”
5月6日
○庚辰,有流星出斗,入东方,状如甁,长三尺许。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交章论韩明浍之罪,又论李承召、权健不纠正之非,不听。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曰:“今闻副天使言:‘到京,先遣头目往淸州,修葺家金后,亲往。’卿悉此意,头目未去前,毕修葺以启。今当农月,愼勿烦民,只役入番人吏。”
5月7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执义朴叔达启曰:“臣等累请明浍之罪,未蒙允可,不胜愤激。”上曰:“年前郑同之来,使我南向而坐,予强辞不得。以此观之,其从政丞之言乎?若激怒,而造言于皇帝曰:‘圣恩至隆,而不以为德也。’进献之物,多其名目,以为常贡,则我国其能当乎?不可接之以正道,要当以权宜待之。政丞之事,不获已也。”叔达曰:“台谏方论,而明浍䩄面出仕,此亦不可。”上曰:“前者请辞开城之行,予不从之。今朝又辞曰:‘台谏方驳,而出仕未安。’予又不从。”叔达曰:“虽然,台谏论驳,则阁门待罪可也。”上厉声曰:“然则不从吾言,而当从台谏之言乎?权归台阁,则国非其国矣。”仍呼知事李克增曰:“此言似乎顚倒。”克增对曰:“大抵朝官被劾,则不得出仕。明浍则上教已许出仕,夫岂不可?”子平、叔达复请之,不听。时,明浍以领事,亦入侍,俯伏谢罪曰:“台谏之言,是也。小臣不学无术,错料致此。然郑同之事,上已知之矣,势不得已而为之。臣虽不言,天鉴孔昭。”是日司宪府、司谏院,合司庭立,请鞫其罪,而竟未蒙允。
○上党君韩明浍上言
臣以中宫诰命,弓角收买,新开道路等奏请,诣京师,太监郑同,即来见臣,先问别献之物,臣答以无有,同艴然变色曰:“今为来之事,吾何面目,奏达于帝乎?”同又传帝命曰:“宰相以韩氏族亲,何无献物?”帝命如是,安敢不从“臣依违不从,翌日,同率家人到馆,遍阅行妆。臣所赍物鲜少,同乃自出己物,录数以进。臣非敢私献,势不获已耳。但臣牵制于同,罪在不赦,然臣岂可与同苟合,有所希望耶?弓角,臣虽不受,同必自赍,我国之受弊,一也,故臣敢受而来。第闻言者,诛其本意,在希望赏赐,臣历仕三朝,高官厚禄,于臣已足,岂可以一时中朝赏赐之物,欲资馀生耶?今为言官借口,臣窃痛心。正言郑光世,以臣所至民物,便为流移,臣曾无按一道、典一郡,则侵渔者,果何事耶;流移者,果何地耶?臣受如是之谤,不能自辨,愿与言者,就攸司,辨明曲直。臣实有是事,则正臣之罪,以谢。
御书:”事之是非,予悉知之。“不允还给。
○传于经筵厅曰:“朝讲,除《童子习》,进讲《吏文誊录》。”
5月8日
○壬午,御经筵。讲讫,掌令曺硕辅启曰:“天使之来,使妇女等,悬珠帘观光,恐有男女相杂之弊。其初虽垂帘而观,终必卷帘,露其全体。前者或有丑声,请禁之。”上曰:“前年天使之来,台谏请禁妇女观光,故于行廊,不设珠帘,其于国容,甚无光彩。观光盛事也,在祖宗朝不禁,故帘幕相望于道傍。古云:‘观者如堵墙,不分常人及世族妇女,而言也。’只令街巷之女见之,而使闺门之妇女,不得观可乎?”正言尹硕辅启曰:“妇女观光,虽禁之,犹不能止,况立法,使之观乎?”上曰:“欲观者观之,不欲观者,不必观也。天使自以为盛事。受帝命而来,观光者众,则其于天使,尤有光也。已与礼曹议为之。同知事李坡启曰:”台谏所言是矣。经宿者及卷帘见者,禁之何如?“领事郑昌孙曰:”世宗朝,不禁妇人观光。“李坡曰:”世祖朝,亦不禁之。“尹硕辅曰:”观光非不得已事也,禁之为便。“上曰:”经宿者及露面观者,禁之可也。“
○下书远接使姜希孟曰:“上天使头目李宣,自辽东得喘满疾,到肃川增剧,乘轿而行,今月初六日到京,医药祈祷,并无其效。予甚虑焉,天使处,因便语之。”
○头目李宣死。
5月9日
○癸未,命召政丞及领中枢、领敦宁、谢恩使、副使,议钦赐龙脑、苏合油谢恩可否。郑昌孙、沈浍议:“苏合油、龙脑,皆本国所无之物,姜玉奏达于帝,而赐之,皆皇帝特恩也。今受赐于帝,私谢姜玉,似为未安。前者韩明浍受赐后,以麻布十匹回奉,已酬其恩于姜玉,今虽不送,于礼无阙。”尹弼商、李克培、尹壕议:“龙脑、苏合油回奉六十匹,今行赍去,姜玉处,称谢给付,彼必转奏谢意矣。”洪应议:“龙脑等药,明浍即于姜玉处,以布子十匹回奉,皇帝已领。今不必更送布子致谢。若不得已给姜玉,则以布十匹,就付今谢恩使何如?”从弼商等议。
○先来头目等,将李宣尸身,烧于西郊,命迎接都监勿烧,以待天使之行。传命者未及到,而尸身已半烧矣。命礼官致奠。
○下书远接使姜希孟曰:“李宣患病,月初八日身死,良用恻然。敛殡诸事,令该司,曲尽布置。天使处开说,勿令动念。”
5月10日
○甲申,国忌。
○传旨户曹,赐谢恩副使韩僴,别人情白苎布三十匹、黑麻布三十匹、人参二十斤。
5月11日
○乙酉,御经筵。
○司宪府启:“林垠为兴德县监时,掘发古冢,暴露枯骨,多得银、𨱎器,潜输本家,请收告身录赃案,永不叙用。”从之。
5月12日
○丙戌,大王大妃、仁粹王大妃、王大妃、中宫,移御景福宫。
5月13日
○丁亥,御书传旨于吏曹,李祐甫、李命崇、李昌臣〈以毕启断讼都监公事也〉李春景、池达河、金自贞,〈以吏文进讲〉各加一资。
5月14日
○戊子,国忌。
○成均馆生员金敬忠等上疏,请释大司成郑孝恒之罪,传曰:“知道。”
○礼曹启:“庆尚道观察使关该:‘今五月初二日,对马岛倭人亐阿音波等十五名,骑小船到荠浦。本浦节制使,问其委来根因,亐阿音波答曰:“去年特送助国次之还,大国通言,近来海贼兴行,侵害边民,其尽捕,以见相好之意,岛主令代官宗出羽守贞秀,尽力生擒,而其贼首沙麻延所等二人,最骁勇,故不得生擒,射杀斩头,馀党五人,囚于本岛。其未捕获者,尽捕后,当遣特送报之。但今当夏月,恐已斩贼首腐毁,大国不知我功,故载船而来,欲先献。”臣等参详,今无书契,真伪难知。姑以所献贼首,传送于釜山盐浦广示,令边将,开说嘉悦之意,慰宴厚待入送。’其论功,待特送之来,更议施行。”从之。
5月15日
○己丑,下书碧蹄宣慰使尹弼商、远接使姜希孟曰:“迎敕大礼,诰命鸿恩,当与一国臣民共庆。若郊迎之时下雨,则非徒霑服失容,亦不得侈大圣泽,心实未安。且国俗,每当诏敕之至,结彩栅以庆皇恩。此虽小事,亦不可废。虽今日午后雨晴,彩栅等事,必未及设。卿于使臣处,曲尽开说,斟酌留连。若午前不霁,则须以十八日入京。”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李愼孝曰:“金兴四寸孙淸州居金积处,给米太各二硕。”
○议政府左参赞李埙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埙字和伯,初名墅。韩山人,观察使蓄之子也,以孝宁大君补女婿。初授司直,正统丁卯,拜世子右卫率,戊辰陞护军兼典签,世子左翊赞。景泰癸酉,升同副知敦宁府事,甲戌,转礼宾寺尹,俄迁同佥知敦宁府事。又迁大护军,干办内直司樽院事,历判济用监军资监典农寺事。天顺己卯,升佥知中枢府事,迁工曹参议。辛巳,升嘉善仁寿府尹,迁刑曹参判。丁亥,升资宪汉城府左尹。戊子,授京畿观察使。己丑,升正宪中枢府知事。庚寅,迁判汉城府尹。辛卯,赐纯诚佐理功臣之号,封韩城君。壬辰,升崇政。庚子,拜议政府右参赞,俄陞左参赞,至是卒,年五十三。谥安昭:好和不争‘安,’容仪恭美‘昭。’埙性聪慧,行己端方。生长富贵,而无纨绮之习,喜读书,颇涉书史,好与文士交游,不营产业,不好奢侈。子惟淸。
5月16日
○庚寅,上,幸慕华馆,具冕服迎诰讫,与使臣相揖,遂行先诣景福宫,受诰敕于勤政殿如仪。其诰曰: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帝王之治,以天下为家,必顺天下之情,以为治,矧藩君,能摅诚于中国者,可不因其情,以推恩于伉俪哉?朝鲜国王姓讳副室尹氏,夙事于王,克襄内治。职贡惟修,久而不替。玆特封为朝鲜国王继妃,锡之诰命,以为尔荣。尚其祗服,用光闺阃。
其敕曰:
得奏承祖母与母之教,将继室尹氏,废置外第,欲立副室尹氏为妻,乞赐诰命、冠服等因。特准王奏,颁赐诰命,封尹氏为朝鲜国王继妃,并赐冠服、纻丝罗、西洋布等件,至可领之,故敕。计开,给赐珠翠七、翟冠一顶、沈香色素礼服匣一座、红罗销金夹包袱二条、象牙女笏一枝、钑花金坠头一个、服一副、大红素纻丝夹大衫一件、靑纻丝彩绣圈金翟鸡夹褙子一件、靑线罗彩绣圈金翟鸡霞陂一副、绿织金花云肩通袖膝襕纻丝夹团衫一件、红暗花纻丝夹袄衣一件、靑暗花纻丝夹裙一件、绵布表绢里夹包袱一条、熟绢单包袱二条、纻丝串伍光素深靑一匹、柏枝绿花一匹、串伍光素大红一匹、黑绿骨朵云一匹、罗亮黑禄一匹、素柏枝绿一匹、素深桃红一匹、素福靑一匹、西洋布十匹。
受敕后,上与两使陞殿行私礼。上曰:”我国奏请事非一,皆得蒙准,又赐龙脑、苏合油等贵药,圣恩厚重,感激罔措。“两使曰:”殿下,差重职大臣奏请,而朝廷又知殿下至诚,故奏准耳。今朝廷上亲王,亦无如此恩赐。“上曰:”皇恩,说不能尽。“两使曰:”殿下说的是。“上曰:”一路事,皆在我眼外,诸处州官,不知何如支应?“两使曰:”殿下于义州、定州、安州、平壤、黄州、旧京等处,差送宰相、承旨,既设大宴,重之以赏赐,远接使、观察使到处设宴,至于头目,每有赏赐。馆侍甚厚,有何差错乎?殿下莫大之恩,说不能尽。“仍曰:”我等上来时,天甚旱,十分愁思缠胸,昨日下雨,一国万民皆欢,天心亦知殿下至诚。今日忽开霁,使得备仪迎诘敕,殿下君臣喜欢,一国庆事,莫大于此。殿下宜受贺礼,赐百官一阶。“上曰:”知道。“两使叩头启曰:”古时尧、舜、禹、汤之德,万古流传,殿下盛德,尧、舜一般,流传万世。“上曰:”安敢比我于尧、舜?“上使曰:”殿下便是当今尧、舜。“语讫就坐,行茶礼后,两使辞出,上,送至勤政门外。领议政郑昌孙等,上笺陈贺。其笺文曰:
圣人诞作,光抚瑶图。帝命维新,荣增翟茀。庆绵宗社,喜溢臣邻。恭惟德备乾刚,明并离照。天立厥配,式衍万福之原;教成于家,肇基二南之化。属玆褥仪之举,益拥纯禧之臻。伏念臣等,幸际昌辰,获睹殷礼,干称父、坤称母,永荷覆载之恩,日之升、月之恒,更伸颂祷之祝。
○教中外大小臣僚、闲良、耆老、军民人等曰:
“为国,莫先于正妃,推恩,必因乎大庆。予以寡昧,承祖宗之统,作神人之主,夙夜兢惕,欲资内治之助,以为御家之基。不幸前妃,失德滋甚,已废置外第。念惟尹氏,早以窈窕之贤,夙著肃雍之德,宫掖归心,臣民属望。玆承三殿懿旨,册封为王妃,仍具辞陈奏,钦蒙皇帝圣恩,赐诰命、冠服,兼颁内帑之珍,亦许军国之需。凡有所奏,并蒙兪允,顾惟皇恩之罔极,实是一国之同庆。宜推莫大之恩,以答非常之眷。自今月十六日昧爽以前,除谋叛大逆、奴婢谋杀主、妻妾谋杀夫、子孙殴骂祖父母、父母、蛊毒魇魅、但犯杀人及强盗、关系纲常外,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凡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帝赉便番,既翟茀之增耀,解泽傍霈,盍鸡竿之诞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上,幸太平馆,至中门外,两使出迎,入大厅,叩头启曰:“殿下多受热、多劳动。”上曰:“皇恩至重,不觉劳热。两大人到馆,礼当早来相会,因百官贺礼,不曾来耳。”两使曰:“不敢不敢。一国庆事,合当受贺。”上曰:“感承皇恩,百官许陞一阶。上大人亲戚中,有秩高可陞堂上官者,故陞之。副大人亲戚,皆秩卑,故陞二三阶。”两使曰:“不敢当。”语讫,两使亲执御座与宴卓,移设近北行茶礼。上行酒时,上使执杯,跪进上前曰:“先进殿下贺杯后,小民跪受。殿下赏酒。”上曰:“大人去年来时,每教我失礼。今年又如此,于臣民瞻视何如?且头目等,每看我失礼,回到朝廷,说与别人,则谁谓我国有礼义乎?”两使曰:“我等,是本国奴也。敬奉土主,礼当如是。”上固让,不得已先受。礼讫就座。宗宰行酒时,两使曰:“先进殿下,然后我等受礼。”上曰:“敬客之礼,不敢先受。”上使固让不受,上不得已从之。两使又曰:“头目等,每欲叩头于殿下。”上曰:“天热,不必叩头。”上使曰:“今日到王京,头目不敢不叩头。”上许之,命承旨馈酒。两使俱就上前曰:“为来朝廷,事犹未完,不敢醉酒,”上曰:“何醉?请从容成礼。”两使曰:“明日复有钦赐大事,不敢久坐醉酒,”固辞,上从之,两使送至中门外。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赠人情,且语两使曰:“诰命、弓角等事,大人曲尽奏准,故以所乘鞍马,别赠两使处。”雅靑木绵单圆领各一、草绿䌷夹搭胡各一、大红䌷蓝腰线夹帖里各一、白苎布帖里各一、白绡衫儿各一、白绡单袴各一、白鹿皮挟金起子靴、毡精黑斜皮套鞋具各一、黑草笠各一、白贴扇各三十把、鞍具马各一匹,两使皆跪受致谢。
5月17日
○辛卯,命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都承旨金升卿,问安于天使,同晨羞。宰相、承旨问安,自是日,以为常。
○上,幸景福宫,使臣将至,上,出诣勤政门外祗迎位。圣旨既入,上入受圣旨,钦赐物于勤政殿〈三大妃及中宫,受钦赐于思政殿。〉讫,上,与两使,行私礼,上曰:“钦赐表里,是就穿不得,玉带便就系来,服以拜赐。”两使曰:“俺们也回到朝廷,将殿下就系玉带,来见我们的意思,奏朝廷知道。”上曰:“不敢。”两使曰:“昨日重赏衣服、鞍马,根来头目,亦赐帽子、衣服,殿下大恩,说不能尽。”仍叩头就座,行茶礼辞出,上送至勤政门外。
○上,幸太平馆,设翌日宴。上至中门外,两使出迎,入大厅,叩头启曰:“一国重事,都完了,谢殿下千千岁。”上曰:“皇恩重大,说不能尽。”行茶礼。上行礼讫,两使曰:“今去谢恩使谁也?”上曰:“尹弼商、韩僴也。”两使曰:“甚好。”上使曰:“此行,亦依老韩宰相时例,有东华门进献之物乎?”上曰:“有。”上使曰:“写数目示我。”上曰:“知道。”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赠羽扇于两使曰:“今日天热,奉与大人。”上使戏言曰:“昨日殿下倚子底,有羽扇,我欲偸来,恐谓天使做贼,故不敢耳。”仍请起复张有华。上曰:“我国之法,凡服父母丧者,军情重事及系干国家社稷事,则夺情起复。有华,无可起复之事。”上使答曰:“凡说话传话最难,朝廷亦有夺情起复之法,故敢请耳。”上曰:“虽无军情等重事,进献物件分付,亦是大事。故当依大人之教。”上使曰:“多谢多谢。”上曰:“如今大人画来诸般样儿,甚精好,我国拙匠,每做不巧,数月之内,难以毕造,况望依样做得乎?”上使曰:“若未毕造,则随后造送,亦无妨矣。”两使俱就上前曰:“我等已醉,请止。”上曰:“大人昨日,以钦赐事未毕,不飮酒,今日则事皆完,何不飮?”上使曰:“姑娘送来诸物件,犹不打点。”上乃出,两使送至中门。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赠人情物件,两使处,各鞍具马一匹、理马诸缘一部、毛马妆一部、毛鞭一事、扇子五十把、六张付油芚二浮、紫砚石一面、黄毛笔二十五枝、兔毛笔二十五枝、油烟墨十笏、赤玉墨二笏、笠帽十事、狐皮五十张、表纸四卷、三并刀子一部。两使曰:“昨日赐马,今又赐之,俺等叩头致谢。”上使又曰:“狐皮,俺要多得,色赤者最好,将欲进献。”升卿答曰:“当启殿下。”头目三十七人,各赠三事刀子一部、笠帽二事、扇子三把。
○遣敬差官金悌臣于庆尚道,安瑚于全罗道,摘奸播种及救荒诸事。
○传旨司宪府曰:“奏闻使上党君韩明浍、副使右参赞李承召、书状官典翰权健,弓角奏准兵部咨文,委诸通事回还后,不即启达,其推鞫以启。”
5月19日
○癸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都承旨金升卿启曰:“前日奏闻使,贷用郑天使入染绵布三十匹回奉事,何以说之?”上曰:“前日相会时,有副使,故不得说与。回还时,当回奉,以此说之。且昨日,予语上使族亲一人陞堂上之事,似有未满之意。想必以副使族亲,则超三资故也。嘱馆伴,微观其意。”升卿承命,并赍谢恩物目,诣太平馆,以示上使。上使曰:“除席子、小螺,备送可也。画面扇,宜示我。”升卿曰:“奏闻使韩明浍赴京时,大人出所庄诸色,入染绵布以献,多谢厚意。”上使曰:“俺向本国之意,何敢望报?且年前,请韩儧、张有华及州官等加职,殿下答曰:‘明年来则当除之。’今年俺到此,人君无戏言。且朝廷,以本国请路,故欲于汤站设堡,本国给粮,可也。”升卿回启,传曰:“知道。”
○下书庆尚、忠淸、全罗道观察使曰:“道内诸邑,旱灾太甚,农事不实,予甚轸虑。救荒之事,不可不急,卿其条录以启。”
○户曹启:“今天久不雨,京畿及下三道,种不入土,麦未有秋,救荒诸事,不可不预备,故谨条录于后。一,今年两麦不实,明年种子,不可不备。已令邑仓陈谷,量换新麦。但守令,以不实之谷,勒令回换,本以为民,而反以害民,亦不可不虑。请从民情愿,无弊回换,录数启闻。一,盐于救荒最紧,而前此诸浦盐盆,不谨考察,数小煮取未便。请令诸镇诸浦,考前受教,以当领水军,多数煮取,勿贸谷,并纳邑仓,录数启闻。一,酱于救荒紧要,而诸邑会计,虚张其数,当赈恤时,不得依数分给,诚为可虑。请令诸道,从实启闻,诸邑或有不足,则量给军资别仓豆及救荒盐,预先合造,录数以启。一,木麦茎叶,皆可食,今因旱灾,稻田多有未落种处,请令观察使,多备种子劝耕。一,黄角藿、细毛、海菜及山参、桔梗、苋菜、橡实,一应救荒紧要草食,多数预备。一,明年救荒及农粮,出处无由,须多耕两麦,然后可免饥馑,请于民间,广行知会,灰草及粪壤,预先多备,倍加耕种。一,菁根,紧于救荒,令诸道守令,于麻田、菜田、木麦田,劝民多数耕种。一,民间谷贵时,商贾之徒,不紧杂物赍持,闾里横行,诳诱取利。米商外诸色行商一禁。”从之。
○传于户曹曰:“平安、黄海两道贡物,则以使臣来往,曾已蠲减,下三道,则不减。今欲量减其民间难备,国用不紧。可减之物,抄录以启。”
○雨雹于广州,小者如弹丸,大者如鸡卵,败麦杀禾,飞鸟辄死。
5月20日
○甲午,司宪府持平郑而恭来启曰:“黄浩为安州判官,得病已久,不能治事,监司申瀞,以四寸亲,不自引嫌,而启请换差,是宜加擅便之罪,然事在赦前,不可追论。请改浩职。”传曰:“改之。”又启曰:“张有华起复赴京,凡通事之任,岂一有华能之?臣等以为不可。”不听。又启曰:“郑孝恒罪,则经赦,勿论可也。然无行莫甚,请改师表之任。”传曰:“卿等之言,是矣。曩者太学生请复职,然当改差。”献纳朴元秀来启曰:“李祐甫、李命崇、李昌臣、李春京、池达河,特加一资,臣等未知所以。若以公事启过、吏文进讲赏之,则是皆臣子职分事也,有何功,而加级乎?”传曰:“虽以此等事加阶,有何不可?近者予任此数人,果有可用之材,故特命加阶。人君见其人之可者,而不以爵赏劝之,则将何以哉?”
○遣注书朴文干,审视刑狱。
○上,以雹灾,避殿减膳。仍传旨议政府曰:“今当农月,亢阳不雨,稼穑卒痒,又于本月十九日,广州地面,雨雹伤谷,究厥所由,咎实在予。将政有阙失,用舍顚倒,贤能未尽登庸欤?奸邪未尽废黜欤?抑亦词讼有所未理欤?刑狱有所冤滞欤?顾予兢惶惕虑,避殿减膳,以答天谴。然庶务失当,予岂悉知?其令中外大小臣民,各陈时弊,无有所隐。”又特遣弘文馆副校理李昌臣,往审雨雹伤谷处。
○前此副提学李孟贤,于经筵启:“陈告之法,限年而止。”至是,命议诸院相。郑昌孙、洪应、尹壕议:“陈告之法,虽重,亦有巨弊。假令陈告奴婢八口,则陈告者,择善永执二口。缘此避重就轻者,陈告人相应,故为充赏,公贱有实者日减,一弊也。于良于贱,不得分办者,只以无文籍,一一从贱,似为未稳。为国之道,良人多则军额敷,此不可不虑,二弊也。补充军,本欲以贱而为良,今无识之徒,或隐漏,不终其役,则只坐家长一人为贱,其馀同生及子孙,更终其役可也,今一皆从贱,三弊也。《大典》内陈告条:‘四口给一口。’无永给之文,己身而止何如?如此,则陈告者不滥,亦不毁《大典》之法。”尹弼商议:“公处逃漏奴婢陈告之法,推刷都监、掌隶院,受教为详悉,不必更立新法。且不许陈告,则刷括无由,公贱日减。陈告之法,不可废,仍旧何如?”
5月21日
○乙未,上使遣头目八人,私进柜二十四、笼九,副使遣头目四人,进柜十一、笥八。上,御宣政殿,引见赐酒三爵,使承旨及中官,馈于宾厅。
○以李铁坚为崇政左参赞,赵祉通政大司成,金砺石兼司宪府执义,徐赳奉训司谏院献纳,李时珤通政晋州牧使,辛铸嘉善同知中枢府事,裵孟达嘉靖忠淸道兵马节度使,朴星孙嘉善永安北道节度使。
○传旨吏曹曰:“柳子光功在社稷,特还给功臣录券。
5月22日
○丙申,上,幸景福宫,请宴两使于庆会楼下。上使叩头谢曰:“我家小厮,升堂上官,殿下莫大之恩,顶戴不起。”亲执御座与宴卓,移设正北,南面启曰:“请殿下陞座。”上曰:“不敢当。”两使曰:“我辈,是本国土民,请殿下陞座。”上曰:“大人去年来时,教我多失礼,我不得已依大人说,多有失礼,十分后悔。今年又何教我失礼?”上使曰:“此是殿下宫阙所在,正宜南面坐。”上曰:“我国臣民及大人头目瞻视何?头目每见我失礼,回到朝廷,说我无礼,何得为礼义之邦?是与野人、达子,无异矣。古人云:‘难将一人手,掩得天下目。’十目所视之处,安敢失礼至此乎?”两使曰:“君臣之礼,当如是也。”上曰:“大人何以说君臣之礼?”两使曰:“殿下是土主,我辈是土民,何不行君臣之礼乎?”上曰:“大人说君臣之礼,于我心不安。”固让不就坐。两使曰:“殿下不陞座,则我辈当退去。”上,不得已从之。两使启曰:“请命官递茶。”上从之,赠人情礼物,两使,俱就上前叩头谢恩。上,行酒时,上使执杯,就上前,请殿下陞座进酒。上曰:“两大人,近日寂寥在馆,故邀请设酌,而大人,何反先进酒于我乎?上使曰:”俺小民,不敢先受,请殿下陞座。连进双杯后,殿下亦连赏双杯,则我当跪而飮之。“上曰:”立而受礼足矣,何敢陞座乎?“上使曰:”殿下不陞座,则我终日跪而不起。“上,不得已从之。上,各赐双杯礼讫,上使启曰:”金太监,年七十六岁,旧老大臣也。其亲戚等,请陞高官,使他喜欢。“上曰:”本国官职,算其资级而陞之,高官则不可卒陞。当依大人之说,更陞授。“上使曰:”殿下,与天一般,那事不成?殿下陞之,便是朝廷,亦不算资级,有功劳,则便陞高官矣。太监李珍,朝廷所眷注者也,珍于老韩宰相赴京时,送与人情,说其兄升官之事,我之来也,亦请云:‘到本国,启殿下。’请殿下,升珍兄职。“上曰:”知道。“上党君韩明浍行酒,上使曰:”殿下先受礼后,我等受之。“上从之。上语两使曰:”两大人随来头目,欲招来馈酒,又赐人情。“两使曰:”殿下鸿恩,正好正好。“即令头目进来,上命承旨等馈酒,赐人情杂物。两使俱就上前致谢。河城君郑显祖行酒,至副使前,上使就上前曰:‘去年东八站护送人马之还,野人抢掳之事,朝廷知道,问于我曰:‘东八站,是何如路?朝鲜人何以行乎?’我回奏云:‘东八站,是草莽无人之地。朝鲜人马往来之时,其行甚艰,境连野人地面,故野人得抢掳而去。’皇帝曰:‘何如则可?’我奏云:‘彼地筑城设壁,候望贼来,而防备,则朝鲜人往来为便。’皇帝曰:‘朝鲜之民,亦我之民也,我何不顾恤哉?’圣旨如此,今欲筑城矣。”上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地非朝廷之地,何民非朝廷之民?朝廷为我小邦筑城,皇恩,说不能尽。”上使曰:“筑城既毕,则不惟军人来守备耳,亦当携其家属来居矣。”上曰:“古云:‘安土重迁。’若为我国,挈家搬来,顾不怨我耶?”上使曰:“本国八道人民,殿下若使之搬移他邦,则不敢违命。彼亦以朝廷之命,而搬移矣,何敢怨殿下乎?但有一事,汤站,距辽东甚远,筑城之时,运粮为难。江上差近,请殿下运粮去补。”上曰:“此事最难,无朝廷之命,何敢为之?”上使曰:“朝廷为本国筑城,而在近地,不运补粮食可乎?”上曰:“我国边氓,都是蠢蠢,因送粮而去,或生事,则不可矣。请大人更思之。”上使曰:“我何不思量?我回到朝廷,如此奏达,则便有敕书矣。”上曰:“大人虽如此,奏达皇帝,岂降求粮之敕于小邦哉?如此之事,前古所无,请大人,将我感戴皇恩之意,回奏,而补粮之事,须更思量。”上使曰:“我之所言,只与殿下商量耳,回到朝廷,当奏殿下,感承皇恩之意。”上曰:“此言正好。运粮之事,请大人斟酌。”上使曰:“我要打扇。”上赠羽扇两使各一。上命金升卿、张有诚,语副使曰:“大人亲戚中,最爱者言之,欲陞银带。”副使曰:“我何敢言?殿下知之,则便可矣。”上使曰:“尔等,何为问金大人乎?宜问于我。彼何敢言?有孙三人,皆其所爱也。”升卿再问最爱者,副使曰:“金淡之子。”上使亦曰:“金淡之子,升之可矣。俱陞三人,亦可矣。宣城君卢思愼,行酒至副使前,上使启曰:”金太监乃旧老大臣,有恩功者也,请殿下垂怜,升亲戚职,以悦其心。“上曰:”当依大人言陞职。“上使又启曰:”李珍之兄,与车氏、安氏亲戚,愿并陞职。且去年殿下言:‘韩儧、张有华,明年升官。’我今来矣。殿下何以为之?“上曰:”彼人等,百官加资时,皆已陞之。“上使曰:”我等回去时,请多备进献物件以与之。“上曰:”进献物件,依敕书预备,奉赠大人物件,亦令预备。“上使曰:”皇帝云:‘朝鲜国王进献之物,则有之矣。尔等,亦当另将物件,孝顺我也。’圣旨如此,我到本国,虽于市上,无所买焉。请殿下,须多与之。“上曰:”知道。“各就座。两使启曰:”政府、六曹、侍卫诸将、承旨、宰相、内官等,请赐酒。“上从之。招善射头目六人,使射之,各赐黑麻布一匹。上使就上前启曰:”我要回进一杯。“上曰:”今日天有喜雨,请大人从容而坐,慢慢回酒。“上使曰:”我酒量浅,与都承旨一般。“上曰:”若然则大人酒量大矣。都承旨酒量,自是不浅。“上使曰:”不然。只是三四杯酒量耳。请别进一杯。“执酒杯,请殿下陞座,跪进上前曰:”今日有喜雨,贺进一杯。“上曰:”钦差两大人到此,而喜雨适来。是皇恩所致也。“上使曰:”天知殿下至诚而雨,古有成汤祷雨即雨。“上曰:”何敢比我于成汤?“上使曰:”殿下便是当今成汤。“叩头启曰:”东八站之事,不须动念。我知之详矣。“上曰:”请大人,只将予感戴之意奏达。而他事则更思量。“上使曰:”昔汉高帝时,韩信以误掉舌受罪,我则不如是也。“进酒讫,乃出,上命金升卿、张有诚请还,遂去不回。上,请留副使,副使就上前启曰:”我不似郑太监之去,请殿下陞座。敬进一杯。我亦吃大杯辞去。“上从之。副使进双杯,上回赐双杯讫,副使辞出。上,送至石桥边,副使固辞,请殿下留步而出。同之进爵也,上,进果不尽而落,同取啖之,两手拥腮而摇头。上赐弓鞬、矢服,同即带之,执弓注矢,自叹不及昔日之能。上曰:”何故今不能射也?同曰:“坠马病臂,不能开弦。”作弯弓之状,回步跳足,抵掌大噱,其轻躁类此。
5月24日
○戊戌,国忌。
○传于户曹曰:“蠲减贡物,虑守令有滥收者。令诸道观察使,巡问民间所纳贡物,移文本曹凭考。”
5月25日
○己亥,遣左议政尹弼商、同知中枢府事韩僴,奉表笺,如京师谢恩。上,率百官,拜表如仪。其谢诰命表曰:
使华鼎来,曲加绥抚,睿恩涣渥,祗承宠灵,感激难忘,惊惶失措。伏念臣,猥将孱质,幸际昌辰,唯知谨于守藩,曾未效于补衮。顷勤敷奏之渎,冞切兢战之怀,岂意寡妻,获纡异数?鸾诰涣赫,优荷自天之休;翟衣炜煌,特颁在笥之秘。况兼彩币之赐,载示嘉贶之稠。举国均欢,从昔罕遇。伏遇仁敦字小,度廓包荒。怜臣述职之诚,察臣慕义之恳。遂令遐裔,得被殊荣。谨当奉以周旋,心常笃于挟纩。庶几夙夜,寿桓祝于添筹。
其方物表曰:
星使聿来,祗承宠命。土宜不腆,聊表谢忱。谨备黄细苎布三十匹、白细苎布三十匹、黑细麻布一百匹、阔黑细麻布三十匹、龙文帘席四张、黄花席一十五张、满花席一十五张、满花方席一十五张、杂彩花席一十五张、人参一百斤、杂色马八十匹。右件物等,制造匪精,名般甚鲜。冀谅由中之信,俯容享上之仪。
谨备皇太后陛下进献礼物,红细苎布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
笺曰:
位尊贰极,德著祗承。恩导中辰,仁深普率。矢心图报,揆分难堪。伏念臣幸际昌辰,叨守藩寄。顷缘配偶之阙,敢此敷奏之勤。天眷丁宁,忽颁丝纶之诏。命服璀璨,又加筐篚之珍。殊恩若玆,前古所罕。伏遇禀全纯粹,学就缉熙。谅小邦向慕之城,体上圣怀绥之笃。遂令庸品,获被耿光。臣敢不载赓重润之歌,恒申添筹之祝?谨备进献礼物,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四匹。
其谢弓角表曰:
皇猷密勿,曲加抚绥,睿渥便蕃,冞增感激。凌兢失措,荷戴难堪。切念敝邦,邀处荒服。顾三面,诞邻戎丑,而五兵,实先弓材。敢沥由中之情,仰勤敷奏。忽霈无外之泽,获蒙允兪。宠光若玆,前昔所罕。伏遇仁敦涵育,度廓包容。怜臣事大之诚,察臣慕义之恳。遂令庸质,得纡洪私。臣谨当嘉与臣民,倍祝岗陵之寿。恪守藩翰,恒输葵藿之忱。谨备黄细苎布五十匹、白细苎布五十匹、黑细麻布五十匹、黄花席二十张、满花席二十张、杂彩花席二十张、松子三百斤、人参二百斤、杂色马二十匹。谨备皇太后陛下进献礼物,红细苎布二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谨备中宫殿下进献礼物,红细苎布二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
笺曰:
位正贰极,密赞谋猷。恩导九重,庸笃怀抚。惊惶失措,感激冞深。窃念敝邦,诞邻犷俗。弓材必赖于上国,冒陈吁呼。纶音涣发于中宸,获蒙允兪。荣宠至此,前昔所稀。伏遇性禀温良,姿凝岐嶷。体上圣之柔远,察小臣之勤王。遂令残资,曲荷殊泽。谨当载赓歌于重润,恒祝寿于千龄。谨备进献礼物,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四十匹、满花席一十张、杂彩花席一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六匹。
○就差通事安处,仍管押被虏逃来唐人边官实等,男妇共七名,解付辽东。
○传于承政院曰:“同副承旨李仁忠,病势五日内,似不得差愈。如此事紧时,不可久阙其任。其以六曹参议换差,政院书六曹参议之名以启。”御书朴安性为兵曹参知,李仁忠为刑曹参议,金世𪟝为同副承旨。
○副天使头目二人,拜辞往淸州,命中官及承旨,馈于宾厅。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曰:“今去头目接待时坐次,卿东彼西。”
○商山君黄孝源上疏曰:
臣伏睹天使奄临,帝赉非常,钦承罔极之大庆,推广罔极之大恩,举国同欢。臣心感激,敢陈所怀。臣于世祖潜邸时,常仕本宫,世祖使唤,视如腹心,暂不离侧,及世祖即位,臣虽秩高,世祖每呼曰:“黄舍人。”是世祖未忘旧时而然。又得至今日,实逾涯分,第以婚姻之事,为人所毁,痛心刻骨。于去年腊月,具本末上书,乃命议得,今岁正初,议毕回启。臣愿更鉴臣前日之书,俯谅臣哀悯之情,令臣均蒙大恩,于大庆忻忭之时,以开子女士族婚姻之路,不胜迫切之至。
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尹士昕、尹壕议:“嫡妾之分,自有古今通义,不关赦宥。”韩明浍议:“嫡妾之分,不可紊乱。”卢思愼议:“前日洪允成,娶金氏时,婚礼不备,以士族妇女,特许为妻。李氏亦士族,事颇相类,上裁。”李克培、洪应议:“臣等于前日,以嫡论定事议启。上裁。”御书,姑置政院。
5月26日
○庚子,御经筵。讲讫,掌令李枰启曰:“郑孝恒、孝终,皆以贪饕被劾,罪虽蒙赦,孝恒则以大司成左迁,孝终犹任内资正。正,一官之长,岂此人所可居乎?前日将此意启达,而传曰:‘若改差,则蒙赦之意,安在?’臣意谓罪虽不可,左迁则可也。”上曰:“孝恒左迁,重师表之任,故尔。孝终则非师表之比,未服招而追论赦前之事,则后必以为例矣。士之得贪饕之名者,固当罪之。此则不可也。”仍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台谏之言,是也。正,众僚之长也,既得贪名,则不宜居也,改差为便。”
○传于承政院曰:“避殿间,停常参。”
○以李仁忠为通政刑曹参议,朴安性通政兵曹参知,金世𪟝通政同副承旨,柳允兼通训行司宪府掌令,崔湔通政行济州牧使。
○传于承政院曰:“予以金世𪟝为承旨者,非以武也,以有可用之才耳。但未历试东班,经事不多,诸承旨,其各指导之。”仍传于世𪟝曰:“尔所不知,必问诸承旨,而后为之可也。”〈史臣曰:“世𪟝射御,为一时所推,然无学术。祖宗朝,武士为承旨者绝无,上,始以边脩为之。及世𪟝之除,物论尤骇,然无公言驳之者,司谏庆俊扬言曰:‘此事于世𪟝幸矣,于国家何益?’亦不敢驳。后礼曹判书李坡诣政院启事,世𪟝掌出纳,坡出语人曰:‘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何用此等人,在喉舌地?’”〉
5月27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持平郑而恭启曰:“闻昨日监察丁寿崐,往太平馆谒副天使,臣等以谓,监察非常员,不可任意出入,欲即缄问,恐承传而往,故不敢。”上曰:“前者副天使请见,乃许之。然安可不复禀旨而往乎?”仍谓承旨曰:“往见事承传乎?”成俊对曰:“臣未之知也。”上曰:“其考以启。”寿崐,乃金兴之弟,淡之婿也。而恭,与司谏庆俊启曰:“内资有钱谷司也,郑孝终得贪饕之名,而不宜居长。臣等,恐僚下、仆隶,必不服从也。”上曰:“已经赦,不宜追论。”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孝终事,虽经赦,其兄孝恒,已左迁,不可罪同罚异也,左迁为便。”同知事李坡曰:“台谏之言,非为加罪也,请左迁耳。然上国,则经赦之事,并不追论,释之可也。”上曰:“正则当推移授之,不可使一人,长处一司也。”上又曰:“迎接都监,传天使言语,不无误传之理,承政院及承传宦寺,亦或有误传之理。凡交际,必以言语相晓,若或误传,则待宾之意乖矣。今后言语之多者,必详书以启。”以昨日迎接都监郞厅,误传言语,故有是教。
○成均进士李绩上疏曰:
伏睹殿下临御以来,日御经筵,宵衣旰食,日愼一日,是宜沐征是应,百谷用成,柰何今当农月,亢阳不雨,加之雨雹,以贻圣上之忧乎?臣谓天心仁爱,人君以或然之变,加尧、汤之圣,使益以恐惧修省,增益圣智,以延我国家无疆之福欤。然殿下不以为或然之变,减膳辍乐,不御正殿,自谓己德之失,有以感召,乃下求言之教,欲闻弭灾之策,臣谨以时宜十一条,录进于后。其一曰,谨天戒。臣闻天人一理,显微无间,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降灾降祥,惟其所召。然不僭者,天命也,而或至于难谌,尧、汤有水旱之灾,桓、宣致有年之庆。此所谓有道之至,而未必无灾,无道之极,而亦有祥瑞者也。臣愚以谓:‘遇灾而知惧,则愆阳伏阴,变为时雨时旸,遇瑞而骄逸,则甘露醴泉,适足为荡心丧德之具。九年七年之水旱,不能害尧、汤之治者,此遇灾知惧之效也,有年大有年之祥,竟无救于他年之歉者,此遇瑞骄逸之验也。诚愿殿下,益勤戒惧之心,深思养民之政。如遇天变,则以谓政有所阙失,用舍顚倒,贤能未尽登庸欤?奸邪未尽废黜欤?词讼有所未理欤?刑狱有所冤滞欤?此数者,兢惶惕虑,如尧、舜之兢业,汤、宣之戒惧,至诚无息,则一心之敬,潜感于天心,默契于天运。由是而天地以位,阴阳以和矣。其二曰,急救荒。天灾流行,古今通患。是以荒政十二,周无荒年,移民移粟,梁无饥民,备先具也。我国家列圣相承,务农重谷,设义仓以备凶荒,仁至深也。奈何一遇旱干之灾,民有菜色,野有饿莩?全罗、庆尚、忠淸三道尤甚,是诚何故哉?臣窃谓守令,不体圣上之忧勤,不以民饥为虑,救荒之条虽详,而视为文具。由是怨讟不息,和气不臻。伏望殿下,分遣敬差官,检察荒政,有如富弼之在淸州,活饥民甚众者,不次而赏之,否者罪之,则吾民庶可复苏,天灾庶可弭矣。其三曰,复常平之法。臣闻李悝,已有平籴之税,至耿寿昌,始定常平之策,谷贱则增价而籴,以利农。谷贵则减价而粜,以利民,此救荒权宜之上策也。今者旱灾已甚,黎蒸嗷嗷,开口望哺,而物价踊贵,一绵布之直,米粟三斗。饥馑之兆,虽丙辰、庚寅之岁,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圣上勤恤民隐,思古者常平之法,许民贸谷,公私两便,中外欢心,不幸朝议不一,事竟不行,百姓闻之,垂首丧气。伏望殿下,许令贫民,纳布贸谷,以赐一国之饥者。其四曰,复核断讼。今我圣上,特念词讼淹滞,别立三都监,凡掌隶院未决之讼,期以数月之内毕决,使不得更诉,奉行官吏,徒务速决,甲可乙否未能详辨,或使黑白倒置,邪正杂糅,年久祖上传系臧获,后世子孙,以一言词之错,一朝而属公者,亦或有之。其冤宁有既耶?此亦伤和召灾之一端也。伏望殿下,当于无事之时,更立都监,勿令督责,精辨是非,与夺当理,民自无怨,何有冤抑,而感伤和气乎?其五曰,减田租。臣闻有若曰:“百姓足,君谁与不足?”诚以王者之富,藏于民也。顷年以来,中朝之使继至,四方之民奔走迎送,供亿之物,一出民间,正当夏月,废农失业。去年如是,今年又如是,租税之入,其何能办?臣闻世宗朝,京中军资之粟三十万斛,今则百馀万硕。以此推之,京外蓄积之多,未有盛于今时者也。然而世宗,遇凶年,则必减田租之半。况今以三倍之谷,遇凶年之甚,而未闻减租之令,臣窃恨焉。昔汉文帝,下减租之令,仓廪有红腐之陈。臣愿殿下,法世宗、汉文之政,特减今年田租之半,慰悦民心,感召和气,则灾可变为祥矣。其六曰,刷还三浦倭人。臣闻高丽之季,岛夷为寇,乘时窃发,劫掠平民,夺攘钱谷,积有年纪,我祖宗朝,命一偏将,殄歼对马州小丑,敷文戢武,以示怀绥之道。世宗益申抚恤,岛夷慕义,愿受一廛为氓,嘉其来附,初以六十户为约,分处三浦。此一时御夷之权宜,非万世经常之道也。厥后五六十年间,或生齿日繁,或冒隐来投,以至于今。恒居之倭,荠浦,则户三百有八口,并男女一千七百二十有二,釜山浦,则户六十有七口,并男女三百二十有三,盐浦,则户三十有六口,并男女一百三十有一,合而计之,则户四百十一口,二千一百七十有六也。加之数年生聚,则臣恐不知亿万计,而半于南方矣。若抚驭失其道,则安知晋室之祸,不生于今日乎?昔者倭人平道全之事,可谓明验。古语有之:“蔓难图也。”然则可不图之于未萌,而刷还本土乎?然谙边军之多寡,窥仓廪之实虚,识道路之险夷,亦久矣,今无故一朝,而遽还之,则必有怨怼之心,其构衅也明矣。今莫若籍其户口,察其多寡,不与吾民而并处,禁其兵器之私藏,制其出入之节,防其冒隐之来,无使滋蔓。加以宣谕岛主,申明约束,只留六十户,欲归者,丰其赆物以送之,欲留者,薄其廪粟以待之,恩威并至,抚御得宜,则彼无怨怼之心,我有夷夏之别,非特除当今几席之患,抑亦无后世子孙之忧矣。其七曰,实西土。臣观平安一道,西通上国,北连山戎,实我国门户。故祖宗念空虚,徙南民以实之,乃给复十年,宜其生齿日繁,士马精强,乃何近年以来,流亡相继,军额日缩,士马疲弱,以贻圣上宵旰之忧耶?夫平安一道,一年之内,有圣节、千秋、正朝之使,而或别有奏请、谢恩、进贺之使焉。加以防秋之际,有许多助战将焉,有军官数百焉,间有西征之举焉,亦有中朝之使焉。邮驲疲于迓送,郡县劳于供亿,七站之间,马毙人仆,或不耐苦,亡入东宁卫者多矣。遂使民居萧条,雚莽极目,沃野千里,变为狼呼鬼哭之场。若使一经重瞳,宁不为痛心哉?古人云:“人民情魄也,土地躯干也。”情魄去矣,躯干虽存,将何用哉?国家徙南民实西土,则西土虽实,南方亦虚,是犹撑东而西倾,捉衿而肘见,臣不知其可也。今之为僧尼者,居半焉。自戊寅之岁,桧岩、楡站两寺之役,受度牒者六万三千馀人,其他讲经都监、懿庙赴役,受度牒者,其数亦倍。以此而推之,则自戊寅至于今二十馀年之间,削发者不知几万人,是弃良民于无用之地也。臣愿殿下,明王道,辟异端,刷僧尼年六十以下者,皆令归俗,各有室家之乐。徙入闲旷之地,给复数十年,庶几为永建乃家之利。务农训兵,择守令如黄霸、王成之徒,以任字牧之任,劝民耕桑,而能劳来不怠,则将见流民皆复,而自然丘墟为栋梁,荒废为农桑,鸡鸣犬吠,达于四境矣。其八曰,举遗逸。臣闻古昔圣帝明王,莫不搜扬侧陋,旁招俊乂,列于庶位,都兪吁咈,以兴太平之地。成汤之聘伊尹,高宗之举傅说,周文之载吕望,昭烈之顾孔明,是也。自鄕举里选之法一废,而未闻三聘、三顾之礼。求贤之方,专倚科目,非此道出,则指以谓非才,例以俗吏待之。虽有文武之材、忠孝之资、利国之策,不得施设于当时,而高材多戚戚之穷。荐举之法,虽曰令典,而然所荐举者,类皆宰相、士大夫之族属,非族属,则必皆私好之人。不察其人之贤否,互相推举,未闻山林一奇伟之士,出于某之荐、某之举也。如此而欲得俊乂在官,野无遗贤不其疏乎?殿下临御以来,思臻至治,稽古礼文,首奠先圣,次祀先农,礼举大射,其于帝王盛事,靡不举行,独弓旌招贤,轮帛迎士,则寂然无闻,岂非盛时之一欠事乎?嗟乎!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才不借于异代,用何患乎无人?但上之人,未之求耳。其九曰,循资格。臣闻古者,任官唯贤,位事唯能,惟才德是求,曷尝拘于资格之崇卑乎?今之用人,必循资格,苟以岁月,而升迁,故士之未仕者,奔走于权门,侥幸于速仕,以希斗升之禄,未闻恬静退处,以才行自修者也。士之已仕者,优游度日,以冀一秩之陞,未闻奋起事功,以尽瘁为心者也。由是,士风日毁,廉耻道丧,此非细故也。如此而欲得贤能在位,不其难乎?昔金主之训宰相,乃曰:“用人之道,当自其壮年,心力精强时用之。若拘以循格,则往往或至老耄,此不思之甚也。且以日月考资,所以待庸常之人,若才行过人,则岂拘以常制?”此实万世人主用人之龟鉴也。伏愿殿下,许令铨曹,较短量长,惟器是适。察其人物之贤否,考其职事之成败,果贤能也,则不次而用之,果庸驽也,则虽朝授夕贬,可也。何必拘于日月之久近、殿最之多寡哉?先儒云:“以资格用人,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斯言得之。其十曰,开言路。臣谨按《虞书》,帝舜即位,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舜,大圣人也,犹且汲汲于开广言路如此,况其下者乎?人君而恶闻直言,自以为是,则九重之邃,听有所不及,视有所不遍,民情之休戚,何以知之;时政之得失,何以闻之?国事将日非矣。恭惟主上殿下临御之初,首访大臣,讲究治道,次择贤材,以任台谏,虚怀纳谏,广开言路,此即帝舜之盛心也。伏愿殿下,毋忘今日之心,以延我国家无疆之休。其十一曰,愼厥终。臣谨按《商书》,伊尹训太甲曰:“愼厥终,惟其始。”盖人主一心,攻之者众,一念之差,万善瓦解,耽游田、惑嬖宠、怠政事、纵逸乐者多矣。贞观之初,美则美矣,观十渐之疏,则寝不如初矣,开元之始,明则明矣,观天宝之末,则几乎罔终矣。臣惟天地有常运而后,岁功成,帝王有常德而后,治功著。殿下临御以来,开经筵、绝玩好,勤勤恳恳于帝王之治,三代盛礼,靡不举行,一国臣民,稽首称贺,咸谓:“尧、舜之圣,复生于今日。”臣愿殿下,知创业之艰难,念守成之不易,毋谓已安,而思其危,毋谓已治,而思其乱,兢兢业业,益勤戒惧,以开我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则咎征可变为休征,天灾可变为祥瑞矣。
书上,上览讫,下承政院曰:“此能文者也。其书父名以启。”厚馈之时,绩方求官,人谓:“此疏为媒进之阶。”未几,拜宣传官。
○刑曹启:“公私贱口逃亡人,内赦后被捉,则官吏等,或以赦后仍逃决罪,或以赦前所犯全释,其罪状一也,而其所论各异。唐律云:‘其因犯罪逃亡,经赦免罪,限外不首者,只坐其亡,勿论本罪。”今后在逃贱口,百日内不首者,依右律科罪。“从之。
5月28日
○壬寅,日本国对马州宗出羽守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吏曹曰:“断讼都监,决折公事磨勘郞厅二十员,拣择以启。”
5月29日
○癸卯,御经筵。讲讫,左副承旨李世佐启曰:“中和,平安道初面郡也,人吏至小,若宾客至,则令军士供馈,四面共受其弊。臣闻此郡,有旅外军士,以此充补人吏何如?”上曰:“可。”世佐曰:“七站进献马,无昼料,而驿吏畏其鞭挞,自备而养,诚为可悯。昼料题给何如?”上曰:“可试之矣。”世佐又曰:“助战节制使,抄精兵,以为己属,而守令所率者,类皆羸弱。脱有声息,则守令先赴之败绩,而后何及?节制使有知识,未必尽如是,其带行军官,作弊多矣。平安人民,皆欲勿遣。”上曰:“此一时事也。若无声息,则可勿遣也。”世佐,前于宣慰使之行,有访问民弊之教,故有是启。
○吏曹拟启,断讼磨勘郞厅,命议诸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议:“凡冤抑,非独断讼都监,刑曹、司宪府、掌隶院、汉城府皆然。断讼都监,若有冤抑,击鼓上言,则例当分拣,不必更设官员磨勘。”洪应议:“断讼都监之有冤抑者,皆已上言,时方分拣,今不可更设员磨勘。如此则止讼无际,弊复犹然,断讼一局,无有罢去之时。”尹士昕、卢思愼、尹壕议:“断讼都监,争先速决,容有未尽处,宜更磨勘。”
○传旨议政府曰:“顷因旱灾,令中外禁酒,适今使臣到国,权罢禁命。正当农月,旱灾滋甚,且有雨雹之变,予甚戒惧,避殿减膳,中外臣民,不体予意,飮酒自恣,略无克谨天戒之意。其使臣在处外,公私各处,毋得纵飮,以答天谴。”
○忠淸道兵马节度使朴居谦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居谦字仲恭,密阳人,赠户曹判书景斌之子也。宣德壬子,属别侍卫,正统己未,选属内禁卫。壬戌,魁武举,拜大护军兼世子右翊卫,寻迁知训链观事。癸亥,出为北靑都护府使,丁卯,还拜训链观事。己巳,拜庆兴都护府使,时野人犯境,居谦出兵,首虏甚多,世宗特加通政,赐衣以褒之。景泰辛未,拜大护军,癸酉,授庆尚道处置使,甲戌,入拜佥知中枢院事。天顺丁丑,世祖幸慕华馆观射,居谦连三箭贯鹄,上,特除嘉善中枢院副使,俄出判江陵府事,秩满当递,州民请借一年仍任。四年庚辰,升嘉靖,入为同知中枢府事,成化己丑,加资宪,以本职,兼都摠府都摠管。及上即位,赐纯诚佐理功臣号,封密山居。癸巳,拜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丙申,递封密山君,辛丑拜忠淸道兵马节度使,至是以疾卒于官,年六十九。谥平简,治而无眚:‘平;’平易不懈:‘简’。无子,以兄之子宗亨为后。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九〉
六月
6月1日
○朔甲辰,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曺干启曰:“权健等,兵部咨文,忘不启达,事关大体。令论以赦前,然十六日以后,因仍不启,不可谓赦前也。”上曰:“政丞及权健等,受上国咨文,还来已久,而忘不以启,可谓非矣。”时韩明浍以领事入侍启曰:“通事金由敬受来,忘不以启,臣实有罪。”干曰:“由敬等所犯,不在赦前,不可不痛惩也。”上曰:“改照律后,当更处之。”干曰:“郑孝终,以经赦,而在职未便。孝终罪犯贪污,内资,主钱谷,尤不可使贪污者为长也,请改差。”上曰:“郑孝恒,则以师表之职,故改之,孝终则非师表比也。已经赦,不可追论。”正言郑光世启曰:“孝终兄弟,四邻皆谓之贪污,今贪状已著,请改差。”上曰:“今若追论罢职,则颁赦之意,安在?”
