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
(己亥)十年大明成化十五年
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午,密城君琛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琛字文之,世宗后宫愼嫔金氏出也。正统丙辰年七岁封密城君,世祖嘉其谨愼友爱最笃,俾典禁兵。睿宗朝,南怡谋乱伏诛,策勋赐输忠保社定难翊戴功臣号。及上即位,又赐纯诚明亮经济佐理功臣号,至是卒,年五十。闻,上悼甚,辍膳,谥章孝,温克令仪‘章’,慈惠爱亲‘孝。’琛天资明敏,行己端重,家无姬妾,谨守法度。故列圣眷遇不替,常为司饔院、文昭殿、宗簿寺提调。子诫云山君,譡春城君,𧭢遂安君。史臣曰:“琛明辨有干局,世祖器之。凡有大事,必命莅之,于宗室中,最见委任,勤于治产,家富巨万。”

○传于承政院曰:“今日勿进肉膳。”承旨等启曰:“琛虽至亲,礼‘天子诸侯绝期功之服’,请进肉膳。”传曰:“大妃不御肉膳,予何独不然?”

○日本国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立久、萨州伊集院寓镇寓州太守藤熙久遣人来献土宜。

○义禁府启:“行护军朴叔善昵爱其妾波独,疏薄正妻,当鞫问,以婢贵今冒称波独代入罪,律该杖一百、徒三年。”命夺告身外方付处。

○传旨户曹赐密城君琛赙米豆并一百硕、正布六十匹、白苎布、绵布各一十匹、纸二百卷、石灰六十硕。

1月4日

○辛酉,受常参,视事。执义金砺石启曰:“前日吏曹请以未个满者迁叙,此毁《大典》之法,甚未便。铨曹之失虽小,不宜容贳。”上曰:“仕虽未满者陞叙,是特一时权宜事耳,非变旧章也。”砺石曰:“臣闻吏曹参判朴叔蓁、参议卢公弼皆判书朴仲善亲戚,虽非相避,铨曹堂上不宜如是。请改正。”上曰:“亲戚并为铨曹堂上,矣,其递一人。”砺石又启曰:“南偁犯私罪,而义禁府当以公罪,是必李埙以其婚姻故庇之也。有司当执法而已,不宜低昻。请讯其情。”上顾问,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曰:“南偁所敛之物,非入己也,用之于官,是可恕也。鄕吏、日守,乃守令自己衙吏,从情愿收物公用,守令常事,无足怪也。”砺石曰:“此言非也。禁之尚有如此之弊,若不之禁,弊将难救。”上曰:“守令司命百里,摠治一邑,则一邑民物,谁非吾民乎?必以为自己衙吏而不禁,则渐不可长。”

○御筵。讲讫,上问韩明浍曰:“郑同典兵已久,朝廷事多在掌握,大臣必皆严惮矣。我若致赂于同而朝廷知之,则必鄙我,于大体何如?”明浍对曰:“臣意亦如此。但势不获已耳。今皇帝所求,正如儿戏,是必欲分赐宫妾耳。然如砗磲、针、牙、剪刀之类,岂皆出于圣旨?必是郑同之言。今同所求,皆细琐之物,若不应之,小人心术亦不可测。”上曰:“郑同年已老矣。万一他人效郑同所为,则予恐后弊难支。”金砺石启曰:“与阉寺私通,大体甚不可。”明会曰:“固是正论。然臣意韩氏尚在中朝,亲厚我国而然也。韩致亨之还,钦赐八表里、银百两,饯于通州,郑同虽贵宠,岂不奏皇帝而赐物如此其丰乎?是亦亲宠之也。前此从郑同之请,多授族人职,况此求请乎?”上曰:“优荷皇帝宠恩,可谓荣矣。然前朝以婚姻之故,赐与甚繁,终底困敝。予恐求请不已,则平安一道必为空虚矣。此非授职例也。”都承旨洪贵达曰:“前日多从郑同之请,今遽不从,似乎不可。皇帝所求之物,如衣服则虽制进无可用处,且不录于书,虽缺一物,帝岂责之?当答云:‘我国之衣与华制不同,未识制度故不为耳。’”上曰:“圣旨有云各样衣服,何可阙乎?令诸大臣博议以启。”

