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成宗实录/十一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壬午,上率百官,行正朝望阙礼,又贺大王大妃、仁粹王大妃、仁惠王大妃殿,进表里。
○御仁政殿受贺。
○进宴于三大妃。
○御仁政殿,行会礼宴。倭、野人亦参,赐物有差。
○赐宴于孝宁大君补家,命宗宰赴宴。遣都承旨金升卿、右承旨蔡寿、右副承旨卢公弼,赐宣酝。
1月2日
○癸未,通事崔有江,还自辽东复命。上引见,有江启曰:“臣到松站,闻去年十一月,野人分道,寇东八站地面,多掳人畜而去。”上曰:“闻太监汪直,怒我不出兵,信乎?”对曰:“辽东镇抚王璜曰:‘汝国失期,不出兵,汪太监怒而还。’答曰:‘殿下承敕,即命将入攻,适江冰未合,不得渡江留数日,而更命将入攻,时未还师。’璜不之信。翼日呈文咨于都司,大人李英、溥海等又问:‘汝国何为不出兵应之?’臣对如前,亦不之信。又镇抚吴振语臣曰:‘汪太监还京时言:“朝鲜军马不至,是必道阻未及期也。”仍使抚宁侯留待。’臣问曰:‘王璜云:“汪太监怒我军未及期。”信乎?’振曰:‘璜言妄也。’”上曰:“大军往返,凡几日?”对曰:“十五日也。”上曰:“战亡之数几何?”对曰:“臣闻北京军二名,辽东军四名而已。”上曰:“动大众出征,死亡岂止是耶?”已江又启曰:“王璜谓臣曰:‘汪太监云:“彼人若不顺服,明春将复举兵入攻,使不得耕耨。”乃以军器、火筒,藏于南门楼。’臣目睹果然。”
1月3日
○甲申,受常参。
○御经筵。
○上,御宣政殿。都承旨金升卿启曰:“韩明浍谓臣曰:‘元子年今五岁,不可混处闾阎。’”上曰:“汉宣帝亦久在民间,处闾阎何妨?”
1月4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前日臣等请治鱼有沼之罪,殿下以为:‘待毕推而后更议,’今有沼褊裨,咸集阙下,请付有司鞫之。”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有沼为人,优游不断,必迫于群议,而罢兵也。当鞫诸将,使后之为褊裨者,知有所戒。”上曰:“可。”
○工曹正郞宋瑛等五人轮对。
○圣节使韩致礼,回自京师复命。上御宣政殿引见,致礼启曰:“郑同谓臣曰:‘明年何宰相来乎?若非韩氏族亲,难以别献。’臣答曰:‘往年大人谓我曰:“非是常贡。”若年年而进,何异常贡?’仍陈转输之弊,同曰:‘宰相之言是,然今年进献,皇帝嘉悦,不亦佳乎?’”上曰:“天兵杀获之数几何?”致礼对曰:“臣行至广宁,见高淸,问将何之,淸答曰:‘押领俘级赴京耳。’臣问其数,淸示书目,生擒四百八十六名,斩首六百九十五级。臣闻诸路人,唐人被掳于野人者,闻天兵至,争来迎官军,辄杀之以邀功赏,故献馘如此多矣。”上曰:“闻天兵东征后,又有声息,然乎?”致礼曰:“臣还到辽东,王璜、吴振语臣曰:‘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建州卫野人约三百馀骑,来寇剌楡寨、沙川等处,焚荡庐舍,杀虏甚众。’”
○上御宣政殿。引见左议政尹弼商谓曰:“西征将士,政丞既已第功,然一等之中,岂无功之最优者乎?”弼商对曰:“副元帅金峤、先锋将曺干、李叔琦、成贵达、李从生、洪利老、李惇仁、布营将庆由恭、辎重将金彦庚其最也。郑有智、崔至刚、金世𪟝,捍后力战有功,亦其次也。”都承旨金升卿启曰:“大将从事官,不在论功之例。”上曰:“当依一等例。”仍问曰:“从事官皆从大将在镇乎?”弼商曰:“臣令许混、曺淑沂,深入督战,其馀从臣在镇矣。”上曰:“然则混、淑沂,当依先锋将论功。”
○赐左议政尹弼商奴婢八口、鞍具马一匹。
○传旨吏、兵曹曰:“西征都元帅尹弼商,三资代加,副元帅金峤、诸将曺干、李惇仁、李从生、李淑琦、李钦石、洪利老、成贵达、崔至刚、郑有智、庆由恭、金彦庚、许混,加三资,而二资则代加,曺淑沂加三资。一等加二资,而一资则代加,未资穷者,各加二资,至资穷而止,馀资代加。二等加一资准职,资穷者准职,一资代加。三等、四等,加一资,收职牒人,加一资叙用,罢职人加一资叙用,而代加一资。留镇将、虞候、从事官、调兵散料人员,各加一资,大将从事官,依一等例施衍。”
1月5日
○丙戌,御宣政殿,亲临铨注,凡除授,吏、兵曹堂上,启禀乃行。以李淑琦为资宪延安君,李德良嘉靖全义君,李从生嘉靖咸城君,李季仝嘉善刑曹参判,郑有智嘉善工曹参判,成贵达嘉靖汉城府左尹,曺干嘉善汉城府右尹,许混通政刑曹参议,李世佐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成伣通政弘文馆副提学,李则通政成均馆大司成,玄硕圭正宪平安道观察使,李阳固嘉善价川郡守,许倬嘉善熙川郡守,李承祚嘉善泰川县监,金益龄通政成川府使,李伯男通政碧潼郡守,金徽通政嘉山郡守,郑文昌通政宁远郡守,全顺达通政龙川郡守,洪利老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彦庚嘉善佥知中枢府事,庆由恭嘉善佥知中枢府事,康庆孙嘉善护军,王宗信嘉善护军,赵宗知嘉善护军,辛以中嘉善护军,边靖嘉善副护军,孙继良嘉善副护军,崔至刚嘉善副护军,韩叔厚嘉善副护军,郑锡禧折冲上护军,金世𪟝折冲副护军,李仁忠折冲司直,禹贤孙折冲司直,边处宁折冲副司直,辛锡康折冲副司直,严贵孙折冲副司直,边克坤折冲司果,林孝坤折冲司果,朴亨根折冲副司果,郑锡礼折冲司果,李敷折冲司果,金巑折冲副司正,金峤正宪平安道节度使,崔进河折冲碧团佥节制使,元仲秬折冲满浦佥节制使,李润根折冲宣沙浦佥节制使,金自分折冲平安道兵马虞候,李岩折冲昌洲佥节制使。
○传旨兵曹,崔自干、姜自成、姜孝福、朴纶,依曺淑沂例,各加三资。
○传旨兵曹,还给军功一等黄生、金润职牒。
○传旨义禁府,付处鱼有沼于京畿农庄近处。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节度使金峤曰:“正朝使还来时,令义州牧使吴湘,领军到东八站贼路要害处迎来。”
1月6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郑挚、正言金永贞启曰:“今以鱼有沼,配于农庄近处,是无异在家,何所惩乎?”上曰:“缘江冰未合,不得已罢兵,如是罪之足矣。”挚曰:“罢兵之时,裨将以为不可,则有沼岂能独断?请并治罪。”上曰:“不可,大将之令,下岂能违?”挚曰:“假令大将,有不义之举,而其下靡然从之,则其无罪乎?”挚又启曰:“成川府使金益龄,素多疾病,安得有军功?今陞堂上官,恐不可。”上曰:“旧例留镇将、从事官及散料官,皆有赏,益龄亦以陞资耳。”挚曰:“洪利老,曾犯赃污,至付处。今以微劳,得受职牒足矣,而特加阶授职,官爵之滥,莫甚于此。”上曰:“利老功居一等,只陞一资,不可谓滥矣。”挚曰:“官爵所以赏有功也,数月之间,有何大功,而赏典至此乎?”上曰:“功岂可以日月久近,而计之乎?”
1月7日
○戊子,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启曰:“刑曹职掌至重,今以许混为参议。混曾奸妻兄赵之夏妾杨非生女,其时以非奸所捕获,特置不问,是一时特恩,非以无罪也。又代其奴,身就官府,讼臧获,其人可知。请改差。”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混奸杨非事,播在人口。刑曹与司宪府、司谏院,并称三省,其任重矣,非混所宜处也。”上曰:“奸杨非事,昔已论决,又何追论?但代奴就讼,甚鄙陋,其考相讼文案以启。”致崐曰:“金镇以军功擢拜宗簿寺正,宗簿纠察,宗亲与法司无异。镇尝为肃川府使,以不谙链见递,其能堪任乎?”上问左右,昌孙曰:“镇精于弓矢,任军器寺,则可也。”上曰:“然则其与军器寺正换差。”致崐曰:“尚衣院职掌内帑,固不可任非其人。韩忠礼素称狂妄,今以军功拜本院正,不厌人望。”上问左右,同知事李承召曰:“古云:‘虎贲缀衣,罔非正人。’尚衣院亦阙内待从之臣,改差为可。”上曰:“职次相当处换差。”致崐曰:“申继宗军功非一等,而以内资寺判官,越佥正、副正,为本寺正,官爵不已滥乎?”上问左右:“继宗何如人?”昌孙对曰:“继宗有武材,中武科壮元,又中重试,但年少不更事耳。”上曰:“少而任事,然后老为更事人,岂可徒以年高为谙链哉?”致崐又曰:“昔崔井安,以正言,坐罪见罢,后从李蒇,西征有功,世宗赏其功,而犹不给正言告身。今利老,身犯赃污,李从生阿附大臣,皆被重罪,一朝以微劳,既还职牒,又命叙用未便。世宗朝官爵甚贵,如得一资,人以为荣,至世祖末年,官爵猥滥,人始贱之矣。”昌孙曰:“世宗尝曰:‘我国无金、银、玉、帛,所以奖劝人者,独官爵而已。’其时三品堂上官,但有参议六员、佥摠制七八人已,而其不轻爵人如此。”上曰:“今论功不为过也。”
○倭护军皮古时罗等二人,来献土宜。
○遣吏曹参判鱼世谦,如京师献捷,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饯于慕华馆。其奏本云:
朝鲜国王臣姓讳,为剿杀虏寇事,成化十五年闰十月十一日,指挥高淸,赍捧到敕谕:“该朕诞膺天命,君主华夷,施惠行仁,乃朕素志,兴兵动众,岂所愿为?夫何建州女直,逆天背恩,累寇边陲,守臣请剪灭。朕念戈铤所至,玉石不分,彼中宁无向化为善者乎?爰遣大臣,抚绥再三,贷其反侧之愆,听其来京谢罪,悉越常例,升赏宴待而归。曾未期岁,贼首伏当加等,复纠丑类,侵犯我边,虽被官军,驱逐出境,但未大遭锉衄,守臣复请加兵。廷议皆谓:‘此贼冥顽不悛,罪在不宥,’已令监督、总兵等官,选敛精兵,往彼会合镇守都御史,刻期捣巢征剿。惟尔国王,绍胙东藩,输忠于我国家,有隆无替,朕深嘉悦。顾王国素称礼义之邦,接邻腥膻之域,亦尝有以厌之乎。我兵压境,贼有奔窜国境,谅必擒而献之。王如申遣偏师,遥相应援,大奋貔貅之威,同歼犬羊之孽,逆虏既除,则王敌忾功勤愈茂,而声名岂不有以享于无穷哉?报酬之典,朕必不缓,钦此。”臣钦遵敕谕内事理,即令陪臣议政府右赞成鱼有沼等,领兵一万入攻。去后议政府状启:“据鱼有沼呈该卑职,蒙差于成化十五年闰十月十二日发兵,二十八日前到满浦镇江上,自本镇至理山镇,沿江上下巡审,江水冰合旋解,难以渡师。留驻旬日,人马俱困,不获已罢兵回还,呈乞照详施行。”得此具启,据此将有沼,不及军期,除已治罪外。又于本年十一月十九日,差陪臣议政府左议政尹弼商、平安道节度使金峤等,领兵四千入攻。去后议政府状启:“据尹弼商呈该卑职蒙差,与同金峤等,于十二月初九日渡江,前赴贼穴攻剿,斩首一十六级,生擒男妇共一十五名,获马二匹、牛一十四头,射杀头畜,焚烧庐舍,收其家产。并获曾被虏辽东东宁卫妇女七口,本月十六日回还,呈乞照详施行。”得此具启据此,差陪臣吏曹参判鱼世谦,赍捧实封奏本,并将俘获、家产、物件,并被虏人口管押,前赴朝廷外,今将各人花名、数目,逐一开坐,合行移咨,一,斩首一十六级。一,生擒男妇共一十五名口内,男子三名,妇女一十二口。一名妇女打失,年四十一岁,系建州卫野人李舍奴亲女,本卫野人都儿赤妻。一名小男打失哈,年一十一岁,系打失亲男。一名小女姐斤伊,年九岁,打失亲女。一名小男打比哈,年六岁,系打失亲男。一名小儿打失亲男,在途身故。一名妇女也吾乃,年五十八岁,系建州卫人郡阿里加亲女,本卫野人阿充哈妻。一名妇女阿儿失,年四十岁,系建州卫野人了同亲女,本卫野人也吾哈妻。一名小女那歹,年七岁,系也吾哈亲女。一名妇女也那,年五十岁,系建州卫野人坐贵亲女,本卫野人柳化妻。一名妇女阿失哈,年二十二岁,系建州卫野人充相亲女,本卫野人哥儿杜妻。一名小女照己,建州卫野人者奴歹亲女,在途身故。一名妇女孛的,年四十一岁,建州卫野人投音孛亲女,本卫野人于儿哥妻。一名小女毛歹哥,年九岁,系孛的亲女。一名小女伊己里,年七岁,系建州卫野人孛孛亲女。一名小女目己里,孛孛亲女,在途身故。一,野人袭职敕谕一道。一,马二匹、牛一十四头内,一十头沿路例损。一,军器三百七十九事。一,男女衣服四十二件。一,家产杂物一百一十二件。一,被虏辽东东宁卫妇女七口。一名妇女那边,供称:“年三十九岁,系辽东东宁卫人氏。父亲曾被野人杀死,嫁与忘记名马军,离城迤西三日程韩头目屯住活。成化三年十月不记日,建州卫野人玆化等,前来作耗,父母挺身躲脱,俺及邻家住妇女加麻世,俱被抢掳。俺到玆化家,做婢听使,生下一女,住经。一十三年,今年闰十月间,上国军马征剿回还去后,十二月十三日早晨,朝鲜兵马,前来攻击,焚烧庐舍,杀掳人畜时分,俺等认是朝鲜兵马,带领女儿讷儿于里,投来军前告蒙,将帅盘问来历,挈带同时出来。”一名小女讷儿于里,年一十三岁,系那边亲女。一名妇女加麻世,供称:“年三十三岁,系广宁千户李阳管下金小厮亲女。嫁与东宁卫忘记名金千户馀丁金乃哥,离城迤西三日程栗洞屯,随夫住活。成化三年十月不记日,被建州卫野人都儿赤抢掳到本人家,做婢听使。”其馀出来词,因那边供招相同。一名妇女要姐,供称:“年二十五岁,辽东东宁卫前所总旗王海亲女。嫁与本卫总旗赵者音孛馀丁赵孛,离城迤东半日程塔儿岭屯,随夫住活。成化三年二月初二日,被野人都儿赤抢掳,到本人家做婢听使。”其馀出来词因,与那边供招相同。一名妇女古加伊,供称:“年一十八岁,系辽东东宁卫马军崔成馀丁崔会亲女。嫁与百姓金海山,离城迤西五日程孛削莫罗屯,随夫住活。成化十四年十月不记日,被建州卫野人南打等抢掳,到本人家做婢听使。”其馀出来词因,与那边供招相同。一名妇女孛巴,供称:“年一十八岁,系辽东东宁卫军人内隐松亲女。嫁与百姓王泰,离城迤南五日程阿相哈屯,随夫住活。成化十四年十月不记日,被建州卫野人赵麻等抢掳,到本人家做婢听使。”其馀出来词因,与那边供招相同。一名妇爱姐,供称:“年一十八岁,为缘生性痴𫘤,爷娘名字,并不记得。俺及大哥辽东指挥赵京,离城迤东一日程抑河屯,随父母住活。成化十四年二月不记日,被建州卫野人那需等抢掳,到本人家做婢听使。”其馀出来词因,与那边供招相同。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疏曰:
鱼有沼裨将李淑琦、洪利老、李从生、李钦石、成贵达、虞候曺干、从事官沈安仁、辛仲琚、曺硕辅,发为危疑之语,有沼迫于群议,而罢兵以败成算,则岂独有沼之罪?淑琦等亦不得逃其罪,后虽有丝毫之劳,较其前日之罪,则得免诛责幸矣。今乃反施显赏,不知其可也。非特此也,今之论功行赏,有不厌众心者亦多。洪利老罪犯贪污,付处于外,李钦石自荐麾下,希望实职,罪当充军,李从生阿附大臣,久在废弃,才受职牒。今虽立功,利老免放足矣,钦石还告身足矣,从生复职足矣,而皆加资陞叙。金益龄本无武才,病不能治官,则从事战阵,所非能也,李敷名虽武士,不能射御,在军中必无尺寸之功。而益龄以金砺石妻父,敷以金峤姻娅,冒居一等,并陞堂上官。韩忠礼狂妄无识,曾为内禁卫,潜改荐状,坐罪付处,申继宗新进武士,初中武举,超授判官,其于吏治固无一能,金镇不学无术,只以能造弓矢,夤缘得职。而三人者,俱以微劳,擢为一官之长,非徒不协物议,亦必不为僚下所服也。李荣本无卓尔之才,其功又非特异,超授资级足矣,而授刑曹正郞,刑曹本是高选,非荣所能堪也。如李季仝留在境上,金世𪟝初不赴征,后虽承命入征,才及于成功退师之时,而例蒙重赏,臣等尤不知其可也。且以旧例言之,则癸丑西征,立功自赎者众矣,世宗只给职牒。丁亥西征,军功一等者多矣,世祖只以李克均为嘉善,诚以爵赏不可滥也。今西征之功,不及于古,而论赏,则过之,无柰不可乎?伏愿依祖宗故事,博采公议,还收成命,不胜幸甚。
命示议政府及曾经政丞,郑昌孙、韩明浍、沈浍、金国光、洪应议:“既已论赏,不宜更改。从之。”
1月8日
○己丑,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人主所以砺世磨钝者,爵赏而已。今西征将士,杀获不多,而新授通政者二十馀人,嘉善者十馀人,请须改正。”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既已赏之,势难更改。然六曹之职,不可轻授。”良璥曰:“许混尝奸妻兄赵之夏妾,又代其奴,讼奴婢,不宜为刑曹参议。请递之。”上曰:“改差可也。”大司谏朴安性启曰:“李淑琦、成贵达等,共谋罢兵,不为无罪,而反加赏典,人何所劝征乎?”上曰:“兵败,则责归主将,而下无与焉,况罢兵乎?”沈浍曰:“战胜,则士卒皆蒙其赏,而兵败,主将独当其罪可乎?良璥、安性,请从浍言,上曰:”罢兵之议,非惟贵达、淑琦,举军皆然,而两人秩高,故指而言之耳。“安性曰:”洪利老罪犯深重,今非有功,还受职牒足矣,升嘉靖授职,甚不可也。“上曰:”利老职牒,曾已还给,功居一等,依旧例赏之尔。“安性曰:”正者,一官之长,申继宗以内资寺判官,超陞为本寺正,金镇族系微贱,妻亦妾产,而为军器寺正,请并改正。“上曰:”闻镇善造弓矢,故授是职耳。“安性曰:”然则矢人弓人,亦可为是官乎?“上曰:”宁有是理。“良璥曰:”行陈之间,虽无疾病者,尚惮行,金益龄素有病,其不从军明矣,而陞为堂上可乎?“上曰:”当问于尹政丞。“良璥又启曰:”闻将遣韩明浍,往审下三道堤堰,今春事方兴,大臣巡行州县,岂无民弊?观察使亦可巡审,如不得已,则请遣敬差官。“上曰:”当停之。“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论西征将士滥赏之非,不听。
○传旨尚衣院,赐上府院君韩明浍唐表里,以建议再举西征也。
○传旨吏曹,改差刑曹参议许混。
1月9日
○庚寅,御经筵。讲讫,持平卜承贞,请改西征将士赏职,上曰:“将士再冒霜雪,全师而还,不可不酬其劳。”承贞曰:“正,乃一官之长,总治僚下。申继宗、金镇,虽有从军微劳,岂孚人望哉?”上问左右,知事徐居正曰:“承贞之言然矣。正,须择有人望者授之。”不听。
○谕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今遣奏闻使,献捷于中朝,虑恐野人欲夺俘获人口,要截中路,令洪利老、禹贤孙、辛硕康、洪贞老,听卿指挥,护送东八站之路,卿其尽心措置,毋贻后悔。”
1月10日
○辛卯,御经筵讲讫,掌令申泂、献纳郑恕,请改金镇、申继宗等职,不听。
○上御宣政殿。左承旨金季昌启曰:“忠淸道观察使洪贵达,得风疾,口眼㖞斜,不能治事。”上曰:“旧例都承旨递差时,必陞资,贵达予将擢用,而不即加资。今为观察使,措置得宜,其陞资递授京职,使之养病。”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敬等、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疏,略曰:
古人有言:“爵赏,人所奔走,必使积劳,而得之,人安其分。”洪利老贪淫污秽,李从生阿附权门,李钦石冒荐管下,皆坐重罪,虽有微劳,仅赎其罪耳,升资授职。李季仝,以承旨,拜参判,李荣,以主簿,除正郞。参判大相也,正郞高选也。未有显显之能、卓卓之功,而数旬之间,易如拾芥,赏已滥矣。韩忠礼之狂妄,申继宗之新进,金镇之贱系,使处下僚,尚不能堪,今乃擢置一官之长,何以孚人望哉?且以军功等第论之,一等则加两资,二等则陞资准职,有如李堪、金砺石,居一等加二资,而仍带旧职,申继宗、韩忠礼,居二等,而超陞寺正。通训散秩也,寺正实职也。较其轻重,实重散轻,其第功施赏,顚倒无章,举此可知。臣等闻,功不掩过。鱼有沼唱议罢兵,诸将曰不可,虞候曰不可,书记曰不可,则有沼焉能排群议,而罢师乎?有沼之言曰:“汹汹异议,坚执罢兵者,李淑琦、洪贵达也。”则淑琦等之罪,死有馀辜,而反加重赏何哉?臣等不胜愤激。历按批目,正宪者二,资宪者一,嘉靖、嘉善者十八,通政、折冲者数十,其馀超资陞级者,无虑数百。其所斩馘献俘,不盈四十,而爵赏之滥,何至此极耶?伏愿殿下,更留三思,快断改正。
不听。
1月11日
○壬辰,遣全义君李德良于平安道,赐教书曰:“节度使金峤、留防将洪利老,今以奏闻使护送,赴辽东,恐防御疏虞,命卿往镇之,其与观察使玄硕圭,同议措置,尽心备御。峤等虽还,江冰若未解,卿其仍留待命。”
1月12日
○癸巳,上御宣政殿。左承旨金季昌,将司宪府启目:“天安水军吴孟丁,欲告郡守李永禧滥杀孙孝文事,户长允常,承永禧指埋其尸,以灭其迹,全九成、李致文,禁孟丁,使不得发告罪,律该杖八十。”上曰:“吏听邑宰之命,有何罪乎?”季昌曰:“臣意亦然。风俗不可不厚,鄕吏于守令,义当如是。九成等,禁其告诉,亦是厚风,疑若无罪。”上曰:“并勿论。非因诉冤,而诬告守令,按律定罪可也。永禧亦照律以启。”
○台谏合司来启曰:“李从生、李钦石、洪利老,曾犯重罪,成贵达、李淑琦,以裨将,唱议罢兵,其罪亦大,而论功与无罪者同科,是谓赏罚无章。请差减论功,以赎其罪。且一等则二资,二等则加资准职,今如李堪,功居一等,而犹带旧职。申继宗,功居二等,而超授寺正。是何论赏顚倒也?留镇将玄硕圭、从事官金益龄,皆无汗马之劳,而滥受赏爵,甚未便。请须改正。”传曰:“已与政丞议定矣。”
1月13日
○甲午,上,幸景福宫,宴西征将士于庆会楼下,宗宰等入侍。命尹弼商以下将士,皆起舞,日暮而罢。
1月14日
○乙未,上,御宣政殿。都承旨金升卿等启事,上曰:“台谏以金镇妻为孽产,然父为守令,母又封爵,谓之孽产可乎?”升卿曰:“并畜二妻者,当以后娶为妾,镇之妻母为先娶,其非孽产明矣。”
○台谏上疏,请改正西征将士赏职,不听。
1月15日
○丙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大司谏朴安性启曰:“李钦石、洪利老,曾犯重非,李淑琦、成贵达,参谋罢兵,今虽有微劳,仅赎前罪,岂可与无罪者同赏?李堪、金砺石,功在一等,而犹仍旧职,申继宗、金镇,以二等,而反超授实职,请改正。”不听。
○掌隶院司议李钧等四人轮对。
○斡朵里中枢童尚时等八人,来献土宜。
○以朴安性为通政守忠淸道观察使,李愼孝通政刑曹参议,金碏通政司谏院大司谏。
1月16日
○丁酉,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献纳郑恕启曰:“韩忠礼,以狂妄,递尚衣院正,而又授敦宁府正。敦宁府,虽非治事之官,正,乃一官之长,总治僚属,固非狂妄者所宜任也。且以前内禁卫,潜改荐状,坐流忠州,心术不正可知。”上曰:“移差西班。”致崐又曰:“忠淸道观察使洪贵达,以病而递,不宜加资。”上曰:“前此以都承旨迁转,则例授嘉靖、嘉善,予于贵达,特不加资,以示予夺之权,然贵达可用人也,岂止于此而已?”致崐、郑恕曰:“风俗美恶、人才盛衰,皆关于学校,外教授,多非文臣,儒生耻受业焉。请自今各道州、府教授,并差文臣。”上曰:“可。”恕又启曰:“近者儒生等,争尚豪侈,乘肥衣轻,而挟册读书者盖寡,请自今儒生不挟册者,皆抵罪。”知事徐居正曰:“近来令儒生,着靑衿圆领,然人皆耻之,出学门便脱,学官安能禁之?至如乘马者,则宪府宜可禁也。”上谓致崐曰:“其禁儒生骑马者。”
○传于吏曹曰:“各道州、府教授,其以文臣差除。”
○御昼讲。
1月17日
○戊戌,亲传先农祭香、祝。
○御经筵。讲讫,掌令申泂启曰:“西征论功,虽不得尽改,请改二等赏职。”上曰:“以准职为重者,是贪禄也。禄有升降,而资无升降,资级岂不重乎?”
○斡朵里都万户果乙太等八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1月18日
○己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讲官成俶启曰:“臣等奉教校雠《历代群臣鉴》至宣德皇帝十五年,有曰:”我国使赵琠、金玉振,献松菌、鹰犬于上国,皇帝曰:“松菌食物,鹰犬何所用?自今食物、服饰外,如鹰犬之类,勿复贡献。”宣德之于我国,征求甚烦,以至求女、求金,殆无虚岁,特蠲鹰犬,必无是理。而其时史官,不据事直书,何以鉴后?请删去不录。“上曰:”史官之职重矣。据事一书,则善恶之实,不没于千载之下,如或传闻,而不以实书,非信史也。“遂命勿录。
○前骊州牧使崔淑精,进《史钺》《雅音会编》等书,赐毛马妆一部。〈史臣曰:“《雅音会编》等书,人主不必观也,而淑精进之,闻者讥之。”〉
1月19日
○庚子,兀良哈中枢所众介等八人,来献土宜。
○以鱼世谦为嘉善咸从君,申浚嘉靖吏曹参判,柳季潘通政吏曹参议,申溥通政工曹参议,韩千孙通政兵曹参知,韩僴通政掌隶院判决事,韩叔厚嘉善会宁府使。
○纳权氏为淑俄,故县监权寿女也。
1月20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知事徐居正启曰:“今命弘文馆,校雠《历代君臣鉴》,此书乃景泰皇帝所撰,洪武以下至宣德,嘉言善政可法者,皆载此书。《大明实录》,未行于世,而此书流布于外国,我国祖宗可法之事,撰为一部,付于宣德之下,俾嗣王得以观览,则岂少补也?”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曰:“《国朝宝鉴》,颁行已久,世祖命收之,然居正之言亦是。”持平卜承贞曰:“祖宗之事,取舍为难,不可撰也。”上曰:“然。”
○知礼县监金克谐,辞,上引见谓曰:“大抵守令之道,在于字民,尔毋以一己之怒,枉刑,毋以法外之役,劳民,尽心乃职。”
○御昼讲。
○持平卜承贞、正言金永贞来启曰:“掌隶院讼事,堂上、郞厅,必共议决之,今以误决,罢司议郑兰茂,拷问司评李諿、申弼。判决事柳季潘,亦当推鞫,而迁吏曹参议未便。请改正。”传曰:“可。”
1月21日
○壬寅,上御宣政殿,承旨金升卿、金季昌入启事。上曰:“近以韩僴为判决事,其孚物望欤?”季昌曰臣尝为同僚,僴素有吏干。“升卿曰:”韩僴尝为承旨,备知上旨,且年少聪敏,才堪判决事。“升卿又启曰:”大抵法令,不宜纷更。然臣观贡案详定,过省约,诸邑一年所纳支用之物,太半不足。以材木言之,国用不足,官为抑买,民甚苦之。若改详定,稍增其数,公私两便。“上曰:”然。“升卿又启曰:”司宰监所贮鱼物,略无羡馀,如有中朝使臣,将何以支供?长兴库草席、柳笥,最贱物,而犹不足于用,如此者,难以枚举。“上曰:”诸司不足之物,磨链以启。“
○司宪府启:“前天安郡守李永禧,枉法杖杀医生孙孝文罪,依《大典》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从之。
○吏曹启:“诸邑文臣教授,虽个满,不得递差,沈滞至七八年,今后随个满,即叙京职,其中勤于教诲升迁,又依守令例,许授四品以上阶。”从之。
1月22日
○癸卯,视事。
○御经筵。
1月23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韩明浍启曰:“臣闻庆尚、全罗道诸浦万户,不习行船,皆置平陆,脱有缓急,将奚用焉?”执义李德崇曰:“造舟须用松木,请令沿海诸邑,申明禁伐。”同知事李承召曰:“全罗道边山,松木最盛,近因僧徒,为营建寺刹,或因贩卖,伐之几尽,甚不可。请尽撤寺刹。”上曰:“岂可如是之为也?”献纳郑恕启曰:“我国嫡妾之分甚严,金镇以妾产为妻,而位至寺正,不可不辨。”上曰:“令司宪府辨之。”
○斡朵里中枢李肖阳介等八人,来献土宜。
○御夜对。讲至唐太宗降突厥内居,上曰:“倭奴杂处三浦,今虽无事,后日之衅,诚可虑也。”侍讲官成俶曰:金礩为庆尚道监司时,臣为都事。礩欲检括倭户,恐致惊扰,俾臣廉问,则户口增倍曩日矣。“上曰:”今若刷还,必生衅端,因而滋蔓,后必为患。将若之何?“左承旨金季昌曰:”莫如选任边将。“上曰:”虽择遣万户,能保后日之无患乎?“
1月24日
○乙巳,受常参视事。佥知中枢府事高台弼进曰:“臣济州人也,深知济州民弊,不敢不达。”上问:“何事?”对曰:“本州进真珠、鹦鹉杯,其弊不赀,请减之。”又请置驿。上谓承旨曰:“真珠与鹦鹉杯,无益国用,而弊及于民,其蠲之,置驿便否,令该曹议启。”
○御经筵。
○刑曹三覆启:“交河囚私奴金山,驱杀良人末京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御昼讲。
○遣上党府院君韩明浍于江华、南阳等处,点检诸浦防御之具。
1月25日
○丙午,受朝参。
○御经筵。
○刑曹正郞李荣等五人轮对。
○晋州牧使申末舟、肃川府使金嗣源、报恩县监李质、靑阳县监金孟诚、抱川县监权愍辞,上引见谓曰:“守令之任,在七事,然狱讼尤不可滞也。予当遣人纠摘,如有冤枉,治罪不贷。”
1月26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
○高原郡守韩陟、盈德县令琴徽、定州判官李熙、金城县令韩承弼、怀仁县监郑伦辞,上引见谓曰:“尔等何以治邑?”佥曰:“当奉法字民。”上曰:“虽云奉法,退而不如所言,是欺君也,其各愼之。”
○谕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今送绵布二千八百七十匹,其给西征军士未受衣者人,各三匹。”
○御昼讲。
1月27日
○戊申,上幸孝宁大君补第,设宴慰之,宗亲一品以上及仪宾等入侍,大君子孙欢城君澄等十人,亦与焉。又赐酒乐,馈随驾宗宰、诸将、台谏、经筵官。
1月28日
○己酉,以韩堰为通政吏曹参议,李仁锡通德守司宪府掌令。
○御夜对。
1月29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掌隶院司议郑兰茂、司评申弼,方被鞫,而柳季潘,以判决事迁拜护军,若论以误决,则季潘亦不得无罪矣。”上曰:“毕鞫后当处之。”
○忠淸道观察使朴安性辞,上引见谓曰:“教书内,通训以下,任卿处置,而未闻有监司决杖守令者,卿其知之。”
○命修奉先寺。
○御昼讲。
二月
2月1日
○朔辛亥,御后苑,观宗亲射。
2月2日
○壬子,上,幸慕华馆阅武,命选兼司仆、内禁卫及武臣堂上,试三甲枪、射。
2月3日
○癸丑,御夜对。
2月4日
○甲寅,亲传风云雷雨祭香、祝。
○御经筵。讲《通鉴续编》,至李沆曰:“不用浮薄新进之人。”同知事李坡启曰:“《书》云:‘尚猷询玆黄发。’大抵新进之士,气锐喜事,不如老成。沆之言,实万世人主之龟鉴也。”上曰:“人之贤否,岂在老少,但浮薄之士,不可用也。”讲讫,持平郑挚、正言金永贞启曰:“吏曹参议韩堰,乃判书徐居正五寸侄也。虽非法当相避,通家切亲,请递之。”从之。
○御宣政殿。都承旨金升卿启曰:“守令殿最之法,载在《大典》。今虽居最,不与三人、五人之列者,勿许升迁,非徒失于细碎,殿最之时,不无阿私之弊?请依《大典》施行。”上曰:“姑仍旧为之。”
○御昼讲。
2月6日
○丙辰,倭佥知平国忠等三人,来献土宜。
2月7日
○丁巳,上,幸成均馆,行释奠,仍传曰:“自祖宗朝,幸学则必取士,今亦欲取人。”领议政郑昌孙等启曰:“春围不远,不可取人。虽取之,只取一二人可矣。”上,御明伦堂,命昌孙等为试官,以拟唐宰相乞贷韩愈贬潮州表为题,出御下辇台,上曰:“文、武一体,不可偏废。其并试武士。”乃命李克增等为试官,取内禁卫吉邵等三人,昌孙等取文科崔湑等三人以启。即拜湑成均馆典籍,邵西部主簿,命官备游街诸事,权赐内厩马各一匹。遂放榜,百官陈贺,湑之母,乃禹畇婢妾产也。以是不得赴举,是日儒生阑入试闱,未能点名,湑得入试焉。
2月8日
○戊午,司宪府持平卜承贞来启曰:“司议郑兰茂,既坐知非误决之罪,判决事柳季潘,不宜独免。”传曰:“季潘,因案牍之繁,未及检举,不可学兰茂同科。承贞更论启,传曰:”其更推鞫。予将断之。“
2月9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献纳郑恕、掌令李仁锡启曰:“辛肃、金顺理犯私罪,未经二年,复差判官,请改之。”命承旨,考受罪日月。
2月10日
○庚申,御夜对。
2月11日
○辛酉,受朝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夕,上御宣政殿,引见承旨、经筵官,教曰:“自威烈王至五代,治乱兴亡成败之迹,其相讲论焉。”论至汉武帝,上曰:“武帝,好神仙之主也。”右承旨蔡寿,极陈武帝多欲之状,上曰:“人主多欲,则必亡其国,人臣多欲,则必丧其身。”论至汉光武不任功臣,上曰:“此不亦偏乎?然于保全功臣得矣。”论至东汉党锢之祸,侍读官金䜣曰:“君子、小人,各以其类为党。”上曰:“辨之不明,则君子谬蒙其祸。”参赞官成伣曰:“君子、小人,知之甚难,以寇准之贤,不能知丁谓之奸,在人主能辨之耳。”侍读官李昌臣曰:“如鉴空衡平,不蔽于私,则可辨矣。汉武帝多欲,故知汲黯之贤,而不能用。”上曰:“如黯之直,未易得也。凡新进者,皆能直言抗论,及至位高,便不如初,是沽直媒进之人,无足取也。”司经闵师謇曰:“若知如此之人,则当黜而远之。”伣曰:“郭公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至于亡国。唐太宗知宇文士及之侫,而不能去,玄宗知林甫之奸,而不能退,皆有后悔。”论至唐太宗,伣曰:“凡人才成就,在于业专。今国家置弘文馆,选年少文臣任之,欲其才学之成就也,然不能专心于学,请依祖宗朝故事,赐暇读书,俾专其业。”上曰:“可。”昌臣又极陈力行之道曰:“知而不行,不如不知之为愈也。”䜣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如开城府祈恩等事,痛革可也。侍读官李世匡亦请废星宿厅,又力陈异端之害,上曰:”异端置之度外,而不崇信可也。何必如魏大武之尽诛沙门乎?“侍讲官李祐甫曰:”尽诛沙门,史笔美之。“上曰:”僧亦民也。何以尽诛乎?“祐甫曰:”无父无君,罪莫大焉。“寿曰:”福世庵临压宫阙,撤去为便。“上曰:”先王所创,不可遽撤。“侍读官曹淑沂曰:”先王成宪,固当遵守,如此事,不可法也。“检讨官郑诚谨曰:”臣等近以洛山寺、福世庵等事,屡烦天听,而未蒙允许,甚缺望。“上曰:”尔等所言,诚是矣。然欲绝根株,则必尽诛僧徒而后可。今无度牒僧人,悉令还俗,如此不已,可以绝之矣。“伣曰:”世宗不崇佛法,末年颇崇信,顾殿下,愼终如始。“上曰:”尔言是也。“讲罢,夜已二鼓矣。
○知中枢府事权聪卒,辍朝赙吊祭如例。聪,安东人,吉川君跬之子。太宗女孙,早孤,常入宫中以居。宣德己酉,拜副司正,甲寅迁至世子右侍直。乙卯陞右副率,正统甲子拜司仆少尹,丙寅同副知敦宁府事。景泰壬申转同佥知敦宁府事,甲戌陞佥知中枢府事,乙亥陞嘉善仁、顺府尹。天顺辛巳,升嘉靖中枢院副使,成化乙未,升资宪知中枢府事。至是卒,年六十八。谥灵靖:不勤成名灵,宽乐令终靖。聪生长富贵,性不骄人。常以诗、酒、鹰、犬自误。虽侍妾罗列于前,亦不穷奢极欲。初,母庆安公主,与父跬并葬,知有水汽,改卜葬地,穿圹得五色土以闻,世宗嘉之曰:“此汝诚孝所感也。”尝构一亭,名之曰思亲,以寓其意。
2月12日
○壬戌,御经筵。
○兵曹启:“今三峰岛入去人员,以招抚使、副使称号军官各十人,以京军士择定,篙工,择京畿水军及渔夫、盐夫中,操舟惯熟者,并预差三十人抄定。”从之。
○御昼讲。
2月13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启曰:“诸司奴婢数少,或至十馀口,而净业院奴婢,多至一百八十馀口。请分属诸司。”上曰:“祖宗朝所给,今不可夺也。但圆觉寺奴,本三十口,有物故者,必以富实公贱充之,其弊无穷。予欲准数定给,后勿更充数。”领事尹弼商启曰:“上教允当。”仁锡曰:“尽革可也。不必充给。”上曰:“祖宗时事,岂忍遽革?”弼商:“如不充给,恐将至于尽也。”上曰:“今法禁人为僧,不禁为尼,公贱避役祝发者多。此甚不可,其议禁尼节目以启。”
○长兴库令郑仁忠等三人轮对。
○洪原县监姜精、怀德县监郑一宝,辞,上引见曰:“守令之职,字民为重,其勿横敛,一遵邦宪,各勤乃职。”
○御昼讲。
2月14日
○甲子,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帝封泰山,同知事李坡启曰:“真宗之明智,足以知天书之伪也,而酷好未之察焉,东封西祀,靡不为之。彼王钦若、丁谓之徒,不足道也,有如王旦、冠准,亦靡然从之,是可叹也。”讲讫,大司谏金碏、持平卜承贞启曰:“伏闻三大妃,将拜光陵,王后,母仪一国,凡所举动,不可不愼。今以展谒陵寝,经宿于外,则士大夫妻,亦必效之矣。况妇人无外事,礼文亦无王后拜陵之仪。请停之。”上曰:“虽以下人则效为言,予以谓无伤。”仍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妇人虽无外事,拜陵非为慢游,何害于义?”同知事李坡曰:“古无拜陵之礼。台谏之言,诚是矣。然礼有冢妇与祭之文。”承贞曰:“是与祭于家庙也,非谓拜陵也。发乎情,而止乎礼善矣。”不听。
○御昼讲。讲至《左传》:“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齐其为陈氏乎?’”侍讲官李祐甫启启曰:“晏子见陈氏纂齐之渐,不谋于君,私与叔向言之,焉能为有无乎?然左氏辞尚浮夸,未可尽信也。”上曰:“晏子如晋,而公更其宅,反则成矣,乃毁之为里室,晏子之所为是欤?”祐甫对曰:“景公毁里室,以广晏子之居,故晏子毁之,复为里室,是则善矣。”
○上御宣政殿,都承旨金升卿启曰:“今令礼曹,造司饔院都薛里印信,供上、出纳时,当用司饔院印信,不须为薛里别造也。”上曰:“可。”
2月15日
○乙丑,。受朝贺。
○御经筵。
○御昼讲。
○以申浚为嘉靖高阳君,李秉正嘉善吏曹参判,郑文炯资宪黄海道观察使,李琼仝嘉善同知中枢府事,申溥通政吏曹参议,韩堰通政工曹参议。
2月16日
○丙寅,奏闻使鱼世谦,到辽东,驰启闻见事件。“一,都御史姓王者,自鞍山驿到辽东,臣令通事安仁义就谒,御史曰:‘汝殿下遵奉圣旨,以至成功,诚可喜也。’今欲宣慰,即招臣及书状官、从事官、团练使,至都司中门外,都司招通事金由敬问曰:‘汉人及首级,其欲直献于京何耶?’答曰:‘虽系汉人等,是军获,非逃来解送之比。且献醎王庭,古也,故我殿下令直进礼部。’镇抚王璜等,持奏本草示臣,传三大人之言曰:‘欲如此奏达,于宰相意何如?’其大概言:‘被虏人等,给付亲戚,其首级送与叆阳堡摠兵官,枭诸境上,以警贼人也。’臣令由敬告都司曰:‘殿下命直进礼部,今此处置不敢闻。’命都司曰:‘此非吾所擅,其面陈三大人臣。’即进都司厅,与太监韦朗、摠兵官缑谦及都御史王,行礼毕,三大人曰:‘殿下既成大功,吾等喜甚。略设宴席,以慰使者。’臣对曰:‘我殿下忠诚,不止此也。但冰雪路险,未得大捷耳。’太监笑曰:‘是何言也?’仍曰:‘被虏人与首级,何必并献?可置于此。’臣对曰:‘古有献俘馘之礼,况奏本及礼部咨已录之,不可委之而去。’三大人曰:‘此有太监、摠兵官、都御史,是亦朝廷公议也。被掳人本是辽阳人,往来有弊,首级付边镇枭示,人口付亲戚完聚,不亦可乎?’臣对曰:‘献于王庭,则自有朝廷处置。今奉殿下之命,惶恐不敢擅便。’三大人曰:‘宰相之言,诚是矣。然既是一家,虽不直献王庭,殿下忠诚,岂不光显?况吾等具由奏达乎?”臣语之曰:‘今所示奏本草,与我国奏本之辞不同,若礼部问:“人口首级,何为擅置辽东乎?”则将何以答?’三大人曰:‘前示奏草,当改之。’因各行酒,又欲赠遗,臣辞曰:‘某等未达君命于帝庭,先受币物可乎?请辞。’三大人曰:‘薄物何可辞?’强之不已乃受,使及书状官、团练使,皆一表里、正官靑绡二匹、打角从人各一匹、军官绵布各二匹。一,令通事赠人情于傅都司,都司曰:‘咨付人物,义当直达帝庭。王御史以往来有弊,沮之耳,今日宰相固争,诚是矣。然事势如此,奈何?’仍给奏本草,其文曰:‘题为剿杀虏寇事。据辽东都司呈,抄准朝鲜国王咨,备据呈得此,臣会同钦差镇守辽东太监韦朗、钦差巡抚辽东赞理军务都察院右佥节御史王,议得先因建州逆贼,累犯边境,命将出师,抵巢征剿,及降敕朝鲜国,发兵应援截杀。今其国王,乃能发兵,杀获贼人,首级生擒,男妇收获,被掳汉人,并生畜家产,焚烧庐舍,其敬事朝廷,效劳边方,忠义诚为可嘉。使建州漏殄之贼及临境诸夷,举知圣朝威令远施,外方用命,未必不心惊而胆落。除将差来护送人员,以礼馆待及量加搞劳,就令回还外,所据俘获贼属男妇,例应解京,其斩获首级,例该沿边枭挂,收获被掳人口,俱保辽东,各卫官军家属,应该给发宁家。今欲照依朝鲜国文,俱解赴京,不无道路往复,臣等公同计议,将俘获贼属男妇,并原得家产,仍令辽东都司差官,伴送原来陪臣,押解赴京,其被虏汉妇,审取供辞明白,给发宁家完聚,斩获首级,辨验是的,转发沿边枭挂。原获牛马,就在本国倒死,俱各无存。缘系外邦用命,剿杀虏寇事理具本,专差舍人于忠亲斋,谨具题知。’“
2月17日
○丁卯,国忌。
2月18日
○戊辰,大王大妃、仁粹王大妃、仁惠王大妃,诣光陵亲祭,又诣奉先殿行茶礼,右承旨蔡寿、同副承旨李世佐及受点宗宰随驾。还御丰壤宫,京畿观察使吕自新,进节物。
2月19日
○己巳,大风。
○上出迎三殿于兔院平,传曰:“宋朝皇帝,与皇太后同幸时,有议先后行者,其考以启。”礼曹判书李承召对曰:“宋时皇帝,与皇太后同幸佛寺,太后欲先行,当时谏者曰:‘夫死从子,皇帝当先。’事载《名臣言行录》。”传曰:“大妃命予先行,予当先还。”
○庆尚道金海、熊川、东莱地震。
2月20日
○庚午,上护军郑锡禧来启曰:“臣以招抚使,往三峰岛,凡有见闻,必须记录。臣与朴宗元,皆武人,请带文臣而行。”命择文臣一人,称从事官遣之。
2月21日
○辛未,受朝参。
○御经筵。
○司宪府启:“行护军柳季潘,前为判决事,误决金永己等奴婢,郞官已坐罪,而季潘自知罪重,抗拒不服,请收职牒,永不叙用。”命只收职牒。
○御昼讲。
2月22日
○壬申,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上谓领事韩明浍曰:“两界之民,习于战斗,南方则升平日久,民不知兵,而三浦居倭,日渐繁滋,不可不预为之图。”明浍对曰:“古人云:‘安不忘危。’下三道狃于升平,忘战已久,倭人久居我土,熟知形势,恐有不虞之变。愿岁遣大臣,纠察边事。”上曰:“通谕岛主,使之刷还何如?”明浍曰:“上教允当。”
○御昼讲。
2月23日
○癸酉,受常参。
○御经筵。
○义盈库令朴瑾等四人输对。
○御昼讲。
2月24日
○甲戌,御经筵。
○初生员崔连孙、进士李鳌等各百人。
○义禁府启:“上护军郑锡禧,以三峰岛招抚使,惮于水路,谋欲改差,使妻上言规免罪,律该杖一百罢职。”命赎杖、夺告身,付处于昌原。
○御昼讲。
2月25日
○乙亥,受朝参。
○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罢摧盐法复通商,同知事李坡启曰:“世宗为摧盐法,名曰义盐,命左议政申概掌之,廷议以为有弊,未行而止,摧盐之法,不可行也。”
2月26日
○丙子,司宪府启:“琅城君韩堢,不顺于侍养母曺氏罪,律该杖八十,依《大典》夺依告身三等。”命只罢职。
2月28日
○戌寅,内出钑银带一腰,令承旨赌之,左副承旨边脩得之。
○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受宗亲宴,仍设曲宴。又命宗亲射侯,献纳郑恕、持平十承贞启曰:“宗亲进宴,承旨、史官不得入侍,甚不可。”传曰:“今已罢礼宴,方设曲宴,其勿言。”
○命馈随驾宰枢、诸将、经筵官于勤政殿庭,赐酒乐。
○义禁府启:“训链院副正朴宗元,以三峰岛招抚副使,惮于水路,托病上言罪,律该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命只收职牒,付处于金海。
2月30日
○庚辰,亲传先蚕祭香、祝。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君举必书,使后世有所监视也。近日宗亲进宴,史官未得入侍,不可。”上曰:“祖宗朝,宗亲观射,未有史官入侍之例。御正殿,则朝廷所在,不可无史官,若引见宗亲于便殿所宫,以伸私恩,岂须史官入侍乎?”良璥曰:“人主所言所行,皆正道。岂有私也?”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动,人君一言一动,莫不详记。良璥之言,是矣。”
○信川君康衮,以年满七十辞职。不许。
三月
3月1日
○朔辛巳,受朝贺。
3月2日
○壬午,御经筵。
○放生员、进士榜。
○御昼讲。
3月3日
○癸未,御经筵。讲讫,献纳郑恕启曰:“宗亲观射,不许承旨、史官入侍,宗亲以谓外人不知,或有特恩,而无礼者,罪之为伤恩,赦之为毁法,其可乎?”持平卜承贞曰:“观射虽习武备,实是嬉事,史官、侍臣,不得规警于左右,则恐或至怠荒矣。”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台谏之言是,其曰嬉事则误矣。”上曰:“我国三面受敌,不可恃安而忘备。其可以射为嬉事乎?”○传于承政院曰:“朝臣能射者,及为堂上,则专不习射,甚不可。今日耆英会,令参宴宰相射侯,又令弘文馆员如成伣、金䜣、曺淑沂往参。”都承旨金升卿启曰:“耆英会,所以尊贤养老,弘文年少辈,不宜与也。”传曰:“王羲之《兰亭记》曰:‘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少者侍长者而往,有何不可?”仍命右赞成姜希孟、兵曹判书李克增、东莱君郑兰宗、光城君金谦光、户曹参判孙舜孝、副提学成伣、典翰李祐甫、校理金䜣、副校理曺淑沂往参。
3月4日
○甲申,上,御仁政殿,受功臣仲朔宴,宗宰月山大君婷等七人、领议政郑昌孙等四十三人入侍,昌孙及德源君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靑松府院君沈浍、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左议政尹弼商、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广陵府院君李克培、都承旨金升卿、行司勇金永轓进爵。
3月5日
○乙酉,倭护军助国次等三人,来献土宜。
3月7日
○丁亥,日本国对马州宗言七贞秀,国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正朝使金永濡、副使李克基,回自京师复命,上御宣政殿引见。永濡启曰:“序班李祥言:‘皇帝录东征功,升抚宁侯朱庸为公,太监汪直为都太监,参将周俊、白玉、摠兵官马仪陞都督,其馀将士,并陞秩有差。”
3月8日
○戊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掌令李仁锡启曰:“韩忠礼,前为敦宁府正,台谏论其狂妄,命叙军职,曾未阅月,复叙敦宁正,甚为不可。”上曰:“论忠礼为狂者,以前日私改荐状也,其时同犯崔瀜、边脩,皆授华秩,忠礼独不可叙乎?”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忠礼之狂,臣不得知。况敦宁府,无职事,授之何妨?”仁锡曰:“正乃一官之长,苟非其人,无以率下。且宗亲宴及内观射,请令侍臣、史官入侍。”不听。上谓同知事李承召曰:“今有倭变,不可置而不问,欲谕岛主,于卿意何如?”承召对曰:“推问后可下谕。但贼倭隐于天神山,虽岛主不能禁也。”上曰:“若听边民遇贼辄捕,则倭寇自然屏迹。”承召曰:“国家禁民捕倭,故边民每遇倭船,辄避之,以此贼倭,得以肆行。然听民追捕,恐邀功者,以钓鱼倭为贼,争先击杀,坐生边衅耳。”
○传旨义禁府:“放牙山付处李继孙。”
○三峰岛招抚使沈安仁等书启曰:
三峰岛居人若多,则只率魁首而来,其馀并留之。仍语曰:“汝等不即出来,当大举入剿。
从之。
3月9日
○己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持平卜承贞启曰:“忠礼前犯重罪,不可为一官之长。”上曰:“前者台谏,只论忠礼狂妄,今何更论前罪耶?”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人非贤圣,谁能尽善?若论前过,则无全人矣。”
○御昼讲。检讨官曺伟曰:“近臣奉使永安道观之,咸原、高山、南山等驿,甚雕敝。此道虽无使命,野人往来不绝,请加给驿田。”上命承旨,令该司议启。上仍谓伟曰:“前谕观察使,刷出居民,挟户其已刷出欤?”伟对曰:“观察使李克墩曰:‘民之有挟户,其来久矣,不可遽革,当渐次刷出。’臣又见永兴府,乃一道巨镇,而军丁不过二百,挟户则倍蓰,其给事于官者,如土官、日守之徒,皆有率丁,例以为常。且马贤孙居镜城,威行鄕曲,凌蔑守令。至官门,则邑民争持酒肉以馈之,其弊不可胜言。”上曰:“挟户果不可仓卒尽刷也。令监司,今年刷若干户,明年刷若干户,则庶几民不骇,而军额敷矣。”侍讲官权健曰:“碧潼城内,绝无泉水,若大敌围城,旷日将久,则无以守之。若深凿,则未有无水之城,请于城中堀井,以备不虞。”上曰:“可。”
3月10日
○庚寅,受常参。
○御经筵。
○宗庙署令金克俭等五人轮对。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今闻碧潼城内无水泉。如遇大敌,至为可虑,卿悉此意,随地凿井,期于得水。”
3月11日
○辛卯,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金䜣启曰:“三峰岛招抚使,今将发行。昔茂陵人黄真,因捕鱼,偶到桃源,见先世避秦者,而其后渔人迷路者非一,无见所谓桃源者。三峰岛有无,渺不可知,而信一金汉京之言,以二百馀人,犯风涛不测之险,臣甚危之。请先遣惯水路者二三人,的知后,可遣招抚使。”上曰:“是则与桃源之说有异。予闻永安北道之民,逃散者颇多,意必潜投此岛,自作一区,若不招来,万无自还之理。”仍闻左右,领事卢思愼、知事徐居正对曰:“的知有此岛后,遣之可矣。”不听。
○御昼讲。
○以李惇仁为嘉善忠淸道水军节度使。
3月12日
○壬辰,仁惠王大妃诞日,上进表里。
○受常参。
○御经筵。
3月14日
○甲午,御后苑,观宗亲射。
○传旨吏曹,还给金良琠、姜美、河顺、李顺智、张顺、李鼎祚、朴银山、郑锡宽、吴季孙、崔叔琼、崔顺、黄善男、南偁职牒。
3月15日
○乙未,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持平卜承贞启曰:“三峰岛有无,不可的知。若实有居人,则必相往来,通有无,以资生业,何无一人见所谓三峰居人耶?请先遣一二人,探知后,遣招抚使。”上曰:“永安道之民,逃散者非一,而不知所向,其潜往三峰岛无疑矣。彼居人多少,不可臆料,万有拒敌,则遣一二人探之可乎?”