○前此永安道节度使辛铸启都可车事,至是,命议于大臣。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洪应、卢思愼、尹壕议:“都可车事,甚顽恶可憎,然自中事,不宜举兵致讨。但使稳城整齐军马,严加防御,若成群更来,则临机擒获,如不得擒,则射杀无妨。”李克培议:“都可车罪在不赦,年前过蒙上德,得保首领,岂无感恩怀德之心,所不快者,以不得率妻,而去也。今有忿言,彼之聚落强盛,犯边可虑,宜加堤备,以待彼来。来则边将语之曰:‘汝妻山德,本是我国之女,汝潜来作贼,掳去为妻,罪应诛戮。殿下累加恩赐,不置于法,使汝生还本土,获见汝之父母妻子。是天地再造之恩,率山德所产二子,诣阙谢恩,以听国家处分,宜矣。今汝反怀愤怒,是岂有人心者所为哉?’如此开说,使彼悔悟可也。若彼执迷不悟,犯我边境,则临机观势剿击,亦可也。”从克培议。
6月2日
○乙巳,御经筵。讲讫,执义朴叔达启曰:“今当旱甚,民间贫乏,请立酒禁。”上曰:“禁酒之令,天使闻之,必不安心,以为:‘国中禁酒,吾不可独飮。’则如之何?”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闻民间贫乏,自不飮,然立禁为便。”叔达又启曰:“郑孝终所犯,虽蒙宥,既得不廉之名,不宜为有钱谷衙门长官,其兄孝恒罪同,而已左迁,请并孝终左迁。”上曰:“大司成,师表之任,已不正,则不可为表率,故乃令左迁,孝终则不可如是论也。”上又曰:“今者旱灾太甚,加之以雨雹,政事有失而然欤?民冤未伸而然欤?凡民弊靡不除去,而灾变如此,未知所由。卿等各陈所闻。”左右皆曰:“如有所闻,则上虽不命,畴敢不陈?”昌孙曰:“先王朝,设内直司樽,以广仕路,世祖念兵额不敷,革此以属军士。今士族之人,无弓马之材者,无有所属,沈滞者多。灾变之至,未必不由于此,今可复设。”同知事李坡曰:“此事,岂至有冤而致灾?”上,默然。叔达曰:“天使连年出来,作弊多端,民冤可知,然事不可废,如之何?”上曰:“予以为断讼都监事一决,而勿令更诉,岂无民冤乎?凡人,执见有异,恐有错误处,故今欲更加磨勘。”昌孙曰:“民怨,岂徒断讼都监之事?既决之事,不可更磨勘也。”上曰:“他讼事,则三度得伸而后,勿更听理,此则一度而止,不可一例论也。”左承旨李吉甫启曰:“祖业奴婢,一朝属公,至为暧昧,两边论其轻重,或半分,或三分之二,三分之一,分给何如?”李坡曰:“天下之事,是与非而已。岂是非之外,别有轻重乎?”上曰:“一从文书而已。不可臆料而为之也。”
○传于承政院曰:“今旱灾太甚,屡行祈祷,而至今无验,此岂不尽诚敬而然耶?欲令政丞,祷于三淸殿,其使能文者,撰祭文。”
6月3日
○丙午,传旨义禁府,放京畿加平付处内侍曺疹。
6月4日
○丁未,传旨司宪府曰:“断讼都监文券磨勘官员家,禁奔竞。”
○两天使,往慕华馆,令头目习射,又使我国武士,或射侯,或骑射以观之。上遣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往慰之。
○司宪府启:“及第崔湑,外曾祖母,乃禹钧之第三妻也,外祖母,乐工金良之女也。虽族派至微,不可论以庶孽,而为贱也。”从之。初湑魁文科,授典籍,有人讼湑外系庶孽,为己祖业贱口,台谏不署经,至是辨之。
6月5日
○戊申,上,幸景福宫,宴两天使于庆会楼下。上,每欲以宾礼,待天使,郑同等固辞,请上南向坐,每行酒,必先于上,而后乃飮。上,赠两使人情物件,两使就谢。副使请除其族亲职,上,即命金顺温、金士衡、金顺湿,皆带银带,而来见,兴就御前,脱笠叩头谢之。每上所进盏中馀沥,同辄取而飮之,其邪谄类此。同令所率头目九人,呈杂戏,命赐黑麻布六十四匹。
6月7日
○庚戌,永山府院君金守温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守温字文良,永同人,赠领议政训之子也。守温生而颖秀,正统戊午,中进士,辛酉,中文科,补校书正字。世宗闻其才,特命仕集贤殿,预撰《治平要览》。上时时命题,令集贤诸儒制诗文,守温屡居首。历训链主簿、承文校理,景泰庚午,特除兵曹正郞,辛未,守典农少尹,壬申,出知荣川郡事,丙子,除成均司艺。天顺丁丑,中重试第二人,擢通政佥知中枢院事。时守温省母永同县,世祖遣中使,赐酝于汉江,命临瀛大君、永膺大君及诸君,往饯之。戊寅,拜嘉善同知中枢院事,己卯,升嘉靖汉城府尹,庚辰,出判尚州牧事,甲申,资宪知中枢院事,俄拜工曹判书。成化丙戌,魁拔英试,特加崇政,又魁登俊试,升判中枢府事。世祖以守温家贫,命司饔院诸司,供办庆宴,命政府诸相,赍宫酝往押宴,又遣中使,赐犀带、锦囊、罗、绮、衣服、靴、帽等物四十馀件,鞍马及米十硕。自国朝设科以来,登第之荣,无此比也。文武科壮元赐米,自此始。戊子,升崇禄,己丑,上即位,加辅国,辛卯,赐纯诚佐理功臣号,封永山府院君,甲午,拜领中枢府事,丁酉,复封永山府院君。至是卒,年七十三。谥文平,学勤好问:‘文;’惠无内德‘平。’守温博览书史,为文雄健疏宕,汪洋大肆,为一时巨擘。尝和大明使陈鉴喜晴赋,蹈厉发越,后守温入朝,华士争指之曰:“此是和喜晴赋者耶。”世祖屡策试文士,守温辄居魁。尝撰圆觉寺碑铭,主文者多有删改,守温见之曰:“大手所作,小手其能窜改乎?”然以信眉之弟,酷耽禅学,侫佛太甚。尝投桧岩寺,欲为髡不果,其诡行如此。又无检身之律,或铺书籍,寝处其上,或衣布,加金带履屐见客。性迂拙无干局,有心治产,而居计甚疏,处官事,阔略无执守,殊不类为文气象,朝廷终不以馆阁之任畀之,与梁诚之、吴伯昌,上书请封功臣,得参佐理。尝自号乖崖,有《拭疣集》行于世。
6月8日
○辛亥,传于承政院曰:“元子,欲见天使随来人杂戏何如?”承旨等对曰:“元子一见杂戏,岂有大害?但元子年虽少,中朝人闻我国,使世子观杂戏,无乃不可乎?”传曰:“教世子,当使左右前后,皆正人,吾非不知也。但元子年幼,欲见故耳。卿等之言是。”〈史臣曰:“承旨佥议时,金世𪟝垂头不能措一辞。盖世𪟝武士,岂识保养世子之道?大抵喉舌之任,不可不择人以授,如边脩、梁瓒、吴纯、李珙、边处宁等,迭为承旨,其能出纳惟允乎?”〉
6月9日
○壬子,御经筵。讲讫,掌令李枰、献纳徐赳启曰:“通事金由敬,今许纳赎,甚未便。前此中朝贸易弓角,只五十副,而今加一百五十副,我国庆事,莫大于此,万无遗忘之理,由敬乃以咨文置于家,不即纳,其不用心甚矣。世宗朝,凡干事大文书有误者,虽一字半画,皆决杖不赎,由敬不可不决杖也。且权健,不能检举,亦有罪而赦之,又不论使、副使之罪,皆未便。”上曰:“使、副使、书状官,安知由敬不纳乎?是无情,故赦之耳。”枰等曰:“若由敬家人,不知其为咨文,而误毁之,则非小事也。须决杖戒后。”上曰:“其考前例以启。”枰又启曰:“臣等累请改差孝终职事,而教以赦前勿论。臣闻:‘灾眚肆赦,怙终贼刑。’孝终之罪,不可赦也。况孝终,本贪暴无状,小人之尤者也。前犯亦多有之,臣请言之。孝终出使,必广行求请,駄载络驿于路,其还时,必受监司、节度使启本,而来者,欲载物于驿马也。以朝官,受启本而行,鄙陋莫甚,孝终出使于外,则士林皆以为:‘兴利而去。’昨者执义朴叔达与臣言曰:‘吾为庆尚道都事时,孝终奉使而去,诛求无厌,赠物虽多,不以为足,吾亦以此知其贪饕也。’臣意以为‘孝终贪暴有才,若其得志,必无所不为也。’孝终之不廉,非独臣等知之,左右侍从,亦皆知之。”上曰:“果若台谏之言,诚不可用者也。尔等独知而言乎,与府中同议而言乎?”枰曰:“佥议启之耳。”上问诸左右曰:“果如是乎?”领事韩明浍对曰:“信如斯言,当于其时启请,而罪之矣。”同知事李克基曰:“如此等事,臣未详知。摘发前日之事,而追论之,于大体何如?”都承旨金升卿曰:“臣亦未详知,然皆以为非廉介者也。”枰曰:“臣岂以不知之事,启之乎?孝终以点马,归永安道,到利城,请县监金淀曰:‘吾于此行,已得熊皮十八张,幸许我二张,以充二十张?’淀鄙之而不许。又以敬差官,往全罗道,遍历诸浦,令万户,张布侯,见新且大者,则辄卷来,其贪饕类此。”上曰:“尔等岂以私嫌,而言乎?必公论也。但以一人之言,进退人物,则后必有弊矣。其令议政府、领敦宁以上、弘文馆议启。”升卿启曰:“前日天使郑同言:‘中朝设汤站时,我国当运粮。’上答以无圣旨,同云:‘降圣旨何难?若辽东奏闻,则必有圣旨矣。’天使因此出来,则其弊尤大,臣意以为‘须说郑同预防。’义州距汤站不远,其人民不无相通之理,若投入于彼,则不可追还。且三岛沃饶之地,义州之民,赖此而生,自禁耕后,日就残敝。若彼人先来耕食,则不可也,未设站之前,我先耕种何如?且关防不可不严也。”上曰:“此事亦令领敦宁以上议之。”上又曰:“郑同言:‘张有诚近来不赴京,故汉语未快。’是言果然,赴京使,则不可,以副使差遣,则似无妨。且郑同言:‘韩忠仁差遣事有圣旨。’今可遣否,亦议之。
○御宣政殿。断讼都监磨勘官员入启事。金升卿将议得入启曰:“韩忠仁差遣事政丞等云:‘近来韩氏族亲奉使者,联络不绝,弊甚不赀,今无圣旨,而轻易入送未便。’”上曰:“天使所云圣旨,似若难信,然不可谓非圣旨也,当于正朝,以副使差送。”升卿又启曰:“孝终事,政丞等云:‘其所犯,未知其实,然金淀、朴叔达,皆云贪人也。公论如此,上裁何如?’弘文馆官员等云:‘人之心术,知之甚难,臣等与孝终,素无交分,未尝的知某事为贪。然士林皆不以淸介许之,今台谏所言贪暴之状非一,其公论可知。”上顾问磨勘官员曰:“尔等亦当知孝终矣。其为人何如?”掌乐院正李諿对曰:“物议皆以贪称之。”成均馆直讲金永贞、弘文馆校理金䜣、军器寺佥正金克俭曰:“物议皆云有欲心者也。”上曰:“无廉介,则不宜立朝,其改差。”升卿又启曰:“张有诚赴京事,政丞等云:‘通事陞堂上官者,在祖宗朝,或有以管押使赴京者,使、副使不可也。有诚前以通事往来,而今以副使赴京,则中国以为何如?恐有乖于事大之礼也。且有诚赴京二十馀度,而其才止此,今难赴京,必不进益,况今年老乎?”上曰:“予当酌量。”升卿又启曰:“关防事,政丞等云:‘静州、麟山之境,古有城基,自方山至江边,皆有古基,此其修筑据险之时,然但用平安道民力,难以集事,须并他道民力,乃可为之,付之重臣,渐次措置何如?且当于中国设站前,设关于义州,使若防胡然可也。’”上曰:“然则当遣宰相措置。”升卿又启曰:“三岛起耕事,政丞等云:‘前者许民耕垦,中间禁不得耕,今更起耕为便。’”上曰:“可。”升卿又启曰:“政丞皆云:‘汤站虽曰为我而设,运粮实我国巨弊,虽有圣旨,势难从也。今宜语郑同曰:“我国贮谷不敷,每年沿边防御军及使价迎送粮饷,常患乏绝,此太监所知也,须为我国善处之。’”上曰:“可。”
○军资佥正李晏上疏曰:
臣草茅贱士,早丧怙恃,蒙养失时,不事《诗》、《书》,但业弓马。再中武举,得通仕路,旋见置散,退居村庄,岁在乙未,幸被征召,特拜端川郡守。六期曾无异绩,而又迁本职,得与朝列,夙夜惶感,思效涓埃。臣伏睹五月二十日传旨:“今当农月,亢阳不雨,稼穑卒痒。又于本月十九日,广州地面,雨雹伤谷,究厥所由,咎实在予。”臣读之再三,不胜感嗟。灾异之谴,殿下引而归之于己,开广言路。冀闻过失,虽古哲王,未之或加也。谨以平昔所怀,条陈于后。一。臣于近日,偶过市里,见有担帒米,而仰天叹息者,臣问其故,对曰:“侬,庆尚道正兵也。今当番上,留京之资,无他物也,绵布数匹而已。今绵布一匹之直,才米三斗,舂捣播精,则不过旬日之粮,当番未半,而留京之资已尽,玆故叹息。”臣亦为之闷然。近日圣上,虑京畿之民,迎敕之时,资粮匮竭,特发仓粟二万硕,凡居一日程内者,悉以贷之。德至渥也。臣愚以为:‘京畿之民,自有其邑义仓,可以告粜,亦可以朝往市,而虑夕矣。’若夫远道番上军士,则左回右顾,无称贷之地,家鄕辽绝,无来往之望,所资以为望者,但绵布而已,今米价踊贵如此。臣料诸仓之米,几至百万硕,蓄积之多,祖宗以来未之有也。臣愿发此久陈之米,优其斗数,以贸番上军士所卖绵布,俟其年丰米贱之时,还以换米,则非徒救民而已,抑且优于本数,而仓廪自若矣。古之人君,虽非凶岁,或赐田租之半,以厚民生,况此民国两便者乎?今闻南方,赤地千里,黎民阻饥,为监司者,失于矫制之权;为守令者,牵于申报之法,积私债者,疑于旱灾,而不散,携持妻子,而望救。今日以后,倘得雨水普洽,两麦既已枯损,农食澟澟,安有不耘,而苗自硕者乎?今年之凶,必甚于丙辰之灾,伏惟殿下留神焉。一,咸兴郡,永安道中央也。故为监司本营久矣,顷缘乱贼,降号为郡,移监司于永兴,其弊有三。永兴距五镇千馀里,其间王城、咸关、磨云、磨天四岭在焉。凡赍进上公事者,越四大险,得达于永兴,民之词讼者,惮其险远,不得伸冤者多矣,其弊一也。永兴距咸兴,百数十里,而咸兴本居营奴婢,相递立役于永兴。贫寒之徒,立役本邑,犹且难当,况每月赢粮越险,立役他邑乎?其弊二也。咸兴,非但地利、形胜,道里均焉,官舍、城子雄壮,非永兴比也。为郡以来,凡事萧条,日就零替,万一国家后日,更议复旧,则亏损必多,修复为难。其弊三也。臣闻十年,则天道少变,为恶者止矣。丁亥之乱,今已十五年,惩恶示戒,亦已至矣。臣愿复其旧号,使监司置营,以悦民望。一,永安一道,势若长蛇,东滨沧海,西控太山,东西之广,一二息,南北之长,几至二千里矣。自京师至于六镇,止有一路,南有铁岭、王城、咸关,北有磨云、磨天,大岭峻极,石迳盘回,所谓羊肠蜀道之险也。南北节度使、虞候、评事、六镇佥节制使军官及北狄来朝者、无时事变驰报者往返,只行一路,如鱼队雁行,络绎不绝,由是驿马暂无休息,因因致死者,不可胜数。各官贡赋进上物膳,及期输送之物,一时俱到,各驿不能当之,以耕牛载输,因此失业逃散者颇多,此非细故也。岁在癸巳年间,此道人犯徒流者,皆属道内残驿,其法可谓美也。然犯流而永属立没者小,犯徒限满免役者多,彼安肯用心立马,以补凋残乎?名存实无,莫此为甚。臣愿各驿助役奴婢,虽数外,勿收其贡,若助役奴婢未准之站,以诸司奴婢加定,以道内罪人,收赎绵布,不录会计,驿吏失马者,量宜分给,则庶乎不至于凋残矣。且平安驿路之弊,又甚于于此。一年赴京之行,虽有常数,而自义州至辽东,干粮载持马,虽有其数,负重则皆以军士之马兼载,故一行之后,军士之马尽毙,甚非细故。且近年天使继至,驿路之弊,不可胜言,因而失业逃散者,十常五六。《书》曰:“匹妇匹夫,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一夫之不获,亦足以伤和召灾。臣愿别立抚恤之策,使不至于凋残。一,世宗朝,田地家舍买卖,定限五载,使贫穷之民,见急告卖,缓期还退。今者贫寒之徒,或迫于公赋、私债征收之急,田地、家舍,乞卖于富家,为富家者,知其穷急,减价以买之,过十五日,则勿退,以有限田地,而尽入于闾右,富者日益兼并,贫者无立锥之地。因而逃散,民户渐耗,军额日减,此非细故也。臣愿凡田地、家舍买卖,复限五年,以厚残民之生。一,两界沿边未挈家守令,日夜荷戈,期死待敌,劳亦甚矣。然而妻子一年衙禄,不过京官一等之禄,而节度使军官,则一年受四等实职之禄。同是王事,禄俸不均,安能以衙禄之薄,能庇其妻子乎?诚可痛心。且远离父母,陟岵之望既切,室家感时物之变,而曷月旋归之叹,宁可既耶?臣闻为农者食其力,为仕者食其功。至于工役贱人,饩廪称事,况边镇守令,地连胡鞨,变起呼吸,朝暮待敌,而禄俸甚薄,是亦谓之食其功乎?且武臣自少至老长在边镇者,特授实职,两界边镇守令及万户,依京官随品给禄,于国家待武士之道,幸甚。一,臣闻,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官盛任事,所以劝大臣也。爵禄,所以赏有功、待贤能也,功能苟侔,则不可厚此,而薄彼。今东班堂上,则皆准职,又兼提调,伴倘、丘史甚多,又有功臣别赐田、职田,可谓待之厚矣;西班堂上,则每带行职,禄俸甚薄,且无丘史,可谓待之薄矣。一有边事,则奔走于边境,东班,则不与焉,是何禄薄者反受其苦,而禄厚者独享其安乎?世言:“行职堂上官,无丘史,不出门外。”至有登楼去梯之讥。吴起曰:“一阵两心,禄不均也。”爵禄之不可不均,久矣。昔吴、越相战,预养士卒数十年,得人死力,然后出境。以此观之,敌忾之士,不可不预养也亦明矣。臣愚以为,西班之禄,今虽不可以加请,自今毋兼二司提调,以分行职堂上,使免登楼去梯之讥。一,守信田、恤养田,其来尚矣,今革此田,以为职田,待士之道,可谓厚矣,而未尽厚也。从仕者,禄足以庇其妻子,若置散,则无仰事俯育之资。且为妻子者,一失所天,家业零替,朝不虑夕者,盖多有之。先王之设科田,为此也,请罢职田,复立守信、恤养田,以遵先王之制。一,永安道道里辽远,学者病其来就国学,故特设都会于永兴,聚道内子弟聪敏者以教焉,凡教育之方,供馈之事,一依成均馆之例。其所以右文兴化之意至矣,独限其为教官者,不得其人,而为弟子者,无从取法。臣窃惟教授之为官,无禄俸之食,可以育妻子;无临民之权,可以得威重,故文臣有志者,皆惮而规免,况于远道?彼安肯弃妻子、从薄宦,以自苦于千里之外哉?是以为教官者,率多老病闲废之人,而一有才学兼备,堪为师表者,则虽绳之以法,宁得罪不赴任,如是而欲求教官之得人、人才之作成,不亦难乎?臣愚以为‘重其人者,所以重其任也;重其任者,所以重其事也。’今永兴都会教养之事,既从成均馆之例,则名虽鄕校,其实分馆也。请自今永兴教授,依四学教授之例,以成均馆官员兼授,令监司考其勤慢殿最如故,而责以作成之效。则庶几教授得人,而文风振于朔方矣。臣又以为:‘永安道内,以文臣受任者三。’其一,北道评事;其一,永兴教授;其一。监司、都事中一人也。今之安边府使、输城道察访,虽皆文臣,非定例也。以三个文臣,若遇式年,则必不得备试官矣。请自今择防戍不紧诸邑,以文臣兼武才者授之,毋下十人,定为恒式,则文教幸甚。我国言语,不通中国,而人伦五常,侔于中国者,箕子受封,兴文教故也。永安之境,与夷狄相连,而只隔一江,习俗与夷狄异者,以文教远被也。此道之人生十岁,以弓马为业者,非性然也。守牧、教授、训导,皆非文臣,虽有生质之美,何从而学焉?顷者逆臣李施爱,一呼而起,北方之民,如影响而从,此无他,不知君臣之等、义理之分,故易惑以伪也。其不可以此道之民,专事弓马,而弛文教也审矣。今两界教授、训导,请以文臣犯徒流之罪者,苟非关系纲常,并授远方教授、训导。则庶几仰感免罪,诚心教训,而于兴起之道,幸甚。一,自古以来,文不可一日无,武不可一日废,我国科举之法,试武则兼取文,试文则不兼武,此无他,武日贱,而文日贵也。是故,文臣兼能射御者,同列责曰:“儒者兼武,则不得淸要之官,而死为边境之骨。”因说:“武者弃父母、妻孥,虽死他境,谁则知之?吾不敢也。”心独贱之,见武者,则如视草芥。武臣亦谓同僚曰:“文臣执柄,吾曹虽得功于王事,不过于节度、万户军官而已。敌王所忾,委身忘家,竭尽其力,不幸而或为敌所败,则不得忠臣之名,反为安枕高卧刀笔之吏之所笑,岂不惜哉?”国家升平无事之时,则犹之可也,万一边尘一惊,则以今之将相,专任敌忾者,有几人哉?臣窃闷焉。请自今文士,而才兼射御者,武士,而兼通儒术者,勿论时散、春秋考试,又以生员、进士,而兼能射御兵书者,亦须考试,以广试可之法。
6月10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持平郑而恭启曰:“今年旱灾,全罗、庆尚道尤甚,救荒诸事,不可不预备。然守令慢不致意,请遣御史于诸道检举。”上曰:“救荒诸事,宜速备之,先谕诸道,后遣御史掷奸,甚可。”领事洪应启曰:“若农月遣御史,则民间骚扰,反有弊矣。”正言郑光世启曰:“今当褒贬之时,守令递来者必多,送往迎新,民弊不少。下等则已矣,其个满守令,待早谷成熟,后递差何如?”上曰:“可。”洪应曰:“臣近以祈雨香使,见昭格署祭物,柏子、榛子,皆令污陋人去皮,似不精洁,今后连皮荐之何如?且道流,才知四书三经,则皆求试训导,馀在者皆迷劣,不精于业,太一殿参奉,以昭格署道流差送,递来时授京职,则彼亦乐其任,而精于业矣。且祭服甚污粗,香使虽致洁,参祭者皆蒙不洁之服,神其享之乎?”同知事李坡曰:“昭格署祭礼仪,甚迟而烦数。《语》云:‘缔自既灌而往,吾不欲观之。’礼烦而迟,诚敬必散。且老宰相为香使,则岂无劳困,而怠倦乎?此礼无仪注,道流设经,皆仿《老子》,略似异端,参酌改之何如?”上曰:“祭仪自祖宗朝行用,不可轻改。其馀事,则令该司议启。”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今年雨泽愆期,民必失业,救荒诸事,不可不预为之备。该司受教行移节目,曲尽措置,毋或迟缓。予将遣人纠察,如或不用心,则非徒守令,卿亦不得辞其责矣。”
○司宪府启:“生员潘佑昌妻朴氏,以士族妇女,奔于兴利人,同船而行,恣为淫欲,以至孕儿,请依《大典》录案。”从之。
6月11日
○甲寅,领中枢府事李克培来启曰:“臣今受平安道体察之命,臣弟克均,为其道节度使。凡发兵用军等事,法当相避,敢辞。”传曰:“改之。”乃以花川君权瑊代之。其赍去事目:“一,义州沿江城,自邑城至古长城,用周尺计,二万五千三百八十尺,自古长城至海口,八万二千五百九十五尺,自九龙渊烟台至石阶烟台,二万五千一百八十六尺,摠十三万三千一百六十一尺。正役二十日,每一尺役三名计,役徒三十九万九千四百八十三名,而本道军人五万三千二百四名,除当番水陆军士,诸邑衙前、生徒、京从仕人,则不过三万馀人,大概十三年之役。虽渐次造筑,不可迁延,至十三年之久,请并役黄海道及永安南道军人,而其军数,令兵曹磨链。一,军士等,每年十月十五日始赴防,今若十月至筑城,则限内未及赴防,当自九月初十日,至晦日役使。一,筑城用石,如遇输石遥远,土城可当处,则用土筑之。”命议于大臣。韩明浍等议:“依事目施行,但筑城,并用永安南道、黄海道军,似为骚扰,且非一时毕筑之事,只役本道烟户军、步兵及当领水军,数年为限,每年农隙,多数拾石后,始筑可也。天使所过通望城子造筑处立标,天使及天使迎逢将士等,若问何以立标?答曰:‘沿江上流,皆已筑城,此下未筑,今贼变方紧,欲于今秋始筑。”从之。
6月12日
○乙卯,视事。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曺干启曰:“不启兵部咨文,非徒通事罪也,书状官、使、副使,不得无罪,请并罪之。”上曰:“使、副使等实无情,故已贷之。”干曰:“使、副使一行,凡事无不检举,岂为无罪?”上曰:“通事金由敬,所犯奸诈,故罪之,使、副使,则已委通事,安能每事考察?”同知事李克基曰:“一行之事,使、副使不能检举,而委诸通事,使置家不启,果有罪,台谏言是。”上不听。司谏庆俊启曰:“旱甚恐有滞狱。”上曰:“已令诸道观察使虑囚,但未知赦后所犯几许耳,当使人审察。古人云:‘画地为狱,期不入。’当死者已矣,有生理者,不可久滞于狱。”仍问左右,俊曰:“遣官有弊,请以书谕观察使。”上曰:“下书谕之后,当遣官更审。”上又问:“彭城正父子分拣事何如?”干对曰:“正印寺僧往来都多之家事,杖讯切邻人,而未得其实,都多之奸乐工事,已服,然不可以此,指为父也。且彭城正,称其子载于《璇源录》,七年后,乃告曰:‘非我子也。’恐是憎妾而言也,此则可疑。”克基曰:“天下岂有无父之人乎?此非常事,置而勿论可也。”上曰:“父子分拣,固非美事,然若实宗亲之子,除名《璇源录》,似暧昧,否则名载《璇源录》,亦不可。然得实为难,则置之可也。”俊又启曰:“断讼都监,两边文券不明者,皆属公,此亦可伤和致灾矣。”干曰:“是非间先执使用,或二十年、或三十年而属公,则岂无其冤?或立年限,或以半给之何如?”上问左右,克基曰:“半给,是曲者之幸,直者之不幸,立年限似便。”昌孙曰:“我国士族,专赖奴婢而生,一朝属公,其悯不少。”上曰:“涂改文券,奸伪现著者,属公可也,若文券不明,难辨曲直者,限年何如?议于领敦宁以上。”
○两天使游城南,命都承旨金升卿往慰之。
6月13日
○丙辰,御经筵。讲讫,执义朴叔达启曰:“凡犯罪应受笞者,刑问得情后,又依法决笞未便,依世宗朝例,以拷讯之数,减笞数何如?”正言尹硕辅启曰:“咨文不启之罪,全释使、副使、书状官未便。”上曰:“无情过误事也。”仍谓左右曰:“郑同言:‘汤站设堡,专为我国使臣来往。’且言:‘当运粮以供役徒。’郑同之言,虽不足信,倘以此意,奏于皇帝,将若之何?”同知事李坡曰:“汤站运粮,虽天使言之,势不可听也。且三岛实沃饶之地,前日义州人民,留连耕治以资生,今则军士领农民,或巳时越江,酉时乃还,暂往耕治,遇水涨难于往来,民不乐焉。如欲耕治,则必设木栅、农幕,令军士别设守护。但平安道疲弊,今又筑城,三岛起耕造船等事,一时并举,其弊莫甚,渐次为之何如?”上曰:“岂可并举乎?姑停造船事,其速谕于观察使。”
○传于承政院曰:“再行祈雨,天犹不雨,行祭者未尽诚敬而然欤?更祈之何如?徙市等事,天使闻之,则无乃不可乎?”承旨等启曰:“限得雨祈祷,便徙市等事,皆是谨天戒也,何不可之有?”传曰:“然则行之。”
○传于承政院曰:“今方酷暑,用刑杖,恐伤人命。其限七月,事干纲常、赃盗,杖六十以上,依律施行,以下赎,女则杖九十以下赎,杂犯杖百以下赎,杂犯贫不能赎,自愿受杖者听。且死囚虽已断决,今当旱灾之甚,依前行刑,恐妨警惧之意。其不待时行刑者,并待秋分。其以此谕诸道。”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义州三岛,地品沃饶,州民耕之获利久矣。顷因边患,废为荒墟,今欲复田,以厚民生。但前农民往居岛中,专事农业,至秋乃还,所收甚多,民乐为之,其后不许留住,往来耕治,彼此俱失其业。或云:‘留岛之时,傥有大水,无所可避。’论议不一,难可遥度。如以起耕为便,则贼路要害,设栅候望,往来耕作,与往居岛中,令边将守护,秋成乃还孰便,其详问民情,审度便否以启。”
6月14日
○丁巳,下书千秋使洪贵达曰:“闻中朝于开州、汤站等处,欲设堡防戍,未知信否。卿其到辽东,不烦闻见,先遣通事以启。”
6月15日
○戊午,上,幸景福宫,宴两天使于庆会楼下。行茶礼讫,赠两使人情物件,两使就谢。上,行酒礼讫,上使请赏莲花,上曰:“可。”两使就池边观之,乃启曰:“蒙殿下圣德,乃得赏花。”上曰:“我不知中原,亦有池台乎?”上使曰:“有之。有大池,龙舟、凤船,满于池中,看来最好,然都是剥民膏血。殿下之池,则便见爱民积德。”上曰:“有何积德?”仍语上使曰:“宋朝仁宗、真宗,有赏花钓鱼宴,今亦有如此事乎?”上使曰:“虽有之,不如殿下爱民。”上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何多劳民力为?”上使曰:“真个是东方圣人。”就前叩头进贺杯。上曰:“大人何以说我圣人?”上使曰:“殿下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爱民如此,是非圣人乎?”上使请令头目呈杂戏,上许之。上使又启曰:“今年圣节使,须以韩忠仁差送,以慰韩氏之心。”上曰:“此人秩卑,无圣旨差遣,则朝廷曰:‘朝鲜无他宰相,而必以韩家充使?’则无乃不可乎?”上使曰:“殿下之德如天,有何难做事?若无圣旨,则我何敢言?”上曰:“今圣节使,则忠仁有故,不得充差,后当差遣。”上使又启曰:“请车氏、安氏亲戚升官。”上曰:“皆有职事。”上使曰:“我不得目睹,回到京师,将何以报?”上曰:“明日当尽送于馆,令谒见”上使又启曰:“入朝内官亲戚,皆可怜恤,其中李珍,向本国尤为至诚,请陞其兄,广授银带职,珍岂不知感?”上,命金升卿,令李珍之兄,着银带来见,上使即就上前,叩头进谢酒。仍启请侍卫内官、承旨、司饔院提调馈酒,从之。上,命承旨,赐杂戏人布子有差。上使回杯礼讫,而出。
6月16日
○己未,谕平安道观察使申瀞、节度使李克均曰:“千秋使洪贵达回还时,迎逢军,若无声息,则依年例施行,虽有声息,而不紧,则年例外,加抄义州留防军三十名入送,如或紧急,则军马量宜多抄,择秩高有才略守令,领送东八站半程迎来,毋致疏虞。”
○户曹启:“今承传教:‘雨泽愆期,百姓艰食,八道贡物,可以蠲减者议启。’臣等谨以诸邑贡物内,诸司遗在尚多,用度不紧之物,具录以启,请限今年勿纳。”从之。
○礼曹启:“宗贞国,前日斩贼倭三人以送,馀党二十人内,今又射杀十三人,广示岛内诸浦,擒七人械送,其功可嘉,请推诚厚待。”从之。
6月17日
○庚申,传于承政院曰:“今后一品宗亲妻得病者,给药。”
○前内资寺正郑孝终上言曰:
近日法司,以臣贪污,指摘论驳,臣不胜痛悯,臣本南原布衣,臣父知年,生育臣兄弟,抚爱之馀,必曰:“不知学问,无以达于圣朝。”臣兄及臣,才解言笑,便以《诗》、《书》为教,时或怠缓,辄自棰挞,仍涕泣语之以忠君孝亲之意,以立家训。臣兄弟佩服父训,铭之丹腑,亹亹勤学,幸而臣及臣兄,并登科第,自筮仕以来,兄弟聚首,每以忠孝相戒,庶无负父教于地下,而愿输忠赤于盛朝。不幸去三月间,本鄕贡吏其所赍贡物,涉于防纳,臣欲据法治罪,吏反诉臣以不廉,法司启请拷问。伏蒙圣鉴洞照,许令臣对问,终至刑其告吏,使欺罔自著。当是时也,若非睿鉴所照,臣之性命,已陨于杖下,而终莫之辨也。继闻法司屡请左降臣职,亦蒙圣恩不允。圣恩至此,臣抚躬循省,感激无言,誓指天日,糜粉难酬。今闻法司举臣贪黩,而陈启,圣上虑臣暧昧,不自裁断,以至延问廷臣,然后命改臣职事,再造之恩,昊天罔极。窃伏念,臣自登第之后,除丁忧停罢时日外,为承文职事凡六年,东部主簿四年成均直讲五朔,奉常佥正四年,司宰副正四年,都摠府经历五朔,参校三年。今年春,又以吏文制述优等,升为本职,前后从仕凡二十馀年。其间亦有奉使四方者。于辛巳年,则以书状官,从梅佑赴京,闻奏刷还人物。丙戌秋,特蒙世庙拔臣于兼艺文之中,命臣问弊于全罗,臣所举劾不法者凡五人,其冬,又以犯法守令推考事,往本道。丁亥则从鱼有沼,往平安道,讨建州卫。戊子秋,睿庙即位颁赦,臣赍捧使于永安,本年冬,以黄海都事,从金永濡、梁顺石,至己丑十一月乃还。庚寅秋,以灾伤田检审官,使于全罗,辛卯,从李克培,赈恤于本道。壬辰秋,又从鱼有沼,往永安道,讨兀狄哈,命罢兵乃还,其冬从韩明浍,典兵两营。癸巳,护送倭使于庆尚,甲午,以书状官,从金礩,奏请德宗诰命而还,丙申秋,随兄孝常,赴京进贺,其秋,点马于全罗左道,又明年春,以厉祭献官,往黄海道,秋,点马于全罗右道。以是而言之,臣之京外历仕,不为不多,日月不为不久,臣贪欲之名,何乃不现于当时,而独现于今日也?臣若果为贪黩,前后政曹,亦有耳目,于臣何私,二十馀年,自九品至正三品,冒罔而注拟之也?《传》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虽隐微之间、独处之地,所行终不可掩也。暮夜之金,尚有四知之畏,臣所历任京外,皆有耳目,则臣之贪行,臣虽欲隐,讵终秘之哉?若言臣在京,而贪焉,则臣所经各司,有同僚焉,有衙前、库子焉,臣若肆贪,彼岂不之知乎?当问之曰:“于何时日,臣任何司,何僚见之,令何吏奴,餂何物件,而用之乎?”若言臣在外,而贪焉,臣所过各道,大而有监司,小而有守令,臣若肆贪,必请于此辈,而后得之矣。当问之曰:“于何时日,因何使命,请何官府,得何物件,而用之乎?”况出使之时,则所率者非臣家奴,所駄者非臣家马,臣若有所得,其授受转输,自可著现矣,逐一究问,则彼辈其肯为小臣修饰,欺隐朝廷哉?万万无此理也。况臣既为李克培、鱼有沼、金永濡之从官,使与从官,非别处别行,每相追随,其卜物亦不相离,臣若有所得,一路相随之人,上则堂上,中焉从官,下则仆隶,万无不相知之理。问之李克培、鱼有沼、金永濡与一时从官如金继宗、元甫崐、金克忸等,则如有闻见,亦安肯为殿下隐哉?臣所根同,如金礩、梅佑、梁顺石,则已死矣,赴京副使,有李继孙、朴良信,且有通事几员,万里之行,臣之贪污,虽欲自揜,彼岂不之知乎?一一逐问,则臣之情伪,可知矣。大抵辞受取与,士之大节,臣虽愚昧,粗知往来,肆行贪欲,征求无厌,駄还营生,臣其敢冒颜,而忍为之哉?假如臣欲之,臣以奉命之臣,不胜贪欲,若一失身,则彼将唾面,而不肯矣,臣虽贪墨,必且勉强,而不敢为也。是则情理然也,事势然也。但臣性本直率,不能检束,虽朋友间,胸中怀抱,未能隐忍,咈诺任情,或见人过失,辄不讳毁斥,人或讥臣以愚戆。臣自意直道事人,虽败何伤,臣之此态,侪辈所知。至于奉使之际,外官或迎送失其礼,公斡缓于期,臣妄意:“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则臣虽微贱,既是奉命之臣,不可虚辱君命。”或笞其该吏,或面责守令,不小宽饶。以故积怨成谤,聚谤生毁,所恶者一人唱之,不知而和之者相环,以有今日之名,是则臣之自取也。今者法司弹论,岂无所据?如或目击,则必是明审,如或传闻,言之者岂无根之事,而言之乎?或出于恶臣者之谮,慈母知子,尚疑杀人,法司虽明,岂能逆探,而不致疑于臣哉?臣愿下臣诏狱,将臣贪黩节次,审悉挨究。臣如辨白,则臣之幸也,如不辨白,罔上之诛,安敢逃逭?臣窃念,一国臣民,遭遇今日之圣明,实是千一之幸。不于此时,辨白暧昧情状,臣之不肖,则已矣,将恐后日,被枉抱屈者,未能辨白,而伤和召灾,职此之由。臣之所以干冒天威,思欲辨白者,臣非以改差为意,而贪位冒禄也。第念殿下洞照臣之暧昧,特命置之,而臣反得此名,先父教育臣之不肖,而成就至今,臣又得此名,是上以伤殿下之明,下以负先父之教,忠孝一身,死有馀辜矣。臣念至此,五内分崩,冤枉何既?伏望圣裁施行。