1月5日

○壬戌,受常参。

○兀良哈都万户巨应仇乃等六人来献土宜。

○承政院启曰:“皇帝虽命进衣服,然衣服之制与华不同,必见笑焉,莫如不进。若进制衣之具而陈其由,帝岂非之?”传曰:“天使尝见矣,进之何害?假使见笑亦不妨。”又启曰:“命内官严用善,同户曹郞官、监察,检察司瞻寺绵䌷之数,臣等谓如无台监则遣内官可矣,有该曹郞厅及台监,而又命内官监之,于大体未便。”传曰:“往者济用监佥正金廷光犯法抵罪,其后反库,令内官同往监焉,意亦不妨,然其勿遣之。”

1月6日

○癸亥,亲传宗庙春享香祝。

○御经筵。讲讫,掌令徐赾启曰:“南偁所犯,义禁府以公罪照律,岂无情而然欤?”上曰:“义禁府所启,亦是偁以所收之物供官家之用,义禁府岂有情乎?”赾曰:“虽不私用,赋敛于民,其为私罪较然,以公罪照之,岂无其情?请鞫之。”不听。赾又启曰:“向者李荪除副正,金楣为献纳,李淑璜为署令。虽未仕满,久于其职者亦多有之,而以资浅者荐注,岂无其情而然欤?”上谓承旨曰:“其问吏曹以启。”赾又启曰:“兪镇心志回曲,当永不叙用,今命还给告身,未便。”上曰:“镇博学人也。受罪日久,还给告身,有何不可?”赾曰:“镇以长官漏泄本馆之议,其人可知。虽博学,不足观也。”不听。

○命召大司宪李克基,赐衣一袭,以其家失火也。

○兵曹据全罗道巡察使李克培启本启:“我国若有倭变,全罗左道必先受敌。请于内礼置主镇,设水军节度使一员,以固边备。”从之。

○兵曹据全罗道巡察使李克培启本启:“以顺天镇留防正兵一旅,移属石堡,令兵马节度使军官领率防护。”从之。

○以李陆为通政吏曹参议,卢公弼通政礼曹参议。

○传于义禁府曰:“水原府使南偁,改照律以启。”

1月7日

○甲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安璇、正言柳仁濠启曰:“兪镇与弘文诸儒极论任元浚父子憸邪无状,而旋即背之,阿附元浚,其罪大矣,才经数月,特命还给告身,恐从此复见用于朝矣。”上顾问左右曰:“何如?”领事尹士昕对曰:“镇得罪未久而命还给,故台谏以为太速也。”上曰:“镇有经学,且非重罪,故命给告身。然岂可遽用乎?”璇又启南偁事,上曰:“人吏除役,非为私用,其情可矜。然已令改照律矣。”知事李克培启曰:“诸邑用度甚繁,非除役,无以为需。”上曰:“如不得已,更立科条何如?”左承旨金升卿曰:“如此事发觉,则随轻重罪之可也。若立法,则守令因缘为奸,弊将难救矣。”璇曰:“南偁有扳联之势,故大臣争欲庇护,是大不可。乞更鞫。”不听。

1月8日

○乙丑,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启司宪府所启骊州牧使崔淑精鞫案,上顾问左右,同知中枢府事李克均对曰:“淑精之罪,诚为可矜。”执义金砺石启曰:“臣尝受命往骊州见仓斛有四,其一容十四斗,其一容十五斗,其二容十四斗五升。臣意以为散用小斛,敛用大斛必矣。”上曰:“用斛不同,其情不过不能检察耳,以此照律可也。”砺石又启曰:“安绍禧乃画工安坚之子,不可为监察。”上曰:“绍禧既登科第,拜监察何妨?”礼曹判书李承召曰:“画工之子,安得为监察乎?”上曰:“然则绍禧改差可也。”

○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农桑,国之大政,必身亲见之,乃知蚕耕之利。自今内外后苑皆树桑,又度土宜作水田,使内官掌治。”