○先是抄武臣能射者,分二处,连三日射侯。至是,金世𪟝、崔冈居首,赐儿马各一匹。
○御昼讲。
3月16日
○丙申,上幸慕华馆阅武。还驾时,幸月山大君婷家,观宗亲射,赐酒乐,馈随驾宗宰。
3月17日
○丁酉,三峰岛招抚使沈安仁辞,赐教书曰:
四境之远,兆民之众,以予一人之视听,不能独治。故委诸监司、守令,以责其成,而间有失于抚字,致令吾民流亡失业,散而之四方。是虽予不德,而长民者,亦岂能辞其责哉?今闻永安道人民,逃避差役,潜往三峰者,前后相继,逋亡甚多。予念彼岛,邈在大洋,愚民昧于大义,苟为姑息之计,相率逃接,以为窟穴。谋背本国,以干邦宪,所宜兴兵致讨,以正王法,而第以牧民者,既不能使之安居乐业,以致流离,又不能遣人谕告,俾之返业,而遽加锋刃,使无遗类,亦岂君父好生之仁哉?肆以尔为招抚使,以成健副之,妆船九艘,并载军装,浮海而往,俾晓予意。若彼人民,自知其咎,悔祸归顺,则悉贳其罪,其首先投顺者,优加褒赏,以开自新,如或执迷不悟,则是自速其辜,将举兵讨罪。尔其开陈利害,多方招诱,许之复业,使之脱于危亡之祸,以副予父母斯民之意。
○谕诸种兀狄哈曰:“汝等自祖宗以来,世沐王化,或投诚报变,或刷还流民,予嘉乃功,益勤抚绥。不意永安顽民,逃避差役,潜往三峰岛者颇多,故今遣沈安仁等二百馀人,装船九艘,并载军器,以备不虞,浮海而往,多般招诱,使之返业安居。第念彼岛,邀在海中,若遇狂风,必漂至汝境。汝等须尽心护送,其深远沿海诸野人处,亦宜预先通谕,使知此意。汝等当受重赏。”仍下书谕永安北道节度使辛铸曰:“今招抚使发船处,与沿海兀狄哈所居相近,虑恐漂至其界。今送诸种兀狄哈处,谕书五道,其付朝贡,回还野人及城底野人,使之传送知会。”
3月18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资政殿学士范仲淹卒,谥文正,侍读官李昌臣启曰:“谥号,所以记实行、垂劝戒也。我朝只令奉常寺,掌议谥,恐善恶,或失其实也。臣意以谓‘春秋馆掌记时事,人之是非善恶,皆笔之于史,令同议何如?’”同知事李坡曰:“自古大臣卒,则太常据行状谥之,今之备员奉常者,虽皆文臣,类多新进之士。故近洪顺孙一武夫,而谥以戡定祸乱之武,其不相称类此。请以职带春秋者,兼任奉常,同议之。”上曰:“议谥不可不重也。如或失实,则善恶无所劝惩,与春秋馆,同议甚可。”
3月19日
○己亥,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御昼讲。
3月20日
○庚子,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下红段搭胡于承政院,仍传曰:“此予所御圆领也,今作搭胡以赐,卿等其赌之。”左承旨金季昌乃得焉,其搭胡,至有破污处,上之俭素如此。
○传旨吏曹,还给金孟智、金锡孝、洪至善、安继孙、尹之守、成致坚、李义忠、金汝𤦔、尹俊民、卢忠善、孔义、司空谨、赵永达、柳孝伯、吴九贤、申锱、魏继良、高仲贤、刘得守、兪善谏、李仁温、崔弘礼、吴兴武、申覆理、成始生、李坚生、李亨孙、崔硕山、金仲山、金义孙、朴磵、金铎、金斗山、朴寔同、袁得礼、金孝生、成之惠、金孝同、罗有文、李祉廉孝生、白贵文、池水山、柳山、吴孝安、金元万、朴致成、成继宗、姜贵顿、朴继恭、朴叔善、闵怀参、尹绍甫、张承祖、姜孝孙、迎继宗、都绍宗、殷汝中、金润职牒。
○御昼讲。
○命弘文馆员每赐暇三人,相递读书于山寺。
○刑曹三覆启:“公州囚白丁金元山,强奸金德罪,在逃白丁流代,强奸石非罪,元山律该绞待时,流代追捕绞。光州囚僧靑逸,奸淫女玉非,留置寺内及官差追捕,率僧徒三十拒捕驱伤罪,律该斩待时。忠州囚私奴石乙同、良人安山,劫杀行人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永属所在官奴婢。”皆从之。
3月21日
○辛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二年三月亲试举人,侍读官李世匡启曰:“科举乃朝廷公道,而诸道鄕试,守令子弟朝官出使者,率皆中格,猥滥莫甚。请择遣刚明朝士,检举鄕围。”执义李德崇曰:“世匡之言是矣。请立法,使守令子弟朝士出使者,不得赴鄕试。”上顾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对曰:“换道赴举为便。”命议于政丞。讲讫,国光启曰:“臣承命讲举人,有训导权景温者,四书五经,八通一略。国家新立明经科,此人年将七十,首应其选,宜加褒奖,以劝后来。”上曰:“然。”德崇曰:“下谕州县,以求明经之儒,如景温者,辄应举而来,山林之间,岂无抱村遗逸者乎?请令诸道,搜访以闻。且景温,居长水县,家世淸寒,绝意举业,已三十馀年矣,若非郡县敦劝就途,河以至此?须加褒奖以劝之。”上曰:“年齿衰迈,而能通经学,岂易哉?将加异数。”国光曰:“世宗朝权安世者,能通四书五经,而年齿则少于景温,世宗擢用之,已有古例矣。”上曰:“安世,初为何职乎?”司谏李世弼曰:“初为监察矣。今应明经科,而不中者,皆精熟经学,请差训导,以示崇奖之意。”上曰:“然。”
○监察金景武等五人轮对。
○日本国对马州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命赐新及第权景温衣一袭,又命加阶。
3月24日
○甲辰,国忌。
○赐射侯居首右尹曺干、判校李叔瑊、佐郞黄事孝儿马各一匹。先是,抄文臣能射者,分三处,连三日射侯,至是,曺干等居首。
3月25日
○乙巳,受朝参。
○御经筵。
○倭中枢平茂续等三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3月26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3月27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驰启:“本月二十四日,奏闻使通事,先越江报云:‘天使太监郑同、姜玉,赍敕,本月十一日发北京。’”命赐赍书人黄裳襦衣二领。
○以判敦宁府事朴仲善为义州宣慰使,彦阳君金瓘安州宣慰使,知中枢府事李坡平壤宣慰使,全义君李德良黄州宣慰使,领敦宁府事卢思愼开城府宣慰使,领议政郑昌孙碧蹄宣慰使,副提学成伣都司宣慰使,东莱君郑兰宗远接使。
3月28日
○戊申,持平郑挚来启曰:“天使来,则必多役军人,请停诸处营缮。且礼宾寺,专掌天使支待,并勿令诸处供馈。”传曰:“朝政得失,用人是非,台谏言之当矣,如此事,有司存焉,何以来言?”挚曰:“臣以军人劳苦,故启之耳。”
○奏闻使通事李义,来进闻见事件:“一,司礼监太监承圣旨,招使以下,入至左顺门,宣问入攻部落所见贼数。使对曰:‘我军入征兀剌山城等处,即建州部落也。贼人出没林莾间,未可的知其数,所获首级,皆贼魁也。恃其鸷勇,直犯我陈,军士迎击斩之,其馀中矢死者,不知其数。’又问鱼有沼断以何罪,对曰:‘收职牒,放于江原道杨根郡。’太监曰:‘江冰未合,不能渡师,则有沼何罪?’对曰:‘殿下以皇帝有命不能奉行,直以大义罪之耳。’太监曰:‘有沼之罪,当恕而末减矣。’”
3月29日
○己酉,御仁政殿,命读券官右议政洪应、吏曹判书徐居正、礼曹判书李承召、对读官右副承旨卢公弼、工曹参议韩堰,发策试士。
○幸慕华馆,取武科赵洁等二十八人。
3月30日
○庚戌,传旨司宪府,放臣济,付处李玉林。
○取文科申从濩等三十三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十五〉
夏四月
4月1日
○朔辛亥,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三岁一举人,侍读官李昌臣启曰:“今之科举,多依宋制。但讲经时,试官与举子,䩄面相对,于亲戚、故旧,岂无私心?若隔帐而讲,使不知所讲者为何人,则不得容其私矣。”司谏李世弼启曰:“讲经时,与举子对面,果未便。”上曰:“既委宰相,又命台谏以纠之,何用疑为?”讲至蒋之奇劾欧阳脩,昌臣曰:“之奇欲自免谤,以不根之事,转劾君子,时人薄之。”检讨官曺伟曰:“宋朝之臣,以相攻成风,虽君子,一有小过,辄效之,是以耆旧、名贤,不得安于朝廷矣。”同知事李克基曰:“君子自相攻击,各立朋党,以至于亡,先儒谓:‘以君子,攻君子。’此宋朝之失也。”讲至王安石知江宁府,伟曰:“此不足书,而安石用新法乱天下,故书之于史,以见安石之始进也。安石一时名儒,时人重之。虽司马光之贤,不知其奸,见吕诲弹文,乃惊焉。神宗锐意求治,以祖宗之法,犹以为小,倾心安石,安石创制新法,好为纷更,以变先王之法,卒致大乱。”昌臣曰:“神宗内多欲,故王安石理财之说,得以中之。”克基曰:“自古守成之主,虽贤,其虑事,必不及创业之君。而反以祖宗成宪为不足法,率尔更张,终致祸乱,此古今所戒。”上嘉纳。讲至韩琦执政三朝,或言其专,伟曰:“自古大臣,任国重委,知无不言,而忌者或以为专,或以为朋党,人主不能无疑,为大臣者亦不自安,而引去,此古今通患。如诸葛亮、房玄龄,专任国政,而人无间言者,时君信任故也。玄龄,以无人可任度支,身自领之,其专孰加焉。”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迎接都监郞厅,宜差谙练者也,而今申诛不更事,蔡允信犯罪未经年,皆不合此任。请递之。”从之。
○以柳轾为资宪兵曹判书,金良璥正宪工曹判书,孙舜孝资宪刑曹判书,李琼仝嘉善户曹参判,郑佸嘉善司宪府大司宪,崔汉侯奉正司宪府持平,尹继谦资宪行庆尚道观察使,安宽厚嘉善同知中枢府事。
○传旨兵曹,还给李封职牒。
○传于兵曹曰:“自今训链院堂下官一员,以文臣除授。”
○传于兵曹曰:“天使同异姓三寸以上亲及同生妹夫、同姓三寸侄女夫,并叙用。”
4月2日
○壬子,刑曹判书孙舜孝来启曰:“臣为都承旨未久,而递特加嘉靖,未协物望。未逾两年,又加资宪除判曹,臣有何功,而圣恩至此?况刑曹任重,非臣暗劣所能堪也。请递臣职。”不听。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郑文炯,赐太监郑同三寸侄,信川居郑群生、尹松山、安岳居郑孝孙、三寸侄女洪生、金生、金孝万、崔卵同、李卜敬、张检松妻,各米豆并五硕,同生姝尹双妻,米豆并十硕。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朴安性,赐公州居太监姜玉三寸侄金男、金乙山,各米豆五硕。
4月3日
○癸丑,传旨工曹,修天使郑同、姜玉京家。
○传旨兵曹,还给郑允礼职牒。
4月4日
○甲寅,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朴安性,令修葺公州在天使姜玉家。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郑文炯,令修葺信川在天使郑同家。
○传旨户曹,赐姜玉同生妹夫朴今生、三寸侄姜继叔、金廉,各鸦靑绵布单圆领一领、白绵布单帖里一领、米、豆并五硕,同生妹朴今生妻,纻布衫一领、柳靑绵布单裳一,同生弟姜贵山妻,纻布衫一领、柳靑绵布单裳一、米、豆并十硕,郑同三寸侄郑智、郑孝恭、郑孝智,各鸦靑绵布单圆领一领、白绵布单帖里一领、米、豆并五硕,同生兄郑举妻,纻布衫一领、柳靑绵布单裳一、米、豆并十硕,同生妹尹双妻,纻布衫一、柳靑绵布单裳一。又命工曹,赐朴今生、金廉、郑智,各纱帽一顶、马皮靴一部。朴今生、姜贵山、郑举、尹双等妻,各马皮温鞋一事。郑孝恭、郑孝智,各纱帽一顶、品带一腰、马皮靴一部。
4月5日
○乙卯,御经筵。讲讫,持平崔汉侯启曰:“李玉林赴京时,滥赍布物事觉,请嘱太监郑同以求免,其罪重矣,而减死付处,已失刑矣。今又放之未便。玉林,乃郑孝恭妻父,待郑同请而放之未晩也。”上曰:“待其请而放之,不若先宥,而使无请也。”
○御宣政殿。承旨金升卿、金季昌、卢公弼、李世佐启事,季昌将刑曹启目启曰:“前此崔润孙,两犯窃盗,一时而发,当从一论,以初犯,其时官吏,误以再犯论断。至是又犯窃盗,其推官吏金春卿、李筬、崔汝贞、禹赞,因前误断,论以三犯,致人于死,律该杖七十、徒一年半、赎。”上顾谓承旨曰:“何如?”季昌、公弼、世佐对曰:“已前推鞫者,误断以再犯,故其后官吏不察,论以三犯,其情可恕。”上曰:“死者不可复生。罪不至死,而陷之于死,罪固大矣。”季昌等曰:“律有未决放听减之文。而润孙时未决罪,春卿等罪状,亦或可恕也。”上曰:“若非刑曹明察,此人几不免死矣。其决杖春卿等。”
○御昼讲。
4月6日
○丙辰,御经筵。
○上,御仁政殿,放文武科榜。
4月7日
○丁巳,上,亲传雩祀香祝。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请勿放李玉林,上问左右。同知事李克基启曰:“玉林身犯重罪,请于郑同规免,今不可轻贳。”上曰:“然则姑勿放之。”
○琉球国摠守李国圆子、摠安子、圆长子。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4月8日
○戊午,御经筵。
○成均馆典籍尹耆等五人轮对。
○遣高阳君申浚,奉笺如京师,贺千秋节,百官以权停例,拜笺如仪。
○唐人金安奴等八人,曾为建州卫野人所掳,至是来投理山镇,差千秋使通事康继祖,解送辽东。
4月9日
○己未,御昼讲。
4月10日
○庚申,御后苑,观宗亲射。
4月11日
○辛酉,受朝参。
○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追呼抑配,领事洪应曰:“此弊今亦有之。近者年谷颇稔,饶给之户,不愿受籴,而守令抑给之。”上曰:“然。”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近来年谷颇稔,民不愿籴,而守令敛散之际,谋取赢馀,以别仓之谷,强抑给民,民甚苦之。卿悉此意,其痛禁之。”
○御昼讲。
○御夕讲。上谓侍读官金䜣曰:“日长之时,当御夕讲。余顾忘之,吾与汝劝讲也。”是日昼讲,䜣启请御夕讲,故有是教。
○下书忠淸、全罗、庆尚道观察使、济州牧使曰:“前此太监之来,皆求妇女首髢及㺚狗,今预办,勿拘多小,随所得以进。”
○掌隶院启:“陈告隐漏公贱及僧奸所生者,论赏之法,载在《大典》。然甲者告一人,乙者亦告一人,俱在讼庭,得决则赏先呈者可也。若甲者告一人,又畏被告者之仇怨,反自退缩,乙者亦告一人,间关立讼,至于受赏,则甲者谋欲夺受,冒称先告,甚不可。虽元系祖上奴婢,不与同讼者勿给,此《大典》之法。今以先告为功,而赏之,则功、赏失宜。请自今一应陈告,勿拘先后,给立讼有功者。”从之。
4月12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
○奏闻使鱼世谦,回自京师,进《文翰类选》、《五伦书》、《律条疏议》、《国子通志》、赵孟𫖯书簇四轴,命赐毛马妆。
○刑曹三覆启:“春川囚白丁金介叱同、李同,与在逃金万、金牛阿之、同叱金、今同、莫同、乃浮只等,劫射行人,掠夺衣物罪,律该斩不待时。金万寿等,追捕斩,妻子永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13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启曰:“臣近者奉使平安道,见沙等、三浦船军各三百,方筑安州城。臣意安州,非受敌之地,且无边警,筑城非急务也。本道山郡,素乏盐,国家令三浦船军煮盐,岁输于成川、熙川、云山。然民难得食,今征船军,以赴筑城之役,何暇煮海,以资民食乎?况今天使将至,军人面饥衣敝,伛偻负石,尤不可使见于华人,请停此役,待秋为之。”上曰:“安州,西北要冲,使臣往来之路,不可无城。但不宜役疲赢之民,以示使臣。其下谕观察使,待秋筑之。”侍读官曺淑沂启曰:“三浦距山郡,或至数百里,运盐甚艰,民之得食者鲜矣。请设策以运盐,使民无不得食。”领事韩明浍曰:“臣于世祖朝,巡抚平安道,用小船运盐给民,今亦可行也。”淑沂曰:“果用船运盐,则易输而足用。”致崐又启曰:“棘城,乃华人往来之路,旧筑尽圮,如不能改筑,请毁之。”明浍曰:“棘城,虽以杂石筑之,然西北重关,不可轻毁,固当修筑,特时不可耳。”上曰:“棘城,乃古设险之地,纵不修筑,其可毁之耶?”致崐又启曰:“平安道军士,类皆无保,单独从军,甚者或身死,而名载军籍,或一身而为二人之保,民甚苦之。请速改军籍。”明浍曰:“平安州郡,皆无鄕吏,号为衙吏者,皆名编军伍,而又供马递,一人之身,恒兼数役,臣恐民不堪苦,逃入东宁卫。今建州野人窃发,大为中朝之病,若华人欲断贼路,而置镇于开州,则与我国境,相距不远,民之逃入甚易。大抵两国之界,宜有限隔,叆阳堡尚虑逼近,况于开州置镇乎?臣老不及见,此他日殿下之忧也。”上曰:“中国置镇于开州,则果不利于我国矣。”致崐又启曰:“右副承旨卢公弼,不取旨,擅定进献之物,此虽小事,渐不可长。请鞫之。”上曰:“承政院职在出纳,而公弼分定进献之物,不禀于我,予责其专擅,已命改差,其鞫之。”
○以李世佐为通政承政院右副承旨,成伣通政同副承旨,崔淑精通政弘文馆副提学。
4月14日
○甲子,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节度使金峤曰:“今赴京谢恩使之行,使虞候,抄率义州留防军士,护送于东八站贼路要害处。”
4月15日
○乙丑,国忌。
○传于承政院曰:“日候向熟,予尚难于听事,况承旨乎?自今月二十日,至七月二十日,其停亲启。”
4月16日
○丙寅,御经筵。讲《纲目续遍》,至诏给诸州学田,侍讲官安琛启曰:“我国鄕邑之学,旧有学田,今则无之。儒生虽有志于学,恒苦无食,请给田以养,使得成业。”检讨官曺伟曰:“鄕学儒生,无以继食,分番读书,不能专业。给田以养,则人得激励成就矣。”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此法诚美,但无田可给。”上曰:“学田,先王未给,况无可给之田乎?苟志于学,岂而无食,而辍其业哉?”沈浍曰:“僧人多占民田,对妻而食,可夺以给之。”同知事李克基曰:“以属公田给州学,则不患无田矣。”执义李德崇曰:“郡、县学校,虽未能遍给学田,若给州、府大官,则郡、县儒生,闻风而至,讲劘成就矣。”上曰:“然。”沈浍曰:“独给州、府,为不均矣。请令观察使,勿论州、府、郡、县,核田有无,均给之。”上曰:“下三道鄕学,人材辈出,宜可给田,江原道亦可给欤?”克基对曰:“臣尝观察江原道,惟江陵、原州,素号多儒,隶业鄕学,登第者相继,他郡则无之。”沈浍曰:“何地无才?永安道之人,不事文学,自李继孙为监司,志在兴学,聚儒生于永兴鄕学,教养甚力,人知向学,文风大兴。”曺伟曰:“继孙多备廪粟,以养儒生,人人乐学,虽居五镇,不惮路远,来学永兴,以至升于大学者有以。”上曰:“京畿、江原、忠淸、庆尚、全罗道鄕校,可给学田。”
○御昼讲。
○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驰书启:“天使郑同、姜玉,今月十四日越江。”命给持书人义州知印沈孝孙、金义敏,绵布襦夹、单衣各一领,赏其速来也。
○司宪府启:“前右副承旨卢公弼,进献物件不取禀,擅便分定书状书启罪,律该杖八十、赎。”命只罢职。
4月17日
○丁卯,上,幸喜雨亭,观习水战。上曰:“有能游渡此治者赏之。”玉山君跻伴人姜小山应命。上虑力竭溺死,令小船挟小山而行,竟游以济,命馈酒,仍赐衣二领。〈史臣曰:“人主不可戏,况戏人以危道耶?若游而不济,不几于毙人乎?”〉
○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驰启:“天使率头目四十六人,柜子二百四十馀、马七匹而来。”命给持书人义州知印姜永寿,夹单衣各一领。平壤知印郑仁达单衣一领,赏其速来也。
4月19日
○己巳,御经筵。
○掌苑署掌苑柳荣涧等五人轮对。
○达梁万户平顺生辞,上引见谓曰:“无侵刻军人,以副委任之意。”
4月20日
○庚午,御经筵。讲讫,知事姜希孟启曰:“军器寺弓人、矢人,或为头目房守,或定天使厅直,臣意以为‘唐人以我国弓、矢为贵,此等人久与之处,必有买卖弓矢者。’请勿定。”上曰:“然。”仍谓右副承旨李世佐曰:“通事等,与天使狎处,或有求官请职者,事若败露,将加重罪,其以此教之。”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出羽守宗贞秀、国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21日
○辛未,御经筵。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天使之来,民间多事。请量减庆尚道观察使到界例进物膳,以宽民一分。”上曰:“可。”
○义州宣慰使朴仲善、都司宣慰使成伣,来复命,仍启江上天使迎接事。上,御宣政殿引见,适靑松府院君沈浍等诸相,以议事诣阙,并命入侍。仲善启曰:“天使到义顺馆,臣行宣慰,仍呈物件,受而致谢,且言曰:‘二十八日定入王都。’臣等执以为不可,郑同曰:”吾意决矣。谢恩使当待吾而发,不可缓也。’仍问:‘谁为谢恩使?’答曰:‘离王京已久,未之知也。’同曰:‘必以韩族为使,而又当有别献之物。’“上问左右曰:”别进献,将何以处之?“沈浍启曰:”若有敕书,则不得已献之,然圣节使之往,既已别献,谢恩使之行,虽无别献,何伤?宜辞以日逼难办。“尹弼商、洪应启曰:”谢恩使发行已迫,支待事剧,别献之物,未及措办矣。“上曰:”果有敕书,则不可得辞,同之言,不必尽从也。“仲善又启曰:”郑同见人情衣服,皆手自披阅,至于头目所赠,亦自受而分与之。“上曰:”若朝官,则岂如此之甚也?“李克培启曰:”进献之弊,国家尝欲奏达,今同适来,可言其弊矣。“上曰:”然。卿等其议以启。“遂出共议以启:”一:‘别进献之物,皆本国土产,备之不难,但黄海、平安道残敝,大人所知,近来连遭凶歉,加以西征之后,防戍甚紧,人民劳瘁,别献物駄载之弊不赀,恐不能支。’先令馆伴,以此开说,期于必听,如或不听,于燕话之间,上亲语之何如?“
○御夕讲。
4月22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献纳郑恕启曰:“天使入京时,士族妇女观光者,勿令禁止,前者妇人,因此颇有丑声。请禁之。”上曰:“天恩涣颁,嘉与都人士女,共观相庆,不亦可乎?或有妇女,呈身䩄面,而观者,可禁之。”
○御昼讲。
4月23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金世𪟝递理山郡守时,请于节度使成贵达,率宁边妓胜杜秋而来,不即承服,请收告身鞫之。而命以时推照律,世𪟝时未输情,而照律可乎?”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其请于贵达,而带来无疑矣。”上曰:“贵达、世𪟝,皆宰相,其移义禁府鞫之。”
4月24日
○甲戌,御经筵。
○都承旨金升卿启,商山君黄孝源妾李氏,妻妾分拣事,上问:“卿意何如?”升卿对曰:“李氏,乱臣裕基女也。世祖以孝源为功臣,特赐为婢,李氏派连王室,故在庚寅年,乃得免贱。而孝源之娶,在癸未年,其时李氏,尚未免为孝源婢也,安有娶己婢,而用婚书,称为嫡室乎?凡乱臣子女,给付功臣家,为奴婢者,辱及子孙,使不忠之徒,有所鉴戒也。今孝源,以勋旧大臣,而娶乱臣之女,为嫡室,非大臣之义也。”上曰:“更议政丞以启。”
○命承政院,以喜雨、秋千律诗,皇华赋为题,试弘文馆员,修撰曺伟所制,冠诸作,赐漆笼。
4月26日
○丙子,御经筵。讲讫,右承旨蔡寿启曰:“近者奉使,历见平安、黄海两道,民居鲜少,而西征之后,又値使臣支待,民受其弊,不可胜言。宜立苏复之策。又闻建州野人,侵犯上国,若复请兵于我,则民何以聊生?臣恐西北之地,转为空虚矣。”上曰:“可徙民以实,而迁徙之民,怨咨不小。”蔡寿曰:“两道民户,稍富实者,皆徙居之民,以其力农故也。”领事李克培启曰:“世宗朝徙民于江界等处,土地硗薄,无以为生。其后世祖,徙民于内地郡、县,广垦荒田,率皆富庶。今亦徙民可也。然此国家重事,宜徐议之。”
○御昼讲。
○御夕讲。
4月27日
○丁丑,御经筵。讲讫,上曰:“尔来霾霖如此,使臣到碧蹄,雨若不止,则使之信宿,待晴入京可也。”居正曰:“到洪济院若大雨,则何以处之?”上曰:“大雨则不可迎敕,其留宿洪济院亦可。”领事金国光曰:“如宿于洪济院,支供之弊不赀,大雨则已,小雨则迎敕为可。”上曰:“大雨则迎敕为难,其驰书远接使,禀使臣旨趣,且留碧蹄,则其支待杂物,当预先备之,亦下谕观察使。”
○以张有诚、黄中为嘉善龙骧卫司果,将为御前通事,故特特授嘉善。
○御昼讲。
○义禁府启:“行护军金世𪟝,为理山郡守递来时,以宁边妓胜杜秋,请为京妓轻千金奉足,仍而带来罪,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汉城府左尹成贵达,前任平安道节度使时,听世𪟝请,以女妓胜杜秋为京妓轻千金奉足罪,笞五十,解见任别叙。”从之。世𪟝命只赎、杖六十。
○御夕讲。
4月28日
○戊寅,庆尚道观察使尹继谦辞。
○司宪府持平崔汉候来启曰:“大抵爵赏,国之大权,而张有诚、黄中特加嘉善,有何功劳,而然欤?且六曹郞官,非徒取其才品,亦当考其世系。权景禧前为弘文馆修撰,以其妻干孽产递之,今为工曹佐郞,请皆改正。”不听。
○司谏院司谏李世弼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爵禄者,人君所以励世劝士之器也。黄中、张有诚,稍解译语,位至堂上,已为逾分,今又有不次之恩,借曰以接待天使,御前传译,则假以金带,已有前规,何必授二品职,然后为可欤?伏望亟命递之。
不允。
○开城府别宣慰使左承旨金季昌复命,仍启曰:“天使受慰宴,颇有欢心,韩明浍起舞,天使笑之。天使问:‘韩致仁之子,有从仕者乎?’明浍答曰:‘虽有之,皆微官也。’”传曰:“明浍失对矣。当答以素羸弱多病也。”
○传于承政院曰:“天使之意,初一日虽雨,必欲入京,远接使止之,天使不听,其遣承旨请之。”仍命左副承旨边修,往语于天使曰:“迎敕乃大礼,当与一国臣民共庆。万一郊迎之时下雨,则霑服失容,恐不得成礼,且国俗每迎诏敕,结彩栅以庆皇恩。此是小事,若雨则不得设也,请大人酌量,待晴颁敕。”
4月29日
○己卯,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启曰:“张有诚、黄中,无功劳,而擢授二品,请改正。”上曰:“天使来时,令通事,假著金带,还而夺之,于事体何?虽无斩敌之功,接待天使,亦国家重事。若待有功,而赏职,则通事何由有功乎?”金碏及掌令李仁锡启曰:“权景禧以庶孽之婿,今授工曹佐郞,甚不可也。请递之。”上曰:“若台谏、政曹淸要之职,则不应授之,馀皆可叙也。景禧登科第,若不得为工曹佐郞,则宁不仕也。”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官爵,所以尊有德、待贤能、报有功也。人主轻以与人,则人亦不以为重,而官爵从此滥矣。有诚、黄中,本以译官,出入中朝,其所习者,不过市井贩物之俚语耳。一朝同陞二品,臣等未知尊有德耶?待贤能耶?报有功耶?若以御前传语为能,则顷在祁顺、张瑾之来,语及文字,皆未能对,其译语之不精,可知矣。若以劝励为重,则中与有诚为司译院假提调,陵辱讲肄官,作弊甚多,译官苦之,欲去此二人。以此观之,其为劝励者,适足以害之也。且今之六曹,即古之六官也。其任至重,当择有才望门地者授之。权景禧,以孽产河福生孙婿,为工曹佐郞,若不改景禧此职,则臣等恐六曹之选轻,而嫡妾之分紊矣。伏望亟收成命,以慰臣等之望。
不听。台谏再上札子,论黄中、张有诚、权景禧等事,不听。
○传旨义禁府曰:“沈膺前任会宁府使时,以私愤,用圆杖,枉杀女妓笑云英,其推鞫以启。”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十六〉
五月
5月1日
○朔庚辰,上,幸慕华馆迎敕,先行至景福宫,就勤政殿,受敕如仪。其敕曰:
皇帝敕朝鲜国王姓讳。往年建贼背逆,朕尝出师致讨,而尔先王某,发兵来助,用能克捷矣。玆者贼犹稔恶不悛,从廷议,仍出师讨之,王已发兵来助。虽前因江冰冻解难济,不获与我师合势,同成厥功,而后兵亦抵巢攻剿,擒斩其部属,焚毁其庐舍蓄峙,得其所掠我边卫人口,又遣陪臣,押赴来献,王之忠诚,于先世,可谓能继;于朕命,可谓无负矣,令闻宁有穷已耶?今遣内官郑同、姜玉,至王国,赐王彩段、白金、纹锦、西洋布,其领兵官左议政尹弼商、节度使金峤,亦各如例有赐,以旌劳勚,王其钦承之。赐国王银一百两、锦五段、纻丝十一匹、彩绢十二匹、领兵官尹弼商、节度使金峤,各银二十两、纻丝四匹、彩绢四匹。
礼讫,两使出就次。上邀两使陞殿,两使曰:“我等欲行礼,请殿下面南而立。”上固辞,分东西行再拜礼。上使曰:“朝廷待本国,一如亲王,本国至诚事大,故皇恩至此耳。”行茶礼讫,两使叩头而出,上送至勤政门内。
○上幸太平馆,两使出迎于中门外,入大厅,两使叩头就座。上起将行酒,两使就酒亭,副使提壶,上使执盏跪曰:“俺等土民,礼当先进酒。”上曰:“今日之宴,敬朝廷也,礼不可如是。”两使曰:“朝廷礼已毕,此则我等私礼也。”上固让,不得已受之。自此凡宴,两使必先进酒,以为常。上行回杯,月山大君婷、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右议政洪应、领中枢府事李克培,以次行酒,酒三行,上令张有诚,语两使曰:“请馈头目一杯。”两使曰:“但令馈于下厅,上不必起动。”上曰:“今日之事,敬朝廷也,敢不亲馈?”两使固辞,上从之。两使俱起行回杯,上使请以韩宰相为谢恩使。上曰:“韩宰相者谓谁耶?”上使曰:“韩氏族也。”上曰:“韩致礼病咳嗽,韩致亨母老,虽有韩致仁之子,亦有病,无可差遣者。”上使曰:“此非我言,乃圣旨也。”宴罢,上乃出,两使拜送于门屏内。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赠两使人情,各鸦靑木绵圆领一、草绿䌷夹搭胡一、大红䌷蓝腰线帖里一、白苎布帖里一、白绡衫儿一、白绡单袴一、白鹿皮靴一、黑斜皮套鞋具黑草笠一、赐头目各柳靑单帖里一、黑草笠一。
5月2日
○辛巳,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都承旨金升卿,问安于天使,同晨羞。自是每朝,遣宰相、承旨问安,例也。
○上,幸景福宫,受钦赐于勤政殿,三大妃亦受钦赐于思政殿。礼讫,上邀两使陞殿。两使叩头曰:“昨日俺等,受殿下厚赐,殿下今日,亦受皇帝钦赐,庆孰大焉?”两使辞出,上,幸太平馆,设宴行酒如例。上曰:“两大人钦差而来,每为我擎跪致礼,心实未安。”上使曰:“我等少时,先殿下选进天朝,得蒙殊渥,以至于此,皆先殿下之赐。今日侍殿下,礼可慢耶?”上辞谢。仍语两使曰:“韩致亨虽有病母,欲差为谢恩使。”两使喜曰:“甚善。”上曰:“前日韩致礼赍来物目内别献之物,若付谢恩使以进,则今年圣节,亦再献乎?”上使曰:“韩致礼赍来物目,则是圣节进献之物,岂以谢恩时有献,减其数哉?”上曰:“计大人还期在秋,圣节使亦于其时入朝,若皆欲优数进献,则缘平安道自西征,劳敝滋甚,第恐难于转输。”上使怒曰:“朝廷恩礼甚厚,何惮于进献,而有是言欤?若鬻钦赐金帛,可办进献之物。如以输转为难,吾将雇车马以输之。”上曰:“予非惮于进献也,将我国弊,议于大人耳。”宴讫上出,两使送于门外。上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赠人情物件。
○遣内官金孝江,赍下程诣太平馆,赠两使。自是每五日下程,例也。
5月3日
○壬午,雨土。
○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贺,以天使云受钦赐当贺故也。
○上,遣都承旨金升卿,语上使曰:“谢恩使进献之物,因日迫未及多办,但大人来此,孰为掌进?”同喜曰:“有太监沈邹者主之。吾面语而来,若谢恩使入京,则沈太监必来见之。”邹,同之家人也。升卿又语两使曰:“初五日乃端午也,殿下欲邀大人,游慕华馆,令武夫校艺以观。”两使喜形于色,相目而笑曰:“乐哉乐哉。将与殿下游观矣。如武士则射矣,俺等不能射奈何?然亦受殿下弓矢之赐,则是亦幸矣。”同又曰:“韩氏送薄物,俺亦有不腆之献,欲诣王府亲进,深恐劳动,将代人进之。王府岂有所乏,聊以表诚耳。”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疏曰:
臣等窃谓张有诚、黄中,特一译官,在睿宗朝,因大臣荐拔,擢授堂上官,已逾其分矣。今又未有可赏之功,而骤加二品,我国家臣事朝廷,非一日,使臣之来,非一度,御前传语者,亦非一人,而未闻加一阶、授一职者。但以译官,升二品者,在世宗朝金听一人,在世祖朝,李兴德与李有礼二人而已。然金听,精于吏文,侪辈莫及,兴德有礼,稍习译训,又有万里侍从之功。有诚、黄中,本业荒疏,又无功劳,而何至于此乎?近者西征将士,冒风雪,执干戈,战胜而还,军功一等者,勿论堂上加阶,而二等以下不与焉。则殿下重惜堂上如此,而独滥于有诚、黄中何耶?殿下若欲劝励此辈,则增其禄秩以赏之耳,何必滥授二品之阶乎?略计今之堂上官二品,几至一百四十人,三品不下一百三十人。祖宗以来,官爵之滥,未有如今日之甚也。臣等谨按《大典》,赃吏失行妇女之子孙,勿授政府、六曹、台谏之职,则朝廷之待六曹、台谏、政府,无轻重。今权景禧,孽产何福生孙女夫,则其有累,何异赃吏失行妇女之子孙乎?近者河仑孽孙河延女婿许命孙,勿许赴武科,福生与河延何异焉?国家严嫡妾之分,重六曹之选,而不递景禧,则嫡妾之分乱,而六曹之选轻矣。伏望亟收成命。
不允。
5月4日
○癸未,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启曰:“黄中,本女真通事,汉语非所业,而在睿宗朝,幸赖申叔舟荐拔,与张有诚陞堂上,时议非之。今滥陞嘉善,请改正。”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有诚、黄中,虽不解文,然今之能译语者,惟此二人而已。”致崐又启曰:“权景禧,娶庶孽之女为妻,不可为六曹郞官也。”弼商曰:“景禧可用人也。其祖权永和,使出其妻,则辞以糟糠之妻不可弃也,其立心可取也。台省、政曹,则已矣,非此则授之何害?”致崐曰:“然则《大典》之法毁矣。”上曰:“景禧之初授修撰,台谏以谓:‘他官则可用。’今为佐郞,又以谓不可,然则景禧初不必登第为也?”