命示领敦宁以上及台谏。郑昌孙、洪应议:“孝终贪污之事,臣平昔专不目击,又不闻知,今因台谏弘文馆诸儒之言,而知之。果若其言,则贪污之迹,非一人之言,乃公论也。今不加罪罚,但罢黜而已,久远之事,更核为难。”韩明浍、沈浍、尹士昕、卢思愼、李克培议:“孝终贪污之事,前此未闻。若有所闻,今承下问,安敢庇孝终隐讳哉?今闻台谏,弹劾之事非一,其他未可知也,但永安道敬差官时,得熊皮十八张,到利城县,言于邑宰金淀曰:‘吾于各官得十八张,加得充二十张。’淀鄙之,官有熊皮,而不给也,熊本道罕有之物,其皮张十八,何自而出乎?以此类之,则其他亦未可知也。大抵传闻之事,恒多失实,孝终若被诬罔,终身坎轲,抱屈含冤,永不得伸,则亦非细故,令下攸司,一一鞫问。若未得发明,孝终有何后辞?”尹壕议:“台谏、弘文馆所闻,皆出于正,则弃而勿叙可也,若所闻少有不明,则臣恐其不可也。孝终本是文臣,历任已久,一朝不详鞫,而罢之未安。”曺干、姜子平、朴叔达、庆俊、柳允谦、李枰、郑而恭、朴元秀、徐赳、曺硕辅、郑光世议:“孝终贪污,非徒臣等知之,举朝皆知之。正合屏弃不齿,以砺士风,只罢其职,上恩已极。今自以为廉介,䩄然面目,滥冒上言,欲与臣等辨明,其轻蔑台谏,诬罔天听,莫此为甚。治罪何如?”议入,命留。
6月18日
○辛酉,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臣闻下三道因旱,至今尚未得播种。救荒诸事,不可不预图,令户曹议启何如?”传曰:“前去敬差官等回来后议之可也。”
○谕平安道观察使申瀞、节度使李克均曰:“道内义州沿边筑城时,诸浦当领船军,不得已留浦供役者外,并皆抄送。”
○谕黄海道观察使安迢曰:“今者平安道义州沿边筑城时,道内来七月为始,京中番上诸色步兵及当领水军,不得已留浦供役者外,并皆抄送。”
6月19日
○壬戌,视事。左副承旨李世佐启尹遇妻金氏与金铉讼家舍事,上曰:“铉虽妾产,而承重者也。金氏既得一家,又欲夺有祠堂家,操弄老祖母,数铉不孝之罪,为计甚奸。其家舍,给铉可也。”又启金仑与尹之峻争玉梅家舍财产事,上顾问左右。吏曹判书韩致礼、同知事李克基、礼曹参议金自贞曰:“仑虽曰玉梅三岁前收养,而不服其丧,其家舍财产,何可争也?”户曹参判李琼仝曰:“玉梅初为仑祖金攸妾,攸死,尹岑娶以为妾,岑死后,玉梅成文券,传家财于仑。今问玉梅一族及婢子则曰:‘玉梅家产,皆为攸妾时所备,故传之仑耳。’臣意以为给仑为是。”左议政洪应曰:“金攸与尹岑,素有交分,相来往,岑见玉梅居计富赡悦之,乘攸死,乃娶为妾,言之可丑。玉梅既改嫁,虽与金义绝,其家财乃攸之物,宜给金仑。”上曰:“其议诸政丞等。”右副承旨成俊启曰:“会宁人下通,叛入彼土,与内地人为党,盗牛马,罪不当赦,而刑曹误谓蒙宥。臣意以谓并抵罪为便。”上曰:“下通背叛本国,受戮宜矣。同党人,事在赦前,勿论可也。然今后勿拣赦前惩戒事更下谕。”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曺干启曰:“今生刍六束直米四升,所以然者,近郊无刈草之地,唯杨花渡、露梁、三田渡等处,取草便易,而近者或称大君、或称诸君、宰相受赐之场,使他人,不得下手。军士留京者,例持二马,以一人供二马之草,其苦甚矣。”上曰:“如此则军士何所取草乎?”领事洪应启曰:“势家之奴,冯藉主势,私占某区,为我柴场,使他人不得刈取。世祖末年,此弊尤甚,特命禁止,而于《大典》,别立私占柴草场之禁,今亦不可不痛禁也。”上曰:“已有禁制,其令兵曹检考以启。”干又启曰:“世宗朝,未有归厚署,有一僧人,创寺龙山江上,私备棺椁以卖,送终者赖之。其僧已死,而今居僧等,混处闾阎,致有丑声,狱讼方作,请撤其寺。”上顾问左右,应对曰:“此言诚然。太宗朝有僧名信戒者,私备棺椁以贸易焉,国家令其僧为干事,代纳诸邑贡物,以赡其材。厥后设归厚署,置官员,掌公贸易,令干事僧,干私贸易,又设瓦署,使其僧之徒,亦为干事,此寺之所由作也。今则无赖之僧,来住此寺,潜奸闾阎之女,至于生子,撤去甚便。”上曰:“撤去可也。”献纳徐赳启曰:“今以权瑊为平安道巡边使。近年再举西征,天使连年出来,加以今年之旱尤甚,至今不雨,西成之事可知,若举筑城之役,则平安人民,必未得苏息,请姑停。”上曰:“予非不知此弊也,出于不得已耳。中朝设汤站,令我国运粮,若尔,则非细故也。我欲先事机,示郑同等以筑城设关之举,因以达于朝廷,虽有运粮之命,托此请免为意,非即遣权瑊,急急筑城也,只使从事官一人,先往拾石立标耳。”干曰:“时诎举赢,固不可也。平安道筑城,虽国家万世之利,但今年旱干太甚,请停之。”应曰:“今年虽曰凶险,平安道筑城,不可废也。古人云:‘折柳樊圃,狂夫瞿瞿。’此道人民,夏日则据长江以为险,冬日冰合,则惴惴焉犹恐敌人朝夕且至,虽一年筑尺寸之地,不可不筑也。昔皇甫仁筑城之时,或有讥其劳民者,以今观之,实万世之利,贼未易侵轶者,徒以有此城也。汤站运粮之事,虽有圣旨,自古中国,未有征粮于外国者,临时请免为便。”上曰:“虽有圣旨,势难为也。”应又曰:“平安之民,劳于天使送迎,议者谓:‘役黄海之民,亦可也。’臣则以为未也。如欲平安一道休息,莫若行权宜之术,如赴京骑駄,以京中之人为之可也。京中人虽不载粮,以布贸谷,可以往来,而平安之民,少得息肩矣。”同副承旨金世𪟝启曰:“理山镇在山脊,贼登岭望之,则城中军士,历历可数,且其城甚低微,地势倾侧,日者西征大军入屯也,城不能容,此不可不虑。”上曰:“无移筑处乎?诚如所言,则甚可虑也。”
○御制传旨,下议政府曰:“君道得,则风雨时、禾稼登,否则阴阳戾、饥馑臻,近年以来,岁无丰稔,民有饥色,山多盗贼。此由寡躬刑政不中之所致,惕然自省,如涉春冰,今又大旱,土地龟拆,水泉几渴,禾稼如烧,农夫弃锄,西成何望?咎实由予,百姓无辜,事感于下,变应于上。予欲与卿等,恤冤治枉,赈鳏寡孤独,进贤退不肖,轻徭薄赋,变灾为祥,转祸为福,而罔知攸为。卿等体予此意,各警乃心,以答天谴。
6月20日
○癸亥,命都承旨金升卿,赍烧酒及鱼肉往太平馆,赠两天使。
6月21日
○甲子,弘文馆副提学李孟贤等上疏曰:
臣等伏睹殿下,以自春徂夏,亢阳不雨,五月癸巳大雨雹,避殿省膳,深自刻责,敷求谠言,欲闻致灾之由。又于本月辛酉夜,下手教于议政府曰:“咎实在予,万姓奚辜?卿等各警乃心,以答天谴。”是则殿下承祖宗大业,畏天勤民,日昃不倦,达朝不寐,此群臣同寅协恭之日,孰不披忠沥恳,上达天听?臣等闻灾沴之应,由阴阳之不和,阴阳不和,由君臣上下之阙失。自昔明王,或遇灾变,必省躬之过,思政之阙,求所以当天心致和气,故能消弭变异,长保隆平,殿下虽有引咎之教,而或未有应天之实。臣等忝侍经幄,心之所怀,不敢自隐。谨条陈列于左,伏惟财幸。一曰,审用人。臣等窃谓‘莫难于知人,尤莫难于用人。’夫以一人,临于百官之上,邪正、贤愚,杂然于前,才智有长短,譬犹俎豆、尊罍之为器,栋梁攘桷之为材,方圆大小,皆有所施,而用之之道,当各适材与器而已。恭惟我殿下,孜孜为治,侧席求贤,登崇俊良,布列庶位,得人之美,于斯为盛,然所以择之之道,用之之方,容或有一二可言者。臣等历观人材之处于世也,抱经术者,或乏于吏;能善射御者,或昧于治体;敏于辩给者,未必有实践之行;富于词藻者,未必尽经世之材;才智通敏者,可以办事务,而不可与成大化;便健趣走者,可以给使令,而不可以属大事。阀阅子弟,未必皆贤,而例蹑其高位;草茅贱士,未必不肖,而多屈于下僚;将帅为国藩垣,而狃于寻常,训链不精;守令作民父母,而急于科敛,抚字乖方;铨衡之选,非不重也,而徒用例薄。贤愚未免于同滞,荐举之法,非不严也,而徒徇私欲,取舍每忧于倒置,此不可不深思,而熟虑之也。臣等愿殿下,其难其愼,明察而审择之,度材而授,量力而任,责其所长,舍其所短。使有勇略者,治军旅;有藻鉴者,掌铨选;宽仁慈爱者,任牧养之责;刚方正直者,持风宪之职,而申明荐举之法,益严谬举之律,使所所荐无非贤能,而所用各适其才。则殿下可以垂拱无为,而天地之和,不足致,旱干之灾,不足弭矣。二曰,愼刑赏。臣等窃谓‘人主所以鼓动天下,制驭臣民之柄,莫大于刑赏。’盖赏不失有功,则劳臣劝;刑不失有罪,则奸人惧。二者或失,国家之纲纪必坠,可不惧欤?昔大舜之命皋陶也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韩昭侯藏敝袴曰:“明主爱一嚬一笑。吾必有待有功者,而与之。”其帝王所以谨愼刑赏之意,盖可想已。臣等窃思之,刑赏之用,如春生秋杀,一出于公,使幸而得之,幸而免之,则是犹寒暑相违,而望岁功之可成也。今者命一官举一事也,先设赏以责成效,是以利诱之也。臣等以为,张官置吏,量才授任,所以共天禄、治天职也。苟能治其事,而称其职,则褒赏之典,在所当举,若上之人,饵其赏以诱其下;下之人,利其赏以邀其功,积锱铢之劳,而一一取赏,如持左契,交手相付,则将恐褒赏之典,非徒不能劝善,适以开利欲之门耳,岂古者天命有德之意欤?且云:“一刑不当,三年大旱。”大抵官吏恻怛敬畏者少,愚昧残酷者多,当折狱之时,以爱恶,而论囚,以疑似,而议狱,听断十事,差失者五六,奏当之成,虽皋陶听之,莫能理雪矣。其间死生、得失,伤人之情者,宁不召灾沴之应耶?殿下于刑狱一事,哀矜恻怛,好生之德,洽于民心。不幸有匹夫、匹妇陷于罪辜,为吏者虽或知情在可矜,必欲致法,如其不服,榜掠随之,无所不至者,非利人之死伤也。盖由失入之罪少,而失出之罪多也。且法者,天下之法,非一人之所得私也。故殿下于凡人有罪,不自断之,必付有司,是将欲辨其轻重,而协于中也。有司无所平反,一依传旨,讯鞫奏当,则非殿下钦恤好生之意。而殿下,亦或以有司之当为轻,而更重之,是法可以轻重,而非与众共之之意也,亦非古者宁失不经之意也。臣等愿殿下,更愼刑赏,示信四方,情非故终,罪疑惟轻;功无显效,赏不妄加,刑不使贵近而免,赏不使侥幸而得,可赏则赏之,可刑则刑之,无所僭滥,而有以劝惩。则足以安人心,养廉耻、召和平矣。三曰,正风俗。臣等窃闻,善觇人之国者,不视其势之盛衰,而视其风俗,不察其政之醇疵,而察其奢俭。盖风化已失,而流俗已成,则重赏不能劝也,严刑不能禁也。故帝王之治,必先正风俗,风俗既正,中人以下,皆自免而为善;风俗不正,中人以上,皆自弃而为恶;可不愼欤?夫京师者,礼乐文物之所自出,四方之人,环视内向,而以为标准。凡飮食、衣服,必拟京师,不尔则以为鄙焉;婚姻、第宅,必拟京师,不尔则以为野焉,所谓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者此也。古之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者,非家喩而户晓,能正其本而已。以四方为远,故所正者惟京师,以万民为众,故所正者惟百官,以百官为不可胜治,故所正者惟其身,所谓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我国家升平百年,人情习于久安,骄侈不期而至,公卿大夫凡百所为,竞尚华靡,以不若人为耻。夫婚姻之礼,万福之始也,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焉。
今之议婚姻者,无问婿与妇之性行家法,而苟慕富贵,其势可以取贵,其财可以致富,则图所以婚姻者,将不遗馀力,惟恐或后。有子仅免襁褓,未知为人父母之道,而嫁娶太早,妆具甚侈,赠遗甚厚。纱罗绫段,非吾土所产,而衾裯帐幔,非此莫可,夸美于闾里,争优于二姓,合卺之日,宴会之时,膳品必精,一日而兼十日之食;服色必华,一物而倾数家之产。奢泰无度,因而物价翔贵,细民甚苦,国家严加纠禁,备载《大典》,而甚者嫌其不能夸示,多备函笼,盛妆鞍马,而先期以送,敢行奢侈,无所畏惮。不如是,亲戚羞之,两家相诟,是故不敢容易嫁娶,而经营有年,以致失时,竟妨生生之道者,盖多有之,非细故也。夫宫室之制,阳数穷于九,故天子之堂九尺,自是以下,皆以命数为节,而降杀以两,过是,则君子以为滥焉。今之起第舍者,惟务奢侈,不计其品,梁柱则雕之以藻,斗拱则刻之以山,阶峻而加以磨砻,壁圬而饰以丹垩,僭拟宫阙,不以为怪,而其制度宏壮,则过于便殿者,容或有之,至为无等,臣等痛心。其间阁过制,被劾撤去之后,从而葺之者,亦有之,犹为国家有纲纪耶?累祖宗勤俭之治,紊朝廷上下之分,非所以示四方也。臣等愿殿下,诚反而思之,其躬行之未得耶,抑教之未至,而制之不严耶,何风俗之难回也,深自罪己,更示俭德。一念之萌,必谨而察之,此为俭耶为奢耶,俭也则敬以广之,奢也则敬而克之。正心以示京师,正京师以示四方,申明令甲,痛革侈靡之弊,犹有不惩者,重置于法,自京师贵近始,则此风可变,而淳朴之治,可立而待也。
四曰,戒崇飮。’臣等窃谓,天之始生黍稷,俾民为酒者,非为充口腹,畅叙悲欢也,所以颐养天下,享祀祈福,扶衰养老者也。《记》曰:“醴酒之美,玄酒之尚,贵五味之本,”所以养神明也。《诗》云:“君子有酒,多且旨。”所以燕宾客也。其曰:“酒醴维醹,以祈黄耇。”者,燕父老而飮也,其曰:“揖让而升,下而飮。”者,因射而飮也。燕飮之礼,明君臣之义也;鄕飮之礼,明长幼之序也。非此族也,君子不飮,然犹先王节之以酬酢之礼,一献之礼,宾主百拜,使之终日飮酒,而不得醉焉,以此坊之,酒之流生祸久矣。武王数纣之恶,以沈湎为首,酆舒五罪,其一嗜飮,伯有酣飮,而终奔于驷氏,陈遵嗜酒,而遇害于凶奴。陈、隋以下,其祸尤惨,或敌兵临境,卧榻之外,已非己有,而犹醉不知。以此而论酒之酿祸,岂特糜谷而已?实丧性之斧斤,腐肠之狂药。上焉亡国,下焉杀身,渎乱纲常,毁败风俗者,不可殚录,吾东方三国之事,亦可鉴已。盛朝开国以来,列圣相承,修明政教,群飮之禁,著在令甲,世宗大王,命儒臣备述酒祸,戒谕中外,祖宗所以谨毖于酒者至矣。时则有如辅相,不惟禀上之命,而不敢违也,治事之臣,亦皆尽辅翼之敬,而虽自暇自逸,且犹不敢,矧曰其敢崇飮乎?近来时平日久,人心解弛,狃于逸豫,惟沈湎是务。彼宗室之家,任侠之徒,酣飮般乐,游荡无度,以累淸明之治,固非美也,而公卿、百执事,则皆有官守,各供其职可也,荒废厥职,日以群飮为事,务胜于人,不计其费,酒必醇酎,果必珍异,膳羞必多品,器皿必汉物,又称行果,错陈百味,一席之费,动至万钱。不如是,人亦鄙之,贫者企而效尤,欲侈其羞,则不能无不足。于是乎妄求苟得之欲生焉,穷贪无耻之名随之,是何弊风,一至于此?夫礼义始于飮食,圣人因其大欲,而寓之以节文,堂上正羞之豆,天子则二十有六焉,诸公则十六,而诸侯则十二焉,上大夫则八,而下大夫则六焉。多寡之数,各称其位,而自有制度,不可恃财僭越也。以天下奉一人,穷水陆之味,非不能也,而天子之豆,尚有数者,诚以天地之生物,有大数,取之有道,用之有节故也。况我国土地瘠薄,一有凶灾,万姓啼饥,而崇飮之家,曾莫之省。凡可以宴飮之事,强而名之,一有除拜,则名之曰致贺,小有往返,则名之曰迎钱,某为先生,往拜礼也,某为新进,免新礼也。由是而群飮之风长焉,长夜之飮兴焉,其馀邀致权势,私相宴乐,以为后日相援之地者,难以枚举。甚者,未办酒肉,不能入仕者有之。且闾巷小民,一醉之馀,遽生嫌隙,水火可入,白刃可蹈,狱讼之烦,实由于此。虽殿下遇灾修省,减膳避殿,禁酒之令方严,而下之沈湎者有焉,殿下安得而知之?殿下庄敬以临之,法司从旁而劾之,弊尚如此,况辇毂之外,耳目所不及者乎?监司主一道,边将主一镇,守令、万户,各主一邑,一营,分为御侮,任重事剧,而一见宾旅,先以酒色,务悦其心,一醉日富,而遐弃厥司,其酣飮之弊,视京师尤甚。失今不救,臣等恐西晋之俗,复起于今日,言之至此,诚可寒心。臣等愿殿下节用爱人,躬行以率之,申明世宗戒酒之教,而犹有犯禁者,论以制书有违,痛革此弊。则财不妄费,而可以备水旱之灾矣。五曰,谨几微。臣等窃闻,阴阳之运,天地之和,物理人事之始终,皆自芒忽毫厘,而至不可御。夫水之微也,奉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水石、没陵丘;火之微也,勺水可灭,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于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治之于盛,则用力多,而功寡。古昔帝王,皆消患于未萌,弭祸于未形,其虑至深远矣。我殿下天纵圣智,日就学问,修德而矜细行,图治而忧未然,凡事之宜于今,而妨于后,便于己,而害于民者,必深思远计,而为之设施,安有一号令、一政事,妄动谬举,而致有后悔哉?臣等近观皇家以韩氏之故,待一国如一家,所奏辄准,而锡赉便蕃,可谓荣矣。然其别求之物,年增岁益,无有纪极,以我国褊小,地产有限,而皇家之诛责无厌,求愈多,而财愈不给,请愈烦,而力愈不逮。其所以荣之,适所以病之也,岂不深可虑也?古者,天子不私求财,至于春秋之时,始有求金求车之使于列国,而孔子书之曰:“求者,所以著天王之失道也。”今皇帝求珍怪奇玩之物于外国,而独谋诸妇、寺,不使外朝知之,其他可知矣。
夫诸侯之于天子,有臣道焉,有子道焉,子之于父,尽其孝而已矣,臣之于君,尽其忠而已矣。忠臣则从义,而不从君,非直顺其然诺也;孝子则从善,而不从父,非直养其口体也,况敢以难得之货,难继之事,苟悦其君父之心,而重亏忠孝之名乎?我殿下既知其然,而犹不能自已,求无不从,请无不听者,岂不以君父之所索,臣子所当供,宁力不逮而后已,不敢自辞而然乎?其知以小事大,畏天保国之道乎?然臣等窃思,方今之势,有不可者非一。夫戏玩之具,雕镂之事,徒费财力,而无益于用。殿下重违皇帝之命,乃于阙门之内,鸠材若匠,俾工师主之,中使董之,分耦督举,校其能否,而为之赏罚焉,百工齐赴,众技并作,鼓铸磨鑢之声,殷动宫阙,所造器用鸟兽、草木、人物之状,有万不同,而皆极精巧,其归献天子,岂不悦于目,而快于心哉?岂不以我国为工于技,而敏于趋事者哉?然观今年之求,倍蓰去年,则其流之弊,虽罄帑藏之,有竭吾民之力,而将不能充其求者,丽季之事,当复见于今日矣。且在我世宗朝,以金银非本国所产,陈奏请免,至于再三,乃得蒙准,至今受其赐。今者别献玩好之物,多用金银镌饰,若此不已,遂至于滋息,则非但有不堪之弊,于祖宗请免之意,又如何耶?此其不可者一也。平安一路,为国门户,使命往来,胡虏觊觎,骑駄护送之劳,沿江防戍之苦,非他道之比。我殿下宿知此道之弊,蠲除徭役,勤恤民隐者,诚无所不至矣。然今别献之物,倍于常贡之数,大而货币,小而服玩,以至飮食细碎之物,签民转输者,岁不下数百駄,加以皇华之来,殆无虚岁,迎送供顿之费,不可殚记。向者无事之时,岁贡有常数,华使不数来,而犹且不堪,民不能自存,官不能自给,公私俱困者,盖已久矣。今驱不能存之民,以输倍数之物,委不能给之官,以应无穷之费,则官民其能当乎?今不早图,而至于财力殚竭,十室九空,然后殿下西顾而叹,虽有智者,不能为殿下谋矣。且据地设险,王公守国之道,则义州筑城之举,在所不得已也,然时屈举赢,圣人所戒,固当视其丰稔,候其农隙而役之。今者民之困苦如彼,饥馑如此,其忍聚失业之民,而兴不时之役乎?殿下闻中朝置镇汤站,要及郑同未还,拾石设械,以示先有筑城之势,于国家之计得矣。然近日摠兵官韩斌,因护送郑同,率手下千馀人,至婆娑堡而还,堡与我土,才隔一江,其目睹功筑之有无审矣,而同之带行头目,亦是中朝人也,安可掩其耳目乎?况义州城外,率皆民田,禾稼被野,其鸠石辗曳之间,能无损伤乎?妨农骇听,而无益于计,此其不可者二也。爵命,人主所以砺世磨钝之器,非有赫赫之功,显显之能者,莫宜加也。我殿下即位以来,爱惜名器,虽一资一级,未尝轻以与人,今迫于郑同等无厌之请,其族党之庸愚无状,不识半行书者,授之高资,不少濡滞,至有以白徒,超授三四品之职者非一。以故无识之徒,争效慕之,虽非族党,或以译传言语,或以迎接应办,因缘请嘱,期于得遂,前年如是,今年如是,溪壑之欲,宁有穷已?设使同辈,自以为无言不从,而拟子弟以台谏、台曹之任,则殿下决不可从。从之则国事非矣,不从则秪益其怒,未审殿下将何以处之乎?昔在世宗朝,宦官尹凤,衔命到国,请授其侄子吉生司饔别坐,世宗不肯轻许,广咨廷臣,然后许之,今者郑同侄子孝恭,不待其请,而殿下先许以堂上之职。别坐小职也,世宗犹惜之,堂上官高秩也,彼虽请之,犹当为之辞,以示重难之意可也,而殿下之不少靳惜何也?此其不可者三也。
天子享四海之富,罗八珍于前,虽非外国之产,亦足以充庖厨、给府库矣,而必屈至尊之威,下求细碎之物于我国,岂有他哉?诚以重韩氏之故,曲示私恩,以宠异之耳。其志则初未尝侵扰我也,困苦我也,为韩氏者,亦必以此为我国之荣,而不知为病之至于此也无疑矣。殿下若将本国僻陋无产,一路駄载之弊,卑辞抗表,陈奏天庭,则韩氏亦当悔悟,从容为帝言之,而朝廷之上,岂无骨鲠之臣,能批逆龙鳞,陈其利害,而为之纠正者乎?内有韩氏之请,外有廷臣之谏,则天心可回,而病根可祛矣。殿下初欲具由陈奏,谋及廷臣,圣算至矣,议者以为:“天子之私求,布露于朝廷,则是彰君过也,启后患也。”殿下迫于群议,事竟不行,以至于此,可胜叹哉。此其不可者四也。郑同本一狎邪奸猾无状小人,昵侍天子左右,凡可以市宠之术,无所不为,因缘韩氏,颇见亲幸。先以赴京使臣所赍些少之物,逼令私献,以试帝心,从而历数土产曰,某物可以悦于口,某物可以悦于目,某物可以便于身体也,以中帝意,至以服、食、器、用、玩好之物,降敕求之,其损秽帝德甚矣。同于往年,躬到本国,凡有所求,必称圣旨,掊取土产而归,夸示九宫,以实己言。今又来也,所求之物,倍于前日,如曰天子诚有是求,则求之之敕,岂独降于前,而靳于后乎?郑同所言,质之无由,安可尽信,而奉之弥谨乎?同初以韩氏之言,白于上曰:“每次赴京,请令族亲,充使以遣。”而卒然改曰:“此非韩氏,实乃圣旨也。”其言之反复难信类此。且所求之物,果出帝命,则使者虽非韩氏之族,有何不可,而必欲尔也?其意不过以韩氏为饵,而钓取私献之物耳。韩氏族亲,今姑勿令充使,以俟帝命之如何,则同言之真赝,不待敷奏,而可知矣。同本我国贱竖,而殿下优待之者,非为同也,乃所以敬朝廷也。同亦人耳,当为殿下恭敬无二,以示不忘父母之邦可也,而曾不以为念,一快于心,则跃跃而喜,妄辞泉涌,少有不快,则敢为不逊之语。又于请宴之日,潜偸御扇,以慢殿下,臣等痛心。此其不可者五也。昔鲁定公,与诸侯会于夹谷,孔子摄行相事,齐之俳优、侏儒戏于前,孔子斩之。夫呑钩吐火,滑稽调戏,皆变幻淫巧之术,所当放斥,而远之者也,殿下每于请宴之日,许令同之头目,陈杂戏于前,或令再试其术,假以乐观之色,优给布子以赏。于是乎喜其术之得售,而利其赏之厚也,技戏日增,而赏亦倍焉。彼安知殿下实不喜其事,而强慰其心也?将矜其术,夸其所得语上国,则异日宦寺之来,何惮而不为此乎?殆必有甚焉者矣。我国素以礼义闻,朝廷有识之士,若闻此等事,则必将曰:“朝鲜之待中官如是,朝鲜之好幻术如是。”则岂不为圣德之累耶?此其不可者六也。臣等以谓‘既往之失,不可追,’更思将来之责,止水于涓涓,扑火于焰焰,无贻后悔,幸甚。臣等且观近岁朝廷使命之来也非一,而朝官,则以节义廉耻自饬,宦官,则类皆贪饕如是。我国宦官,不操权柄,其势焰,虽非中朝之比,使于四方,则不为郑同之所为者几希,此亦殿下之所当知也。臣等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殿下诚欲消复天灾,宜去浮文,敦本实量才能课功状,使之有任贤之实;赏有德刑有罪使之有劝惩之实,顿纪振纲,而变已成之风,长虑远图,而销未萌之患。则圣教所谓风雨时,禾谷登,变灾为祥转祸为福,可得以致也。不然,殿下虽殚圭璧以祀神祇,降德音以求民瘼,徒为浮文,而不能答上天之戒矣。
疏上,命示领敦宁以上。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洪应、卢思愼议:“弘文馆疏内用人、刑赏、正风俗、去奢华,当今圣上所当讲究,更加留意。若同之事,皆凭圣旨,势不得不已,但所请官职,少加裁抑何如?”
○传于刑曹曰:“今当农月,旱灾太甚,虑有冤抑,或伤和气。凡赦后囚人,无遗录启,其罪当笞者,姑先放遣,又以是谕诸道观察使。”
6月22日
○乙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今因旱甚,停诸道点马,而独遣于永安道,恐不可也。”持平朴元秀启曰:“永安南道亦旱,北道则朝雾常暗,秋成之望缺矣。徐观农事,俟秋遣之何如?”上曰:“马政亦大,且闻此道农事稍稔,故欲遣耳。”仍问永安道雨泽何如,都承旨金升卿曰:“永安道人来云:‘北道雨泽周足,南道则旱。”领事李克培曰:“农事稍稔,则点马不可不遣,否则可勿遣也。”子平曰:“无已则令其道都事点之何如?”克培曰:“不遣则已矣,不可使都事点之。”上谓升卿曰:“日昨弘文馆,以请宴时喜观杂戏,进献太过,赠与太重,戏玩雕刻,饰用黄金,过除族亲,与夫本朝用人之失,上疏责予,予实喜之。但杂戏,非予好观,天使率优人而来,欲予观之,故不得已耳,赠与非不太重,除爵非不猥滥,天使面请,亦皆不得已耳。世宗朝,虽请免金银,然宰相皆带金带,所用皆金器,则小小之饰,独不用金可乎?且凡人心术不正,而貌或有严正者,内怀忠直,而言或有粗率者,用人实为难也。”子平又启曰:“顷因旱甚,笞以下之罪,尽贳之,徒、流、付处,亦不无冤抑,请并放之。”上曰:“年前大赦后,徒、流、付处者,必不多矣。”升卿曰:“大赦时收职牒者,不得蒙恩泽,并磨链还给何如?”上曰:“雨不雨,非关于还职牒也。”又曰:“用人之失,弘文馆必指某也沈滞,某也不称其职矣。”侍读官李世匡曰:“臣亦不知某贤在野,某不贤在朝也。谓用人,于为国最大,故疏及之耳。其或贤者沈于下流,隐于草茅,则吏、兵曹举而用之矣。”克培曰:“铨曹用人失当,则自有司宪府、议政府劾之。”上曰:“非徒铨曹,宰相亦当举所知也。”升卿曰:“今也久旱,祷之再三,而无应,于宗庙、社稷,亲祭何如?”上曰:“吾意亦如是,然吾之诚,岂能感神?”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今因卿启,乃知道内农事不实,予甚惕厉。其救荒诸事,更加曲尽措置。”
○传旨议政府、六曹、台谏曰:“予惟用人为难,而知人尤为难。外貌似恭,言语似直,而内实不然者有之,外貌言语,虽若不敏,而心行忠直者有之。况沈于下僚,远居草茅者,虽有贤才,予何由知?铨曹注拟,亦或有遗珠之叹。伤和召灾,未必不由于此,务欲广求贤才,共成治平,用答天谴,其各荐人,以副予意。”
○传旨议政府曰:“顷因旱甚,且有雨雹之变,令中外毋得纵飮,以答天谴,而颇闻外间不体予意,荒酒自若,在位有识之人,尚且如此,况责其小民乎?甚非君臣同寅协恭之道,灾沴何由而弭乎?自今其各克警乃心,毋或崇飮,以谨天戒。如其不尔,治罪不饶。其并晓谕中外。”
6月23日
○丙寅,御经筵。讲讫,司谏庆俊启曰:“昨者令政府、六曹、台谏各荐人,臣意以为‘我国土地褊小,名一艺者率以录,必无遗逸沈滞者矣。’但在秉铨衡者得其人耳。有伯乐,然后良马可知。”上曰:“秉铨曹之任者,虽得其人,岂能尽知人之贤否乎?弘文馆以为:‘用人未尽,故予令大臣等,举其所知。’大抵用人为难,知人尤难。欲以容貌取之,而内不如外者有之,欲以言语取之,而言足以饰非者有之,岂能洞知其心术也?非徒贤者沈于下流,虽堂上官,有可用之才者,亦或滞于行职,而不得显用也,故令各举所知耳。”领事郑昌孙曰:“中国则地广人众,故太山长谷之间,或有隐逸之士矣,臣意谓‘我国褊小,无沈滞隐逸者也。’虽曰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无人事之感,而有天变之应者,亦或有之。”俊曰:“虽不可必曰某事感,而某变应也,焉有人臣启于君曰:‘无人事之感,而有天变之应’乎?臣等谓‘天变必有所感矣。”’昌孙曰:“臣非谓无感,而有应也。以今日之事观之,疑无所感也。”上曰:“民间之弊,务欲尽去,民冤似无矣,但虑决讼,或有未尽无冤也。”大司宪曺干启曰:“断讼都监,以属公为务,故甲者见乙者文券不明,则吓之曰:‘汝不平分,则吾当诉官属公也。’乙者恐其并失,或与甲者分之。臣意以为:‘祖业奴婢,一朝被夺于人,其冤不少,请限二十年、或十年时执者,仍给为便。”上曰:“前此有如卿启者,议于大臣,议者或云:‘势家则久执役使,无势之人,虽百陈诉,官吏怵于权势,淹延岁月,不即决给,但以时执久远,定限决给,未便也。’故勿令定限耳。”昌孙曰:“他司决讼,许令呈更诉,而断讼都监,则一决之后,使不得更诉,臣不知断讼都监堂上郞厅,果皆皋陶乎?”上曰:“词讼积久未决,故特设三厅,欲令断讼,谁或有未尽处,不可比他司也。若许更诉,则争讼何时而息乎?”
○领议政郑昌孙、右议政洪应来启曰:“臣等谓:‘国家救灾之道,算无遗策。’但别坐、录事,年久未调者多有之,且曩者加恩区内,而徒、流、付处及收职牒者,独未霑恩,恐或有冤也。”传曰:“其令该司,书名以启。”昌孙又启曰:“灾异屡兴,是臣老耄,不能燮理之所致也,请解职。”传曰:“当卿生时,其勿辞焉。”洪应启曰:“臣前者乞解,而未蒙允兪。今又値灾变,尸素台鼎,尤为未安,请辞。”不听。
6月24日
○丁卯,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天使欲观臣狎鸥亭,此亭甚窄狭,止之何如?”上命右承旨卢公弼,往语天使曰:“此亭窄狭,不可游观。”天使答曰:“亭虽窄,当往看焉。”
6月25日
○戊辰,国忌。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明日天使欲游押鸥亭,故臣今朝往见天使,天使留臣同昼饭。上使曰:‘予有面肿未痊,似未得往。’臣请曰:‘出游观赏,则病亦痊矣。何必郁郁长在客馆乎?’上使曰:‘吾当往矣。’臣之亭本狭小,今当炎热,设宴为难,请令该司,于亭傍平衍处,设大幔。”传曰:“卿既语天使以亭窄,今更何嫌?若以为窄,则当设宴于济川亭矣。”明浍又请补檐幔,传曰:“既不设宴,又何补檐?今当大旱,不可肆志游观,吾意以为‘此亭当撤去也。’天使若说此亭风景之美于中原,则后之奉使于我国者,必皆游观,是开弊端也。且闻构亭江上,以为游观之所者多,吾不以为美也。明日设昼捧杯于济川亭,而勿令帐幔于鸭鸥亭,可也。”明浍启曰:“臣以亭窄而热酷,故启之耳。然臣妻本以宿疾,今又加发,臣观其病势若剧,则虽济川亭,臣似未得往也。”传于承政院曰:“予未知江滨作亭者某某也。今天使游狎鸥亭,必沿江历历偏游,而后乃已,后之奉使而来者,必皆效此游览,其弊宁有既耶?我国济川亭之景,中朝人自古知之,喜雨亭,世宗于大旱,偶幸此亭,适遇灵雨,仍赐名作记,此二亭,则可不坏也,其馀新构之亭,一切撤去,以防后弊。且明日昼捧杯,设于济川亭,而狎鸥亭,则但使游观可也。”承旨等启曰:“明浍之言,至为无礼。天使虽欲往观,妻苟病,则当以此辞之,而天使称病,反自请游,无一语及妻病,今乃启请大幔及补檐,盖欲极其侈大,以夸美也。及知上意不肯,乃变辞启曰:‘臣妻病剧,虽济川亭,亦不得往。’此必以上意不肯,为未惬于心而发,心怀愤怒,言辞不恭,殊无人臣之礼。臣之于君命也,虽千里之远,当无辞而行,况自请而反辞乎?请令攸司鞫问。”传曰:“此言甚可。然当徐教之。”承旨等又启曰:“君臣之间,岂可如此悖慢?请命鞫,以快臣等之望。”传曰:“予岂优游不断而然也?当徐教之。何急急为耶?”