○义禁府启:“水原府使南偁除人吏之役,滥收荏子、纸地罪,律该杖六十赎、夺告身一等。”从之。

○御夕讲。

1月9日

○丙寅,受常参。右承旨李琼仝启曰:“臣承命,以韩氏处除小书契便否,议于议政府,政丞皆曰:‘上国之求,不从则已,近来一从无违,今不可无小书契也。’况太监郑同奸侫人也,若违其意,必将生事,且天使来求,则不可不从,是何益之有哉?’上曰:”万一与韩氏、郑同相怨者,诉于帝曰:‘朝鲜薄于进献而厚于韩氏、郑同’,则帝意以为何如?只以大书契进御前,别赍土产而去,以遗韩氏,则虽无小书契可也,郑同则勿赠遗,何如?韩氏请令韩致亨入朝,然岂皆从请乎?“都承旨洪贵达、左承旨金升卿对曰:”果如上教。“右副承旨柳洵曰:”欲媚悦皇帝而无所裁度,尽从其令,以自取困可乎?况圣上诚心事大,今虽不进,何咎之有?矧此请必郑同唱谋,使韩氏托言圣旨而求之也?“同副承旨蔡寿曰:”尽从上国之求,则后复如是,虽倾国以奉,势必难支。莫如少进之以塞其命。以驿路雕弊为辞,皇帝必不咎我,不敢遽为我国患矣。韩氏求请频烦者,必因族亲奉命入朝故也。若遣他人,则不敢恣意求之矣。“上曰:”更令前议大臣及台谏议之。“

○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弼商启曰:“以小书契遗韩氏,已有其例,不可遽止。后若求请,则渐勿为之何如?”上曰:“政丞岂无斟酌乎?然韩氏求请之物,非不入送也。虽只送大书契,不可谓不从其请也,岂以无小书契加怒哉?且韩氏求请,非求于家国,只请于仁粹王大妃。大妃语予曰:‘以予之故,韩氏连年求请,駄载烦重,弊及于民,今只送大书契为便’,予意亦以为然。”弼商曰:“国家升平日久,非为边警,当有意外之患。当此时不能善处,则必生衅矣。”上曰:“虽除小书契,韩氏之请、皇帝之命,非不从也,何至构衅乎?”弼商曰:“皇帝之求,必皆郑同作俑也。郑同奸狡有馀,可以生事,可以无事矣。昔尹凤语多陵慢,世宗心不平。然不得已以凤族侄除全罗道处置使矣。愿博采众议,审思而行之。”上曰:“予将更议之。”

1月10日

○丁卯,受常参,御经筵。

○兀良哈大护军达鲁花哈等六人来献土宜。

○上出《滕王阁》、《黄鹤楼图》二幅,《黄鹤楼图》则上自制诗,书于其上,命承旨等探筹赌之,左承旨金升卿得《黄鹤楼图》,都承旨洪贵达得《滕王阁图》。

○初掌乐院正崔灏元,于轮启请预定寿陵,至是命大臣、台谏议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卢思愼、洪应、韩继禧、李克培、姜希孟、鱼有沼、权瑊、李克增、尹钦、申瀞议:“依灏元所启,预定为便。”李承召、申浚、吕义辅、尹继谦议:“若称寿陵,则必禁人耕、撤人家而种树木矣。万一后有异议而不用,或有不可用之故,则徒为民弊,不必预定也。”李克基、李淑文、金砺石、徐赾、安璇、尹喜孙、柳仁濠议:“古云:‘预凶事,非礼也。’寿陵之制虽起于后代,非礼经所载,祖宗所未行。今观灏元之论,颇涉阴阳拘忌,不可取信而举行。”从昌孙等议。

○以朴居谦为资宪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权宗孙折冲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

1月11日

○戊辰,御筵经

○朴居谦以老病辞,命改差。

1月12日

○己巳,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送盛长辞。礼曹答书曰:

奸细之徒作耗我边浦者,足下广行搜捕,又得罪人置之于法,前日通谕之事一一奉行,可见足下敬事我国作藩效顺之诚。即将此意,具由以启,我殿下深用嘉悦,特赐黑麻布三匹、白绵布三匹、彩花席三张、虎皮二张、豹皮二张、豹皮坐子一事、正布一十七匹、绵布八匹、年例赐米豆并二百硕付回使,足下亦宜体我殿下眷厚之意,不替忠款,申明旧约,禁戢奸细,以永邻好,幸甚。

○推刷都监启:“诸司逃漏奴婢自现者及许接人自首者,并勿论罪,其役价身贡,亦勿追征。”从之。

1月13日

○庚午,受常参,视事。知中枢府事郑文炯启曰:“诸邑用度浩繁,非人吏除役,难以支用,还上收纳时不加数升,则仓谷必有耗欠之弊。近日守令以此见递,恐不可。”上曰:“卿因南偁等事而发此言乎?”文炯对曰:“臣非为此而发此事,自古为然敢启耳。”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曰:“大抵物论如是,愿留意焉。”上曰:“予将思之。”