○两使,使头目十三人,来献彩段等物。上,御宣政殿,引见馈酒,仍赐人情物件,又命副提学崔淑精,监馈于宾厅。
5月5日
○甲申,上,幸慕华馆,宴两使,两使曰:“吾等本是土民,请为殿下叩头。”上固辞,两使强行之,遂进扇及刀曰:“端午日中土俗,以扇刀相遗,故进之。”上,命试武士艺,两使曰:“吾等虽未能射,愿蒙弓矢之赐。”上赐弓矢鞬服具,两使喜,即带之,叩头而谢。上行酒,两使皆跪受而飮。上使取上杯沥欲飮,上固止之。上使曰:“以土民,飮殿下杯沥,何伤?”遂飮之。两使启曰:“端午淸霁,丰年之兆。请以一杯贺。”上使执杯,副使挐甁跪请曰:“殿下南面而立。吾等欲跪进以贺。”上固让,两使强之,上不获已从之。上使进酒时,呼千千岁。左议政尹弼商行酒,上使曰:“此宰相征建州成功,乃是殿下忠诚之所致也。”上曰:“专仗皇威,而得捷,吾何力之有?”仍令都承旨金升卿,呈人情物目,两使喜甚,仍曰:“前受弓矢,乃别赐也,意欲再受弓矢也。”上,命又取于内帑以来赠之。两使醉而出,上送于阶下。上,还陞座,命宗宰进爵,韩明浍醉甚请舞。上许之,明浍起舞,上命在座皆舞,明浍亦令妓八人,舞于前。上命明浍进爵,有顷还宫。上,命金升卿,问安于两使,仍问曰:“王妃曾以失德废之,今钦赐之物,何以处之?”答曰:“朝廷不知王妃之废,惟吾与韩氏独知耳。升卿又问曰:”今受钦赐,而后日请册妃,何以为辞?“答曰:”他日奏请时,我当从旁措辞曰:‘前日奉使之时,闻王妃已有病矣。’“同又曰:”宴席所见丝花凤,如可易造,欲插万寿牌,以献于帝。“升卿问万寿牌之状,答曰:”将模写以示之。皇帝命我云:‘汝往朝鲜,若见戏耍之物,皆可赍来。’故言之。“同又问:”百官已贺钦赐欤?“升卿曰:”已贺矣。“同曰:”殿下既受百官之贺,亦当施恩,其必及我矣。“其意欲加百官阶也。同又曰:”前者请弓角及王妃冠服,皆得蒙准,皆予周旋之力也。“升卿曰:”专赖大人之功,殿下已知之矣。“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疏曰:
臣等窃谓,爵以劝贤,赏以酬功,爵加于非贤,则贤者不劝,赏及于无功,则有功者怠矣。黄中、张有诚,俱以译官,幸蒙大臣擢荐,得拜堂上,已逾涯分。而今又一朝,同升二品,臣等未知擢用黄中者,其劝有功,励有德耶?盖译官在中朝为序班,在我朝为通事,中朝待序班至贱,不齿士类,我朝之待通事亦然。然则有诚、黄中,位至堂上,已为滥矣,况授二品之阶乎?我朝假带之例非一,三品堂上,入朝中国,则假带焉,义州牧使为三品堂上者,接待中国之人,则假带焉,司饔院官员于使臣宴享之时,则假带焉。有诚、黄中,虽假着金带,何害于传语,而必欲授二品之职欤?若以银带秩卑为嫌,则承旨亦传殿下之命于使臣者也,而犹着银带,臣等未知承旨之任反轻于有诚、黄中也欤。中与有诚,常在译院,假称提调,汉学生徒,不堪其苦,以至发状,而当时译官,常相语曰:“若欲兴学,须去张、黄。”非独此也,译员丘史,夺为己有,下官怵于威,而不敢言,切齿腐心者多矣。况陞为二品,则益无顾忌,将何所不至。权景禧,乃孽产河福生孙婿也。六曹郞官,朝廷重选也,若以孽婿任此职,则嫡庶之分紊,而郞官之选轻矣。六曹、台谏、政府,在《大典》无轻重,今景禧为郞官,而无所妨,则他日之为政府、为台谏,亦可驯致而迁也。伏望殿下,亟收成命。
传曰:“有诚、黄中,不可改也,景禧之事,当议诸大臣,而断之。”仍命议之,郑昌孙议:“景禧之妻,乃河仑孽孙也,台省、六曹外,叙用何如?”沈浍议:“六曹郞官,非常员也,景禧身虽无咎,乃庶孽之婿,请改差。”尹弼商、洪应、姜希孟、鱼世恭议:“景禧,非河福生亲婿也。乱臣外孙,亦叙于诸曹郞官,景禧比之于此,有间焉。”李克培议:“工曹,非政曹、台省之比。景禧既已登第,仕路已通,叙于工曹何害焉?今台谏,以许明孙同论,则非也。明孙,河仑妾子延之婿也。仑嫡子玖,娶监察金音之女为后妻,生福生,福生之妻,即中枢高得宗女也,景禧妻父金致运,即福生之婿也。致运亦登科,位至寺正,论其系派,则非明孙例也。”议入,又命承政院、弘文馆议之,金季昌、蔡寿议:“景禧之妻,乃金致运之女也,致运之妻,即河福生之女也,而福生,即河玖后妻,而为妾者之子也。福生在世宗朝,累官军资、缮工判事,至拜佥知中枢,则名为妾子,而不妨于仕路矣。致运亦为掌乐、奉常正,而代数渐远,视福生为有间矣。况景禧,乃福生外孙女婿,而代数益远,岂以其妻之故,而窒于仕路乎?请于史翰、台谏、政曹外用之。”李世佐、成伣议:“《大典》内,国家嫡妾之分甚严,然指庶孽者之子孙,非谓婿也。古有女从夫之文,无夫从妇之义。今婿往妇家,特我朝之俗,非圣人常经也。以妻之故,防婿之职,实为未便。然河玖前后妻,则明白无疑,台谏、政曹、弘文馆、春秋馆外,许通何如?”崔淑精、金䜣、李昌臣、成世明、郑诚谨、郑光世、闵师骞、金应箕、安闰孙议:“景禧妻外曾祖母,乃监察金音之女,而明孙,乃河仑贱妾子延之女婿也,良贱有间,不可概论。然既是庶孽,则亦可不谓无痕咎。《大典》京官职条,赃吏及失行妇女之子孙,勿授议政府、六曹,不分言政曹,而泛称六曹,则固难轻重。只称赃吏失行妇女之子孙,无庶孽女婿之文,谓其虽不别称,而自不得除欤?抑女婿非子孙之比,自可无妨,而不称欤?或未之思,而阙欤?臣等未解焉。我朝严嫡妾之分,其来已久,若或一弛,聚妇之家,将以为台谏、政曹,虽或不同,而馀曹尚可得除,不辨庶孽,而惟财是论,则嫡妾之分紊,而朝廷不尊矣。臣等以谓六曹外叙用为便。”’权侹、安琛、曺淑沂、曺伟议:“本国重嫡妾之分,凡庶孽子孙,不登仕版,此不易之常经。然景禧,无自己痕咎,其妻外祖福生之母,虽以妾论定,系本士族,而非他良贱妾例也。福生娶高得宗之女,致运娶福生之女,而生景禧之妻,则累代为衣冠士族矣。台谏所言许明孙,则乃河仑妓妾子延之女婿,与景禧大不相同。今乱臣之外孙侄婿,叙于六曹者有之,此亦用人从权之道也。今景禧,既已甲科出身,若以隔远妻系之疵,防于仕路,则恐伤用人之体,许于台省、政曹外用之何如?”上从世佐等议,台谏、政曹、弘文馆、春秋馆外叙用。
5月6日
○乙酉,传于户曹曰:“蒜山堤堰,不合灌漑,废弃已久,当初世祖违豫,因大王大妃之请,纳上元寺,为祈福之地,若一朝遽还于民,有违奉先之意,仍旧给寺。”
5月7日
○丙戌,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张有诚、黄中,俱以通事,得拜堂上,已逾涯分,今又骤陞嘉善,物论惊骇。请改正。”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人主所以砺世磨钝者,不过爵赏耳。台谏之言是矣。”正言尹硕辅启曰:“今大臣,亦以臣等之言为是,则殿下何不从之?”不听。
○义禁府启:“前会宁府使沈膺,滥刑女妓笑云英致死罪,律该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均征埋葬银一十两,依《大典》永不叙用。”从之,命杖赎。
○御昼讲。
○上,遣都承旨金升卿,以谢恩使赍去进献物目,示上使曰:“谢恩使之行甚迫,措办止此。”上使惊喜过望曰:“初不意如此之多也。”
○御夕讲。
5月8日
○丁亥,遣工曹判书韩致亨、同知中枢府事郑有智,奉表如京师谢恩。用权停礼,百官拜表如仪。其表曰:
帝德诞敷,怀绥既洽。睿恩覃及,荷戴冞深。倾国腾欢,抚躬增悚。伏念臣叨袭封于茅土,第守职于藩屏。顷缘虏酋,自速天讨,属官军之振旅,遣偏师而获俘。玆实圣武之昭,容何臣力之有?岂意使星之载届,猥承珍贶之忽颁?文绮氛氲,烂云霞之吐色;花银莹耀,并日月而争光。下逮陪臣,咸被厚赉。感交愧集,涕随言零。玆盖伏遇皇帝陛下,迈舜聪明,齐汤勇智,风霆威赫,歼巨魁而是惩,雨露泽均;赏微功而用劝,遂令驽品,荐纡鸿私。臣谨当益竭丹忱,恒励素节,嘉与将士,永存挟纩之心;誓至子孙,倍殚祝寿之恳。
其方物表曰:
天眷悉深,特蒙殊渥;土宜虽薄,聊表谢忱。谨备黄细苎布三十匹、白细苎布三十匹、黑细麻布八十匹、黄花席二十张、满花席二十张、杂彩花席二十张、人参一百斤、松子一百斤、杂色马二十匹。右件物等,制造非精,名般甚鲜,冀谅由中之恳,俯容享上之仪。
皇太后殿,红细苎布、白细苎布、黑细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十张,中宫殿同。皇太子殿,白细苎布二十匹、黑细麻布四十匹、满花席、杂彩花席各十张、人参五十斤、杂色马六匹。别进献物目,紫绵䌷十匹、茶褐绵䌷十匹、黄绵䌷十匹、大红绵布十匹、黄绵布、柳靑绵布、绿绵布、草绿绵布各十匹、黑麻布一百匹、白苎布一百匹、龙香圆墨五十笏、龙香长墨五十笏、针二千个、五事刀子二十部、貂鼠皮一百张、兔毫笔一百柄、黄毛笔二百柄、画面扇四十把、细竹扇三百把、小竹扇三百把、满花席、彩席各十张、强弓、中弓各十张、台古道里箭十枝、豆彦古道里箭四十枝、小古道里箭六十枝、西甫子箭六十枝、居里箭六十枝、人参五十斤、中样砚石十个、小样砚石十个、真葫芦小的十流、真葫芦瓢儿五十个、真葫芦圆的五十个、虎牙五十流、山羊角五十流、细巧文蛤一百流、班蛤一百流、葫芦、鹿角、虎骨、象牙并二十流、茄袋儿二十个、绣囊儿十五个、锦线囊儿五个、贴囊儿十个、葫芦针家儿十个、靑瓜儿五十二流、针家儿十五个、靑鸠儿十流、绿鸭十流、菱角儿十流、莲花儿十流、鼓儿十流。仁粹王大妃答韩氏书契曰:
侄女怀简王妃韩氏,奉复尊姑韩氏侍下。今因天使到国,钦闻皇帝陛下,茂膺景福,从审尊姑康宁,不胜欣抃。侄女与大小亲戚,平安过活,都是恩眷所及。内中钦赐物件,老王妃以下,俱各钦依祗受,皇恩至重,不胜感戴,又受尊姑,多般珍贶,尤切感激。但祝圣寿无疆,兼冀尊姑,永荷皇恩。伏希尊鉴。不腆土宜,俱在别幅。谨拜复。绣囊儿三个、锦线囊儿二个、针家儿五个、靑瓜儿八流、獐牙儿十流、细巧文蛤二十流、斑蛤二十流、黄杨木葫芦二十流、扇子一百把、白苎布二十匹、黑麻布二十匹、别幅绣囊儿二个、锦绵囊儿三个、针家儿五个、靑瓜儿八流、獐牙儿十流、细巧文蛤三十流、回蛤三十流、扇子一百把、白苎布二十匹、黑麻布二十匹。
○唐人车贵、车自兀信等二人,居东宁卫,曾为建州卫野人所掳,至是来投,平安道满浦镇,差通事崔泼,狎解辽东。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疏曰:
黄中、张有诚,当初拜堂上,非以才能也,非以功劳也,特缘使臣之请,睿宗勉从,而欲加之罪,赖大臣力救得免,已为幸矣,今复陞二品之资,臣等惑焉。以谓能传语,则只解俚语,而谈论文字,则错愕未对,不可谓善于其任也。以谓劝译徒,则译官皆言:“若欲兴业,当去张、黄。”亦非所以劝后进也。殿下何所取,而滥爵欤?前此传语天使,假着金带,今独不可假着乎?此非所以尊朝廷、重爵赏之意也。请须改正。
不听。
5月9日
○戊子,下书黄海道观察使郑文炯曰:“道内信川郡郑天使家墙底平民田三日耕,以本郡官屯田量换,给与天使本家,如无屯田,以官库绵布,从优给价。”
5月10日
○己丑,国忌。
○以李芮为资宪汉城府判尹,韩致亨资宪知中枢府事,李德良嘉靖工曹参判,李克基嘉善汉城府左尹,郑有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成贵达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具达忠通政南原府使,金成庆朝散司谏院献纳,副天使族亲姜继叔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上天使族亲郑智、郑孝恭、郑孝智、郑群生、崔崇之,并为御侮、司猛,郑允礼宣略副司勇,追赠上使父松为正宪工曹判书,副使父尚之为嘉靖户曹参判。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赍官教以往,与之上天使焚香拜谢,副天使抆泪曰:“今日之政,上使族亲,带银者六七人,我则独一继叔耳,能无愧耶?”
5月11日
○庚寅,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司宪府执义李德崇,请改正张有诚等职,不听。德崇又启曰:“蒜山堤堰,曾已给民耕垦,而又还属上元寺,僧人虽无此,足以自养,若民无此田,必至失所矣。”上曰:“先王所与,非有害于国,而子孙夺之可乎?”德崇又启曰:“今从郑同之请,滥授族亲资级,同意欲无穷,不可曲从其请也。”上曰:“此出于不得已也。同若不满其意,则虑必生事于我国,故从权处之耳。”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初授四品阶,待同更请,然后宜加秩焉,不待请,而使之资穷不可。然既往难追。”上曰:“若强而后,从则同必不深德之。后日有请,不必尽听也。”检讨官曺伟曰:“前朝任伯颜、高龙普,入仕于元,奉使而来,一不快意,必生大事。今同亦然,不可不从。然尽从其请,亦不可也。”
○佥知中枢府事许混上书曰:
臣于西征,别无寸效,过蒙上恩,特拜刑曹参议,人微位高,宜致物论。其言代奴立讼之事,深中臣病。然迹虽似,而其实不然。其时只人朴圭,以臣为户籍伪造,压良为贱,故刑曹致臣鞫问,其后移推宪府。臣窃虑使奴就讼,则一误纳招,累及于臣,抱冤终身,故强颜就讼,非为贪得奴婢,盖出于不获已也。臣于前者,欲一渎圣听,以明微臣就讼之由,第念台谏方劾,隐忍至此。然迹与情殊,未能自白,敢渎圣聪。伏惟圣慈垂览焉。
命政丞、府院君议之,郑昌孙、沈浍、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刑曹受教督之,故许混不得已就讼。其后奴龙哲,误错纳招,混若不亲自辨明,则恐或陷于压良为贱之罪。混之对讼,真出于贪情,未可知也,观其势,则前后代讼,皆出于不得已。以此咎之,似涉暧昧。”御书曰:“铨曹知此意,可叙用无妨。”
○传于承政院曰:“皇帝以西征之功,钦赐甚厚。再举西征,出于上党府院君之议,故顷已赏之。今赐卿等纱各一匹,其受之。”又赐领议政郑昌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靑松府院君沈浍、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左议政尹弼商、右议政洪应、领敦宁府事卢思愼、领中枢府事李克培,纱各一匹。
○传旨义禁府曰:“前监察南昕,奸妻曾祖孝宁大君补侍妾梅花,其推鞫以启。”
○刑曹据全罗道观察使启本启:“前兴德县监林垠,发古冢,以取银、𨱎器,潜输于家,罪恶深重。若以经赦,专释不治,则无以惩恶,请收职牒,录赃案。”从之。
5月12日
○辛卯,上,宴两使于仁政殿,两使亲扶御座,向南而设曰:“殿下坐不南面,则俺等安敢受宴?”上不得已从之。上行酒,上使跪而受杯,更酌跪进曰:“愿殿下坐而受酒。”上固辞,不得已从之。上,亲赠人情物件,两使皆受,就前叩头曰:“殿下厚意,说不能尽,图报末由。叩头而谢。”仍请见世子。上曰:“年齿尚幼,不出外庭。”两使曰:“不须出也。”仍呼殿下万万岁、世子千千岁。且曰:“早定国本,俺等欲进一杯以贺。”遂进酒,叩头就座。上使曰:“前日受赐羽扇,忘却不持,请再赐。”上曰:“今无新扇,以予所尝持者奉赠,幸勿以为污。上使私语副使曰:”若非我尔,安得受此扇乎?“月山大君婷行酒。上语两使曰:”欲亲馈头目一杯,请招之。“两使曰:”遣人馈之,犹殿下亲馈也。“上命李克增等,往馈之,赠人情物件。
5月14日
○癸巳,国忌。
○以副使族亲朴今生为御侮行司勇,金廉宣略行副司勇,朴开奉、金兴亨,俱为展力副司勇。命金升卿,往太平馆,语于副使,副使焚香拜谢。
5月15日
○甲午,南原府使具达忠启曰:“臣年六十有九,气尚刚健,可以堪任,然明年法当致仕,不宜赴任。”命改差。达忠,闻宪府将劾其老,故来辞,非其意也。“
5月16日
○乙未,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僧梵贺,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京城万寿禅寺,铙钹、大磬、云版等诸法器之类,曾大明国所给也,今罹洛下之丧乱,而悉亡失矣。寡君特遣使船,虽可求之于贵国,闻边民之劳费甚,窃命臣令致意于执事。臣已蒙圣恩,于朝暮其惮多,虽寡君之命,不可默已,谨启之用重,故锸三印遣特使,其船数,准来年庚子之例船者也。专希赐铙钹三双、大磬、云版、绘席等,奉之于寡君,而弥令知贵国广大之德。夫若贵国者,《大藏经典》诸大法器,应列国之求,而利济群生,宜哉国泰民安者。进上大刀二把。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合司来启:“黄中、张有诚,不宜陞资,权景禧不合六曹,蒜山堤堰,不宜给僧。”皆不允,命承旨蔡寿,馈酒于宾厅。
5月17日
○丙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持平崔汉侯,请勿陞张有诚、黄中之资,不听。汉侯又启曰:“世祖朝僧人上言:‘蒜山堤堰,不能灌漑,请耕食。’世祖特许之。其时守令,并夺民田,而量给之,近者因其民上言,命还其田,自谓得苏。曾未一年,又夺而与僧,臣恐民失其所矣。”上曰:“世祖非听僧言,而给之也。尝闻世祖,问此堰灌漑与否,户曹启以不用,故特许之。且所谓民田者,乃堰内盗耕也。”仍问左右,领事尹士昕对曰:“世祖以民盗堰内为田,故夺属于上元寺。”金碏曰:“僧人供俸有馀,虽无此田可矣,若民无此田,必失其所。江原道土瘠民贫,借曰盗耕,元是公家之地,固宜给民。”上曰:“我非以民为盗耕,而与僧也。先王所与,不可遽夺。”汉侯曰:“《大典》议政府、承政院与台谏、春秋馆并称,今以权景禧,许于台谏、政曹、春秋馆外叙之,不识,景禧,亦叙于议政府、承政院乎?”碏曰:“《大典》并称六曹,而不别言政曹者,六曹无轻重故也。今以景禧,许于政曹外叙之,恐毁《大典》之法。”上曰:“《大典》云:‘赃吏及失行妇女之子孙不叙六曹。’而庶孽则无与焉,何以云毁《大典》乎?汉侯曰:”金致运娶河福生女为妻,人皆谓:‘金从舜,贪其财,结婚庶孽之家。’若景禧,得为六曹郞官,则人皆惟利是从,而不顾嫡妾之分矣。“上问诸左右,知事郑孝常曰:”古人不系世类尚矣。景禧非其身咎,不可以此,而不用。“上曰:”闻景禧可用人也,岂可以妻之故,终不用乎?“汉侯又启曰:”天使族亲,不宜滥陞资级。“上曰:”予不得已也。“汉侯曰:”信川民田,夺与郑同族亲,此亦不可。“上曰:”同请之勤,故不可不从,以屯田换民田与之。“
○传于承政院曰:“自六月初一日,至七月晦日,停昼、夕讲。”
○监察金良孙等五人轮对。
○下书忠淸道观察使朴安性曰:“副天使,欲于公州父母、祖父母坟,立标石,后往拜扫,斯速立石驰启。”
○御昼讲。
○御夕讲。
5月18日
○丁酉,司宪府据庆尚道观察使启本启:“卢赵卿为机张县监,盗官米八十三硕、黄豆四十八硕、租二十五硕、乾红蛤八斗、乌海藻六硕八斗、绵布六匹,事觉众证皆服,自知罪重,而逃。请录案,追捕论罪,征还盗用杂物。”从之。
5月19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启曰:“衣食足而后,可以治礼义。国初有守信田,以养节义,今废为职田,夫死无依,或至再嫁。以谓失行,而勿叙子孙,是岂养节义之道乎?请革寺社田,减职田,以复守信田。”上曰:“烈女不更二夫,岂待衣食足而后,守其节?是欲革寺社田,而为此言也。”仍问左右,同知事李克基对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贞女岂以衣食之故,失其所守乎?然国家重节义之道,不可无守信田也。”上曰:“祖宗朝既革之,不可轻易复立也。”致崐启曰:“天使族亲,滥受官职,已为不可,而又夺信川民田以给,是绝民命脉,其怨不赀。”上曰:“天使请爵其族,故勉从之。且信川民田,偿以屯田,又以绵布加给之,有何怨耶?”致崐又启:“蒜山堤堰,请还给民。”上曰:“世祖既与僧人,予不忍夺。”上曰:“南忻奸梅花,而孝宁大君谓非吾妾,何以处之?”领事金国光对曰:“梅花果大君妾,则其出入之时,岂无随行者乎?大君自谓非妾,不可更问。”克基曰:“大君虽不畜之以妾,久荐枕席,恒在其侧,忻以曾孙婿乃敢奸,情不可恕。”上曰:“大君婿李埙,必知之,招问则可知矣。”
○日本国关西路九州都元帅源教直,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讲讫,承旨金季昌、李世佐入启事。
○都承旨金升卿,来自太平馆启曰:“臣告上使曰:‘殿下从大人之请,免郑孝恭妻子之役。’上使焚香向阙四拜,而谢。臣又告曰:‘郑虔等,非大人切族,散官又非禄职也,得之无益,而有碍于法,玆不从之。’使曰:‘皆吾切族。予之跋涉远来,欲济穷族也。虔等赢粮久留,欲受职速还耳。若不除职,请并复户。’盖怒其不从,而有此请也。”上曰:“虽如此强请,难以称其欲也。”升卿曰:“天使之请,不可尽从。其近族,或超至十三四级,虽军功一等,亦未如此。但同阴险,若不听其请,恐必嗔怒。”上曰:“其录族亲名以启。”
○御夕讲。
5月20日
○己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蒜山堤堰,不宜夺民给僧。”不听。佸与司谏李世弼,请夺张有诚、黄中之资,亦不听。佸又启曰:“天使族亲,滥陞资级,将请陞堂上官,如从之,又请陞二品之职。”上曰:“虽请之,断不听矣。天使尝见圆觉寺曰:‘用横看减省,而为此大刹耶?’我国有横看,天使何由知之?是必族亲语之矣。”佸曰:“请推通事及两使族亲罪之。”世弼启权景禧不合六郞官,皆不听。
○命召弘文馆员于殿庭,试笺一题、诗二题。校理金䜣所制笺及诗一篇居首,曺伟诗一篇居首。赐䜣纱一匹,伟弓一张。
5月21日
○庚子,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神宗览苏轼文章曰:“奇哉奇哉。”检讨官曺伟启曰:“神宗知苏轼之才,而不能用,知司马光之贤,而使老于洛中,此无他,为王安石所误也。昔郭公,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以底于亡,故人主苟知其贤也,则当速用之,知其邪也,则当速去之。”讲讫,执义李德崇启:“蒜山堤堰,请还给民,而未蒙允兪。臣意僧徒,以淸净寡欲为心,岂宜与凡民争利,以夺其田乎?”不听。德崇启曰:“黄中,本业女真语,不习汉语,而超陞二品,甚不可。请改正。”上曰:“黄中虽初习女真语,今则能传华语,可擢用也。”
○以孙昭为嘉善鸡川君,崔哲宽中训行司宪府持平,李越通政行南原都护府使。
5月22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持平崔汉侯,请以蒜山堤堰还民,不听。碏又启曰:“天使之请甚烦,是必听族亲及通事之言,而如是也。请示加罪之意,使不得言。”上曰:“此辈不知国家大体,虽如此教之,无益矣。”领事郑昌孙启曰:“天使请民麦田,以给其族,甚为不可。由听之易,故请之甚渎。”上曰:“凡有请,若不易从,则彼必衔之,归奏皇帝曰:‘皇恩至重,而朝鲜待之甚薄。’则皇帝以为何如?”同知事李坡启曰:“世宗于中国宦寺,必待强请,而后从之,今殿下易从,故如此烦渎。”金碏启曰:“梅花,大君之妾,不可以凡奸,论南忻也。”上问左右,昌孙曰:“大君岂无婢可使,而乃以婿婢,置之傍侧耶?虽不名为妾,必荐枕席者,忻乃奸之,情不可恕。”上曰:“大君以为非妾,其可徒信邻人之言?”汉侯曰:“问于大君之子永川君定,谓是大君之妾。”上曰:“李埙云:‘永川君醉发此言。’”昌孙曰:“忻罪难贳。请付处于外。”从之。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疏曰:
蒜山堤堰,殿下初则以谓:“折给时,守令误量民田,并给之,命还其主。”而今则以谓:“大王大妃启于世祖,而施纳以为祈福之资,一朝移给平民,有违奉先之意,仍旧折给。”殿下之言,何前后之异耶?殿下又于经筵教之曰:“民初盗耕,法宜属公,不可还给。”假如盗耕,不必以盗耕之故,移给于僧也。况盗耕真伪,未悉辨也,而强以民田与僧,此臣等之未解也。堤堰周回五千三百馀尺,虽非民田,其他陈荒可耕之处,不知几结负也,而乃夺民田以与僧,此臣等之未解也。其曰施纳上元寺,为世祖祈福者,臣等尤以为非也。夫王者,视民之病,犹己之病,视民之饥,犹己之饥,今民失其业,嗷嗷待哺,殿下其可忍而不与之乎?夺民之业,增民之怨,果可谓为先王祈福乎?此臣等之未解也。臣等虽无知识,待罪言官,苟有利于民,则敢不抗论,以期殿下之必听哉?臣等闻民者,有国之命脉也,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故论圣人之治者必曰:“遇民以信。”论民生之重者亦曰:“本固邦宁。”今殿下夺之民,而与之僧,僧日以富,民日以贫,则国可保于民耶,民可保于信耶?
疏入,传曰:“予非重僧徒,而轻民生也。前于经筵,已谕予意,不允。”
5月24日
○癸卯,国忌。
5月25日
○甲寅,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正言尹硕辅启曰:“蒜山堤堰,请还给民。”不听。仁锡又启曰:“昨都人士女,闻圆觉寺木佛回立,争相施纳,月山大君亦往观焉,岂有是理哉?必造为虚诞之说,以惑人心也。圣明之下,大都之中,犹无所忌,敢为妖言,况四方之远,其惑众诬民之害,可胜言哉?请鞫造言者,治其罪,以解人惑。”上曰:“时方苦热,不紧之事,致人牢狱,予不忍为也。”仁锡曰:“推其寺住持及其佛殿香火僧,则狱有所归矣。”硕辅曰:“一日之内,妖言流布,人皆信惑,至于争持米布,填街溢衢,有不得寺门而入者。臣恐四方之民,必将弃所业,赢粮而来,见其所以灵异者,以求福利。请鞫之。”不允。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念,圆觉寺僧,唱为木佛回立之说,以惑民听,妖言才发,士女奔波,犹恐不及,非徒愚民如是,月山大君婷,亦信而往观,其为诳诱甚矣。况京师,四方之所会,圆觉在都城阛阓之中,闾巷小民,信而归之,无足怪者。以至四方之人,来京师者,莫不闻而异之,见而信之,流布八道,则愚民诳惑,崇信佛法,非细故也。伏望鞫问妖言之僧,以解愚民之惑。
传曰:“朝闻仁锡之言,已知胥动妖言,以惑愚民者矣。然推之,则难得其实,必致冤滥。且月山大君,素不崇佛,岂信其言往观乎?”
5月26日
○乙巳,宴天使于仁政殿。上使曰:“俺等是土民。安敢与殿下对座?”两使亲移御座于北,固请南面而座,上不得已从之。上行茶礼讫,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两使人情物件,两使叩头侯恩。上起将行酒,上使叩头曰:“俺等请先进酒。”上固让。上使酌酒跪进,请殿下立受,上从之。副使进曰:“殿下正座,则姜玉进酒。”上曰:“众目所视,不可如是。”两使扶腋殿下上座,副使跪曰:“殿下安坐,则玉当连飮三杯。”上不得已从之,副使连飮三杯。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语两使曰:‘尹弼商,多受钦赐,不胜感荷,’欲置酒其家,以慰两大人。“两使曰:”殿下之教正好。老韩宰相,亦岂不慰吾等乎?“上曰:”我当语之。“宴罢,两使出。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佛者,本为虚诞胜大之言,诳诱愚民,民之趋向,犹水之就下,虽倾财破产,莫之恤也,其为害,与盗无异。今圆觉寺缁徒,发此妖言,以惑众心,都中士女,争持布帛,施纳于寺,犹恐未及。京师尚尔,况四方无知之民乎?若置而不问,则非徒不解愚民之惑,妖言之僧,将自以为得计,而其害有不可胜言者矣。伏望穷推抵罪,以快舆望。
不允。
○司谏院司谏李世弼等,上札子曰:
近闻圆觉寺僧人,唱为妖言,以惑众听,此欲售其奸术,渔取民财,而为之也。不特都人争趋施纳,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亦且往观,如不推问,愚民必转相仿效,倾财破产以奉之,甚非细故也。请鞫妖言之僧,以解群惑。
不允。
5月27日
○丙午,御经筵。讲讫,侍讲官安琛、检讨官曺伟启曰:“今闻圆觉寺僧,声言木佛回坐,诳惑愚民,都人士女,阑街溢巷,争先施纳。请鞫造言之僧。”上曰:“吾之不信异端,人谁不知?但僧自知妖言惑众,为死罪也,则其肯服乎?如是而严刑穷治,以致于死,其冤不赀。”安琛曰:“妖言惑众,以取施纳,其谋邪谲,请鞫之。寺中有住持僧,有香火僧。得情何难?”上曰:“不可鞫也。宜张榜晓谕,使民知诞妄也。”
○弘文馆应教权健等来启曰:“今朝经筵,安琛、曺伟,请鞫圆觉寺僧造妖言者,命礼曹张榜晓谕。然都城士女,奔彼争持布帛,填溢寺门,后至者不能入,岂张榜所能止之耶?请推妖言者抵罪,以解民惑。”不听。
5月28日
○丁未,御经筵。讲讫,持平崔哲宽、献纳金成庆启曰:“圆觉寺僧,造妖言,以惑众听,彼佛像,枵然一槁木耳,岂有回坐之理?请鞫妖言之僧。”侍读官金䜣、司经闵师骞启曰:“闻都人士女,争持餠果布帛,以施纳者,不可胜记,请鞫之。”上曰:“其初造言回佛者,虽加刑讯,难以得情,今当暑月,拷掠致死,则冤抑不小。”哲宽曰:“寺有住持及香火僧,若推此僧,则得情不难矣。且闻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亲往施纳,王子若此,彼愚惑小民,不足怪也。”上曰:“大君雅不好佛,其间妖诞之事,欲验真伪,而往耳。且予不崇佛,彼虽妖妄,庸何害焉?”
○两天使将游观于训链院,历入金淡家。命右承旨蔡寿,赍宣酝以往,又命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往慰于训链院。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睹二十七日传教:“圆觉寺僧人,造作俘言,以惑众听,其为妖言,莫此为甚。今后如此纷纭者,痛绳其罪。”圣上辟异端、扶世教之意至矣“但造言之刑,在所难原,而推鞫之命,独未下焉,臣等缺望。臣等闻天反施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物反常为异。今妖言一出,群听信惑,上自宗戚,下至民庶,靡然争趋,犹恐或后,反德反常,至于此极。宜加惑众之罪,以正民听,不宜优容,而不之问也。若曰:”此非盗贼,拷讯为难。“则臣等窃惑焉。盗贼迫于饥寒,不得已而为之,犹且穷治,以正其罪,今僧徒,不蚕而衣,不耨而食,安居游手,役物以养己,犹为不足,唱为妖言,以惑众听,致令愚民,竭产施纳,所获巨万,迹其设心,有甚于真盗也。若治盗,而不治僧,则是漏鳣鲸,而制鱼虾也。今此妖言,不出于往来行言,必发于寺僧之一二,何虑乎辞连,何难乎得情?如有符同不首者,则罪大恶极,用刑讯问,庸何伤乎?伏望夬决无留,付之有司,以副舆望。
不允。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亦上札子,请鞫圆觉寺造妖言僧,不听。
○成均馆生员金敬忠等四百六人上疏曰:
臣闻天下之理,有正有邪,故正道胜邪,则天下以治,而升国于明昌;邪道胜正,则天下以乱,而降国于暧昧,夫国家治乱兴亡,不出斯二者而已。是以尧、舜、禹、汤之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天下,而天下以正。曾未闻某人唱邪说,某士和邪说,而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也。臣未知当时之天下,治耶乱耶?自是以降,齐、梁、唐、宋之君,败弃正道,惑于邪说,不归墨则之佛,不归佛则之老,杨、墨、佛、老之道,遍满天下,而人心陷溺,醉生梦死,不自觉也。亦未闻某人唱正义,某士开正道,而辟邪说、正人心者也。臣未知当时天下,乱耶治耶?《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然则后之人主,与古之治者同道乎,与古之乱者同事乎?臣前所谓国家之治乱兴亡,不出斯邪正二者此也。恭惟我主上殿下,以尧、舜、禹、汤之资,抚尧、舜、禹、汤之世,巍巍荡荡,卓冠千古,而即位之初,以允执厥中为心,以去邪勿疑为务,新创寺社,一令禁止,无度牒僧人,一令充军,又于都城之内,尼僧、巫觋之舍,一令撤去。令下之日,莫不弹冠相庆,以为正道云兴,邪说冰释,复见唐、虞三代之治者,殆十二年于玆矣。虽然燎原,不可扑灭,蔓草不可易图,积年之弊,不可顿革,故两宗之斋醮犹古也,圆觉寺焚修犹古也。是以为其徒怪诞之魁者,妖幻万变,觊觎百端,思欲道其道,以胜其正者有年矣。顷者僧学能,以重创兴德为名,依阿贵近,诱惑闾阎,妖诞之说,达于天聪。我殿下以兴德祖宗之所建,慈云虚空之一刹,移彼创此,于义无害,即下兪音。彼妖僧等,喜售妖术,大兴土木,呼耶之声,相闻城中,髡舍佛刹,巍然杰然,僭拟宫阙,迨今二年,工役未讫。殿下安知一兪音之弊,至于此极乎?所以学能之术一试,而妖僧学专,继而和之,以重创兴天为言,亦以妖诞之说,达于天聪。殿下差其官,以董其事;给其军,以服其役,工役之兴,在于朝暮,故方袍圆顶之辈,奔走相贺,喜其说之得售、道之复行,诳诱之术,无所不为。而驯致圆觉妖僧雪谊等,大会游手之徒,名曰安居,而斋饭之费,动以巨万,邪道之渐,已大张矣。故妖僧雪谊等,于本寺大光明殿,手提佛像,潜回其座,唱云:“佛乃灵验,能回座。”众口喧腾,传之于都市,传之于里巷,传之于巨室,传之于宫掖,而或以餠餤,或以彩帛,或以蔬果,或以菽粟,背负首戴,相望于道。京都士女,争先坌集,攅手稽颡,如拜君王,是举国人民,尽坠于术中矣。佛像,本土木以成之,金碧以饰之,特枯木死灰,尔安有运身自回其座之理乎?假令自回如妖僧之言,是必魑魅魍魉之所使,怪异之尤者也,何益人国家也哉?固宜投诸水火之中,以解群惑,永绝根株可也。臣等闻之,数日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究所以为妖源,则妖僧学能,唱之于前;妖僧学专,和之于后,雪谊又继之,惟此三僧,同比党与,涂生民耳目,毁当时人心之正,莫此若也。此而不惩,则臣等恐逃军避赋者,髡首被缁,而沦入于夷狄之教,父子、君臣之道,将自此夷灭矣。臣等闻,邪、正不两立。今律云:“妖言者斩。”伏愿殿下,明邪正消长之理,鉴前代治乱之由,扶其正,遏其邪,罢两宗土木之役,定雪谊妖术之罪,肆诸市朝,一国臣民,知邪道不能胜正,而亦以知殿下明睿之德矣。臣等又闻,古云:“除恶务本。”又云:“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今雪谊之罪,固当斩也,其所以唱之和之,作俑于前如学能、学专,亦可斩也。臣等所言,皆出于至诚,顾非迂阔于事情之论也。伏惟得殿下少垂睿览,夬决无留,则国家幸甚,吾道幸甚。
传曰:“圆觉寺木佛回座事,犹可说也,若兴德寺,则太宗尽革寺田,而犹不废焉。况今该曹,请令僧徒,自输慈云寺材木,而修葺,于国家,顿无一弊。其疏乃曰:‘僭拟宫阙。’予已命内官申云曁注书往观。果若僭拟,则僧有罪矣,不尔则当罪儒生。”有顷,中官申云、假注书李杜等纠摘以启曰:“时重修者十二间,阶砌皆用熟石,花拱、草拱,皆因旧为之。”传曰:“大抵言非激切,不足以动人主之听,然以予所不知,而谓之知,非僭拟宫阙,而谓之僭拟,求欲事君,而先欺君可乎?令义禁府鞫之。”右承旨蔡寿,草传旨以入乃启曰:“大抵儒生,狂狷辈也。不顾国家大体,专以辟异端为志,岂有他心哉?若优容待之,则于圣德,岂不光大哉?”右副承旨李世佐曰:“彼儒生衣冠之子,且不知国家之事,惟以扶吾道,辟异端为己任,妄为激切之言,以至此耳,岂有他心?优容圣德之美事也。”同副承旨成伣亦曰:“彼儒生等,不知国家大体,妄发狂言,宜可鞫也,但请勿囚而推。”御书于传旨草曰:“政院所启似可,而实非。予之不惑异端,非惟卿等知之,国人所知。今观敬忠等上疏,圆觉寺回佛之事,犹可道也,兴德寺修创,则咸欲钓名,虚作章疏,归罪于人主,以动国人之听,其可乎?把册泮宫,将以事君,而先欺君,儒者之事耶,狂童之事耶?今此疏章,其不传于万世耶?政院其详启之。”仍传曰:“依该曹所启,以慈云寺材木自输,而修补,于国家,不费一材,不劳一民。而儒生等指予为知之,又以谓僭拟宫阙,是欺君也,不可不惩。”蔡寿更启曰:“今此儒生,无虑四百馀人,囚于禁府,于国家大体何?臣闻世宗朝,创立内佛堂,儒生等空馆而去,世宗欲罪之,时南智飮泣而谏,世宗终不之罪。此辈狂童,非如朝士谙链朝章也。惟以辟异端为心,伏惟优容。”李世佐亦曰:“彼狂童之辈,岂知国家大体哉?请优容。”都承旨金升卿,来自训链院启曰:“世宗末年,创立内佛堂,儒生等乃题馆门曰:‘异端方炽,吾道将衰。礼辞先圣,空馆而去。’世宗大怒,将欲罪之,南智垂泪而谏曰:”如此狂童,岂可罪之?’世宗优纳,终不罪焉。卷堂,衰世之事,罪有甚于斯者,而世宗犹优容不罪,此千载美德也。今此儒生,痛愤回佛之僧,而偶尔张本,发此狂言,彼必不知自输慈云寺材木,而修之也。儒生于辟佛之事,必扼㧛而激论,岂有他心哉?若依世宗故事,优容不罪,则上德益著矣。“成伣曰:”臣意以谓‘罪当推鞫,不宜囚之。’“传曰:”古有比人君于桀纣者,然此无他,欲以感动人主意耳。今此儒生,以予所不知之事,以为知,夫朋友之间,不可诳言以相欺,况于君乎?不可不惩。“仍下疏,命只鞫金忠敬。金升卿览疏启曰:”臣初不见上疏,误启儒生等不知以慈云寺材木修之也,及观疏,则儒生亦已知之,而为此说,罪当推讯。然不知大体,而徒辟佛,发狂妄之言,岂有情乎?能优纳狂言,乃人主盛德也。若书之于史曰:‘囚优生四百馀人。’则后世以为何如?“传曰:”而虽书诸史策,以予不知之事,指以为知,岂可不鞫也?“生员南宫璨、李鳌、李惟淸、崔河临等启曰:”臣等实与金忠敬,同议上疏,只囚敬忠,臣等就狱。“传曰:”璨等,自以为与议,其令囚鞫。“〈史臣曰:”成伣,儒者也,希旨请劾辟佛之人,可乎?“〉
○弘文馆副提学崔淑精等上疏曰:
臣等窃观诞幻之徒,造为妖言,以售其术,率皆假托神异,附会鬼怪,小则荧惑群听,大则动摇朝廷,此王法所必诛无赦者也。今圆觉寺僧,见上不惑异端,思有以耸动之,而非假托怪异,无以售其奸,故潜回佛像以语人曰:“灵异如是。”妖言一出,道路讙哗,上自宗室,下及庶人,波奔云会,解衣散财,填街溢衢,终不得其门而入者,亦多有之。若不加禁遏,鼓动四方,将必弃其业次,赢粮而坌集者矣。殿下廓然洞照,命有司张榜谕之曰:“今后如此纷纭,将置之于法。”臣等以为‘今日之造言惑众者,姑置不问,而以待后日之纷纭,不已缓乎?’圆觉寺在大都之中,圣明在上,法司在傍,犹无所忌惮,敢为妖诞如此,况四方之远,圣明所未烛,执法所未闻,其为巧诈,聋聩愚民者,当百倍于是矣。其流之弊,可胜言哉?《记》曰:“执左道以乱政者,杀无赦。”律曰:“凡造妖书妖言及传用惑众者,皆斩。”臣等据经按律,今僧徒罪在不赦。以堂堂盛朝之纪法,独不能行于数僧乎?臣等以谓‘主一寺者,既有住持,而开闭佛堂者,香火一僧而已,’以次穷诘,则其情终不可掩,狱辞何至于烦乎?今有杀越人于货,朝廷必购慕千金,根寻挨捕,有弃尸于道,则三省杂鞫,得之而后已。今妖言之僧惑众,而渔取财货者,岂但杀越人而已乎?其所以破毁人心者,亦岂但戕民命而已?以此较彼,轻重不亦大相越乎?问其轻,而舍其重,臣等未知用法之得宜也。伏望命付有司推鞫,明正其罪,使一国臣民,晓然知妖言之诈伪,以绝根本。
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崔淑精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儒生等上疏论寺刹事,殿下以其言不中,命下禁府。臣等以为‘立学教士,将以作成,而为后日用也。’今以狂简之辈一言之失,尽致之狱,非所以养士气,而广言路也。况儒生所言,乃所以辟异端,而反罹罪网,外人必谓:“殿下轻儒重释。”而僧徒亦且相庆,臣等窃恐异端将日盛,而吾道将日非矣。愿留三思。
御书其尾曰:“非以言不中囚之,只以轻上欺君,故推之耳。”
○礼曹启:“今承传教,轮对者有言:‘《大典》内,文武官经二品职者,宗亲未与国葬缌麻以上亲者,并赐棺椁,国家泽及朽骨之惠至矣,受赐之时,丧家告于礼曹,礼曹具由启闻后,移于户曹,户曹移关归厚署,然后赐与例也。其传转申报之间,动淹旬月,殡敛有时,而当盛夏,尤不可一日不敛也。以故丧家,不获已至于私备以殡,殊失国家惠恤之义。请自今其应受者,礼曹直移关归厚署,先给后启为便,其磨链以启。’臣等参详敛殡,宜及其时,请依轮对施行。”从之。
5月29日
○戊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臣等请鞫圆觉寺妖言僧,殿下教以鞫之为难。臣意以谓推之何难。”上曰:“妖言者律当斩。今欲推得罪人,则当加刑讯,今此苦热,恐非正犯者因杖而死也。”佸曰:“此僧倡为妖言,鼓动众听,都城之人,惑于邪说,争施纳彩帛,请须鞫之。”上问诸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须得先发妖言者,流之远方,使民知为诞妄幸甚。”上从之。郑佸又启曰:“成均馆儒生,上辟佛疏,命囚禁府鞫之,儒生本狂童,在所优容。”上曰:“非以为辟佛也。兴德寺僧,徒只因旧构重修,今儒生以谓僭拟宫阙,又非我所知,而谓我知之,彼皆未窥仕版,先学欺君,岂以狂童,而不之罪乎?”佸曰:“儒生言虽失中,殿下固当优容,而不可加罪也。”侍讲官权健曰:“儒生志在辟佛,岂有欺君之意?愿加优容焉。”上曰:“言国家之事者,有台谏、弘文馆,彼儒生何预国家事,而敢为非毁,以欺君上乎?”同知事李坡曰:“国家大事,太学生亦当言之。是故宋之陈东,屡言朝廷大事,非以欺君而然也。”上曰:“儒生于国家,可言之事,则当言之,不应以虚事欺君也。朋友之间,尚不可欺,况君上乎?是不畏我也。彼必恃父兄朋友盘结朝廷,乃谓:‘我虽如此上疏,有朝廷焉,有台谏焉,我何至以欺君得罪耶?’”佸曰:“主上虚怀纳谏,儒生等恃殿下圣明,敢言不讳。今若优容,则圣德益光。”检讨官郑光世曰:“所谓僭拟宫阙者,非尽如宫阙也,形于文字间,则乃如此。《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岂可以文字差误,而罪之耶?”右承旨蔡寿曰:“其云僭拟者,亦不相远。如景福宫,则固壮丽矣,至于昌德宫便殿,则制度狭小,反不如兴德之宏丽。”上曰:“儒生岂识大内便殿,而比拟之耶?人臣进言不激切,无以动感人主之意,故有比晋武帝于桓、灵,有比唐太宗于隋炀,今儒生等,以辟佛,而言之激切,予何过乎?但以予所不为之事,诬饰言之,此则不可赦也。”佸曰:“臣侍从已久,其于进言,尚有错误,况儒生,不知国家大体,安得所言皆中乎?古云:‘言虽不中,亦不之罪。’请恕之。”不听。克培曰:“臣闻人主之威,非特雷霆,苟不和颜色以求之,谁敢进言?臣在家时,思启十事,至于上前,仅奏一二。今儒生等,恃殿下纳谏,而敢言焉,请从台谏之言。”不听。
○成均馆典籍李希哲等五人轮对。
○成均馆生员金成山等四百馀人上疏曰:
臣等伏以,兴德寺重修之役未讫,而兴天寺之役继起,臣等窃恐异端渐长,切齿腐心,思欲转达于上。今又圆觉寺妖僧之徒,妄兴怪诞之说,惑乱众听,凡诸有识,莫不痛愤。臣等托迹芹宫,稍识诗、书,颇知邪正,其可忍闻,而终默不言乎?臣等于本月二十八日,谨具此意,敢干天聪,殿下下臣敬忠等五人狱招鞫,而臣等不与,窃有愧焉。臣等愿同就狱待罪。
御书其尾曰:“尔等不悔欺君之罪,徒欲以人众胜天为心,从其所愿,将辨曲直。”即命义禁府,鞫金成山等。
○弘文馆直提学成俶等上札子曰:
本月二十八日,命下儒生等于狱,臣等上札,论其不可,未蒙兪允,不胜缺望。大抵言事,非为身计,岂欲钓名也,岂欲欺罔也?今儒生之意,不过欲辟异端而已,斐然狂简,不知所裁。殿下昭示包容,曲加宽贷,则尤有以彰圣德,指摘瑕疵,严加威怒,则适是以杜言路。未审殿下,何取焉?臣等无状,言不足采,然宰相台谏,皆曰不可,则公论可知。伏愿亟命放遣,以副舆望。
不听。
○成均馆同知事金纽来启曰:“儒生制辟佛疏示臣,臣以谓:‘僧徒诞妄之说,惑众如此,’古人云:‘欺明当自戮。’此僧正坐此罪,且儒者诵习孔、孟,辟佛乃其职也。是以臣不止之,请就狱待罪。”大司成李则、司成卢自亨亦来启曰:“臣等虽不得见其疏,亦与知,而不禁焉,请就狱。”传曰:“予非以辟佛,而囚儒生也,卿等其勿言。”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切念儒生,不识朝廷事体,冒触忌讳,言或失中,不足深过。见重修兴德寺,愤郁欲言者久矣,及闻圆觉寺佛像回立,抗疏以闻。命系于狱,将加拷榜,非所以待儒者之道,而亏损圣德,为不少矣。夫放言高论,儒者常事。今之抗疏,期置君于无过之地,是乃太平美事,非固以欺殿下也。古人论善治之主乃曰:“危亡之言,不绝于耳。”彼僭拟等语,虽或过中,较诸危亡之语,则有间。伏望殿下,特垂宽裕。
御书曰:“儒释不相侔,冰炭不同器。诋佛则宜矣,儒者欲致君尧、舜,而先欺罔可乎?”掌令丘致崐启曰:“今儒生等,妄陈狂言,罪当推鞫。然欲自达所怀,岂有情哉?国史书之曰:‘太学生以辟佛上疏,而逮狱鞫之。’则其于后世之讥何?”议政府舍人安瑚,将堂上议来启曰:“儒生本狂狷之士,虽所言不中,请勿罪之。”传曰:“议政府、台谏,纠察朝廷纪纲者也。予观近年以来,陵上之风已成,今予欲治儒生,欺君之罪。卿等不纠正,而反救之何耶?且虽书诸史策,据事直书,而后世自有公论。”致崐更启曰:“臣非救儒生,而启也。大抵狂狷之辈,不识大体,妄发狂言,愿殿下宽容。且初一曰,文宣王朔祭,无有执事者。”传曰:“文庙执事,以弘文馆员及六曹文臣郞官差之。”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臣闻古之帝王,迩言必察,刍荛必询者,欲其开言路,而广聪明也。殿下即位以来,求言如渴,从谏弗咈,其言之善者,则从之,其不善者,则置之。是以一国臣民,罄竭所蕴,犹恐后时。今狂戆儒生,不知所裁,言虽失中,心亦无他。圣上不少宽贷,命囚于狱,臣等窃恐人将苟容,以言为戒,而国事日非矣。伏望更留三思,以示优客。
不听。
○掌令丘致崐、正言尹硕辅等来启曰:“儒生言多不中,不为无罪,然其意,则乃辟佛也。以此囚系,恐防言路。”上乃出示金敬忠招辞,仍传曰:“《大典》,寺刹用真彩丹靑,而无花拱、熟石之禁,今儒生等招辞,以兴德寺花草拱、熟石为僭拟,是其可乎?况此寺,乃仍旧修补,非新作也。儒生之罪如此,而台谏独救之者,必父兄子弟,在其间也。”致崐、硕辅等对曰:“虽有父子兄弟,岂有一毫庇护之心耶?但恐妨言路,故敢启。”
○弘文馆直提学成俶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见殿下,宵旰图治,十年于玆,凡所以开言路、辟异端者,未尝不留意,而言路犹未尽广,异端犹未尽辟,臣等尝窃怪焉。以今日观之,无怪乎言路之未广异端之未辟也。儒生之言,虽大悖理,狂简之士,激切之论,不可绳之以法,况其所言,不甚悖理乎?今修创兴德寺,悉用旧材,无尺寸张大之举,而谓僭拟宫阙,则虚矣,若比旧稍增,则儒生之见,岂尽虚哉?僧辈自鸠其材,有司不闻,殿下不知,而创修之举,谓出于国家,则非矣。今则该曹禀之,殿下允之,以慈恩寺材瓦支与,儒生之言,岂尽虚哉?臣等伏睹御书曰:“非以言不中囚儒生,只以轻上欺君耳。”然臣等谓儒生之意,不过痛辟异端,人其人庐其居而后已,僭拟之语,持文字一失,安有毫发轻上之意乎?古之圣王,不以言罪人。一朝四百儒生,尽致之于狱,则骇人听闻,贻笑史策,岂非圣德之累乎?今华使在馆,若或传闻,腾播中朝,则甚非细故也。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臣等亲戚,亦在狱中,然引嫌不言,岂事君无隐之义?是用强聒不已,不觉言之至此。
不听。
○传旨义禁府曰:“圆觉寺僧智一,先发说佛像回立,其推鞫以启。”
○下书于忠淸道观察使朴安性曰:“姜天使欲往公州,以佛帧亲置于鸡龙山,其备诸事以待。”
○义禁府启:“僧智一供称:‘今五月二十三日,于大光明殿作佛事,翼日平明,化主僧性修言:“东边第一罗汉回立僧。”闻而就见,果回立离于坐可十四寸矣。住持僧雪谊、维那僧,及殿内作法僧等,并皆听之。’智一之供如此,请并鞫性修及雪谊等。”命只鞫性修。
5月30日
○己酉,受常参。都承旨金升卿启曰:“儒生上疏辟佛,而一朝囚四百馀人,其于史笔何?”上曰:“史官当据事直书耳。其于书不书,予何恤焉?”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今重修兴德寺,儒生观其壮丽,以谓僭拟宫阙,言虽狂妄,岂有情乎?”上曰:“儒者所学,将以事君也,而先学欺君可乎?”侍读官李昌臣曰:“儒者狂简,不问可否,而有怀则必达焉。儒生志在辟佛,而妄以兴德寺,僭拟宫阙,是乃狂简之言,不足责也。如欲穷治其罪,千载之下,谓殿下何如?”上曰:“史官据事直书,则是非自见矣。”昌臣曰:“儒生言虽不中,请恕之。”领事洪应曰:“儒生狂简,其言虽或过中,宜可宽容。”上出示弘文馆札子曰:“吾不崇信佛教,而云异端未尽辟可乎?”应览讫启曰:“弘文馆非谓圣上好佛也。中外寺刹,今尚多有,故云尔。且儒生言虽狂妄,实为无情,请恕之。”不听。
○弘文馆副提学崔淑精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治国,与治家无异。今有养数子之家,其既冠之子有过,则责让之,捶挞之,而髫龁之儿有过,则只以诲之,而不加责者,以其无知,为不足责也。至于治国,何独不然?今朝着之士,即殿下既冠之子也,成均、四学之生,即殿下髫龁之儿也。朝士之有过,绳之以法,固所宜也,儒生之有过者,亦绳之以法,则是以成人之礼,责髫龁之儿也,臣等未知其可也。况今苦热,狱内狭隘,四百馀生,肩磨踵接,而人气薰蒸,或成疾病,倘罹大故,殿下悔之无及。必以不言者为咎,此臣等所以累渎不已也。臣等又闻,着锁之具,乃复加造,亦非圣朝美事。伏愿更留三思。
大司谏金碏、掌令李仁锡、正言刘瓒亦来启曰:“彼儒生,岂能细知宫阙之制乎?又安知寺社,勿禁真彩乎?徒观其寺壮丽,而妄谓僭拟,如此酷热,久系牢狱可乎?请放之。”传曰:“儒实欺君,僧亦妖言,罪皆重焉,故予命囚鞫。若有违端,将加刑讯。”大王大妃教曰:“今当苦熟,儒僧俱系,心甚未安。玆用释之,其以此言之。”淑精等更启曰:“此僧之罪不少,而言端已露,请毕鞫,使百姓,洞知其伪也。”传曰:“儒僧之罪,同一欺君也,何独请僧罪,而不请儒罪乎?”金碏等更启曰:“儒生则言虽失中,本是无情,故不复启耳,僧则妖言惑众,罪固大矣。臣等累请推鞫,才下于吏,言端又露,而旋命侯之,故更请之。愿殿下,白于大妃,毕鞫之,以正其罪。”不听。
○馆伴徐居正来启:“昨日上天使于燕间,发数语,臣不欲记于文字,故来耳。”上,御宣政殿,命史官勿入,惟都承旨金升卿,随居正而入。居正奏讫乃退,命馈之。〈史臣曰:“所言私,王者无私。乃以他国人之言,勿使人知,而密启于上,人皆讥之。”〉
○大妃出谚书示承旨等曰:
近因圆觉寺回佛,论者纷纭,朝廷骚扰。此寺,乃世祖愿成之地,在其时,有素花、甘露之瑞,今亦有回佛之异,予令月山大君婷,往观之。今台谏请推月山大君,大君为人子,而母命之往,则其不往乎?比予之罪也。自古儒释不相容,然不能使佛尽无也。夫人臣谏人主好佛者,恐如梁武帝也。如吾则虽好之何害?且朝臣辟佛,而犹不废水陆,为先王追荐也。在予为先王之心,虽日作佛事,未满于心。自古后妃,不好佛者有几耶?以予之故,一国骚动,良用痛心。
○传旨义禁府曰:“圆觉寺僧诈称木佛回坐,妖言惑众,成均馆、四学儒生等上疏,妄指兴德寺僭拟宫阙,事皆不实,皆欲治罪。然如此苦热,不可久系于狱,玆承大妃之教,皆令放送。”
○下书于招抚使沈安仁曰:“今霾雨方作,风水不顺,其停三峰岛之行,斯速上来。”
○传旨义禁府曰:“今因馆伴所启,乃知户曹当该郞厅,擅便张榜,予甚惊骇。上国大人,奉敕谕到国,一国臣民,合宜敬恭,奔走不暇,今乃官吏,妄称禀命,令本国商贩人,不得随意出入,从便卖买,虚张罪目,严立禁防,罪在不赦。恁该府知悉此意,照法拿致,推鞫以启。”初户曹佐郞尹殷老,挂榜于太平馆门外,头目等见,而告于上使,上使大怒,故有是命。
六月
6月1日
○朔庚戌,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李世匡启曰:“圆觉寺僧,妖言惑众,命囚推鞫,臣民咸快,旋又放之,甚不可。上曰:”承大妃之命放之。虽大事,苟父母有命,所当勉从,况此小事乎?“世匡曰:”儒生无罪,同僧系狱,已为不可,今释儒,而并释僧,是何轻儒,而重僧耶?“上曰:”若轻儒重僧,则必毁成均馆,而为寺刹矣。“〈史臣曰:”上教如是,而世匡不能力争,无言而退,何耶。“〉
○上天使谓馆伴虑思愼、徐居正曰:“今户曹张榜设禁,细麻布亦不得买卖。上国待本国,略无内外,弓角重禁,而尚许收买,况他物乎?吾则土民,但头目非尽吾家人,甚惭焉。”思愼等答曰:“榜文无官署与印,但书于寸纸,此岂国家所知?是必商贩之徒,自相妒嫉,欲陷户曹郞官,而为之也。有司时方鞫之,而未启殿下耳。”上使曰:“吾前来,商贾多以苏木、胡椒、皮物贸易,今则皆无之,是必宰相痛禁耳。殿下安知此细碎之事?”上闻之,遂命张榜,以慰解天使。其榜曰:
户曹为货卖事。成化十六年六月日,右副承旨李世佐,敬奉教旨,节该:“今来天使根随人等,赍到物件,已令民人,通行太平馆内,两平交易,但虑中间不无虚张禁约,以惑众听,遂致买卖阻当,恁政院着令该曹,一应物件,逐一开坐,出榜晓谕。敬此。”除敬依外,今将合行物件,开坐于后,须至告示者。计开。黑细麻布、白细麻布、各样细绵布、狐皮、土豹皮、貂鼠皮、鼠皮、苏木、胡椒、白蜡、黄蜡、人参、各样铜器家火、各样大小刀子、花凉席。
○议政府请鞫妖言之僧,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来启曰:“京师,四方之本,而圆觉寺僧,倡为妖说,以惑众心,如不罪之,四方之人,何由知其诈也?妖言者,在律当斩。若平民妖言,则必下吏严治,独僧而不问,臣等窃痛愤。言端已露,请毕鞫抵罪。”不听。
○弘文馆直提学成俶等上札子曰:
妖言之僧,情状毕露,狱辞垂成,特加宽贷,遽令放免,百姓愚惑,岂知诈妄?将以佛有方便,能自回身而立也,归依奉信,当益甚焉,伤风败俗,陷溺人心,可胜道哉?其为诞妄,既灼于圣心,伏望开陈于大妃,究竟性修等狱辞,以解民惑,以正人心。
传曰:“予于经筵已言之,何固执如是?”俶等更启曰:“臣等非不知上意,但妖僧惑众之罪大,言端已露,请毕推抵罪。”传曰:“承懿旨已放,不可更鞫。”
6月2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仁锡启曰:“妖僧几得情,而遽命释之,甚不可。”上曰:“承懿旨已放之。在朋友,尚不可有二言,况于亲乎?儒生欺君,则尔等必曰:‘狂妄不足数也。’独于僧,强欲鞫之,何耶?”侍读官曺淑沂、典经安润孙启曰:“僧人倡为妖言,如不穷治,而罪之,无知小民,孰知其诈妄乎?请毕推之。”上曰:“前者尔等上疏,以我为崇佛,尔等在经幄,知予不好佛,犹所云若是,况无知小民乎?”淑沂等曰:“若不罪此僧,妖诞之说,将日新月盛矣,非谓殿下真好佛也。”
○副天使发向公州本家,上使饯于济川亭。上命左承旨蔡寿问安,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及人情物件以往,设宴于亭上,郑昌孙、韩明浍、卢思愼、徐居正、权瑊、鱼世谦、郑兰宗与焉。金升卿呈人情物件于两使,上使曰:“我则非向本家,而并受厚赐,多谢多谢。”宴罢,副使北向再拜,而出,上使乘楼船载妓乐,顺流而下,乃至七德亭前,左副承旨边脩又赍宣酝而至,天使极欢,向北叩头。
○传于承政院曰:“今年炎热太甚。重罪则已矣,轻系而用笞杖,恐伤人命,限暑月听赎何如?其议诸政丞领中枢及台谏以启。”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议:“方酷热之时,若用刑杖,则必致伤人,然重罪不可不惩,请轻罪限夏月收赎。”金国光、尹弼商、李克培议:“夏月听赎,是虽钦恤之意,然贫不能赎,而愿受笞杖者,强令征赎,不无民弊,欲受杖者听。”大司宪郑佸等议:“暑月欲赎轻罪,此圣上爱民之仁也,然贫不能赎,欲受杖者,则从愿可也。”大司谏金碏等议:“盛暑轻罪罚惩,非祖宗故事,不须新立科条,在临时缘情断之耳。”从国光等议,遂下传旨兵曹、刑曹、汉城府、都摠府司、宪府、司谏院、宗簿寺曰:“方酷热之时,若用刑杖,必伤人命,其事干纲常,赃盗杖六十以上,则依律杖之,妇女杖九十以下及男子杂犯杖一百以下,限七月许令纳赎,其贫甚自愿受杖者听。”又以是谕诸道。
○成均馆生员金敬忠等上疏曰:
臣等于前月二十八日,将妖僧雪谊等潜回佛像,胥动妖言,惑乱众听。请下吏以快人心,而以疏中有狂简之语,便命下吏鞫之,既而原遣,臣等曲荷洪私,不胜感激,然臣等生于明时,游于贤关,学周公、仲尼之徒,涵菁莪、棫朴之化,不忍虚负殿下教养之恩,故再渎天聪,幸须察焉。恭惟我殿下,聪明刚毅,深烛妖僧诞妄之术,下狱推鞫,而情状几露,臣等方喜罪人斯得,殿下俄承懿旨,特垂宽宥,臣等固知殿下非惑于妖僧之术,事在不获已而然尔。虽然,臣等以为‘大王大妃,女中尧、舜,慈仁圣明,闻于一国,久矣,’九重深邃,虽未能洞察妖僧奸状,若殿下三朝问安之馀,微辞以谏,则大王大妃亦真知奸伪之不可不惩、邪道之不可不正,而将痛绳之不暇矣。岂有请于殿下,而赦之之理乎?