6月26日
○己巳,视事。
○御经筵。讲讫,司经安润孙启曰:“自古隆冬、盛夏,并停土功。况今方忧旱,修理都监拾石之役,宜可停也。”上曰:“可。”仍问左右曰:“予闻宰相沿江构亭者甚多。今天使欲游狎鸥亭,后来天使皆往游观,则其弊不少,予欲坏之何如?”佥曰:“上教允当。”领事卢思愼曰:“国初,独臣祖卢衎,于衿川农庄,滨江构小亭而已,今则江上构亭者果多。”特进官金自贞启曰:“臣为台谏时,已启此事。江上诸亭,可尽令撤去也。”知事李承召曰:“如有识理者闻此,自当毁之。何待令也?”上曰:“限今年撤去可也。”正言尹硕辅启曰:“臣闻韩明浍以天使欲游狎鸥亭,启请设帐幕,未蒙允可,即诈称妻病,欲不往。果如此,则可罪也。”上曰:“政丞过矣。前日赴京时,妻病方剧滨死,不获已而往焉,今以一日之事,辞以妻病可乎?予虽非贤主,人臣之道,岂可如此乎?承政院言:‘明浍以不得请,故怀愤而有此言也。’情虽未可知,其言则似乎怀愤矣。”硕辅曰:“前日私进献及弓角咨文之事,皆有罪矣,而上皆赦之,故今不惩艾,而又如此也。”上曰:“政丞请设帐者,欲往也,其称病者,欲不往也。”仍问左右,佥曰:“明浍果有罪也。”乃命鞫之。〈史臣曰:“初明浍将赴京,上戒曰:‘毋或先通郑同,且勿献弓箭。’明浍到通州,使通事张有华,先报郑同,及其私献,并进弓箭,副使李承召止之,明浍不听。其私献之物,务为丰腆,以悦帝意,而充郑同之欲,多受赏赉而还,每以夸于人。至是邀郑同游狎鸥亭,大设供具,欲以夸张,未遂其志,被劾抵罪。”〉
○韩明浍来启曰:“天使欲见狎鸥亭,臣启请欲止,而不得,昨日之请补檐者,以其亭狭窄也,欲不往参者,以臣不往,则天使亦不往观也。政院谓臣怀愤,而有是启也,臣实痛心。”上曰:“政丞之意,予岂不知?然此事,则政丞过矣。”明浍乃退。
○传旨司宪府曰:“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既启以天使欲游观狎鸥亭,亭狭隘,傍有平衍之地,请设幔补檐,未得蒙允,便生愤心,诈托妻病,令子弟来启云:‘妻病笃,虽济川亭,断不往参。’无礼莫甚。其推鞫以启。”
6月27日
○庚午,传旨兵曹曰:“军政不可不严,凡军装马匹,一有阙点,法不可恕,然今当旱灾,特欲肆赦,以谢天谴,自今月二十六日,本曹都摠府犯罪军士,并皆勿论。”
○刑曹启:“今承传教:‘决罪时讯杖计除,旧有其法,而不录《大典》,其商议以启。’臣等参详杖以上,则所犯重矣,不可以考讯之数,准减其罪。当笞者,请依辛巳年《大典》,计拷讯之数准减。”从之。
6月28日
○辛未,传于承政院曰:“今观气候,顿无雨征,百姓生生之理,至为艰甚。令盲人、僧人祈祷,予非崇信,此亦我国家故事也,试之何如?”都承旨金升卿等启曰:“古云:‘靡神不举。’今年之旱,甚于庚寅,灾变至迫,祈祷之事,当无所不为也。”右承旨卢公弼独启曰:“臣意以为未稳也。祷于宗庙、社稷而皆无应,今祷于寺社而幸有雨,则人皆谓庙社无神,而佛独有灵,则是滋愚民之惑也。况佛不能致雨决矣。惟盲人、童子,其心专一,可使祷也。”传曰:“僧徒祷雨,亦是故事,不可废也。”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愚民无远虑,以禾壳因旱不茂,或不耘耔,甚者反耕水田种他谷,秋初得雨,耘者得获,不耘者悔之。卿悉此意,令诸邑守令,督察除草,使有西成之望。”
○唐人金靑未等男妇共十七名,系东宁卫,靑未六人,曾为火剌温野人所掳,至是,来投平安道上土口子,林所之罗,为建州卫野人所掳,来投满浦镇,李延,来投方山镇,洪蒙实里,来投永安道惠山镇,李金家等八人,为毛怜卫野人所掳,来投富宁镇,差通事安仁智,押解辽东。
6月29日
○壬申,御经筵。讲讫,执义朴叔达启曰:“臣闻郑孝终累疏,欲与臣面质辨明,臣不胜痛愤。臣前为持平为掌令,今为执义,国家不弃小臣,屡任言责,臣常怀战惧,凡有可言之事,历陈无隐。况今圣明在上,进贤退不肖,方兴尧、舜之治,臣知人贪污,安敢默默不启?臣与孝终,素有交分,岂有嫌心,而论启乎?孝终稍知事理,欲与台谏辨明,则凡被论者,孰不欲对辨乎?”上问左右曰:“台谏岂有嫌隙而然乎?郑孝终事,前日李枰言之,令议政府、弘文馆议之,皆谓之无廉介。然旱甚,凡有冤抑,无不荡涤,孝终事,亦在赦前,故不以罪之。今也孝终,上疏欲辨,若从其言,则或有后弊,孝终之职,已改差,今复降叙何如?”领事沈浍对曰:“虽不可与台谏辨明,其熊皮求请事,问金淀似可。”上曰:“若金淀答以不知,则言及台谏,处之不亦难乎?”叔达曰:“臣生逢圣明,备员言官,平昔所知贪污之人,义不得不启。臣为庆尚道都事时,其兄郑孝常为观察使,孝终以倭人护送官,往本道。臣赠以进上封馀豹皮一张,孝终心不足,翼日又求黑漆箱、黑漆笼、毛方席、项靴等物,臣答曰:‘非我自专也。’孝终乃告孝常求之,孝常正大人也,责之曰:‘兄为观察使,弟何求请之烦耶?’乃不听。孝终到闻庆,知有进上封馀,请于邑宰,尽取而去,其时察访金成宝谓臣曰:‘近日郑孝终营求物件,督我出驿马三駄输去。’此臣所目睹、耳闻也,以此知孝终之贪也。”上问左右,仍教曰:“此岂虚言哉?台谏不言,则谁当言者?孝终之咎,如此明白,而思免贪名,欲与谏官对辨,此不可不鞫问也。士类少有贪心,则不可立于朝也。”叔达又启曰:“前日屡请韩明浍之罪,而上以为:‘台谏言大臣过失,而尽听之,则权归台谏。’如臣备员谏官,虽大臣朋友之事,何惮而不言?言路,社稷之元气,言路通,而社稷安,有言责者,畏大臣,而不言,人君知有罪,而贳之,则国事将日非矣。臣屡任言官,论人过失多矣,非不知为众所讪,而害及于臣也,义不得不尔。”上曰:“如此直言,予甚喜之。尔不有言,予罔闻知也。大抵言人之不善者,众皆嫉之,人君特举,而用之耳。孝终贪状夙著,而叔达今言之,无乃亦有类此者,而无人言之乎?”沈浍曰:“岂无其人也?其过未著,不得言也。”同知事李坡曰:“凡人之过,见诸事,则言之,岂可摘发其阴私,而启乎?”上曰:“铨曹当知人心术,而用之可也。”〈史臣曰:“叔达与孝终,素有交分,孝终所为贪污,若出于众议,则不可掩也,必自攻发,极口诋毁,真沽直薄行人也。孝终之被劾也,扬言叔达阴事以怵之,叔达忧惧,遂得病而死。”〉
○弘文馆副提学李孟贤等上札子曰:
伏睹殿下,以久旱不雨,忧勤惕虑,编祷群神,至于再三,修之历时,迄无征效,命就兴天寺,设道场以祷之,殿下为民求雨之心,诚无所不至矣。然臣等闻先王之忧旱也,内则责诸己,外则求诸神:责诸己者,非避殿减膳而止也,求诸神者,非聚众祷佛之谓也。昔鲁穆公,欲暴巫,孙子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毋乃已疏乎?”今求之于佛,何异于是?成汤六事自责,齐景公三日暴露,皆得大雨,当此时也,未闻有佛也。宋仁宗密祷禁庭,露立殿下,须臾雨至,大明高皇帝,素服草履,亲祷山川坛,四郊沾足,于是时也,亦未闻祷于佛也。求之往古既如彼,验之近代又如此,则知祷雨之应,不在于佛也明矣。殿下一念,虽能格天,而致雨,下民愚惑,将必以谓事佛之应如是,趋信益甚,此尤不可之大者也。臣等伏愿殿下,亟罢兴天之祷,更思弭灾之方,侧身修行,精意默祷,罔敢或遑,以尽责己之道。若犹未也,亲劳玉体,有事于郊,能如数君之为,则庶几得求神之道,而天意可回,休征可致矣。
传曰:“尔等之言甚可,然予岂好佛,而为之哉?又非若前朝之时,闻盗贼之起,不设防御,而先设消灾道场,以为弭灾之方之比也。若以正道而言,则昭格、三淸之祷,不必为也。藏义祝寿之斋,亦岂以佛为尽信而然欤?且佛亦岂非神欤?人主与宰相,不能尽诚敬,以格天致雨,故哀民之生,无所不用其极耳,尔等之言虽可,似未可从也。”
○玉山君跻,以行香使,祷雨于兴天寺,遣礼曹佐郞苏斯轼来启曰:“昔于佛前,用果餠,今用生米,似未便。”传曰:“格神之道,但在诚敬而已,不在物之多寡、生熟也。”
6月30日
○癸酉,视事。大司谏姜子平启曰:“韩明浍前日赴京,私献帝所,及其回来,任置咨文,而不启,罪应重典,而特蒙宽宥,今又不惩,敢为不逊之言,人臣之罪,孰大于此乎?当下诏狱,问其情由,今乃安然坐家,徒以公缄问之,至为未便。”上曰:“政丞言势,至为悖慢,不可以昏昧论之,然已令宪府推鞫,不可移于义禁府也。”仍问曰:“何承旨闻天使与韩政丞相约游观之言乎?”都承旨金升卿对曰:“臣进郑同处,同言:‘吾与老韩宰相,约与之游,今适患疾未遂耳。’”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更请韩明浍鞫于诏狱。掌令李枰启曰:“明浍每事任意为之,又于上前,无礼如此,殊无忌惮,今缄问乃云:‘不得与天使同往游观之意,令子弟但语宦寺耳,非欲上达也。’”上曰:“政丞此言,至为不可。借曰以妻病,不得进参,前日其妻病剧之时,尚且赴京,况此一日之事乎?其语宦寺以不可往之语,非私言也,实令启之也。政院请鞫发愤横悖之由,予改以无礼矣。然以语势观之,初请设补檐,而不得,旋发此言,似为含愤,然亦不可的指为含愤也。其实则无礼与横悖何异?”枰曰:“明浍初欲夸示于天使,而不得,遂乃有此言,其含愤明矣。不可以公缄得情,请下禁府。”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无礼,明浍虽就狱死杖下,必不服无礼之罪。”上曰:“此言是也。”枰引周亚夫不置箸,梁冀跋扈等事以启曰:“在今圣朝,固无可疑,万有跋扈之臣,则岂可使安坐其家而鞫之乎?”上曰:“其将宪府推案以启。”参赞官李孟贤启曰:“平安道筑城,虽国家之利,但黄海道距义州十馀日程,今旧谷既没,新谷未登,且有旱灾,其可驱饥馑之民,以赴拾石之役乎?”上顾问左右,克培曰:平安道各镇,皆已筑长城,但自麟山至义州,未毕筑之,此地距彼土不远,不可不筑也。若中朝先设汤站后,我乃筑城,则彼必生疑矣。但今当农月,加以大旱,若使民无节,恐或有流亡者。“左副承旨李世佐曰:”臣到安州,州人皆曰:‘国家募民移粟于外地,其数甚多,其功甚巨。’臣意谓,今移粟人等,权着纱帽,以示拜爵之荣,人人自然兴起乐趋矣。“同知事李克基曰:”自祖宗朝,役民不过二十日。黄海道距义州十馀日程,往还之间,劳敝甚多,待秋观势,筑城何如?“孟贤曰:”古云:‘冬夏不兴师。’今当农月,役民未便。“上曰:”予当商量。“
○下书义州筑城从事官李谊及平安、黄海两道观察使,令姑停拾石。
○议政府启曰:“今政,守令二中者,皆递差,于权宜之道得矣,但今年凶歉,迎送之际,其弊不赀。且圆觉寺、内佛堂、演窟、福世庵等处,减省佛饭何如?”传曰:“守令业已递差,不可仍旧。供僧事,其商议施行。”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三十〉
秋七月
7月1日
○朔甲戌,司宪府启,韩明浍鞫案,御书其尾曰:“罪则大矣,然累朝元勋,于予亦有旧恩,只收职牒,城外付处若何?其示政府。”领议政郑昌孙、左赞成韩继禧、右赞成姜希孟议:“明浍以国舅,有靖难大功,除付处何如?”右议政洪应、左参赞李铁坚、右参赞李承召议:“上教允当。”命只收职牒。左副承旨李世佐启曰:“祖宗朝,若事涉不敬者,必加重罪。今明浍不敬莫甚,只收职牒,恐太轻也。”传曰:“付处于外,天使知而请之,则处之为难也,台谏若闻此言,必期于得请而后已。承旨但出纳而已,不须更言。”
7月2日
○乙亥,大司宪曺干等来启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无礼,而今只收明浍职牒,请依法科断。且明浍之罪甚大,不可议功,而郑昌孙以为:‘有大功,当除付处。’此庇护明浍也。请推鞫。”传曰:“予既斟酌而断之,不苟从领议政之议也。”宪府与谏院合辞启曰:“凡事出于偶尔,则斟酌可也,今明浍无礼之迹,见于辞色,请依律施行。且昌孙不计君臣之分,徒欲庇护明浍,而先论其功,厥罪惟均,请鞫之。”不听。台谏又启曰:“明浍亲往请天使,其阿媚无忌甚矣,今又悖慢无礼若此,请须依律断罪。且昌孙以首相,见此不敬之事,当率百官请罪,而反怀朋比,先叙其功,罪与明浍等,请鞫之。”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曰:
人臣之罪,莫大于不敬。今明浍求媚郑同,阴欲邀致游观,而畏朝廷议己,阳若不欲,既已启达,而又自往请,肆行面欺,其不敬一也。公家帐幔,请设于私第,务欲夸示权宠,固请不已,无所顾忌,其不敬二也。及其不得蒙准,辄怀忿怼,诈托妻病,不欲往参,横悖无礼,其不敬三也。人臣负三大罪,死有馀辜,大小臣僚,罔不共怼,而殿下只收职牒。夫法者,天下所公共,非殿下所得而私也。殿下纵私明浍,其如毁朝廷名分何?伏望特回刚断,以正典刑,以明示人臣不敬之罪。
御书曰:“已收职牒,已警众人,罪虽重,功亦大,又何加焉。”台谏上札子曰:
领议政郑昌孙,以首相,闻韩明浍不敬,瞿然于怀,率百僚请罪可也,乃盛称明浍功重,不唯不请其罪,反欲营救,是知有明浍,而不知有殿下也。厥罪惟均,请鞫之。
不听。
7月3日
○丙子,千秋节。上率百官,行望宫礼如仪。
○领议政郑昌孙来启曰:“台谏以臣为救护明浍论驳,请避嫌。”传曰:“勿避。”
○大司宪曺干等、大司谏姜子平等来启曰:“韩明浍虽有勋旧,罪涉不敬,不可挠法而贷之也。且郑昌孙以首相,营救明浍,不可不鞫。”传曰:“昨既喩予意,复何论也?”台谏上疏略曰:
臣等窃惟,传曰:“为人臣止于敬。”韩明浍慢上无礼,其罪岂但收职牒而已?议功议旧,可施于眚灾之少过,非所施于不敬之大罪也。夫人君操刑赏之柄,信如四时,无私如天地,然后善者以劝,恶者以惩,而朝廷纪纲严明,不可以一时之私恩,而有所轻重也。以明浍为无罪,而勿治则已矣,既以为罪重,则当服上刑。此臣等所勤勤恳恳,敢渎圣聪,而不已也。伏望将明浍置之上刑,以明示与众弃之之意。
不听。台谏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中书,百责所萃,居是位者,其于事之得失,人之贤否,揆度其宜,以正百度,可也,非但伴食而已。今明浍恃其功劳,放纵无忌,君上之前,横悖无礼,闻者莫不痛愤,而昌孙居百僚之上,任一国之责,略不介意,反欲庇护,将安用哉?赞成韩继禧、姜希孟,亦同昌孙之议,继禧于明浍至亲,希孟于明浍姻家也,内挟私心,外假公义以议之,罪孰大焉?此而不治,将何以为国?伏望特回刚断,明正其罪,以杜人臣朋比之私。
不听。台谏又启曰:“若以功,而勿加罪焉,则在廷大臣,谁非功臣也?且祖宗朝,李叔蕃之无礼,亦不过此,而削名功籍,终身废弃,郑麟趾、郑昌孙,亦应对之间小失,而辄加罪不饶。今明浍所犯非轻,请置重典。”不听。又启曰:“明浍之事,至于此极者,岂无其渐?前此复政之时,既犯大罪,赴京之行,又多罪过,而皆不置法故也。今不加罪,则将何以惩乎?”不听。台谏又上疏略曰:
臣等谨按,《书》曰:“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者。以其流放窜殛,各当其罪之轻重,而一听于天故也。传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叟杀人,则如之何?曰执之而已。“以天子,尚不能挠法而救父,况挠法于臣乎?今明浍不敬之罪,已浮于四凶,虽曰国舅,不可挠法伸恩也。
不听。
○传旨户曹曰:“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惟玆之旱,咎实在予,然恐负欠之民,困于惩纳,伤和召灾,亦由于此。丙申年以上未收纳奴婢身贡,庚子年以上破缺遗失杂物,癸巳年以上凡干盗用及一应追没杂物,诸司殖货唐贸易杂物等,始征以后过半积纳者,其专除之,丙申年以上鱼盐税之未收者,庚子年以上诸司菜田、堤堰、牧场内盗耕者之禾利及逢受船只明白遗失者之价本,在前防纳时,违法防纳者之杂物,陈告受赏后,改分拣还属公奴婢之身贡,受职后限内前加不准者之禄俸,减十分之五,己亥年以上公处库内逋欠时现者,减三分之一,丁酉年以上田税之无面者,以皮谷纳州仓,以纾民怨,以答天谴。”
7月4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持平金永贞、正言尹硕辅,请韩明浍之罪,上曰:“言势虽似不敬,情则不然,只收职牒,亦足惩矣。”仍顾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台谏之言,是矣。’如此不敬之事,不可不置重典。“上曰:”非专释,收职牒足矣。“永贞又请鞫郑昌孙、韩继禧、姜希孟庇护明浍之罪,不听。领事洪应启曰:”前者令臣等各荐人。遗逸之士,则臣等未敢知也,在散者,如朴时衡、赵之瑞、权景祐、金成庆,皆可用人也。“上曰:”时衡再上疏,陈治民之策,言甚可取也,然观其所行,与所言异矣。之瑞、景祐、成庆,则可叙用也。“永贞又曰:”凡升迁,必有功劳,而可也。金孟锤初以掌苑,才个满,升仪宾府都事,又才个满,升司赡寺佥正,李继明所行狂妄,不合东班,前拜典狱署主簿,以台谏论驳改差,而今为通礼院引仪,请并改正。“上问左右,洪应对曰:”先王朝升迁者,唯政府六曹郞官耳,今也诸司员并升迁,殊无选用之意。但继明虽有前过,亦有改行自新之理,试可乃已。“上曰:”无功劳而升迁,不可也。孟锤其改正。继明任用,而后可知其改行与否,姑试之。“仍谓左右曰:”凡民弊一切蠲减,又令狱官无滞,而旱甚如此,岂无所召而然也?“左承旨李吉甫启曰:”臣等意,疑无弊事也。但失农诸邑人从事于京者,一切放遣何如?“上曰:”可。“
○传于兵曹曰:“兪镇、金成庆、权景祐、赵之瑞叙用。”
7月5日
○戊寅,传旨议政府曰:“予以否德,叨承大业,励精图治,日不暇给,而诚未格天,泽未下究,以致阴阳失序,自春迄今,膏泽不降,三农废业,予甚震惧。洁诚祷祈,靡所不至,又令有司,放轻系,蠲逋欠,节宴飮,省浮费,兼使中外,实封条奏,求闻阙失,冀纾民怨,而旱暵愈炽。予惟刑狱或有冤枉,以伤和气,良用恻然。自今月初五日以前,关系纲常强盗谋杀人及现赃窃盗外,一皆放赦,以示予敬天恤民之意。”
7月7日
○庚辰,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曰:
臣等窃惟,《春秋》严诛心之法,《大易》谨履霜之斩,圣人所以除恶于微,虑患于早之意深矣。今明会优荷宠渥,日滋骄横,略无谨饬之心,反有非分之望,务欲夸示于人,以见权宠之极,其心可谓无忌矣,既不得请,辄怀忿怼,便出不敬之语,以慢君上。古人云:“逼生于僭,僭生于疑。”又曰:“无使滋蔓。蔓,难图也。”僭逼之端、坚冰之戒,其可不谨乎?伏望殿下,明正其罪,以快臣民之愤。
传曰:“予已商量定罪,其勿更言。”
○承政院启曰:“天使已知韩明浍受罪罢职,若细问,则当何以对?”传曰:“当答以上前无礼。又问无礼之事,答以言语差失。又强问差失之由,答曰:‘大人欲出游狎鸥亭,明浍托故不欲往。殿下更命之,又辞以妻病,而违背王命,以此罪之。”
○忠淸道观察使驰启:“公州、怀仁、文义等邑,地震。”
○传旨吏曹曰:“凡守令初除授,托故规免者及赴任后称病呈辞者,依世宗朝例,准期不叙。”
7月8日
○辛巳,夜四更,流星出天津星,入织女星,尾长一丈许。
○台谏请窜明浍于外,不听。
7月9日
○壬午,夜四更,上使诣阙,至仁政门内,行谢恩礼讫,即欲回馆。上命右承旨卢公弼请留,上使强欲回馆,公弼固请陞阶,上出迎。上使叩头启曰:“每遣承旨、宰相问病,又累蒙重赐,天恩粉骨难报。欲待天明来谢,只怕圣体起动,早来反致劳动,不胜惶恐。”上曰:“大人不安时,我欲就公馆一见,只怕大人起动,不敢耳。今大人犯夜而来,多感多感。”上使叩头谢。上请入殿行茶礼。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人情礼物,上使就上前,致谢叩头乃出。
7月10日
○癸未,国忌。
○全罗道龙安县居私婢三加伊,一乳产三儿,命赐米、豆。
7月11日
○甲申,平安道观察使申瀞驰启:“祥原、成川等邑,虫食禾稼。”
7月12日
○乙酉,传于承政院曰:旱既太甚,其减京畿五殿进上鱼肉,且予与中宫昼水剌,只进水饭。“政院及司饔院提调,请勿减京畿进上,不听。
○户曺启京外省费及救荒节目:“一,东西班职田、功臣田、别赐田税,并以皮谷,各其邑仓收纳,以备明年种用,京仓陈米豆题给。一,今年冬孟朔、明年春孟朔东西班六品以上俸米,各减一硕。一,京外寺社水陆位田、居僧位田税,与礼曹同议以减。一,司仆寺纳谷草,减三分之一,多备郊草,以除民弊。一,以诸邑军资仓陈谷,换民间新谷,以备明年种。一,限明年秋成,停杂讼,专委备荒力农。一,京外寺社岁纳盐,自今年秋,至明年春,并减半,以赈饥民。一,限明年权罢诸道蚕室都会。一,奉先寺、圆觉寺、福世庵供僧之米,限明年秋成减半。”从之。
7月13日
○丙戌,副天使进段子、纱罗、香药。
○平安道观察使申瀞,遣顺川郡守曺淑沂,启义州三岛起耕之策,命政府及领敦宁以上议之。郑昌孙、沈会、洪应、李克培、李铁坚、李承召议:“三岛起耕,虽民情愿,贼变亦可虑也,请勿举行。”从之。
○传旨礼曺曰:“今年凶荒,当务省约,以纾民力,大殿中宫诞日及冬至诸道方物,限壬寅年,勿令封进。”
○内出御书小简:
一,名日进上昼物、别昼物及常供豆汤、驼骆,并全除。一,香酝非懿旨,勿进。一,诸司供上油、芥子、醋酱、豆腐,减半,牛毛酱、瓜儿、酒房杻炬,全除。一,诸道三大妃殿朔膳,黄海道则全除,他道则除望前后,一度封进,京畿则一度进生物。一,大殿、中宫差备人朔料米,各减一斗。一,减膳间江原道外物膳,并勿封进。
○以林秀卿为通训司谏院司谏,闵僴通政行昌城都护府使。是政,以李锺山为掌苑署掌苑。锺山淸介自守,曾为阳智县监,有声绩,邑人爱之。
7月14日
○丁亥,三大妃殿请白:“京畿物膳,若不进两殿,则我辈何可独受?”上问于承政院曰:“三殿之教如此,奈何?”政院启曰:“夫孝莫大于养志,从三殿之请何如?”传曰:“依三殿例进之。
7月15日
○戊子,上幸景福宫,宴两天使于庆会楼下,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人情礼物,两使俱就上前,叩头谢。上将行酒,两使先就酒亭,欲先行酒,上让之,两使强请,上不得已从之。两使俱先进双杯,上亦酬双杯。副使就池边赏莲,上曰:“大人钓鱼何如?”副使曰:我虽钓,鱼不上钓,只欲吃莲实。“膳夫即摘进,副使就上前,叩头谢恩。移设御座于池边,副使进酒,上回赐玉杯。上使令头目呈杂戏,仍进单字曰:”这个太平馆受苦的官,请依著前例陞一级。“上曰:”百官升资时,皆已加级,且彼之受苦,皆职分内事也。“上使曰:”百官升级,是一国例事。但请别许天恩耳。“上曰:”知道。“上使启曰:”今谁做圣节使乎?“上答曰:”工曹判书愼承善也。“上使曰:”韩致亨何不去?“上曰:”致亨有病母,故不得去。“上使曰:”母虽病,有圣旨,柰何?“上曰:”其母病间,则当差遣。“遂请两使还入楼下,各就座。两使启曰:”近未见韩明浍,未审何故。“上曰:”明浍有罪罢职矣。“两使曰:”明浍是勋旧大臣,请贳。“上曰:”明浍罪干无礼,不可赦也。“
7月16日
○己丑,承政院启曰:昨日之宴,玉山君跻,与天使并立,谈笑移时,司仆将金继贞,欲观杂戏,离次而立。因此内乘、兼司仆之徒,争相聚观,无礼莫甚。请皆鞫之。“从之。
○司宪府掌令李枰来启曰:“兴海郡守李礼顺,曾为盈德县令、泗川县监,所行多不廉,请改差。”从之。枰又启曰:“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金瑞通,年老无文武才,不合边将,请改之。”传曰:“当问兵曹。”
○命议韩致亨差圣节使可否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尹士昕、尹壕议:“天使托称圣旨,不可不遣。”从之。
7月17日
○庚寅,户曹判书韩致享来启曰:“臣今代愼承善,而为圣节使。臣母之病沈绵,日益羸瘦,臣若远行,则恐不得终孝矣。”传曰:“予岂不知,但天使托以圣旨而强请,故不得已从之耳。”
○司宪府掌令李枰来启曰:“黄孝源娶李氏,在给付其家之后,则是娶自己婢为妾也,以嫡论断,未便。”传曰:“孝源以李氏,系连戚里,意必见放而娶之也。前者因台谏之言,论以为妾,今当大旱,虑有冤抑,故议诸政丞,而乃许为妻耳。”枰又启曰:“今以韩致亨为圣节使,每遣韩族,于朝廷物议何如?”传曰:“托圣旨言之,何可不听?”枰又启曰:“监司欲有所启,则当用启本,今平安监司申瀞,委遣顺川郡守曺淑沂,启三岛起耕事。今荒政方殷,且驿路有弊,而远遣守令,此必淑沂以私事欲来京,而瀞听之也。请鞫之。”传曰:“可。”
○传曰:“司宪府启请铁串等处,许军士刈草,而两王大妃殿分受处,不取旨,例请勿禁不当,故问其情由,掌令李枰,初则曰:‘不知大妃殿分受与否而启之。’寻又变辞曰:‘其时适诣阙,本府书启目,而不录两殿分受辞缘,故臣实不知。’枰非不知本府之事,而所启不直如是,其令司谏院,推鞫以启。”
7月19日
○壬辰,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言小斤召史,不可论以黄孝源之妻,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亦上札子论孝源事,不听。
7月20日
○癸巳,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札子,略曰:
黄孝源于小斤召史,为婢时则称妾,免放后则称妻,为妾为妻,随其所欲,伤风败俗,莫此为甚。伏望亟收成命。以正纲常。
传曰:“已议定,不可改之。”司谏院亦上札子极论,不听。
○下书江原道观察使权纶曰:“原州居训导安枢陈言,引用原州踏山记,其文义甚不经。恐无知之人,持此书诳惑愚民,其速收取上送。”
○传于刑曹曰:“今后朝官犯罪,当囚鞫典狱者,例移义禁府。”
7月21日
○甲午,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上疏曰:
窃惟,人道不越乎三纲五常,而所以为三纲五常之本,则必自夫妇始。故古之人,必谨于配匹之际,而尤谨于嫡妾之序,所以正人道之始,明尊卑之分也。《春秋》讥仲子之赗,《礼书》记聘奔之义者,惧夫纲常之坏,而立万世之大防也。小斤召史,以乱臣亲女,为孥于黄孝源之家,给事服役十有馀年,婢主之分已定,而其奸在于免放之前,则是以主,而奸婢也,其不媒,而娶也明矣。前日殿下,以台谏之言,既定为妾,大伦已明,名分已定矣。孝源敢为非义,诈冒上言,期于以妾为妻,而无所忌者,欲使其子为嫡,而通仕路也。若以妾为妻,而使遂邪谋,则后有废法乱纪如孝源者援例,而为之辞,未审殿下将何以处之乎。伏望殿下,亟收成命,以快舆望。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亦上札子论之,并不听。
○传于义禁府曰:“今后讼奴婢于本府者,非有传教,勿囚推鞫。”
○传旨义禁府曰:“洪刚为永同县监时,盗官中布货米𥸴杂物,输送京家,其推鞫以启。”
○传旨吏、兵曹曰:“前牙山县监李智孙,除永不叙用。”
7月22日
○乙未,司宪府大司宪曺干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曰:
孝源本一薄行小人也。当申氏无子之时,娶林姓女为妾,而生二子,欲通仕路也,则声言弃申氏,而以林女为后室,然不弃申氏,待之如旧,及二子为嫡,欲得申氏财产也,则又声言弃林女,而复合申氏,其变乱纲常甚矣。其后又奸自己婢小斤召史,生子欲通仕路,以谓成礼成婚,饰诈上言,欺罔天聪。伤风败俗,莫此为甚,而论以为妻,臣等窃以为不可。伏愿亟收成命,以快臣民之望。
不听。
○京畿观察使孙舜孝,启请纳粟补官,命议领敦宁以上。郑昌孙议:“在丙辰、甲子年,民多饿莩,然不纳粟补官。若国储皆竭,无可奈何则已矣,今国家犹有蓄积,不可遽行此策。”沈浍、尹士昕、卢思愼、李克培议:“汉行纳粟补官之策,以实边塞,此出于一时之权宜耳。今国家仓廪皆实,救荒之资,未至乏绝,一遇凶荒,遽行此策,恐非事宜。且我国人,类皆贫乏,虽有纳粟者,所得必不多,徒伤大体,无补于实。”
7月24日
○丁酉,雨。
○传旨吏、兵曹:“还给李世弼、朴时衡、李坫职牒。”
○传旨吏、兵曹:“潘熙、李演、赵得宗、朴元忠、李嗣宗、崔适、李淑琦、元良辅、安尧卿、杨仁伯、任甫衡、金巑、吕篪、辛庥、金徽孙、申允宗、崔汉伯、边崐、宋宣、姜允宝叙用。
○命吏曹参判鱼世谦,制喜雨赋。世谦即制进,赐有纹绵布一匹及靴。
7月25日
○戊戌,雨。
○上幸景福宫,宴两天使于庆会楼下,行茶礼后,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人情礼物。两使俱就上前叩头谢。上使先进双杯后,更进一杯,上曰:“才飮双杯,何更递酒?”上使曰:“天应圣心,下这喜雨,贺进一杯。”上从之,即酬双杯,又酬一杯,宗宰以次行酒。副使因醉先出,上命左承旨李吉甫,问安于太平馆。俄而上使就酒亭,欲进回酒,上曰:“请大人从容坐话。”上使曰:“小民依命。”仍启曰:“请令玉山君递酒。”上曰:“玉山君递后,月山君再递何如?”上使曰:“惟殿下所命。”月山君行酒,上使进回杯,上回酒,上使飮讫,叩头辞出。
7月26日
○己亥,传于承政院曰:“今既得雨,可依旧还市肆击皮鼓。”政院启曰:“开南门复正殿何如?”传曰:“开南门则可,正殿不可御也。”政院又启曰:“朝参视事,不可久废,请复正殿。”从之。
○上御宣政殿,亲览圣节进献及天使回程时赍去杂物。
7月27日
○庚子,传于吏、兵曹曰:“迎接都监郞厅、监工官、通事及天使本鄕守令、万岁牌监造官未资穷者,加一资,资穷未准职者,升职,前衔未资穷者,叙用,资穷未准职者,升职叙用。”
7月28日
○辛丑,传于承院政曰:“平壤、义州宣慰宴外,并勿设宴。”以天使请也。政院启曰:“碧蹄、开城、黄州、安州等处宣慰,祖宗朝例事,今并停之,似未稳。”传曰:“天使请之,勿设何妨?”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官爵所以待贤能、报有功也。人主轻以与之于无功无能者,则人亦不自为重,而官爵从此滥矣。今都监郞厅,略无功能,而特以郑同之请,滥加爵命,有职者陞资,置散者见叙,资穷者陞职。凡从仕者,参上则勤仕三四年,得陞一级,无禄官,则役役六七年,犹未得叙,此辈何人,数月之间,或加资、或陞职乎?况年前加资者居半,则是两年之间,累陞三资,是何官爵之滥,一至于此乎?伏望亟收成命。
传曰:“迫于不得已然也。”子平等,又上疏论黄孝源事,不听。
○金克忸上疏曰:
臣谨按字释,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若臣父述义不克,则犹盗跖之不如,臣愚未知列圣之遇臣父者何事,臣父之所以得遇列圣者,又何事也。臣父生而奉职惟勤,死而横被恶谥,臣不胜痛闷。历考史传改谥之例,帝王或策而正之,廷议或驳而改之,子孙或诉而从之。幽、属则乃其实事,虽孝子慈孙,固宜不可改也,如臣父,无述义不克之实,其改而正之,有何不可?臣伏闻大臣之议,有欲择三谥内差优字改之,昔者李崇之卒,奉常上谥,美恶相半,世祖采其中恶字,加之择字而改,乃祖宗故事。伏愿殿下垂察焉。
命示承政院。都承旨金升卿、左承旨李吉甫、右承旨卢公弼、右副承旨成俊、同副承旨金世𪟝曰:“初拟三谥内,择一谥改之何如?”左副承旨李世佐曰:“不可改也。”命召议谥员问之。奉常寺正崔灏元曰:“金国光复相时,台谏论驳,非佐相克终之例,故谓之丁。”副正崔悌男曰:“以大臣不能善始善终,台谏累次弹劾复相,而台谏请改之,故谓之丁。”佥正朴衡文曰:“其婿李垾,为稷山守时犯赃,台谏上书曰:‘赃吏多出于金氏之门。’意必有所指而言,故谓之丁。”判官白受禧、直长权仁孙、副奉事金秀贤曰:“复相时,台谏论请改之,故谓之丁。”传曰:“宰相虽有过失,人畏其威势,不能言之,至于身死议谥后,知其为人。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况死后称某公以祭其墓,安可改乎?若从其请,则后有效此,而欲改者,安可一一从之乎?王者无私,其子虽痛,予不能改也。”
7月29日
○壬寅,诞日。百官以权停例陈贺。
○命承政院出策题,使弘文馆员制进。其策曰:“平安、黄海两道,旱干太甚,民罹饥馑,兼以中朝使臣,往还本国,使臣迎送之际,支待供顿之费,駄载转输之弊,言之可谓于邑,其救恤之方,苏复之策安在?若等昵侍左右,熟知予意,其各悉陈以闻。”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官爵,人主之大柄,鼓舞一世,驱策英雄,非此不能,故虽一资半级,不敢轻以与人。今都监郞厅及天使本鄕守令及监造官或加资、或陞职、或叙用,官爵之滥,未有如此之甚。请收成命。
不听。
八月
8月1日
○朔癸卯,下书全罗道观察使李则曰:“前闻道内失农,任卿便宜从事,发仓赈救,且将别差兼都事一人,专任救荒。今观卿所启,诸邑失农,不至太甚。自秋至冬,须发仓而后活民乎?虽不便宜发仓,启请而后赈救,犹可活民乎?民所收获之谷,亦足支岁前乎?且兼都事,必于此时差遣乎?卿宜酌量,详悉驰启。”
○上览弘文馆员所制策,还下承政院曰:“诸作,或曰移民,平安防戍之民,其可移乎?或曰八道皆然,是亦妄语,不达时务也。但此一作稍优,卿等以为何如?”佥曰:“果优于他作也。”考其名,乃金䜣也。命召䜣传曰:“他作皆不切时务,不识事理尔作独切于时务,故赏之。”仍赐西洋布一匹及黑皮靴。䜣启曰:“上问两道之弊,无一语可以施行,而滥蒙大赏,心实愧赧。”传曰:“其勿让焉。”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司宪府掌令安琛等上疏曰:
古者,无幸爵而士励行,无滥赏而人劝功者,以其官由德授,阶以功进,而无功无德者,不得躐取之也。殿下临政愿治,岁纪一终,爱惜名器,分毫不假。今者以郑同之请,都监郞厅,或进秩,或陞拜,曾不小靳,何前日爱之,而今日贱之也,臣等缺望焉。殿下于年前郑同之来也,言无不听,请无不从,而至于都监郞厅赏职之请,则初不肯轻许,以示重难之色,而后乃增一秩。今年,则既以其请,加恩区内,赐爵百官。今又有是命,臣等未审今年有何殊异之事,待郑同加于前日;而爵都监郞厅,优于去年,以为诰命,为国之庆事,则已加恩,而赐爵矣,更无可加之事;谓郑同将构衅于我,则其言已听,其请已从,保无是也。况今年郑同之始来也,殿下命以年前迎接之人,差为郞厅,则今所赏者,即年前增秩之人,何可年年而爵之乎?《书》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则德不懋,不可懋之以官;功不懋,不可懋之以赏矣。今都监郞厅、监工、通译之人及本邑守令,无功可纪,只有奔走微劳,乃其职分当为之事。必懋之以官,不亦舛乎?臣等窃谓,官爵幸滥,无大于此。伏愿殿下,亟收成命。若曰事不获已,不可改也,则请依前年之例,勿许陞职。
御书曰:“尔等知予不得已行权之意,而敢以我为轻爵乎?待城社小人,当以度外矣。”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李愼孝曰:“道内诸邑,水旱田几结负,而禾谷茂盛者几分,未茂盛者几分,全损者几分乎,详悉录启。”
○户曹据平安道观察使启本启:“今年诸道农事,一样不实,京商之冒称土民之名者及土民之当实者,皆滥冒换谷,以专其利,贫寒人,反不得换,甚未便。观察使严加考察,如有冒滥者,并守令推鞫科罪,其所换米,没官。”从之。
8月2日
○甲辰,亲传风云雷雨祭香祝。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司宪府掌令安琛等上疏曰:
臣等昨启都监郞厅等不宜赏职事,御书若曰:“尔等知予不得已行权之意,而敢以我为轻爵乎?待城社小人,当以度外矣。”臣等窃以谓:经以济权,权以济经,经权固无二道也,唯当于理而已。权出于不得已,非不得已之事,则不可以用权。《易》之系辞曰:“巽以行权。”释之者曰:“义理所顺处,所以行权。”正谓此也。臣等窃观,殿下之于郑同,其不得已者,信有之矣。称帝旨,则不得已也,称韩氏之请,则不得已也,称进上而望其施报,则不得已也。如此者,犹可以行权,至于都监郞厅赏职之请,则特郑同馀事耳,虽从之,不为深喜,虽不从,亦不深怒也,有何不得已之事,而敢行权以从之乎?况今郑同之请,不过欲如前年之例而止耳,何必行前年所未有之恩典,然后为悦其心哉?若及郑同回程之前,并陞资穷之职,则今无窠阙,必作阙而后,乃可陞拜矣,欲叙无功之辈,以递在职无罪之人,大有乖于事体。臣等不敢请专寝赏典,只欲收陞职之命耳。夫如是,则郑同不至于怒,官爵亦不甚猥滥矣。此非是妄为高论,以沮殿下之大计,而殿下之执益固,臣等之未解者一也。夫郑同,本以我国宦竖,选入中朝,得侍天子左右,骄傲憸侫,凡诸小人之态,皆兼有之,今者到国,凭借声势,倨然无礼,得一事之快,则跃跃以为喜,见一事之欠,则悻悻以为怒,正犹伏社之鼠,不可熏也;穴墉之狐,不可灌也。殿下之待以度外者,诚为万世计。然臣等窃闻郑同于韩明浍,多受赇赂,情深爱笃,初入国界,驰问起居者不绝,及到客馆,见明浍,则辄呼曰老韩宰相,与之接话,如对亲旧,其相厚之意,可于狎鸥亭之事,见矣。今之受罪,同之欲救之心,曷有纪极,然既犯重罪,则殿下不以郑同之请,而贷之,同亦知难可救,而不强为之请。其不以是为怒,而构衅于他日,可知矣。都监郞厅之相好于郑同者,岂能如明浍哉?其人之爵与不爵,同必不以介怀矣。今之势如是,而殿下之执益固,臣等之未解者二也。臣安琛在弘文馆时,将爵赏猥滥之弊,俳优调戏之无益,阖馆上书以讽之,而殿下以所上书,遍示大臣,召馆员教之:“俳优之戏,予不复观,爵赏之滥,亦已知之。”曾未数日,请宴庆会楼下,陈观优戏,一如前日,今又滥予爵赏,略无靳惜。前日教之之意安在哉?殿下所以代为耳目,赖闻得失者,唯台谏与侍从而已。侍从箴之于前,则殿下言而不践,台谏诤之于后,则殿下拒而不从,夫如是,则谁复有抗天颜,敢为殿下言得失者哉?臣等恐殿下之聪明日孤,而国事将日非矣。可畏之几,如是,而殿下之执益固,臣等之未解者三也。臣等窃念,殿下高明博厚,比于天地,真不世出之主也,只恨臣等无状,皆无回天之力,徒招尸素之谤耳。虽然,明主不以人废言,圣王不以位骄人,故过失不留,而德业无穷矣。伏愿殿下,刍荛必听,迩言必察,复收前旨,都监郞厅之中,年前已蒙进秩者,与阶穷者,并勿陞拜,则名器幸甚。
传曰:“俳优之戏,有何益而见之,天使请之,不得已耳。官爵事,亦出于不得已也。卿等何不计事势,若此多言耶?”
○台谏上疏,论黄孝源事,不听。
○下书京畿、黄海、平安道观察使曰:“使臣回程时,宿所宴享,已令勿设,然不可虚过,随宜设小酌,务从简约,才不废礼可也。”
○传于吏曹曰:“迎接都监郞厅及监工官内,前衔者叙用,已在职者,皆勿论赏,弘文馆副修撰曺伟加资。且忠淸、全罗、庆尚、黄海、平安道兼都事各一员差遣。”
8月3日
○乙巳,宴使臣于仁政殿。两使至,上出仁政门外,迎入殿内。上使启曰:“累累厚赏,频频请宴,又进献戏玩之物,制造甚好,我等叩头谢恩。”上曰:“本国匠人,皆拙手,所做匪精。”两使叩头谢,执御座,移设南面,请陞座,又欲叩头。上曰:“何为若是?”两使曰:“此是正礼。”上曰:“大人虽云正礼,予心未安。”上使曰:“本国文武大臣,见我等行是礼,皆曰:‘郑同、金兴,是土民,殿下是土王,故其礼如是。’则岂不是正礼乎?”上从之,两使叩头各就座。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人情礼物,各白苎布十匹、黑麻布十匹、狐皮七十张、豹皮三张、表纸一卷、油芚二事、笠帽四十事、细竹扇四百把、蓑衣诸缘具一部、雀舌茶二斗、胡椒二斗、妆弓一张、大箭一部。两使各执赐弓,就上前启曰:“赏赐繁频,又赐此等物件,殿下天恩,说不能尽。”上曰:“两大人曾知本国无土产矣。奉与大人,只是薄物,何烦谢为?”两使启曰:“一草一叶,都是天恩,敢不谢乎?”遂叩头各就座。上使欲先行酒,上曰:“予闻两大人近日欲回还,故邀请设酌,请留之,我当先行酒。且霖雨不止,请留三四日。”上使曰:“圣旨欲速还,我等亦欲及圣节而去,辽东军已来迎,何敢久留?请殿下陞座,先进酒。”上曰:“两大人若许留,我当先飮。”两使叩头。上使连进双杯,上回赐双杯。副使亦如上使礼,叩头各就座。月山大君婷行酒时,童妓起舞,上使曰:“是何舞耶?”上曰:“此舞,自高句丽时,已有之,名曰动动舞。”上使曰:“此舞则好矣,头目等戏蟾舞亦好,欲令舞之。上曰:”随大人之意,而使之呈戏,不亦可乎?“上使即呼头目来舞。”乌山君澍行酒,上使曰:“殿内侍卫宰相、承旨、内官,请赐酒。”上从之,领议政郑昌孙等,以次行酒。上使曰:“去年殿下,以辽东馆驿修葺事,说与小民,故今来时到辽东,亲见馆驿墙屋颓圮,我谓御史与韦太监曰:‘予未回到时,不修葺,则无相见也。’今闻修葺已讫矣。”上曰:“非大人,则谁令修葺?多谢。”上使遂进双杯,上亦回赐双杯。上使启曰:“小民欲行酒于侍卫内官、承旨、诸宰相。”上曰:“大人毋劳动,令人馈之可也。”上使曰:“我欲亲行酒。”上从之。上使行酒讫,就座,副使因醉先出。上命左承旨李吉甫与译官黄中请还,追至仁政门内,副使曰:“我每先出,尔等知其意乎?”答曰:“何以知之?”副使曰:“郑太监带来头目呈戏之时,我若在座,则太监之心,以为未便,故先去耳。”吉甫与黄中答曰:“如此意思,殿下何由知之?请大人还入。”副使曰:“然则何敢违殿下命。”遂还入。副使进酒于上前,上使启曰:“金太监海量也。请赐玉杯。”上语副使曰:“听上使之言,而回玉杯,勿过我。”副使跪受曰:“郑太监奸巧诡诈之状,于此可知,我当飮之。”遂飮讫就座,俄而乃出。上使就上前,请进回杯,上曰:“从容就座,看杂戏何如?”上使曰:“小民已醉,请矜怜。”上命金升卿,赐杂戏头目二人黑麻布各五匹,六人各三匹,馀三十七人,各赐笠帽三事,上使叩头辞出。
○弘文馆副提学李孟贤等上疏曰:
伏睹本月初二日批目,庆尚、全罗、忠淸、黄海、平安五道差兼都事各一员,俾任救荒之责,其为民虑至矣。臣等窃谓‘位望不重,则人不服,人不服,则事不成。’救荒一事,所系甚重,得其宜,则一道之人受其赐,失其宜,则民将顚死沟壑。去庚寅岁,东南大荒,特遣重臣,以赈救之,而今朝论以为:‘若遣大臣,则不无供顿骚扰之弊,故有别置兼都事之议,似亦有理。’然都事监司之僚属,凡所施措,一听监司指授,不得自专。而况兼都事,名为僚属,而无与黜陟,其权反出于都事之下,守令视之,不甚畏惮。今所差遣,虽皆得人,岂能展布心力,尽其设施乎?若以本道众务烦剧,僚佐一人,不能给监司之差任,则一方之内,岂无贤守令,如今之所遣者乎?名虽别遣朝官,而无益于事,不若不遣之为愈也。臣等以谓,精选秩高刚明之士,兼带御史之衔,分遣五道,一应救荒,与监司同议处置,而且广询方略,便宜从事,穷村僻巷,遍行督察,守令小有不遵条令者,启禀科断,监司之违误,亦得以纠核,则守令之懒慢者自饬,贪暴者自戢,横敛科率者、干请诛求者,并皆息绝,一道肃然,而监司亦可尽心于救恤矣。其视兼都事位望之卑下,而牵制于监司,不啻万万矣。
御书:“疏不可行,置于政院。”
8月4日
○丙午,遣户曹判书韩致亨,奉表如京师,贺圣节。上率百官,拜表如仪。
○义禁府启:“司宪府官吏不输情,请刑讯。”传曰:“持平金永贞、尹殷老还职,大司宪曺干、掌令李枰,议诸大臣。”郑昌孙议:“曺干、李枰,恐无情由。”沈浍、尹士昕、李克培议:“曺干、李枰,以时推照律定罪何如?”洪应议:“殷老、永贞已全释,干等之罪可知。”卢思愼议:“曺干等,请以草场,许民刈取,是公义也,无大冒瞒情状。遽加拷讯,恐妨言路。”
○传于吏、兵曹曰:“上使别通事金渚、崔泼、副使别通事孙重根,各加一资。”
8月5日
○丁未,亲传社稷祭香祝。
○馆伴徐居正有疾,以姜希孟代之。
○遣左副承旨李世佐,赠上使奴婢并六口,副使各色绵䌷、绵布并一百十五匹。
8月7日
○己酉,司谏院正言郑光世来启曰:“司宪府纠察百司,大司宪曺干等,以公事错误,系狱被鞫,不宜复职。”传曰:“其递之。”
○以李封为嘉善司宪府大司宪,尹起磻通训行司宪府掌令,金锡元通善司宪府持平,郭垠奉训守司宪府持平,曺干嘉善同知中枢府事。
8月8日
○庚戌,两使诣阙拜辞。上使于敦化门外,五拜叩头,旋即还馆。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追至路上请来,上使辞以有嫂服,不敢入阙庭,遂去。副使至仁政门外,上迎入殿内,副使启曰:“小民每有所求,辄蒙赏赐,罪当万死。请殿下立受叩头礼。”上曰:“何每使我失礼乎?”副使请之再三,上固让,不得已从之。副使叩头启曰:“愿殿下,矜怜小民亲戚。”上行茶礼讫,命左承旨李吉甫,赠人情礼物。副使叩头谢,先进双杯。上亦酬双杯,月山大君婷行酒。上曰:“进献食物,去年有圣旨,郑大人亦言之早,故预办而进,今年则无圣旨,而郑大人言之亦晩,故不得预办,厥数甚少,无奈朝廷以为不可乎?”副使曰:“朝廷必不以为过矣。”
8月10日
○壬子,幸太平馆,行饯宴。上至馆中门,两使出迎以入。两使启曰:“小民到本国,留八十三日,所食所衣,皆是鸿恩。请殿下立受谢礼。”上固让,不得已从之。上将行酒,上使执杯启曰:“请小民先进爵。”上曰:“今日敬朝廷、敬大人而设宴,奈何大人先行酒乎?”上使固请,上不得已从之。上使先进双杯,上亦酬双杯,副使亦进双杯,上亦酬之。月山大君婷以下,以次行酒。上语上使曰:“进献物,因无圣旨,不曾预办,数目甚少,虑恐朝廷以谓不可。请大人将此意奏达。”上使曰:“殿下何以言无圣旨乎?如有圣旨,以为恒式,则何以为之?”上曰:“如有圣旨,安敢违乎?”上使曰:“如有圣旨而成例,则后人必曰:‘在先世所无之事,自某王时始有之。’则无奈不可乎?请殿下三思。”上曰:“有圣旨则何待三思?”上使曰:“如有圣旨,愿勿过我。”礼讫,上乃出,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人情于两使,各黑麻布三十匹、白苎布二十匹、黑麻布团领一、白苎布帖里二、鸦靑匹段貂皮虚胸一、鸦靑匹段貂皮耳掩一、貂皮毛冠一、大红匹段护膝一、白鹿皮挟金起子靴、毡精黑斜皮套鞋具一,头目二十七人,各赠鸦靑绡鼠皮毛冠一、鸦靑绡鼠皮耳掩一、绿绵䌷夹帖里一、白苎布二匹、黑麻布二匹。
○户曹启:“今承传教:‘私家长利,民之仰赖实多。然今当凶岁,若无禁防,任便督纳,则民罹横夺之苦,不使偿纳,则债主必不分给,征纳之际,主不得滥收,民不被横夺,节目商议以启。’臣等参商今年旱荒,民甚艰食,若不禁戢,豪富之徒,不无抑勒侵夺之弊。请依《大典续录》,私债滥征者,令里内色掌切邻,告官痛惩,如有怯于威势,不即发告者,并守令重论。”从之。
8月11日
○癸丑,幸慕华馆饯两使,赠人情礼物各毛马妆一部、油席一张、油鞍笼一部、弓箭帽二部、蓑衣诸缘具一部、毛鞭一事、环刀一把、弓箭鞬服具一部,两使俱就上前,叩头而出。上送至大门外,命馆伴李铁坚、同副承旨金世𪟝、通事张有诚,追至弘济院问安。
8月12日
○甲寅,司宪府执义朴叔达,以病辞职,御书:“心直可用之人,姑换闲官。吾将特叙。”传旨吏曹,丘永安,许通仕路。
8月13日
○乙卯,受常参,视事。都承旨金升卿启曰:“饥民不得就食他道,甚未便。”上曰:“若许就食,则平安、黄海之民,流离者多,其地将至空虚矣。”户曹判书许琮曰:“令诸邑给路引,就食他道无妨。”司谏林秀卿启曰:“兼都事牵制于监司,必不能救荒。请遣御史。”副提学李孟贤曰:“黄海道但二十四官,若又遣兼都事,则支待之弊亦不赀。”上曰:“平安道外,勿遣兼都事。”
○御经筵。
○先是,新宗君孝伯上言:“请追上恭靖大王庙号。”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台谏议之。郑昌孙、沈浍、卢思愼、李克培、许琮、李克增、金永濡、柳轾、崔永潾、李陆、朴安性议:“恭靖虽即尊位,当祔庙时,不称宗,此必有深意,非后世所可轻议。睿宗朝,虽有称宗之议,恐未深悉祖宗之意。况议庙号,非子孙所得私请。”李铁坚、愼承善、李承召、李德良、李琼仝、金自贞议:“古者,祖有功,宗有德。以两汉之事观之,高帝为太祖,文帝为太宗,武帝为世宗,宣帝为中宗,其馀孝惠以下,若景若昭,未闻称为某宗也。恭靖大王之受禅,非以德举,特以地位先太宗,甫及三年,而传位,亦未有功烈之可称。且太宗亲受其禅,世宗又承其后,弥文盛礼,未有不举,追崇祖宗,礼之大者,而独于此阙焉。且王子或称大君,或称君,王女或称公主、或称翁主,而恭靖子女,皆不及焉,恐有深意。今因子孙之请,举累朝未行之典,加上庙号,深为未便。”李坡、鱼世谦议:“戊寅定社之后,国乃太宗之固有,特以兄弟之次,推让于恭靖、恭靖即位三年,还让太宗。而太宗于其亲子,称大君诸君,于亲女,称公主翁主,婿皆封君,而恭靖之子,则只称正尹元尹,女无称号,其夫初除军职。于祔庙之时,又不称宗,必有深意存焉,非后人所得臆议也。今恭靖子孙,以太宗之朝,为法制未备,是妄言耳。世宗承太宗之緖,制礼作乐,法度大备,若以此事,为太宗之未遑,则当于此时修举矣。然三十三年之间,了不及之,文宗、世祖,亦无议于其间,则祖宗之深意,亦可知矣。今以恭靖子孙之陈诉,遽尔追宗,则是以列圣之事,为阙典,甚不可也。假令追宗,则其子女,皆依王子、王女之例乎?其婿皆陞为仪宾乎?反复思之,断无追宗之理,仍旧为便。”李封、姜子平、林秀卿、尹起磻、徐赳、尹硕辅、郑光世议:“恭靖当开国定社之时,一无功德,其不称宗,必有深意,今不可追议庙号。且其子孙,希望恩泽,冒渎天听,尤为未便。”李孟贤、权健、柳允谦、李世匡、金昕、郑诚谨、李均、金应箕、李琚议:“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故汉景帝时,丞相奏:‘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宜为太祖之庙,文皇帝宜为太宗之庙。’制曰:‘可。’宣帝诏议孝武皇帝庙乐,夏侯胜以为:‘武帝虽有攘四夷,广土境之功,然多杀士众,竭民财力,无德泽于民,不宜为立庙乐。’由是观之,必功德茂盛者,然后尊之为宗。故惠、景以下,多无庙号,降及唐、宋,继世之君,虽无功德,皆有庙号。其在高丽,仿唐、宋之制,例皆称宗,我朝七庙皆有号,而独于恭靖大王,未之及焉。臣等以为,恭靖大王升遐,在世宗朝,世宗方励精图治,制礼作乐,法度大备,而不上庙号,必有意焉,今不可轻议。”传曰:“如此大事,岂可为子孙陈诉轻议也?”