○御经筵。

○御昼讲。礼曹判书李承召启曰:“预定寿陵,臣意以为不可。昔文宗升遐,就英陵傍卜山陵,及开圹有水不可用,改卜地,今显陵是也。今若预定而有如此之故,则必弃而不用,其弊岂少哉?况诸侯五月而葬,五月之内,卜地等事有馀裕矣。且古人云:‘作法于凉,其弊犹贪。’昔秦、汉之时,半天下财力而以营寿陵为事,殿下必不至此,后日之事,未可知也。且世祖遗命薄葬,石室、莎台石皆不用焉,今预定寿陵,为不可。”上曰:“卿言果是。予当酌量。”

○司宪府启:“骊州牧使崔淑精大小斛行用罪,律该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传曰:“其贳之。”

1月14日

○辛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安处良启曰:“斗斛有大小,守令之罪,莫大于此,今不罪崔淑精,守令安所惩乎?”上曰:“大小斛,非淑精创造,旧有之,而淑精未及检察耳。”正言柳仁濠启曰:“淑精之罪,比南偁、金守末尤重,而宥之,诚为未便。”处良曰:“淑精曾为经筵官,近侍久矣。殿下于疏远之臣,则虽小罪之,近侍之臣,则虽大舍之,不可。”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士昕曰:“其斛用之已久,淑精偶未之检察耳。”上曰:“予闻淑精善治邑,以微罪罪之不可。”处良曰:“臣闻昨日朝启,郑文炯营救南偁,甚不可。”上曰:“古人有言:‘毁言日至,誉言日至。’然宰相岂挟私而营救乎?”

○司谏院司谏李淑文等上札子曰:

赏罚,人主驭世之大权,不可不愼,苟或失当,无所劝惩。日者水原府使南偁、安山郡守金守末、通津县监柳眺皆以不法罢。崔淑精用大小斛,任情敛散,其罪大矣,而殿下独不之罪何欤?臣等以为罚失其当也,伏望亟收成命,依律科罪。

不听。

1月15日

○壬申,御经筵。讲讫,持平安浚、正言尹喜孙启曰:“度量衡,国家重事。今崔淑精为一邑之长,斛有大小而不能改,必横敛于民,出其剩馀,以为私用明矣。岂分忧字民之意乎?其罪非轻,置而不论,甚未便。”上曰:“淑精之罪,只是不能检举而已。情状未显,而据法定罪可乎?淑精曾为经筵官,其为人可用,且诸大臣皆言淑精有治效,不可以一小事而遽罢职也。”喜孙曰:“赏罚分明,而后可以言治。今南偁既定罪,而淑精特命贳之,是赏罚不明矣。且淑精不知大小而因循用之,则是必昏迷不明人也。一邑之民奚罪焉?”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台谏之言然矣。”上曰:“予当酌量。”

1月16日

○癸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基启曰:“近者京畿守令以不法多见罢,淑精之罪尤重,而反弃之,甚未稳。固当按律科罪。”不听。

○女真中枢朴也郞哈等六人来献土宜。

○传于吏曹曰:“诸道公贱推刷敬差官,称分台遣之。”

1月17日

○甲戌,受常参。同副承旨蔡寿启曰:“崇礼门近将重修,并筑瓮城为便。”左承旨金升卿曰:“中国,虽驿站皆筑瓮城。崇礼门天使出入之处,不筑瓮城可乎?”右副承旨柳洵曰:“崇礼门,自祖宗朝无瓮城,不须筑也。”上曰:“我国民力不裕,安能一如中国乎?若筑瓮城,当毁民家,贫穷者何以堪之?贼至此门,国非其国矣,何益之有?其勿筑之。”

1月18日

○乙亥,下书于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

今以昌城都护府使李季仝为日本国通信副使,而以助战将李阳固代季仝为昌城府使,令除朝辞赴任。

1月19日

○丙子,御后苑,召文臣观射,为选日本国通信使军官。令典校署博士金晋锡等三十人,分左右射侯,上曰:“今日之选,不可徒取武才,须择善为词章者以启。”都承旨洪贵达以承文院著作赵之瑞奉常寺直长朴季干对命,以‘后苑观射’为题,令之瑞、季干制律诗。之瑞制进,又命制‘奉使日本’长篇,之瑞亦制进,上曰:“将遣尔于日本。”射毕,赐胜者弓各一张。