传曰:“承懿旨,释尔等欺君之罪,犹是大恩,敢怀宿愤,乃为此言耶?不识周、孔之道,有欺君之事乎?”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疏曰:
臣等窃念,天下之道二,邪与正而已。正道如日月,而邪说直爝火耳;正道如康庄,而邪说直蹊经耳。二者相反,犹水火之不相侔,冰炭之不相同也。我殿下即位以来,不许度人为僧,而僧之无牒者定军;不许创建寺社,而寺之新造者撤去,岂有邪说间其间哉?不意圆觉寺僧,愤其道之不售,欲以此为灵异之地,以邀施纳之资,方张法会,乃敢以佛像回立,胥动浮言,荧惑众听,凡厥士女,争施财物,惟恐或后,至于德源君曙、月山大君停,又从而往拜焉,至于大妃,信听而施纳焉,殿下才命下狱,遽即放之,臣等不胜痛心。臣等非以殿下,崇信异端,而惑于妖妄之说也。所以请罪妖言之僧者,要使四方愚民,晓然知其诞妄也。前日以大妃之命,夺蒜山民田以给僧,今又以大妃之教,轻释妖僧之罪。臣等反复思之,事之无害于义,则姑从慈教可也,如贫民之田,不可夺也,妖言之僧,所当惩也,事之害于大义莫甚于此,则岂可承顺无违,以暴圣德乎?伏愿殿下,更付有司,痛绳以法,使四方之民,断绝疑惑幸甚。
不听。
6月3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启曰:“金晖疏薄正妻,至断头发,专是锦江儿使之也。命释不鞫,甚不可。”上曰:“然。”致崐又与献纳金成庆启曰:“回佛之事,几已得情,而命放之,臣恐邪说从此日炽。”上曰:“予承大妃之命放之矣。”致崐曰:“殿下若力陈妖僧不可不鞫之意,则大妃其肯不从之耶?”不听。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合司来启曰:“僧性修,设安居于圆觉寺,乃于大都之中,诳诱愚民,渔取其财,罪已重矣,犹以为不足,乃发妖言,非徒惑乱民听,乃亦流闻大内,厥罪深重,宜置于法。前者蒜山堤堰,请还给民,则殿下以为:‘大妃命属于寺,今不可还民也。’今请鞫妖僧抵罪,则又以为大妃所命放,不可鞫也。’于承顺之孝,可谓至矣,然此僧妖言惑众,厥罪甚重,不可轻释。”传曰:“妖言之僧,果可鞫也,然以大妃之命,未得毕鞫抵罪耳。”佸等更启曰:“纵未能依法治罪,请窜遐裔。”不听。
6月4日
○癸丑,御后苑,观宗亲射。
○命议入朝处女及天使族亲,加给奴婢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韩氏、车氏、安氏及李珍、朴顺、姜林、金玉、朴佛丁等切族,各一人授散阶一级,金兴四寸孙金寿长,今见授五品,岂宜超授银带?但加资陞职,可也。郑孝恭妻及子息三口等从良事,上使再三请之,出于至情,不可不从。上使处奴婢加给,事势极难。副使必据此亦请之,不从则必怒。前给二口并五口许给,若副使请之,则答云:‘上使欲均给三寸郑智、郑群生、郑孝恭、孝智、郑孝孙等五人,故加给耳。’”从之。
6月5日
○甲寅,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妖言之僧,不可不鞫。”上曰:“已谕予意矣。”侍讲官权健启曰:“此僧非徒诳惑一国之人,亦欺罔上听,其罪不小。”上曰:“予不惑佛,民自观瞻感化耳。”领事郑昌孙启曰:“僧徒知圣上不好佛,欲以异事动之,罪不可恕。须启大妃,毕鞫之。”上曰:“僧之设心,固未可知,不过惑民以得财耳。然予当启于大妃处之。”正言尹硕辅启曰:“今闻天使,今往尹弼商家,以陪臣,而私迎天使,古所无也。中朝若闻之,无乃以为不可乎?”上问诸左右,昌孙对曰:“天使欲观韩明浍狎鸥亭,明浍则于韩氏为族亲,犹之可也,弼商则不可,宜辞以疾。”上曰:“如是则郑同必怒矣。”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小卿藤原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启:“都事金晖,昵爱锦江儿,役根随奴,家舍造给,疏薄正妻,致令断发,律该杖九十、夺告身四等,锦江儿致令金晖疏薄正妻罪,律该杖八十、单衣决罚。”从之,命减锦江儿罪一等。
6月6日
○乙卯,上天使往郑举家,遣左副承旨边脩,赍宣酝往慰。
6月7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请鞫妖言之僧,上曰:“以大臣、台谏之言,启于大妃则以谓:‘无识僧徒,何足深责?’故不敢复有请也。”世弼曰:“然则请远投妖僧于遐方,以绝妖妄之根。”上曰:“不得其情,而如是处之,可乎?”掌令李仁锡曰:“妖僧之罪,固大矣。毕鞫得情,然后其罪之与否,在殿下处之耳。”上不听。世弼、仁锡又启曰:“今天使欲往尹弼商家,人臣义无私交。令弼商辞之可也。”领事韩明浍启曰:“台谏之言是矣。臣作狎鸥亭,深自悔之。臣昔奉使入朝,欲与学士倪谦接话,遂请曰:‘汉江边作小一亭,愿赐嘉名。’乃名之曰狎鸥,又作记以与之。天使因此知有此亭,欲往观之也。”上曰:“狎鸥亭,则天使欲往观,不可辞也,尹政丞可辞以病。但天使还程日远,每辞以疾为难。”世弼曰:“天使欲往族亲家,而止之则怒矣,如弼商家,虽辞之以疾,何怒?。
○琉球国王尚德,遣敬宗来聘。其书启曰:
尧阶政化,《箕范》德音,跻吾民于仁寿之域,通外国于唇齿之邻,万福万福。于玆成化十有二年,陋邦偶致聘问于上国,忝恩渥,矧亦筐篚之珍贶件件,付于回介者,是非常之赐也。宠答存抚,夙宵不忘也。仍而向者,奉闻奏于殿下之旨者,迺于陋邦,奉创建敕赐,明信禅师之募缘也。殿下曾不启施心,是以素愿未遂,故今年申差遣单价,而修聘礼之好,以谂于殿下。夫伽蓝之所以作,妙湛游戏之场,而专祈大王之福履,以永开万世之基也。然轮奂之美未毕,全功费用,犹曁巨万,而可观成功矣。切望破悭啬之心,开擅施之门,以赉铜钱并绵䌷、木绵等,仁德之惠覃远,则异域而同符,广布助缘者也。更告印刻之左券,奉置于殿下以合符者,今后可阙员也。后来修邻好,则何以为信乎?请谋于回介,以赐示谕为幸。抑亦上国黎民两三员,为打头风,失枻于中流,以造托于陋邦之海澨,犒以宾宴之礼,为之衣为之食,而假途于扶桑,以俾还于上国。若复从是以来,有漂流于鲸海者,保护以救之,岂有葬鱼腹之患哉?加之陋邦之上国,尽仰钻之诚,犹如瞻示之在于中华,区区下情,补涓埃而已。不腆土宜,具如别幅。
胡椒五百斤、画三幅、折卓子一介、香炉一介、沈香五百斤、靑磁酒海一个、沙糖百斤、椰子十介、甘草百斤、黑柿二百五十斤、大浪皮五十枚、靑磁钹二枚。其使敬宗等诣阙上,命都承旨金升卿,馈于仁政殿南廊。敬宗赠升卿诗云:“云绕蓬莱气郁葱,礼官晓引拜重瞳。文章班、马当今是,良弼夔、龙上国同。紫陌送凉风竹绿,丹心倾日露葵红。卉裳推䯻来朝观,共在皇天恩沛中。”升卿以启,命诸承旨和之。
○命都承旨金升卿,问安于上天使,赠郑孝恭妻子从良文契,且曰:“殿下从大人之请,爵入朝韩氏、车氏、安氏及内官族亲,又加赠大人奴婢矣。”上使北向再拜,叩头谢。
6月8日
○丁巳,上幸景福宫,邀上使于思政殿,行茶礼。天使召张有诚,请辟人,即跪御座前。上请就座,使不就座启曰:“欲识殿下主意。”上曰:“别无他意,但初立尹氏为妃,受帝命赐敕有云:‘小心治内,’戒谕之辞深切矣,然失德滋甚,不获已废之。今有钦赐废妃,义不可受,而大人以为:‘业已到国,不可辞也。’故受之,实深惶恐。”使曰:“殿下更不册妃乎?”上曰:“配匹不可无也,将欲奏朝廷。”使曰:“吾在时,殿下册妃乃可。吾当归奏:‘以在本国,见王妃以失德见废。’从后本国奏达,则事必成矣。”上曰:“须择有淑德,乃可册为妃也。大人归奏云:‘本国已废前妃,将更立妃矣。’则无乃可乎?”使曰:“然。”使又启曰:“圣节使何人见差?”上曰:“前者大人云:‘宜遣韩氏族亲。’故以韩致仁子僴差之矣。”使曰:“然则当带金以往。且奏请使,则当差老韩宰相。”指韩明浍也。上曰:“知道。”上曰:“上国如东征,必敕弊邦助之,前此许令弊邦收买弓角,皇恩至重。但定数只五十对,因此我国弓角稀贵,将具由奏请,不识大人意何?”使曰:“此小事,殿下先成大事后,奏之可也。”上曰:“予非欲此时奏请,只欲问大人之可否,然后为之。”使曰:“还朝当奏之。”上曰:“闻韩氏蒙皇恩稠重,本国深谢深谢。”使曰:“皇帝乃以先帝老后宫,特加恩遇。韩氏尝奏皇帝曰:‘老妪无用,愿还本国以送馀坐。’帝曰:‘如此则无乃人以谓予不能善养乎?”使又曰:“别献方物,非例事,不由礼部,由东华门而进。请殿下勿以为例事也。皇帝每见别献之物,必语韩氏及我曰:”汝国戏耍之物好甚。“上曰:”皇帝奉以天下,何念小邦薄物乎?然有命进献,则敢不尽心措办?“使曰:”是。“上曰:”闻辽阳馆我国使臣,寄寓室宇颓落,压伤可虑,大人之还,愿命修葺。“使曰:”当从殿下之教。“使遂出至勤政殿,见彩花席请曰:”愿赐我此样花席。“上曰:”当奉赠。“使曰:”愿献于帝耳。“上又邀宴庆会楼下,使请曰:!殿下陞坐南面,则我当叩头行礼。”遂亲移御座南面,而设相揖就坐。上将行酒,使依前强请先之。上不得已从之,使叩头连进双杯。后上曰:“大人先行酒,我欲奉谢。”使笑曰:“我当进贺酒。”强请上陞座,又进双杯,呼千千岁。上乃行回杯礼讫,上就坐,宗宰以次进酒。上命都承旨金升卿,赠人情物件,使览物目单字曰:“彩花席数少,请加赐。我非欲自用,欲进献耳。”遂叩头谢。上曰:“薄物何谢为。”又赐彩花席二十张曰:“予欲别酬一杯。”使曰:“小民醉甚。席可受也,酒不可飮。”遂趋出。
6月9日
○戊午,左承旨金季昌,宣慰副使于公州本家,来复命启曰:“使见其家怒曰:‘此家吾前来时,启请加造,今狭厄如旧,又无垣墙,其于承旨所见何?’臣答曰:‘殿下已命州官,而不时修葺,当启殿下。’使怒犹未解也。”
6月10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同知事礼曹判书李承召启曰:“前者有赍琉球国王书契而来,其国王名尚德。其后变称尚元,今敬宗赍书,又称尚德,且云:‘成化十五年庚子。’其书未可信也。琉球使者,类非其国人,倭人行贩而到,因受书契而来。今敬宗亦未可信也,本曹慰宴之时,愿问书契之辞,以验信否。”上曰:“其问之,然不可穷诘也。”掌令丘致崐启曰:“今天使往信川本家,以其道监司有病,命鱼世谦,带从事官而往,黄海道才二十馀县,困于天使支待,民受其弊,已不赀矣。今馆伴、承旨随行,又有其道都事,岂必别遣大臣与从事官乎?无益于事,而秪足以重民困也。”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承旨但宣慰而已,馆伴亦从行而已,监司若病,则宜别遣大臣。”上曰:“其勿送从事官。”致崐又与侍读官金䜣,请毕鞫圆觉寺僧,不听。
6月11日
○庚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圆觉寺妖言僧,如未能治罪,请黜诸远方,使不得居都城之中。”上曰:“凡有罪者既宥之,则不宜更论,况承大妃之命既宥,而又黜之于外可乎?若论以妖言惑众,则罪当斩之。既不如此,而只欲黜之,抑末也。”领事金国光启曰:“大妃不欲罪之,故殿下不获已,而释之,既不之罪,又使安然在都城之中,则人必曰:‘信有此事也。’请从台谏之言。”检讨官郑诚谨曰:“住持僧统治一寺之事,而不能禁妖言,请改之。”不听。
○司酝署主簿李思刚等五人轮对。
○上引见金升卿、成伣,议奏请册妃及弓角收买事,仍命召礼曹判书李承召,草奏本,承召制进。其请册妃奏云:
朝鲜国王臣姓讳谨奏。臣窃惟成化十三年二月,钦蒙圣恩,封臣妻尹氏为继妃,赐诰命、冠服,臣不胜感激,庶资内助,共镇藩城,不意尹氏性度违戾,不克钦承宠命,失德滋甚,大失臣民之望,不获已于成化十五年月日,承臣祖母尹氏、臣母韩氏之教,废置外第。顾惟配偶,系是本承宗祀,不可久缺,以副室尹氏为妻,理宜陈奏,敢具由以闻。伏望圣慈,特赐诰命、冠服。不胜至望。
其请弓角收买奏云:
窃惟弓材所需水牛角,本非小邦所产,专仰上国,顷因禁约,不许收买。于成化十三年八月日,具由陈承,钦蒙圣恩,许于每年一次收买五十副,不胜感激。第念本国,三方受敌,近日又与野人构衅,边圉若被侵扰,兵备不可疏虚。矧惟国人,不惯枪剑,专业弓矢,为御敌之备,只缘弓张制造虽多,堪用者鲜少,兼又易致折毁,所有五十副,不裕于用,臣窃闷焉。伏望圣慈,于收买时分,特许不拘额数,以广军需。
○上使发向信川,设饯宴于洪济院,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左议政尹弼商、领中枢府事李克培、馆伴卢思愼、郑兰宗、右参赞鱼世恭参焉。命右承旨李世佐,赍宣酝往慰焉。
6月12日
○辛酉,御经筵。
○商山君黄孝源上疏曰:
李裕基作罪,其女子给付于臣,而仍在外祖母家。时臣鳏居求耦,皆以老不应。臣母恨之,与彼外祖母,通媒妁,遂成婚礼,且荷天恩,而免放,截然无嫌久矣。逮丙申春,洪允成家属争嫡,宪府听理,允成既没,质问无据,敬奉上旨,凡有前、后室者,并于生时推之。推及臣身,穷核求疵,然婚礼正矣。故只以给付为辞,驳议启达,上裁自圣心,命论以嫡。而台谏驳之谓:“孝源乃功臣,不可以乱臣之女为妻。当以妾论之。”贱女嫁功臣免贱者非一,独臣妻,以臣功臣之故,降嫡为妾,臣窃悯焉。古人云:“善善长恶恶短。”且承荫之法,只及直孙,于外孙则不干。皇甫仁、朴彭年之外孙,或历扬华秩,或卓登两试,而荣显,臣之子女,乃以其未生前,外祖之所犯,不得与衣冠之家缔婚,事穷势迫。颙望天恩,俾臣子女,复人类许婚士族之家。不胜至愿。
命示大臣,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韩继禧、姜希孟、权瑊、鱼世恭议:“李裕基及妻家皆士族,且连王室,然既为乱臣之女,虽蒙恩免放,初娶之时,成礼成婚,亦未可知,论以嫡室未安。请考其初娶时成礼与否,而更议之。”金国光、尹弼商、洪应议:“古云:‘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虽罪人之子,成礼而娶,则不可以妾论。况免放,则本是士族之女,何嫌为妻?但细核初娶时成礼与否后论定。”命承政院考其成礼与否,承政院取孝源婚书以启。又命示政丞议之,昌孙、明浍、士昕、弼商议:“今观婚书,乃在给付之时,难以取实。”沈浍、国光议:“黄孝源娶李氏与成婚书,皆在给付之时,不可论以后妻。然李氏派连王室,今既免贱,裁自上意耳。”洪应议:‘婚书虽在给付之时,然本士族女,而有婚书,以妻论定为便。“又命承政院、台谏、弘文馆议之,金升卿、金季昌、蔡寿、边脩、李世佐、成伣议:”孝源娶裕基女,虽在免放之后,以勋旧大臣,娶乱臣女为抗嫡,已为不可,况当给付时,安有以主,而婚其婢乎?逆理乱常,莫此为甚,请以妾论定。“郑佸、李德崇、丘致崐、李仁锡、崔汉侯、郑挚议:”黄孝源娶李裕基女,在给付为婢之时,婢主之间,其不成礼成婚明矣。婚书追述亦无疑。且以功臣,娶乱臣女,欲以为嫡,至烦上聪,甚不可。请依前以妾论定。“李世弼、金成庆、尹硕辅议:”黄孝源娶乱臣女,在给付之时,何以云成礼成婚也?请以妾论定。“崔淑精、权健、李世匡、曺淑沂、郑诚谨议:”李裕基身犯乱贼,其妻子给付功臣家为孥,则裕基之女,乃孝源家婢也。娶其婢之时,安有婚礼乎?大凡士大夫少有志者,皆羞与乱贼子孙为婚,况未免贱者乎?孝源功臣,又宰相也。苟求婚媾,无不可得之理,如其干犯乱贼,而身不免贱者,必不肯为敌体之配矣。况自家给付者乎?然则初娶之时,以妾不以妻明矣。又安能预料后日之蒙恩免放,而成礼成婚乎?假令成礼,而娶自家婢者,其婢后乃得良,则可论以妻,而通其仕路乎?且婚书,则乃私家所藏,固不可尽信。两妻争嫡之时,以是质焉可也,欲以妾为妻者,安问其有无乎?齐桓公葵丘之誓曰:‘毋以妾为妻。’夫以妾为妻者,古人所恶,岂可始以为妾者,终以妻论乎?以妾论定为便。“成俶、安琛、金䜣、闵师𬸣、金应箕、安润孙议:”裕基之女,固士族,既以乱臣之女,给付孝源家为婢,则婢主之分已定。以主娶婢,婚礼有无,非所当论。后虽免放,娶在给付之时,以妾论定为便。“成世明、郑光世、曺伟议:”裕基虽本士族,而诛死,其女给付孝源为婢,则其终免放,未可必也。孝源之母,为子求婚,岂宜舍衣冠阀阅,而必求乱臣之子属贱之婢乎?在他人婢,尚不肯焉,况自家婢乎?此不近人情,虽曰婚书具在,其不足取实也审矣。婚姻之礼,人伦大纲,若徇一人之私,小紊其分,则人将借此效之,大纲陵夷,不可复整。《春秋传》曰:‘毋以妾为妻。’今裕基之女,以妻论未便。“议入,上命留承政院。
○成均馆生员金敬忠等上疏曰:
臣等闻昔唐之徐惠,一宫人也,谏太宗,以罢营缮。宋之郑侠,一监门也,谏神宗,以攻新法,诚以爱君忧国之心,愤发于中,而不暇顾一身之利害者也。况臣等久居贤关,沐浴鸢鱼,蒙圣上教育之恩,学周公、仲尼之道,其区区忠诚,岂处宫人、监门之下乎?故敢冒雷电之威,再渎天聪。臣等于前日,伏闻妖僧诳惑之术,不胜愤惋,再疏论请,未蒙兪允,以待公卿、台谏极言,期回天聪者,迨今十日于玆,曾未闻公卿回天听,台谏回天听,妖僧服其罪。臣等不识,公卿言之,而不尽欤?台谏言之,而不切欤?妖僧之罪,以谓细事,而不足诛欤?臣等闻在宋仁宗朝,涿郡人王则,以牧羊之隶自称:“弥勤住世。”倡为妖言,遂成反逆,在元泰定间,息州民郭菩萨,以匹夫自称弥勒,当有天下,倡为妖言,终致大乱,此岂威灵气势,素服于人而然欤?特以妖言奸术,易惑而难悟也。今妖僧回佛之说,殆甚于彼,而数日之间,倾都士女,争信事之,臣等恐四方万民,靡然信惑,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矣。以为细事,而不治其罪可乎?若以承大王大妃之命,而赦之,则又有说焉。昔薄昭,杀汉使者,昭太后之弟也,而文帝断以引分。窦宪夺公主园田,章帝因皇后之请,而不加诛责。先正司马光论之:“以孝文持法为是,孝章伸恩为非。”且臣等尝读孟子之书曰:“舜为天子,皋陶为士,瞽瞍杀人,则窃负而逃。”夫天子,天下之至尊也,天子之父,尊之又尊者也,以极尊而杀一不辜,宜若无论也,孟子之言若此者无他,圣王之御天下,不可以私意,屈公法也。以天子之父,尚且如此,况天子之戚里、勋烈之臣乎?天子之戚里勋烈之臣,尚且如此,况士大夫乎?士大夫,尚且如此,况庶人乎?以此观之,天下安有有罪,而不服其刑者乎?况此妖僧,无亲于国家,无功于王室,国家弃之,若孤雏腐鼠,而妖言之罪,有甚杀使夺田,则承大王大妃之命,而放之可乎?臣等固知圣上,不惑异端,洞察妖僧奸状,而所以释之者,乃出于不得已也。然太史氏书之于策曰:“某年修兴德寺,某年修兴天寺。”又书曰:“圆觉寺妖僧等,胥动浮言,鼓惑众听,台谏论之而不听,太学生论之而不听。”则千载之下,孰知殿下排斥异端之实乎?此臣等所深惜也。臣等闻宋太祖尝曰:“人君为天下守财。”司马光对神宗曰:“财货百物,只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然则官府之畜,闾阎之用,孰非吾民膏血,而人主之财乎?今我殿下,既为三韩民物之主,则三韩之财,皆殿下所守也。臣等不知兴德营造之众,独非三韩之民?兴德营造之财,独非三韩之财,而神运鬼输乎?且所盖之瓦,半出瓦署,所食之粟,或资公廪,如此而曰:‘非用国家财力,可乎?’何必殚府库之财,竭吾民力,如前朝溟福、王轮之役,然后谓之用国家之财力乎?贾谊《治安之策》曰:“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以今观之,夫庶人屋壁,岂尽为鸡障、椒壁?倡优、下贱,岂尽为翟衣、龙衮哉?是必举一黝垩、一服色之相似者言之耳。臣等尝观兴德重修之制,基址比旧而增广,堂高拟古而尤壮,阶以熟石,拱以花草,链瓦而盖之,鹫头以饰之,凡其制度,僭拟宫阙。夫寺刹,胡僧之所寓,宫阙,人主之所御,则岂可使髡首佛刹,小有拟于宫阙乎?若臣等顾一身之利害,而声言辟异端,一再论列,以应故事,而不以实争之,则殿下养育之意安在?臣等平生所学安在?此臣等不避斧钺之诛,敢干天威,期于得请,而不能自已者也。伏愿殿下,俯察臣等至诚,痛绳妖言之罪,肆诸市朝,传首四方,则国家幸甚,吾道幸甚。
不听。
6月13日
○壬戌,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宴琉球国王使敬宗等,宗宰以次进爵,命敬宗进爵,仍赐物有差。敬宗出,上仍观宗亲射。
○传旨义禁府曰:“方山守澜,奸泰江守仝弃妻朴氏,其鞫以启。”
6月14日
○癸亥,唐人黄延等男妇共九人,居东宁卫,曾为建州卫野人所虏。至是,来投平安道满浦镇,差通事张友奇,押解辽东。
6月15日
○甲子,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正言刘瓒,请窜圆觉寺妖言僧。侍读官金昕、司经闵师𬸣启曰:“若不罪此僧,则远方愚民,将必赢粮,坌集都下。纵不加罪,请迸诸远方。”不听。
○左承旨金季昌入启事,上曰:“闻泰江守弃妻朴氏,自知罪重而逃,其穷极追捕。”季昌曰:“朴氏初通银匠,为夫所弃,又通方山守,丑声闻于一国。且其母与奴奸,见弃于夫。一家淫风如此,宜穷捕置之于法。”上曰:“可。”
○副天使还自公州,命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人情物件,迎慰于汉江。又命右承旨蔡寿问安,设宴于亭子船。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靑松府院君沈浍、左议政尹弼商、领中枢府事李克培、达城君徐居正、东莱君郑兰宗与焉。顺流西下,至蚕头岭,舍舟登岭,又置酒天使,极欢而罢。
6月16日
○乙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启:“净业院奴婢甚多,臣于前日,请分属各司,迄今未蒙兪音。今推刷垂毕,愿命量数分属。”上曰:“祖宗之所与,岂可夺乎?”仁锡曰:“祖宗朝赐给数外,其子枝可分属各司。”上曰:“凡与奴婢,并子枝与之。若夺其子枝,不如尽夺之也。”仁锡曰:“虽尽夺之,何害于国家?今者净业院奴婢,几至二百,如分属各司,非徒有益于国家,圣德传闻于千载矣。”上曰:国史书某也,淸净业院奴婢,分与各司,则永有芳名,然今若听其言,则后必请尽诛沙门矣。“侍讲官安琛启曰:”台谏必昼思夜度,然后进启,上乃以为:‘钓名。’又以谓:‘后必请尽诛沙门。’此言皆不可也。且不塞不流,不止不行,虽尽诛沙门,亦未过也。“上曰:”僧亦人也。但不使其道行于世,何以尽诛之乎?吾以为过也。弘文馆何谓我好佛耶?“安琛曰:”臣等非以殿下为好佛,儒生之辟佛,固分内事,不可以一二文字误错,谓之欺君,而囚之也。“上曰:”儒生将以事君,而先欺君可乎?“安琛曰:”臣等以谓:‘儒生不欲欺君,故如此敢言耳。’“
○成均生员金宏弼上疏曰:
臣闻事有所当为,有所当去者:曰正曰直,事之当为者也;曰邪曰曲,事之当去者也。今夫儒也、释也,其道不同,其文不同,其法不同,其行不同。何者,儒之为道,不过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而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释之为道,不过曰,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以求所谓淸净、寂灭者,而其文,《金刚》、《般若》;其法观空、见性,以之为己,则逆而不祥;以之为人,则偏而不公;以之为天下,无所处而得其宜。由是观之,其邪正、曲直之所在,概可知矣。殿下即位以来,爱好儒术,崇尚文德,破去寺社,抄僧定军,真近古以来,大有为之君也。当是时也,臣得闻此言,踊跃而自贺曰:“海东尧、舜之君,复生于今日,异端何由而起乎?将见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使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而未闻一号一令,及于此。私自痛哭流涕,徐又自解以谓:“凡事急之,则生变,必将今年破寺若干,明年破寺若干,渐次除之,期以数年,然后尽革除之也。”拭目伫待,至于今十馀年,但闻重修之事,未闻破革之令,臣犹憾焉。岂意今者,圆觉寺僧徒,聚群都城之中,恣设虚无之教乎?又反不足,潜回佛像,惑乱人听,使四方士女,靡然争归,解衣散钱而施者,填门盈庭,其丽不亿,圣明之朝,安有怪妄之事乎?臣不胜痛哭流涕。假使彼佛像回立,步趋无异于人,于国家何益,于臣民何益?徒为不祥之一怪物而已。况万万无此理乎?臣窃料其所以造端者,必恃殿下不嗜杀人之仁也。虽然事有大小,罪有轻重,今此妖僧,上以欺殿下,下以欺公卿、士庶人,是欲使举国人人,皆陷于术中,事孰大于此者乎?此而不惩,众庶之惑,何以解也;奸伪之徒,何以戒也?伏计都人士女,必将相聚而言曰:“佛像回立之说,若果妄言,则以殿下刚健之断,岂不置之极刑乎?是必台谏、儒生之辟妄也。”益信夫释氏之教,而焚顶烧指,断臂脔身,至于沦胥为夷,而后止也,此岂细事哉?且彼圆觉僧辈,自度情状已露,私系首谋二僧于寺内,将欲穷鞫,及闻殿下真知妖妄,而不忍加刑,群聚相庆,而言曰:“吾道可以兴也。虽台谏、儒生,百进百谏,吾何畏彼哉?”益行怪诞之事,无不为已,此亦岂细事哉?而况京师,四方之本,人主万民之表,京师所为,四方效之,人主所为,万民欲之。臣恐四方之人,倘闻此事,则崇信浮屠者,滋甚于城中之人;惑世诬民者,务胜于圆觉之僧,民类必将曰:“佛道非也,则安有如此灵异之事乎?此事妄也,则都城之内,上有明君,下有贤臣,尚且无罪。”远方鄕曲,虽至百千方便,谁复禁之乎?殿下何惜一二僧之命,滋致万民之惑欤?若诿之曰:‘重违大王大妃之命,’臣惑滋甚。臣闻孔子曰:“妇人伏于人也。是故无专制之义,有三从之道。”此政大王大妃,举措、施为,一从殿下也。殿下若能柔声以谏,至于号泣而随之,则大妃曷敢不从?而况大妃,以女中尧、舜之圣,特不知回立之真伪耳。倘或真知妄作,则必欲罪之而无赦。岂有明知其罪,而覆庇之理乎?臣伏读圣批曰:“予之治国,学于儒生,而后无尤欤?自有公卿、台谏者。”臣大失望焉,然犹有望于公卿、台谏者矣,又闻三公请之,台谏谏之,至再至三,而亦皆不允,然后知其无复望焉,不胜痛哭流涕。不审殿下,既不听儒生之言,又不纳台谏之言,又不许三公之请,孰从而闻过失,孰从而烛邪正哉?伏愿殿下,当群下言事之时,虽或过中,虚怀听纳,广开言路,矜其情,不录其罪。太学生等,志欲忠君,而反以僭拟宫阙之一语,得欺君之名,为臣之罪,孰有大于欺君者乎?贾谊言于文帝曰:“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方当汉文时,可谓兴于礼义,当时庶人、倡优,岂诚为帝服后饰乎?然而未尝有非之者。志切忧国,不觉言之激而过也。是诚何罪哉?伏望殿下,回日月之明,施雷霆之威,穷讯首恶之僧,肆诸市朝,使四方后代,咸知殿下无疑于去邪,不胜幸甚。
不听。
6月17日
○丙寅,宗贞国特送僧梵贺辞。
6月18日
○丁卯,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得古印一颗进之,刻其背曰:“崇庆二年三月日,礼部所造。”乃金年号也。其文都统所印。命下礼曹。
○传旨吏曹,叙用赵忠老、朴继性、李奉孙、金愼孙、崔延命、崔悌男、高台辅、黄敬兄、金顺理、卢公裕、愼后甲、金友臣、李澄全、李宜蕃、吴舜衡、李宜硕、愼自建、卢叔恭、南偁、李封、金孝江等。
6月19日
○戊辰,幸景福宫,宴副天使于思政殿,赠人情物件。上欲起行酒,副使请上陞座,跪而进酒,仍启曰:“俺之往还本家也,观察使及州官等,敬奉殿下之命,支待极丰厚,皆是殿下赐也。江上又遣宰相及承旨迎慰,乘舟游观,至于蚕岭,风景说不能尽。北京无此胜概。但闻南京浙江有之耳。”上曰:“大人其见南京耶?”使曰:“我不曾往,只于鞑靼地面、居庸关等处,蒙差往来耳。郑太监,则曾往见之矣。”上曰:“我国进献弓子,皇帝以谓何如?”对曰:“皇帝爱惜之,不轻与人。如有太监,扣头请赐者,或时与之。”上曰:“皇帝亦射侯乎?”答曰:“有之。”上曰:“得有侍射者乎?”对曰:“太监百馀人,迭相侍射。”上问张侯远近,对曰:“百步、或八十步、或五十步。本国弓力劲,能射二百步,中国弓力软,只及百步、五十步而已。”上问:“皇帝射于何处?”对曰:“万岁山西边,有叫场。”使又曰:“回程时,弓子与半白羽鸣镝铁箭,愿蒙多赐。我欲进献,且欲遗朝廷诸僚。闻郑太监,蒙赐彩席四十张,彩席、玉灯盏,愿蒙加赐。”上曰:“两大人,何敢轻重?上太监求之,故加赠耳。”使曰:“进献所馀,每色耍子两佩、剪子各十个,愿蒙赐。”使又曰:“本国进献物件,皇帝一经赏玩,置之府库,岁久腐朽而已。”上问皇帝受朝时,侍卫太监几人?“答曰:”数至三百,而尤近侍者百人。“上曰:”我国入朝太监,几人近侍?“对曰:”宣德二年,昌天使、白天使出来,俺年十三,与郑同随之赴京。当陛辞时,老殿下御庆会楼上,教俺等曰:‘尔等赴天朝,当小心服事。’俺至今不忘。“上曰:”大人永不忘此言,终始以之可也。“使又曰:”朴珍、李今同、金辅等八人,同时赴京,今存者只四人。李今同改名珍乃,我养子朴珍,则皇帝亲弟德王,出藩山东,曾随去矣。“上问:”德王来朝见欤?“使曰:”有命则来朝,若无命,虽旷年,不得朝矣。德王将居活艰窘事由,再三陈请,然后只遣内侍,赐表里。然不许时时来朝矣。“使又曰:”本鄕公州州官及观察使,为我支待甚勤,愿陞一级。“上曰:”此皆职分事,有何功劳?“使曰:”徐宰相随我,亦于一路动劳,以大相,故不敢并请。“使又曰:”我还中朝,奏请皇帝曰:‘本国弓子紧要,而黑用稀矣,造弓为难。请令多数许买,以优于用。’则皇帝必许之矣。“上曰:”如是,非但皇恩罔极,大人之功,亦不细矣。“
6月21日
○庚午,副天使往姜继叔家,命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往慰焉。
○副天使迎接都监郞厅杨沔,进太平箫一双。初我国人,传习中朝箫谱,副天使曰:“与上国言语不同,箫形亦异,故传之为难耳。我有新造箫一双,秘密进上,勿令郑太监诸头目知之。”至是乃进焉。
6月22日
○辛未,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臣等闻修理都监,大兴土本之役。宣政殿不至倾危,并使改构,则其弊岂小哉?”上曰:“大内湫隘,夏月无纳凉之所,不得已稍广其制。然岂至丹楹刻桶,以为侈丽也?”佸曰:“臣等固知大内之狭隘,上亦不喜侈丽,但此殿坚固,遽毁而修之,为不可也。”正言尹硕辅启曰:“殿宇不至倾颓,而增广其制,以困民力可乎?”上曰:“台谏之言,是也。然卿等岂知大内之为甚湫隘也?欲移御景福宫,恶其屋宇宏壮,欲修此宫,以居之耳。”
6月23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罢,掌令丘致崐启曰:“今闻宗亲观射用女乐,又不使侍臣、史官入侍,臣恐宗亲等,或有恃恩失礼者,罪之伤恩,置而不罪,则法从而毁矣。”不听。致崐又启曰:“臣闻命广宣政殿旧制,祖宗亦居此殿,而不改构焉。愿仍旧勿改修。”上曰:“内庭甚厄,故吾欲稍广之耳。然当临时处之。”
○成均馆典籍赵枰等五人轮对。
○传于承政院曰:“昌德宫殿宇倾危,于今年修葺,观象监以为今年不吉,而大妃又命停役,故停之。其所备材木,令修理都监护守,毋致朽腐,以待后举。”
○副天使谓馆伴曰:“前赐给奴婢,贫且有病,再请换给,而不听,深以为闷。”馆伴答曰:“彼奴婢诈称贫病,其实则无病,大人终必知之矣。”使曰:“吾所亲见,何谓无病?”颇有怒色。馆伴乃出,又使通事兪好让,语馆伴曰:“往年老殿下赐奴婢七口,今只给二口,且皆贫病,须启殿下换给。”又谓通事吴允孙曰:“吾请奴婢,而馆伴阻当,不启殿下,汝通事二人,亦从宰相之意,不一一传语,更勿见我。”
○上天使还自信川,副天使出迎于洪济院,偕还至慕华馆。遣左承旨金季昌问安,又命都承旨金升卿,赍宣酝往慰,兼赠弓矢,上使再三叩头而谢。领议政郑昌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左议政尹弼商、馆伴卢思愼、徐居正、郑兰宗参宴。上使在路上得鲤鱼驰进,上命申云,赍宣酝往谢之,副使怒曰:“我自公州还也,不遣内官,今则别遣,是一树两样果子也。”
6月24日
○癸酉,命都承旨金升卿,往太平馆,见上天使,示进献杂佩,仍语之曰:“殿下一从大人之言,韩氏族亲,已除职。”天使问授何职。升卿曰:“韩致仁长子韩僴,则已带金差圣节使,其馀未资穷者加资,资穷者陞职。”使曰:“愿资穷者,亦陞堂上官。”升卿曰:“堂上之职,必待贤能而授之,今姑陞职,若能治事,则当陞堂上。”使曰:“予亦知本国法严,然予来时韩氏请曰:‘予之在本国也,致仁在襁褓,予抱负以养,故予至今未忘于怀,致仁则已死矣,其子存焉,须启殿下超授资级。’故予敢言之耳。”升卿曰:“当启殿下。”使因辟人谓曰:“前日所议奏请之事,唯子知之,何以处之?”升卿曰:“殿下将修奏草,示大人矣。”使曰:“予不知书,然示奏草,则吾当间付己意。”升卿辞出,诣副天使问安,使曰:“承旨与上使,何言之久也?”升卿权辞以对曰:“上使信川之行,往来甚忙,支待诸事,恐或差误,故问之耳。”使曰郑太监虽是上使,予尤昵侍皇帝,亲奉盥栉,前日上使,示予进献物目,过眼即忘,不能记忆,及制造时,略不与知,他日还朝,戏玩之物,若不称帝意,问及于我,我将何辞以对?进献所馀细巧文蛤、葫芦瓢儿等物,须启殿下赠我。
6月25日
○甲戌,国忌。
○金升卿以副使之言入启,上曰:“其言如此,可语上使否?其召政丞等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当语上使曰:‘凡进献杂物,大人勿令副使知之,故前此不告于副使,然与大人同差,而来,其终勿使知之耶?’以此语之,以观其意。”传曰:“以副使言,欲尽说于上使,于卿等意何?”皆对曰:“可。”乃令都承旨往语之。升卿复命曰:“臣语上使云:‘凡进献戏玩之物,副大人恨不得与知,何以处之?’上使曰:‘予独承帝命,副使,则专不与知,若皇帝谓予曰:“予初不使姜玉知之,汝何故使知之?”则予何以答之?’观其色,颇不悦。若尽说副使,昵侍左右,亲奉盥栉等语,则必与副使不协,臣更欲取禀,不尽传也。”传曰:“已与庙堂大臣议之,使汝传之,汝何操纵其间,而不言乎?后虽有责,何与于承旨?”升卿曰:“臣妄料致误耳。”传曰:“与大臣议定,汝不传言可乎?且传语之时,以己言语之乎?以予言语之乎?”升卿曰:“安可以臣之言语之?以殿下之言语之耳。”命司宪府鞫升卿。
6月26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司谏李世弼启曰:“全罗道观察使移牒礼曹云:‘茂长县,有女产儿,从左胁而出。’天下安有是理?监司不亲见核实以启,只据其官之牒移礼曹,请鞫之。”上曰:“其令宪府鞫之。”世弼又启曰:“宗亲观射,虽不可废,不可屡行。”上曰:“台谏所以言者,以宗亲昵近,而无礼也,在君前,岂有无礼者乎?”掌令李仁锡曰:“妓工人俱入,而承旨、史臣独未入,亦不可。”不听。
○左承旨金季昌入启事,上命往太平馆,语上使曰:“昨日副使语金升卿云:‘予与上使,同差而来,进献杂物,郑天使独知,而予未之知。然郑天使进见皇帝有时,我则昵侍左右,亲奉盥栉,若皇帝问何不见进献杂物,则予将何说以对?’上使云不使副使知之,而副使怒不得与知,处之具难。其以此语之。”李世佐曰:“若尽说亲奉盥栉之语,两使必不相协。”上曰:“然只说昵侍左右可也。”季昌往太平馆语之,上使云:“姜太监自以谓日日近侍,以我为进见有时,此等事,还朝当辨。太监自以为近侍,则进献物目,帝何独命我乎?且贵国钦赐之物,姜太监不知其数何欤?若以不使知之为憾,则书进献物目,我等同坐时,示之可也。且初钦差时,我则先差,姜太监哀请,乃得蒙差。”
6月27日
○丙子,幸景福宫,宴两天使于庆会楼下。两使叩头曰:“请上南面而坐,俺等进酒后,殿下赐酒。”上固辞,两使曰:“殿下曲从俺等之请。俺等礼当先进谢杯。”上命承旨金季昌,赠人情物件,两使扣头谢,仍执杯,固请殿下陞座,进酒讫,自跪行双杯。上将行酒,两使请陞座赐酒,上固让,不获已从之。两使曰:“殿下欲听喇叭声,请使吹之。”呼头目吹之,乃曰:“此西文经之曲也。永乐皇帝,征交趾国,虏陈王女而来,女作歌唱之。”依其声吹之。上曰:“可闻他曲欤?”两使令头目吹之曰:“此海靑拿天鹅之曲也。”上曰:“欲令我国人传习,请令教之。”两使请陞都监郞厅爵一级。上曰:“有何功劳?”两使曰:“已有前例,且通事张有华陞堂上,金渚、李春景陞资。”上曰:“资级不可轻授,可授谷布。”上使曰:“俸禄、布帛,非吾所知,请陞一级。”上曰:“知道。”两使起曰:“欲进别杯,请殿下陞座。”上固让曰:“头目还语朝廷,恐朝廷以为不可。”两使曰:“敬事土主,礼当如是。谁云不可?”上不得已从之。上使曰:“老韩宰相,差奏闻使以遣,大事可成。”两使出,上仍观宗亲射。
○罢都承旨金升卿职。
6月28日
○丁丑,以卢公弼为通政兵曹参议,金季昌通政承政院都承旨,蔡寿通政左承旨,边脩通政右承旨,李世佐通政左副承旨,成伣通政右副承旨,李吉甫通政同副承旨。
6月29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宗亲观射,非祖宗故事,而又用女乐不可。”上曰:“祖宗朝岂不观射乎?”德崇曰:“不许承旨、史官入侍,而使妓工人奏乐可乎?”上曰:“虽用女乐,岂至荒淫无度耶?”