○命议今年用踏验收税便否。郑昌孙、沈浍、卢思愼、李克培、李铁坚、李德良、朴安性、崔永邻议:“贡法载在《大典》,行之已久,民不为病,若因年歉,复行踏验,则吏缘为奸,弊必及民矣。”愼承善、卢思愼、李坡议:“贡法虽好,今年势难行,踏验虽便,奸伪亦难防,禾谷相等处,或并两字,或并累字,随其损实等第,仍察灾伤何如?”李克增、金永濡议:“库员等第,民之所愿,《大典》亦云:‘邑内及四面,各分等第。’今年姑行库员等第为便。”李承召、鱼世谦、金自贞议:“若依贡法,面面等第,则守令必不详审,业去税存,含冤者必多。且踏验,行之已久,民甚便之,宜限今年,权行踏验,但恐奸吏寅缘为奸,高下不实。请令该司商议,严立法禁。”李封、姜子平、林秀卿、尹起磻、徐赳、尹硕辅、郑光世议:“踏验之法,富者之幸,贫者之不幸。是以世祖大王,断自宸衷,定为贡法,载在《大典》,行之已久,岂可以年之丰歉,轻易更改乎?况踏验之时,委官供亿,皆出于民,如此凶年,其弊尤伙。若逐字详核灾伤,则不必踏验,而官民两便矣。”李孟贤、权健、柳允谦、李世匡、金昕、郑诚谨、李均、金应箕、李琚、成希曾议:“踏验有任情高下之弊,亦有经过供顿之烦。然今年旱甚,禾谷不登,一面之内,有稍稔者,有全损者,至于数亩之间,亦或悬绝。若面面等第,则稔者之税少,而损者必称贷而纳。稔者之税少,则官虽损,而利归于民,犹之可也,损者称贷,而犹不足,则将必逋赋流离,转死沟壑矣。臣等以为:‘除江原、永安稍稔两道外,’依庚寅、辛卯两年例,特行踏验为便。”从承召等议。
8月14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郑光世启曰:“黄孝源之妾,以妻论定未便。”上问左右,大司宪李封对曰:“裕基之女,于臣再从亲也,未闻成礼而婚。”同知事李克基曰:“奸自己之婢,何必成礼?所谓成礼,如世俗所谓媒妁、纳采、围绕之类,孝源无此等事,不可谓成礼。”左承旨李吉甫曰:“康衮亦娶乱臣金承圭女为妾,今若开端,亦必援例矣。”上曰:“国家虽以乱臣子孙,给付功臣之家,安可使之如奴婢乎?其情可矜,不可改也。”光世又启曰:“丘永安初娶申氏,后潜奸李闻女,诬构申氏过失弃之,薄行莫甚,今命许通,甚未便。”上曰:“观永安疏,能文人也。人非下愚,或有改过之理,不可以此一事,终身禁锢也。”李封启曰:“委官踏验时,任情高下,又有供馈之弊,行踏验,恐不可。”上曰:“地品不齐,一面之内,肥瘠各异,审之得中,则无乃官民两便乎?封曰:”先王朝灾伤之法,至为精密,随分免税,有何不可?“上曰:”古云:‘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议者或以踏验为是,故从之,若以为不可,则予当商量。“
○传于承政院曰:“予欲行踏验之议,台谏以为:‘不可毁先王之法,’处之何如?”承旨等对曰:“虽行踏验,不可毁先王之法。”
○御昼讲。
8月15日
○丁巳,命议以韩忠仁,充正朝副使可否。郑昌孙议:“忠仁虽不厌众心,副使非正使之比,差遣无妨。”沈浍、尹士昕议:“以忠仁差遣,既许郑同,则不可失信。”洪应议:“失信于郑同事小,韩氏族亲往来之弊大,上裁。”卢思愼议:“忠仁入朝事,无圣旨,因郑同之言差遣,恐为有弊。”李克培议:“忠仁虽尝得谤,不至狂妄,充副使何妨。但恐有别献之弊。”传曰:“以忠仁为副使者,因郑同托称,圣旨不得已耳。”
8月16日
○戊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徐赳,论丘永安事。上曰:“今旱甚,欲伸冤,故特许之耳。况永安复合申氏,是改过也。”仍问左右,同知事李承召曰:“试可乃已。”〈史臣曰:“承召被顾问,不正言永安之非,而反以试可乃已,希旨言之,何哉?”〉
○司谏院正言郑光世来启曰:“今以朴时衡为成均馆典籍,时衡前为密阳府使,颇以贪婪得名,且官库失火,烧谷殆尽,而诈以空库失火报之,又赂监司尹孝孙。为人如是,不宜师表之任。请改差。”传曰:“其换他司。”
○命内官金子猿、注书朴文干,审察修理都监役夫。
○传旨司宪府曰:“修理都监提调、郞厅、领役部将、户曹、兵曹、工曹判书及当该正郞、工房承旨,以修理军人为根随,其推鞫以启。”
○传于承政院曰:“自今关系纲常及奴婢、田宅、财产、决折、救荒等事,承旨亲启。”
8月17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封启曰:“古人美人君之德曰:‘从谏如流。’曰:‘从谏如转圜。’曰:‘后从谏则圣。’曰:‘舍己从人。’臣等将黄孝源事,累渎圣听,未得蒙允,不胜缺望。”大司谏姜子平启曰:“孝源娶自己婢,岂可以为妻乎?”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以法论之,则不可,以特恩许之,何拘于法?”上曰:“情法相当,何不可之有?”封又启曰:“丘永安潜奸李闻之女,遂弃申氏,情迹奸谲矣。”子平曰:“金瓘弃妻,乃永安叔母,与李闻妻交亲,永安之事,实此女之术也。”上顾问左右。同知事李坡对曰:“永安文词可取,且年月已久,虽许通可也。”上曰:“其才优于中第矣。”子平曰:“才胜德者,谓之小人。世宗朝,任元浚、郑永通,以场中代述,犹不许赴试,况永安乎?”封曰:“古云:‘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然后用之。’永安,人皆曰不肖,岂宜许通?”上曰:“不曰左右皆曰不可,勿听乎?”昌孙又启曰:“今年旱荒,民之饥饿者必多,设赈济场何如?”上曰:“已令户曹商议矣。”左承旨李吉甫曰:“若设赈济场,四方之民,闻而畓至,将不胜赈救矣,姑待明春何如?”坡曰:“古人以好行小惠,为不可,但举救荒之政而已。”封又启曰:“踏验之议,不可行也。”昌孙曰:“虽行贡法,审察灾伤,则不必踏验。”上曰:“损上益下,虽是美事,然官敛亦为民也,要使公私两便。”封曰:“陈田收税,为惰农也,今年则旱甚,勿税何如?”上曰:“然。”坡曰:“私债,民之所资实多,今年禁收私债未便。”上曰:“因年险,禁其滥收耳。”
○御昼讲。讲《汉书》,至《汲黯传》:“陛下用群臣如积薪。”上曰:“黯,量浅人也。”侍讲官李祐甫曰:“黯以直,不得久在朝廷,包容狂直,人君之美德。使武帝听黯之言,必不至末年轮对之悔。”
○领议政郑昌孙、礼曹判书李坡启曰:“今已过秋分,请进香酝。”不许。
8月18日
○庚申,受常参,视事。左承旨李吉甫、左副承旨李世佐、右副承旨成俊启曰:“方今下情上达,无一冤抑,奴婢事,断讼都监决之,犹虑未尽,又令磨勘,虽小事,莫不自申,而或有击铮哭泣,而诉冤者,甚不可。”刑曹判书李克增启曰:“昔世祖幸温阳,令诉冤者,皆聚于标旗之下,会者如林,而皆无实。”上曰:“官吏如或不公,则何所伸冤乎?然击铮哭泣,则不可。”掌令安琛启曰:“黄孝源奸给付婢,不可论以正妻。”上曰:“本世族之人,不可以一时给付,而为妾也。”琛曰:“人主深居九重之内,邪正杂然于下,或有不知之事则已矣,此事则判然无疑矣。”正言郑光世曰:“闻孝源亲到安琛家,请见之,其事若正,则岂欲私见?”上曰:“以大相,请见台谏,欲何为也?谏院其鞫之。”仍问琛曰:“尔见孝源乎?琛对曰:”孝源之来,臣病不见也。“司经安润孙曰:”孝源欲以给付婢为妻,屡上言,是欺罔也。“上曰:”虽曰给付,当以情恕之。“琛曰:”丘永安无改过之端,许通未便。“上曰:”既复合申氏,是亦改过也。“琛曰:”永安虽小有技艺,心术不正,何足取哉?“上曰:”虽有卓越之才,心若不正,则何可用哉?“琛曰:”前者洪应,荐朴时衡,传曰:“时衡言行各异。’闻此传教,人莫不悚动自戒,旋命叙用,似不可。”上曰:“然。”琛启曰:“臣初拜本职,未肃拜前,孝源来访,臣见之,及出仕论事之时,孝源又来求见,臣不见。其初见孝源事,忘却不启,请待罪。”上曰:“特立朝端,谏臣之道,而受人私谒,亦不可也。”仍问左右曰:“台谏受私谒可乎哉?”右参赞李承召曰:“谢前则见亲戚宾客无妨,但此则方论驳者,可勿见也。”上曰:“见孝源之事,琛初不言,而追言之,是必以为鞫孝源,则相见节次,自现故也。其并鞫之,”〈史臣曰:“阳春和煦,而阴崖寒谷,犹未发荣,虽圣明之世,岂无可冤之事?吉甫等以为无一冤抑,闻者讥其近谀。”〉
○传曰:“台谏论朴时衡不可叙于东班,姑授西班职。”
8月19日
○辛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掌令尹起磻启曰:“丘永安薄行人也,何必许通乎?上顾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永安若以母命弃申氏,则似无罪。“知事李克增曰:”永安所行不肖,请从台谏之言。“上曰:”既复合申氏,许通可也。“
8月21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掌令尹起磻、献纳徐赳,论丘永安事,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永安之父致峒,为国亡身,可录用也。”同知事李克基曰:“永安先奸李闻之女,诬咎正妻弃之,此其小人也。虽不可永锢,改过间勿许赴科举何如?”上曰:“君子小人之分,不可以一人之言而辨也。”都承旨金升卿启曰:“今年凶荒,人民迫于饥寒,不能保养儿息,弃置闾巷,散而之四方者,比比有之。许民收恤,给立案,使之役使何如?”上曰:“然。其收恤者论赏节目,令该曹议启。”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宗茂胜、平国忠等,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去岁之春,弊邑奸细之徒,往贵国,而劫海民,颇致杀伤,吾曾无知之。宗兵库助并梵贺僧,持尊书来,以审相诉于此,悸栗恐惧,手足无措。便虽搜索贼徒,难得其实,颇以难于疑刑。经数月,而究其实。终得拾数人,去冬宗彦伍郞往时,如书奏。其中称船主首魁者。为商买往石见州,今年四月中旬,已归来,即窃欲使武夫执系,彼已知为穷寇,而聚党类数十人,以死拒战,武夫多伤死。不得已刃杀之,而斩其首,两人者,即贵国海民,粗记其面。时炎暑,若经时日者,面色不正,贵国恐有疑,故不遑调书契,宗出羽守,以急船短书,送遣于乃而浦,两大人,想其奏达。其党十馀人,皆斩其首,同虽可送遣,曝之于吾诸岛,以征来恶。今差平朝臣宗兵部少辅茂胜,械送者七人,请多日之愤激,少以此甘心。吾祖宗以来蒙圣恩,而处藩臣之列,细奸之过罪,知而故缓之者,上天鉴之。臣于前不明而无闻,数烦诏命之谴,愧惧交并。虽他时异日,海民之致不法者督责,岂违尊命乎?虽然,敝邑所治之外,小岛之相近者甚多,不意相犯者,非吾罪,犹有者,坚禁防之百事。不能往谢焉,因而宗茂胜、平国忠,相副而遣之,粗可启达。若有可命者,审以面谕平朝臣宗出羽守相副使船,屡屡可奏。梅天溽暑,若时保爱。
又书契曰:
敝邑驽骀虽甚多,无有骏逸。于前所赐骏马,尽为九州诸大人被索去,吾马群久已空。伏望恩赐。伏闻传驿之间,良马尤多,令吾使者择之者万幸。毛色纯白者,或白而鬃尾黑者,或赤毛而黑者,鼻并阴囊全者,大马一匹,中马一匹,望之,俯赐许容。
8月22日
○甲子,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丘永安知阴阳地理,以此出身足矣,何必许赴科举乎?”上曰:“不用则已矣,用之则安可用于阴阳地理,而不许赴试乎?”
○传于承政院曰:“对马岛主斩贼倭来示,虽未知其真伪,遣人赠遗何如?其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卢思愼、李克培议:“今岛主捕斩倭贼,其示我诚款,至矣。优其赐与,厚待使人,亦足以感恩,不必遣人以报。”尹士昕议:“岛主至诚效力,捕斩贼倭,遣人致谢,礼则然矣。然风涛巨浪,往来实难,当厚其赠与,不必遣人。”洪应、尹壕议:“岛主此举,至为可嘉。然真伪难知,臣意厚接来使,厚贶岛主斯可矣。何烦遣使?”
8月23日
○乙丑,受常参,视事。大司宪李封、司谏林秀卿,论丘永安事,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永安幼丧其父,误听其母指挥,有此失也,许通不妨。”封曰:“永安其时,年已二十三,非幼也。心行不肖,不可许通也。”上曰:“不肖之实,必试之,而后可知也。”
○命以兵曹,请讨建州笺为题,令弘文馆员制进。
○平安道节度使李克均驰启曰:“铁蒺藜于防御,无益而有损,请勿设。赴京行次迎护军铠甲尽破,请以军器寺所藏给之。彼人乘我国疲敝,来寇可畏,请加别军官军士。虽非独子,皆给侍丁,赴防者少,请自今非独子,勿给侍丁。”传曰:“今年大荒,别军官不可遣也,侍丁事,令该曹议启。甲与铁蒺藜,依所启。”
○赐都承旨金升卿玳瑁金带一腰。
○刑曹三覆启:“典狱囚兵曹奴贵山,殴其母善非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8月24日
○丙寅,司谏院启:“商山君黄孝源,奔竞于掌令安琛家罪,依《大典》,杖一百流三千里。”命只夺告身。
○上幸西郊观稼,命馈农人酒。
8月25日
○丁卯,司宪府持平郭垠、司谏院献纳徐赳来启曰:“前以韩致亨为圣节使,今又以韩忠仁为正朝副使入朝,岂必韩氏族亲乎?”传曰:“以有圣旨也。”
○司宪府大司宪李封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论丘永安不宜赴举,不听。
○以鱼有沼为崇政行吏曹判书,韩致礼正宪西陵君,李恕长嘉善全城君,金升卿嘉善行都承旨,朴衡文通训司宪府掌令,金瓘嘉善全州府尹。
8月26日
○戊辰,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成俊启曰:“今观强盗推案,必穷问寄赃之处,故无罪连逮,死于杖下者甚多,诚为冤闵。若赃物明白现著,则虽未毕现,断罪何如?”上顾问左右。礼曹判书李坡对曰:“俊之言是矣。”汉城府左尹李克基、吏曹参判鱼世谦曰:“若欲速决,而不穷核,则恐或有冤枉也。”都承旨金升卿曰:“臣意,假如赃物十件,虽一二件,明白现出,则不必十件尽现,然后乃决也,”上曰:“断死刑,不可容易也。”执义丘致崐、献纳徐赳,论黄孝源事不听。致崐又启曰:“市中买卖,率用恶米,欺诳愚民,莫甚于此。”坡曰:“司宪府书吏,交结市人,摘发不公,故前者以新属外居吏换差,今又如前交结商贾,虽有诈罔,皆阴庇之,只摘告外方愚惑人,以备日课而已。”上曰:“买米者亦罪之乎?”致崐曰:“买米者,若告所卖者,则只罪卖者,若不知,而不告,则不获已罪买者矣。”上曰:“此非也。今后勿罪买者。”
○御经筵。讲讫,李坡启曰:“今来宗茂胜、平国忠等,斩贼倭来告,此虽不可信,引见慰之何如?”上曰:“可。”坡曰:“臣以三浦倭刷还事,语茂胜等,答云:‘若通书契于岛主,则吾等当同力刷还矣。’因请加船只,或有请职者。”上曰:“船只不可加,除职则可。”领事尹壕启曰:“庆尚道有盐场邑,多至十二,而所储盐甚少。昔世祖大王,留神措置,其时曺锡文,亦主此事,以其税盐贸布,故布货多蓄,今也贸谷,而不贸布,故储布日少。请依《大典》,申明盐仓之法,以为贸布之资。”上谓承旨李世佐曰:“令该曹议启。”致崐启曰:“常平仓之法,著在《大典》,今年米价踊贵,绵布一匹,直米二斗五升。今国家储米,可百万石,若贸布,则谷不踊贵矣。”坡启曰:“仲月宴功臣,例也,请于此宴,引见倭使。”上曰:“可。胡椒,剂药所需,求其种于倭人可也。”坡曰:“胡椒,倭人多赍来,故义盈库充溢,不必求种也。”上曰:“若倭人构衅不来,则后将难继也。”坡曰:“古云:‘多则桀,寡则貊。’今年旱荒损实,等第不可不得中。”上曰:“取于民者,非欲富国,为救民也,卿言是。”世佐曰:“今酒禁,为糜费也,而持餠盆者不禁,餠之糜谷,甚于酒。请并禁之。”上曰:“可。”
○吏曹判书鱼有沼来启曰:“臣以庸劣,滥受本职,又带都摠管,兵权、政柄、安可兼任?请辞。”传曰:“其递都摠管。”
○御昼讲。讲讫,正郞池达河,进读千秋使洪贵达赍来兵部咨文,有云:
为朝鲜使臣往来止宿,设镇东、镇夷、凤凰等站之路。
上曰:“予欲遣使谢恩,其议诸大臣。”
○郑昌孙、尹士昕、洪应、李克培来启白:“世祖朝,中朝声言设凤凰站,降敕旨,世祖即遣使谢恩,其后事寝不行。今兵部咨文,虽有设站之语,然未的知,不宜谢恩。”传曰:“咨文有为朝鲜使臣设站之语,安可不谢乎?”昌孙等更启曰:“如不得已,于正朝使之行,谢恩为便。”传曰:“可。”
○传于户曹曰:“近者绵布费用殆尽,不可不预储。《大典》载盐盆税盐换谷布补军资,而盐仓所在官吏,但换谷,而不贸布,殊无立法本意。贸布事,其申明举行。”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驰启:“三水郡今获白獐,此是佳瑞。然圣上所厌闻,不敢上进。”御书曰:“此非予所喜。放之深谷,毋彰予不德。”〈史臣曰:“克墩本老于巧诈者,故其驰闻之辞如此。”〉
8月27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论黄孝源事,不听。秀卿又启曰:“鱼有沼武人也,今除吏曹判书,彼安知士大夫贤否乎?铨衡重任,人器不相当,请改差。”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虽文臣,若其后进,则何以尽知乎?试可乃已。”上曰:“文武迭用,何有不可?”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道内凡进上,已令勿进,今进西瓜何也?驿路转输,必有弊,后勿如是。”
○平阳君朴仲善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仲善字子淑,顺天人。副知敦宁府事去踈之子,母沈氏,即昭宪王后之弟也。仲善少业武,初属忠顺卫,累陞副护军兼宣传官。天顺庚辰,中武科第一人,授训链观副使,俄陞知使,历礼宾少尹、副知通礼门事、判军器监事,未几陞授知兵曹事。癸未,升参议,成化丙戌,升参判阶嘉善。丁亥,李施爱之叛,仲善征讨与有功,赐精忠出气布义敌忾功臣号,升判书,封平阳君,阶嘉靖。俄陞资宪,寻加正宪,出为平安道节度使,复入为兵曹判书。睿宗诛南怡,赐推忠定难翊戴功臣号,加崇政。己丑,递迁封君,辛卯,赐纯诚明亮佐理功臣号。丁酉,出拜京畿观察使,戊戌,拜吏曹判书,己亥,升判敦宁府事。至是卒,年四十七。谥昭襄:容仪恭美昭,甲胄有劳襄。仲善,性度温良,风仪可观。有一男曰元宗,女适月山大君婷。〈史臣曰:“仲善只以弓马,骤登东班,至为吏、兵曹判书,当公勤报效,而铨选颇不公,工匠亦多聚于其门,时议讥之。”〉
8月28日
○庚午,太白昼见。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九州都元帅源教直,遣人来献土宜。“
○传旨吏曹,还给内官安仲敬、金洁、严用善、薛孟孙、金子猿职牒。
○上御仁政殿设宴,引见宗贞国特送宗茂胜、平国忠、皮孔古罗等,宗宰等入侍。上命茂胜、国忠进爵教曰:“岛主诚心捕贼倭断罪,汝等欲刷还三浦居倭,予甚嘉之。”茂胜等对曰:“当归报岛主,刷还数外居倭。
○司宪府大司宪李封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论黄孝源事,不听。掌令尹起磻、献纳徐赳来启曰:“鱼有沼长在边圉,朝廷人物贤否,必不能知,况铨曹试才之地,非武士所宜居。请须改差。”不听。
○吏曹判书鱼有沼来请辞职,不听。
○传于礼曹、兵曹曰:“其除平国忠嘉善行护军,宗贞秀嘉善同知中枢府事。”
九月
9月2日
○癸酉,国忌。
○千秋使书状官申从濩,回自京师,上闻见事件〈使洪贵达,奔母丧先还。〉“一,一日,会同馆大事领役徒,到玉河馆,亲自洒扫庭宇,又别设幄帐更衣之所,锦绣交错,令通事问之,答曰:‘明日上马宴,汪太监直,来押宣矣。’因言曰:‘直年十五,始管军,今年约二十七八。貌虽不扬,有将才,屡立边功。皇上言听计从,杀活与夺,皆在其手云。及舆、马、仆从填街,一有顾眄,左右皆股栗胁息,莫敢仰视。’一,自六月望后,霖雨不止,洪贵达与臣,呈文于礼部尚书周洪谟曰:‘钦惟,皇明仁覆天下,薄海内外,罔不梯航。我朝鲜述职惟旧,世笃忠贞,皇恩之被,视诸藩有加,每于朝聘往还,道途馆谷之勤,愈久不替,曷胜荷戴?臣等蒙差千秋节进贺使,前赴朝廷,沿路车马飮食,无不如意,兼无雨水阻碍之患,故行李未尝少滞,在途五十日,得达于京师。留四十馀日,又蒙皇恩稠叠,每飮食安眠,曾不知覉旅之艰难。远臣之未尝履天子之庭者,又安知皇恩之至于此哉?第闻我国前此来朝者,有曰:“沿路馆驿,待往还使者,除一朝夕供给外,或病患,或阻雨水留滞者,虽旬月之久,断不馈饷,使者不胜饥羸,尽卖衣服,以救其急,终至赤身而立。”是岂朝廷之本意然哉?意必外吏失于奉行之致耳。臣等之还,若如来时,则善矣,七八月之间,恒多霾雨,脱有此患,则臣等必复蹈前辙矣,岂不有违于皇朝柔远厚往之本意欤?乞将卑恳闻奏施行。’尚书答曰:‘此非细事,当立改。然非礼部所能独断,即当移文于兵部,共议便否,尔等之还,必无此弊矣。”
9月3日
○甲戌,太白昼见。
○受常参,视事。大司谏姜子平启曰:“黄孝源滥蒙世祖恩遇,位至一品,而娶乱臣女为妾,已为不可,又罔冒天聪,以妾为妻,奸诈莫甚。请改正。”不听。持平金锡元曰:“吏曹判书鱼有沼,以武臣,未能悉知文臣贤否,当注拟时,必赖下官,何有体统?且吏曹试才之地,为堂上者必解文,然后可。”上曰:“有沼足以堪任矣。注拟时谋及同僚,广询博访,无乃可乎?”都承旨金升卿曰:“黄海道失农,观察使请专以平安道军士,抄定正朝使骑駄。臣意谓,本道甲士、正兵,除番上以送,则似乎两便。”上问左右。右议政洪应对曰:“然则侍卫无奈疏虞乎?”户曹判书许琮曰:“升卿言是。”兵曹参判朴安性曰:“骑駄,则以黄海道;护送,则以平安道似可。”上曰:“侍卫若不太疏,则升卿之言,宜可行也。其令兵曹议启。”升卿又启曰:“平国忠,以嘉善除护军,若示褒奖之恩,则陞中枢何如?”琮曰:“三浦居倭,宜谕岛主,多数刷还。”上曰:“今若厚待,则彼必尽心刷还,升授中枢可也。”
○朔宁郡守李荣辞。〈史臣曰:“荣于己亥西征时,以司仆寺主簿,领战马而赴,谄事都元帅尹弼商,行遇险阻,辄下马,手拱弼商马。及还,出入弼商之家,无异奴仆,其受工曹正郞及此职,皆弼商之力也。”〉
○司宪府启:“市井之徒,以恶米兴贩为业者,或渍以水,或杂尘沙,恣行欺诈。本府虽摘发科罪,罪轻利重,少不惩艾,势将难禁。请自今犯者全家徙边,切邻知而不告,以制书有违律论。又许人陈告,给犯人财产三分之一,以杜奸伪。”从之。
○刑曹三覆启:“肃川囚良女仍邑庄,与在逃奸夫高山,谋杀本夫罪,律该仍邑庄凌迟处死,高山追捕斩。”从之。
9月4日
○乙亥,受常参,视事。右承旨卢公弼启曰:“平安、黄海道,失农尤甚,若遣灾伤敬差官,恐有供顿之弊,使都事、察访,审检何如?”上曰:“可。”
○御经筵。讲讫,正言尹硕辅,启黄孝源事,上问左右。参赞官李孟贤对曰:“孝源娶自己婢,欲以为妻,其罪大矣。”都承昔金升卿曰:“朴伦娶李裕基女为妾,岂以同产,一为人妻,一为人妾乎?虽士族之女,婚礼未成,则不得为妻,李氏不可论以为妻。”孟贤曰:“命以李氏为妻者,以其派连戚里也,虽宗亲,若犯大罪,属籍当绝,况此女乎?请收成命。”上曰:“予当斟酌。”持平金锡元启曰:“吏曹凡试才,或讲四书三经。鱼有沼不知文理,何能堪也?”上曰:“尔等必以文臣常用于东班,武臣常用于西班,然后快于心欤?有沼既为兵曹判书及节度使,岂全不知文理者乎?”硕辅曰:“有沼不知朝廷人物,岂可每问于参判、参议,而用之乎?”上曰:“论人品非轻,岂可预料人之不堪其任?虽方命圮族者,必试可乃已,有沼而不堪,则换授他职何难?”
○司宪府大司宪李封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来启黄孝源、鱼有沼事,不听。台谏又启曰:“掌令朴衡文,曾犯冒入场屋之罪。台谏必身无过失,可以论人,请改差。”传曰:“岂可以一失,终废不用乎?”台谏又启曰:“臣等既论驳,不宜为同僚。”传曰:“姑递之。”
9月5日
○丙子,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徐赳、持平郭垠启曰:“鱼有沼长在阃外,不知朝中人物,不宜长铨曹。”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虽文臣,岂能尽知朝中后进乎?”上谓台谏曰:“尔等言有沼不知文臣之贤否,今兵曹判书,文臣也,其不能用武臣乎?武臣则叙于西班,文臣则叙于东班,是岐文武为二也,文武一体,不可二之也。顷者,徐彭召上疏,以用武臣为不可,是岂知大体乎?”知事李承召曰:“凡武臣必用之于显位,使之望重,然后任将帅之责,则人皆畏服矣。”克培曰:“有沼既历兵曹判书,又为二相,今为此职何妨?”上曰:“当试可乃已。”赳又启曰:“嫡妾之分,纲常之大者,祖宗所谨。自古谓我国为礼义之邦者,以维持三纲也。黄孝源欺罔上言,以妾为妻,毁人伦,灭天理,甚矣,不可不改正也。”垠曰:“娶他人给付之婢,因以为妻,犹不可,况自己婢乎?”上曰:“虽曰给付,必不役事于家也。”克培曰:“有婚书,是法可疑也,派连王室,是情可矜也。论以为嫡,于情法得矣。”特进官金自贞曰:“乱臣子弟许通后,或有赴举从仕者,李氏虽乱臣之女,论以嫡妻,有何不可?”赳曰:“此事书之史笔,则后之观者,谓有台谏侍从之臣乎。”垠曰:“孝源妻申氏、林氏,既论为嫡,今又以裕基之女为妻。一何嫡妻之多也?请须改正。”不听。上谓金自贞曰:“予闻对马岛地瘠民贫,然乎?”自贞对曰:“土地硗薄,皆山上石田,芜秽不治,岛主家后,只有水田数十顷。屋皆覆茅,其生活,专仰本国。”
○司宪府大司宪李封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来启曰:“今朝经筵,顾问黄孝源事,李克培则曰:‘情可矜,法可疑。’金自贞则曰:‘虽乱臣之女,论以嫡妻,有何不可?’克培、自贞,非不知以妾为妻之不可,而阿谀上旨,敢如是启之,殊无大臣之体。请鞫之。”不听。台谏又启曰:“孝源事,若不改正,则恐前朝并畜四妻之风,复出于今日也。太宗痛革其弊,并畜者,虽皆世族,必以后为妾。请须改正,以遵祖宗成宪。”传曰:“卿等比予于前朝何主?”台谏启曰:“臣等非比殿下于前朝之主。孝源三妻并为嫡室,若不改正,恐前朝弊风,得出于今日,故启之耳。”传曰:“卿等不比予于前朝之主,何引前朝言也?”台谏启曰:“孝源乱嫡妾之分,纲常已紊。愿殿下鉴前朝弊风,以杜其渐。”传曰:“予欲解民冤耳,卿等何固执欤?”