1月20日

○丁丑,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御夕讲。讲《大学衍义》,至‘无为而天下治’,侍讲官安琛启曰:“此非谓块然全无作为而天下自治也。圣人行其所无事而已。《书》曰:‘皇建其有极,’释之者曰:‘至极之义,标准之名,四方之所取正者也。’盖人君表率于上,而下人观瞻感化,自然而治,是‘无为而天下治’也。”检讨官郑诚谨曰:“人君之学,终始如一,无少间断,然后可以日进于高明矣。故《书》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真德秀亦曰:‘昼日便朝,荐俨列,昌言正论,辐辏于前,则其保守也易,深宫暮夜,所接者非貂珰之辈,即嫔御之徒纷华盛丽,杂然眩目,奇忮淫巧,皆足荡心,故其持养也难,夜对之益,尤深于昼访。’臣意以谓夜对于圣学,裨益尤多矣。”讲讫,诚谨又启曰:“大抵人君躬行表率,则其下自然而化。近行养老、大射等礼,斯为盛举。然孔子曰:‘吾观于鄕,而知王教之已弛也。’今国家鄕射礼、鄕飮酒礼,载在《五礼仪》,而州郡不奉行,甚未便。幸申明此法,令诸邑以时举行,则于化民成俗,岂为少补哉?”

○礼曹启:“今通信使之行应行诸事,考乙未年例,条录以闻。一。通事三人,押物二人,医员一人,领船二人,使、副使伴倘各二人,书状官伴倘一人,乐工三人。一。国王处,鞍子一面、诸缘具白细绵䌷二十匹、黑细麻布二十匹、白细苎布二十匹、蓝斜皮十张、人参一百斤、豹皮座子一、豹皮十张、虎皮十张、杂彩花席十张、满花席十张、满花方席十张、柏子四百斤、淸蜜十五斗。一。管提、大内殿,各白细绵䌷十匹、白细苎布十匹、黑细麻布十匹、杂彩花席十五张、豹皮二张、虎皮四张。一。左武卫殿、畠山殿,各黑麻布十五匹、白细绵䌷十五匹、豹皮二张、虎皮四张、杂彩花席十五张。一。大友殿,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一少二殿,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豹皮一张、虎皮二张。一。一岐州佐志源义、九州松浦志佐源武,各白细苎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杂彩花席十张。一。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白细苎布五匹、黑细麻布五匹、白细绵䌷五匹、人参三十斤、柏子一百四十斤、杂彩花席十张、豹皮四张、中米二十硕、烧酒五十甁、桂五角、茶食五角、淸蜜五缸、军粮价五升绵䌷一百五十匹。一。盘缠,十升布二十五匹、九升布二十五匹、五升正布三十匹、五升绵布三十匹、糙米六十硕、杂彩花席三十张、理首二百首、脯肉五十贴、桂十角、醢八缸、干饭十硕、豹皮二张、虎皮三张、雀舌茶二十斤、菹二十缸、虎肉四十缸、茶食十角、沙鱼二百首、淸蜜十五甁、灯油十五斗、烧酒一百甁、黄栗四十斗、烧餠十角、淸酒三百甁、干猪六十口、油芚十番。一。前例,酒米二十硕、麹三百圆、黄豆十硕、白米五硕、小豆三硕、粘米三硕、真末三硕、荞麦米三硕、烛二十丁、白注纸一百卷、果实盐酱等食物,令随宜丰备。一。择新中、大船二只,预为妆饰,军人勿令代替,各备四时衣服以待。一。大平箫二、大笒一、嵇琴一、唐琵瑟一、杖鼓一、觱篥一,用尚衣院所。一。指路倭人二三名,依前例给盘缠率行。一。不惯船上杂类人,代富实船军冒名而行者,令所在守令检察,依辽东护送军例亲点以送。如有冒名代行者,则并罪守令。一。船匠二名、冶匠二名、火筒匠二名、吹螺赤二名,令其道择才能人率行。一。船军衣、甲、弓、箭、枪、剑及旗麾、铮、鼓、吹螺,拣择预备。火药、火筒、流火、疾藜炮、直上火、铁钉、船袽、休纸、取露器,依前例,本道备给。一。惠民署药材,考前例题给。一。使、副使、从事官、押物、医员、通事、军官着持弓箭,诸缘具各十部,军器寺题给。一。副使以下各人及格军、指路倭人十朔粮料盐酱馔物,考前例题给。一。铺陈、遮日、油芚,依前例题给。一。格人外,使、副使以下雨具题给。一。船只修补差使员,定体通事押物一同考察。一。螺匠四名,左右水营螺匠内,以壮实人衣服净洁,充格军率行。一。执馔官奴二名,充格军率行。一。船上所用三甲绳、条绳,依前例题给。一。船上诸执用器、风炉、酒器、大小釜鼎、大耳、佐耳、斧、错等,依前例题给。一。格军诸浦船军外,以诸邑船上惯熟五十五人,依前例拣择率行。”