○都承旨金季昌,还自太平馆启曰:“上使云:‘昨喜殿下从通事加阶之请,不觉过飮而醉。’臣答曰:‘其日大人请通事加阶,殿下只答以知道,大人因谢之矣。奈以殿下为从其请耶?大人岂不知我国法耶?凡加阶除职,必积功劳,而后授之。’使曰:‘其日殿下云:“于国法,不可轻易加阶,但加赏赐。”我启:“以前日,与崔太监偕来,其时加阶之请,悉从之。”殿下曰:“此先朝事,非予所知也。”我等更启:“施恩岂有先后代之殊乎?”殿下笑而许之。’臣答曰:‘其日殿下闻大人之言,只答以知道。然今此大人之言,当悉启之。”使曰:‘俺大醉而来,无乃以我为醉,而有是言耶?人主无戏言,殿下若不从此请,则后日当诣王宫得请矣。’“
秋七月
7月1日
○朔己卯,左副承旨李世佐,问安于天使,上使谓世佐曰:“尝请都监郞厅、监造官、通事、信川郡守等加资,殿下已许,而至今未有命,人主无戏言。俺等欲躬进更请,恐殿下劳动,承旨须转启。”世佐以此来启,命议于政丞等。
○馆伴卢思愼等启曰:“上使言:‘昨日副使语我云:“进献戏玩之物,如有所馀,则我等请于殿下,别献可也。”我答曰:“必无所馀,虽或有之,不可为别献也。”副使然而遂止。我则初受帝命,专掌此事,副使初不与知。若各别献,则本国后日之弊不赀,虽有馀物,愼勿赠之。”亦命议于政丞等。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议:“都监郞厅等,资穷者代加,前衔者叙用,未资穷者宜加阶。且进献馀物,前日已许副使之请,不可因上使之言,而失信也。”上命都承旨金季昌,往语上使曰:“殿下因大人之请,以通事等前衔者叙用,资穷者代加,资未穷者加资。”上使曰:“所谓代加何耶?”季昌曰:“资穷者加资,则陞为堂上官,堂上官必待有功而授,通事等无功劳,故代授其子弟也。”上使曰:“昔与崔太监奉使而来,其时从俺等之请,皆爵其身,今使子弟代之,是何不同也?俺等,当身诣王府请之。”季昌曰:“大人在信川时,副大人求进献之馀,殿下已许,今大人以谓不可赠,将何以处之?”上使曰:“本国土产,则已矣,如象牙雕刻及万岁牌等物,不可与也。”季昌又诣副使处,语通事等加资事,副使曰:“若子弟代加,则与中朝之法异。凡资级加于其身可也。”季昌又语曰:“上使云:‘进献之馀,不可赠大人。’然前日大人请之,故殿下欲赠之。”副使曰:“上使有进献,而予独不献,为不可,故敢请之。”季昌又云:“大人以所赠奴婢,为有病,故殿下加赠三口。”副使北向叩头而谢。季昌出,上使遣张有华谓曰:“俺专为本国言之,而尽传于副使,是欲离间我等也。进献之事,与姜太监议之,勿与我言。”
○上使欲游观外南山,副使辞以疾。上使曰:“彼近侍者也,岂肯与疏远之人游乎?”副使偕往游观。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光山府院君金国光、馆伴卢思愼、徐居正、右赞成姜希孟、平阳君朴仲善、礼曹判书李承召从焉。命都承旨金季昌,赍宣酝往慰。
7月2日
○庚辰,司谏院正言刘瓒来启曰:“今通事及都监郞厅命陞职,爵赏之滥,莫过于此。请收成命。”传曰:“与政丞等议为之矣。”瓒又启曰:“使臣之请,岂可尽从乎?”不听“
7月3日
○辛巳,右副承旨成伣,问安于天使。上使语伣曰:“前日俺等,请州官、通事、都监官员陞职,殿下既许之矣。昨日都承旨来言:‘资穷者代加。’如其父死子袭之,法则有之,若代加之法,中朝所未闻也。中朝法制,通于天下,岂本国而有异乎?殿下若不从俺等之请,则当亲诣殿门,期于得请而后已也。且予与姜太监,同受命而来,予发一言,则必告于姜太监,使相离间,是大不可。”又曰:“前日请宴时,俺请人参百斤,殿下许而不给,疑必忘之矣。”伣答曰:“殿下岂忘之?行当赠之矣。”伣以此来启,即命左承旨蔡寿,赍人参二百斤,赠两使,言于上使曰:“今闻大人,以都承旨之言,为离间,非都承旨擅自言之,乃传我所言耳。前日大人在信川时,副使请进献馀物,予已诺矣,若从大人之言,而不赠,则恐失信于副使,从副使之请,而赠之,则恐大人以为不可,故命都承旨,语于两大人耳。”上使曰:“昨闻都承旨之言,不胜郁抑。两使之间,遂成嫌隙,岂有是理也哉?予于前日,非独请人参,亦请通事等陞职,人参则送之,独不陞通事之职何耶?”寿答曰:“当启殿下。”
○召政丞等,议入朝韩氏、安氏、车氏及宦官族亲除职便否。郑昌孙议:“在祖宗朝,入朝处女族亲,未有受爵者,但入朝宦官,奉命而来,请爵其族亲,则有时从之,未有遥请,而授之者。今若开端,则恐有后弊,请权辞以答,不从其请。”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议:“韩氏族亲韩僴兄弟,并加资。车氏、安氏族亲及入朝宦官族亲,各一人加散官可也。”传于昌孙曰:“若如卿议,则将何言以语使臣欤?”昌孙闰曰:“永乐以后,入朝处女多矣,而无有请职其族亲者,且入朝太监,未有在中朝,而遥请族亲除职者。且国制,武士则试弓马,乂士则试文艺,中格然后除职,近年大人族亲,从大人之请,皆不试才,而除职,乃特恩,不可援以为例。当以此语之,天使虽发怒,非己之族亲,其怒有间矣。”上从明浍等议,传旨吏曹,入朝韩氏族视韩僴、韩健、韩倧加资,韩儧代加,安氏族亲安从义加资。
7月4日
○壬午,上诣文昭、延恩殿,行秋享,百官并陪祭如仪。
7月5日
○癸未,日本国京城管领畠山左京大夫源义胜,遣人来献土宜。且书曰:
天遥地殊,雁断鱼绝,驰遐想于万里,祝圣寿于亿年。本邦久干戈,今两殿下,和亲于洛下,而称东西主。吾西主义见,以臣之与贵国好,命有以令古之。他日特遣专使,厚币帛,以致聘礼者也。窃闻往岁,国使回时,割信符以遣,洛下之诸大人,其回船,避南兵,赴北海,为风波吹漂,不知所行。去岁,传闻船到北狄之国,即遣使船以索之,其使命未归,实不知其有无。假其舟船,虽无恙,返书、币物,恐恐难全,此使介回时,审其书中之趣书,以赐可奏之。丁酉岁,吾国,遣进贡船于大明国,以吾徒良心,副贡船归时,到贵济州岛,其官吏,无故系缚,禁囚良心等二十人,将当死,万计以脱之,虽然良心不达国,遂死亡。夫虽云敌国,行李之往来,假路而过者,古今通义,矧贵国本邦,同事大明,而通列国之好,如鲁、卫称兄弟,且虽不恕吾国,不畏大明之返诏者何哉?且又吾能登州,遥与贵国相向,以是曾以有漂流人,先人保爱,以送达之,因之盟弱,不相渝于前,以良心为专使,遣贵国,贵国为知臣之属徒,良心脱济州之难时,备具表文,投之于别吏,令奏礼曹大人,如贵国律令之严,岂有慝之乎?两殿急欲遣大明进贡船,西主之船,臣并大内君,其承命,宗金嫡孙宗茂信,任总船主之职,彼已受贵国之荣官,而就下,臣之,因承官命。今臣使船差遣副使宗茂信,后来令定贵国边备,以往之律令,伏庶几永永无穷,不渝带砺之盟。俯赐恕察。所望白鹰一双、白苎布、豹皮,伏赐容许,幸甚。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闻使臣,请以通事张有华,升授堂上官,此必迫于有华之嘱托,而然也。有华既潜嘱使臣,以求官爵,乃有资穷代加之命,代加非其所愿,故又请于使臣,希望堂上官。夫爵赏,王者待贤之器,而堂上官,尤不可以请托为也。有华乘间请嘱,期于必得,上以冒慢圣明,下以蔑视朝廷,其为无状,不可不惩。请鞫问痛惩,以警其除。
不听。
○以玄硕圭为正宪议政府右参赞,韩僴嘉善行掌隶院判决事,金峤正宪行平安道观察使,沈瀚嘉善平安道节度使,朴壅嘉善行义州牧使,崔至刚嘉善行江界府使,康敬孙嘉善行理山郡守,韩忠仁通政行昌原府使,金崇汉通政行三陟府使。
7月6日
○甲申,御经筵。讲讫,持平崔汉侯、正言刘瓒启曰:天使请陞通事张有华为堂上官,此必有华请之也。有华等,日与使臣昵处,非徒嘱请官职,虽至国家可讳之事,尽泄之,请置极刑,以警其馀。“上曰:”堂上之职,岂可轻授乎?此未必因有华之言,而请之。安可臆度,而遽可诛乎?汉侯又启曰:“兵曹,以参知韩千孙姊夫金永濡,抄望同知中枢,既受点,而避嫌,其谲甚矣。今只命鞫千孙,而他堂,上无与焉,然臣等并劾问之。”上曰:“参知则固非矣,他堂上,则岂有情乎?”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旧无堂上相避之法,以有冒滥,故始立此法。兵曹堂上,必不记永濡为千孙妹夫,而注拟耳。何情之有?”汉侯曰:“兵曹必有情,永濡不可不改也。”瓒曰:“既有相避之法,而今不改正,则其法渐至于坏矣。”上曰:“兵曹堂上,则宪府已劾问,当待毕推,而断之,永濡则历扬已久,何可改耶?”
○右副承旨成伣,问安于天使,两使曰:“代加之法,中朝所无。今天下一统,岂有本国,独行此法乎?且都监、通事等,或陞职、或不陞,是何恩数之不同耶?承旨不见昨日之雨乎?天地间一卉一木,岂不欣欣欲共霑雨露者乎?且请叙前都承旨金升卿,而犹未焉。岂人有一过,而终弃不用哉?若资穷者不陞,则当亲诣王宫,叩头以请。
○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今以沈瀚,代金峤为平安道节度使,峤为观察使,似为不可。臣等非以峤不能为监司,而瀚亦未能堪节度使之任也。今年平安道,防御甚紧,峤久在边陲,备链戎务,而瀚则未之知耳。且韩忠仁,前为忠淸道节度使,与其道守令,争婚见罢,性又狂妄,不合临民。前拜江陵府使,台谏劾递,而今授昌原府使。高善庆,尝监收全罗道田税,犯赃逃窜,而今为通津县监。康敬孙,以碧团兵卒,骤陞高秩,今为理山郡守,其管下之卒,皆平日比肩者也,其能服而事之乎?王宗信、金世𪟝,犯私罪罢职未久,而今又叙用,有违《大典》经年之法。请并改正。”传曰:“高善庆当改之,但以沈瀚代金峤,乃国家大政,非台谏所知。韩忠仁则议于政丞,康敬孙则考前例以处之,王宗信、金世𪟝,专为防御耳。”〈史臣曰:“瀚短于武略,峤目不知书,皆人器不相当,而宪府只以峤之熟知险易一事为言,何哉?”〉
○郑昌孙、沈浍、尹弼商议:“韩忠仁非贪污虐民之比,然前拜江陵府使,台谏劾递之,昌原亦巨邑,宜可递也。”韩明浍议:“忠仁前为忠淸道节度使,成礼娶妻,非夺守令定婚之女也。其时监司,已核实断之,其所犯非贪污之比。请勿改差。”金国光、洪应议:“大抵用人,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忠仁所失,非贪污虐民之比,请姑试之。”上从明浍议。
○平安道节度使沈瀚来启曰:“臣以外戚近属,素不学弓马,且不闲防戍之事,如或败事,则虽罪之何及矣?况职秩卑下,恐不足以服众心。”传曰:“岂可亲习弓马而后,为将哉?唯有威望,则足以服众心耳。且受命分阃,岂可以职卑,而不服士卒者乎?其勿辞焉。”
7月7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持平崔哲宽启曰:“臣等闻,使臣请陞张有华为堂上官,断不可从也。”上曰:“予曲从天使之请,其族亲秩卑者,皆超授御侮,此则虽不从可也。”碏又请改金永濡同知中枢,并鞫兵曹堂上。上曰:“兵曹堂上,有何情乎?永濡亦可堪此职,不可递也。”哲宽又启曰理山郡守康敬孙,起于卒伍,原系甚贱,其管下皆侪辈,无以镇服。请递之。“上曰:”如其贤也,何拘微贱?“碏曰:”使臣欲往韩明浍、尹弼商家,以陪臣,而邀致使臣于家,可乎?“上曰:”明浍等非邀致也,使臣欲往,故不能辞耳。
○放尼山定属乱臣柳诚源缘坐柳继源及子孙。
7月8日
○丙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仁锡启曰:“今以节度使金峤,移授观察使西征之后,野人怀愤欲报,防戍不可不严。金峤,备知边事,请仍任。”上曰:“金峤虽为观察使,若有边警,则当往措置矣。”世弼曰:“观察使之任,非武士所能堪也。况为观察使,岂如节度使之专任也?”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武士不可为观察使也。”上曰:“文士岂尽贤,武士岂尽不贤耶?”昌孙曰:“武士固不若文士也。”仁锡曰:“沈瀚于边事,岂如金峤乎?”上曰:“任人国家大事,台谏岂得言之?”世弼又启曰:金世𪟝坐罪而罢,曾未数月复叙之,非《大典》之法也。“上曰:”今边事甚紧,须得如世𪟝者,为助战将,不得不叙。“世弼曰:”国家有立功自赎之法,待其有功,而后叙之,未为晩也。“不听。
○琉球国王使僧敬宗辞。其答书曰:
沧溟限隔,未审起居奚似?勤企勤企。伏蒙惠顾,远劳行李。书辞恳至,加以珍贶,祗谢祗谢。往者敝邦之氓,舟楫失利,漂寓贵岛,获赐保护,俾还本土,可谓能修前好矣。所遣上官人同照,不幸道殒,良用恸惜,遣官吊祭敛葬如仪,伏惟照悉。不腆土宜,聊表忱诚,具在别幅。谨此不宣。
别幅,白细绵䌷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一十匹、正布四百四匹、绵布四百四匹、彩花席五张、满花席五张、满花方席五张、人参二十斤、油纸一十张、烧酒三十甁、豹皮心虎皮边坐子一事。
○传于承政院曰:“予患齿痛有年,广试医药无效。且大王大妃,尝有食伤证,今又得胸痛,使馆伴问于使臣,则彼必尽心求药。卿等以为何如?”都承旨金季昌曰:“殿下齿疾,不可使他国人知之。”传曰:“昔晋侯有病,求医于秦,敌国犹然,况上国乎?令馆伴,可于燕话之间,从容问之。”
○司宪府启:“前副司果咸今生,从永山府院君金守温之言,以补充队决属孝道塔藏,冒称无主奴婢陈告罪,咸今生以随从,决杖九十、徒二年半,告身尽行追夺,金守温,上裁施行。”命罢守温职,今生勿论。
○两使游于外南山,语馆伴曰:“俺等欲任便遨游,无使殿下知之。”上闻之,命都承旨金季昌问安,又命左承旨蔡寿,赍宣酝往慰之曰:。今此之游,出于不意,凡支供,必不及办也。“两使谢曰:”恐烦殿下,潜身来此,深感问慰,又赐珍味。“两使望见江上风帆往来,乐甚谓馆伴曰:”景物之胜,有似仙境。后日当续此游。“
7月9日
○丁亥,义禁府启:“方山守澜、守山守骥,於乙宇同,为泰江守妻时通奸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命赎杖,收告身,远方付处。
7月10日
○戊子,国忌。
7月11日
○己丑,御经筵。讲讫,掌令丘致崐启曰:“前者头目,到咸安京邸,见户曹榜文,以语郑同,此必通事指示,而往见也。且天使恳请有华为堂上官,岂无其由?通事之滥,莫甚于此,请鞫之。”上曰:“有华之请,未可知也,头目之见榜文,待天使回程,当问其由。”致崐又启曰:“韩忠仁曾为忠淸道节度使,与其道守令争婚,狂妄无比,故前拜江陵府使,台谏劾罢之,今又为昌原府使,请改之。”上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臣未知忠仁之为人,然郑昌孙以为:‘不合临民。’”上曰:“其考争婚时推案以启。”致崐又启曰:“金永濡,以韩千孙姊夫,滥授同知中枢,请递之。”上曰:“永濡不可递也。千孙不引嫌不可,然以堂上官,就鞫于宪府之庭,未可也,其移义禁府鞫之。”致崐又请仍任金峤,不听。
○司宪府启:“前怀德县监李诚生,枉刑官婢德只致死罪,依《大典》,杖一百永不叙用。”从之。
○司宪府启:“前南部主簿林峙山,奸万户李贞生妻莫庄罪,依律及《大典》,林峙山杖九十、赎、夺告身四等。莫庄杖九十、去衣受刑。但莫藏,虽非士族女,乃万户之妻,峙山以武科出身,识理朝士,乘隙窃奸,污毁风俗,论以凡奸,无以惩恶。请依律决杖,追夺告身,迸诸远方,以戒后人。”从之。
○义禁府启:“朴强昌、洪璨等,奸於乙宇同,而固讳不服,於乙宇同,通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金偁、郑叔墀、金晖、知巨非,而亦隐讳不承,请加刑,并鞫鱼有沼等。”命朴强昌、洪璨、於乙宇同等加刑,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姑勿推,金偁、郑叔墀、金晖,先推以启。
○副天使姜玉,往卒知申事郭存中女家,命都承旨金季昌,赍宣酝往慰之。玉少时,养于此家。
○付处方山守澜于昆阳、守山守骥于井邑。
7月12日
○庚寅,请宴两使于仁政殿。初上命都承旨金季昌等,邀两使于太平馆,上出迎于仁政门外。两使趋进,让殿下先行。上固让,两使曰:“本土小民,安敢与殿下并行?”上不得已从之。两使请殿下南面坐,上曰:“小邦待使臣之礼,不宜如是。”上使亲执御座,向南而设,固请陞座,乱从之。上命季昌,赠人情物件,两使起就上前,而谢。上使出小简跪进,叩头启曰:“都监官吏并除职,但资穷者代加,而未霑天恩,请陞一级。”上曰:“都监官吏等,因大人之请,皆已授职,但张有华等,升资则为堂上官,不得侍大人左右,为传语之任矣。”上使曰:“殿下虽政府大臣,可使之高下,况有华虽为堂上,何害于传语?”上曰:“通事为堂上官,则不任舌人之役,乃国法,由大人而毁法,可乎?”上使且请车氏、安氏族亲,升职带银。上曰:“前因大人之请,既已加职。本国之法,爵人必循资,今若不拘资级,而超陞其职,以至带银,则国家旧典毁矣。”上使曰:“俺等来时,老韩姑娘恳嘱,故敢烦如此。请以五等族亲加阶,移授二氏族亲。”上曰:“予将以次陞资。”两使叩头谢曰:“请进谢杯。愿殿下陞座。”上固让,不得已从之。上使先进一杯,上回赐双杯。副使进酒,亦如上使例,各就座。两使请令头目,与本国传习者,对吹喇叭,上曰:“好。”仍问:“中朝常因何事,而吹此喇叭耶?”两使曰:“皇帝游戏后苑,则令太监吹之。”上将行酒,两使俱就上前叩头曰:“愿殿下,升座赐酒。”上曰:“两大人行酒时,犹不可如此,况予行酒,岂敢如是?大人每使我失礼,心实未安。予之行酒,当行宾主之礼。”两使固请,上亦固让,不得已从之。上使进酒于上曰:“殿下尽倾一杯,则俺连飮双杯。”上曰:“性不能飮,不能尽干。”上使曰:“圣不至醉。”上曰:“谓谁为圣人也?”上使曰:“殿下便是圣人也。”宴罢,两使叩头而出,上送至殿外。两使请止,上曰:“送至门外,礼也。”两使固请,上不得已从之。两使降阶,叩头请还宫。
○以领敦宁府事卢思愼为伴送使,西河君任元浚、左副承旨李世佐、义州,同知中枢府事朴楗、安州,左参赞权瑊、平壤,彦阳君金瓘、黄州,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左承旨蔡寿开城府,右议政洪应、礼曹判书李承召、都承旨金季昌碧蹄宣慰使,又以户曹参议李陆,为都司宣慰使。
○义州牧使朴壅辞。
7月13日
○辛卯,迎接都监启:“上使求大笠帽一百事、细竹扇大、中、小各一百把。”命赠大笠帽一百事。
7月14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侍讲官李佑甫启曰:“长端居权伟妻金氏烧死,臣承命往鞫,一家奴仆皆生,而金氏独死,为可疑也。然臣闻金氏,欲将财产而出,为火所逮而死耳。若其奴婢谋杀,则家有金氏侄女,岂不知之耶?伟以谓:‘谋杀者,乃金氏之娚。’此人情所无。金氏取其子为收养,则财产将自归矣,岂利其死,而杀之哉?”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昔人,焚生豕死豕,验人烧死与否。今金氏之死,出于其奴所杀,则大关纲常,不可不穷推也。”祐甫曰:“金氏四肢皆烧,无由可验也。但伟尝薄其妻,各居东西,及问其死,又不即赴,今而讼之,是归狱于金氏之娚,欲尽有其财,而不给养子也。”上曰:“如此则伟,实薄行者也。”执义李德崇启曰:“权伟之事,关系纲常,不可不穷治。”上曰:“然。”德崇又启曰:“兵曹以金永濡,拟同知中枢,及其受点,乃始避嫌,其情甚诈。而只鞫千孙,不递永濡职,未便。”上曰:“其递之。”德崇曰:“今以天使之请,除唐孝良缮工监判官,孝良只经西班副司果,不可超授判官。”上曰:“孝良精于译学,虽非天使之请,固当叙于东班。”正言尹硕辅曰:“精于汉训者,如房贵和为主簿,李春景登第之后,仅受署令,孝良之职,实过于其类矣。”上问左右,明浍对曰:“孝良之职,虽若越次,然精于汉语,国家宜优待此类,劝励之。”德崇又启曰:“通事等,与头目同处,国家可讳之事,尽言之,指示户曹榜文,郑同发怒,今不罪之,后日之弊,不赀矣。”上曰:“此固可罪,然使臣在馆,今不可推也。”德崇曰:“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奸於乙宇同,宜可鞫也,而命待郑叔墀等承服而后,鞫之。今有沼等所犯事端已露,请并鞫之。”上曰:“方山守窥免其罪,诬引者多,若推叔墀等,则有沼等虚实,可知矣。岂可未知其实,而遽致宰相于狱乎?”
○召政丞等问曰:“使臣欲往尹弼商家,闻其家狭隘,何以处之。”郑昌孙、沈浍、洪应启曰:“使弼商,辞以疾可也。”上曰:“然。”
7月15日
○癸巳,两使往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家,命都承旨金季昌,赍宣酝往慰之。
○兵曹启:“自丁亥西征后,野人常怀愤怨,欲乘便作耗,平安道防戍,不可疏虞。今以本道数少之兵,又分番递戍,则形势寡弱,如有不虞,何以御之?请令本道军士,勿分番合防,又以黄海道军士,除京中番上移戍之命。”议于大臣,李克培议:“平安道虽有声息,不过鼠狗窃发之寇,本道军兵,足以御之。黄海道军士,前此防戍于平安道,瘦困莫甚,今无紧关声息,而又使往戍,则其疲困益甚矣。然脱有贼变紧急,而本道之兵,不足以当之,则黄海之军,不可不赴援,姑除京中番上,休兵秣马,待其有变,即令赴援。且平安道军士,亦不可无贼变,而合防,先自劳敝也,请仍前分两番,轮次以戍,若有边警,使之合防为便。”从之。
○义禁府启:“忠勋府经历金文卿、都事崔润身,枉刑府奴牛叱知,致死罪,律该决杖一百,均征埋葬银一十两。依传旨杖赎。”从之。
7月16日
○甲午,御经筵。
7月17日
○乙未,御经筵。
○两使,欲于八月初六日,发还京师,命都承旨金季昌请留曰:“今霖霪不霁,天气尚热,请待秋深回程。”两使答曰:“俺等已留数月,且驰报辽东,令迎奉军,齐到江上,不可俺留也。”
○司谏院正言刘瓒来启曰:“韩忠仁前为节度使,与守令争婚,既娶而寻弃之,其狂妄如此。岂合字牧之任?且唐孝良,以副司果,升缮工监判官,请并改之。”上不听。瓒又启曰:“赴京通事轮次之法,初立,而今圣节使韩僴,不顾此法,皆择占带行,甚不可也。请依法差送。”上命承政院,考轮差之法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闻分忧九重,出宰百里,民之休戚系焉,故守令得人,则一邑受其福,守令非人,则一邑受其祸,其任不已重乎?韩忠仁,生长豪靡,性又狂悖,不学无知,不宜临民之任,非独臣等知之,朝廷无不知之。尝为节度忠淸,夺娶本道守令定约之女,且有妻娶妻,将置于法,特以赦免,观此数事,可知其馀。前者除江陵府使,台谏劾而递之,朝论甚快。今又授昌原府使,昌原非江陵之比。地大以广,事务浩繁,又其一面,控制南陲,无事则已,有事则必先受敌,非才且能者,则不能一朝居也。今忠仁,本非悍御之才,又无抚字之能,虽非臣等所言,上亦知其不可任也。殿下既于江陵,知其不可,易改之,则今于昌原,岂可强使之临民乎?伏愿亟收成命,毋贻后悔。
不听。
○通事金渚,书郑同之言,来启其言曰:“前者太监汪直征建州,多得朝鲜谕书以献,其后本国,入攻建州之奏,久而未到,皇帝谓予曰:‘是必与野人同心,不肯出兵矣。’予奏曰:‘安有是理?必于江上有故矣。虽或不入征,必具由回奏矣。’厥后奏闻使果至。然其时朝议纷纭,予为本国周旋之力,殿下何知,宰相何知?天独知之矣。日者之宴,予之泣下,无他意也,殿下谓予坏了法度故也。若坏了法度,则近日本国所奏,岂皆中法耶?然则中朝法度,亦从而坏矣。且前者请宴日,赠予獐皮十领、石灯盏一事,以国王,而赠遗如此,予则已矣,其于头目所见何?此必以我,为骚扰而然也。我固骚扰矣,然昔天使章谨、尹凤,年年来索海靑,其时先王,何以应之?殿下向我如此,所嘱弓角收买事,吾亦不欲尽心也。”命召政丞等示之,佥启曰:“同之言,多不逊,置而不答,可也。”传曰:“然。”
7月18日
○丙申,御经筵。
○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禹贤孙辞。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一国之广,兆民之众,君不能独理,必付之守令,守令分君之忧,司民之命,其选,不可不重也。今昌原府使韩忠仁,曾为忠淸道节度使,与其道守令丁嗣宗,争婚强娶,非至贪者,不忍为也;未几无故而弃之,非不仁者,不忍为也。贪则取民无制;不仁则役民无度,观此二事,其不可使临民也明矣。前授江陵府使,因台谏之劾而递之,昌原与江陵何择,而台谏极论其不可,独不递之,何耶?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不听。
○以李仁忠为通政兵曹参知,金润宗通训行司宪府掌令,金彦庚嘉善京畿水军节度使,郑仁耘通政行庆兴都护府使。
○上遣左承旨蔡寿诸留两使。答曰:“十月,则皇后诞辰,十一月,则皇帝圣节,固当速还。且迎逢军士,约于八月十五日,齐到江上,若俺等迟留,军粮难支,玆不得留也。”
7月19日
○丁酉,御经筵。
7月20日
○戊戌,司谏院正言刘瓒来启曰:“今以阴阳拘忌,命停宫阙修理之役,观象监官吏,初不精审涓吉,而至工役已就,乃启以不吉,请鞫之。韩忠仁、唐孝良之职,亦并改之。”传曰:“予以殿宇倾危,故欲修葺耳,初未尝推择吉凶也。及将兴役,始命择其吉凶,则乃非吉年。大妃以为:‘非吉年,而修葺宫阙,为不可。’故即命停之。观象监官吏,有何罪焉?且韩忠仁、唐孝良之职,亦不可改也。”瓒更论忠仁、孝良事,不听。
7月21日
○己亥,上,幸景福宫,请宴两使于庆会楼下。两使,请殿下南面,亲执御座南向而设,请:“陞座。吾等叩头行礼。”上不得已从之。命都承旨金季昌等,赠人情礼物,两使拜谢。上曰:“闻大人,于八月初六日发程,请少缓行期。”两使曰:“俺等已留四阅月,不可更留也。”上使先进酒,上曰:“齿痛不能飮。”上使曰:“齿痛宜飮酒。”上曰:“服大人所惠哭笑散,齿痛稍歇,飮酒则恐复痛也。”上使曰:“我有止痛之药,请尽飮。”上遂尽飮,副使进爵,上举爵,副使退跪。上曰:“前无此礼,今何如此耶?”上使曰:“朝廷之礼,进爵于帝,则如此也。”上曰:“此礼,何用于我?我不敢当。”两使叩头曰:“本国小民,宜行此礼。”上使曰:“弓角事,我当尽力,愿殿下勿虑也。”上曰:“明年差遣韩明浍奏请之。”上使欣然戏对曰:“老韩宰相赴京,则当留我家,以粟糜供之。”上戏答曰:“若然则韩明浍必瘦矣。”上使曰:!俺等请除通事职,何不许之也?“上曰:”张有华行当除职。后年大人若来,则当知矣。“上使曰:”请于此时除职。且韩儧及本鄕州官,何不陞职耶?“上曰:”州官,则已授之矣。但韩儧若有敕命入送,则当陞职差遣矣。“两使请令头目,与传习人对吹喇叭,上即召传习者吹之。上使曰:”喇叭,乃中国军乐,当殿下之时,始得传习,必流传于后世矣。“上曰:”后世云:‘某年某大人,到本国,教训尔,’则两大人之名,亦传万世矣。“仍赐头目等弓矢,头目等,一时叩头谢恩。宴罢,两使出,上送至池边。两使固请止,从之。
○上御楼下,观宗亲射。
7月22日
○庚子,遣礼曹判书李承召、都承旨金季昌、右副承旨成伣于太平馆,封进献物件,两使亲自计点其物件。万岁牌十座、凤的五座、孔雀的五座、象牙雕刻龙等各样十流、寿山等各样十流、龙船等各样十流、八吉祥二十流、八宝二十流、飞鱼等各样十流、草兽等各样十流、狮子等各样十流、鸳鸯等各样十流、龙鹦鹉等各样十流、甛瓜等各样十流、鸭儿等十流、紫绵䌷三十匹、大红绵䌷二十匹、黄绵䌷二十匹、茶褐绵䌷二十五匹、柳靑绵䌷二十五匹、草绿绵䌷二十匹、水绵䌷十匹、白细苎布三十匹、苎丝兼织布十匹、紫绵布二十匹、绿绵布二十匹、大红绵布二十匹、黄绵布二十匹、茶褐绵布二十匹、柳靑绵布二十匹、草绿绵布二十匹、白苎布衫儿十、黑麻布衫儿十、白苎布裙儿十、髢篦二百、貂鼠皮二百张、土豹皮五张、中样砚石五甲具、小样砚石五匣具、大样黄毛笔二百枝、兔毛笔二百枝、中样黄毛笔二百枝、龙香圆墨一百笏、强弓十张、中弓十张、弱弓十张、台古都里二十枝、豆乙彦古都里百枝、小古都里六十枝、居里箭六十枝、西甫子六十枝、上品白厚纸五卷、中品白厚纸五卷、细竹扇三百把、画面扇五十把、小竹扇二百把、边花席二十张、满花席二十张、三事刀子五十部、五事刀子五十部、大样单刀五十部、小样单刀五十部、大鹿脯十五束、鹿片脯二百个、乾文鱼二百尾、干秀鱼二百尾、干鲢鱼二百尾、干大口鱼三百尾、干全鳆二百束、干乌贼鱼八百尾、干广鱼二百尾、昆布二百斤、答士麻二百斤、海衣一百斤、海菜耳一百斤、石菌一百斤、香蕈一百斤、红烧酒十甁、白烧酒十甁、松子二百斤、人参五十斤、象牙葫芦二十流、黄杨木葫芦五十流、真葫芦小的二十流、真葫芦瓢儿五十个、虎牙五十流、獐牙五十流、山羊角五十个、细巧文蛤一百五十流、回蛤一百五十流、斑蛤一百五十流、茄袋儿二十流、各样绣囊儿二十个、各样贴囊儿二十个、葫芦针家儿十个、针家儿三十个、靑苽儿五十流、靑鸠儿二十流、绿鸭儿二十流、菱角儿二十流、莲花儿二十流、鼓儿二十流。又韩氏处赠送物件,大别幅付,紫绵䌷五匹、绿绵䌷五匹、柳靑绵䌷五匹、白苎布三十匹、黑麻布三十匹、绣囊儿十个、针家儿十个、獐牙儿十流、虎牙儿十流、葫芦儿十流、靑苽儿十流、中样三事刀子三十部、小样三事刀子十部、小竹扇五十把、细竹扇五十把、细巧文蛤五十流、回蛤五十流、斑蛤三十流、塔士麻四十斤、昆布四十斤、海衣四十斤、鹿中脯五十个、乾文鱼二十尾、干大口鱼五十尾、干全鳆三十束、乌贼鱼二百尾、香蕈二十斤,小别幅付,紫绵䌷十匹、大红绵䌷十匹、绿绵䌷十匹、柳靑绵䌷十匹、草绿绵䌷十匹、草绿绵布五匹、柳靑绵布五匹、白苎布三十匹、黑麻布五十匹、中样布三事刀子三十部、小样三事刀子三十部、细竹扇五十把、小竹扇五十把、绣囊儿十个、獐牙儿十流、针家儿十流、虎牙儿十流、蛤芦儿十流、靑苽儿三十流、斑蛤三十流、回蛤三十流、细巧文蛤三十流、貂鼠皮被一床、貂鼠皮衣一领、塔士麻五十斤、昆布五十斤、海衣二十斤、鹿中脯五十个、香蕈三十斤、海白菜二十斤、干秀鱼五十尾、乾文鱼二十尾、干大口鱼五十尾、干全鳆十五束、干乌贼鱼二百尾。
7月23日
○辛丑,传于承政院曰:“上使请车氏、安氏及臧栀子处,亦送食物。韩氏则族亲,犹之可也,若安氏、车氏、臧栀子,则乃后宫,不可私相赠遗。以此语于天使如何?”佥曰:“然。”命左副承旨李世佐语上使曰:车氏、安氏及臧栀子处,别送食物,已备之矣。然韩氏,则怀简王妃族亲犹可,私送车氏、安氏及臧栀子,则皇帝后宫,赠遗为难。若大人以为不可不赠,则欲付大人,请以大人之意赠之。“上使默然良久曰:”殿下之言正是。然车氏、安氏、臧栀子所进于殿下之物,皇帝皆知之。命以别送为嫌,则付于车氏、安氏族亲转送之。臧栀子,则以布子答赐可也。“上使忽起出房外,四顾还入,叹曰:”姜太监头目来窥矣。“世佐问曰:”大人言:‘臧栀子处,可赠以布子。’然则此亦付于族亲转送之耶?“上使曰:”臧栀子,韩氏侍女,非后宫之比。本国赠遗物件,付录韩氏小别幅之后,则有何害焉?“仍曰:”前赐弓一百张,欲上弦赍去,须启殿下送弦。“世佐辞出,上使曰:”副使必疑承旨与我所言之事,须见副使而去。“世佐谒副使言之,副使曰:”此则从郑太监指挥为之。“
○遣都承旨金季昌,分赐头目回奉,有十人嫌其数少,而不受。两使语馆伴曰:“此辈非尽我家人,或摠兵官、或太监家人也。请须加给以银八钱,准布一匹可也。”命议于政丞等。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头目等进上,既已量给回奉,今此十人加给为难。凡头目之应受回奉者,请加给黑麻布五匹。”从之。
7月25日
○癸卯,两使往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家,命都承旨金季昌,赍宣酝往慰。韩氏族亲平阳君朴仲善、淸平君韩继纯、兵曹判书柳轾、参判尹壕、判决事韩僴与焉。两使各赠韩明浍纱二匹,明浍赠两使,各黑麻布六匹、笠帽二十、扇子三十,头目四十二人,各笠帽二、扇子三。
7月26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金成庆启曰:“通事轮次赴京,以习汉语,法也。今此圣节使之行,通事四人,越次而行,轮次之法,恐从此毁矣。”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通事若越次而行,则果毁法矣。”上曰:“闻中朝一路,盗贼兴行,宜择通事之谙练者遣之。”同知事李克基曰:“虽谙练通事,如遇盗贼,固无如之何。”成庆曰:“於乙宇同所奸金偁、郑叔墀、金晖,皆系狱,而鱼有沼等,独不下狱,甚不可。”上曰:“金偁、郑叔墀、金晖皆服,侧有沼等,亦当下吏鞫之。”成庆又请改正韩忠仁、唐孝良之职,不听。
○御昼讲。
○御夕讲。
7月27日
○乙巳,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正言刘瓒启曰:“通事轮次赴京之法,久矣,近者谢恩使韩致亨,自占带行。今韩僴又效之,恐成例事,而轮次之法,徒为文具矣。”上曰:“今韩僴之行,多赍进献之物,故特遣事知通事耳。”瓒曰:“专对之任,在于使臣,译官何与焉?”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此非他贡献之比,岂可拘于常例耶?”德崇等,又请改韩忠仁、唐孝良之职,不听。德崇等又请并鞫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奸于於乙宇同事,上曰:“方山守欲免己罪,诬引之,岂可轻信,而遽致宰相于狱乎?”德崇等又曰:“既罢宫阙修理之役,船军宜可放也。”上曰:“然。”仍谓左右曰:“郑太监请于车氏、安氏处送食物,予甚难断。”昌孙对曰:“韩氏则乃族亲,在所不得已也,若并送车氏、安氏处,则是乃交通宫禁,大不可也。”上曰:“是。”
○传旨户曹曰:“桂阳君璔妻韩氏卒,依赐赙米豆并四十硕、正布五十匹、淸蜜七斗、油十斗、纸一百卷、石灰五十硕。”璔妻,乃仁粹王大妃之姊也。
○司宪行启:“行副设军闵孝源,疏都正妻,率妾别居,而又于推鞫时,抗拒不服罪,依律及《大典》,决杖六十、徒一年、尽夺告身。”命只罢职。
7月28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请递韩忠仁职。上曰:“人有一失,而终身不叙可乎?”佸曰:“忠仁,本以狂妄得名,岂合临民?请须改正。”上曰:“其换差京官。”佸又请改唐孝良之职,不听。佸又启曰:“闵孝源疏薄正妻,情状明甚,而抗拒不服,其罪重矣。而只命罢职,何以惩恶?”上曰:“孝源年老宰相,故只罢职耳。”佸曰:“孝源之妻,有子五人,而疏薄之,不近人情。所当痛惩。”上曰:“罢职亦足以惩之。”
○忠翊府都事郑兰元等三人轮对。
○京畿水军节度使金彦庚辞。
○上使闻明日乃上诞辰,令头目来进金带句环等物曰:“谨贺圣寿节。”
○御昼讲。
○御夕讲。
7月29日
○丁未,诞日,百官,例权停例陈贺。
○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李纲罢,上曰:“宋之不复中兴,不亦宜乎?”同知事李承召对曰:“大抵君子难亲,小人易悦。当是时,李纲、岳飞,可与谋国者也,高宗惑于黄潜善、汪伯彦,斥罢正士,国事日非,卒致秦桧误国,夫君子小人之进退,治乱兴亡系焉。”上曰:“观李纲所论,正合时宜。”承召对曰:“高宗初以纲为贤,位在汪、黄之右,然终不大用,此臣所谓君子难亲者也。”讲讫,持平崔汉侯、正言尹硕辅启曰:“闵孝源疏薄正妻,率妾别居,合执奴婢,使其妻亲操纺绩,贩卖生活,残忍莫甚。请重论以惩之。”上曰:“其尽夺告身。”汉侯等又曰:“通事赴京,其利甚厚,必请托使臣从行。故为立轮行之法,今韩僴,自占四人带行,有违于法。”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轮行之法,甚是。然今进献之物太多,特遣可也。”承召曰:“臣闻通事不解事,则进献物件,未能趁时输运。择遣为可。”上曰:“若拘于法,而万有误事,悔之何及?”汉侯等又曰:“李克圭、柳阳春,以题使臣父祖墓标,命加一资。古之人君,嚬笑犹爱,况爵赏乎?”上曰:“不得已为之,其勿复言。”汉侯等又曰:“唐孝良虽精于其业,超陞判官,实为滥矣,请改正。”不听。承召曰:“西征论功之人,已命叙用,而兵曹先授亲旧,故间有功优,而不得受职者,恩出私门,甚不可。”上曰:“兵曹无阙,故如是。予将叙之。”
○传旨户曹曰:“黄海、平安两道,雕敝尤甚,而独受困苦,其减今年田租之半。”
○命召议政府曾经政丞、六曹堂上、入直诸将、经筵官等于仁政殿庭,命承旨等馈之。
八月
8月1日
○朔戊申,头目十八人,以先行来辞,上,御宣政殿馈酒,仍赐物。
○都司宣慰使户曹参议李陆辞。
8月2日
○己酉,两使往郑举家,命都承旨金季昌,赍宣酝往慰之。
8月3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持平崔哲宽启:“唐孝良不宜陞授五品职。”不听。世弼又启曰:“谢恩使通事,遣事知一人足矣。何至四人?臣恐后以为例。”上曰:“今为别献,而择遣之。何以为例?”世弼曰:“黄海驿路雕残,请减宣慰使驿马之数。”上曰:“可。”
○平安道义州宣慰使左副承旨李世佐驰启曰:“臣到开城府,左肩发肿,欲留此调理。请以开城府宣慰使金季昌代臣,送于义州。”即命承政院下书曰:“若有病,则通于政院启达可也,以不紧之病直启,而又擅欲以开城府宣慰使代之,甚不可也。其勿称病,斯速驰去。”又命政院,还来后鞫之。
8月4日
○辛亥,幸景福宫,宴两使于庆会楼下。两使曰:“吾等欲拜辞,请殿下南面受礼。”上固让,不得已从之。因赠人情物件,两使处,各白苎布十匹、黑麻布十匹、狐皮四十张、六幅付油芚二张、二幅付油芚二张、雀舌茶二斗、豹皮二张,两使叩头而谢。副使亲执花,进上前曰:“此是朝廷之礼。”上曰:“朝廷之礼,我何当之?”两使曰:“我国非他国之比,乃天下第二国也。殿下宜受此礼。”上从之。上使叩头,先进双杯,上回赐双杯。副使进爵,亦如之。上,将行酒,上使跪叩头曰:“请陞座赐酒。”上曰:“何以在坐。”两使曰:“然则我等当还去。”上,不得已从之。上使曰:“侍卫宦官何寡耶?”上曰:“其数本少矣。”上使曰:“吾少时,尝出入禁内,曾知其数之多也。”上曰:“天下诸国,所进太监如大人者有几?”上使曰:“天下十三布政司所进之人,何以尽知其数乎?”已而,上使径出,副使进爵,礼成而罢。
○司宪府掌令金润宗来启曰:金偁奸於乙宇同,情迹颇著,而今命释之,甚不可。请刑讯方山守澜、於乙宇同,并鞫鱼有沼、金偁。“传曰:”有沼、金偁,皆出于方山守诬引,不可鞫也。方山守乃宗属,亦不可刑讯。於乙宇同淫秽,前古所无,当用显戮,恐死于杖下,不得典刑耳。“
8月5日
○壬子,上,幸太平馆,饯两使。两使亲移御座南向,叩头行礼,上,不得已受之。上将行酒,两使先至酒亭,酌酒而进。上曰:“今日欲饯两大人,安敢先飮?”两使固请,从之。上使进小简,乃请族亲郑允礼,除兼司仆也。上曰:“知道。”两使又进《喇叭》、《太平箫谱》曰:“请令年少者传习。”上,行酒,上使,叩头受酒启曰:“请殿下先飮。”上曰:“行酒而先飮可乎?”两使强请,上,不得已从之。副使亦如上使礼。月山大君婷以下,行酒数巡。两使就酒亭,上亦就焉。两使启曰:“俺等,感殿下之恩,欲进一杯。”上曰:“明日乃相别之日,请从容礼成而罢。”两使固请,不得已,而从之。上又欲行回杯,两使辞以昏醉,上,乃出命留承旨边脩,赠人情杂物,两使处,各十二升黑麻布五匹、十一升黑麻布五匹、十升黑麻布五匹、十二升白苎布五匹、十一升白苎布五匹、十二升黑麻布圆领一、十二升白苎布帖里二、鸦靑匹段貂皮虚胸一、鸦靑匹段貂皮耳掩一、鼠腹皮台腰貂皮毛冠一、大红匹段貂皮内拱护膝一、白鹿皮挟金起子靴凉精黑斜皮分套具一。上使曰:“殿下之恩,说不能尽,在朝之臣,以我之故,勤劳至矣。愿陞一级。”又招尚衣院主簿郭致禧曰:“此人,奉殿下诚心者,愿陞一级。”致禧,乃监造杂像者也。又令郑允礼、香童,叩头于脩,呜咽泣下曰:“允礼愿做兼司仆。”边脩曰:“当启殿下。”香同,亦同族亲也。又赠副使,副使曰:“殿下之恩,报答无由。”北向再拜,叩头而受。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以谓‘於乙宇同,以士族妇女,不辨贵贱,不计亲疏,恣行淫乱,毁污名教莫甚。’宜穷推所私者,而痛治之,禁府据方山守澜招辞,请鞫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金偁、金晖、郑叔墀,而有沼、公弼、世𪟝,则全释不问,金偁、金晖、郑叔墀等,则只刑讯一次,而释之,偁等,自知罪重,岂一次刑讯,而遽输其情乎?臣等所疑者非一。澜于满朝大小朝官,必言此六人,一可疑也;有沼、金晖等通奸之状,言之甚明,二可疑也;澜于此二人,素无嫌隙,又无交分,而必斥言之,三可疑也;金偁、金晖、郑叔墀等,素有淫乱之名,四可疑也。今若轻赦之,则有罪者何所惩乎?请穷推,以正其罪。
司谏院亦请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罪,皆不听。
8月6日