○传旨议政府曰:“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民不至捐瘠者,蓄积多,而备先具也。我国民俗,争尚侈靡,凡婚姻、丧祭、献寿、宾会,不思远虑,费用无节,富者逾制,贫者殚财,欲望其家给人足,岂不难哉?如遇水旱,辄罹饥饿,势所必至。今岁凶荒,近古所无,诸道州郡,贮谷数少,难以赈救。虽于京仓,略有所贮,岂能遍救四方之民乎?古者家有三年之储,国有九年之蓄,斯诚帝王备灾恤荒之急务。其令中外民庶,悉知此意,凡干飮食服用婚姻、丧葬、献寿、宾会等事,务要节俭,预为储蓄,以备凶荒,庶副予勤恤之意。”
9月6日
○丁丑,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司宪府执义丘致崐等上疏,其略曰:
黄孝源于夫妇之间,一以财利私欲,而不顾礼义廉耻,巧饰万端,以售奸计,而臣等累请改正,至今未蒙兪允。臣等窃谓,上好胜,则下必有谄谀,上骋辩,则下必有顾望。昨于经筵,台谏进言,而殿下顾问者,盖欲闻公论也,李克培、金自贞,不以直启,此岂非谄谀、顾望者乎?伏望明正孝源妻妾之分,兼治克培、自贞之罪。
传曰:“孝源事,当从公论,克培等,不可鞫也。”
○传于承政院曰:“今年虽凶歉,然养老宴亦关于政体,不可废也。予欲行之,其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李克培议:“养老宴虽大事,年歉至此,停之便。”卢思愼、尹壕议:“老人年迫桑楡,馀生无几,今年虽凶歉,所费不多,勿停为便。”传曰:“耆老堂上官,馈于阙庭,庶人,分赐酒肉于其家。”
○传旨礼曹曰:“因旱年饥,当务省费,以纾民力。正朝外,大殿、中宫、三大妃殿诞日及有名日,诸道方物,限壬寅年勿令封进。”
○传于司宪府曰:“李裕基女子,复以黄孝源妾,论之。”
9月7日
○戊寅,太白昼见。
○全罗道水军节度使沈贞源驰启:“今九月初二日,虞候朴闰敬,率军百馀,采海错于突山岛等处,遇倭船三艘相战,闰敬及军二名,中箭死。”兵曹据此启:“近来边将,狃于升平,不谨防御,或于绝岛,或于大洋,遣军捕鱼,放纵无忌。今贞源,使虞候入海,遇贼而死,亏损国威,请鞫贞源及兵马节度使。”命遣司赡寺正李德崇鞫之。
○京畿观察使孙舜孝来启曰:“右道沿海郡县,失农尤甚,请发京仓谷,船运以赈。”传曰:“当待该曹议启处之。”
○刑曹启:“京外犯盗徒流者,依《大典续录》,属所在官奴,故旋即逃匿,啸聚馀党,复为盗窃。请自今平安、永安道,则极边,其馀诸道,则绝岛,断筋黥面,全家定属。”从之。
9月8日
○己卯,国忌。
○仁粹王大妃诞日。
○下书平安、黄海道观察使曰:“予念本道饥荒尤甚,加以天使支待,民不聊生,已令蠲减征徭。恐守令不体予意,征敛如旧,贻弊于民。卿将此意,访问以启。”
9月9日
○庚辰,太白昼见。
○上进表里于仁粹王大妃殿。
○吏曹判书鱼有沼辞职,不许。
9月10日
○辛巳,太白昼见。
○御经筵。
○日本国关西路九州都元帅源教直、摩多罗岛主贼船大将军源安光、长门州三岛尉贞成、备后州支津代官藤光吉、萨州古时其伍岛主贼船大将军藤盛、阿波州鸣渡浦大将军义直、对马州护年井可文助藤原职家、下天堂山主宗可文老愁戒茂久,遣人来献土宜。
○以李德良为嘉靖兵曹参判,卞宗仁嘉善工曹参判,金学起通训行司宪府掌令。
9月11日
○壬午,太白昼见。
○御经筵。
○御夕讲。讲至《高丽史》“创慧日、重光寺,宰相谏官,皆言不可,独李瑰曰:”功德无量,劳民何伤?“上曰:”此甚无状小人也。“侍读官金䜣曰:”䜣非不知其不可,只要逢迎耳。“
○户曹启:“今承传教:‘年谷不登,中外人民,迫于饥寒,不能保养儿息,弃置离散者,想必有之。其收恤人论赏节目,商议以启。’臣等参详,恤养二口者,勿论良贱,从自愿,一口许为其奴,一口则父母族亲及本主中,衣料价倍纳后还给,若不偿纳,许养育人役使,公贱限三年复户何如?”从之。
○传于兵曹曰:“平安道沿边诸邑稍稔,僧徒就食者甚多,虑或潜投彼土,其议禁防节目以启。”
9月12日
○癸未,太白昼见。
○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李世佐启曰:“京畿失农,请以西籍田谷草,输纳司仆寺,减诸邑所纳谷草,以除民弊。”上曰:“其令户曹议启。”大司谏姜子平、执义丘致崐启曰:“渭原郡守金硕宗,曾为三水郡守,得罪于监司李德良,赂德良女婿求免,其不合守令可知。请改差。”上曰:“硕宗叙他职。”
9月13日
○甲申,太白昼见。
9月14日
○乙酉,太白昼见。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启曰:“金硕宗不合守令,吏曹拟渭原郡守,必有情由。请鞫之。”上曰:“吏曹无情矣。”秀卿又启曰:“今年凶歉,八道皆然,救民之策,不可少忽。大凡秩高者,人皆畏之,请以位重大臣,为监司。”上曰:“在人贤否,不在职之高下。”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监司虽秩卑,守令孰不敬畏?”都承旨金升卿曰:“别遣大臣为赈恤使,与户曹同议救荒,则民知上意矣。”上曰:“既有户曹,何必差赈恤使?”侍读官李昌臣启曰:“私债征纳时,势家奴仆,恣行劫夺,或至杀伤人命,民甚苦之。请今年勿令征纳。”上曰:“可。”署令李春景,进讲《童子习》讫,上曰:“皇帝受朝时,押班者谁欤?”升卿曰:“中国无三公,故吏部尚书为班首。”上曰:“何以无三公乎?”升卿曰:“高皇帝遗教如此,以其为势重也。”上曰:“今皇帝有驸马乎?”春景曰:“但有先帝驸马。”上曰:“朝服之冠,与我国同乎?”春景曰:“同。但公、侯、伯,则耳掩冠也。”上曰:“有帝室兄弟乎?”春卿曰:“成婚则皆受封于外。”上曰:“兄弟不相见,于亲亲之义何如?”春景曰:“如节日进表陈贺,亦不得自来。”
○以拟对马州代官宗出羽守贞秀谢陈职,仍赐衣服鞍马笺为题,令弘文馆员制之,典翰权健居魁,赐儿马一匹。
○传于礼曹曰:“今月十一日,乃襄节公忌日,十六日,其妻洪氏忌日,并停常参、朝参、以为式。”
9月15日
○丙戌,御经筵。讲讫,持平金锡元启曰:“近渭原郡守金硕宗,既以不合守令递差,而又命叙他职,未便。”上曰:“硕宗参西征,军功不可虚弃也。”领事洪应启曰:“近者犯恶米禁者,令全家徙边,凡治乱民,不可以急,请仍旧。”上曰:“令不峻,难以止奸,故别立此法耳。”
○会年八十以上朝官于阙庭赐宴,领议政郑昌孙、判中枢府事黄致身、金世敏、同知中枢府事曺智敬与焉。
9月16日
○丁亥,御经筵。
○庆尚道安阴、居昌县地震,命行解怪祭。
9月17日
○戊子,受常参视事。左承旨李吉甫启:“平安道节度使李克均启本:‘前日下谕韩致亨还来时,使虞候李良,领军三百,半途迎逢。’若无贼变,勿送何如?”上问左右。都承旨金升卿对曰:“半途迎逢,古所无,而自韩明浍始。不知使者还期,军卒久留辽东,其弊不赀,勿送何如?”同知中枢府事李秉正启曰:“以义州戍兵入送,似无弊。况贼变难测,不可废也。”上曰:“计程则何以不知还期?且闻建州卫今年失农,势必作贼,依前谕施行可也。”
○御经筵。讲《资治通鉴》,至“散骑常侍刘卲等删约汉法制新律十八篇”,侍读官金䜣启曰:“《大典》多难解处,官吏莫适所从,请加注解,令人易晓。”知事徐居正曰:“官吏眩于奉行,以我国法令不一也。闻高皇帝定律戒后世曰:‘改此者,以谋叛论。’是故,法一而民知所从。”上曰:“近年受教烦数,或与《大典》抵牾,不可不参证更定。”
○传旨户曹曰:“顺天教授权景温,年垂七十,不倦于学,岁庚子,登明经科,予嘉其志,擢授司宪府监察。景温自以老耄,欲归田里,以终馀年,命授本职,以慰其志。今年凶荒,妻子养育必难,令所居长水县给米豆并十硕,以示褒奖。”
○传旨吏曹,还给鱼世恭、吕自新、郑佸职牒。
○刑曹三覆启:“茂长囚私奴孙夫、船军金时守,与在逃李乙万,杀张德龙,强夺牛马、衣服罪,律该斩不待时,乙万追捕斩,妻子属所在官奴婢。”从之。
9月18日
○己丑,受常参。
○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下松浦丹后太守源盛、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宝泉寺住持源佑位、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大膳国幸、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命领敦宁以上,议突山岛倭变。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议:“贼倭犯边之状,通谕岛主,使之禁戢可也。若许边将攻击,则恐邀功生事。”李克培议:“贼倭犯边之状,谕岛主禁戢为便。但无文引倭船持兵器,犯我出海,则是贼也,击之何疑?不如是,而边将妄行击杀,则必生边衅,不可不虑。”传曰:“予意谓‘我国人,假倭形作贼,固不可不捕。’况实是贼倭,则尤不可坐受其侮。往来之路,自有其限,逾越禁限,则捕获可也。其更议之。”昌孙等曰:“若加兵于己,则不可敛手受侮,临机整兵,击之可也。”传曰:“其以此意,下谕边将。”
○户曹启:“今平安道人从仕于京者,自愿纳米于所居邑,观察使照数启闻,许以京军资米准偿。但恐京商诳诱愚民,多数贸谷,冒名纳官,使边民储谷殆尽,诚非细故。请一切禁之,如有犯者,并许接人,以制书有违律论断,守令罢黜。”从之。
○御夕讲。左承旨李吉甫,启庆尚右道节度使金瑞通,分三军追浦倭人事。上曰:“擅兴师众,甚不可。令兵曹鞫之。”
9月19日
○庚寅,上御仁政殿,引见宗贞国特送宗茂胜、平国忠等十八人,宗宰入侍。命宗茂胜进爵,传曰:“岛主诚心捕贼以送,予甚嘉之。”茂胜对曰:“本岛专赖大国恩德而生,岂不竭诚以报?”上曰:“近日南方多贼变,边民被害者四人。我众彼寡,若欲捕之,易如反掌。但边将知我国忴恤汝岛,故不即擒斩耳。孤草岛外,潜持兵器横行者,以贼论,已有前约,如有违约,与边氓相校者,吾必不贷。汝将此意,曲谕岛主。”茂胜曰:“岛主荷大国莫大之恩,常欲至诚报效,若闻此言,必惶恐同措,竭诚搜捕矣。但此贼岂岛主所知?必是鼠窃狗偸之徒。臣方以捕贼来告,而贼徒又如此,臣实惭惶。”又命平国忠进爵,仍赐物有差。
○商山君黄孝源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孝源,字子永,尚州人,赠左赞成士干之子也。正统甲子,中文科第一人,授礼宾主簿,累迁礼曹佐郞、司谏院左献纳、礼曹、吏曹正郞。景泰癸酉,兼议政府检详,俄陞舍人。乙亥,升司仆寺尹,世祖即位,超拜吏曹参议,赐推忠佐翼功臣号。天顺丁丑,升嘉善,封商山君。戊寅,拜司宪府大司宪,寻移刑曹参判,出为忠淸道观察使。己卯,递为礼曹参判,又出为京畿观察使。庚辰,递拜汉城府尹,成化丁亥,超授正宪商山君。己丑,拜议政府右参赞,辛卯,上赐纯诚佐理功臣号,进阶崇政商山君。辛丑,升崇禄,至是卒,年六十八。赠谥襄平因事有功:‘襄;’惠无内德:‘平。’〈史臣曰:“孝源,敏捷有吏干,再为观察使,人称其能。然性苛刻,视守令如奴隶,处家无法,更互妻妾,终其身诉讼不已。又好以贱直买人家,改构而卖之,以取利,时号货家翁。”〉
9月20日
○辛卯,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成俊启:“尚衣院奴内隐同,卖角弓于头目,按律当死。”上问左右。右议政洪应对曰:“情则可矜,然国法已定,似难末减。”刑曹判书李克增曰:“法虽如是,然以此论死,似可矜也。”户曹参判李琼仝曰:“知禁而故犯,当依律罪之。”上曰:“卖一弓,而置诸死,情实可恕。刑判言是矣,其减死。”执义丘致崐启曰:“今讼者,稍有不胜之势,则争相上言,至于击铮,甚不可。请重论。”上曰:“依《大典》罪之足矣,复何加罪?”应曰:“今许部民诉守令、官吏,不能措其手足,一受污辱之名,终不能自明,风俗甚不美。”上曰:“若不许民告诉,则守令不法,何由知乎?”应曰:“监司秉黜陟之权,如其不法,则黜之矣,何必如是?”上曰:“监司殿最,亦岂可尽信?”致崐曰:“监司殿最,未必尽出于公,优等之法,可无也。”应曰:“致崐言是也。”上曰:“予欲试之。”佥曰:“不可。当更议之。”
○御经筵。讲讫,上曰:“倭使宗茂胜等以为:‘当擒捕贼倭,’以此意,通谕岛主,何如?”领事洪应对曰:“臣意亦如是。”上谓左承旨李吉甫曰:“先谕监司、节度使,使三浦倭人,不至惊动。且沿边万户,当以内禁卫、兼司仆择差。”仍问吉甫曰:“今节度使,何如人也?”吉甫曰:“金瑞通性微弱,恐不能御下。”上曰:“瑞通以擅兴兵被劾,其递之。”
○日本国长门州三岛尉贞成、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鸣岛主源繁、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讲《前汉书》,至“苏武在凶奴不降,”参赞官李孟贤启曰:“节义之士,世不常有。高丽五百年,唯郑梦周一人而已,其后裔,当录用也。”
○御夕讲。讲《高丽史》,至“饭僧一万于球庭,”上曰:“此事乃虚费也。”李孟贤曰:“僧人皆无赖之徒,蔑弃君臣、父子之义,而或为王师,与人主并坐,安有此理乎?前朝崇信佛教,终以亡国,可叹也已。今年江原、永安道稍稔,僧人就食者络绎于道。无度牒僧人,国家已令还俗,更加推刷为便。”
○谕全罗、庆尚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水军节度使曰:“今闻贼倭犯边,予甚虑焉。国家初与对马岛约束,孤草岛外滥入倭船,当以贼船论之,敌加于己,应之可也。且本国人,窃伏海岛,假作倭形,劫夺人财物者或有之,尤当临机剿捕痛惩之矣。卿悉此意,谨烽燧严器械,其贼势明白者,急击以防后变。若邀功妄动,徒结边衅,则予不敢贷。”
9月21日
○壬辰,夜五鼓,正兵金守义,上南墙门外树顚击铮,传曰:“令兵曹拿来。”守义不肯下树,至平明,未得拿致。命下兵曹入直堂上于义禁府,推鞫守义,决杖一百,属边邑奴。
○命承旨、经筵官、注书、史官、吏、兵曹堂上射侯,赐金世𪟝、鱼世谦、卢公弼段衣各一领,李命崇红绵布衣一领。
○传旨吏、兵曹,还给黄孝源告身。
○以韩致礼为正宪议政府左参赞,李承召正宪右资参赞,李继孙资宪判汉城府尹,梁诚之资宪知中枢府事,金自行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李则通政刑曹参议,李铁坚崇政庆尚道观察使,郑兰宗质宪全罗道观察使,李秉正嘉善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李仁忠折冲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黄敬仁通政淮阳都护府使。
9月22日
○癸巳,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李仁忠来启曰:“臣伤右手指,不能挽弓,请辞。”传曰:“将帅岂必能射?其往哉。”
9月23日
○甲午,国忌。
○传旨义禁府曰:“济用监行首官及当该官吏等赐与衣服,初不用意缝造,而又懒于看守,使之或退色破陋,或腐朽鼠破,其推鞫以启。”
9月24日
○乙未,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礼曹判书李坡等来启曰:“四馆十一员缺职,事多废。”传曰:“其议领敦宁以上。”郑昌孙、尹士昕、洪应、李克培议:“别设科举,乃得充差。然无甚废事,至不得已后,更议何如?”传曰:“馆科所为何事欤?”都承旨金升卿启曰:“成均馆,则分仕四学教诲,承文院,则掌事大文书及倭书契等事,典校署,则掌印书籍。”传曰:“予将取士。”
○命领中枢、礼曹堂上、司宪府、承政院,议武士射侯时许飮酒事。李克培、李坡、金升卿、李吉甫、卢公弼、李世佐、成俊、金世𪟝议:“射者必借酒以助弓力,其因射略备酒肴者,勿禁何如?”金自贞议:“武士不必飮酒,而后射也。仍旧一禁何如?”李封、丘致崐、尹起磻、金学起、金锡元、郭垠议:“近日犯酒禁者,日不下四五人,亦有犯会飮者。若许射侯之飮,则上自士大夫,下至工商贱隶,必托射侯,群飮自恣,其节用谨天戒之意安在?请一切痛禁。”从克培等议。
9月25日
○丙申,太白昼见。
○谕平安道观察使申瀞、节度使李克均曰:“今年本道沿边诸邑,农事稍稔,内地之人就食者多,恐因此或有潜入彼土者。卿其广行捕捉,即于境上典刑。”
○传旨司宪府曰:“婚姻、祭祀、老病、服药不得已用酒处及武士射侯时,略备酒肴者,卖酒卖餠者,勿禁。”
9月26日
○丁酉,太白昼见。国忌。
9月27日
○戊戌,御经筵。讲讫,持平金锡元、正言尹硕辅启曰:“今年荒甚,许射侯者飮酒,不禁卖酒,甚未便。”上曰:“予非不知年歉,射非酒力不能,且贫民有卖酒资生者,故许之耳。”知事李克增曰:“近者武士,专不习射,以酒禁也。”硕辅曰:“射者不必飮酒。”侍读官金䜣曰:“方今之务,莫如省费,不可不禁。”上曰:“若因射侯,动乐恣飮,则法司当治之。”锡元又启曰:“东莱县令金巑,喜怒不中,不合治民。况东莱巨镇,乃倭人出入之地,不可以如此人为镇将。”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巑善射者,喜怒不中,臣所未闻。”锡元曰:“巑前任熙川,赂人貂皮,其人可知。”上曰:“不可以一失,废人前程。但喜怒不中,则不可使应接倭人。其问兵曹,”䜣曰:“年凶,请停新及茅游街。”上曰:“游街自古有之,不可废也。”上又曰:“前日弘文馆及台谏,言进献物过多,然郑同每称圣旨,而诛求,势不得不尔。”都承旨金升卿曰:“名为圣旨者,非玺书,只书物目而已,安知其非诈耶?”䜣曰:“臣从韩明浍赴京时,见同受进献物件于东华门。且同养子谷淸、申柱,持酒肴饯于通州,曰皇帝之命,然其诈未可知也。进献物件,皆出民力,而平安、黄海道转输之弊,亦不赀矣。”上曰:“韩氏每使族亲入朝,而强之进献,今致亨之行,则已矣,后则勿遣可也。”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肥前州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9月29日
○庚子,上御仁政殿,发策试士,其策曰:
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王道备矣。唐、虞三代,无以议为也,汉、唐、宋明君谊辟,不为不多矣,于四者,孰得孰失欤?予以寡昧,叨承丕緖,夙夜祗惧,常以四者为念,庶几古先之治,而犹未得其要。夫礼者,辨上下,定民志,朝廷果有纲维,下敬上、贱承贵乎?乐以官天地,和神人,果有事得序、物得和乎?刑者,辅治之具也,何以使狱讼简,而刑措不用欤?政者为治之本,何以使风俗淳,而教化流行欤?大抵为天下国家,若论于古,必不通于今,若宜于今,必不合于古。伊欲通今,而不悖于古,法古而不骇于今,何术以致之?子大夫博古通今,待问久矣,某事朝廷之急务,而不能先,某事当今之巨疵,而不能祛欤,毋袭于陈腐,毋汨于事情,其悉陈之
9月30日
○辛丑,义禁府判事权瑊、知事愼承善、同知事李德良、金顺命、经历崔世贤罢。以逆贼李若同子文必,丁亥年,年未满逃亡,年满后法当定役,而误以死刑当之故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寅,宗贞国特送宗茂胜等辞,礼曹答书曰:
承书得审动履佳胜,为慰为慰。所献礼物,谨已启禀收讫。第念贵岛,世输诚款,有加无替,凡所以藩卫我国,永固邦交者,靡不尽心,我殿下亦嘉其惟是也,其所以待之之礼,视古为优,不负足下至诚归附之意。奸细之徒,昧我欢好之义,窥觇我边境,劫杀我人民,自抵法网。足下以不戢其下,致有寇窃之事,是惧,锐志惩恶,调发兵众,究寻缉补,于时三人,先伏其罪,明正典刑,函首驰报,且念除恶之未尽也,穷逐馀孽,尸诸境上,以歼其类,以警其馀,宁不为足下喜庆也?谨将此意,转启于我殿下,我殿下特甚嘉悦,命攸司馆待来使,倍蓰寻常。又命礼曹,若曰:“今岛主贤明,尽心藩辅,凡有所为,动合机宜,务除奸贼,以永世好,亦可与有为者也。宜加褒奖,以答诚款,尔礼曹勖之哉。”赏赐物件,具在别幅。且近日我国南方,多有贼变。八月十五日,全罗道顺天府民船,过贡进岩,被贼船二艘攻劫,一人伤一人死。又于二十七日,贼船二艘,横行于庆尚道南海县弥造项、固城县柯岛、酒岛、狐串等处,遇我民船,敢行追逐。九月初二日,贼船三艘,到全罗道突山岛大叱浦,射杀良民三口。是日,贼船或四艘,或三艘,或二艘,迭见于庆尚道所致、荒弥两岛之间,如此之徒,捕之不啻若笼中之鸟,然边将,悉知国家待岛主甚款之意,故不即擒捕耳,且边民亦知国家待之之厚,虽或贵岛之人,鼠窃狗盗,亦不与之校。故冒为贵岛服色,而寅缘为奸者,亦安保其必无乎,我国尚不能辨,足下亦岂悉知?前日孤草岛外,持兵器潜行者,约以贼论,今两朔之间,草窃之辈,无虑七八次,若此不禁,势若不已。近日之贼若是,本国之民,则自有处置,若是贵岛之人,则亦有旧约,已为可罪,况怀奸为寇者,何可贷也?自今以后,当使剿击之,随所擒获,即当槛送,如不得已,遂至杀戮,则亦当具由以谕之,足下亦宜深悉此意,更恢明略,保戢奸究,以藩我国,以副我殿下眷顾之隆,幸甚。殿下初欲专使通谕,而来使颇晓事理,可以传命,故不别遣人,而付来使,惟足下亮察。秋风渐高,珍重自保。别幅特赐,马二匹、鞍子二面、彩段三匹、生绡三匹、绵䌷二百匹、绵布三百匹、正布三百匹、米太并二百硕、桂三角、茶食三角、柏子一硕、烧酒二百甁、淸酒五十甁、干雉一百首、豹皮三张、虎皮五张、油芚二张、油席三张。
○上幸慕华馆,试武科,取金淑等七人。
10月2日
○癸卯,掌令金学起来启曰:“昆阳,土广民稠,治务浩繁,须使谙练者委任之。鱼变成既无出身,又无保举、试才,但以别侍卫授司果,而吏曹以行护军入抄,本府方鞫之。今救荒事紧,请改差。”从之。
○取文科尹达莘等十三人。
10月3日
○甲辰,受常参,视事。刑曹判书李克增启曰:“尚衣院黄金再链时,匠人有托言销铄盗用者。参判金永濡以为:‘与盗御库物无异也,’臣意谓‘出库后盗之,以盗御库物当之,’未便。”上曰:“议律当以盗御库,然非直盗御库也,定罪时,不可不分拣。”义禁府知事李季孙启曰:“尹寿昌,被盗劫,其弟世昌不之救,然情迹有可疑也。”上曰:“不救其兄,其罪大也。《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兄弟其可不救乎?杖讯可也。”掌令尹起磻启曰:“今当险年,新及第不可游街。”上曰:“游街非独荣其身,为荣其父母,不可废也。贫者不禁自止。”
○御经筵。上曰:“讲武,为民除害,近因凶歉,不讲有年,禽兽必多害谷。许民私猎何如?”知事李克增对曰:“古人云:‘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上教允当。”领事沈浍曰:“若尽勿禁,则于他日蒐狝何?设限禁猎为便。”上曰:“然。”右副承旨成俊启曰:“顺天突山岛,沃饶可耕,水路不远,登高候望,则虽有贼至,犹可及避。许民起耕何如?”上曰:“此策有前议,其考以启。”成俊又启曰:“水军皆不事射艺,脱有贼变,兵虽多,奚用?请于平时,常令习射。”上曰:“果令肄习,则其中必有能射者。”
○上召见全罗左道兵马节度使李秉正语之曰:“顷者,倭贼入我境,杀害虞候,故许边将随机擒捕。然因此不论顺逆,妄加杀戮,则必生边衅,愼勿轻举。”秉正对曰:“谨奉上教。沿海要害处,虽不可筑城,请设木栅。”上曰:“待丰年,渐次筑之可也。”
○传旨兵曹曰:“蒐狝之举,本以为民除害。自祖宗以来,于讲武之地,立标为禁限,每当农隙,亲阅武事,兼习射御。近因年凶,久废不讲,民犹畏禁,不得樵采于其间,因此禽兽益繁,徒害民谷,有乖于讲武本意。古不云乎:‘刍荛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自今讲武场,悉令弛禁,许民樵猎。或有守令,不体予意,日事驰猎,使民不得樵采,罪在不赦。其苑囿所在诸邑,悉谕此意。”
○以鱼世谦为资宪工曹判书,李克墩嘉善吏曹参判,郑文炯资宪永安道观察使,李从生嘉靖永安南道节度使。
○刑曹三覆启:“光州囚将校朴生、私奴郑生等,教授李存信家,明火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10月4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郭垠启曰:“鱼世谦方被劾于本府,而加资陞职未便。”上曰:“世谦可用人,故为判书,变成事,特偶尔。”正言郑光世曰:“凡人被鞫,则不得平迁,况陞职乎?”上曰:“可用人,则安可以此小事为咎乎?变成之事,非受赂听嘱而然,以有西征军功也。”郭垠曰:“昆阳地广民众,须以谙练人差之。变成既无出身,又不试才,但经司果,而以护军入抄,必有其情。今升迁,无奈不可乎?”上曰:“非吏曹注拟也,出于予意。有何不可?”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以司果称护军,可谓差错也,然特小过耳,升为判书无妨。”光世、郭垠固请,不听。
○日本国肥前州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关西路肥、筑通守重朝,遣人来献土宜。
○永安北道节度使朴星孙驰启:“五姓兀狄哈五百馀兵,距稳城一日馀程来屯。”命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沈浍、尹士昕、尹壕议:“下谕本道,整兵严备何如?”卢思愼、李克培议:“朴星孙不自入归,只送虞候御之,万一不及应变,非细故。下谕责之,并敕戒备为便。”
○司宪府、司谏院来启曰:“鱼世谦以政曹堂上,失于用人,方鞫情由,而陞职未便。请改正。”御书曰:“不可以微瑕细垢,弃可用之人。”又启曰:“注拟失当,不可谓微瑕细垢也。”御书曰:“此实无情事也。”
10月5日
○丙午,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封、正言尹硕辅等启曰:“鱼世谦在劾,升职未便。”上曰:“若有情,则虽为判书,何难罪之。”仍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以法言之,台谏之言是矣。但此非下之注拟,乃上之特恩也。”封等反复启请,不听。尹壕又启曰:“平安道营奴婢五百馀名,不属于平壤府,未知供何役也。臣意以谓‘平壤府乃中朝及我国使价往来之路,至为疲敝。’请革营奴婢,移属平壤府役使。且永安道监司本营,昔在咸兴,今移永兴。咸兴居奴婢,就役永兴,夏雨冬雪,往来甚苦。以附近诸司奴婢役使,而咸兴奴婢,则收贡何如?”上曰:“议于领敦宁以上。”壕又启曰:“济州居人,皆役本邑久矣,今本邑补充队,番上于京,非便。今后勿令番上何如?”上曰:“令该司磨链。”
○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卢思愼、李克培议:“永安道观察使营奴婢居咸兴者,来往永兴立役,诚为有弊,以永兴居诸司奴婢,相换役使之论,似乎有理。然道路往来之难易,两处奴婢之情愿,遥度为难。令其道观察使,便否磨链,启闻后,更议何如?”许琮、李坡、李德良议:“永兴府观察使留营也,公隶所供之役,倍于他郡,而本府残弊,人吏数少,势不能堪。故不得已并役旧营,咸兴之人,若以永兴府,永为观察使留营,则势不得不尔也。然臣等之意,妄谓我国雄藩巨镇,独平安之平壤,永安之咸兴耳。去丁亥李施爱逆乱,咸兴之人,承其指嗾,杀其观察使守令,并及奉使官吏,其为悖逆极矣,故降其官号,仍移镇永兴,此诚惩恶之大义。然咸兴在咸关岭之下要害之地,人物繁庶,诚郭完固,实为东北之巨镇。不可以一逆贼之故,久废险固之地也。今还营于此,以为巨镇,则公隶往来之弊自无矣。”韩继禧、姜希孟、鱼有沼、李克增、韩致礼、金永濡、卞宗仁、李琼仝、李陆议:“咸兴人往来供役,虽若有弊,然岁月寝深,或相雇役,或渐迁居,自当从便就役,且有番休,仍旧何如?”成俶、朴安性议:“初以咸兴为监司本营者,计程途远迩而设也。自丁亥年李施爱之变,降号为郡,而移营永兴,北道人民,公文私诉,往来辽隔,其弊不赀。若更以咸兴为监司本营,则凡事皆便,其奴婢亦不必更改。”从昌孙等议。
○谕永安北道节度使朴星孙曰:“都骨等五姓兀狄哈,聚合军马,欲于锺城、稳城等处作贼,已发兵事,罗松介等驰报,声息极紧。卿宜不分星夜,驰入应变,而不即入归,退住富宁,只遣虞候御之,及闻贼已到稳城近处,然后入归,是何应变之疏虞也?殊无委任分阃之意,深虑缓不及事,致误军机。卿其毋袭前非,严加堤备。”
○刑曹三覆启:“晋州囚盲人金明,以刀刺杀徐有善罪,律该斩待时。”从之。
10月6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执义丘致崐启曰:“鱼变成注拟时,鱼世谦先发言,夫岂无情?方被劾,而陞为判书可乎?请改差。”上曰:“吏曹之用变成,以军功也。若以先发言为罪,则孰肯举其所知乎?致崐曰:”守令必以试才试可之人除之。变成既不试可,而又无试才。虽以军功当叙,不必叙于剧邑。“上曰:”已令鞫之,若得情罪之何难?“仍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被劾者,吏曹不得以拟望迁转,若特恩,则何不可之有?“致崐曰:”大抵推鞫者,不得迁转,法也。“不听。知事姜希孟启曰:”平安道安州及平壤北面,厉疾大发,死者不知其几。安州地小民寡,恐靡有孑遗矣。祖宗朝,命医赍药往救。今亦遣医,救之何如?且此道山郡,则旱灾不甚,沿海诸邑,被灾尤甚。来岁谷种,大可虑也。“左副承旨李世佐曰:”忠淸、全罗道田税,以皮谷收纳,备平安、黄海两道种子,已有措置矣。“参赞官李孟贤曰:”非徒平安、黄海两道为然,下三道亦失农,庆尚左道尤甚,民多流移。请遣赈恤使以救。“上问左右。希孟曰:”虽遣赈恤使,守令聚饥民于僻处,不使赈恤使知之。“世佐曰:”既有该司,虽无赈恤使可也。“上曰:”予意欲置兼判书,以措置救荒事。“思愼、希孟、子平等曰:”赈恤使固有弊,设兼判书为便。“上曰:”其速拟望。“希孟曰:”救荒事,监司责守令措置足矣。平安道置兼都事,实为冗赘,可革也。“上曰:”置兼都事便否,下书问于监司。“
○以领中枢府事李克培,为户曹兼判书。
10月7日
○戊申,亲传宗庙冬享香祝。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掌令金学起,启鱼世谦不宜陞职事,不听。都承旨金升卿启曰:“鱼有沼言:‘南道永兴近地人,知学问之方,北道则不然。如欲兴学,须遣有名文臣为教授,且设都会,以劝学,可也。’今监司郑文炯拜辞时,以此意教之何如?”上曰:“令该司磨链,谕文炯可也。”升卿又启曰:“国法,二品以上,不得任便居外。臣闻中枢马贤孙,多有挟户,且不孝于其母,已令监司督令上送,而迨今不来,其无法甚矣。请严治其罪,或配南方,使知国法可也。”上曰:“贤孙托言归觐,实非为母也,来则当鞫之。然贤孙本无巢穴,若令从仕于京,禄俸不可不厚也。”升卿又启曰:“荐新天鹅,南方极贵,一鹅之直,多至绵布三十匹,臣闻北方多产。请移定封进,以除南方之弊。”上曰:“可。”
○谢恩副使韩僴,回自京师。上引见问中朝事。僴启曰:“臣回还时,路逢郑同,同语臣等曰:‘赍皇帝敕旨来乎?凡进献之物,汝国托以无敕旨阻当,降敕何难?’语甚不平。且臣等到京即日,李珍等,促令进献。臣与弼商,进水绿绵布,经霾色稍变。凡进献物件,虽重裹,犹有湿气,如纸帒等物,不可不坚致也。”上曰:“汪直信威,震天下乎?”僴曰:“果然矣。去年臣到京时,汪直押宴,常以指挥数十人,环侍左右,事多僭拟,虑有后日之患。”僴又启曰:“郑同回去时,安州人金敦实等,潜留辽东不还。请须移咨刷还。”
○刑曹三覆启:“德源囚知印孙孝明,杀金达生,夺取绵布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10月8日
○己酉,御经筵。讲讫,检讨官曺伟启曰:“臣顷以从事官,往来平安道,见安州以北水田,因旱全损,旱田则稍可食也,安州以南,则水旱田全损,民皆绝食。黄海道亦无谷,其民遮道诉臣白:”今年田无所收,荞麦米、粘米及小豆等物,备纳为难。“上曰:”国用不紧,则蠲除可也。“领事洪应启曰:”康翎初设牧场者,为其隔海无虎豹也,今虎豹兴行,马不繁息。守令畏国法,随其故失,辄征近场民户,故民不能堪,逃亡者三百馀户。欲马之蕃息,而使民户日减,甚非贵人贱畜之意。请革牧场。“上曰:”其速磨链以启。“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韩僴来启曰:“韩氏以银二百两付臣云:‘启殿下,多造戏玩之物以送,将欲献帝所。”传于承政院曰:“予意以谓‘此非帝命。’若事露,责及于我,答之为难。”今韩忠仁之行,令告韩氏曰:“造戏玩物,非帝命,似难从命。’即欲还银。未知旨趣,未敢耳,更听指挥,处之何如?”其问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卢思愼、李克培议:“韩氏所送银,既非圣旨,从请未便。然前此以韩氏之请,戏玩之物,已多备送,今而不从,恐未稳。然姑如上教,试其旨趣处置为便。”沈浍议:“非圣旨,而造送戏玩之物,未便。不宜从请。臣意以为‘所送银,付于韩忠仁之行以还,’何如?”尹壕议:“前者多从韩氏之请,今乃以无圣旨为辞,恐晩也。虽使韩忠仁开说,必不肯从。依前造送何如?”
10月9日
○庚戌,受常参,视事。户曹判书许琮启曰:“平安道谷种七万馀石,转输实难。若由水路,恐有覆舟之患,且人言:‘谷种,为海气所浸,禾不秀。或言虽有民弊,陆运可也。’然当险年,赢粮转输,弊亦不赀,何如而可?”上曰:“其议诸政府六曹。”
○御经筵。
○户曹兼判书李克培、判书许琮、参议李陆议:“用饥馑之民,移转租种,弊不可胜言。全罗道稻种,不宜于京畿、黄海、平安等道,唯忠淸道稻种,可以移用。漕转虽难,于民无弊。多备船只,趁时移转,使之播种为便。”参判李琼仝议:“稻种船运,有不可时者,若以忠淸道诸邑田税,各其附近,或三日程,或二日程,邑仓,次次输纳,转入京畿、黄海,以至平安道,则民之纳税者,不甚劳弊,而三道稻种,自然而敷,且无失时之弊矣。”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尹壕议:“今观户曹两议,陆运至便,然人马之力,实难致也,不若水运之易。若虑谷种为海气所侵,厚裹载船,则无患矣。”卢思愼、韩继禧、姜希孟、李坡议:“平安、黄海两道,皆旱荒,种子必须官给,然后可赡。假令其道自备,亦百分之一耳,不得不烦于他道也。然次次输纳之事言之,初若有理,实则甚不可。黄海、平安两道之于南道,其壤地邈不相接,累日往来输纳之际,其弊不可胜言。况今年,彼此皆饥,忠淸、京畿所收之谷,只可纳于黄海初面矣,而黄海以西,则皆为赤地,将何物纳于他道乎?然则次次输纳之论,但可行于黄海初面,而不能周于本道,况达于平安乎?莫若海运之便也。人或有言:‘平安、黄海距南道,海路甚远,海气浸润既久,谷不生芽。’然谨其盖覆,厚其藉荐,虽或有万一之损,不犹愈于专无乎?且闻经一年之谷,若藏之之谨,则发芽结实,无异于新稻。请令两道,用陈谷于救荒,其经一年之租,专数勿散,以备种子。”鱼有沼、李克增、金永濡、卞宗仁议:“京畿、江原道各官,与黄海、平安道水路不通者,令民自纳稻种于黄海道平山等邑,其馀京畿、忠淸道诸邑稻种,自当漕运也。然当先使谙练朝官,审定水路险易及船泊处,然后漕运为便。”李德良、崔永潾、成俶、朴安性议:“平安、黄海两道不足稻种,或云:‘以忠淸、全罗之谷漕运。’或云:‘次次陆运’,全罗之谷,风气与早晩不同,不可移种于他道也。次次陆运,则今年凶歉,诸道皆然,饥困之民,悉皆骚扰,反为有弊。除两道所出及回换外,其不足诸邑,以附近京畿、忠淸之谷,量宜漕转,补之为便。”从思愼等议。
○刑曹据济州判官河浚陈言启:“律文,奴逃者及窝主同罪,故私贱逃亡者与容隐者,只论杖八十。本国,则非中朝之例,大小人员,皆以奴婢,代薪水之劳,以养廉耻,所系至重。而其招亡者,从律轻论,故豪纵奸猾之徒,招纳他人臧获,容隐役使,不以为惮,诈造文记,称为祖业奴婢,谋免役价,与切邻人,符同隐讳,官吏亦眩于是非,不得杖讯,因此词讼日繁,奸伪日滋,当严立禁章,痛革其弊。《大兴》,公贱逃亡者许接人,全家徙边。夫公私贱一也,而罪同罚异,有乖大体。今后勿拣赦前,容隐私贱,而未经年者,依律文科罪,二口以上经年役使者,依公贱许接例,平安道残亡诸邑,全家徙边。”从之。
○吏曹启:“今承传教,守令褒贬,各其道,上等不过四五人,而几考居上,则优迁,中等为多,而几考居中,则平迁,又几考居中,则罢黜,其节目磨链以启。臣等参详诸道守令居最者,勿论州、府、郡、县多寡,只随其政绩,多不过四五人,十考皆居上,则阶未穷者,加一资,阶穷者,升职,六考居上,四考居中,则优迁,七考居中,三考居上者,八考居中,二考居上者,平迁,九考居中,一考居上者,叙无禄官,十考居中者,罢职,堂上官守令五考并居上者,随品准叙,四考居上,一考居中者,降叙,三考居上,二考居中者,罢黜。”命议于领敦宁以上。李克培议:“守令殿最之法,依《大典》施行为便。壁目内,五考居上、五考居中者,脱漏不录。且堂上守令,考法过重。若不得已改法,则改磨链何如?”从之。
10月10日
○辛亥,命聚通训以下文臣于仁政殿,以洪应等为试官,试以历代兴废论,礼曹请斥异端笺。赵之瑞居首。又令兵曹,聚武臣于庆会楼下,试射侯三日。
○命召政丞及六曹堂上,议千秋使洪贵达礼部呈文事。郑昌孙、沈浍、洪应、卢思愼、李克培、尹壕议:“洪贵达擅自呈文于礼部,失奉使之体,推鞫何如?”韩继禧、姜希孟、鱼有沼、李克增、韩致礼、金永濡、卞宗仁、李琼仝、李陆议:“赴京路上,不给留粮,诚为未便。然非仓卒应变之事,回还禀旨奏达,亦为未晩,而卒然呈书,似为不当。”许琮、李坡、李德良议:“奉使之人,若有不得已之事,则不得不因时处之,如路间留连一二日,朝夕之费,自有所赍干粮,足以支用,不可擅呈咨文于礼部。”成俶、朴安性议:“本国赴京使臣,给人情干粮,以备不虞也。贵达擅自呈文,甚不可。推鞫何如?”从昌孙等议,下司宪府,并鞫书状官申从濩。
○唐人安将军、车远、尹淸、尹继性等四人,系东宁卫,曾为建州卫野人所掳,至是,将军来投平安道方山口子,车远来投满浦镇,尹淸、尹继性来投理山镇,差通事金渚,押解辽东。
10月11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仍受百官贺。
10月12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知事姜布孟启曰:“军器寺新造弓一千五百馀张,今已讫功。分授内禁卫,调弦开体何如?”上曰:“可。”
○礼曹启:“对马岛特送倭宗茂胜,于本曹馈饷日言曰:‘贼倭二十二人,分乘二船,于全罗道地面不记名浦所,海采人抄掠,夺弓矢、器皿、衣粮等物而来,不使本岛人见之,潜往石见州,买卖以为生业。此贼所居,则而那郡宗盛弘管下也,然盛弘力不能制。岛主命代官及俺与平国忠等,率军往捕贼,依山拒战,彼此俱有死伤,生擒者七人,射杀者十五人。而为首二人头,则先送大国,十三人头,则传示本岛诸浦’云。”
10月13日
○甲寅,御经筵。
10月14日
○乙卯,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上曰:“殿最明,然后人知劝惩。予观褒贬,类皆居上,而中等少,今后居上第者,毋过五人,而十考内一未居上者,罢黜何如?”都承旨金升卿对曰:“如庆尚道六十馀邑居上者,只恨五人,则十考居中罢黜者必多,非徒有送旧迎新之弊,择人填差亦难。依前二中例,十考十中者递来时,差无禄官何如?”上曰:“令该司,更议京外褒贬节目。”升卿又启曰:“私罪笞五十者解见口,别叙东班,则犹可,送西叙用,如别坐,则置之无处,例皆作散,可矜。依军士例,削仕还仕何如?”上曰:“然宰相会日,并议以启。”
○兵曹判书柳轾,以病辞职,不听。
○御后苑,观大君、仪宾等射。
○以金台为通德郞司谏院献纳。
○传旨刑曹、义禁府、汉城府、司宪府、兵曹、都摠府曰:“极寒极热,若用刑杖,必伤人命。其自十一月初一日,至正月晦日,自五月初一日,至七月晦日,事干纲常、赃盗决杖六十以上,依律施行,笞以下,赎,女则杖九十以下,赎,杂犯决杖一百以下,赎,贫不能赎,自愿受杖者,听。”
○兵曹启:“今承传教,平安道沿边诸邑,农事稍稔,故内地之人,成群往投,因此潜入彼土,有犯此者,就境上典刑广示节目,磨链以启。臣等参详,若本国人,有潜入彼土者,不分首从,皆斩,妻、妾、子女,永属官奴婢,财产并没官,父母、祖孙、兄弟,不限籍之同异,皆流二千里安置,知情故纵隐藏者,绞,知而不首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有能捕告者,将犯人财产,全给充赏,如无财产,则给绵布三十匹,愿受职者,加一阶。诬告者,反坐,犯人所在地面,不能考察色掌,杖一百,守令亦重论。且道内在前为僧,而有度牒者,核实录名置簿,而今后祝发者及他道僧徒往投者,并痛禁,知而不告,不能考察者,并勿拣赦前论罪。”从之。
10月15日
○丙辰,受朝贺。
○御经筵。
○户书启:“今年庆尚道田税,广兴、丰储仓应纳糙米二千五十四石,除上纳,以本色稻四千八百八硕,令佃夫直纳于可兴仓,漕转,以补平安、黄海道种子何如?”从之。
○御夕讲。讲《高丽史》,至王如玄化寺,上曰:“前朝之君,好佛,类如此,台谏寂无谏者,何也?”侍讲官李命崇对曰:“前朝开国以来,崇信佛教,上下靡然从之,莫知其非?”左承旨李吉甫曰:“前朝好佛太甚,生三子,则必以一子为僧。”上曰:“文宗之子,无乃亦有为僧者乎?”检讨官曺伟曰:“文宗,高丽贤主,而论者以未免好佛,为非也。”
10月16日
○丁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今武臣射侯,限三日而止,试官多至十五人,其供馈糜费不赀。且以大君差试官,大君不可任事也。”上曰:“予见昨日射画皆少。所以然者,武臣于平时,不穷日射故也。一日之射如此,况御敌时乎?名曰武臣,而不能射,将焉用之?试官分三所监射,故其数如此。糜费虽多,其与取人才,孰为轻重?大君请辞试官,予以为无妨,敢遣之,此非任事也。”乃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上教允当。台谏所言,以其大举,而糜费也,臣少时,见武人无日不射,今不喜射,故善射者少。须数观射,给别仕劝励可也。且近来,久废习阵,将帅与从事官,非徒不知阵法,亦不知御前节次。古云:‘兵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而无备。’内禁卫,在祖宗朝,不过六十,皆勇士也。今则二百馀人,名虽内禁卫,实不能射者多,徒费廪禄,别侍卫,则名虽存,而虚张其数。大抵文臣之优者,则必称弘文馆,武臣之才者,则必称内禁卫,故古之内禁卫,发五矢而皆中,将帅多出其中,今之内禁卫发五矢,而仅中一二。请择形貌魁伟武才卓越者,额定一百,高其地位,馀皆属于别侍卫何如?”上曰:“内禁卫中,果有不能射者矣?”洪应曰:“日者,试文臣论、表,臣等得赵之瑞等三人以启,而独赐之瑞一级,恐非广示劝励之道。三人皆赐级何如?”上曰:“若然,则或有侥幸者,且有似乎重试,故只爵一人耳,之瑞之论,甚善制也。”洪应曰:“虽置三苏文,亦无愧也。”子平曰:“一日制述,辄加资级,非养才之道,徒滥爵赏耳。且教云:‘大君试官,非任事也。’取人爵人,非任事乎?”上曰:“大君有误事罪之,则果伤恩矣,然此武艺试取,非任事,又无误事之虑也。”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内出唐纸,令右议政洪应,书字以入,应即书启。传曰:“善。”其赐鹰、狗各一,仍传曰:“予有绡屏,欲使卿写之。”洪应启曰:“臣实拙笔,安敢当也?”传曰:“勿让。”是日命洪应及兵曹、都摠府入直堂上、承旨、注书、经筵官,分三等射侯,出彩段三匹为注。应与左承旨李吉甫、都摠管辛铸等,各居等首赌之。
○银川君穳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穳,恭定大王庶子敬宁君𰨅之子。宣德乙卯,拜银川正尹,正统己巳,升拜正义银川君,天顺庚辰,升中义,壬午,升承宪,成化乙酉,升崇宪。时世祖创圆觉寺,授穳兼大司宪,以督察愆违,赐太平箫,使出入吹之。丁亥,授庆尚道巡察使,问民疾苦,戊子,世祖特令,宗亲赴举,穳中武科,升嘉德,己丑,升昭德。至是卒,年六十一。赐谥恭武,执事坚固:‘恭;’性刚理直:‘武。’穳性刚果,承命按事,务尽其情,世祖眷倚,异于诸宗亲,事多委任之。平生善种植,所在家园,蔚然成林,人言郭橐驼不及。子桢娥林君,梓河阴正。
10月17日
○戊午,南原君梁诚之上言曰:
臣窃惟,自古天下国家之事势已成,而或不能知,虽已知,而又不为虑,此皆不可之大者也。若先事,而预图之,则何长治久安之难哉?今闻中国,将置卫于开州,臣反复筹之,有大可虑者焉。开州据凤凰山为城,山势突兀,中有大川,三面绝险,一面才通人马,真所谓天作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者也。唐太宗驻跸以伐高丽,且辽遗孽,窃据以图兴复,古今见之者,孰不知有关于我国哉?今北指山路沈阳、铁岭、开元,以连野人,南指海道海盖、金复,以接登、莱,西指辽东、广宁、锦州、瑞州,以通燕、蓟,于彼则有维州之利,于我则有汉中之势,实东道冲要之地也。夏日则万顷之险,犹足据也,至冬日,则平如砥,而直如矢矣,虽兄弟父母之邦,不当如是相近也:平时平安之民逃赋役者,太半归之,彼亦轻徭薄赋,招纳之矣。然边民之尽入于邻境,一时之害也。大国之置兵于境上,万世之虑也:臣以古今天下之势言之,九州之内,固中国帝王之所理也,四海之外,西域则葱岭流沙几三万里,北方则沙漠不毛,穷荒无际,东夷则扶桑日本,环海为国,南蛮则占城真腊,溪洞瘴厉,此自古不通乎中国者也,西曰巴蜀、剑阁之路,秦始开之,南曰儋耳琼崖之地,汉始郡之。东北关外曰,营州、辽东、西之地也,西北关右曰,凉州、河西五郡是也,此至后世,通乎中国者也。惟我大东,居辽水之东、长白之南,三方负海,一隅连陆,幅员之广,几于万里。自檀君与尧并立,历箕子、新罗,皆享千年,前朝王氏亦享五百。庶民则男女勤耕桑之务,士夫则文武供内外之事,家家有封君之乐,世世存事大之体,作别乾坤,称小中华,凡三千九百年于玆矣。黄溍以为仕国,黄俨亦曰天堂,元世祖使我以仪从旧俗,高皇帝许我以自为声教。然使我自为声教者,非徒言语不通,习俗亦异。以元末红军二十万人,阑入我疆,我以大兵击斩殆尽,军声大振,闻于天下,且皇明定都金陵,而本国与北元连境,势不得不如是也。或以为:‘中国之于东方,汉、隋、唐,穷兵而不能守,辽、金、元,接壤而不能逼。臣谓:‘盗据平壤,其兴废无足道也。高句丽据冯氏馀资,其强莫加焉,隋炀百万之师,大败于萨水;唐宗六师之征,无功于辽左,汉虽得之,未几为高句丽所据,唐虽平之,亦旋为新罗所有。一彼一此,三韩世守之规,如古也。此无他,汉、隋、唐皆都关中,与我各在天一方矣。辽则邻国也,敌国也,萧逊宁三十万兵,匹马无还,金则本我国平州之人,称我为父母之国,尹灌筑九城之地,以先春岭为界,终金之世,兵不相加。二国,皆西有夏国,南有大宋,与之仇敌,何暇马首之每东乎?其后,耶律氏西走万里,完颜氏南下而毙,元则虽称婚姻之国,连兵几数十年,然华夏蛮貊,混为一家,无彼疆我界之嫌,至其末年,天下大乱,还入于阴山之北矣。臣更惟,为国家者,不徒姑息于一时,当为万世之计;不徒侥幸于无事,当为万全之策。古人有以天下比金瓯者,欲保之,而无所缺也,又有以山河,比之金者,欲守焉,而不之失也。历观帝王,或都长安、洛阳,或都建康、临安,或北都邺下,或东都汴梁。自元氏入北之后,燕都为南北要关,北据居庸,而扼胡元之咽喉,前临中原,则南面而制四海,我太宗文皇帝,定都于此,诚万世帝王不迁之地也。自燕都而西,南至云南布政司,一百六十程,东南至南京,犹六十程,而东北至汉都,则仅三十日程,况自开州至于鸭绿,才一日程,浸浸然近于门庭矣,虽谓之一榻之傍,亦可也。今城开州,开州不已,则必城唐站,唐站不已,则无所不至矣。将请运粮,运粮不已,则必请牛具,牛具不已,则亦无所不至矣。此正唇亡则齿寒,得陇则复望蜀,理势之必然也。况我国所进东海之鱼,足以资庖厨之充,岂特南蛮之枸酱竹杖乎?弓矢布帛,亦军国所需,岂特南中之金银丹漆而已哉?在当今,则或无事,后五百年,则安知无穷兵黩武者乎?好大喜功者乎?近日之事,虽因新路之请,兵部之奏,臣愚臆意,固非郑同之故也。始之者郑同,则终解之郑同,亦可以办之。且后日一利一害,译语当之。乞命韩氏族亲中,有位望者及通事之交通郑同者,多赍土物,及时赴京,因郑同以告韩氏,因韩氏以达御所,请停设卫。我高皇帝明见万里,以辽东之东百八十里,连山把截为限,岂不知东八站地广土沃,便于畜猎哉?然捐数百里之地,以空其处者,以两国封疆,不可相混,万一奸细,彼此构衅,或假达子之名,或作倭人之形,潜行草窃,诚难测度。今也朝贡使节,仍行旧路,若有声息,益谨堤防,如是奏请,庶或可免,如未蒙允,其为害,可胜言之哉?韩氏尚未能请,则韩氏之后,其何以为之乎?今日之势,方病大肿。七年之病,若不求三年之艾,则是何异于处堂而不知祸?积薪而不知害乎?义州据鸭绿之险,一国之门户也,闻其城甚恶,优人倒身而上,餐婢戴床而下。若果如此,夫复何言乎?昌洲、碧团、大小朔州诸城,无不皆然。今若筑之,则流移者必多,若不修筑,则襟抱亏疏,此诚国论之难断者也。然不筑城,则是无义州也,无义州,则是无一道也,其可乎哉?臣切以谓‘今八道人民,游手游食,逃租赋者,莫如僧人。’则使僧人筑之,以此报国可也,别无勤劳,而无缘复户者,司仆诸员,则使此人筑之,以此报国,亦可也。以至番上正兵,当领水军,皆给口粮,使沿江一带,并筑行城,亦令别置把截。不宁惟是,道内贡赋人参鼠皮外,一切除之,入朝使臣正朝诞晨外,顺带而行,至于双城之变,东宁之事,固所当虑,则监司守令之无任者,不可遣也,率眷而行,又不可也。其三岛、大内之倭,所当招怀也;毛邻、建州之人,亦当抚绥也;自是以往,他日之事,臣不敢说之于口,亦不敢笔之于书也。古人云:“使臣言不效,国家之福。”臣亦岂以为必有后世之忧乎?论其势,不得不如此也。臣非不知廷议已定,使价临发。然臣区区犬马之诚,昼思夜度,不敢终默,谨昧死以闻。
御书,令政府、领敦宁以上、六曹堂上、台谏议之。郑昌孙、沈浍、洪应、李克培、尹壕、姜希孟、李承召、李克增、柳轾、李德良、金永濡、卞宗仁、李琼仝、金自贞、成俶议:“开州置镇,于我国不利,臣等前日已陈之。但详今来兵部咨内,一则防御建贼之窥伺,一则为朝鲜使臣往来止宿。辞顺理直,将何辞请停?且云:‘视岁豊歉、贼情紧慢,置之,’则其置之与否,亦未可定知。况因妇寺奏达规免,亦非正大之论。沿江筑城事,国家曾已议定。但因年险,姑停之耳。其役僧人司仆诸员之事,皆未可施行。”许琮议:“开州置镇,于我国有后日之虑,诚如诚之所言。但奏请使罢,为辞甚难,因妇寺以奏者,于大体甚不可。义州行城之筑,前已议定。江边邑城,则以其紧缓,渐次修筑之事,臣前者巡审以启,已蒙兪允,但因本道人力不敷,未即就耳。役僧人以筑者,僧本无生业,不可使私自赍粮,散料则众不能周。且司仆诸员,则数不满千,而皆在距京未远之处,不必役此,势亦不可为也。”李坡议:“开州置镇,于我国使价往回,不无有益。然设镇既牢,据险置城,年代既久,民庶渐繁,外侮不足患,则于我国,将有无穷之弊。何者,平安道徭役之苦,比诸道十倍,而距开州不远,沿江诸郡,若待冰合,则处处皆有可通之路,而无禁制之地,避苦就歇,人情之常,民之流移,势不得不尔也。且看详兵部来咨大略,则非全为我国设也。而前此至于谢恩,则中国必以置开州镇,为我国之利,臣恐小利,则有之矣,其于大虑何。然业已如此,而使价已发,未可追也。论者请罢置镇事,于远虑,似若有理,然其言曰:‘因郑同、韩氏,以达于皇帝。’则甚非正大之论也。安有为国,而私通妇寺,以副所望乎?此断不可也。平安义州及江边城子低微处改筑事,曾已拟议,累降传旨,但人力不足,不能一时并举耳。何必更议?僧人虽是游手之徒,本非住着一处,刷而役之,其势甚难。司仆诸员,其数本多,迩来减省,存者甚少。安可役于他处乎?此亦不可行也。”李陆、韩堰、崔永潾议:“中国筑开州城,未知其果为我国也。然初因我国请新路,而谓我国朝贡来往而设也。既曰为我遽请停之,言有所不顺,又因宦寺妇人,以济其事,固非正大之论,不可出诸口者也。况开州之筑,亦未可必乎。其逃赋之民,避重就轻,潜入彼土,果如言者之言。沿边筑城,不可不为也。然僧人本无土着,司仆诸员其数不多,以此筑之,其计迂矣。依前日拟议,待年丰,渐次筑之为便。”李封、姜子平、丘致崐、林秀卿、金学起、金锡元、郭垠、尹硕辅、郑光世议:“以小事大,固不可废,使命冠盖,岁岁相望。东八站数日之程,野人草窃之患,诚为可虑,而请新路,则朝廷不许。只议置镇于开州等处,似有小利于使命之往还,然于我国,大有可虑者。夫开州距义州,不过百馀里,平安道受弊,非他道之比,而彼之蠲赋役以招抚者,亦无所不至,民之避劳就安,乃常情也,鸭绿冰合之时,则民之流移,将何以禁?此国家不可不先为之计也。然置镇之事,请止似难。其曰赂郑同,因韩氏达于天子,此非大臣之言、止大之论也。岂可因缘阉竖,以成其事乎?沿江筑城,皆所当急。然平安之道,连年饥馑,难于驱役,姑待丰年,渐次筑之可也。潜从他境之禁,国家已有措置。当责官吏,一一遵行亦可矣。若驱游手僧徒复户诸员,以赴其役,则阔于事情,非所当为。正兵、水军,在所当役,给粮之事,实所难继,亦不可行。”
○刑曹三覆启:“罗州囚船军李自明与在逃李山,烧草庵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李山追捕斩,依《大典》妻子属所居官奴婢。”从之。
10月18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
○召权健、金䜣、曺伟、赵之瑞、李俶瑊、朴衡文、许琛、丁寿崐,以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为题,命制论以进,之瑞居魁,赐厩马一匹。
○谢恩使尹弼商等,回自京师。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安迢曰:“康翎登山串牧场,或言:‘恶兽兴行,揽杀牧马殆尽,邻邑居民,年年困于筑场,不如废弃,使民耕种。’或言:‘场内广阔,水草周足,马大蕃息,不可废弃。’议论不一,卿其亲审便否,急速驰启。”
○司宪府、司谏院来启曰:“闻明日二品以下堂上官试艺之命,臣等以谓,文臣课试,则中直以下,重试,则通训以下许赴。而无宰相试才之法,其于待大臣之体何如?”御书:“只欲观其才之高下,非以此用于朝廷尔,何发此言耶?”