○癸丑,上,幸慕华馆,饯两使。两使启曰:“小民之劳动殿下多矣,罪当万死。请殿下正面而立。俺等拜辞。”上辞之不得,两使即行五拜。上,将行酒,两使请先进爵。上曰:“别席,客先行酒可乎?”两使强先行酒,上亦行酒讫,两使扣头棰泣而出。
○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世祖大王,特给洛山寺奴婢,而无永传之命,故今方推刷子枝,而殿下始命传于永世不可。且鱼有沼等,不可不穷推,以释人疑也。”皆不听。
8月7日
○甲寅,司谏院献纳金成庆来启曰:“朝臣,非不多矣,而方山守,独指鱼有沼等,今变辞,自以为诬告,其情诈矣。淸与有沼等,并鞫得情。”不听。
8月8日
○乙卯,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请改洛山寺奴婢永传之教,上曰:“凡赐牌,例有可传永世之语。吾岂崇信僧徒,而为是教哉?”仁锡又启曰:“鱼有沼等,置而不问,甚不可。”上曰:“方山守,多引将士,以明於乙宇同淫恣奸之者众,是欲分己罪也,不可信听,而鞫有沼等也。”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9日
○丙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献纳金成庆启曰:“使臣之来非一,而贻弊本国,今年尤甚。所以致此者,皆由于通事。至以户曹榜目,指示头目,凡我国所讳,无不泄之,罪莫大焉。请治之。”上曰:“可。且使臣族亲,亦有罪矣。”德崇等曰:“族亲潜嘱使臣,自占田民,城有罪也。然周旋其间,道达其欲者,通事也。今不治之,必为后患。”上曰:“先推族亲,则通事之罪,自露矣。”德崇曰:“畿甸之民,因使臣之行,困苦莫甚,请停徭役,以宽其力。且停今年京畿点马。”上皆从之。德崇、成庆又启曰:“洛山寺奴婢,命传永世不便。请以其子枝,分属本道诸邑。”不听。德崇又启曰:“洛山寺僧,为一道巨害,禁民采海,民尤苦之。海菜之类,犹可也,至于禁人捕鱼,使其奴婢,专擅其利,转贩致富。各官有不时之献,则反资于僧,故僧徒侈肆,民生日贫,郡邑日残,今又永传其奴婢,尤为不可也。”不听。领事洪应曰:“臣以宣慰使,到碧蹄驿,见汉司饔者,与头目,交结作弊,诸邑不能堪也。”上曰:“伴送使,其不能禁之耶?若有弊,则当勿遣。”应曰:“天使过碧蹄,不过一日支供,而京畿守令来会者,至十馀人,其弊不赀。黄海以北诸邑诸站,则二邑措办,不为不足。”上曰:“卿言甚善。予当详定之。”德崇、成庆又启曰:“方山守澜,初言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金偁、金晖、郑叔墀,奸於乙宇同,今乃变辞讳之,请穷推得情。”上曰:“方山守,欲轻其罪,故多诬引,何必更问?置之可也。”成庆曰:“澜罪大,而只流于高灵,请远窜。”上曰:“可。”
○上命聚弘文馆、艺文馆堂下官及注书等于仁政殿庭,制东郊观猎排律三十韵及贺亲行释奠颂。命右议政洪应、鸡林君郑孝常、都承旨金季昌、右副承旨成伣,考之,律诗则弘文馆校理金偁,颂则修撰曺伟居魁。又命金䜣、曺伟,制仁政殿早朝律诗,以定高下,俱中格,各赐马一匹。
8月10日
○丁巳,以韩僴为嘉善行掌隶院判决事西原君,崔汉侯中训司宪府持平,成俊折冲佥知中枢府事,韩忠仁折冲佥知中枢府事,鱼世谦嘉靖全罗道观察使,李寿生通政行大丘都护府使,许混通政行昌原都护府使。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奴婢世传之法,古昔所无,吾东方,自箕子受封以来,始有奴婢以世传焉,无非所以明尊卑、辨贵贱、成礼俗也。至于丽季,广建寺社,仍赐土田、臧获,寺社之有奴婢,始于此矣。惟我太宗大王,收土田,以补军需。籍臧获,以属公贱,诚万世一大幸也。圣圣相承,至于今日,殿下天性聪明,圣学时敏,一国臣民,皆知不惑于异端也。顷闻洛山寺奴婢赐牌,无可传永世之语,故推刷都监,请以子枝属公,上可之,因其寺僧之诉,特许永传,世祖初,以奴婢属于洛山寺,而赐牌,无永传之语,必有以也。柰何判下之墨未干,遽以僧人之言,改其成命乎?先王之赐,如其非道,虽改之,未为不可。况赐牌,无永传之语,而使之永传可乎?特垂睿断,亟收成命。
不听。
8月11日
○戊午,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持平崔哲宽启曰:“近因使臣之行,中外疲敝,今韩明浍往审下三道堤堰,驺从必多,恐烦百姓。且堤堰,非急务,宜可停也。”上曰:“非只为堤堰也。南方,狃于升平,边备必疏,今委遣韩政丞巡审之,且欲抄南民实边,此非急务乎?领事郑昌孙启曰今国家,待倭甚厚,虽不敢肆暴,然若乘隙作耗,必无捍御者,边备不可不虑也。但南民,亦因使臣,劳费百端,今又遣大臣,民之受弊,必重矣。请遣敬差官,纠摘边备。”哲宽曰:“边备虽曰急务,天使才还,而秋又未稔,岂可遣大臣以烦民耶?”上曰:“古人云:‘成大功者,不计小弊。’岂以年未稔,而废国家大计乎?”世弼、哲宽曰:“臣等非以整敕边圉,为不可也,若遣重臣,恐扰民也。且今之欲徙民者,实为黄海、平安二道也。二道之民,去年西征,今年迎送,劳惫已极。今若徙民,则转送安接等事,皆赖其力,雕残有甚于前矣。”上曰:“今抄可徙之民,非必即徙之也。”世弼、哲宽又启曰:“洛山寺奴婢永传之教,甚不可也。请改之。”昌孙曰:“昔河仑,佐我太宗,尽革寺社土民,至今称为美法。其时有司,劾仑他事。太宗曰:‘仑有大功,不可罪也。革寺社田民,以利国,功孰大焉?’臣常以为:‘仑虽贤,非遇太宗之圣,则能如是乎。’太宗革之以利国,殿下反有永传之命,可乎?”上曰:“予当斟酌。”
○议徙南民,以实平安、黄海两道便否。郑昌孙、金国光、尹弼商、洪应、李克培议:“平安道人民雕残,固宜徙民实之,然民间,顷因使臣之来,劳敝极矣,务要安靖。请姑停之。”沈浍议:“庆尚、全罗、忠淸三道,民多地狭,平安、黄海道,居民鲜少,请徙南方之民,以实之。”上,从沈浍议,仍传曰:“其议事目以启。”佥议启曰:“当先审某郡、某邑,约入几户可实,然后方规定事目也。”传曰:“可。”又命议户曹所启,贸谷实边及全罗道田税漕转等事。郑昌孙、韩明浍议:“贸谷实边可也,而遣御史贸谷,则不可,请专委诸邑守令,而监司、都事,巡行纠察。”金国光议:“全罗道田税,输牙山贡税串,其视庆尚道田税,输可兴仓之苦,有间矣。且海路漕运败没之患,无岁无之,请令巡察使,更审便否,全罗上道田税,皆输贡税串,下道田税,移输德城。”上皆从之。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今上党府院君韩明浍,以巡察使,将往下三道,今年农事不登,重以天使支供之物、进献之备,皆出民力,公私俱困,远近骚然,不宜更遣大臣,以重其弊也。送迎等事,姑置勿论,监司、守令等,争相奔谒,烦扰之弊,不可胜言。若曰徙民乃急务,不可缓也,则先令观察使,抄定实户,继遣从事官审核,不必遣大臣,然后可也。兵船则戊戌年,遣大臣巡审之,堤堰则己亥年,遣堤堰司郞厅纠摘之,是则兵船堤堰,去年皆已点检,而堤堰尤非急务也。使命之烦,在无事时,已为不可,况今多事时乎?请勿遣大臣,以除民弊。
不听。
○源义胜使治部辞。其修答书契曰:
承惠,得认康胜,开慰。所献礼物,谨启收讫。将土宜白苎布一十匹、豹皮二张、彩花席五张、人参三斤、柏子一十五斗、淸蜜三斗、烧酒一十甁,付回使,惟领留。就中良心囚系事实,非良心,贵使妙茂、庆瑜。于戊戌六月日,到泊济州境上,戍卒,不知为何如人,挽留以告边将。边将审其贵使,馆待优厚,指示归路,妙茂等,即修书回谢而去,初无囚系之事。足下所闻,过其实矣。所索白鹰,非本国所产,未得依谕。馀冀保重,不宣。
○下谕平安道观察使金峤:“予闻其道,本土薄,民居稀少,自祖宗朝,不得已徙民居之,冀其阜盛,而民之残弊滋甚,今不可不为之虑也。玆欲抄下三道富民以实之,某某邑凋弊,当居几户,卿其亲审以启。”
8月12日
○己未,上,幸箭串,观猎。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见去年征西之役,一国骚然,今年使臣之来,中外奔走,加以措办进献之物,民受其弊。岂可遽徙南民,使未得苏息耶?安土重迁者,人之常情,一朝卒然弃高、曾之旧业,就蓬藋之新居,怨岂小哉?预谕下三道观察使,抄定富民之可徙者以启,徐遣大臣,更审贫富以徙之,可也。且兵船堤堰,命一观察使、节度使,巡行纠摘足矣。虽一微官,承命而出,州、郡犹为骚然,况以大相,率从事五人而行乎?臣等之所谓不可者,非终不可也,时不可也。伏望追寝成命,以待来年。
不听。
8月13日
○庚申,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助国次,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今月二十一日,宗兵库助来归即日,尊官以口实所宣传,具以告报,不胜惊愕战栗之至。暴恶已来,既历数月,不曾闻知者,臣实不明之罪难逃。即遣宗兵库助,先以谢不明之罪。必数日之际,糺讯贼徒,执系以遣于贵国,而令知臣之丹忠,无二者,因以省多词之谢,屡屡宗兵库助奏达者也。溽暑烦热,若时保重。进上大刀二把。
○户曹判书李铁坚来启曰:“命送绵子于平安道,令诸邑守令贸谷,以储军需。请别遣御史,检核纳之。”传曰:“虽遣御史,如不得人,则无益矣。”铁坚更启曰:“臣意以谓,守令贸谷,必有虚张无实之弊,请遣御史,巡审纳官。”从之。
○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韩明浍之为下三道巡察使,专为徙民事也,此则监司,足以措置。不必遣大臣,以困民也。”传曰:“予非为徙民而遣也,谁为此说耶?”仁锡对曰:“前日持平崔哲宽,侍经筵,面承上教如是,故敢启耳。”俄而,哲宽来待罪曰:“前于经筵,郑昌孙、李坡,议徙民可否,故臣意以谓‘为徙民发遣,误传于本府,’臣实有罪。”传曰:“不审听,而误传可乎?其改差。”
8月14日
○辛酉,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请停巡察使韩明浍之行,不听。
○西原君韩僴来启曰:“郑同尝语臣曰:‘人情之物,宜须多赍。’今臣赍去物件,视韩致礼之行,乃三分之一。请略加其数。”传曰:“今若加送,则后必援以为例。予意以为郑同若问人情多少,答以近有野人声息,难于输运,未得多赍耳。”
○御昼讲。
8月15日
○壬戌,上,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议政府、六曹进宴。
○成均馆生员柳廷秀等上疏,略曰:
前大司成臣李则,善于教诲,人皆乐于受业,本月十四日,特承宣化之命,出按全罗道。臣等以谓:‘事有轻重,政有大小,黜陟之任,比诸教养之责,其轻重大小不侔矣。’昔唐之阳城,以司业,出宰百里,而太学生何蕃等奏疏请留,诚以非斯人,无以问业。请留李则,以副儒生之望。
御书曰:“尔等之言虽可,监司之任,其谓轻耶?”不允。赐李则教书曰:“太学生请留之奏,幸复见乎阳城;甘棠树勿剪之诗,庶申歌于召伯。”
○西学儒生金熙等上疏,略曰:
前教授李希哲,禀性纯谨,且有学术,为本学教授三年,教养有方,不意于本月十日,除江陵教授,臣等失其所依。昔阳城去学,何蕃率诸生伏阙而请留,斯岂非所可师者,在斯人,而斯人不可多得欤?况希哲,本以草茅,廉于进取,三载于今,乃迁州学,此臣所以尤失望也。伏愿命仍旧官,以慰臣等之望。
不听。
○三道都巡察使韩明浍辞。
8月17日
○甲子,谢恩使韩致亨,回自京师。上御宣政殿引见,致享启曰:“臣六月十九日,到北京,二十一日,郑同养子内官新住,率校尉而来,点检别献物件,令臣等领进,由东华门而入曰:‘宰相,第归太监金兴家待之,我当进献而来。’仍令家人,引臣往兴家,兴迎入馈之。俄而,新住来谓曰:‘已进之。但赠遗韩氏之物,须明朝,领到郑太监内第以待。且宰相,不可无私献。’臣答曰:‘陪臣安敢有私献?’二十二日,新住与同之养子谷淸等,督进赠遗韩氏之物。臣领大小书契付物、韩氏、车氏、安氏族亲回奉等物,由西华门,而入进郑同内第,新住等曰:‘私献已有旧例,不可废也。’答曰:‘陪臣安敢私献?虽有旧例,不可为也。’谷请等曰:‘在他人,则虽不进可也,宰相,乃韩氏族亲,礼当私献。况姑娘有言:“尔等说与侄男,须令私献。如无所赍,则赠我之物,分半以进可也。”臣不获已,分赠遗韩氏之物进之。谷淸、新住等,一一点视,只留小书契付物件于其第,馀皆领入于内。俄而出曰:‘已进御前矣,皇上命招韩氏等,亲分与之。’二十三日,韩氏,使太监金兴,招臣于其家,赠臣四表里、银五十两、食物十缸。七月初九日,金兴与新住、谷淸,奉圣旨,招臣及书状、通事等于兴家,以韩氏所送表里、首饰等物,授之曰:‘此皆钦赐韩氏,命送本国之物也,宰相领归可也。’且曰:‘明年宰相复来事,有圣旨。’十四日,臣诣阙辞,还到通州,金兴、谷淸、新住等,奉圣旨,设宴饯之,仍语臣曰:‘皇上特命韩氏曰:“汝国所献黑麻布,须说与侄男,淡黄稍红入染可也。”姑琅承命,令我等,说与宰相。’臣问谷淸等曰:‘进献布子色黄,无乃可乎?’淸答曰:‘赐与宫人,以其色黄,不敢穿着,故有是命。’是日夕,谷淸、新住等,更设宴于静嘉寺,以饯之。”
○韩致亨赍来韩氏所送物件,大王大妃,大红纻丝一匹、绿纻丝一匹、黑绿罗一匹、绿罗一匹、茄花色罗一匹、金厢宝石珍珠起顶一根、金厢宝石珍珠掩鬓一对、金厢宝石珍珠葵花簪一根、法郞真武一尊。殿下,大红纻丝一匹、绿纻丝一匹、黑绿罗一匹、明绿罗一匹、明绿纱一匹。仁粹王大妃,大红纻丝一匹、蓝纻绿一匹、黑绿罗一匹、明绿罗一匹、葱白褐纱一匹、金厢宝石珍珠火焰一根。王妃,金厢宝石珍珠栀子花一根。世子,明绿纱一匹。
○上,幸峨嵯山观猎。
8月18日
○乙丑,西原君韩僴来启曰:“今闻东八站声息甚紧,请加抄护送军,送至辽东,且臣赍去人情之物甚少,加给进献馀物何如?”传曰:“护送则当依卿所启,人情则不须加也。”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金峤、节度使沈瀚曰:“谢恩使韩致亨,回自京师云:‘太师达子十万馀兵,屯于广宁、开元地面,侵三卫达子,三卫达子,将妻子头畜,来附开元卫,请入长城内,遂结建州野人,今已三战,而胜否未决。又建州野人六百骑,请海西达子一千五百馀兵,距抚顺所,六十里许屯兵,议于八月间,入寇于辽东,参将崔升,领兵三千,往抚顺所备之。’予惟贼谋难测。彼若失利于中原,虑恐侵轶我疆,卿悉此意,防御诸事,益严措置。”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金峤曰:“前日下谕:‘今次圣节使之行,义州及诸邑留镇军二百名加抄,贼路紧要处护送。’今闻声息甚紧,其护送于辽东。”
8月19日
○丙寅,遣同知中枢府事韩僴,奉表如京师,贺圣节,上,率百官,拜表如仪。其赍去别进献物目,万岁牌十座、凤的五座、孔雀的五座、紫绵䌷五十匹、绿绵䌷五十匹、大红绵䌷三十匹、黄绵䌷三十匹、茶褐绵䌷四十五匹、柳靑绵䌷四十五匹、草绿绵䌷三十匹、水绿绵布十匹、白细苎布五十匹、苎丝兼织布二十匹、紫绵布三十匹、绿绵布三十匹、大红绵布三十匹、黄绵布三十匹、茶褐绵布三十匹、柳靑绵布三十匹、草绿绵布三十匹、水绿绵布十匹、白苎布衫儿十一件、黑麻布衫儿十一件、白苎布裙儿十件、黑麻布裙儿二件、大红绵䌷夹帖里二件、茶褐绵䌷夹搭胡一件、草绿绵䌷夹直身一件、白苎布帖里一件、黑麻布直身一件、草绿苎布搭胡一件、大红绵䌷夹袄儿一件、茶褐绵䌷夹袄儿一件、草绿绵䌷夹裙儿一件、水绿绵布夹裙儿一件、髢篦三百把、貂鼠皮三百张、土豹皮七张、中样砚石十事、匣具小样砚石十事、匣具大样黄毛笔三百枝、中样黄毛笔三百五十枝、兔毫笔三百五十枝、龙香圆墨二百笏、龙香方长墨二百笏、强弓二十五张、中弓二十五张、弱弓三十张、台古都里四十枝、豆乙彦古都里一百四十枝、小古都里一百二十枝、居里箭一百二十枝、西甫子一百二十枝、象牙雕刻龙等各样十流、寿山等各样十流、龙船等各样十流、八吉祥二十流、八宝二十流、飞鱼等各样十流、草兽等各样十流、狮子等各样十流、鸳鸯等各样十流、鹦鹉等各样十流、甛瓜鸭儿等十流、葫芦七十流、牛骨葫芦七十流、黄杨木葫芦一百流、真葫芦少的四十流、真葫芦瓢儿一百个、真葫芦圆的五十个、各样虎牙儿刻龙头一百流、獐牙儿刻龙头一百流、山羊角刻龙头一百流、细巧文蛤二百五十流、回蛤二百五十流、班蛤二百五十流、各样茄袋儿四十流、各样绣囊儿四十个、各样贴囊儿四十个、葫芦针家儿二十个、针家儿六十个、靑瓜儿一百个、靑鸠儿三十个、绿鸭儿三十流、菱角儿三十流、莲花儿三十流、鼓儿三十流、上品白厚纸十卷、中品白厚纸十卷、细竹扇六百把、画面扇一百把、圆把扇一百把、小竹扇四百把、边花席四十张、满花席四十张、三事刀子一百二十部、五事刀子一百二十部、大样单刀一百三十部、少样单刀一百三十部、大鹿脯三十束、鹿片脯四百个、乾文鱼四百尾、干大口鱼六百尾、干全鳆鱼四百束、干乌贼鱼一千六百尾、干广鱼四百尾、干秀鱼四百尾、干鲢鱼二百尾、昆布四百斤、塔士麻四百斤、海衣二百斤、海菜耳二百斤、香蕈二百斤、石菌一百斤、红烧酒二十甁、白烧酒二十甁、松子四百斤、人参一百斤。
○千秋使申浚,回自京师。
○平壤宣慰使权瑊来复命,仍启曰:“上使语臣云:‘皇帝求请杂物,本国议政府、六曹、承政院等,疑我从中矫旨,我奉使在此,而谢恩使韩致亨,已入朝进献,则其出于圣旨也,无疑矣。本国以我为不复来,然人事未可料也。’”
8月20日
○丁卯,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献纳金成庆启曰:“洛山寺奴婢,其初赐给之数已多,并其子枝永传之可乎?”上曰:“先王赐给,欲其永传也,岂可夺其子枝乎?”德崇等曰:“如或子枝繁息,至于千百,其亦永传之耶?”上曰:“予更商量。”德崇又启曰:“通事张有华等,请嘱于使臣,以希加资,不可不问。”上曰:“虽朝官奉使而来,或有请职通事者,以其久在左右也。太监之请,乃其常事,岂可臆料嘱托,而鞫之乎?”德崇又启曰:“每赴京之行,郑同必请差韩氏族亲为使,必有以也。请勿遣。”上曰:“同已知韩政丞赴京,不可中止。且郑同每事,皆自矜功,韩政丞之行,只请册妃,勿请弓角何如?册妃常事,据礼请之,断无不从之理。近来我国,别献太多,今奏弓角而蒙准,则朝论必谓我以赂得之,甚可耻也。”弼商曰:‘臣观朝廷弓角之禁甚严,徐观请之为便。“
○御昼讲。
8月21日
○戊辰,御经筵。
8月22日
○庚午,大雷电以雹。
○全罗道观察使李则辞。
8月24日
○辛未,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献纳金成庆启曰:“洛山寺奴婢,不宜永传。”上曰:“徐当有以处之。”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金䜣启曰:“洛山寺奴婢,不可永传,台谏之言是也。请从之。殿下虽不好佛,今若如是,孰知上之不好哉?且近日早霜又雨雹,宜谨天戒。”上曰:“予亦深惧,不知何故以致之。无乃小人在位欤?刑罚不中欤?”岂无所应而然欤?检讨官郑光世曰:“《春秋》僖公时,大雨雹,是季氏专权所致。今圣朝,岂有专权者乎?”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今年早霜且雹,禾谷损害,民生可虑。赈救之方,不可不预为之虑,鄕审道内被灾之邑,急速驰启。”
○御夕讲。
8月25日
○壬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洛山寺奴婢,特命永传。先王革寺社奴婢,而今若如此,则施纳奴婢,恐从此始矣。”上曰:“台谏之言,虑其渐也。予当斟酌,而处之。”大司谏金碏启曰:“铁山郡守张继孙,中庚辰年武科,属别侍卫,再授万户后,为水军佥节制使,素无履历,不合临民之职。请改正。”佸曰:“金碏之言是也。张继孙罢职在外,十有一年,今吏曹遽用之,恐有情矣。”上曰:“其问吏曹以启。”都承旨金季昌曰:“张继孙,臣之同鄕人也,其人可用者也。”佸又启曰:“天使族亲及通事,皆可罪也。郑同请加资都监郞厅及通事,而上不之听,则别请张有华为堂上,是必有华请之也。”上曰:“郑同岂听有华之嘱,而请之耶?且通事,自知罪大,虽鞫之,必不服矣。若以无据之事,而杖之,或死于棰楚,无乃暧昧乎?”碏曰:“迩日有雷雹之变,请下书求言。”佸曰:“今年禾谷未成,早霜且雹,民必饥馁。”上曰:“早霜而禾谷未实,深可虑也。三道巡察使之行,得无弊欤?其速召还。”佸又请求言,上曰:“民之冤抑,皆得上言自伸。其下书求言,不过欲闻人主大臣之过也,但刑狱之间,恐有冤抑。”佸曰:“外则一守令治之,故不无错误,京中则听理者多,冤枉少矣。”
○忠翊府启曰:“本府每年春秋一度进宴,例也,今属仲秋,请进宴。”传曰:“近者有雨雹之灾,方恐惧修省,以答天谴,敢受宴乎?”
○下书平安节度使沈瀚曰:“义州水口滩、满浦别乙外滩、昌洲于丁滩、方山靑水滩,当春秋水浅时,人马可涉。各竖一铁柱,水底联结铁蒺藜以试之,其铁柱动摇,铁蒺藜覆沙与否,看审以启。”因辛柱上书也。
○传旨议政府曰:“百僚贤否、群黎休戚,系乎人主之一身,人主苟或有失,庶职无所修明,万姓无所依庇。今秋早霜且雹,以害禾谷,未知寡躬,有所失欤?大臣有非其人欤?抑百姓有含冤,而未伸者欤?予小子夙夜惕虑,深以自责。其令中外大小臣,民实封以闻。”
8月26日
○癸酉,受常参视事。汉城府判尹李芮启曰:“朝士于外方,蓄私债,与民争利,然是则资以生活,犹可道也。其在京中,给月利取息,与商贾争利,或于收债之时,有未毕偿,至讼于官,今不禁戢,则将恐贪风日炽,而廉耻道丧也。”上曰:“卿言甚是。”及退,命召芮于承政院,传曰:“苟非直道之人,安能有是言乎?予甚嘉之。谁为月利,讼于官欤?”对曰:“河城府院君郑显祖、判中枢府事黄致身,是已。”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正言刘瓒启曰:“洛山寺奴婢,不可并子枝永传也。二十年方成正案,若已成籍,则恐难更改。”上曰:“知道。”
○义州宣慰使左副承旨李世佐来复命,且待罪,传曰:“汝以近臣,将不紧之病,擅请以开城府宣慰使代行可乎?”命鞫于司宪府罢之。
○刑曹三覆启:“益山囚咸悦鄕吏终连,以私忿,欧杀系狱僧一牛罪,律该绞待时,文川囚私奴末之,殴杀私婢冬仇里罪,律该绞待时。”并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27日
○甲戌,御后苑,观文臣射。以权瑊等十一人为左,李克增等十一人为右,左胜赐弓各一张。瑊非文臣,特命与焉。
8月28日
○乙亥,受常参。
○御经筵。献纳金成庆启曰:“前者论张继孙不合守令,命问吏曹,至今无成命敢请。”上曰:“吏曹言:‘张继孙有武才,且解文可任者。’故勿改耳。”持平权任启曰:“臣尝闻继孙,亲立讼庭,以争奴婢,其无操行,可知也。如有可用之才,岂至十年不调乎?”上曰:“吏曹以为可任,故欲试之耳。”成庆、权任,又请改洛山寺奴婢可传永世之语,上曰:“予当斟酌为之。”
8月29日
○丙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崔汉侯启曰:“铁山郡守张继孙,亲立讼庭,以争奴婢,不可为民父母也。”上曰:“我国之人,能上下有分,以有奴婢也。岂可以此为疵,而不用也?”汉侯曰:“亲立讼庭,以争不当得之奴婢,其不顾廉耻若此,不可用也。”不听。
○传于承政院曰:“中朝国子监及我国平壤、开城府之学,皆用塑像,以祀先圣、先师。予欲于成均馆大成殿,用塑像,于卿等意何?”对曰:“先儒云:‘土木肖像,无异浮屠塑像。’不可。”传曰:“儒者,以别嫌异端,故有是论也。然元朝、高丽,岂无所见,而为之欤?”都承旨金季昌曰:“自祖宗朝,用位版,莫如仍旧。”左承旨蔡寿曰:“文庙用塑像,自元朝始。意谓塑像,出于胡俗,而高丽又从而效之也。”传曰:“予意以谓‘用塑像,则望之尊严。’元朝之法,如不可法也,则高丽,奚为效尤也?”
○朴徐昌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成伣通政承政院左副承旨,李吉甫通政右副承旨,李拱通政同副承旨。〈史臣曰:“拱,以武人,无学术,以上之乳媪侄女为妾,至是由顺天府使,擢拜承旨,人皆惊讶。”〉
○御昼讲。
○御夕讲。
8月30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
○都司宣慰使李陆来复命启曰:“平安、黄海两道,年谷不稔,民生可矜。义州军粮,才五千馀石,今以辽东军士支待,荡尽无馀,万有缓急,何以饷军?臣又于龙泉站,闻有父子三人,于天使之行,共挽一车,二人死焉,甚可哀也。”
○命召领议政郑昌孙、吏曹判书徐居正、礼曹判书李承召,传曰:“欲用塑像,以尊先圣、先师,以此发策,问于弘文馆员。将以观至当之论。
○命放乱臣权孟禧缘坐金沟定属权仲禧,令于平安道立功自赎。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
九月
9月1日
○朔戊寅,下书黄海道观察使郑文炯曰:“前者卿启:‘天使柜子输转之军,无有蹂践而伤者。’今都司宣慰使李陆来启云:‘瑞兴担柜军父子三人,到龙泉站,为车所躏,父子二人死焉。’与卿所启不同,何耶?其死者姓名,斯速录启。”
○下书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今见卿刷出挟户,以编军伍,使强弱贫富,俱得其所,军额敷而赋役均,积年因循之弊,一朝尽祛,予甚嘉之。卿令百姓,亦晓予意。”
○亲制传旨,下礼曹曰:“儿息繁衍,不得聚养于宫中,令寓民家,此祖宗朝故事也。但阿姆之辈,不顾儿息之安与不安,惟求一身之利与不利,若所寓之家,厚于己,则称可久寓,薄于己,则云不可留,惟利是求,予何不知?且惟帝王之子,及其长成,自有居处供奉,何赖于儿时暂寓家财资臧获,然后度其生涯耶?想必无知贱品,不度大义,妄虑他日,或称收养,而夺取累托虚故,是亦不可之甚者。且阿姆之辈,亦有公廪,何侵寓家,然后充口饱腹乎?自今所寓之家,毋得赠秋毫于阿姆之辈,阿姆之辈,毋得受丝发于寓家之赠。后若现露,非独赠受之人,亦并罪所管内寺,其自愿许接保养者,予必重论其功,其晓谕臣庶。”
○刑曹三覆启:“光州囚百姓朴延京,殴杀三寸叔母夫申孝友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9月2日
○己卯,国忌。
○平安道观察使金峤、节度使沈瀚驰启:“建州野人五百馀骑,声言游猎,过行江上。”传曰:“平安道声息紧急,欲令观察使到江上,与节度使同议措置,又遣重臣,以为声援,其召大臣与兵曹议之。”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李克培、柳轾、尹壕、卢公弼、李仁忠议:“野人虽称游猎,安知窥我虚实,欲作耗耶?须益严边备。又遣重臣,使为声援可也。但本道之民,困敞太甚,请徐观贼势遣之。”上曰:“其共荐重臣之可遣者。”遂荐许琮、郑兰宗、李铁坚。上命遣琮。时,琮方在祖母之忧,以为有文武才,共荐之。
○亲札下谕观察使金峤曰:“今观卿与节度使所启,乃知声息之紧,防戍之备,不可少缓。卿亲往江边,与节度使,观贼势缓急,同力措置。机不可失,悔不可追,毋使我有西顾之忧。”又以是,谕节度使沈瀚。
○弘文馆副提学崔淑精卒。上问致赙旧例,承政院,书故侍讲官张继弛致赙例以启。传曰:“继弛以家贫厚赙,岂可以此为常例?且淑精居计何如?”都承旨金季昌等对曰:“淑精起自草茅,家又贫寒。”命依张继弛例,赐油芚二张、纸六十卷、米豆并十硕及棺椁。〈史臣曰:“淑精稍有词华,然妒才,为侪辈所不齿。尝以骊州牧使见罢不得志,至是复入弘文馆,喜甚,适赐酒殽,淑精痛飮,因此得病而死。”〉
○义禁府启:“泰江守弃妻於宇同,奸守山守骥、方山守澜、内禁卫具诠、学谕洪灿、生员李承彦、书吏吴从连、甘义亨、生徒朴强昌、良人李谨之、私奴知巨非罪,律该决杖一百、流二千里。”命议之。郑昌孙议:“於宇同,以宗亲之妻,士族之女,恣行淫欲,有同娼妓,当置极刑。然太宗、世宗朝,士族妇女,淫行尤甚者,虽或置极刑,其后皆依律断罪,今於宇同,亦当依律断罪。”沈浍议:“於宇同之罪,按律则不至死,然以士族妇女,淫行如此,关系纲常,请置极刑,以鉴后来。”金国光、姜希孟议:“於宇同以宗室之妇,恣行淫欲,苟适于意,勿嫌亲戚贵贱,媚悦相奸,伤败彝纶,莫甚于此。宜从祖宗朝权制,置诸重典,使闺门幽邃之中,淫秽之徒,闻之而警省可也。然帝王用刑,钦恤为上,祖宗朝,但尹脩、李贵山妻处死,其后士族妇女失行者,并用律文断之。况律设定法,不可以情高下,若以事迹可憎,而律外用刑,则任情变律之端,从此而起,有妨圣上好生之仁。请依中朝例立市,使都人,共见惩艾,然后依律远配。”尹弼商议:“於乙宇同,败坏纲常,有累圣化,此而不诛,淫风何由而戢?男女之情,人之所大欲,法不严峻,则人将肆欲,郑、卫之风,从此起矣。乞将此女,置之重典,以警其馀。”洪应、韩继禧议:“国家议罪,一从律文,不可任情轻重。况圣上临御以来,凡刑杖防,从宽典,无有法外论断者。於乙宇同之丑恶,固宜置之极刑,然人主之仁,当于死中,求生道,况本非应死者乎?请依律论断。”李克培议:“太宗朝,承旨尹脩妻,奸盲人河千庆,世宗朝,观察使李贵山妻,奸承旨赵瑞老,皆处死,其后判官崔仲基妻甘同,称娼妓,横行恣淫,而减死论断。今於乙宇同,以宗室之妻,恣行淫欲,无所畏忌,虽置极刑可也,然律不至死,请减死远配。”玄硕圭议:“於乙宇同,以士族之女,宗室之妻,恣行淫秽,玷污圣化,宜置极刑,以警一国耳目。”上谓承旨曰:“于卿等意何?”都承旨金季昌对曰:“於乙宇同,勿论贵贱亲戚,皆奸之,宜置极刑,以警其馀。”左承旨蔡寿、左副承旨成伣等曰:“於乙宇同之罪虽重,然揆律不至死。古人云:‘守法坚如金石,信如四时。’今若置诸极刑,恐法毁矣。”上曰:“於乙宇同,淫纵无忌,此而不诛,后人何惩?其命禁府,拟死律以启。”
○御昼讲。
9月3日
○庚辰,御经筵。讲讫,持平权任、正言刘瓒启曰:“铁山郡守张季孙,尝亲讼奴婢于官,其无耻可知。况年近六十,气力襄耗,不堪防御,请递之。”上命承旨,考其年齿以启。瓒又启曰:“知巨非之主密城君,与泰江守,堂叔侄也,知巨非胁奸其妻於乙宇同,罪恶甚重。而命赎其徒,何以惩恶?”不听。
○御昼讲。
9月4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纲目续编》,至辽道宗,给寺奴,侍读官李世匡启曰:“辽主之事,大不可。请洛山寺奴婢,勿使永传。”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李仁锡启曰:“先王虽给洛山寺奴婢,非永传也。今特命永传,此甚不可。”上曰:“吾当详思处之。”世弼等又启曰:“密城君奴知巨非,胁奸於乙宇同,罪不容诛。今命赎徒,何以惩恶?”上问左右,领事沈浍、知事姜希孟对曰:“罪恶甚重,远窜为可。”上命定属于远邑奴。仁锡又启曰:“今政,命以武臣注拟承旨,岂能堪喉舌之任耶?”上曰:“文武并用,无乃可乎?”
○传旨义禁府,知巨非定属朔州府奴。
9月5日
○壬午,受朝参。
○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讲《孟子》,至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侍讲官安琛启曰:“上下交,而德业成者,犹天地交,而万物成。君之于臣,固当大包容之量,而绝骄吝之心,臣之于君,亦当尽忠告之诚,而无谄谀之失,然后可以成其治功矣。帝舜之乐取人,大禹之拜昌言,子路之喜闻过者,皆能勇于自修,而绝骄吝也。今洛山寺永传奴婢之命,是大谬举也。大臣言之而曰:‘商量。’台谏言之而曰:‘商量。’迄无成命,愿殿下勇于从谏,即改永传之命。”上曰:“予审思之,永传之命,不可改也。”都承旨金季昌曰:“琛非欲尽夺其奴婢,而言也。欲改永传之旨也。”上曰:“其子枝后若繁盛,则当有以处之矣。”仍问:“僧人有出入都市者乎?”琛曰:“有度牒者,称为见父母,横行闾阎,且两宗圆觉寺,在国都中,故僧因缘往来者多矣。请令司宪府,定两宗及圆觉寺居僧之额,如有数外僧徒横行都中者,一禁可矣。”上曰:“台官得人,则僧徒自戢矣,不必别立新法以禁之也。”上又曰:“於乙宇同之罪重矣,欲置极刑,以惩后来。”季昌曰:“士族妇女,虽有失行者,人莫知也。今於乙宇同,秽行彰著,须置重典,以正风化。”琛曰:“古人以刑人杀人为戒者,虑有死非其罪也,然於乙宇同,罪恶甚重,虽置重典,未为过也。”说经安润孙曰:“臣闻於乙宇同之母,亦有丑行,其父朴允昌谓於乙宇同,非吾女,其淫行,自其母而然。”上曰:“於乙宇同,以宗室之妻,淫放无忌,至奸有服之亲,其罪尤重。”
○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韩忠礼素称狂妄,而拜掌乐院正,宋琉年尚幼稚,而授丰储仓奉事,请并改差。”传曰:“忠礼虽狂,犹不得为掌乐院正乎?宋琉则可换闲官。”
9月6日
○癸未,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正言尹硕辅启曰:“礼,性本狂妄,前为尚衣院正、敦宁府正,台谏皆劾递之,今为掌乐院正,岂能堪任?请递之。”上问左右,领事李克培曰:“臣未详知忠礼之为人,然观其言语举止,则似不甚狂妄也。”同知事李承召曰:“掌乐院所管,几至千馀人,若实狂妄,则不足为长官矣。”不听。
9月8日
○乙酉,国忌。
○仁粹王大妃诞日。
○平安道观察使金峤驰启曰:“天使护送军,还自辽东,本月初四日,东八站路上,遇野人遮截相战,我卒四散,独甲士崔义成、译学许顺等,脱来。”上召领中枢以上及兵曹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洪应、卢思愼、李克培、柳轾、卢公弼、李仁忠议:“彼人等得利,则虑我蹑后,当即还窟穴,我军分散者,亦必出来。但韩僴,以圣节使,在途贼耗可虑,令节度使沈瀚,抄例送军一百名,前谕别加二百三十名,今又加二百七十名,并六百,使助战节制使二人,分将护送,如野人屯兵未散,临机钞击为便。”
○传旨户曹,黄海、平安两道诸邑贡物,限年权减。
9月9日
○丙戌,进表里于仁粹王大妃殿。
○设耆英会于训链院。命都承旨金季昌、左承旨蔡寿往赴,别命右承旨边脩,赍宣酝以往。
○庆尚道尚州人生员孙俶,上书略曰:
臣生长草野,少好弓马,不事《诗》、《书》,闲游鄕里,及臣年壮,本州编为正兵,从事于卒伍之间,盖亦有年。以臣父次绵,世祖朝原从功臣,臣得属忠赞卫,揆分实逾,然其介胄奔突之勤,正所不堪。岁己亥秋讲武时,本官,以忠赞卫签发以送,臣到闻庆县,坠马伤脚,不得运身,欲状告于押领差使员,时押领员已过,行不能及焉。告于本县,县令亲率医生审视,遂给陈省。臣以妾子台山代行,遂以臣为阙,转闻科罪,断以杖百,充边远水军。军士而代身侍卫,以法则罪在不赦,于臣则情实暧昧。且臣之老母,浸浸死域,有子与女,皆婚嫁他鄕,远在东西,独有臣躬亲菽水,以延朝夕之命。今忽远充边戍,地角天涯,音信杳邈,其存其没,不得闻知,母子之情,为如何哉?臣丧父之时,母在鄕里,父仕京师,而母遽有病,臣下鄕汤药,未及上来,而父亦遘疾,不数日奄逝,终不闻永诀之语,尝以是为终身之痛。今病母在床,而又远徙遐方,则正恐母病益深,母命亦促,而以痛父之恨,痛母矣。言之至此,不觉呼天。圣上以孝治国,怜臣母子之痛,特垂天恩。
传曰:“情涉暧昧,其放还本邑。”
○司宪府启:“慈山鄕吏金仲孙,本不免役,又无取才,而除成川教授,至为冒滥。请囚鞫。”从之。
9月10日
○丁亥,平安道观察使金峤驰启曰:“臣闻天使护送军遇贼,亲率精骑三百,驰至开州凤凰山等处,贼已去矣,收散卒得三百二十人,多有死伤者,且有生存,而饥困不能行者,臣并救疗领来。”〈史臣曰:“许熙为团练使,送使臣于辽东,回至半途,遇辽东官人云:‘虏方充斥,姑留此,探候乃行。’熙飮酒大醉不听,至中路遇变,走入山谷,其士卒死者过半,辎重散失,亦无算,边将不以实闻。熙性贪墨,所至多有黩货之诮,至是,不服败绩之罪,西北之民,闻之,莫不痛愤。”〉
9月11日
○戊子,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金润宗,请递掌乐院正韩忠礼,不听。
○宗贞国特送助国次辞。其修答书契曰:
今承惠书,就审康胜,开慰。所献礼物,谨启收讫。将土宜正布五匹、绵布二匹及庚子年例赐糙米、黄豆并二百硕,付回使,惟领留。就中,奸细之徒,作耗我边鄙者,足下即令追捕,仍遣使来报,可见作藩效顺之诚,具由以启,殿下深用嘉悦。特赐白苎布三匹、白绵布三匹、绵䌷三匹、黑麻布三匹、虎皮一张,并照纳。馀冀保重,不宣。
○日本国肥前州小城千叶介源胤、上松浦鸭打源永、神田能登守源德、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西海道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下书于平安道观察使金峤曰:“今因卿启,乃知护送军遇贼奔败。卿能领兵往救,予甚嘉之。其接战之状,彼我人死伤之数,详录驰启。”
○御夕讲。
9月12日
○己丑,受常参。上见右参赞玄硕圭在班,传曰:“予见卿颜貌步趋,殊不似曩日之健,是前病,犹未殄也。其愼调保,病愈乃仕。”仍命赐药饵。〈史臣曰:“硕圭险狡无比,而上不之知,眷遇至此。”〉
○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命臣往平安道,推刷护送军被虏数,请并鞫团练使许熙。”上曰:“许熙亦可鞫也。”领事卢思愼启曰:“平安、黄海两道驿站,以军士相递立役,因此日就雕敝,宜择公贱富实者,授驿田,使之立役。”上曰:“然。”仍曰:“中朝若开刺楡寨之路,则我国使臣,必无遇贼之变。”思愼曰:“由刺楡寨,则遵海而南,经至海州卫。然辽东,乃巨镇也,上国欲使外人,必由此而行,故前者再请,未得蒙准。今因贼变而请之,则庶或听之矣。”献纳金成庆,请递韩忠礼之职,不听。知事徐居正启曰:“执义李德崇,以纳粟事,往平安道,然内地诸邑人民,孰肯逾越大岭,纳粟于江边各镇乎?”思愼曰:“各其附近官田税,以次而转,斯为良策。”居正曰:“汉有纳粟补官之法,后世有非之者。然此一时权宜之策,请令纳粟,随其多少,授四五品职,则外方富民之无职者,皆愿为之矣。”上曰:“此亦救时之策,当令该曹议启。”
○聚弘文馆员于仁政殿前,发策问曰:“边圉不可不固,军需不可不备。去年征建州卫,今年又有中朝使臣之行,平安道沿边各镇军粮殆尽。今欲输内地之谷,以补其乏,何以则陆运,而人马不困,水漕而舟楫易通欤?其各条陈所蕴。”
○日本国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艺州海贼大将国重、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佐须那代官石见守宗国吉、宗大膳国幸,遣人来献土宜。
9月13日
○庚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权任、正言尹硕辅,请递韩忠礼职。上曰:“忠礼,以军功,当授准职,虽为此职,何有不可?”硕辅曰:“忠礼性本狂悖,前犯重罪,不可用也。”上曰:“人一犯罪,终身不用可乎?”任曰:“忠礼为敦宁府,则可矣。”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台谏言:‘忠礼狂悖,不可用。’然物议,皆以台谏所论,为不公。程颐程颢、朱熹,犹且遭谤矣。”同知事李承召曰:“忠礼前为尚衣院、敦宁府正,因台谏所劾而递,今亦可递也。”硕辅曰:“臣于忠礼,无寸毫私仇。但因公论而敢言。今明浍,以忠礼,比拟程、朱,又以台谏,为不公,臣实未解。”上曰:“政丞之言,论其大概,非实比程、朱也。”明浍又启曰:“臣前往下三道,见农事,丰稔可食也。臣闻护送军,为野人所虏,是边将措置失宜也。宜遣许琮巡边,指授方略,贼虏获利,必怀无厌之欲,如或作耗,宜乘机奋击,以耀威武,不可示之劫弱。且奏请中朝,开刺楡寨之路,则乃我国无穷之利也。”承召曰:“西界之民,苦于徭役,皆亡入中国之境。平安道昔甚殷阜,有兵数十万,今则萧然。臣以为:‘刺楡寨近我,开路不可也。”’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说经安润孙启曰:“人君之道,在乎明辨君子、小人而已。小人未言而唯唯,既言而诺诺,逢迎为悦,卒至误国矣。”参赞官成俶曰:“小人未尝无才,勿以才优,而进用之可也。宋之王安石,小人也,始以正大之言,中神宗之意,得售其术。后虽有排之者,而终不能回其迷误。然则人主,虽不能人人而择之,宰相,尤当择任也。”上曰:“卿言良是。予观《宋史》,小人执政,援引群邪,以为台谏,罗织无辜,斥逐正士,而人主既信任之,故终不觉悟。予亦用人失道,任士洪、金彦辛,欲排玄硕圭,言颇正大,其始也,予何以知其奸也?”
○户曹判书李铁坚来启曰:“今募民入粟拜爵,臣意以为:‘令朝士从实职,差等纳粟何如?”’传曰:“军需未甚空竭,边患未甚危急,而遽使朝士输粟,未可也。”〈史臣曰:“铁坚无学术,不知大体,故有是启。”〉
9月14日
○辛卯,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韩忠礼狂妄,不合掌乐院正,请递之。”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士论皆谓忠礼狂妄,且掌乐院所管人多,忠礼果不合矣。”上曰:“试可乃已。”佸曰:“忠礼自少狂妄,是岂可用之人乎?且正长官也,一司之事,无不总治。掌乐院,则非忠礼所堪任,若为敦宁府,则可也。”上曰:“当移授敦宁府正。”佸又启曰:“平安道军需,不至罄竭,请停纳粟补官之令。”上曰:“徐判书言之,故欲试之,然当商量处之。”
○司宪府监察徐彭召上疏。略曰:
用人,为国之大权也。用人得其道,则治,不得其道,则乱。殿下宵旰图治,勤于求贤,劳于得人,犹虑任人之未尽其方,用贤而或遗其才,求贤之教,十居其九。近来特降明命,武士之有才能者,特表而用之,或任六曹之职,或置喉舌之地。我国家列圣相传,未尝用武士,以掌国政,间或有一二焉,必功业,著于国家,声名,冠乎一时者,惟崔闰德其人也。今乃变先王之制,擢用武士,入政院者三人,居六曹者过半。夫政院,殿下之喉舌,六曹,殿下之股肱也,而殿下荐拔武士,以授国政,朝取一人焉,暮取一人焉,臣恐不出数年,在庭之臣,皆武士,而武人专权之渐,兆于此矣。国家制为文班、武班,爵位同,禄秩亦同,文臣、武臣,各有其职。臣愚以谓:‘用之于武班,高其官,厚其禄,以待之足矣,何必授以国政,以开专权之端乎?’以殿下之英明,群臣之忠良,明良相遇,上下辑睦,当此之时,虽用武臣,似若无患矣,后世傥有好武之君出,而遵殿下之法,盛用武士,不择贤否,宠之殊等,授之专权,则党与根据,专擅朝廷,其患大矣。又或有不好武之主出,而恶武臣掌柄,欲收其权,则怨望亦起,而变生不测矣。且臣闻道不同,不相为谋。文臣、武士,志气不同,趋向亦异,相与共处,恐生猜忌,各自树党,相倾相夺也。且先王之用人也,虽有循资之法,若有高才异能者,不拘资格,而超迁之,今则不然,虽有高才异能者,拘于资格,虽累岁不迁。是以古之用人也,贤愚殊途,今之用人也,贤愚同途。武士则不然,春秋试其才艺,居一等,皆授一级,一岁累迁其秩,自殿下即位以来,十馀年于玆矣,武臣之骤进高位者,非一二,而或至于二品者,臣恐武士日益贵重矣。臣于前日轮对,以发其端,今毕其说,伏惟圣慈,疏奏。
传曰:“文武一体,不可偏废,而彭召,欲不用武士,甚不可也。其召彭召,予将问而罪之。”
○右承旨边脩、同副承旨李拱等启曰:“彭召疏,有武臣入政院之语,盖指臣等而言,请辞职。”李淑琦、李德良、李从生、成贵达等来启曰:“臣等以武臣,不敢安心在职,请避嫌。”上皆不许。德良等,在宾厅,怒形于色曰:“彭召何人,吾欲必见其面,诋骂不已。时议政洪应在座,徐曰:”武臣闻此言,当曰:‘监察言是也。吾辈无能,皆受重职,心实未安。’云尔则可矣,何诟怒如是?“德良等乃止。
9月15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李命崇启曰:“徐彭召之疏,虽有过中之辞,今方求言,而得罪,则臣恐以言为讳也。”上曰:“所谓过中云者,在所可言,而言辞差误,岂此之谓也?若岐文武为二,则是文自文、武自武,而国非其国矣。”大司谏郑佸启曰:“今当求言之日,若不宽容,则恐言路塞矣。”上曰:“文士非尽贤智,武士非必愚不肖也。用人岂拘于文武哉?今彭召有贤愚同途之言,予将问之,然后处之。”
○河阳县监成守谦辞,上引见问曰:“出身何地?”对曰:“武科也。”问何以治民,对曰:“不过七事而已。且臣平生,以不欺君上为心。”上曰:“立心如此,则庶乎可矣。然兴一利,民受其赐,作一弊,民受其害,往愼乃职。”
○御昼讲。
○召徐彭召传曰:“文武并用,帝王长久之道,不可偏废,汝今岐而为二乎?且疏内有云:‘古之用人也,贤愚殊途,今之用人也,贤愚同途。’此必有所指而言也。其悉言之。”彭召曰:“臣非指某为贤、某为愚也。大抵观今之用人,必循资格,故虽高才异能者,累岁犹滞,虽残劣昏庸者,苟延岁月,驯致高位,此所谓贤愚同途也。”传曰:“汝由科举,而进官至监察?汝欲致君泽民乎?其欲求官荣进乎?如欲求官,则予当官之。”彭召对曰:“如臣竖儒也,何知大体?但陈所怀耳。”传曰:“其退待罪。”仍召领敦宁以上、政府、六曹、都摠府,传曰:“文武一体,一于文,则无以外攘,一于武,则无以内修,故予自即位以来,迭用文武,今者彭召,欲不用武士,予欲加罪。”佥启曰:“彭召言虽失中,今方下书求言,不可以言罪之也。”传曰:“从卿等之言,特优容焉。”
○御夕讲。
9月16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右副承旨李吉甫,将纳粟补官便否议以启。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议:“卖官鬻爵,乃衰世之事,今建州小丑,一犯边徼,遽行卖官之策,可乎?平安道沿边各官,送绵布贸谷,又输田税军需,不甚窘乏,卖官之策,断不可行也。”沈浍议:“平安道沿边各官,道路险阻,输谷为难,请试纳粟之策。”上从昌孙等议。〈史臣曰:“纳粟补官,衰世之事,徐居正识义理者,而建白如是。不学无术如浍也,何责焉。”〉
○御昼讲。
○正朝使孙舜孝、副使李秉正来启曰:“赴京时,护送军数,请依圣节使韩僴之例。”令下书于平安道观察使金峤、节度使沈瀚曰:“今正朝使之去,须令预探声息,有事则护送军,依圣节使例抄给,无事则其抄三百名,令助战节制使一员领去。”
○御夕讲。
9月17日
○甲午,上将观猎于西郊,因雨御慕华馆门,观猎狐,遂幸于丰川尉任光载家,赐酒乐于扈驾宗宰。
9月18日
○乙未,日本国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上松浦盐津留观音寺看主宗殊、安艺小早川美作守平持平,遣人来献土宜。
9月19日
○丙申,上,御仁政殿,行养老宴,月山大君婷、齐安大君琄、德源君曙、昌原君晟、乌山君澍、谊成君采、宝城君㝓、银川君穳、蛇山君灏、永川君定、王山君跻、定阳君淳、八溪君净、仪宾洪常、任光载、承宾姜子顺、领议政郑昌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靑松府院君沈浍、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左议政尹弼商、右议政洪应、领敦宁卢思愼、领中枢李克培、左赞成韩继禧、右赞成姜希孟、吏曹判书徐居正、左参赞权瑊、知中枢成任、广川君李克增、户曹判书李铁坚、礼曹判书李承召、判汉城府尹李芮、兵曹判书柳轾、刑曹判书孙舜孝、礼曹参判金顺命、兵曹参判尹壕、吏曹参判李秉正及承旨等入侍。
9月20日
○丁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都承旨金季昌、左承旨蔡寿、右副承旨李吉甫、同副承旨李拱等,入启事。
○御昼讲。
○御夕讲。
9月21日
○戊戌,上置酒于宣政殿,引见平安道巡察使许琮慰之,月山大君婷、领议政郑昌孙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右议政洪应、领敦宁府事卢思愼、领中枢府事李克培、吏曹判书徐居正、礼曹判书李承召、兵曹判书柳轾入侍。命琮进爵,琮启曰:“边圉当固守,不可轻动。然有可乘之势,则将何以处之。”上曰:“兵难遥度,不可从中以制,在卿临时处置耳。”琮曰:“诚如上教。兵家胜败,不可逆料。今八站贼变,在我受辱不浅。如遇贼,臣欲奋击,以雪前耻。”昌孙曰:“可战而不战,不可战而战,皆不可。”上曰:“势若可战,不可示弱以失机。”琮曰:“平安之兵,大概一万八千馀矣,每赴京,皆依韩僴例,率七百馀兵,则弊不可胜言,宜振声威,以绝贼变。且本道军,虽号骑兵,无马多者,请择黄海道兵精锐者,并令赴防。”李克培曰:“琮之言非也。假令斩馘献俘,徒取快于一时,彼人种落,可尽诛乎?”上曰:“今送阳川,非欲战也,只严边备耳。黄海之兵,待变入送,未晩也。”又命琮进爵赐衣及弓矢。
9月22日
○己亥,下书平安道观察使金峤、节度使沈瀚曰:“今遣巡察使许琮,道内军务,令与卿措置,卿听许琮节度。”又下书平安道助战节度使辛柱、金继贞、王宗信、徐超、金世𪟝、权愼、薛顺祖、严贵孙等曰:“今遣巡察使许琮,道内军势,悉令措置,卿等听琮节度。”
○传旨司仆寺,赐月山大君婷马一匹。
9月23日
○庚子,国忌。
9月24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献纳金成庆启曰:“平安道困敝,请减巡察使军官之数。”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时未冰合,彼人无由犯境,军官今姑减数。本道军储几乏,无事而群聚空食,不可。”上曰:“然则军官宜减半,待冰合,而遣之。”
○日本国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掌令李仁锡,请改洛山寺奴婢永传之旨,不听。
○平安道巡察使许琮辞。赐教书曰:
《周礼》命卿司马,掌国中征讨之事,汉制遣帅将军,颛阃外节制之权。苟非名厌疆陲之贤,畴克望协师虞之吉?惟卿智谋精深,器宇宏伟,读书万卷,素自秘黄石之心机,弯弓六钧,未尝露颜高之手段。恂恂君子之概,烈烈丈夫之风。拔自下僚,早际两朝之遇,拜为上将,永无一军之惊。威声播于外夷,名实流于敌国。肆予纉御,属在倚毗,深惟注意之勤,久委推毂之寄。帷幄决胜,千里运筹,有赖于子房,文武为宪,万邦受祉,孰先于吉甫?顾北虏与我国,而接壤,自前年助王师,而构嫌,彼安知敌忾之宜?惟妄执复仇之计,杀掳我人畜,侵轶我边陲,惟凶狂豕突之无厌,而觊觎鼠窃之可虑。盍遣丈人,以致无咎?肆以卿,为平安道巡察使,将士之用命不用命,任卿处断。卿其赋诗而谈笑,庶几效周亚夫之卧营;虏先褫魄而逃遁,必咸惧范老子之在阵。三军进止,非君所知,一国安危,惟将之系。於戏,亲丧固所自尽,礼既毕乎衰麻;君言不宿于家,义可从乎金革。蹈夷险而一致,服忠孝而两全。
○司宪府据传旨,鞫使臣族亲及通事等,使臣处请托之事,启曰:“族亲郑孝智超十资,郑群生超十三资,郑孝孙超十四资,又受奴婢各一口,郑允智超十三资,金廉超十二资,朴金生超十六资,又受家舍一坐,金生、金允亨受一资,郑孝恭超九资,又受婢一口及麦田,自己妻子免役。姜继叔受奴婢二口,意其数少,托言无家有病,更请拣择加给,又请京畿品好田地。通事金耻之、吴继门,为头目通事,指示户曹,挂榜之处,事证明白,而不服,请刑讯。”上命只照律姜继叔、郑孝恭之罪以启。
9月26日
○癸卯,国忌。
9月27日
○甲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今鞫使臣族亲,而特命姜继叔、郑孝恭,以时推照律,子弟等,自占官爵,至授十六资,虽有斩敌之功,何以加此?请穷推抵罪。”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郑同云:‘明年复来。’其族亲,不可重罪之也。”同知事李承召曰:“彼若闻之,不论罪之高下,必发怒。”司谏李世弼曰:“专释不治,则无以戒后。”上不听。佸又启曰:“今许琮,适以巡察使,往平安道,若久住江边,则南道诸邑,递相供馈,其弊不赀。其带去军官,请皆散料。”上曰:“如此则深恐士气不振。”仍问左右,昌孙对曰:“此道疲弊莫甚,虽散料可也。”承召曰:“军官仅得粝饭而食之,今又如此,则恐士卒解体矣。”上曰:“当令监司,随宜措置,以除其弊。”
9月28日
○乙巳,御经筵。讲讫,持平权任启曰:“使臣族亲加资,至十五六资者有之,今纵不加罪,请还夺其资,以杜冒滥之弊。”正言刘瓒启曰:“加资,则不可还夺。但今西征军士,有功而未受职者多矣,宜夺此人等禄职以授之。”上曰:“郑同等,皆小人也,不可以君子待之。族亲之职,果滥矣,然既与之,而复夺不可。”
○上,御宣政殿,承旨金季昌、李吉甫入启事。
○御昼讲。
9月29日
○丙午,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丁未,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日
○戊申,御经筵。
○御昼讲。
○御夕讲。
○御夜对。
10月3日
○己酉,御经筵。
○下废妃尹氏玉册、诰命、教命于尚衣院
○命承旨蔡寿等及弘文馆史官、注书,择可射者,分耦射侯,赐胜耦右副承旨李吉甫等弓一张。
10月4日
○庚戌,受常参。
○御经筵。
○倭佥知平松而罗、洒文家继等,来献土宜。
○命召府院君、议政府、六曹、台谏等,传曰:“予不谨择配,宫闱失德,悔之无及。淑仪尹氏,雅有淑德,可正坤位。卿等其知之。”佥启曰:“今国母已定,礼当陈贺。”遂班立迎英门外。传曰:“勿贺。”礼曹启曰:“百官及八道,当贺于册封之日,今则二品以上,姑以时服称贺矣。”命赐酒乐馈之。
○传旨议政府曰:“王妃,一国之母,其位不可久旷。淑仪尹氏,贤德夙著,允合壸仪。上承懿旨,正位中宫。其晓谕中外。”
10月5日
○辛亥,受朝参。
○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10月6日
○壬子,上,观猎于衍禧宫北岭。
○传于承政院曰:“旧例,王妃玉册函,饰以丝金过侈,依大王大妃封崇例,勿饰丝金,务从俭素。”
10月7日
○癸丑,日本国上松浦那久野守赖永、肥前州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关西路肥后州守菊池藤原为幸、肥、筑通守重朝、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上,御宣政殿。左承旨蔡寿入启事。
○下书兼司宪府执义李德崇曰:“三登人吏来诉云:‘革江东县,而移三登人吏于江东县治,两邑之民,皆受病,请复设江东,其民吏,各还旧治。’尔其亲审便否以启。”德崇因事,曾往本道,故有是命。
10月8日
○甲寅,御后苑,观宗亲射。
10月9日
○乙卯,上,观猎于城南。
10月10日
○丙辰,承文院判校李淑瑊,将提调意来启曰:“今正朝使之行,将奏郑同护送军被掳事,且命添载伺便入攻之语,臣等以谓‘夷狄相攻,中国之利,朝廷必许之。’近来平安道疲弊殊甚,若兴兵入征,则必经由是道,何以能支?”传曰:“虽天朝许之,如无可攻之势,则不必入征。”
10月11日
○丁巳,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弼商启曰:“今奏请伺便入攻建州,臣意以为不可。”上曰:“野人屡犯我境,杀掠人口,不可示弱。兵事当观势进退,今日奏请而后,若势难,则虽不入攻,何伤焉?”弼商又启曰:“许熙之罪,不可轻论。野人,方与我构衅,边警不绝,熙不自严备,遇贼先自舍马,狼狈至此,熙之罪重矣。熙若部分军士,指挥进退,以为抗敌之状,则贼亦畏惧,不敢犯矣。”上曰:“已令鞫之。”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来启曰:“赵得琳母朴氏上言云:‘得琳妻尹氏,心行不正。’是则得琳,将欲改娶,巧构妻恶,假母上言也。得琳平日,待尹氏甚薄,今方在丧,而有弃旧图新之念,其为不人可知。且尹氏,非佸之族,而得琳之母以谓:‘佸与尹氏,通家切族,听理不公。’臣请避嫌。”传曰:“毕推,则事有所归,卿其勿避。”〈史臣曰:“得琳,本大王大妃父尹璠家隶,尹氏,璠之近族,而为得琳妻,今又见弃,人皆愤之。得琳贪冒,多占人土田,累为有司所劾。”〉
10月12日
○戊午,上,进宴于三殿。
○命月山大君、府院君、议政府、六曹、判书、六承旨、入直诸将及年七十以上宰枢,分耦射侯于后苑。
10月13日
○己未,日本国肥前州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上松浦波多岛源纳、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刑曹判书孙舜孝来启曰:“臣今以正朝使赴京。前日赴京者,皆畏野人,如鼠窜伏,以堂堂大国之使,如此卑弱,可乎?臣实痛愤。请抄发下三道兵约三千馀骑,遇野人尽捕之,着以大枷,刑用圆杖,以示国威,则永无草窃之患矣。”传曰:“判书之言,未免儒酸。政院多飮之酒,俾无儒毒。”
10月14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尹硕辅启曰:“凡新授别坐,吏曹不报台谏,故虽或有痕咎,而滥授者,台谏不得检劾。《大典》,三品以下之职,皆报台谏。别坐虽无禄官,叙于东班者,由此而进,请令并报台谏。”上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别坐,不可例视东班,而报台谏也。”上曰:“虽不报台谏,其不得知之乎?”硕辅曰:“吏曹若不报,则何由知之?”
○御昼讲。
○御夕讲。讲讫,都承旨金季昌启曰:“闻太监汪直,欲攻建州卫,领兵二万,已发帝都。若征兵于我,则不可不备。”上曰:“然。今野人,如闻汪直入征,将自救不暇,必不为我患,且平安道疲敝,欲减军官。”季昌对曰:“允当。然备边之策,不可不深虑也。”
○上出画屏十二幅,命抄文臣能诗者十二人,令各制七言一篇而进。第一幅,《杨妃倚栏图》,洪应诗曰:“曾闻倾国侍君王,对笑相看合断肠。拂槛春风催淑气,凭栏娇态媚新妆。繊歌独彻金宫邃,艶舞长随宝辇忙。乐极由来悲亦至,画图披处恨明皇。”第二幅,《后妃采卷耳图》,卢思愼诗曰:“思君无意撷春芳,抛却欹筐弃道傍。疲马未堪登𫶇嵲,愁怀只可付罍觞。元知情性从来正,能使悲欢不失常。须信周家年八百,阴功靡不助延长。”第三幅,《娥皇》、《女英图》,姜希孟诗曰:“北渚云深湘水波,苍梧无处觅重华。九疑一望浑相似,二女同来可奈何。竹上泪痕终不灭,胸中节义竟难磨。英灵万古应长在,宝瑟声高闪暮鸦。”第四幅,《蔡邕闻琴图》,徐居正诗曰:“峨洋弦断世无琴,爨下焦桐妙可寻。同里相邀曾有意,造门而返是何心?眼前微物能成感,指下新声自不禁。翻笑中郞曾错认,相看一笑拟知音。”第五幅,《周公东征图》,成任诗曰:“流言当日纵嚣讹,赤舄其如几几何?圭璧忠诚神自格,风雷感应理无差。暂想斨斧匡王国,敢使鸱鸮毁我家?四国人人歌九罭,衮衣随处喜经过。”第六幅,《醉宴图》,李承召诗曰:“垂柳阴阴蔽绮筵,相看尽是飮中仙。靑蛾狎坐颜如玉,绿蚁盈樽酒似泉。黄栗留鸣春浩浩,琵琶声急舞蹁蹁。三风自古须相戒,对此令人意惘然。”第七幅,《隋炀帝遇陈后主图》,李芮诗曰:“荒亡何代是隋、陈?往事悠悠一笑新。花落后庭玉树晩,舟横汴水锦帆春。台前恍恤如魂梦,画里依稀孰主宾?万古分明殷鉴在,九重淸燕愿留神。”第八幅,《召伯甘棠图》,李坡诗曰:“耕田凿井俗熙熙,南国于今得国医。万里颂声歌勿伐,一天和气自无私。仁风缅想人千古,惠化谁夸麦两岐。赤子呱呱呼父母,深仁融给入民肌。”第九幅,《匏巴鼓瑟图》,金季昌诗曰:“岩下川流涨缘漪,幽人抱瑟弄弦徽。声音解使群鱼乐,物我应从一理归。祗是学之犹未尽,休言听者本来稀。至今纺绋飘如响,回首靑山月欲辉。”第十幅,《曾点鼓瑟图》,鱼世谦诗曰:“诸弟从容侍坐迟,杏坛春色透花枝。太山标迥真堪仰,沂水风生可咏归。弦上天机随手动,个中胸次有谁知?欲寻天地同流处,须记铿然舍瑟时。”第十一幅,《雪中迎客图》,权健诗曰:“琼楼一夜糁瑶尘,瓦缝糢糊东作鳞。削笋遥岑浑似玉,粘花老树欲藏春。盈门冠盖皆佳客,扫雪逢迎有主人。不数灞桥驴子上,只将诗思恼精神。”第十二幅,《韩愈谪潮州图》,金䜣诗曰:“千里长亭复短亭。蓝关暮雪少人行。一封已分投炎瘴,万死惟应报圣明。山斗声名留汗竹。鸿毛身世任漂萍。至今尚有回天力,莫遣君王取次评。”上又命洪应书之,赐衣一领。
○司宪府启:“前察访黄济,以朝士,贪盲人申连财物,欲以其女为妾,诈为婚书,诳诱婚娶,用心奸贪,不可不惩。其母敬愼翁主,为济成婚书,亦不为无罪。请令宗簿寺鞫之。”从之。命以申连女为妻,离异郭遇女。
○义禁府启:“金继贞奴自平,横逆本主罪,律该绞不待时。”命减死,决杖一百,全家定属平安道官奴婢。
10月15日
○辛酉,遣知中枢府事孙舜孝、吏曹参判李秉正,奉表及奏本,如京贺正。上,率百官,拜表如仪。其奏本曰:
谨奏为被抢人畜事。议政府状启,据平安道观察使金峤呈:“钦差内官郑同等回去时,分卑职蒙差,于成化十六年八月十九日,管领人马供顿物件,根往辽东回还,本年九月初四日晩夕,行至东八站开州地面,下卸歇马间,忽有建州卫野人,约二千馀骑,突至邀截。卑职划即相战,因贼众我寡,且缘夜深,人马溃散,除登山躲脱外,人三十馀名,马二百三十馀匹,并駄载物件,俱被抢夺去讫,呈乞照详。”得此状启,臣据此参详,本国于成化三年、成化十五年,节次钦奉敕谕,入攻建州卫以后,此贼等,常怀愤怨,谋欲报复,目今啸聚党类,伺隙窃发,邀抢人畜,恣行凶犷。伏望敕谕本贼,刷还所抢人畜,臣欲要著令边将,伺便入攻。为此谨具奏闻。
○差通事崔有江,管押被掳逃来唐人崔古达儿等四名,解付辽东。
10月16日
○壬戌,风雷雹。
○传旨议政府曰:“今当十月,阴阳乖戾,雷电失时,实予否德所致。敢不戒愼恐惧?惟尔政府,职在调燮,各警乃心,以匡予不逮。”
10月17日
○癸亥,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启曰:“前察访黄济,初以盲人申连之女为妾,后娶郭遇女为妻,今以连女为妻,其于大体何?”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士昕对曰:“宪府所启是。黄济,驸马怀川君之子,太宗之孙。岂可以申连之女,为嫡乎?”仁锡曰:“召问邻人,皆曰:‘黄济成婚时,不着吉服。’”上曰:“济于连家,有婚书,其不为成礼乎?司宪府,当执其法耳。”
○议政府领议政郑昌孙等来启曰:“今当冬月,雷出非时,是臣等不能调燮所致。岂上德,有未至欤?臣等请解职。”不许。
○御昼讲。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据高原郡人裵克仁等上言启:“本郡在于一隅,四境居民,以词讼徭赋,赴官者,道路远近不同,且与通达驿,相距二十馀里,常支待使客于此驿,祁寒暑雨,负戴往来,其弊不赀。甫冲里,与通达驿,只隔一里,地势平衍,且为一邑中央,道路适均,宜从民愿。”移郡于此地事,下吏曹。吏曹请依所启,从之。
○御夕讲。
10月18日
○甲子,受常参视事。同副承旨李拱,将义禁府三覆於乙宇同罪案,启曰:“於乙宇同,前为泰江守仝妻时,奸守山守骥等罪,比《大明律》背夫在逃,因而改嫁,绞不待时。”上问左右,领议政郑昌孙对曰:“笞杖之罪,或可比律论断,至于死刑,安可比律也?太宗朝,有如此淫奔者,或置极刑,然此特律外之刑,岂可为后世法乎?今於乙宇同之罪,虽不容诛,人主以好生为德,不可律外用刑也。”都承旨金季昌曰:“於乙宇同,非他淫奔者比也。以宗室妻,奸宗室近亲,且知巨非,曾为婢夫,而又奸之,宜置极刑。”礼曹参判金顺命、汉城府左尹李克基曰:“人主用刑,当用正律,不可比律而杀之。”上曰:“今风俗不美,女多淫恣。若不痛绳以法,则人无所惩,风俗何由正乎?古云:‘怙终贼刑。’於乙宇同,恣行如此,不置重典而何?”昌孙曰:“覆奏所以为囚求生也,不宜以一时之怒,轻用律外重典。且风俗,岂以刑罚遽变乎?”上曰:“刑罚所以弼教,若不能变俗,则治国,何必用刑?於乙宇同,淫行如此,今不痛惩,则前朝季世淫乱之风,恐从此兴矣。”季昌即曰:“刑罚,世轻世重。於乙宇同,淫乱如此,宜置重典。”上曰:“然。”〈史臣曰:“季昌揣知上意,务为迎合。所谓世轻世重者,律外之刑云乎哉?敢诬引,劝用重典,时议非之。”〉
○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西海道对马州关处守秦盛幸、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筑前、对马二州守护代官宗三郞茂家,遣人来献土宜。
○兵曹启:“片箭,御敌长技,而专不链习,今试甲士三百馀人,一中者二十八人,二中者才二人。请片箭中者,加给十分,贯者,倍给二十分,以为劝励之方。”从之。
○绞於乙宇同。於乙宇同,乃承文院知事朴允昌之女也,初嫁泰江守仝,行颇不谨。仝尝邀银匠于家,做银器,於乙宇同见而悦之,假为女仆,出与相语,意欲私之。仝知而即出之,於乙宇同,还母家,独坐悲叹,有女奴慰之曰:“人生几何,伤叹乃尔?吴从年者,曾为宪府都吏,容貌姣好,远胜泰江守,族系亦不贱,可作配匹。主若欲之,当为主致之。”於乙宇同颔之。一日,女邀从年而至,於乙宇同迎入与奸。又尝以微服,过方山守澜家前,澜邀入奸焉,情好甚笃,请澜刻名于己臂涅之。又端午日,靓妆出游,玩秋千戏于城西,守山守骥,见而悦之,问其女奴曰:“谁家女也?”女奴答曰:“内禁卫妾也。”遂邀致南阳京邸通焉。典医监生徒朴强昌,因卖奴,到於乙宇同家,请面议奴直,於乙宇同,出见强昌挑之,迎入奸焉,於乙宇同,最爱之,又涅名于臂。又有李谨之者,闻於乙宇同喜淫,欲奸之,直造其门,假称方山守伻人,於乙宇同,出见谨之,辄持奸焉。内禁卫具诠,与於乙宇同,隔墙而居,一日见於乙宇同在家园,遂逾墙,相持入翼室奸之。生员李承彦,尝立家前,见於乙宇同步过,问于女奴曰:“无乃选上新妓?”女奴曰:“然。”承彦尾行,且挑且语,至其家,入寝房,见琵琶,取而弹之。於乙宇同问姓名,答曰:“李生员也,曰长安李生员,不知其几,何以知姓名?”答曰:“春阳君女婿李生员,谁不知之?”遂与同宿。学录洪璨,初登第游街,过方山守家,於乙宇同窥见,有欲奸之意,其后遇诸途,以袖微拂其面,璨遂至其家奸之。书吏甘义享,路遇於乙宇同,挑弄随行,至家奸焉,於乙宇同爱之,亦涅名于背。密城君奴知巨非居邻,欲乘隙奸之,一日晓,见於乙宇同早出,劫之曰:“妇人何乘夜而出?我将大唱,使邻里皆知,则大狱将起。”於乙宇同恐怖,遂招入于内奸之。时方山守澜,在狱中,谓於乙宇同曰:“昔甘同,以多奸夫,不坐重罪,汝亦无隐所私,多所逮引,则可免重罪矣。”以此,於乙宇同,多列奸夫,澜又引鱼有沼、卢公弼、金世𪟝、金偁、金晖、郑叔墀,皆无左验得免。澜供云:“有沼尝避寓於乙宇同邻家,潜遣人,邀致其家,奸于祠堂,期以后会,赠玉环为信。金晖遇於乙宇同社稷洞,借路傍人家通焉。”人颇疑於乙宇同之母郑氏,亦有淫行,尝曰:“人谁无情欲?吾女之惑男,特已甚耳。”
○命十二日射侯不胜者,设宴于训链院,赐酒乐,又命承旨,分运往参。
10月19日
○乙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启曰:“《大典》之法,新授三品以下官,具来历,移文台谏,使之纠核,请无禄官新授者,并令移文纠核。”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曰:“别坐报省,乃祖宗朝旧法,今可行也。”上曰:“然。”
○御昼讲。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前者承命,质正汉语于头目戴敬,敬见《老乞大》、《朴通事》曰:‘此乃元朝时语也,与今华语顿异,多有未解处。’即以时语改数节,皆可解读。请令能汉语者,尽改之。曩者领中枢李边,与高灵府院君申叔舟,以华语作为一书,名曰《训世评话》,其元本,在承文院。”上曰:“其速刊行,且选其能汉语者,删改《老乞大》、《朴通事》。”
○右议政洪应上书曰:
臣本谫材,叨荷圣主简擢之恩,特置政府,今灾异叠见,疑惧益深。岂非如臣孱劣,滥据其位,而致之耶?在昔汉之时,有灾变,则辄罢丞相,以应天变,诚以丞相,者理阴阳,调元气,而不得其职,则显黜之宜矣。且臣之可罢,非一二焉。素患风疾,手足浮肿,又得喘满之病,经旬伏枕,仕日常少,一也。无嘉谋嘉猷,而旅进旅退,旷废厥职,二也。前任吏曹判书,注拟之失,被宪府所核,物论非之,三也。反复思之,今之致异,非臣而何?伏望亟罢臣职,用答天谴。
不允。
○御夕讲。
○以李芮为资宪刑曹判书,郑兰宗资宪汉城府判尹,洪贵达嘉善刑曹参判。
10月20日
○丙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李克培、知事姜希孟启曰:“《资治通鉴》,史家之根本,《性理大全》,理学之渊源,此二书,不可不讲也。然《性理大全》,有《皇极经世书》、《律吕新书》,其奥义微旨,非人人所能解也,请择弘文馆员之英敏者,预习进讲。”上曰:“然。”持平权任、正言刘瓒,请改金永锤职,上曰:“虽未经年,同时被罪李封,已见叙,何为不可?”对曰:“李封,堂上官也,不拘经年之法。”上曰:“观罪之轻重,而处之,不可徒泥于法也。”上问左右曰:“兀狄哈都可车,去戊子年,入寇永安道稳城,掳良女山德为妻,今而来朝,何以处之?”克培对曰:“令义禁府,多用罗匠,严威拿致囚鞫,使之知惧,然后特赦之,谕酋长,则恩出望外,野人皆服威德矣。”上曰:“然。”
○传旨义禁府曰:“今来朝兀狄哈都可车,在戊子年,作耗永安道稳城,掳去良女山德,为妻生子,及边将,令其父,根寻率来,不即付还,其鞫以启。”仍命领中枢府事李克培、同副承旨李拱,往义禁府鞫之。
10月21日
○丁卯,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正言尹硕辅,请改金永锤职,上曰:“永锤,因其母上言,特命叙之。”硕辅曰:“当改经年之法,然后可叙也。”上曰:“其递之。”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2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
○日本国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立久、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来献土宜。
○命六承旨及注书、弘文馆员射侯。传曰:“文臣承旨、武臣承旨、注书,与弘文馆员,分三耦居首者,皆赐襦衣。”文臣承旨李吉甫、武臣承旨边修、注书金寿重居首,皆赐襦衣一领,又赐胜耦弓各一张。
10月23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大司谏金碏启曰:“临陂县令吉仁种,滥刑杀人,而只命罢职,请依《大典》罪之。”上曰:“闻一县之民,皆便其政,而衙前,恶其刚果,谋欲去之,以陷于此。然滥刑之罪,不可专释,故只罢职耳。”佸等更启,不听。
○刑曹三覆启:“富宁囚良人朴石金,弃亲背国,彼土逃归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女,给付功臣家为奴,财产入官,父母、祖、孙、兄弟,皆流二千里。”从之。
○司宪府启:“赵得琳,本是贱隶,滥蒙爵赏,结婚世族,上恩已过。乃于父丧,思念改娶,以妻尹氏,不顺妇道,假托其母,归罪发状,残忍薄恶,莫此为甚。请追身推鞫。”命勿推鞫,从其母愿,离异。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4日
○庚午,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御宣政殿。承旨蔡寿、李拱入启事。蔡寿启曰:“闻汪直,领兵东征,若尔,则必请兵于我矣。前年乘虏无备,幸得捷获,郑同因此而来,钦赐虽多,受弊不赀。在世宗朝,中朝请兵,辞以我国年凶,而且四面受敌,遂不从之。臣意,今虽请兵,不可从也。”上曰:“冬夏不兴师,前年之举,固非万全。今虽请兵,其可从乎?”
○御昼讲。
○御夕讲。
10月25日
○辛未,受朝参。
○御经筵。
○司宪府启:“同知中枢府事姜继叔、副司正郑孝智、郑允礼、郑智行、司猛郑孝恭、郑群生、郑孝孙、副司勇金允亨、修义副尉金廉,因缘天使,求请官职、田民、家舍及妻子为良罪,律该斩待时,妻子流二千里安置。”命皆勿论。
10月26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掌令金润宗启曰:“今鞫天使族亲,而不加其罪,何所惩乎?”上曰:“予非畏郑同等也。其来也,曲从其请,而及其还也,归罪于族亲,可乎?郑同等,闻族亲被罪,则必含愤,诬毁我国于皇帝矣。”世弼等:“虽不尽罪之,姜继叔、郑孝恭等,其尤甚者,不可不惩也。”润宗又启曰:“赵得琳父丧三年,黜其妻尹氏,欲改娶,请治罪。”上曰:“夫为妻纲,得琳虽本微贱,尹氏至骂以奴,已失妻道,又不顺其母,尹氏之见黜,固其宜也。得琳何罪?”润宗曰:“得琳,以年老无子,声罪尹氏弃之,是得琳,有改娶之心矣。”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愤对曰:“得琳,以母命黜妻,不可谓丧未终,而图婚也。”同知事李承召曰:“安有得琳不知,而其母请黜乎?原其情,则已有改娶之心。诛其意可也。”上曰:“无子与不顺父母,于法所当去也。”
○御昼讲。讲讫,侍读官李昌臣启曰:“词章,虽若不关于治国,中朝使臣,如张宁、祈顺辈出来,则必与唱和,词章不可视为馀事,而不习之也。杜诗,诗家之祖,前司成柳允谦,传受其父方善,颇精熟,请令年少文臣受业。”上曰:“可。”
○义禁府启:“延安君李淑琦,前为全罗道节度使,请嘱济州官吏买马罪,依律及《大典》,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命只罢职。
○前正言丁克仁,诣阙上书曰:
臣于己酉年,中生员试,十馀年居馆,学问之功无成,定省之职久旷,退启于鄕,上父母、下妻子,服田力穑,若将终身焉。辛未冬,文宗大王,命礼曹,年久居馆,老不中第者,搜访以闻,臣滥膺首荐,特拜从仕郞守广兴仓副丞。稽古之力,人皆荣之,虚名之得,心实耻之。窃闻臣之姓名,纪于显陵碑阴,惊感无已。世祖大王朝,过蒙原从二等,当代又蒙原从三等,官至监察、正言,布衣之极,于臣足矣。己丑年,引年致事,好遁山林。壬辰年,降谕书,贲于丘园,以臣廉介自守,不求闻达,聚鄕子弟,教诲不倦,以朝散,超四资,特加中直,又令当道,时致惠养,荣非望及,感溢情涯。伏念臣,非敢好廉介也,但不妄求耳,非不悦闻达也,但耻过情耳,教诲子弟,闲儒常事,而褒之三品好爵。此生馀年,无阶上合,谨作长歌六章、短歌二章,或与朋友歌咏,或夜歌且舞,颂祷之勤,殆无虚日,誓将身亲诣阙谢恩,然后无憾于九泉之下。今者,年至八十,而出入无疾,决意发程,瞻望枫宸,而喜泪难禁,尤有感于狗马之心。适因霜雹之灾,伏承求言之教,敢不竭其愚,而陈之?一,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然而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不能独治,设为部县,立民长伯者,不惟强御掊克,惟以引养引恬而已。以今观之,循吏之不作,未有疏于此时者也;酷吏之放恣,未有甚于此时者也。推原其故,《大典》有部民告诉之法,甚严故也。哀此下民,憔悴于虐政,而莫之告冤,惟彼酷吏,百计侵民,无辜吁天者,不知其几千人也。经史中,未见防民之口,而能致治者也。臣愿革此一法,则贪风自息,而万姓悦服,灾害何自而起乎?一,鄕吏,世传其任,侵渔百姓,禁防不可不禁。故《大典》元恶鄕吏条,其目有十。刚明廉谨守令,则所谓元恶者自然畏服,而不敢肆其侵渔之术,总于货宝之守令,则所谓元恶者,无所忌惮,而虐害生民,天矜于民,灾害并至。臣愿令各官,岁举元恶,而徙边,则民生得遂,而灾害自消矣。一,佛教之有益于世,臣愚未之或知也。以两宗所属寺社计之,全罗道二千,庆尚道三千,忠淸道一千五百,江原、黄海道并一千,永安、平安道并一千,京畿、京山一千,大概不下一万,而僧徒之数,亦不下十万五六千矣。常时朝夕及冬夏安居之费,皆出于民,维彼髡首,金玉其居,逸乐其身,不蚕而衣,不耕而食,耗蠹民财。维此民生,一遇水旱,则饥寒迫切,而道馑相望。逆理之甚,天必厌之,降此灾变,亦未可知也。臣愿大索无度牒者,一切还俗,以充军额。一,各道养蚕都会,大为民害。公桑不足,摘取私桑,使民不得养蚕,其他烦扰之弊,难以悉陈。令各官分养,则丝茧之贡,反多于都会之数。此实民间之至愿,故陈之。一,常平仓籴粜之时,布物出纳,加减之弊无穷。如欲货殖,以义仓剩馀之谷,指为常平之谷,其所贸布,皆私用之,言之丑也。臣愿皆属义仓,永禁贸布之弊,以安民生。臣以樗栎之材,老于六世圣化之中,忘其狂僭,而并进俚歌二章,傥豪一经天视,老臣之愿也。谨昧死以上。
长歌一章、短歌二章,皆杂以俚语。又有诗二章,诗曰:“致仕迟迟返故园,挂冠携卷倚南轩。全罗郡县知多少,五十三官一正言。浮沈宦海出同源,荣辱相乘互作根。谁识紫薇花下客,乞骸高卧不忧轩。”书上,问于承政院,都承旨金季昌等对曰:“克仁,在文宗朝,上疏辟佛,具载实录,亦曰:‘举逸民丁克仁。’今观此书,皆国家所已讲画,无一可取。且所著长、短歌,皆自贤夸大之辞,必是年老衰耗,而然也。”命馈于承政院,以送。
○御夕讲。
10月27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持平崔汉侯启:“赵得琳,方在父丧,出妻图婚,不可不罪也。”上曰:“以母状,而推其子,不可也。”
○斡朵里子加乙巨等七人,来献土宜。
○刑曹三覆启:“春川囚良人文小学,奸盲人得非妻目加伊,同谋杀得非罪,律该小学斩,目加伊凌迟处死。”从之。
○御昼讲。
10月28日
○甲戌,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念,人子居丧,不御妇人,不从吉事,寝苫枕块,从礼制而已,岂可有意于弃妻改娶乎?今赵得琳,方在缞绖之中,悲哀罔极之时,遽念改娶,巧构其妻尹氏过恶,假称其母愿意,以弃妻改娶,告于法司,其忘哀败常,甚矣。本司,问以冒丧改娶,则气沮辞穷,乃云:“改娶二字,误书呈之。”是欲掩其过恶,规免法司之谴,其奸计益露矣。不特此也,初问持状之人,则曰:“朴氏户奴金叱同也。”更问则实得琳伴人朴崇俭也。又穷问变名之因,则曰:“巴山君教之。”以此观之,其告状,皆出于得琳之指授,非其母情愿也。昔鲁宣公,使公子遂,约婚于齐,《春秋》讥其丧未终,而图婚,圣人诛意之法,严矣。得琳之图婚,何以异于是?臣等之所以累渎不已者此也。为得琳者,当服罪之不暇,而反诉本府曰:“绸缪不公。”此又小人无状者之所为。臣于得琳,岂有一毫憎爱之私乎?此而不罪,则为恶者,何所惩乎?且天使族亲等,因缘乘势,有滥求爵赏者,有冒请妻子为良者,有请田宅、奴婢者,惟其所欲,至烦圣聪,其不畏邦宪,甚矣;其慢上不敬之罪,大矣,一国臣庶,所共切齿者也。顷因台谏之启,许令推鞫以启,遽命释之,如此之辈,何所惩乎?况姜继叔、郑孝恭等,其请嘱,尤为著明乎?伏望特置于法,并夺爵位、田宅,以惩后人。
不听。佸等又启曰:“奏闻使韩明浍赴京时,带行军官、通事,加于常例。平安、黄海两道,疲敝莫甚,请减其数。且李永禧,以滥刑之罪,付处于外,而亦差军官,岂必得永禧,而后可赴京哉?”传曰:“军官、通事,当考前例,永禧则西北有声息,故带行,使之立功自赎。若未立功,则当还配所矣。”
○庆尚道东莱付处人柳子光上疏略曰:
臣今年四十二,母年七十一。母生三子,而去癸巳年,子炯病死,自臣配罪东莱,独子晶在母侧,家祸未殄,去年子晶,又病死。母过哀成病,几至死域。今又天寒风冷,咳嗽转剧,呻吟孤苦,日迫西山,无以为怀。伏惟殿下,以孝为治,臣罪虽重,臣母之病可哀,不知其子之恶,而必切慈爱之情。伏望殿下,特下鸿恩,量移臣母鄕,得奉馀日之养,以终其年,母子之情,生死无憾矣。俯伏天涯,瞻望宸极,魂神飞去,不胜恳迫之至。
命示大臣。郑昌孙议:“柳子光之罪,固重,然今流配已经三年,岂无悔过自新哉?况子光之功,重矣,所犯非系关宗社,自己狂妄而已。今为母上言,情志恳笃,请量移母鄕,俟母永愈,发还配所。”沈浍、尹士昕、尹弼商、洪应、尹壕议:“柳子光作重罪远配,固当杜门暇迹,悔罪不暇。乃至上言,烦渎天聪,今又上书,自愿量移,狂悖之心,今犹未悛。功虽重矣,不可轻贳。”金国光议:“柳子光罪犯甚重,不宜轻论,然其七十老母得病,且二弟俱亡,子光,乃独子也。虽应死者,独子则尚许存留养亲,况不至死者乎?病母近处量移,庶合情理。”卢思愼议:“南怡等,逆谋已成,赖宗社之灵,泄谋于子光,子光上变,旋即捕诛,子光功在社稷。虽有大罪,犹当宥之,况此坐罪,非关宗社乎?老母病卧,无子存养,迫切之情,亦为可哀,且其远配,今经三年,岁月已久,虽令量移,未为失法。”李克培议:“子光之罪,非干系宗社,而功臣削籍,远逐遐方,今二弟俱亡,七十一岁之母,病且深重,情理可矜。请量移母鄕近邑。”御书曰:“功在于社稷,情迫于至亲,罪虽关乎朋党,心则嘉于孝养,特从情愿,以示宽恩,量移母侧,使终天年。
○是月,筑永安道高岭镇长城,高十尺,周八千八百五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二〉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丁丑,斡朵里中枢舍吾大等七人,来献土宜。
○传于司宪府曰:“敬愼翁主事,何不回启耶?”掌令金润宗来启曰:“欲移文宗簿寺推问,而后启耳。”传曰:“昨日乃云:‘与同僚议启。’今则以移文宗簿寺为辞,何言之异耶?”润宗对曰:“臣今日才到本府,只传上教,未及商议,承命皇遽而来。”传曰:“既以移文宗簿寺为言,而又云未及商议,所言反复。其下司谏院鞫之。”
11月5日
○辛巳,银川君穳、玉山君跻来启曰:“雪诚副守铁丁,以奴婢争讼,命禁府鞫问,又遣承旨而问,皆不服。是不有君父也,罪宜痛惩,而只收职牒,何以惩恶?”传曰:“予于宗亲,以恩待之。然卿等之言,良是,予将加罪。”遂命付处横城。
○仁粹王大妃、仁惠王大妃,进宴于大王大妃。
○吏、兵曹堂上,以转动政诣阙,命馈于长春门,承旨亦与焉。月山大君婷,自内赍宣酝而至,乃银壶三也。两面以金起字,或五言,或七言诗,其题,则曰与兄欢,曰为兄作,皆御制也。传曰:“欲赠大君银壶,题诗镂之,不意大君出示卿等,予其愧之。然卿等,其依韵和之。”吏曹判书徐居正、兵曹判书柳轾、吏曹参判金纽、兵曹参判鱼世谦、都承旨金季昌等,皆和进。
11月6日
○壬午,日本国周防州山口居住大内进亮教之,遣人来献土宜。
○平安道巡察使许琮驰启曰:“本道沿边军需不敷,故臣于陛辞之曰,请漕运内地之粟,以试便否。及臣到此,乃具船二艘以试之,操舟者不谨,逢风败没。此虽臣力所不能及,亦不得辞责,请待罪。”御札答曰:“卿水运之策,欲休民困,而舟人不用心,乃致败也,卿有何罪?但人物多死,予用惊痛焉。”
○贞显翁主卒。命户曹赐赙米、豆一百硕、纸一百五十卷、正布四十匹。翁主,世宗大王女,下嫁铃川府院君尹师路。
11月7日
○癸未,上将册封王妃,祭告于宗庙。
○兀良哈上护军阿速等六人,来献土宜。
11月8日
○甲申,上,御仁政殿,百官四拜讫。上,以封王妃教命、册宝、命服,授正使领议政郑昌孙、副使户曹判书李铁坚,由仁政门,鼓吹前导,次教命、次玉册、次宝、次命服、次仪仗。使者随行,至宣政门外幕次,王妃出就宣政殿月廊拜位,受教命、册宝、命服,其教命曰:
自古帝王,必择建贤妃,所以承宗朝,而御家邦也。粤予眇末,嗣守丕基,庶赖我内治之助,属玆多故,中闱再缺。念惟坤位,不可久旷。咨尔尹氏,名门淑德,早充宫庭,夙有显闻,玆承懿旨,册为王妃。於戏,乾坤合德,圣人则之,爰立厥配,以正位号,服玆宠命,勖之哉。
玉册曰:
建极立民,非独资于外辅;齐家治国,亦必赖于中闱。玆率旧章,哉扬显册。惟尔尹氏,齐庄贞静,徽柔懿恭,膺妙选于后宫,播令闻于内壸。媚于三殿,可嗣太任之徽音;辅予一人,庶几涂山之至德。允副宫庭之望,光增褕翟之仪。於戏,葛之覃兮,勉率勤俭之俗;鸡既鸣矣,伫闻箴警之言。
王妃御宣政殿,受内外命妇贺如仪。其乐章曰:“思齐圣后,天作之合,正位于内,立我坤极。姜嫄佐喾,二妃兴妫,于万斯年,福履绥之。”百官诣延英门外陈贺。王妃上谢笺曰:
成化十六年十一月初八日,敬蒙上恩,封妾为王妃,仍授册命、印章,不胜感激。谨奉笺称谢者。妾尹氏,诚惶诚恐,稽首稽首。伏以玉册扬庭,宜求窈窕之质,椒宫履位,误及贱薄之躯。揆分逾涯,措躬无地。伏念性识庸下,门户卑微,幸备后陈,叨添奉帚之列;滥陪震极,敢望刑家之仪,何期翟服之荣,骤膺鸿号之锡?玆盖伏遇,道以身教,恩自近推。谓乾元,必赖坤元,聿严正始,而外治亦由内治,乃谨造端。遂令孱资,获纡宠命。谨当兢兢业业,赞美化于二南;委委佗佗,嗣徽音于三殿。
○传于承政院曰:“予欲肆赦。”召徐居正、姜希孟,制赦文以进,仍命领敦宁以上,皆诣宾听。居正等,草赦文以启,传曰:“何其略也?无乃惮于制而然欤?”居正等对曰:“前此为立妃,已下传旨,故今记大概耳。”传于政丞等曰;“其在《大明律》,徒流、付处者,不在原免之例,今欲并窃盗赦之,于卿等意何?”佥曰:“此国家大庆,宜广布恩泽。”独沈浍以为:‘并赦窃盗,恐不可。’上御仁政殿,领议政郑昌孙等,率百官进笺陈贺,其笺曰:
圣德继祖宗而新,诞膺景运;王化自闺门而始,爰正壸仪。万福骈臻,四方燕贺。恭惟主上殿下,仁敦孝爱,道存修齐。乃眷好逑,方腾樛木之咏;载扬涣号,聿崇椒掖之尊。丕显缛礼之称,式昭彝伦之叙。伏念臣等,猥将驽质,叩缀鹓联,寿富多男,窃效华封之祝,本支百世,愿赓周雅之诗
开城府及八道亦进笺。教曰:“自古帝王之有天下国家也,必择立贤妃,以端国本。予以眇末,嗣守祖宗丕基,庶赖阴教之助,中因多故,坤闱久缺。今承三宫之命,册淑仪尹氏为妃,以正位号。属玆盛举,盍行宽条?自今月初八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殴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谋故杀人、蛊毒、魇魅、关系关常、但犯强盗外,已配、徒流、付处人及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於戏,御国刑家,既举尊崇之典,赦过宥罪,宜推涣汗之仁。”
11月9日
○乙酉,上党府院君韩明浍独入对,出语承旨、史官曰:“通事张有华,谓我曰:‘郑同还至平壤云:“奏闻使韩明浍赴京,则皇帝,必问前妃何以废之、元子何以处之。须待圣节使通事金渚回还后发程。”其奏对节目,当详语之。’今我以此言启之,上教曰:‘废妃之由,具在奏本。元子则不可以母废,而置疑也。’我又启曰:‘元子资质英明,实朝鲜万世之福。今臣之行,请封世子,以定国本。’上教曰:‘母虽不德,何与于子?但年方幼雅,姑待数年封之,未为晩也。”
○都承旨金季昌等启曰:“臣等,今因韩明浍,始知郑同言于有华者,皆国家大事。今已四月,不曾启,而私言于明浍,请罪之。”左承旨蔡寿、左副承旨成伣又启曰:“天使屡请有华陞职,而朝廷不从,意有华有所衔,而不启也。请问其情。”传曰:“有华信有罪。然已蒙赦矣。”
11月10日
○丙戌,黄州牧使权引辞,上引见谓曰:“近者黄海道疲敝莫甚。汝其尽心奉公,毋贻害于民。”
○都承旨金季昌启曰:“礼部,职掌宾旅,我国之有赠遗,古也,至于兵部、工部,未有前例。而今明浍之去也,并请赠遗之物。是虽为请弓角,以外国之人,私相赠遗,可乎?”上曰;“政丞岂不知而为也?当因势为之。然兵部、工部赠遗,则果如卿言,其勿备给。”
○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正言赵仲辉,曾为英陵参奉,取守陵军谷草,输入己家。又以米,抑配守陵军,贸茧以入己。仲辉其身不正,安能正人?请改差。且任士洪等,罪犯甚重,常赦所不原,而今又蒙宥,可乎?”传曰:“仲辉改差。士洪辈,既已蒙宥,又何追论?”