○传旨吏、兵曹曰:“文艺居首赵之瑞、武艺居首任得昌,各加一资。”
○刑曹三覆启:“晋州囚修义副尉郑终同,听沈于山言,殴杀司宰监奴吾乙未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
10月19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出题周公东征论,周公负成王朝诸侯律诗,试二品以下堂上官。南原君梁诚之居魁,李承召、李坡次之。
○日本国丰州守大友亲繁、丰州太守大友八郞师能、萨摩州市来太守国久、岛津藤原持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10月20日
○辛酉,遣工曹参判李克基、行副护军韩忠仁,如京师贺正,兼谢八站路设堡置镇,以便使价往来,上率百官拜表如仪。其表曰:
钦蒙圣恩,特许东八站一路,筑立城堡,防护小邦,使臣往回,臣与一国臣民,不胜感激,谨奉表称谢者。伏以帝德渊深,克敦绥抚,皇恩广大,曷胜感铭,糜粉难酬,兢惶罔措。伏念臣叨袭树屏之寄,徒知述闻之勤,每当贱价之往来,恒忧野人之窥伺,何图宸眷,忽降纶音,许筑仡仡之城;扼其要险,仍置堂堂之陈,沮彼阴谋,洪私若玆,前古罕有,玆盖伏遇皇帝陛下,慈逾怙恃,度扩包容,推一视而同仁,利万物而并育,致令疏逖,获荷生成。臣谨当子子孙孙,恪守藩宣之任,朝朝暮暮,倍输颂祷之诚。
其咨曰:
朝鲜国王为谢恩事。成化十七年十月初十日,陪臣洪贵达,回自京师,准兵部咨节该:“朝鲜国王,奏要于东八站迤南,开通新路往来,本部已经奏行辽东守臣勘议去后,镇守辽东太监韦朗题:‘凤凰山西北约一十五里许,筑立一堡,名为凤凰城,屯驻马步官军一千员名,凤凰城迤西相去约有六十里,地名斜烈站,筑立一堡,名为镇宁堡,斜烈站西北相去约有六十里,地名新通远堡之南,筑立一堡,名为宁夷堡,各屯驻马步官军五百员名,以为凤凰城之应援如此,则朝鲜使臣往回,皆有止宿之处,而无被劫之患。’本部官钦奉圣旨,该部看了来说钦此,斟酌所奏,将镇宁堡改名镇东,宁夷堡改名镇夷,馀如定拟,成化十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兵部尚书陈等具题,次日奉圣旨是钦此,钦遵拟合通行,除外合咨前去钦遵,知会施行准此,除钦遵外。”当职一国臣民,不胜感激。
○唐人金奉等男妇共二十人,系东宁卫,曾为建州野人所掳,至是金奉等三人,来投平安道满浦镇,王小厮等六人,来投理山镇,金升来投昌城镇,麻子等四人,来投渭原镇,李敬等三人,来投方山镇,李剌伊巨来投永安道富宁镇,金甫夫等二人,来投锺城镇,差通事崔有江,押解辽东,吏曹正郞池达河,以质正官赴京。传曰:“达河善吏文。”赐襦衣二领。
○传于承政院曰:“梁诚之年老,尚不弃学,良可嘉也。予欲加资,后政更启。”
10月21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
○命召领敦宁以上及议政府、六曹、台谏,议内禁卫约数等事。郑昌孙、沈浍、李克培、尹壕、姜希孟、韩堰议:“世宗朝,初置内禁卫六十,其后增数至一百,又增而至二百,因此不精。今因各等链才精择,定为一百为便,随班则前此所无,不可施行。”许琮、李承召、金永襦、卞宗仁、李琼仝、金自贞议:“内禁卫今定为一百九十。我国有武才者,岂止此哉?但试才时,间有才劣者与焉。今兵曹高其试格,未入格者黜之,其入格者,又择其射御杰出充之,则不减而精矣。”李克增、柳轾、李德良、成俶议:“内禁卫一百九十,其数不多。不可减额,但须精择。且侍卫最紧,不可使之随班,仍旧为便。”李坡、李陆、崔永潾议:“内禁卫之数,世宗朝,则一百,世祖朝增为三百,今减为一百九十,则是酌两朝之数,而处其中也。今若更改,徒致烦扰而已,仍旧为便。若省之又省,以至于太省,其中亦有不精者,莫若多数之为愈也。卫卒随班,古亦未闻,难可施行。”李封、姜子平、丘致崐、林秀卿、金学起、金锡元、郭垠、尹硕辅、郑光世议:“内禁卫,宿卫之最近密者,不可不精。祖宗朝,或以六十,或以百,或以二百为数,数止六十,则宿卫似疏,数至二百,则猥滥未精。今须折中精简,定为一百,但随班,则侍卫虚疏,大体未便。”
○议洪刚、洪系江事。郑昌孙、沈浍、洪应、李克培、尹壕、许琮、李克增、李坡、柳轾、金永濡、卞宗仁、李琼仝、金自贞、李陆、韩堰、成俶议:“洪刚、洪系江事,皆再经大赦,刚则十一次杖讯,系刚则二次杖讯,而俱有难明暧昧之状,更加刑杖,情理可矜。以时推论定何如?”李封、姜子平议:“虽经赦宥,贪污莫甚,穷推得情,定罪何如?”从昌孙等议。
○议无禄解见任别叙事。郑昌孙等议:“犯罪应解见任别叙者,东班则移西叙用,别坐则削前仕,移叙于他司别坐。”从之。
○传旨义禁府,崔淑恭妻权氏,奸淑恭弟淑良,其鞫事干人以启。
10月22日
○癸亥,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掌令金学起来启曰:“洪刚、洪系江,命以时推照律,臣等以谓,罪犯赃污,不可不鞫其情。且吏曹官吏鱼变成除授事,用情明矣。而但以误书前职,照律未便。请穷鞫先发言之人。”上曰:“洪刚、洪系江,元罪不至于死,亦经大赦,虽以时推照律,其免赃污乎?”吏曹官吏,不可复鞫,学起更请之,不听。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三登东面车馀洞产,深重靑石,而京居人金金仇知者赍来,因数少,真伪难辨,故还下送。其产出处,不轻禁防,待更谕,多数采取上送。”
○礼曹据黄州牧使权引陈言启:“本国正韵,先王朝,命诸儒臣校正。不可以一人偏见更改。”命议于知汉韵文臣。李命崇、李春景、李昌臣议:“声韵有七音、淸浊,本国之音,无齿头、正齿之别,而又无唇音轻重之辨。故学华语者,鲜有得其精矣。苟能先正本国之音,则韵学可明也。臣等谨按《东国正韵》,私与思,齿头音也,师与狮,正齿音也,而合为一音;卑与悲,唇重音也,非与飞,唇轻音也,而合为一音;芳字全淸音也,滂字次淸音也,而亦混而不辨,诚若权引所言者也。今将本国正韵,分以七音,叶以淸浊,使初学者,先习是书,次学洪武韵,则七音回声,随口自分,其于学汉音也,未必无补矣。”传曰:“然。”
○刑曹三覆启:“长兴囚白丁张致云、李牛同,飞龙寺明火强盗罪及古阜囚白丁黄守山、黄守生、金得和与在逃金莫同,劫驿吏朴贵山家,强夺牛只罪,律该斩不待时。莫同追捕斩,妻子,依《大典》,属所在官奴婢。”从之。
10月23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执义丘致崐启曰:“鱼变成职经司果,而吏曹以护军入抄,必有其情,若问先发言者,则可知矣。今以时推照律未便。”上曰:“误错入抄,诚有罪矣。然若问先发言者,则吏曹虽知人贤否,而缄口不言矣。该郞郑淮公缄答通云:‘参判、判书中,发言而不的指某也。’岂以此小事刑问乎?”仍问左右。领事尹壕、同知事李承召对曰:“吏曹诚有罪矣。但急遽政事间,未得的知人之实职,误错下批,后政修改者,频频有之。”上曰:“此无情事也。岂请托而为之?”子平、致崐,又启洪刚、洪系江不可以时推照律,不听。
10月24日
○乙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学起启曰:“以吏曹官吏注拟鱼变成,为无情以错误。照律未便。”上曰:“人品难知,或于一见一言之间,意谓可用而注拟,及有违误,必论其先荐者,而罪之,则恐有弊也。”仍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政事当秘密。若问先发言者罪之,则其于后日注拟,恐有防碍。”学起曰:判书、参判、参议,交相论议,公然注拟而已。所言公,公言之,何以秘密为乎?与军功者一百九十馀人,其中岂无可当之人,而敢以变成注拟?必有其情,请追身推鞫。“上曰:”已照律,何必更问?“学起曰:”欲辨公私罪,请问之耳。“上曰:”郞厅,追身推鞫可也。“知事姜希孟启曰:”崔淑恭妻权氏事干人,当并推鞫。“上曰:”闻金泽之言,则权氏之淫行似明。“洪应曰:”此事罪关于死,且关于纲常,而事干人,皆权氏奴婢,不可轻易鞫之也。“上曰:”奴之于主,有勤劳之事,少有不惬,则必巧饰万端,声言其主过失,漏说于人,其言不足取实。“希孟曰:”金泽似狂者也,其言不足取信。“上曰:”权氏狱事甚重,其审鞫之。“
○下书永安南道节度使金瑞衡曰:“今所获松鹘,其悉上送,后有如此捕获者,则年例进鹰,准除那进二连,然毋得强令捕获,贻弊于民。”
○户曹启:“《大典续录》内,职田税田主自收限春分,而京仓上纳,则限三月初十日,过限不纳者,其田没官。今田主受京仓米无定限,延至翌年冬节,未便。今后限三月初十日,过限未受者。勿题给。”从之。
10月25日
○丙寅,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成俊,将权从孙女权氏奸崔淑良推案以启。都承旨金升卿启曰:“今国家重节义,再嫁者之子孙,不许赴举,故妇女早寡,无父母独居,有虚被恶名者。再嫁之法。宜勿甚严。”上曰:“风教为大,安可许令再嫁?欲嫁则当自嫁矣。罪不加身,岂顾其子孙乎?予意谓,烈女则不更二夫,决不可许令再嫁也。”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安迢曰:“本道残敝莫甚,今后一应别进上,勿封进。”
10月26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
10月27日
○戊辰,昏雾四塞,夜雷电。
○上幸杨州道峰山,观猎。
10月29日
○庚午,受常参,视事。掌令尹起磻、正言尹硕辅启曰:“今观饥荒,人畜俱困,靑溪山打围未便。且风雨尤可虑也。”上曰:“虽凶年,其可废阅武乎?且天变不可预料。靑溪山迩于京都,往返在一日之内。近者行军节次,多有错误,军国重事,岂宜如是?”
○掌令金学起、正言尹硕辅来启曰:“虽阅武,何必渡江?今也冬风寒冽,万有天变,则非但人马,大驾亦难经涉。臣等闻太宗朝渡江狩猎,不为经宿之备,而卒遇风雨。古云:‘乘船危,就桥安。’请须停寝。”不听。传于承政院曰:“经宿节次,与兵曹议启。”
○御夕讲。讲《高丽史》,至造寺造塔之语,检讨官闵师骞启曰:“高丽崇信佛法,专以太祖唱之也,以故辛旽,亡五百年之业。我世宗圣君也,然创内佛堂,此不克有终也。今圣上,排斥异端,可谓善始矣。伏愿愼终如初。”
○刑曹三覆启:“德山囚私奴莫同,听在逃安石言,与在逃安非豆,谋杀朴金山夺衣服罪,律该斩不待时。安石等,追捕斩。”从之。
十一月
11月1日
○朔辛未,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启曰:“靑溪山打围,渡江往还,万有风雨暴作,赢粮经宿,弊必不赀。若欲讲武,则西山、丰壤等处可也。”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虽渡江,程途甚迩。世祖亦尝讲武于此。”上曰:“为百姓除害,赢粮小弊,何足计乎?”秀卿又启曰:“今新定殿最之法,似不便。上等四五人外,皆置中、下等,则比其六载,必无全人。仍旧何如?”上曰:“官吏劝惩,全在褒贬,而近来太歇。守令如不得人,则六载之间,民不胜苦,此监司之罪也。况京中诸司提调,以郞厅常在目前,虽有过失,不置下考,岂公道哉?”昌孙曰:“新守令未必皆贤,而或不及旧者多矣。以此言之,殿最不可一于严峻。世宗之法至便,愿遵勿改。”上曰:“如以为不便,予当商量。”
○兀良哈司果罗阳罗等六人、斡朵里同知中枢马毛多赤等七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正言尹硕辅来启曰:“今将驱兽于献陵南山,且抄乐工、乐生为驱军,恐伤事体。”传曰:“何不量事之紧缓而言也?在祖宗朝,有恶兽,则虽陵寝主山,犹或驱之。且乐工、乐生,私家宴飮亦与焉,独不可使之驱兽乎?”硕辅更启,不听。
○领敦宁尹壕来启曰:“若驱献陵南山,则拜陵何如?”传曰:“视年之丰歉,将欲遍拜诸陵,今则不可也,”
○义禁府启:“前永同县监洪刚,滥率奴婢八口,又滥用米六十硕六斗二升、豆二硕四斗一升。且因纳婿,又私用米二硕二斗二升、豆十二斗八升罪,计赃一百七贯六百九十文,律该绞待时。但事在赦前,例应蒙宥。请录案,其米豆依数没官。”从之。
11月2日
○壬申,圣节。上率百官,行望阙礼如仪。
11月3日
○癸酉,命停靑溪山打围,以雨也。
○传于承政院曰:“虑士卒之先到猎所者,沐雨冻伤,其急送酒以救之。”
11月4日
○甲辰,御经筵。
○承政院启曰:“大王大妃诞辰,不可不进宴,令该司预备何如?”传曰:“予已启请,而不许,似难行矣。”又启曰:“大妃不许进宴者,以其岁歉也。然凡民値父母生日,必献寿,况人主乎?一年诞辰难再,更请何如?”传曰:“予再请不得,政府请之可也。”
○传于承政院曰:“大君诣阙,予欲引见,肆停昼夕、讲。”承旨与经筵官、注书、翰林,分左右射侯胜边,各赐弓一张。
11月5日
○乙亥,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前者既讲武于道峰山,又将讲武于靑溪山,以雨停之,今又将讲武于泉站,阅武虽不可废,年凶,恐军卒疲敝。”执义丘致崐启曰:“蒐狩之礼,国之大事。然今年自春徂秋,亢阳不雨,田畴荒废,绵布一匹直,米二斗五六升。番上军士,旅食于京,朝不虑夕,军行一日,人马兼数日之食,其能易办乎?且纯阴之月,冱寒固也,而暖气如春,连日为霖,天之示灾。岂无所由?《书》曰:‘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又语曰:‘一女之冤,六月陨霜。’以今考之,公孤未能尽职,刑狱有所冤滞,当恐惧修省,不宜动众也。”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武备不可不备也。如此小讲武,虽屡为之,何弊之有?”同知事李承召曰:“阅兵不可废也。但年凶,且于靑溪山之行,人马冻湿,斟酌何如?”上曰:“武备欲以御侮。年若丰登,当征八道兵讲武,今虽年歉,小讲武尚且不为,则宁使军卒,任己自便,何必点检?况蒐狩之举,为民除害,当于农隙为之。靑溪山之行,军士虽遇雨,日暖不至冻伤。且台谏,以驱献陵南山为言,予以为‘有恶兽,则先告事由后,驱逐恐无妨也。’天变,非徒公孤不能尽燮理,亦予不德所致,是岂讲武而然也?刑狱冤滞,予甚虑焉。近日权氏之事信否?承召曰:”倡言者金泽,此人本狂妄,殴打妻母,为妻家所逐,妻母死后,复合其妻。其言不可信也。“上曰:”权氏有父乎?“尹壕曰:”宗孙是矣。“上曰:”使丧夫女子独居,致此恶名,父之过也。“
11月6日
○丙子,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掌令金学起,请停泉岾打围。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世宗朝,言打围频数者,世宗以为:‘不如是,军士不知养其马,而装具亦不整齐矣。’今虽年险,讲武不可废也。”知事姜希孟曰:“军士率皆无马,借人之马,以备点阅。无时讲武,以谨武备为便。”正言郑光世曰:“非欲废讲武也,但时屈,故不可举也。军士无马者,何必打围,而检举也?”上曰:“险年,征诸道兵阅武,则果不可,一日打围,有何妨也?”学起曰:“今年之险,近古所无。打围从军之人,所食倍于平日。且军士已下番,而以打围犹未得归,人马粮料,想必艰备。姑停何如?”上曰:“年饥岂不知?然讲武,国之大事,岂必尽令军士乐从,而后为也?”仍问曰:“日气苦寒,予遣人审视刑狱,因权氏事,逮系者多,宜速鞫之。”昌孙曰:“金泽狂人,不足取信,其干证,又皆以不知答之,无一事可据而鞫之。”上曰:“权氏与养祖母,同处一房,叔良通奸,势甚难矣。权氏若真有淫行,而得免,则罪人罔有惩艾,无其实,而论以失行,则暧昧。卿等其亟明辨。”
○女真佥知金塞古持等六人,来献土宜。
○传旨义禁府曰:“沈贞源为全罗道水军节度使,禁耕绝岛,擅便开垦,令虞候不备军装,率军刈获,虞候及军卒二人,为贼倭所杀,而不直启,诈言采救荒海物,其推鞫以启。”
○刑曹三覆启:“水原囚良人权山,刺伤良女古里,偸取衣服罪,律该斩待时。”从之。
11月7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成俊启曰:“权氏事,时无疑端,只出片简一张,其外面题曰:‘崔尊长、柳尊长。’其内辞曰:‘妹氏事,如之何如之何。’其下有裂破处,又其下有呈上二字。”上曰:“此书必有情由。”俊曰:“金泽云:‘予与崔叔敬、柳洽、朴信,同在温阳狱,叔敬先见此书,遂裂忍杖木二十端,先可八字,朴信取而与我,我呈于狱官。”上曰:“权氏若正,则克良何以通书乎?必有以也。”领事卢思愼启曰:“不可以金泽之一言,指为克良之书,虽其所为同生之间,尽力救之。且柳洽者非族亲,则拷讯之下,有关死生,岂忍而不诬服乎?此克良所以致书也,问克良,则可知也。”上曰:“其问克良。且宪府已有风闻之劾,是必有所闻矣。于禁府置宪府员问之。”持平金锡元启曰:“宪府以正风为己任,故有风闻之劾,若问言根,则无乃不可乎?如不得已,则召问政院可也。”上曰:“非欲罪风闻举劾也,只欲闻言根耳。”仍问左右。思愼曰:“权氏之狱已久,不可不问。但就狱者,虽无罪,必脱帽解带,有同囚人。命勿囚何如?”上曰:“可。”
○掌令金学起、正言尹硕辅来启曰:“本府前等官员,皆非已犯,而使之就狱,有同罪人。虽召问政院,必以实对。且非风闻,何以知隐微之事?今若如此,则恐有后弊。”传曰:“非罪风闻,何有防碍?诏狱亦王府也。”
11月8日
○戊寅,上将幸泉站观猎,至昼停。传曰:“天忽雨,何以处之?”其问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洪应议:“士卒必不持雨具,虽或开霁,势难打围。”卢思愼、尹壕议:“雨势不甚,姑少待何如?”命罢阵还驾。左右大将鱼有沼、李克增来启曰:“暂时合驱,麋鹿甚多。”传曰:“再动众,而不获一禽,每遇风雨,士卒尽湿,予甚恨之。近日不复观猎。”仍令承旨李世佐及兵曹堂上,赍酒往救军卒之冻湿者。
11月9日
○己卯,兀良哈中枢柳尚同介等七人,来献土宜。
11月10日
○庚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掌令尹起磻启曰:“以权氏之事,宪府前等官员,皆系禁府,而问其言根,后日为自安计者,必不言人隐密之事。”上曰:“权氏事干,人无疑端,若不问言根,鞫之无据耳。非以台谏风闻举劾,为非也。”仍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问言根,欲其得情也,何有不可?”上曰:“人之贤否各异。为自安之计者,虽不言人过失,贤者则岂如是?台谏厌问言根者,不欲见疾于人也,然深念国家之事者,岂计一身利害乎?”起磻曰:“贤者虽不计利害,然问言根,于大体未便。”上曰:“此非细事,不可不问。”知事姜希孟曰:“事干人皆曰,闻之于权氏奴婢。奴主之间,相为容隐,鞫之为难,不问言根,终不得情也。淫事一喧于人口,则辨之无由,不无暧昧。”
○日本国筑前州宗像郡持守氏鄕、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立久、萨摩州岛津藤原特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右四郞盛数等四人,来朝。
○议沈贞源事于领敦宁以上。郑昌孙、洪应、尹壕、尹士昕、李克培议:“贞源,送虞候朴闰敬于绝岛,刈获屯田,而诈启采救荒杂物,对制上书,诈不以实之律甚当。”御书,贞源杖赎,外方付处。
○传曰:“依懿旨,明日诞辰,除百官贺。”
11月11日
○辛巳,大王大妃诞日。上进表里于内庭,进曲宴。懿旨,馈入直诸将、兵曹堂上、弘文馆、承政院于宾厅。
11月12日
○壬午,御经筵。
○御昼讲。都承旨金升卿将吏曹所议褒贬节目以启。上曰:“无有防碍处乎?”升卿曰:“如庆尚道七十馀郡,居上者但三四,则其馀皆中,然则其居中者,皆除无禄官矣。不得已以朝官,充差守令,则复以何人,充朝官乎?”上曰:“果若卿言,此是新法,可勿行也。但褒贬考人勤慢,使之劝励。今后勿轻歇事,下旨政府可矣。”升卿又启曰:“武班都试优等者,前则只六七人,今以一百九十画者,皆为一等,故优等者多至十馀人,其间不才者得与焉,无他,讲书故也。武士固当读书,然武艺为重。”上曰:“武艺虽重,学问其可废乎?”升卿曰:“讲书只限二三何如?且祖宗朝射二百步者,皆用铁箭,称其轻重,今则不然。”上曰:“然其议诸大臣。”
○命召京畿观察使孙舜孝,传曰:“卿其便宜从事,尽心救荒。然不可多发仓粟,以致告竭,亦不可过于撙节,致令民饥。量宜发仓赈济,具数以闻。”
11月13日
○癸未,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成俊,启权氏事。知事李克增曰:“若是虚事,金泽当反坐。”上曰:“事关纲常,弃之不可,虽虚事,金泽不至反坐。”俊曰:“金泽非发告也,但以风闻,喧说于人耳。”上曰:“李永禧闻于郑子堂,郑子堂闻于徐克平,徐克平闻于金泽矣。”大司宪李封曰:“前大司宪曺干等,械囚未便。若问言根出处,则臣恐台谏钳口不言,而言路塞矣。”上曰:“台谏不欲问言根出处者,恐人阴中之也。所谓阴中,君臣昏乱,小人用事之时也。其以此为惧欤?”封曰:“臣恐台谏或非其人,则为自安之计,不言人隐密之过也。”不听。
○御经筵。
○传旨议政府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则殿最之法,其来尚矣。京外官吏,得失贤否,予何由知之?京则责之于提调、属曹,外则观察使任之,而迩来守令褒贬,皆置之上等,居中、下者益寡,京中之员,倍于守令,而中下又不过一二。中外布列者,岂皆上等乎?操黜陟者,徇私废公,虽以庸劣,培克得免贬斥,反居上第,甚非予委任之本意。今后殿最时,勿徇私情,务存公道,以副予黜幽陟明之意。”
11月14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
○赐领议政郑昌孙狐裘一领,仍命制谢诗,昌孙即制绝句以进。
○兵曹启以雪松为军号,上以雪中松为题,令入直承旨、注书、翰林制长律以进。
11月15日
○乙酉,御经筵。
○命召徐居正、李承召,传曰:“弘文馆月课制述久废。其以葵丘古诗、会观鱼于棠长律,制之。”
○司宪府启:“吏曹官吏,以司猛鱼变成,诈称护军,必欲受点,三拟郡守罪,律该参判鱼世谦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判书鱼有沼杖八十告身三等追夺,参议金碏佐贰官杖八十,正郞郑淮、佐郞李复善杖九十,并赎。”传曰:“世谦左迁,馀皆教授。”
○司宪府掌令金学起来启曰:“该郞郑淮、李复善等,以司猛鱼变成,或书司直,或书护军,除授重事,任意书启;参议金碏,以不合守令之人,三度入抄,一不论驳,终至受点;判书鱼有沼,于变成,既是同姓之亲,变成,又曾为其父,得海军官,相知有素,而以为非同姓非族亲,亦不相识,抗拒不承,而只令教授;参判鱼世谦,军功置簿者一百九十四人,而独以守令不合鱼变成,力荐郡守,至再至三,终至受点,实有情由,而只令左迁,皆为不可。请依律科罪。”御书曰:“郑淮等,郞厅故也;判书等,无情故也;参判,错误故也,斟酌定罪,不可变也。”学起更启,御书曰:“郑淮等以郞厅,听堂上之令为之,奚有情也?且变成有军功,不可谓不用之人,参议金碏、参判鱼世谦,实无可疑矣。唯吏判族亲,而对以不知,似乎不直。然此皆非奸诈故犯者也。”
○以梁诚之为崇政行同知中枢府事,尹继谦资宪工曹判书,尹起磻通训行司宪府执义,鱼世谦资宪行同知中枢府事。
11月16日
○丙戌,受常参。
○御经筵。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观音寺看主宗殊、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倭司正吾罗仇罗,来朝。
○传于承政院曰:“弘文馆月课文臣科试等制及凡文士应制,欲并印,其尽裒聚。”
○司宪府掌令金学起、司谏院正言尹硕辅来启曰:“梁诚之虽制述居魁,别无功德,得受正宪,已为足矣,又加崇政,爵赏猥滥。请须改正。”传曰:“居魁故加一阶,须发皓白,故又加一阶。有何不可?”又启曰:“爵赏所以砺世磨钝。只以小技,超授崇政,后有功德者,将何以待之?”不听。
○以柳轾为资宪议政府右参赞,李承召正宪吏曹判书,徐居正崇政行兵曹判书,朴安性通政吏曹参议,李孟贤通政兵曹参知,权健通政弘文馆副提学,金耋奉列司宪府掌令,鱼有沼崇政行同知中枢府事。
11月17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金台启曰:“爵赏必待有功德者。而梁诚之以制述,超授崇政,无奈太滥乎?”上曰:“正宪赏,居魁也,崇政,乃特旨也。特旨亦不可为耶?升平之时,立功为难,且有德者鲜矣。前之所用,亦岂尽有功德乎?”台谏反复固请,不听。
○副提学权健来启曰:“汲黯言于武帝曰:‘陛下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直提学李祐甫,素有名望,且先进也。臣未有过于祐甫,而超授副提学,心实未安。请辞。”传曰:“让诸先进,是可用也。且祐甫,今得病耳,非以劣于尔也。”
○吏曹判书李承召来启曰:“臣精神昏耗,遇事辄忘。吏曹用人之地,必知人之贤否来历,而后皆用也。一身之得罪,无足顾虑,恐不副任之意。”传曰:“卿知予意,唯卿可为也。”
○兵曹判书徐居正来启曰:“臣本有疾,恐不能胜任。请就闲职。”传曰:“卿自先王朝,有功劳,唯卿可为也。”
○大司宪李封上辞职状曰:“台谏得其职,则朝纲振肃,奸贪退缩,可以格君。臣性本愚直,素乏风节,谬荷鸿私,黾勉就职,既不能献可替否,又不能激浊扬淸,䩄面妨贤,今已四个月矣。今徐居正,为兵部之长,于臣为五寸叔。用人之间,若有所失,论驳不饶,则有妨于私义,隐忍未吐,则大害于公道。况在下当避,已有着令。乞免臣职。”命换差。
○传旨吏、兵曹,还给韩明浍、蔡寿、边脩、成伣、李拱、李世弼职牒。
○司谏院正言尹硕辅来启曰:“韩明浍所犯至重,还给职牒,未便。”传曰:“予岂不深思而为之?其勿复言。”
11月18日
○戊子,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韩明浍罪犯不敬,法所当诛,过蒙圣恩,得保首领,只收告身,所谓生死,而肉骨者也。曾未半载,遽还职牒,然则明浍悖慢无上之心,顾何时而惩乎?且梁诚之,直幺麿贪弱人耳。一无功德可纪,而只以词藻末技,虽加一资,已不厌众论,而又特加崇政,是何官爵之滥,至此极也?殿下若嘉其老不弃学,则年若诚之者,不知其几,学若诚之者,亦非一二,岂得人人,而特加资级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不听。
○司宪府执义尹起磻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赏罚,人主之大柄,不可僭滥。梁诚之素无德望,而阶至资宪,已逾涯分。今以少技,超授一品,后有功在社稷,辟土服远者,何以加焉?且明浍,前日心怀忿怼,至发不敬之言,以慢君上,其罪当诛,而殿下只收职牒,才经数月,遽命还给,不敬之罪,将何惩乎?殿下于诚之,则以少技,而超授崇政,于明浍,则以重罪,而遽还告身,可谓刑罚有章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快人望。
不听。
11月19日
○己丑,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成俊,启卢原驿子莫同强奸事。上问左右。刑曹判书李克增对曰:“莫同年少而弱,所奸之女壮。若固拒之,则何得奸也?是可疑也。”上曰:“诚如是言,莫同减死。”掌令金耋启曰:“梁诚之,无功德可称,而超陞崇政,未便。”正言郑光世启曰:“以试艺居魁,得加一资,犹且不可,况超授崇政乎?”上曰:“非以试艺,特恩耳,何妨之有?”金耋、光世又启曰:“韩明浍以不敬之罪,只收职牒,未经半载,遽还给之,亦未便。”上曰:“上党,社稷元勋,且已惩戒,还给职牒,以此也。”
○御经筵。
○司宪府执义尹起磻等上札子曰:
今梁诚之以科试居魁,超拜崇政,夫科试小技也,崇政极品也。以小技,而得加一资,尚且不可,况超授极品乎?韩明浍以不敬之罪,贬之未久,遽还告身。夫明浍大臣也,不敬大罪也。以大臣,而犯不敬之罪,虽迸诸外方,终身不叙,尚有馀辜。伏望殿下,勿徇私恩,断以公义。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赏罚,人主之柄,而其曰天命、天讨者,以其一听于天,而不可以私用也。韩明浍优荷累朝之恩,骄横日恣,略无谨敕,一有不惬,辄怀忿怼,言甚悖慢,罪在必诛,殿下特屈刑章,只收职牒,臣等已为缺望。甫逾数月,又有还给之命,不识此举,合于天讨乎?为恶之人,安所惩呼?梁诚之心术固陋,立朝三十馀年,无功可纪,无德可称。旅进旅退,患得患失,位至资宪,已为过分。今者超拜崇政,以宠异之,不识此命,合于天命乎?为善之人,安所劝乎?是则殿下之罚人爵人,皆出于私,而不出于公也。传曰:“赏罚无章,何以劝沮?”伏望亟收成命,以慰公论。
御书曰:“明浍之事,罪以惩误,恩以报功,诚之之事,试艺加资,特陞崇政,褒与恩并,有何不可?”
○以李封为嘉善吏曹参判,李克墩嘉善司宪府大司宪,李叔生通政公州牧使,韩嶬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
11月20日
○庚寅,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执义尹起磻、正言尹硕辅,论梁诚之事。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诚之老且能文。”知事李承召曰:“诚之授资宪,十有九年矣。”硕辅曰:“左右只以旧臣答之,而馀无可称,其为人可知。”上曰:“我国以礼义好文,闻于中朝,使臣之能文者出来,则必求唱和,年少文臣,则不废学矣,大臣则任重,必不暇为学。故予命试之,而诚之居魁。且诚之,乃先王旧臣,故特加崇政。”起磻、硕辅曰:“人臣之罪,莫大于不敬。明浍以不敬,罢职未久,而遽受职牒,甚不可。”上曰:“政丞有大勋劳于国家,一被其罪,终不见用乎?”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司宪府执义尹起磻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赏罚,人主御世之大权,苟或不愼,人无所劝惩。明浍所犯,岂非有所恃而然欤?其心以谓:“我有勋旧,虽犯不敬之罪,殿下不得而加罪,朝廷不得,而置法。”略无畏忌,一不惬心,则便怀忿怼,以慢君上,罪在不赦。殿下尚且宽贷,只收职牒,圣恩已重。今以明浍为国之元勋,命还职牒,是则明浍无所惩艾,而适足以遂其骄恣之心耳。诚之为人,本无操行,惟货赂是贪,五马判书之诮,席里裹段之语,播在人口,其为人可知矣。今以科试小技,加一资已为滥矣,而超授崇政,虽曰特加,臣等未审诚之有何功德,而特恩如是其稠叠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御书:“臆度之事,口所难发。五马之诮,吾所不识。”
○命承旨及入番经筵官,分左右射侯,赐胜耦豹皮各一张。“
11月21日
○辛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启曰:“韩明浍罪恶非一,而不敬之罪尤重。以勋臣只收职牒,已不厌众心,才经数月,遽还其职,骄恣之心,何所惩乎?梁诚之以科试小技,超授极品,他日有大边功者,何以加赏乎?持平金锡元启曰:”宋太宗之时,曺彬有功当赏,太宗以太原未平,赏之以钱,而不以爵。况诚之无功德可纪乎?“上曰:”明浍先代元勋也,功可以掩过。诚之非以课试,出于特恩,不可改也。且宋太宗之时,天下未定,今时则不然。安可执一论乎?“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司宪府执义尹起磻等上疏。略曰:
臣等窃惟,官由德授,阶以功进,而后人不得而议之。梁诚之,庸下凡猥,幺麿昏弱,其能不足称也。素无操行,惟利是营,其心不足取也。与时升沈,持禄冒宠,位至资宪,固已极矣。今者有何功德,而超授崇政,以宠异之乎?传曰:“见无礼于君者,如鹰鹯之逐鸟雀也。”韩明浍,私交郑同,依阿邀媚,私货之献,弓角之受,皆非人臣之所得为也。又于私亭供帐之具,欲以夸示豪侈,而所启之事,未得蒙允,辄怀忿怼,敢出无礼之言,人臣之罪,孰有大于此?况郑同为明浍,请贳其罪,至于哭泣仆地,而无礼于殿下者,亦明浍有以酿之也。只收职牒,罪重罚轻,国人所共愤,而今又遽还职牒,臣等恐有罪者无所惩,而法从此毁矣。伏望俯采众论,亟收成命。
不听。
○遣内官金处善、注书朴文干,审示刑狱。
11月22日
○壬辰,冬至。因雨雪,停望阙礼,百官进表里。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司宪府执义尹起磻等上疏曰:
臣等窃惟,法者,人主之大柄,朝廷之纪纲,不以勋旧而或挠,断之以义,然后君臣之义严,上下之分定矣。明浍之罪,在法当诛,不容宽贷,特以勋旧,只收职牒,是屈法而伸恩,犹未足以快臣民之愤。曾未半载,又有还给之命。明浍之勋虽大,而明浍之罪亦重。臣等闻:“功不掩过,恩不废义,帝王之常经。”则岂以勋旧,而掩不敬之大罪乎?殿下若以明浍,为已惩艾,则常人之情,无所惩于前,无所戒于后。明浍前此罪犯非一,而屡蒙宽宥,无所顾忌,遂至于此极,是不惩于前故也。只夺其爵,许在都城,室家妻妾之养犹旧,而土田臧获之奉自若,则何所困,而惩艾乎?臣等闻,我世宗大王,尝谓辅臣曰:“我国无金玉、土田之奉,只以官爵待士大夫,由是三十三年之间,带犀者不过三四人,带金者盖无几焉。殿下重惜名器,一遵世宗之治,而何独于诚之,曾不少靳,超加崇政乎?诚之年虽高,而德无可称,功无可纪,只以文艺小技,超授极品可乎?故臣等于经筵,累陈不已,而未得蒙允。窃恐殿下从谏之美,小亏于曩时,而拒谏之渐,始兆于今日矣。伏愿殿下,廓挥刚断,亟收成命。
不听。
11月23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墩启曰:“韩明浍所犯至重,只收职牒,既已轻矣,才经数月,遽还给之。梁诚之素无功德,又以无廉介,屡被台驳,而一朝超授崇政,举朝皆以为不可。上必以明浍有勋,诚之旧臣,且已成命,不可遽改故乃尔。然台谏公论所在,其言不可不从。”上曰:“明浍所犯,特言语差误,不可论以不敬。若实为不敬,则罪岂止此?况人之惩创,岂在于日月之久近乎?且诚之德望未可知也,以祖宗旧臣,年既老矣,故特授崇政。”大司谏姜子平启曰:“明浍不言有亭,郑同何以知之?约以赠带,其为交结,私相期会可知。请设帐幔,夸示侈大,一不得请,便生愤怼,不敬之罪,莫大于此。曾未一年,还给职牒可乎?梁诚之超资,何所取也?人品爵秩,甚不相当。世宗朝,大司成缺,铨曹以金墩、兪孝通注拟,世宗曰:‘安可超资越授乎?’请遵世宗成宪。”上曰:“上党私进献事,论其大义则非矣,计其事势则不得已也。超资越授,在下虽不可注拟,特恩则何不可之有?”克墩又启曰:“中人以下如诚之辈,其心必以为:‘诚之尚且超资,予何独不然?’将失望矣。”上曰:“爵命在上,岂以不得失望乎?”仍问左右。知事李克增对曰:“官爵至重。自祖宗朝,堂上超资,未之有也。世祖朝,申叔舟北征野人,许琮讨平李施爱,特以堂上超资,其后西征,虽有功者,并不超资。”克墩又启曰:“永安北道节度使军官只十人,自鱼有沼,以事变,请加十人,其后郑兰宗、辛铸,相继为节度使,因循启请,皆带二十人,近者朴星孙赴任时,兵曹援例差遣。臣见节度使,难于供馈,假称防守,分处诸镇,军官凭势作威,受赂颇多,弊实不赀。请减其数。”上问左右。领事尹壕对曰:“北方士卒强勇,军官可减矣。”克增曰:“若有事变,则南道军士抄领,已有受教,军官不必多也。”上曰:“果十人足矣。”克墩又启曰:“今因用度不足,加定贡物,添录于案,若国用不足,则因时特定可矣,不可添载贡案也。且使臣支待鸡豚,户曹于诸邑,剩数分定,仅用其半,馀无所置处,分养近道诸邑。臣闻畿甸之民,因年凶不厌糟糠,元养鸡豚,尚难畜之,况加分养乎?”上曰:“户曹处之亦难,宜更磨链。”尹壕启曰:“臣闻,北道节度使,冬月戍边镇,而诸邑轮日供馈,椎牛用酒,以事宴乐,其弊甚多。吕自新为节度使时,稍革其弊。”克墩曰:“五镇本是野人之地,树木齐天,人烟鲜少。祖宗朝,徙南民以居之,务欲奠居,疏其法律,此地今既为内地,号令朝章,宜可施也。然守令皆武人,不知樽节,供给之际,果多有弊。自新一除积弊,民多受赐矣。”尹壕又启曰:“臣闻,北方之人,与狄人交市,至以铁甲,私相贸易。”克墩曰:“铁甲互市,万无是理。”上曰:“监司、节度使在焉,如是则当加痛惩。”克墩又启曰:“近者,上观吏文及汉语,吏文则可知上国政事,而知者鲜矣。上若好之,则孰不乐学?汉语则万机至繁,恐有妨焉。”上曰:“何以言之?予未知有妨也。”仍问左右。尹壕、克增对曰:“无妨。”上又问曰:“佥意何如?”右副承旨成俊对曰:“臣意亦以为无妨也。”克墩又启曰:“古人云:‘玩物丧志。’又曰:‘一向好着,便自丧志。’人君宴居所念,当在民事,汉语亦是技艺事也,恐有害于万机。况不专心致志,则不能也。”上曰:“予非欲自为汉语也。通事等传语之际,多有错误,故观之耳。予观汉语久矣,何无言之者,不可以此为技艺事也?”