11月11日
○丁亥,冬至。上卒百官,行望阙礼如仪。又贺三大妃殿,仍进诞日表里于大王大妃殿。又各进表里于三殿。
○御仁政殿受贺,议政府进表里。
○进宴于三殿。
○司谏院正言尹硕辅来启曰:“任士洪辈,交结朋党,死有馀辜,而其时特减死远配,犹为失刑。岂可蒙宥乎?”传曰:“罪莫重于杀人。而非关系纲常,则今皆宥之,岂士洪辈,独不可赦乎?”
○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国光字观卿,光州人,赠领议政铁山之子也。正统辛酉,中文科,选补承文院副正字,转至博士。乙丑,升义盈库副使,历黄海道都事、成均注簿、司宪监察、奉常寺判官。景泰乙亥,服祖母丧,世祖问:“国光,今在何处?”左右对以遭丧。及服阕,除司宪持平,寻升副知承文院事,历司宪掌令,迁成均司艺、宗亲府典签。庚辰特加中训司赡寺尹,未几擢承政院同副承旨,转左副。辛巳陞嘉善兵曹参判。世祖常称谙练,手书事知第一四字赐之。时承旨等,以事被谴,命国光,掌政院出纳。甲申,超拜资宪户曹判书,成化乙酉,升正宪知中枢府事,丙戌,升崇政兵曹判书。丁亥,转议政府右参赞兼兵曹判书,寻升右赞成,时逆贼李施爱诛,赐精忠出气敌忾功臣号,升崇禄左赞成,封光山君。有贴匿名书,以诽谤国光者,谏官据此请罪,世祖大怒,抵谏官待罪,国光有加以曾经议政,为院相,国光以赞成,亦预焉。己丑,升大匡辅国崇禄议政府右议政,上即位,进拜左议政。辛卯,赐纯诚明亮经济弘化佐理功臣号,封光山府院君。癸巳,丁母忧,乙未服阕,拜光山府院君。丁酉,拜领中枢府事,戊戌,还封府院君。至是卒,年六十六,谥丁靖:述义不克:‘丁’;恭己鲜言:‘靖’。〈史臣曰:“国光,有吏干,处事详明。世祖朝,咸安人崔玉山,杀其父,狱几成,世祖惊曰:‘宁有是事?’遣国光更鞫,国光尽反其狱,玉山竟免,推官皆坐重罪。由是,颇得幸。为详定局官,奏对称旨,世祖目为事知第一。不数年,擢判书,入政府,宠任无比。久掌武选门,廷如市家,致巨富,弟庭光、婿李垾,皆以赃败。为相,再为台谏所驳,上亦知其奸。凡大臣卒,例有别赙,承政院,书旧例以进,命寝之,奉常议谥丁,子克忸,累上章论改,竟不允。”〉
11月12日
○戊子,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金仲孙赂僧信有,请于洪应,为成川教授。应虽曰:‘因金师禹之荐,而取才除授。无簿可考。今虽经赦不治,岂可居三公之位?且柳子光、任士洪,交结朋党,罪关社稷,不宜蒙赦。”传曰:“人君不可失信。既肆赦,而又还配所,则是二命也。金仲孙推案,予将考之。”正言尹硕辅亦来启曰:“士洪、子光,罪关社稷,不可赦也。”不允。先是,洪应为吏曹判书时,慈山鄕吏金仲孙,滥授成川教授,至是,事觉被鞫而蒙宥,故仁锡启之。“
○议政府右参赞玄硕圭卒。硕圭字德璋,昌原人,赠议政府左参赞孝生之子也。景泰癸酉,中进士试,甲戌初补集庆殿直,累迁内赡寺直长。天顺庚辰擢文科第二人,拜司宪监察,历开城府都事、成均直讲、刑曹都官、正郞、礼曹正郞、中枢府经历、议政府舍人。成化壬辰,升授司宪府执义,甲午,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升左副承旨,寻超都承旨。时硕圭,因事与同列相诘,台圭驳之,上曰:“人君得人为难。古云:‘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自硕圭为刑房承旨,死囚无滞,予无虑矣。凡人直,则为世所忌。然人臣之道,直为大。”遂尽罢诸承旨,硕圭,不自安固辞,特超资宪司宪府大司宪。持平金彦辛,极论硕圭,至比卢杞、王安石,上曰:“古云:‘面黑如漆,心淸如水。’貌虽丑,何伤?”遂下彦辛于狱,又除硕圭为刑曹判书,硕圭上书辞职,不许。丁酉,迁知中枢府事。戊戌,出为平安道观察使,及考满,民有诣阙上言,愿借一年者,上遣中官李孝智,赐御衣,手书褒美之。时承朝命,征建州卫,硕圭为留镇将,以功陞正宪,入拜议政府右参赞。一日,硕圭在朝班,貌甚癯瘠,上曰:“卿气力甚惫,其善调护。”仍赐假,遣中官赐宣酝、珍羞。又彻御膳以赐之,其恩眷,终始不赞。卒年五十一。讣闻传曰:“硕圭家贫,其书别赙例以启。”承政院书郑甲孙例以启,传曰:“硕圭虽贤,今不赙光山,而赙硕圭不可。问其家所乏以启。”谥贞景:直道不挠:‘贞’;布义行刚:‘景’。〈史臣曰:“硕圭有才辨,聪明强敏,遇事能处,颇为时辈所推。及为都承旨,以才气陵同列,同列皆嫉之。遂成嫌隙,卒致任士洪之狱。尝为平安道观察使,上遣宦官李孝智,往劳之,硕圭设宴甚丰,馈遗无算。对孝智,泣涕言恋主之情,凡待宦官,虽官卑者,曲为礼貌。尝奉使上国,所赍盘缠布,故不尽用,复命日,请还纳不许,其矫情干誉如此。”〉
11月13日
○己丑,宗簿寺启:“泰江守弃妻於乙宇同,以淫行罪,受极刑,请于《璇源录》,削其女子名。”从之。
○宗簿寺启:“宗亲良、贱妾子女,不考其母系派,而皆载《璇源录》,不可,请核其母族系后录之。”从之。
11月14日
○庚寅,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正言尹硕辅启曰:“任士洪、柳子光、朴孝元、金彦辛,浊乱朝政,罪犯非轻,不可赦也。”上曰:“予岂不知罪重耶?然徒流付处之人,皆宥之,独此四人,还配所,则恐其失信也。”仁锡更启曰:“前日臣等,论士洪等,不宜蒙赦,传于承政院曰:‘今后台谏,若论士洪等事,其勿入启。’臣等不胜愤抑。”上曰:“予决意不听,故发此言也。是则予失言也。”不听。仁锡又启曰:“赵得琳居父丧,黜妻图婚,不可不惩也。”上曰:“其母欲黜而发状,不可逆探,而罪得琳也。其状内改娶之言,特误书也,不可谓居丧,而图婚也。”硕辅曰:“服阕后弃别,未晩也,汲汲焉黜之,其不有图婚之心乎?”不听。
○御宣政殿,承旨金季昌、李拱入启事讫,季昌曰:“前者郑同,请差张有诚奏闻副使,而殿下许之。韩明浍赴京,而同若有问,何以答也?”上曰:“有诚通事,不可以副使差遣也。同若问之,其以病,权辞答之。”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15日
○辛卯,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启曰:“今赦文,关系纲常者,皆不赦,而任士供等,坐浊乱朝政之罪,而放之可乎?”上曰:“斗殴杀人者,皆赦之,而独不赦此人等乎?”世弼曰:“斗殴杀人,则一己之罪也,浊乱朝政,则国家之罪人也。士洪辈,将误国家,不可赦也。”上问诸左右,同知事李克基对曰:“浊乱朝政之罪,甚大也,不可原放。”不听。世弼又启曰:“习读官权枰,才经护军,又无来历,而滥为熙川郡守,请改正。”上问诸左右,明浍对曰:“当论人物,不可以一概论也。来历虽多,而有未可用者,来历虽浅,而有可用者,当试可乃已。且文臣,则分属四馆,仕路甚广,而武臣,只属训链院,更无仕进之路。”上曰:“果如卿言。予以谓文武一体,故迭用之。今以武臣,或为承旨,或为六曹堂上,文武岂可偏用?往者徐彭召,上疏论之,甚不可也。”明浍曰:“前朝文臣,轻慢武士,故武士作乱,衣冠尽为鱼肉,此偏用文臣之过也。”世弼更论权枰不合守令,上曰:“将考履历于吏曹。”持平权任,又论请赵得琳之罪,不听。
11月16日
○壬辰,月食。
11月17日
○癸巳,王妃宴内外命妇于宣政殿。
○上,将以明日,打围于安庵洞,兵曹判书柳轾启曰:“今方苦寒,山路冻滑,请停之。”传曰:“予欲冒寒而行。卿其安坐燠室。”轾闻命待罪,命馈酒以送。
○传于承政院曰;“台谏请递洪政丞。然不可以疑似之事,轻摇大臣也。”承旨金季昌、李吉甫、李拱启曰:“三公之职,任大责重,一有玷累,不可冒处。请从台谏之言。”承旨蔡寿、边修、成伣启曰:“如洪应者,未易得也。今若递之,终为世弃矣。”
11月18日
○甲午,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观猎于安庵洞。
11月20日
○丙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堪、献纳金成庆,请勿放宥任士洪、柳子光等,不听。堪又请赵得琳之罪,上曰:“夫为妻纲,若不顺于夫,去之可也。”同知事李克基启曰:“古云:‘与行三年丧者不去。’今得琳,方与妻,共行父丧,而去之,残忍莫甚。”上曰:“不顺于母,则弃之何害?”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21日
○丁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朴悌顺,启请赵得琳之罪,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曰:“得琳,本疏薄尹氏,今虽曰因母命,而去之,疏薄之罪,不可逃也。”上曰:“不顺之妇,去之可也。但在丧中而去之,此可鞫也。”悌顺又论任士洪、柳子光之罪,不可宥也。上曰:“阴嗾台谏,欲害玄硕圭,是子光、士洪之罪也。然不关于宗社,其时不诛,而远窜。今已赦之,不宜失信也。”
○江原道观察使权纶辞。
11月22日
○戊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持平崔汉侯,请勿赦任士洪等,上曰:“既以赦之,不可追论。”
○御宣政殿,承旨金季昌、边脩、成伣入启事。季昌启曰:“赴京使臣迎送,必以守令为团链使。为守令者,其于支待,务要丰厚,多抄人马,其弊不赀。臣谓以助战将为团链使,则庶几无弊矣。”上曰;“若非防御之时,则无助战将矣,其例以助战将护送可乎?今后守令,因迎送,而作弊,则守令及书状官罢之。”
○御昼讲。
○传旨礼曹曰:“京中士族妇女,年近三十,贫乏未嫁者,量给资财,及时成婚。又谕诸道观察使。”
○御夕讲。
11月23日
○己亥,上御后苑试射,上党府院君韩明浍侍。上曰:“欲设定虏卫,令征诸道武士,今无一人能射者,虽设卫,将焉用之?”明浍对曰:“此人等,为军士保率,安居田里,规免番上之劳者也。臣意谓:‘别属一卫,则有事之日,不无补焉。”上曰:“如有事,则皆可从征,不必设卫也。”兵曹判书柳轾曰:“今姑设卫以试之,若无益,则可罢之。”上曰:“可。”
○兵曹启:“新设定虏卫分番给递儿及侍卫节目商议,具录于后。一,分为三番入直。然时拣择者,止一百二十三人,姑分二番,六朔相递。如富实有武才人,令诸道节度使巡行试才,连续启闻,随即入属。一,其受禄递儿,别设为难,抽出军职,预备别侍卫、壮勇队递儿及彭排、队卒,领职从四品一,从五品二,从六品二,从七品四,从八品五,从九品十五,移授作科给禄。以入直仕一百八,加阶止正三品,又于东、西班,随才叙用。一,属龙骧卫。一,依内禁卫,除巡绰。一,试才六矢以上入格者,许属。”从之。
11月24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郑佸启曰:“金仲孙,以慈山吏,既不免鄕,又无取才,洪应为吏曹判书,滥授教授,其诬上行私莫甚。请鞫之。”不听。佸又启:“柳子光等,不可放宥。”上曰:“金彦辛,比玄硕圭于卢杞,及其就鞫,略不屈挠,予以为慷慨之士。后乃知听士洪阴嗾,其罪当死,特从末减。但其意欲斥硕圭耳,非误国之计,岂可终不赦乎?”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略曰:
金仲孙,身为鄕吏,又不取才,而洪应,初为判书,听僧信有之请,冒授成川教授,其诬上行私,甚矣。其冒滥不法,至矣,所宜穷推,明正其罪,而教之曰:“事在疑似,不可推也。”臣等此事,则不然,问仲孙,以前后除授之由。仲孙供云:“夤缘僧信有,干请判书洪应,而得之。”推问信有,则与仲孙所招不异。且该郞许撰招辞亦曰:“其日注拟之时,判书荐举。”以此观之,洪应听请冒授,明矣。且考望单字,则仲孙名下,书才字,岂无其情乎?伏望特许推劾,以杜猥滥之渐。
传曰:“仲孙之招,其可谓直辞乎?不可以久远疑事,轻摇大臣也。”
11月25日
○辛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献纳金成庆,请勿宥任士洪、柳子光,不听。仁锡又论洪应之罪,上问左右,领事卢思愼对曰:“若经赦,则当尽荡条,应之此事,再经大赦,不可鞫也。”上曰:“再经赦宥,何可复推?”
○京畿观察使金升卿辞,上引见曰:“卿曾为都承旨,予知卿心。凡处事无私,则能副予委任之意矣。”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又上札子,请罢洪应,不听。
○御昼讲。
○御夕讲。
11月26日
○壬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掌令李堪,更启请洪应、柳子光、任士洪事,不听。
○兀良哈佥知管秃等十四人,来献土宜。
○尚衣院佥正金承庆等五人,轮对。
○庆尚道观察使金自行、左道兵马节度使庆由恭辞。
○御昼讲。
○御夕讲。
○差通事张有华,管押被虏逃来唐人罗野等男妇共二十五名,解付辽东。
11月28日
○甲辰,国忌。
○赐王妃封崇时进册使领议政郑昌孙,唐表里一、毛坐子一坐。副使户曹判书李铁坚,唐表里一。都监堂上左议政尹弼商、左赞成韩继禧、右赞成姜希孟、兵曹判书柳轾,各儿马一匹。礼曹判书李承召,唐表里一。玉册书写郑兰宗、传教官金季昌、教命书写安琛、都监郞厅李世弼、朴叔达、李仁锡、全永龄、姜子正、金楣、宋胤宗,各豹皮一张。
11月29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尹硕辅,更请洪应之罪,上曰:“政丞所犯,出于过误,不可推也。”持平权任,亦入侍,无一言及于时事,左右非之。
○承旨蔡寿、成伣、李吉甫、李拱启事。成伣启:“宗簿寺启目:‘枰城都正徫状告:“长子前朱溪副正深源,心行悖逆不宜承重,愿以次子临汀副正混源奉祀。请鞫悖逆不顺之罪,而其奉祀当否,令礼曹商议。”’”上曰:“前者深源,指士洪为奸邪,宝城君㝓,以此有挟,诉深源不孝,使之抵罪。今所谓不孝者,亦未知其实,于卿等意何?”李拱对曰:“深源妻安氏上言云:‘谓深源不孝者,乃祖父宝城君㝓及任元浚所构也。”上曰:“其示领敦宁以上,召枰城正,更问情实。”徫称病不来。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曰:
官爵,朝廷之重器,人主之大柄。虽大小高下之不同,其不可滥授则一也。教授、训导,秩虽卑下,职关师表,故非文臣,则必试才用之,著在《大典》。金仲孙,曾未免鄕,又不试才,右议政洪应,再典政柄,其在己丑年,注拟顺川训导,又于丙申年,超授成川教授,此岂无情由,而敢尔耶?固当穷鞫得情,按律抵罪,而今以蒙宥,置而不问,此臣等所愤激也。仲孙既服因缘请托,则应之挟私售情,明矣。岂可受污辱之名,而居具瞻之地乎?请罢应,以副舆情。
不听。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十三〉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丙午,御后苑,观宗亲射。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更论请右议政洪应之罪,不听。
12月2日
○丁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申经启曰:“三公,乃具瞻之地,不可身负罪累,而冒处也。前者沈浍,役使温阳官奴,事觉被鞫,上,以三公,虽微罪,不可冒居,即命改之。应之所犯,比浍尤重,请递之。”上曰;“沈政丞滥役公贱,故递之,洪政丞,事在疑似,又已经赦,不可罪也。”申经曰:“虽已经赦,当穷鞫其情,然后置之。”上曰:“金仲孙自言赠遗信有,则非政丞受赠也。”
○同知事李坡启曰:“蔡沈、吴澄、真德秀,已命从祀文庙,胡安国作《春秋传》,其功尤大,而独不与焉。请并祀之。”上曰:“可。”
○兀良哈司果馀毛等七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3日
○戊申,御经筵。讲讫,持平崔汉侯请鞫洪应之罪,不听。献纳金成庆启曰:“权枰,以别侍卫,才经护军,遽授郡守,至为猥滥。请递之。”上曰:“试可乃已。”汉侯又启曰:“徒、流、付处人,才免放,而又给告身,无奈滥乎?”上曰:“鱼有沼,则功臣且有才,终不可弃,故给之。”汉侯曰:“赃吏终身不叙,禁锢子孙,法至严也,而今受告身者有之,亦不可。”上曰;“赃吏虽给告身,岂可叙也?”
12月5日
○庚戌,国忌。
12月6日
○辛亥,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上札子,请罢洪应,不听。
○传旨司宪府,放全家徙边司赡寺奴郑金、永属晋州记官仲伦、继纯、玉贤、将校闰身、内需司奴池众伊。
○传旨刑曹,放全家定属良人赵元、奴贵孙、奴麻回、彭排李界生、白丁赵石京、入居奴末应金、白丁黄豆罗、私奴文甫、金永守、良人李崇、白丁士万、良人安成佛、安乐山、白丁女流豆、黄多、车都者、白丁李讷山、银山、朴石伊、讷只、殷戒丁、鄕吏李孝文、白丁女召史、良人芿叱介。
12月7日
○壬子,御宣政殿,宴奏闻使韩明浍、副使李季仝。上亲赐明浍酒,又赐明浍弓矢、衣、靴。
○传旨义禁府,放充军李亨门、李元山、崔信忠、金继中、金克淸、金乙富、金贵山、金福山、李敏、洪玉享、金继周、金贵山。
○传旨司宪府,放定属吴孟丁、盖非、充军金龙、林阳秀、金继宗、兪信祖、李允若、金崇义、金克己。
○传旨义禁府,放全家徙边郑贵善、者乙未、中山、有孔、吉同、金莫同、加乙斤、长命、金豆大、赵石乙伊、吾乙未、伐介、同叱金、四吉、赵德生、古音生、者古未、若生、性恩、召史、毛老非、金莫同、崔今山、朴贵同、亡乃、永生、亡吾之、巨豆、巨勿、孝同、赵今山、四山、金卜成、石乙、石秃、豆伊、莫同、金今音同、石万山、崔毛知里、自同、古未、金叱同、金生、韩乙生、金山、金命守、金甫连、永属都致、介叱同、禾间、者斤吾乙未、仲山、性温、文渊老、思淳、于乙云、者斤敬才、小非、金德、多勿沙里、闵伊、大生、松大、石山、观音、内隐非、白德、内隐同、内隐山、甫里、李仲讫、万德、李山月、婢内隐金、宝背、石乙今、金之、永老、李德、莫庄、莫同、内隐伊、小斤召史、玉今、莫同、加外、玉真、召史、夫同、都致、仇叱金、西非、金澍、元万、石山、无心、同良、花叱德、仍邑德、姜金、性今、夫合、伊山、伊都、叱金、重生、李谨之、吴从连、朴强昌、甘义亨、知巨非、金仁己、金允洽、莫松、严尚、古之未、上佐、高得忠。
12月8日
○癸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李仁锡、正言尹硕辅,请罢洪应职,不听。仁锡又启曰:“金继宗、崔寿山、金奉元,皆赃吏,而继宗蒙宥,寿山、奉元,还职牒不可。”不听。仁锡又启曰:“知巨非,奸其主小功亲妻,罪关纲常,不可宥也。”从之。
○御昼讲。
○御夕讲。
12月9日
○甲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托,同知事李坡启曰:“文昭殿大享,奏乐无节。每室献爵谗毕,乐便止,乐之作止,烦数无章,神人安得以和?中国之制,必不如此,是我国仪注之失也。今后请依进宴时例,俟乐节既阕,乃奏他乐。”上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此言是矣。但因循未改耳。”上曰:“其佥议以启。”大司宪郑佸、司谏李世弼,请罢洪应职,不听。郑佸、李世弼,又论请金奉元、崔寿山事,上曰:“当更考处之。”佸又请赵得琳罪,不听。
○遣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同知中枢府事李季仝,赍奏本如京师。其奏本,一曰:
臣窃照成化十三年二月初四日,钦蒙圣恩,封臣妻尹氏,为继妃,赐诰命、冠服,臣不胜感激。庶资内助,共修藩职,不意尹氏,性度违戾,不克钦承宠命,失德滋甚,大失臣民之望。不获已,于成化拾伍年陆月初二日,承臣祖母尹氏、臣母韩氏之教,废置外第。顾惟配耦,系是奉承宗祀,不可久缺,乃以副室尹氏为妻。理宜陈奏,敢具由以闻。伏望圣慈,特赐诰命、冠服。
二曰:
议政府状启:“据平安道观察使金峤呈备:‘定州牧使许熙呈该,今次钦差内官郑同等回去时,分卑职蒙差,于成化十六年八月十九日,管领人马供顿物件,根往辽东回还,本年九月初四日晩夕,行至东八站开州地面,下卸歇马间,忽有建州卫野人约二千馀骑突至,邀截卑职,划即相战。因贼众我寡,且缘夜深,人马溃散,人畜多被抢掳。’得此呈乞照详。得此状启。”臣据此,已经具奏去后,臣窃照本国,比先节次,钦奉敕谕,入攻建州卫。因此本贼等,常怀愤怨,前到朝廷,撞见本国差去陪臣声说:“我于汝国边境,未得侵掠,当于使臣往来,一路栏截报复。”目今本贼,啸聚党类于东八站路上,邀截人马抢去,果如前项所言。窃计此贼,构衅既深,势不便止。若令朝贡使臣,仍由旧路,虑恐似前,突出抢劫,有碍进贡,好生不便。伏望圣慈,东八站旧路迤南,与贼境窎远去处,许令开通新路,经行便益。
三曰:
臣窃惟弓材所需水牛角,本非小邦所产,专仰上国。顷因禁约,不许收买,于成化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具由陈请,钦蒙圣恩,许于每岁一次,收买弓角伍拾副,臣不胜感激。第念本国,三方受敌,近日又与野人,构衅边圉,数被侵扰,兵备尤不可疏虞。矧惟国人,不惯枪剑,专业弓矢,以为御敌,只缘弓张,制造虽多,堪用者鲜少。兼又易致折毁,所有伍拾副,不裕于用,臣窃闵焉。敢此吁呼,伏望圣恩,怜悯于收买时分,特许照依先年事例,不拘额数收买,以广军需。其进献礼物,黄细苎布贰拾匹、白细苎布贰拾匹、黑细麻布五十匹、龙文帘席四张、黄花席一拾张、满花席一拾张、满花方席一拾张、杂彩花席一十张、人参一百斤、杂色马二十匹。
○明浍启曰:“臣妻素患病,昨夕尤剧。请姑留。”传曰:“副使以下,先发行。”
○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安仁厚辞。
12月10日
○乙卯,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12月11日
○丙辰,御经筵。
○西河君任元浚启曰:“深源妻安氏上言,谓臣阴嗾宝城君,诬构深源不孝,请避嫌。”左承旨蔡寿亦启曰:“宝城君㝓上疏,谓臣嘱深源,攻士洪,请避嫌。”皆不听。
○传旨吏曹,还给金宗莲告身。
○御昼讲。
12月12日
○丁巳,御经筵。持平崔汉侯启曰:“日者郑佸入侍经筵,洪应亦在坐,佸面诋其非,应莫措一辞,此非疑似之事。且应方被劾,䩄面入侍,至为无耻。请罢其职。”不听。汉侯又请赵得琳之罪,不听。
○御昼讲。
12月13日
○戊午,亲传宗庙腊享香祝。
12月14日
○己未,御后苑,观文臣宰相射。以尹弼商等十人为左,洪应等十人为右,分耦射之,左胜,赐弓各一张。
○女真佥知中枢销里必等七人,来献土宜。
○观射时,有人,哭而击铮于东墙外,上使问之,乃掌隶院讼者也。上问曰:“如此诉冤者纷纷,是必官吏不奉法也,何以处之?”大司宪郑佸启曰:“下情非不达也,而击铮冒法为之,请治其罪。”上命收议于在座宰相。郑昌孙、沈浍、李克培、郑兰宗、申瀞议:“依前例,其闷望条件,听理分拣何如?”姜希孟、李克增、鱼世谦、申浚、李封、李恕长、曺干、李琼仝、卢公弼、李仁忠、李克均议:“虽时方分拣,若己情未达,则不得已上言申诉,其不实者,依法罪之可也。”上曰:“当依旧施行。”
12月15日
○庚申,受朝贺。
○司谏院正言尹硕辅来启曰:“奏闻副使李季仝,宣政殿赐宴时在座,目注女妓燕轻飞为戏,请拿来鞫之。”传曰:“若因此改差副使,则当改咨文矣,待使还鞫之可也。”硕辅又启曰:“在御前,敢行无礼如是,岂可任专对乎?”司宪府掌令李仁锡亦来启曰:“李季仝,犯不敬之罪,不可容恕。岂待回还,而鞫之?”传曰:“非以季仝为是也,今若拿来改差,则往来之间,驿路有弊。将议于政丞,而处之。”政丞等,皆请改差,命拿致鞫之。乃以吏曹判书李承召,代为副使,仍命改修奏闻文书。
○奏闻使韩明浍发行,命领议政郑昌孙等,出饯于慕华馆,又命左副承旨成伣,赍宣酝往馈之。
○命左承旨蔡寿及内官曺疹,往掌隶院,纠摘决讼勤慢,疹复命,大醉不能措一辞。命承政院,问疹醉之由,疹言与蔡寿、崔汉祯同飮。蔡寿启曰:“臣先到掌隶院,疹从后大醉,而来曰:‘今日后苑飮赐酒也。’乃取甁酒于内侍府,欲与之飮,日且甚寒,臣与判决事崔汉祯,同坐暂飮而罢。”命下曺疹、蔡寿、崔汉祯于义禁府鞫之。
12月16日
○辛酉,枰城正徫来启曰:“深源不孝于臣,故臣上言,请以次子混源奉祀,而深源欲免其罪,使妻上言,以臣上言,为臣父㝓所为,深源奸诈如此。请罪之。”传曰:“父子之间,岂以一召不至,而轻废嫡乎?如有他罪,其悉言之。”徫对曰:“祝寿斋,自祖宗朝行之,深源请罢之,非臣子所忍为也。又往谊城君家,无礼于臣父,是不顺也。”命召议政府、六曹、台谏等议之,郑昌孙、韩继禧议:“深源若尽其道,则其父若祖,必不告以不孝不顺矣。请流之远裔,以惩后来。”尹弼商议:“深源之得罪于祖父,圣鉴所照,国人所知。虽置勿论可也,但其妻上言之后,全释之,则人将谓以上言,而得免也。是父告其子,子诉其父,败常乱俗,此风不可长也。李坡、柳轾议:”深源祖孙之事,人伦之大变,深源嘱妻上言,固有罪矣。深源遭人伦之变,不能自明,而国家揣知其情伪,又不之辨,冤莫甚矣。祖孙不宜对问,若问上言中所引各人,则庶知其大概矣。“李德良、吕自新、鱼世谦、金克忸议:”深源不得于其祖,国人所知,若有媒孽于其间,使深源不得于其祖,而又不得于其父,则岂非明时之一冤事乎?虽然,事理无穷,安知果有不孝之事乎?故前议,请劾事干人。如推鞫事干,语涉祖孙,有妨大体,则莫如置而不问。“金顺命、李琼仝议:”深源之事,必须究问,而后乃得其情,若究问,则父子不可以对问。且深源,若不辨明,则其罪不小,嘱妻上言,亦不得已事也,请置之以全天性之亲。“权瑊、李铁坚议:”深源嘱妻上言,以诉其祖,罪不可赦。若欲推辨,必至祖孙对问,有关纲常。罪固不可赦也,请削职远流。“李愼孝、李陆、金自贞、申溥、卢公弼议:”深源使妻陈诉,骨肉交讼,有同仇敌,必欲穷推,恐伤大伦。请从父所告罪之。“传曰:”深源之事,国人所共知,然亲告而不坐,则纲常毁矣。若以谗间而加罪,则陷于谗构之术。只收职牒,付处于外,使之终身可也。“命深源付处于江原道伊川县,混源奉祀。〈史臣曰:”㝓嫉深源,欲致于死,赖圣明在上,不能陷害,逼其父徫,诬构罪恶,乃至夺嫡,不亦甚乎?“〉
○传曰:“金堤郡守金仑,不服养母玉梅丧,服丧当否,其议以启。”郑昌孙、尹弼商、韩继禧、姜希孟、李埙、权瑊、李铁坚议:“礼缘人情,士大夫不服微者之丧,国俗已久。假使父母俱没,而养于奴隶之手,则其以养育之恩,而行其丧乎?”李坡、柳轾、李琼仝、吕自新、李愼孝议:“收养之恩,虽无贵贱之分,然以士大夫,而服贱者丧不可,今后请勿服,若父母俱没,专赖阿保之恩,愿行丧者听。李德良、金克忸议:”收养父母之贱者,不服其丧已久。然《大典》云:‘即同己子,则其不服丧,亦为不可。’其收养,而传得臧获、田宅,愿行丧者听。“鱼世谦议:”《大典》云:‘三岁前收养,即同己子,则与亲父母无异。’或云:‘乳母有养育之恩,尚不服丧,为其贱也。’臣谓乳母者,家主使之乳耳。然而有恩,尚有服制,况收养父母,而比之家婢可乎?故臣谓若实三岁前收养子息,勿论贵贱,服丧为可。“李陆、金自贞、申溥、卢公弼、李仁忠议:”今法,但称养父母,而不分贵贱,故议者,疑其服。若以财产保护之恩,不论贵贱,必行三年之丧,则尊卑易位,名分紊矣,贵不服贱为便。“郑佸、金碏、李世弼、李堪、李仁锡、崔汉侯、权任、金成庆、尹硕辅、申经议:”养育之恩,虽无贵贱之分,然尊卑名分截然,岂可以士大夫,而屈服贱者之丧乎?不服为便。“传曰:”《大典》收养之丧,虽不分贵贱言之,皆主士大夫而言也。且群议如此,自今士大夫于贱人,虽有收养之恩,勿服焉。“
○台谏请罢洪应,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金碏等又上札子,请罢洪应,亦不听。
12月17日
○壬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申经,又请罢洪应,上曰:“予当斟酌。”掌令李仁锡,又请罪崔寿山,上曰将更议之。“仁锡又请治赵得琳之罪,不听。
○圣节使通事金渚来复命。上引见曰:“汝见郑同乎?”渚对曰:“臣见郑同,同语臣曰:‘尹氏见废之由,予奏以有毒疾也。’”上曰:“同为予讳之也。然国母,岂可以疾,而轻废也?以其德,不能承宗庙、社稷也,皇帝岂可诬也?今奏闻使之往,以实奏之可也。”
○御昼讲。
12月18日
○癸亥,受常参。
○御经筵。
○弘文馆副提学成俶等上札子曰:
伏闻付处深源于外方,臣等谓宝城君㝓,以女婿任士洪得罪之故,居常怏怏,其视深源,不啻若仇雠,诬构不顺,冒达宸聪。殿下深知无罪,然不可全释,投之外方,旋即命放,国人皆知殿下之明矣。今㝓,愤犹未解,必欲置之死地,逼令其子徫,诬告深源不孝。徫之告,迫于父命,而出于不得已也。殿下宜置之不问,而复配外方,臣等窃惑焉。昔者鲁人,有与曾参同名者杀人,人告其母,其母初不疑也,及三人告之,投杼而起。今深源,不如曾参之贤,殿下之信深源,又不如其母,而祖告以不顺,父告以不孝,殿下不得不投杼矣。然臣等又闻,人事可罔,天道难欺。今深源之情,天鉴所照,而只以亲告乃坐,从而罪之,则臣恐殿下,堕于㝓之术中也。伏愿殿下,明察之,毋为奸计所误。
不听。
○义禁府启:“尚药曺疹,承命纠摘掌隶院词讼,与承旨蔡寿、判决事崔汉祯飮酒罪及诈称飮赐酒罪,曺疹,从重斩,蔡寿、崔汉祯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命降蔡寿为左副承旨,汉祯罢职,曺疹收职牒、杖九十、赎、付处于本官。
12月19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金碏、掌令李堪启曰:“蔡寿、崔汉祯,其罪同,而汉祯罢职,寿只降职,甚不可。”上曰:“蔡寿、崔汉祯,罪犯不同,岂可一施之?且蔡寿,可人也,不欲改差耳。”堪曰:“承旨坐罪降坐,古无其例。况寿与汉祯,罪岂有异?”上曰:“汉祯不自避出,与寿等同坐飮酒,罪固重矣。义禁府照律,与寿同科,固非也。”仍问左右,领事李克培对曰:“蔡寿、汉祯,皆非也。”堪又启曰:“该司有误,则法司纠之。古人云:‘任则勿疑。’若屡行纠摘,则该司罔知所措矣。”上厉声曰:“予虑狱讼淹滞,民有抱冤者,故欲一伸之。台谏不自检核,而反谓予不可,何也?”克培曰:“世祖亦虑滞讼,分送讼牒于各司决之。”上曰:“予亦欲考其讼牒之数,而处之。”堪又启曰:“闵孝男以谋避守令,坐罢未几,吏曹今除尚衣院佥正,请鞫之。”从之。
○骨看同知中枢刘甫澄哈等七人,来献土宜。
○命召义禁府堂上问曰:“蔡寿、汉祯之罪,有间矣,何以同律论欤?”判事李埙对曰:“闻汉祯出避,而蔡寿招与同坐,故汉祯馈寿以酒,臣意谓罪同也。”传曰:“蔡寿若不飮,则贤矣,然其飮,亦人情也,汉祯安然同坐与飮,比寿罪,尤重矣。”
○司宪府大司宪郑佸等上札子曰:
赏罚,人主之大柄,不可异同。今左承旨蔡寿,承命往掌隶院,与判决事崔汉祯,同坐飮酒,其罪同也,今罢汉祯,而寿只降授,是其罚异也。蔡寿以内臣,受命纠摘,而反与之飮酒,比汉祯,为重矣。请并罢职,以示赏罚之公。
不听。
○平安道观察使金峤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峤字高卿,善山人,判礼宾寺事时露之子也。少业弓马,中庚午武科,又中丁丑重试,超训链院判官。累辅副护军,从申叔舟,讨毛怜卫,以功,超授司仆寺尹,升通政,历锺城节制使、吉州牧使、庆源府使、忠淸道水军节度使。丁亥李施爱反,授嘉善庆源府使,从元帅往讨之时,军至北靑,诸将已结阵。峤闻贼将,以夜来攻,请移镇据邑设木栅待之,诸将从之。是夜,贼果来斫营,赖峤策得不败,及施爱诛,策勋赐精忠出气布义敌忾功臣号,加资宪,封乌林君。未几,移会宁都护府使,升北道节度使,递为知中枢府事,改封善山君。上即位,赐纯诚明亮佐理功臣号,出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递还拜中枢府知事,移授工曹判书,出为永安南道节度使。又为平安道节度使时,建州野人,数犯上国,皇帝遣使请兵。上,以峤为副元帅遣之,捷还,加正宪,皇帝敕赐银币。俄拜平安道观察使,卒,年五十三。谥良襄:温良好乐良,甲胃有劳襄。峤弟嵩、巑、峨、崎、岵,皆中武科,岁赐其母米二十硕,时人荣之。
12月20日
○乙丑,正言尹硕辅来启:“蔡寿与崔汉祯,罪同罚异,请并罢。”上不听。
○左副承旨蔡寿启曰:“臣之罪,与汉祯无异。且被台论,臣居职有愧。请辞。”不听。
○命都承旨金季昌,赍奏闻文书改本,往付奏闻使行次。
12月21日
○丙寅,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启曰:“臣等请罢洪应,殿下教以商量,而迄未闻命。应方被台谏论劾,坐政府、侍经幄,略无愧怍,罪又重矣。”上曰:“予已命勿推,故出仕耳。”
○右议政洪应上状曰:“臣以金仲孙之事,为言官所论,臣再辞职事,未得蒙允,黾勉就职,台谏又论臣就职之罪,臣之进退实难。若从台谏所论,则违殿下之命,欲强颜出仕,则又为言者所论,臣不知如何,而可也。且事在辽远,实有难伸之叹。然言之者益固,而攻之甚力,殿下焉能违众论,而全此躯耶?臣立朝三十年,谬蒙列圣恩遇,位极人臣,福过灾生,不于此事,特正其罪,而犹全职任,则衰残之质,更犯他罪,殿下亦安能救之哉?愿特赐骸骨,俾保馀喘。”不许。
○兀狄哈中枢军有等七人,来献土宜。
○御昼讲。
12月22日
○丁卯,司宪府掌令李堪等上疏,请罢洪应,不听。
12月23日
○戊辰,斡朵里都万户朴毛都吾等七人,来献土宜。
○遣左副承旨蔡寿、内官金孝江于掌隶院,右承旨成伣、内官安仲敬于刑曹,受讼者诉牒以启。召掌隶院判决事闵贞,传曰:“近者词讼多滞,专由官吏不公也。苟无私心,何难听断?如不奉法,当抵罪不饶。”
○司谏院司谏李世弼等上疏,请罢洪应,不听。
○传旨吏曹,还给赵之唐职牒。
12月24日
○己巳,御后苑,观宗亲射,及暮,移御宣政殿,与宗亲射的,度夜,又令妓工奏乐。仍赐酒乐于承政院,命入直都摠府兵曹堂上、经筵官,皆预焉。乃交年夜也。
○都承旨金季昌,来复命。上,引见,季昌启曰:“臣追及明浍于安城驿,以文书付之,明浍云:‘郑同,既以废妃有毒疾,奏于皇帝,则今奏本与郑同所奏不同。皇帝若问其故,对以废妃有毒疾,又狭毒药,故废之何如?愿以此启禀。’”上曰:“无疾而称有疾以奏,甚不可。妃为一国之母,岂可轻废?德不能共承宗庙,故不得已废之,当奏以实。予将面语副使。”
12月25日
○庚午,奏闻副使吏曹判书李承召辞,上引见,语之曰:“郑同奏帝云:‘废妃有毒疾。’是必为我讳也。然皇帝,岂可欺也?若郑同,必以毒疾为辞,欲实己言,卿何以处之?”承召对曰:“皇帝必不问,若问之,则臣欲以有毒疾,又有不德对之。”上曰:“若问有何不德,当曰:‘行压胜之术,又有不顺之事。’”
○刑曹判书李芮卒,辍朝、赐赙、吊祭如例。芮字可成,阳城人,赠兵曹判书全之之子也。芮少聪敏,喜读书。正统戊午,中进士,辛酉中文科第三人,拜军器寺直长。癸亥,选补集贤殿博士,丁卯,中文科重试,累陞至直集贤殿。乙亥,转司宪执义,寻拜判司宰监事。天顺丁丑,转判奉常寺事,己卯,拜佥知中枢府事,历工、户、吏、刑四曹参议。成化丙戌,中拔英试,升嘉善同知中枢府事。一榜人进宴,世祖令各制诗以进,上览芮所制嘉之,命起舞。执手赐酒,芮既退见袖中,有御书小纸,曰工曹参判。又中登俊试,升嘉靖,丁亥,转刑曹参判。辛卯,出拜黄海道观察使。壬辰,入为吏曹参判。癸巳,守知中枢府事。甲午,拜司宪府大司宪,迁开城府留守。上,幸松都,民无讼冤者,特赐彩段,加资宪以褒之。丙申,转知中枢府事,俄迁工曹判书。庚子,拜汉城府判尹,移刑曹判书,至是,卒,年六十二。芮资质英明,博学多闻,性又谦逊,不矜伐。自入集贤殿,至省宰,凡历官,皆带文翰之职。谥文质:博闻多见文,名实不爽质。嫡无后,有庶子一人。
12月26日
○辛未,上,进宴于三大妃。命承旨等,对馈月山大君婷及府院君、议政府、入直诸将、弘文馆员于阙庭。
12月27日
○壬申,日本国对马州出羽守宗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兀良哈佥知中枢所亏大等七人,来献土宜。
12月28日
○癸酉,司宪府掌令李仁锡来启曰:“顷日颁恩徒流付处,命皆放宥,独罪关纲常者,虽小不宥。赵之唐,乱姝之罪,败毁纲常莫甚,今还职牒未便。请勿给。”传曰:“当于经筵教之。”
○以韩致礼为崇政行吏曹判书,李埙崇政行议政府左参赞,李铁坚崇政行平安道观察使,鱼世恭资宪刑曹判书,李承召资宪议政府右参赞,朴处纶承议守司宪府持平。
○差通事徐钧,管押被虏逃来唐人金贵,解付辽东。
12月29日
○甲戌,御宣政殿观傩,宗宰及承旨、史官入侍。
○义禁府启:“同知中枢府事李季仝,于宣政殿赐宴时,醉酒,再呼女妓燕轻飞,以黄柑投掷戏弄,罪律该决杖六十、徒一年,依《大典》,告身尽行追夺。”命收职牒,付处全罗道海南县。
12月30日
○乙亥,御后苑,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