○命召台谏,御书示之曰:“今朝,大司宪以予观汉语,为玩物丧志,有害于万机之政。尔等先在台谏之任,岂不知予观汉语,有损于人君之政,而不谏何耶?”台谏书启曰:“臣等以为:‘观汉语,无损于政,故不谏耳。’”御书曰:“然则孰是而孰非欤?”台谏又启白:“臣等之意为是。”御书曰:“何以误对耶?”台谏启曰:“未知上旨。”传曰:“尔等及克墩所启之是非,唯我断之,何必下问?予所问者,予观汉语之是非及大司宪所启之是非也。”台谏启曰:“臣等意:‘观汉语,无损于政,故以为是。’然言官有怀必达,故克墩,陈其所蕴耳,亦不非也。命臣等论其是非,臣等恐塞言路。”传曰:“予非欲加罪克墩也,何先以恐塞言路为对欤?”台谏启曰:“臣等非以为加罪。大抵言官,有怀必陈,若使论其是非,则疑后之言官畏惧,而未尽上达矣。”传曰:“朝则何以答之,而今何以此为对?”台谏启曰:“初则不问克墩之言之是非,故臣等以观汉语无损于政为对,今则问克墩言之是非,故以恐塞言路为对。”传曰:“台谏尽言不讳,予所喜也。但不非之事亦谏,故乃言耳。”
11月24日
○甲午,御经筵。讲讫,掌令金学起启曰:“梁诚之以廷试居魁,超授崇政,诚之虽有益于民,有辅于国,特加二资,犹以为过。况无功无德,且无可赏之事乎?请须改正。”上曰:“虽不因廷试,而特超,尔等亦不宜言。”学起曰:“若可用之人,则擢用可矣,诚之为人,不宜超擢。且人臣之罪,莫大于无礼。韩明浍犯此大罪,只收职牒,曾未半载,而遽命还给可乎?请收成命。”上曰:“人之改过与否,在于心之明不明耳,岂以日月久近乎?意必改过,故给职牒耳。”学起曰:“臣闻,世宗常曰:‘人君之大柄,惟爵与赏而已,爵赏不可猥滥也。”不听。
○大司宪李克墩来启曰:“昨日以臣妄言,命会台谏,终日问之,台谏以谓:‘观汉语,无妨于政,故不谏。’且下问是非之时,皆曰:‘臣等之意为是。’此则以臣所言为非也。大司宪,台谏之长,而安然就职,于物论何如?请辞。”传曰:“岂可以如此错言,而改差乎?其勿嫌就职。”克墩又启曰:“台谏当有怀必达。岂计言之是非,然后上达乎?但台谏皆以臣言为非,不可䩄然就职。请辞。”传曰:“大司宪当递与否,其问吏、兵曹。”兵曹判书徐居正、吏曹判书李承召、兵曹参议成俶启曰:“台谏等,非以大司宪为非而驳之,各言其意而已。不可以此改差也。”传曰:“勿改。”〈史臣曰:“台谏非不知汉语之无益于治道,而乃以无损于政为言者,盖前此不谏其非,故对之若是耳。克墩好着丧志之言是也,而旋自畏缩,以妄言自屈何哉?其心之不确,可知。”〉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墩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曰:
臣等窃惟,赏罚所以劝善而惩恶也。赏而人不劝,罚而人不惩,则将何以为国?必赏当其功,罚当其罪,然后赏一而劝千,罚一而戒百矣。韩明浍虽素有微劳,当初不敬之罪,宜置重典,而其时只收职牒,仍留京城,妻妾子女之乐如旧,于是殿下已失刑矣。曾未半载,又还职牒,然则有罪者,顾安所惩艾乎?罪莫重于明浍,而罚既如是,则罪轻于明浍者,其有戒乎?此非所以罚一而戒百也。诚之虽小有词藻之技,亦非大臣之能事。当初廷会,大臣不问治道经济之策,试以素蕴,而反试之诗论,诗论乃是文艺之末技。于是,殿下已失待大臣之道矣。其居首者,虽有可赏,当赐之衣服、车马,而反加之崇政之极品,崇政之资,岂其赏文艺之具乎?其他有功、有德者,顾安劝励乎?其贤其能与诚之班者,犹且解体,况贤于诚之者,其无缺望乎?此非所以赏一而劝千也。臣等闻功同而赏异,则有功者不劝,罪同而罚异,则有罪者不惩。殿下何惜明浍、诚之,以累从谏之美德,以失刑赏之大柄乎?伏望亟收成命。
11月25日
○乙未,御经筵。
11月28日
○戊戌,国忌。
○传旨义禁府曰:“私奴松伊、惠是、牛未致、季南、勿金、无作只、婢笔知等,谋杀本主陈锡臣,其推鞫以启。”
○传旨户曹曰:“权諿妻韩氏,赙米豆并四十硕、纸一百卷、石灰五十硕、正布五十匹、淸蜜七斗、油十斗、棺椁各一赐给。”
11月29日
○己亥,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都承旨金升卿启曰:“纠察宗亲愆违,宗簿寺所掌,而今司宪府主之,于大体未便。凡一会,以宗簿寺官吏,入西班监察之列,纠察失仪何如?”上曰:“与宗簿寺提调,同议以启。”
○刑曹三覆启:“典狱署囚卢原驿子金宣,强奸私婢孝道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11月30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李克培启曰:“救荒摘奸敬差官安琛、崔玉笋等已来,平安道,则无饿死之民,但有空舍与绝食者,其守令,皆功臣、议亲,不得论罪。黄海道,则黄州有空舍,且有饥馑者,其判官申秀茂,已决杖七十,丰川则不给还上,而虚载分给记,安岳亦有饥馑者,然其守令等皆功臣,故不得论罪。臣意以为,两道不能救荒守令,论其轻重,罪之重者,行移本道,使监司决杖,轻者降资,仍任救荒何如?”上曰:“决杖仍任,则予恐治民为难矣。”仍问左右。克培曰:“庚寅年,以不能救荒,故长兴府使金舜臣,以嘉善降为通政,康津县监,则决杖仍任,已有前例矣。”知事姜希孟曰:“今若改差,则送往迎来,弊及于民,而徒致骚扰,仍任为便。”司谏林秀卿曰:“守令一邑之主,而决杖仍任,恐不可也。”上曰:“予意欲改差,而以单骑下送何如?”克培曰:“若遣他人,则恐救荒诸事龃龉矣。”上曰:“论罪节次,其与户曹堂上议启。”
○遣内官安仲敬、注书朴文干,审视刑狱。
○谕黄海道观察使安超、平安道观察使申瀞曰:“道内不谨救荒守令文化县监禹孝宗、凤山郡守安敦厚、黄州牧使权引、载宁郡守柳孝达、信川郡守金琚、龙冈县令文硕汉、三和县令李诠、安州牧使金继宗、判官李寿孩、咸从县令金高,各降二资;肃川府使金嗣源、慈山郡守卢铁刚、江东县监南致信,各降一资;丰川府使朴永亨、安岳郡守郭顺宗、平壤庶尹李庚、判官赵勋、江西县令郑仁孙,各杖七十;甑山县令权耄、中和郡守洪若忱,各笞五十,决罪后并仍任。卿等受委一方,不曾抚恤,使道内人民,或流亡,或饥困,殊无委任之意。自今尽心赈恤,勿复如是。”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三十五〉
十二月
12月1日
○朔辛丑,御经筵。
○兀良哈佥知老童等六人,来献土宜。
12月2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
○敦宁府佥正许宕等五人,轮对。
○御夕讲。讲《高丽史》,至兴王寺金塔成,检讨官闵师骞启曰:“天之生物有限,而金、银为最贵,用之于塔,其妄费也甚矣。”上曰:“此实费于无用也。假使佛有灵,何至用金、银?况妄费于无理之事乎?”左副承旨李世佐曰:“前朝弊风,在崇佛。开城府塔庙之基,杂于闾阎。”司经安润孙曰:“先祖虽以俭德垂统,而子孙犹以奢侈致败。况高丽太祖创业之初,崇信佛教,及至后世,以此而亡,无足怪者。自古人君,善始者多,善终者少。愿殿下,愼终如始。”
○礼曹启:“请行来壬寅正朝会礼宴。”御书:“年凶百姓饿死,予以无德为愧。其停会礼宴。”
○刑曹三覆启:“平壤囚良人李小山,奸李小斤吐里妻卜时,同谋杀本夫罪,律该斩不待时。”从之。〈卜时死于狱。〉
12月3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
12月5日
○乙巳,国忌。
12月6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姜子平启曰:“平安道兼都事,无益于救荒,请罢之。”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一都事可以救荒。然兼都事已差遣,详知其事,可勿罢也。”子平曰:“近遣朝官,摘发守令等不能救民者多,而观察使尚不闻知,虽有兼都事何益?”上曰:“观察使岂能遍知?”思愼曰:“一道内,有农事稍稔处,许饥民就食何如?”上曰:“近道可令就食。遣兼都事便否,其议于大臣。”
○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议:“别遣兼都事,颇烦弊。观察使、都事,亦可周救,勿遣为便。”李克培议:“当初兼都事便否收议时,臣议以无益而有弊也。徒烦驿路,不如勿遣之为愈。”命罢兼都事。
○上观射,命召德源君曙、河城尉郑显祖入侍。
○谕京畿观察使孙舜孝曰:“敬差官郑诚谨掷奸时,乔桐县监金孟江,于境内流民空舍,使他人入接,似若不流亡,欺诈莫甚,玆降一资。卿亦不曾抚恤,使民流亡,殊无委任之意。其尽心赈恤,后勿如是。”
○司宪府掌令金学起来启曰:“闻明日,聚文臣制述于殿庭。若访问治道,则美矣,迩者或庭试、或课试,专尚文艺,恐非美事。况文臣各有职掌,恐因以废事。命停何如?”传曰:“试策与论,可知治道。”
○刑曹启“”今承传教,前训导林荟陈言:‘国家虽设不孝、不睦、不姻之刑,以正风俗,而间有父子相夷,兄弟相残,疏弃正妻,以干邦宪,邻里人等,知而不告。故罔有惩艾,而为恶益深。请自今申明法禁,内则司宪府,外则观察使纠举,如有犯者,痛惩罔赦,不告者,远徙边郡。’臣等参详不孝、不友等刑律,有正条。但切邻及里内色掌人等,符同掩匿,其不告者,请依律论断,所在官吏不能检举者,并重论。“从之。
○御夜对。讲讫,上曰:“进献戏玩之物,圣旨以谓常贡,此不是小事。必郑同所为也。其中象牙,非本国所产,柰何?”左副承旨李世佐曰:“昔我国,请免金、银蒙准。今亦申奏朝廷,请免何如?”上曰:“其议诸宰相。”
12月7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右曰:“今皇帝敕书,以前日别进献物件,为常贡,奈何?其中土豹皮、象牙等物,不产本国,此未知实出于皇帝之命否。意必郑同之术也,然安可臆度,而不谨事上之礼乎?”领事李克培对曰:“近来皇恩稠重,遽陈请免,则不顺事体。莫若尽心办进,因郑同、韩氏请免,则曰庶有蒙准之理。”知事李克增曰:“此非皇帝本意,皆出于郑同,若陈请朝廷,则犹可免也。”上曰:“郑同于慕华馆饯宴,怒形于色,凡事欲令予请乞,予终不言,今之降敕书,必同导之也。然岂可以同所为,而不敬上国之命乎?”升卿曰:观敕辞,似非翰林院所述也。“上曰:”敕辞间断无理,是必自内出也。然予将郊迎焉。“
○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韩继禧、姜希孟、尹继谦、柳轾、李承召议:“今敕旨令岁贡,将来之弊,不可胜言。然土宜之物,则前此连续进献,而今承敕旨,遽即请免似难。臣等意,土产易备之物,则仍旧以进,非土产如金银、土豹皮、象牙等物,奏免为便。”卢思愼、李克培、尹壕、徐居正、许琮议:“近来皇恩稠重,又敕辞缱绻,其责贡皆土产易备之物。今遽尔请免,于事体不顺。各样可备之物,依数备进,其难备之物,临时量减以进,似无妨。象牙则非本国所产,虽有前日用馀,将来难继。来年圣节使之行,言于郑同,因便奏达,则或有命停之理。且金银虽非土产,银则近年累次蒙赐,金则略用于小小妆饰而已,皆不可辞也。”李克增议:“金、银、土豹皮、象牙等物难备之物,不可不请免。今以钦赐谢恩为名,因便奏达,请免何如?”李坡议:“我国壤地褊小,土宜甚鲜,幸因一时之钦旨,黾勉供进,遂成格例,因为常贡,则将恐帑藏垂竭,民生困极,不能支当矣。且此非尽帝意,中间郑同之辈,欲因此沽宠耳。以一郑同之故,贻患于生灵,流弊于后世,臣未知其可也。今来敕书内,别无加贡之文,而郑同所付圣旨如此,是非皇帝之意明矣。难备事由,各别奏请何如?”从思愼等议。
○发策于殿庭,试文臣等。
○下书圣节使韩致亨曰:“皇帝既钦赐犀带,又谕以进秩,故今特加崇政,卿其带钦赐带以来。”
12月8日
○戊申,受常参。
○御经筵。
○刑曹三复启:“忠州囚正兵金仲山,刃杀姊女者叱德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12月9日
○己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古云:‘经学本根,词章枝弃。’今弘文馆,有制述褒赏,而成均馆员,则无讲经之时故事。朔望,儒生长官考讲,今则废之,举行何如?世祖朝,择文臣年少能文者,带兼艺文试制述劝励,今弘文馆员有常额,能文者多不与焉。请依兼艺文故事拣择,每于月课,并令制之。”上曰:“此言甚当。承旨其听施行。”
○传旨司仆寺,赐弘文馆应教李命崇马一匹,副提学权健儿马一匹,以庭试命崇居魁,健居次也。
○谕平安道节度使李克均曰:“辽东摠兵官韩斌言曰:”建州卫野人,合冰后,将作贼于朝鲜。’其实虽未可的知,卿其密谕沿边诸镇,更严堤备,毋致误事。“
12月10日
○庚戌,御经筵。
○传旨司谏院曰:“司宪府官吏等,以吏曹奴金伊恶米兴贩,去九月二十日始囚,至今未决滞狱,其推鞫以启。”
○下书平安道节度使李克均曰:“正朝使李克基回还时,抄军一百五十名,以有武才守令,领到东八站,半路迎来。”
12月11日
○辛亥,上进宴于三殿,仍召领敦宁以上、入直诸将及承旨等于阙庭,赐酒药馈之。
○传于承政院曰:“藏冰军人,三日一次馈酒。”
12月12日
○壬子,司宪府启:“汉城府官吏等稽留公事罪,当笞四十。”御书:“堂上郞厅并左迁。”
○文城君柳洙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洙字鲁泽,文化人,知中枢院事殷之子。乙卯,初拜世子翊卫司左侍直,后充内禁卫。景泰癸酉,世祖靖难,与有功,赐推忠协策靖难功臣号。乙亥,升通政佥知中枢院事,俄迁户曹参议。丙子,升嘉善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天顺丁丑,入为仁顺府尹,历户、工、刑曹参判。庚辰,升嘉靖,辛巳,升资宪,成化丁亥,升正宪议政府左参赞。己丑,升崇政,复封文城君,上即位,赐纯诚佐理功臣号。至是卒,年六十七。谥安襄,宽裕和平:‘安;’因事有功‘襄。’〈史臣曰:“洙不学无术,但有弓马小技,得至参赞过矣。尝一日,来献调鹘之法曰:‘须及郑存之生,使聪敏宦官传习。’其无识类此。存先朝鹰坊老宦也。”〉
12月13日
○癸丑,受常参。
○御经筵。上特命都承旨金升卿为大司宪,仍下御书曰:“不附权势,谠言不畏。予知卿意,卿知予心,则谗口自绝,惟卿尽忠竭力,无负予命。”升卿启曰:“伏读御书,不胜戴荷。请妆轴,永为家宝。”传曰:“大抵人情,始勤终怠,卿欲宝庄此书,可谓笃于自警也。”又以吴纯为同副承旨,传曰:“武臣虽知边戍、弓马之事,亦不可不知朝章。故予特用之,若不操心,虽任此职,亦不能久。”〈史臣曰:“升卿之不附权势,谠言不畏,廷臣所未闻也。为子、婿求官,则甘言乞哀,在政院出纳,则惟务承顺。家有词讼,则奔走请嘱,亲族无嗣,则规取其财。外貌似刚,而内实奸巧,信乎知人之难也。”〉
○以李崇元为资宪汉城府判尹,李克墩嘉善广原君,金升卿嘉善司宪府大司宪,赵益贞嘉善汉城府左尹,韩僴嘉善汉城府右尹,李吉甫通政承政院都承旨,卢公弼通政承政院左承旨,李世佐通政承政院右承旨,成俊通政承政院左副承旨,金世𪟝通政承政院右副承旨,吴纯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命崇通训司宪府执义,朴衡文通训司宪府掌令,宋瑛奉列司宪府掌令,柳文通通训司宪府持平,丘夙孙承训司宪府持平。
12月14日
○甲寅,传旨户曹,赐昌原君晟米、豆并二十硕,又赐前吏曹参判金季昌赙米、豆并十硕、纸六十卷、棺椁、油芚。以季昌曾为都承旨,闻讣特赙之。
○司谏院正言尹硕辅来启曰:“乱臣缘坐人,于法不得叙东班职。今掌令宋瑛,乃乱臣宋玹寿三寸侄。且掌令朴衡文,以滥入场屋,曾被臣等论驳,请并改差。”皆不允。传曰:“乱臣缘坐人,曾叙台谏者,其考启。”
12月15日
○乙卯,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司谏林秀卿、持平柳文通启曰:“宋瑛以乱臣侄子,拜掌令,台谏非他官例也。安可已有痕咎,而言人过失乎?虽不考例,当速改正。”上曰:“闻前者缘坐人有除台谏者,故令考之耳。”秀卿又启曰:“朴衡文前者除掌令时,臣等与宪府合司论驳,今者宪府,则皆递矣,臣等俱在台谏,虽二司,实一体也。与衡文同事,势难。”上曰:“宪府皆递,无乃不妨乎?”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台谏初不论驳,则无妨也,今既驳之,似难相容。”上曰:“谏院非以为衡文,不可授掌令者也。只以同事为难言之,虽在台中,无乃不妨乎?”秀卿曰:“朝中之士,可为掌令者多矣,何必衡文?”上允之,仍传于政院曰:“掌令宋瑛、朴衡文等,其换差他职。”
○前掌令宋瑛上书曰:
于本月十三日政,授臣本职,谏院以臣为宋玹寿三寸侄,法当缘坐驳启,命换他职,上恩至重。但臣闻其时玹寿之罪,只坐其身,不及于妻子,且无缘坐之命。故其父复元及兄玎寿、子琚,皆不坐,复元至蒙恩命,升资为嘉靖同知中枢府事,琚中武举,今为宣传官。其父兄与子,尚不坐,况臣乎?此实著在先朝《实录》及禁府罪案,考之可悉。而谏院论臣不合,则可也,论臣此事,臣实痛心。岁己丑,臣拜监察,台谏以此驳之,睿宗悉其由,命还职,到今从仕于朝。伏望圣慈睿断。
御书:“尔意予悉知之。然本府劾之,虽宜在职,其可不递乎?”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郑文炯曰:“道内镜城、北靑所捕芦花、松骨二连,其速上送。”
12月16日
○丙辰,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医员奔走救人之功大矣。其有精通所业者,或陞堂上官,则人或以为不可。予意以谓‘所业特异人,升堂上阶,除职除授可也。’其议以启。”李吉甫、卢公弼、李世佐、成俊、金世𪟝、吴纯议:“医员,自祖宗朝,别设衙门,随其取才高下,升降叙用,不得选用于他衙门。且杂技,非徒医员,如观象监、司译院所业,亦不下于医术。若偏用医员,则其待杂技有异,亦乖事体。且医术精通人,以特恩或授堂上官者有之,不无劝励之路。仍旧何如?”
○谕平安道节度使李克均曰:“今因卿启,备悉事变。卿宜益严堤备,毋误军机。但唐人李陵、崔緖等所言虽实,贼若不犯我边,则岂可以叆阳堡大人之言,轻易挟击乎?仇宁万户钱世桢,不小应变事机,不详议于卿,轻以期会,挟击答之,甚不可。其速鞫启。”
12月17日
○丁巳,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命崇启曰:“今年凶险,民甚艰食,流亡相继。明年正朝会礼宴,不可行也。请停之。”上曰:“予初以年险欲停之,大妃教曰:‘自祖宗朝,岁首则设此宴久矣,今何为独不然?’只于宣政殿,暂行约礼,仍欲进丰呈于三殿也。若不设此宴,则三殿必不安心受之,予意以谓无妨也。”领事洪应启曰:“今年非他年比也,民之饥饿者尚多。臣意以谓‘勿设宴为便。’”同知事李坡启曰:“臣意以谓:‘此非大设,而弊及于民也,以正朝进上之物,暂行耳。虽小民,若遇名日,各慰其亲,今设此宴何妨?”命崇启曰:“暂行曲宴可也。”上曰:“不为则已,何必为曲宴?今年失农,人所共知,且予素不好宴,宰相皆知之。予岂不忧民,而为此宴乎?然台谏以为不可,当停之。”命崇曰:“傩礼优人,赢粮上来者多,留京甚难。还送何如?”上曰:“傩礼,自祖宗朝行之,不可轻改。凡优人本不业农,乞粮而食,且非远地人,皆居京畿二日程者。业已来京,过正朝后,下送为便。”
12月18日
○戊午,上亲传宗庙腊享祭香祝。
○御经筵。讲讫,持平柳文通、正言郑光世启曰:“宋瑛别无功绩,且未个满,而特陞为掌令,臣等未知其由。”上曰:“人君见可用之人,而陞职,何有不可,而诘问于予欤?人君用人,台谏一一诘问,何也?瑛虽玹寿三寸侄,前为监察,何妨于台官乎?且玹寿亲子,中武举为宣传官,况三寸乎?”领事尹壕曰:“瑛之人品,未可知也,以正郞为掌令,似可矣。”上曰:“新台谏出,即欲更立新法,可乎?予欲置之于罪,以谏官故不论。”〈史臣曰:“瑛之历扬,皆其姑带方夫人之力也。”〉
○传旨司仆寺,赐内官文仲善倭马一匹。
12月19日
○己未,司宪府持平柳文通来启曰:“近汉城府官吏稽留公事,则命左迁,刑曹错误公事,则命教授,似失轻重,未便。”传曰:“汉城府稽缓,刑曹过用刑杖,而已实不同,台谏何以有是言耶?”文通更启曰:“凡公事稽缓,则或有之。刑曹错误无乃重耶?”传曰:“汉城府似有情,刑曹则无情,实不同。其退去。”
12月20日
○庚申,上进丰呈于三殿,命馈二品以上及弘文馆员、入直诸将于仁政殿庭,命前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及玄福君权攅、江原道观察使吕自新赴之。自新适陛辞,故有是命。传于明浍曰:“卿大功臣也,当今复职。”因出大玛瑙杯劝之曰:“须尽醉而归。政丞若醉,谁不醉也?”明浍免冠叩头谢。
○议政府及礼曹合辞启曰:“元日大名日也。虽细民,皆宴慰其亲。今者既除果床于三殿,又停会礼宴,臣等以谓‘虽不设礼宴,请行曲宴。”传曰:“果床则将请于三殿,会礼宴则台谏言之,不可为也。”领议政郑昌孙等更启曰:“若上不设会礼宴,则三殿岂安心受宴乎?”不许。
○是夕,以庚申夜,上御宣政殿。月山大君婷、齐安大君琄、德源君曙、昌原君晟、乌山君澍、蛇山君灏、定阳君淳、玉山君跻、云山君诚、八溪君净、南川君崝、莲城君𤁰、遂安君𧭢、淸风君源、谊城君采、宝城君容、永川君定、河城君郑显祖、仪宾任光载、洪常等入侍,妓工人亦入。承政院全数入直,弘文馆亦会宿,内出弓二张、鹿皮二令,使赌之。
12月21日
○辛酉,日本国畿内摄津州兵库津兵平方式部尉源能忠、西海道对马州关处守秦盛幸、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12月22日
○壬戌,圣节使韩致亨,奉敕来自京师。上幸慕华馆迎敕,还驾受敕于仁政殿如仪。其敕曰:
朕惟,尔世守东藩,恪守职贡,顾忠诚之有加,肆待遇之不替,彼此相孚,古今罕比。玆后,但値朕诞辰,可遣韩族轮流一人,赍方物来贺。致亨往来勤劳,王宜进秩以酬之,仍录用其家子弟之贤者一二人。王国中所制所产器物可进御者,著为例,每岁贡献于庭用,表王事上至意。各样雕刻象牙等物件,务要加意造作,细腻小巧如法,毋得粗粝。紫绵䌷三十匹、绿绵䌷三十匹、大红绵䌷二十匹、黄绵䌷二十匹、茶褐绵䌷二十五匹、柳靑绵䌷二十五匹、草绿绵䌷二十匹、水绿绵布一十匹、白细苎布三十匹、苎丝兼织布一十匹、紫绵布二十匹、绿绵布二十匹、大红绵布二十匹、黄绵布二十匹、茶褐绵布二十匹、柳靑绵布二十匹、草绿绵布二十匹、白苎布衫儿三十件、黑麻布衫儿五十件、上品白厚纸五件、中品白厚纸五件、中样砚石五事匣具、小样砚石二十事匣具、龙香圆墨一百笏、龙香长墨一百笏、强弓十五张、中弓十五张、弱弓二十张、台古都里二十枚、豆乙彦古都里一百枚、小古都里六十枚、居里箭六十枚、西甫子六十枚、牛骨葫芦一百流、黄杨木葫芦一百流、真葫芦小的三十流、真葫芦䕯儿一百个、虎牙儿刻龙头一百流、獐牙儿刻龙头一百流、山羊角刻龙头一百流、各样绣囊儿二十个、观音脐五百流、细巧文蛤五百流、回蛤五百流、斑蛤五百流、细巧文蛤观音脐共一挂一百流、茄袋儿二十流、各样鼓囊儿二十个、各样贴囊儿二十个、葫芦针家儿一十个、针家一百个、靑瓜儿三百流、靑鸠儿五十流、绿鸭儿五十流、菱角儿二十流、莲花儿二十流、鼓儿五十流、茄儿五十流、髢篦五百把、画面扇三百把、圆靶各样画面扇一百把、三事刀五十部、五事刀五十部、大样单刀一百把、中样单刀二百把、貂鼠皮五百张、土豹皮三十张、象牙靶钻花彩妆单刀三十把、内〈大样十把、中样十把、小样十把。〉象牙雕刻彩妆狮子笔架三座、象牙雕刻彩妆巴山出水龙笔架三座、象牙雕刻彩妆各样人物鸟兽花果盒儿、春盛每样四个三层四季果盒儿、四层龙盒儿、海棠花盒儿、花果盒儿、七层花果翎毛春盛水草金鱼银锭盒儿、枯荷螃蟹腰子盒儿、禽鸟花果盒儿、牧丹花盒儿、花果腰子盒儿、花果翎毛盒儿、人物故事方胜盒儿、花果翎毛八角盒儿、云龙犀牛角盒儿、花匾盒儿、草兽厢儿、花果盒儿、宝相花回文锁口盒儿、象牙雕刻彩妆各样玩戏儿每样五件、睡娃娃、要娃娃进、宝波澌回回、判鬼仙人笑和尚香重波澌跌交娃娃、兔儿寿酒甁、波澌麒麟招财回回、麒麟狮子獬豸刷毛狮子鹿龙金蟾人猿意马香炉、象牙雕刻彩妆各样人物鸟兽八宝花草吊挂、每样七流、龟鹤庆寿花盒、狮象百花人马平安百事大吉散仙捧寿波澌捧珠八宝人物、捧寿星人物、鲍老人物、八宝人物海堂花各样要戏人物、八宝人物、五色绒缠、各样花草春盆每样四盆、宝鸭牧丹花荷花金鱼荷花交草灵芝草兽荷花㶉鶆铁锏金各样环提携每样五副、水草鱼绦环提携、牧丹花绦环提携、狮龙绦环提携、花果绦环提携、马绦环提携、铁锏金各样钧子每样五把、番身兽钩子、草兽钩子、天鹿长春花钩子、荷花㶉鶆钩子、杏花鹅钩子、各样黑漆螺甸大小盒儿三十个、灯盖十一挂、观音脐文蛤斑蛤回蛤散的每样一斗、大鹿脯一十五束、鹿片脯二百个、乾文鱼二百尾、干大口鱼三百尾、干全鳆鱼二百束、干乌贼鱼八百尾干广鱼二百尾、干秀鱼二百尾、昆布二百斤、塔士麻二百斤、海衣一百斤、海菜茸一百斤、香蕈一百斤、红烧酒十甁、白烧酒十甁、松子二百斤、人参五十斤。
○上御宣政殿,引见韩致亨,问中朝事。致亨对曰:“郑同九月二十五日入京,臣则二十六日到京。有一校尉来言:‘皇帝向者使予见宰相来否,时宰相未到,故皇帝又使予来见矣。’其言似若速令进献。臣即将进献之物,由东华门而进。”上曰:“郑同回还时,颇有怒色,无奈有所言乎?”致亨曰:“郑同云:‘进献食物,殿下以不付圣旨,不肯答,予启殿下曰:“有圣旨,则其供进乎?”殿下曰:“有圣旨,则何不供进乎?”是殿下以予言为不实也。故予以此言,反复于殿下,日中而诘,予自闻此语以后,六七日痛满胸臆,若无气焉。’臣答曰:‘殿下至诚,大人岂不知之,有是言耶?’郑同曰:‘殿下至诚,则予知之矣,予之至诚,殿下不知矣。’同又语臣曰:‘信乎有圣旨则一一供进乎?’臣答曰:‘若有朝廷之命,则何不供进乎?’同曰:‘然则宰相不欲降敕矣。’臣答曰:‘若降敕,则予何敢辞乎?’同曰:‘予往还本国之后,奏皇帝曰:“朝鲜平安、黄海二道,自春徂秋不雨,所经皆赤地,有转输之弊矣。”皇帝无有勿献之旨也。且予又奏皇帝曰:“朝鲜言官言于国王云:‘圣旨乃素楮无黑点,不可信也。’”皇帝问曰:“国王则何如?”予奏曰:“国王则云,有圣旨,则当唯命矣。”皇帝曰:“降敕可也。”予于本国,为父母之邦,而又蒙殿下之恩至大矣,予岂不尽心于本国事乎?本国以予为不可,则予之族亲,皆殿下之民也,可以充军,可以为百姓矣,予岂作伪之有哉?皇帝问:“汝赍去赐带,国王以为何如?”予对曰:“国王云:‘如此之玉,何可易得?’”皇帝又问曰:“香带则何如?”予对曰:“香带则国王无带之之时。然国王谓予曰:”如此之香,亦未易得也。’”皇帝曰:“然则朕当刻龙于带,以赐之。”上曰:“言官之事,实无之也,何以有此言耶?必臆度而奏也。”仍慰致享曰:“受带而还,一行荣宠矣。”致亨起拜,而启曰:“郑同以圣旨,赐犀带于臣,臣答曰:‘本国之法,惟王子得带犀,诸宰相,则不得带焉,今圣上赐陪臣此带,不胜惶恐。’同曰:‘本国之事,虽细微,予悉知之。议政府堂上,皆着犀带,对我勿出此言。’因亲解臣所着旧带,而带以赐带。序班李详密谓臣曰:‘韩氏请于皇帝曰:“予既年老,死日无几,若见娚之子,则如尽见一族人矣。请见韩致亨。”皇帝答曰:“亲见则不可也,授职以送何如?且授职事,韩氏请于国王甚可。”韩氏曰:予在此,故虽请于国王,国王不听焉。”皇帝曰:“然则事虽非便,朕当敕谕于国王。”’且一序班谓臣曰:‘皇帝令内人,制敕于经筵学士。’凡降外国敕书,皇帝下礼部,礼部移于翰林院,翰林院制草以奏,还下礼部,而后外人得受于礼部,例也。若或尊贵之,则受于内庭,不拘常例。”上曰:“然则今来敕书,但礼部不知耳,朝廷未为不知也。”致亨曰:“但该部不知也。”上曰:“此敕,郑同必奏皇帝,而为之也。”又问曰:“向闻皇帝崇道家之事,迨今犹然乎?”致亨曰:“道家、佛法,无不崇信。故朝则必进素膳,宦官云:‘本国供进鹿脯,观则美矣,臭恶故不进。且如布子,则全不记数,如香蕈、昆布、全鳆、大口鱼嗜进。故以大口鱼、全鳆,和猪羊肉汤之,而进焉,必留置馂馀,而复进。’”上曰:“此处素馔,味好故嗜进耳,其处,则无味好素馔乎?”致亨曰:“人言以蔬菜进之,本国所献戏玩之物,则皇帝亲自披阅封署,且染色之物亦甚悦焉。”上曰:“闻汪直威振天下,信乎?”致亨曰:“以达子防御,领军出归。汪直,本在南方一万里之地,其父能举千斤,故名曰千斤,尝叛焉,中朝讨平,而宫汪直,皇帝甚宠待,使之摠兵。然能进退人物,号曰小皇帝。人称直之为人,不轻言,体弱而善射。”上曰:“李珍亦有宠乎?”致亨曰:“亦甚宠焉。珍本为姜玉之子,而呼郑同为父。其人指挥凡事,稍有气势,然气象不若郑国,珍每言承差往来本国事。且金辅亦有宠,而摠兵伻人,语于臣曰:‘郑太监族亲,则授职者多矣。予之同生,只一人加资,须回启殿下。’人言:‘金辅与郑同不协,姜玉赠食物于金辅,而语之曰:“毋使郑太监知之。”’臣一日到姜玉家,玉贺郑同焉,问之则以往朝鲜,能供进献之功,授养子谷请小监之职。且臣受敕时,郑同以一小竖,奉敕书,而出给矣,书册则郑同言:‘本国书来目录,皇帝览曰:“或有所未见之书也。”即命搜得于内藏无之,令谷淸,贸易于私处以送。’”上曰:“予嘱郑同,同必奏达也。”致亨曰:“韩氏受戏玩见样于臣,并与其所入花银,臣戏语郑同曰:‘见此见样之银,无奈小乎?’郑同曰:‘此处之银,多归在尔国矣。’”又启曰:“一年常行赴京之使凡三次,而其迎护送军,则六次。今以正朝使护送军,迎圣节使之行,以圣节使护送军,迎于秋使之行,则除迎逢二行之弊矣。且千秋使发程,正当农月,抄农民护送,有妨农事。其时则解冰,江边防御不紧,以诸邑、诸镇口传军官抄送,则亦减妨农之弊也。”上曰:“可。”
○汉城府启:“洪济院、普济院赈济场饥民,或着夹衣、或单衣,当此冱寒,冻死可虑。令该曹备给衣服。”从之。
12月23日
○癸亥,龟城人孙茂江,为野人所掳,居虏地八年,至是逃赴辽东,辽东都司还送于本国。传于承政院曰:“依前例赐衣服,且给复。”
12月24日
○甲子,传于吏曹曰:“韩致亨,皇帝敕令进秩,其除议政府参赞,且叙子弟二人。”
○传于承政院曰:“今日是交年也,欲与大君等过夜。入直承旨、经筵官、注书、翰林等六人,皆文臣也,三更前,各制古诗百韵以启,三更后,其飮酒。”仍赐酒。承旨李吉甫、卢公弼、校理金䜣、修撰闵师骞、注书朴文干、检阅朴讱等,各制五十韵以启,乃三更五点也。
12月25日
○乙丑,传于承政院曰:“昨夜诗不制承旨及权健、金䜣、曺伟等,其毕制百韵以启。”左副承旨成俊、右承旨李世佐、权健、金䜣、曺伟等,乃制以启。“
○韩致亨来启曰:“臣之超资已过分,又命除参赞,且叙子弟,心实未安。”传曰:“今见敕书,非韩氏请之,乃皇帝亲敕也。且卿岂不称参赞乎?其勿辞。”
○司宪府持平柳文通来启曰:“韩致亨超资,已为过矣,又命除参赞,又叙子弟二人。此非尽皇帝之本意,或出于韩氏之请、郑同之请,未可知也,恐爵赏猥滥,后弊难防。”传曰:“其不从皇帝之命欤?”文通又启曰:“皇帝岂必命为三宰也?参赞,贰公弘化,亚于政丞,其任非轻,而命除之,甚未便。”不听。
12月26日
○丙寅,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子曰:
臣等谨按,《书》曰:“咨四岳,有能奋庸熙帝之载?使宅百揆。”佥曰:“伯禹又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佥曰:”伯夷。“舜之智,足以知人,而必咨于四岳者,岂其智不足于四岳哉?盖重其任,而难其人也。臣等伏睹本月二十四日传教,以韩致亨为议政府左参赞,子弟二人叙用。夫政府参赞,位亚台衡,职参论道,非公论之器,宰相之才,不宜居之。今殿下不因铨曹之注拟,而特以致亨为左参赞者,以致亨有学术耶?有德望耶?臣等愚昧,实所未解。昨日将致亨等事,仰渎天聪,殿下命之曰:”是乃皇帝之命。“臣等窃惑焉。致亨以韩氏之族,奉使朝廷,而内有韩姑娘,外有郑同,为之先容。故皇帝特赐犀带,而有崇政之命,则臣等既已闻之矣,不知参赞之命,亦出于皇上耶。且人臣之于国家也,有大勋劳,则必懋赏其身,而又用子孙,以报其功。今致亨,曾无可赏之功,而徒以奉使往来之故,升崇政,又叙子弟,实骇众听。若以为皇上之命,不可不从,则臣等之惑滋甚。臣等伏闻敕书,圣节使,必以韩氏族亲差遣,则自今以后,韩氏之族,往来朝廷者,非止致亨也,皇上若又有如此之命,则安可一一从之耶?臣等切恐爵赏猥滥之渐,自此作俑,而将不胜其弊矣。伏望亟收成命,以杜其弊。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闻,明主爱一嚬一笑,高官大爵岂特嚬笑哉?古之人主,虽一资半级,未尝轻以予人者,诚以官爵之柄,虽人主所专,而公议所在,不可夺也。韩致亨,别无功德,而超陞崇政,虽曰皇恩,已不厌众心矣。今又特命为左参赞,而且命录用子弟,是何官爵之滥,至于此极耶?臣等又闻《记》曰:“论定而官之。”臣等未知殿下此命,果合于公论耶。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情。
御书:“皇命敢不从之?”不允。
○司宪府、司谏院同辞启曰:“韩明浍之罪至大,还受告身已为足矣,未久,而又命复职,实为未便。”不听。
○以金砺石为通训司谏院司谏,朴䎩通训行司宪府掌令,南润宗守司宪府掌令。
12月27日
○丁卯,左参赞韩致亨启曰:“臣滥受高爵,既已逾分,又叙子弟二人。况今台谏论驳,就职未安。”传曰:“皇命如此,复何嫌焉?况后日赴京,皇帝若问卿授职,则何以对之?且卿非不可为参赞者也,勿嫌就职。”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上札子曰:
臣等谨按,爵以赏功,罚以惩恶,人主之大权,而赏当其功,罚当其罪,然后可以劝戒矣。今者致亨,无功可赏,无才可擢,而资超崇政,职陞参赞,崇政一品之阶也,参赞台辅之亚也。致位一品,亦已过矣,非皇帝之命,而遽授参赞,臣等恐致亨不胜其任矣。况他日赴京,族亲陞某资、除某职,借此降旨而来,从之则人不称其器,不从则已有前例,殿下其将何以哉?且子弟有何功劳,而亦别叙乎?臣等伏睹昨日批目,以韩致亨之弟致良,为司赡寺副正,婿林有琛,为军资监副奉事,副正三品大官也,不可以荫补,而骤陞也。致良,本一不学无知碌碌庸人也。顷以都摠府经历,得陞奉礼,才经数月,藉致亨之荫,而遽授大官,骇人视听,莫此为甚。大抵铨曹之注拟陞职也,具论人器相当,禀旨乃叙。如致亨者,断不得与于禀旨之例矣。且明浍所犯,情涉不敬,固当置之重典,以快臣民之愤。殿下以勋旧大臣,特从宽典,只收职牒,不阅岁而还给。且未数月,又叙用,明浍罪在不赦,决不可叙。伏望亟收成命,以慰舆望。
皆不听。
○持平丘夙孙启曰:“凡文臣作罪者,乃叙外教授,今监察赵好问,无罪而除星州教授,未便。请鞫吏曹官吏。”传曰:“可。”
○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札子曰:
昔汉文帝以为:“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久念不可。”夫广国无罪也,而帝以此言,丕示大公之道。况韩明浍有罪未惩,而骊加禄位,何示之不公耶?致亨别无功能,而特以皇帝之命,超陞一品。今又不咨左右,不待注拟,特命为参赞。夫参赞之位,所以贰公弘化,不可轻以授人。况致亨于致礼,同姓四寸兄也,则相避之法,载在令典。安有兄弟,而交承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情。
不听。
12月28日
○戊辰,御宣政殿观傩。
○台谏来启曰:“近将明浍、致亨等事,屡渎天聪,未蒙允可,缺望。”传曰:“不可听也。”台谏再三启请,上命议于领敦宁以上。皆曰:“不可更启也。”上竟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金升卿等、司谏院大司谏姜子平等上疏曰:
臣等谨按,《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庸哉。”赏曰天命,刑曰天讨,则庆赏刑威,虽人主所擅,固当一听于天,不可得而私之也。是故孟子对齐王之问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然后杀之。”者,此之谓也。今致亨,一无知人也,只以椒房之亲,骤蒙天恩,致位宰相,已逾涯分。顷因郑同之请,奉使朝廷,而皇上特降带犀之命,殿下又置参赞之位者,于致亨则荣矣,其于物论何?近年以来,以韩氏之请,族亲之往来中国者,优荷帝赉,赏赐巨万。韩家之资产,则日益富,吾民之膏血,则日益瘠,一国臣民,莫不痛心,此则殿下之所知也。反以往来上国之故,辄增爵秩,致礼则特加正宪,致亨则超拜崇政,又升政府堂上。而子弟之如致良、有琛者,亦得以陞职,臣等不知以为贤耶?以为功耶?以为贤耶,则致礼、致亨,固无真才实德之可称,以为功耶,则奔走跋涉,臣子之职分,安敢一一加其爵赏乎?反复思之,未知其可也。且如居庙堂之上,与人主相可否者,宰相也。是故,古人有言曰:“宰相须用读书人。”殿下既以致礼为参赞,而又以致亨代,致礼、致亨,皆无学术,而相继为参赞。问其职,则曰庙堂大相也,问其政,则必曰我不知也,而徒自扬扬入政事堂,美食安坐,行呼唱于内庭外衢而已。然则殿下欲以调元赞化之位,以为荣外亲之地耶?臣等窃恐吹竽之谤,伴食之诮,从此而起矣。孟子曰:“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殿下之于致亨,欲其贵也,则封君可也,欲其富也,则赐之布帛可也,赐之米豆可也,安可以具瞻之位,私于无知之外戚耶?且致良,一碌碌庸人也,席父兄之势,驯致四品,固已滥矣,升拜奉礼,曾未数月,而又藉致亨之荫,特授三品大官。《书》曰:“爵罔及恶德,惟其贤;官不及私昵,惟其能。”安可以三品大官,及于恶德,及于私昵哉?其天命有德之义,果如是子?臣又闻,传曰:“为人臣止于敬。”人臣而不敬,则其为罪也莫赎,其在法也无赦,请以本朝之事明之。其在太宗朝,有如李叔蕃,其在世祖朝,有如杨汀,俱犯不敬之罪。而一则收夺铁券,放逐于外,终身禁锢;一则置之极刑,籍没家产,曾不小贷,诚以人臣之罪,莫大于不敬也。今明浍,一贪黩人也。幸而遭遇世祖,少有犬马之劳,而历事累朝,固当以安国家、利社稷、尊主、庇民为务。而明浍,只为身谋,不为国虑。去年郑同之来,预为先施之计,邀请私第,大设宴席,厚赠人情,以结殷勤之意。而同也,深德之曰:“老韩之宴,胜于王府。”明浍不自惊愕,反有德色,其为僭拟,安可胜言?及司之还也,请以老韩为谢恩使,而殿下不得已应之,明浍自以为得计,曾不以患病辞焉,至于上国,则同之待明浍,亦如前日明浍之待同也,而所赠之物,不啻万万倍矣。人臣出境,义无私交,而明浍擅贷郑同之物,私献皇上,以要赏赐,上以欺皇上,下以欺殿下,其罪已不容诛矣。及同之来也,深感前日之款待,思欲报其万一,言于同曰:“汉江之南,有狎鸥亭,乃吾别墅也。盍往观乎?”意欲售其豪富,以夸耀于郑同之目也。而请设补檐,则不允焉,请设帐幔,则不允焉,明浍愤其前计之乖张,即托以妻病辞焉。明浍前日有万里之行,而其妻适有大病。然犹不辞者,欲渔郑司之厚报也。后日之游观狎鸥,不过一日,而其妻又无显显之疾。然犹敢辞者,忿上之不允也,不敬之罪,莫大于是。宜置重典,以快臣民之望,而殿下以其勋旧,只收职牒。明浍之得保首领足矣,而才经数月,旋给职牒,又未阅月,特还旧职。夫三尺之法,与天下共之,大舜尚不挠法于其父,况殿下于明浍乎?且前日郑同,请释明浍之罪,至于痛哭,殿下答以明浍无礼之罪,法不可赦也,同也亦知君臣之分,而更不复请焉,臣等固已服殿下之明断矣。曾未半岁,复齿朝列,若使郑同闻之,则必侮笑我国之法令轻易,而亦以窥殿下之浅深矣。况君举必书,殿下对郑同之言,书之于前,而叙明浍之命,继书于后,则千载之下,谓殿下何如主也?孟子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明浍负叔蕃、杨汀之罪,而殿下不用太宗、世祖之律,天讨有罪之意,亦安在乎?伏愿殿下,廓挥刚断,亟收成命,使赏罚之典,一出于至公,幸甚。
传曰:“大司宪、大司谏入来。”金升卿、姜子平入对,上教以不可更改之意。升卿等启曰:“致亨犀带,则既受皇命矣,参赞之职,亦是皇命乎?必郑同因韩氏为之也。今忠仁亦赴京,若命加资授六曹,亦一一从之乎?忠仁不学无术,其才不及致亨万万,此渐不可长也。敕书有曰:‘韩氏族亲,轮流入送。’明年圣节使,差右职亦未晩也。况致亨于致礼,四寸兄也,更迭为之,尤未便。”上曰:“卿等以致亨为无知,致亨前此为大司宪、判书,岂曰无知?必指不由科目以进也。况韩氏书契,恳恳说之,加以明年必遣天朝,故不允。”升卿等又启曰:“明浍罪恶,臣等虽不历数以启。圣鉴昭昭矣。去夏庆会楼下,郑同痛哭请赦,上不听,同虽小人,亦知君臣之分,故不敢复请。曾未半载,还给职牒,又未阅月,又还本职,臣等不胜痛愤上曰:”明浍之罪未著。还给职牒之日,欲并复职,然而否者,使之惩艾也。“升卿等又启曰:”天道远则十年而必返,近则三月小变之节,安有数月之间,惩其过恶乎?“上曰:”虽数月之间,可以惩艾矣。“仍命行酒。及退启曰:”得与盛宴,宠幸则有之,所启之言,一未蒙允,不胜缺望。“不听。
○议太监金辅族亲陞职事。郑昌孙、尹士昕、尹弼商议:“自古本朝宦官,入朝得宠者非一。然遥请其兄弟族亲超授职者,未之有也。今金辅若受命,亲来请之,不获已强从矣,堂上之职,事体至重,不可从其遥请,而遽授之。金同曾已资穷,姑陞拜大护军,更请后从之何如?”沈浍、尹壕议:“自祖宗朝,入朝宦官同生,得堂上者非一,今金辅之请,不可不听。”洪应议:“堂上官重职,不可从请。”卢思愼、李克培议:“堂上官除授,事体至重,今以遥请,轻易授之,则非徒官职不贵,入朝宦官,效此遥请者必多,臣恐不可开端。今若授堂上官,后万一金辅受命,亲来请之,不得已当授嘉善,如此则官爵无奈益轻乎?今则特授准职,以慰其意。虽不满其意,亦不缺望。”从思愼等议。
○钦赐《资治通鉴》、《程氏遗书》、《真西山集》、《事文类聚》、《致堂管见》、《宋朝文鉴》各一部,银一百两。
○是年,关西大饥,黄海道尤甚,牛马尽屠而食,家畜一空,父子不保,途有弃儿,野有饿莩。观察使安迢,亲行检察,多方赈恤,全活甚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