○御夜对。

1月21日

○戊寅,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安处良启曰:“骊州囚韩润玉收韩明浍私债,因而杀人,是必恃势而然也。请并鞫明浍。”上曰:“刑曹时方鞫问,待其毕推,当鞫之。然润玉乃尹磻伴倘,于政丞何咎焉?虽是政丞伴倘,政丞岂教之杀人乎?”正言尹希孙曰:“明浍以家长不能检,亦过矣。势家奴子侵虐贫民,太不可。”上顾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启曰:“谏官之言,端本之论也。”上曰:“《礼记》云:‘鄕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斗之狱起矣。’何以使郡邑尽行之乎?”同知事李崇元对曰:“外邑或有不行处,今复申明,则皆遵行矣。”

○传于承政院曰:“予欲讲文臣经书,别取重试何如?”都承旨洪贵达、左承旨金升卿、右承旨李琼仝、左副承旨金季昌对曰:“甚善。”

○以朴居谦为资宪密山君,李恕长嘉善全城君,韩千孙通政兵曹参知,李季男朝散行司宪府持平,安晋生承议司谏院正言,李近孝通政行江界都护府使,吴湘通政行义州牧使,李阳固通政行昌城都护府使,朴良信嘉善行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传旨义禁府,放丰德付处任甫衡。

1月22日

○己卯,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基启曰:“臣闻遣行台推刷公贱,今春事方兴,民又乏食,其妨农害民,岂少哉?令诸道观察使择守令推刷可也。如不得已,待农隙遣之为便。”上曰:“此言诚然。”领事韩明浍曰:“克基之言甚当。”左承旨金升卿曰:“若使守令推刷,则必不以实。待秋成遣行台为便。”

○传旨礼曹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古者飮、射、读法,无非所以教民礼也。今鄕飮酒、鄕射之仪,具载礼文,次第举行,在良守令耳。第念京城王化本源之地,教民之典,未有成规,予心缺然。其仿鄕飮酒、鄕射之仪,定制举行。”

○传于推刷都监曰:“勿遣敬差官,令诸道观察使推刷成籍,待秋成更遣朝官核之。”

1月23日

○庚辰,受常参,视事。左承旨金升卿启永山府院君金守温上言,乃其子金澕永不叙用事也。上顾问左右,领议政郑昌孙对曰:“澕初以桑枝挞儒生李仲末,乃至于死,似非滥刑也。”升卿曰:“澕试校生所读书,三人不通,乃行楚罚,而仲末适死于辜限,此诚可疑,非他滥刑官吏例也。”上曰:“其除永不叙用。”佥知中枢府事李熙启曰:“水军皆欲逃避者,非徒恶其役苦,阶至御侮而无去官之路也。臣意以谓有武才陞为千户、万户,则水军皆劝励而不惮矣。”上曰:“善。”昌孙启曰:“若立此法,稍有武才者皆免其役,臣恐水军日益虚疏矣。不可改立新法。”上曰:“有武才者有几乎?令兵曹考启。”

○御经筵。

○传于礼曹曰:“文科重试,《五经》、《通鉴》《纲目》中揲出一书,初试,《三经》、《少微通鉴》中揲出一书,取略以上,来二月释奠祭亲行后试取。”

○兵曹启:“武科重试,二百三十步二矢、六两二矢、骑射四中以上,《四书》、《五经》、《武经七书》、《将鉴博议》、《兵要》中自愿一书,取略以上。初试,二百三十步一矢、六两一矢、骑射三中以上,《四书》、《五经》、《武经七书》、《将鉴博议》、《兵要》中自愿一书,取粗以上。”从之。

○刑曹三覆启:“兴海囚学生孙得文踢杀李方,松禾囚僧道衍驱杀吴孟善罪,律该绞待时。”得文命减死。

○以韩千孙为通政工曹参议,边修通政兵曹参知。

1月24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执义金砺石启曰:“近年以来,科举频数,儒生希望侥幸,于国家作成人才之意何如?《大典》,三年一试,十年一重试。况重试始于我朝,实非古制,而今又别设未便。”献纳金楣启曰:“今在朝之士,皆由科举以进,殿下已知贤否,岂必更试而后可任用乎?”上问左右,领事尹士昕对曰:“近来取人烦数,故物论如是。”知事李克培曰:“比来科举烦数,故儒生不务实学,请商量。”侍读官权景祐亦极陈其弊。上曰:“国家欲得实才任用,故讲经试取,此非侥幸者所得为也。”楣又启曰:“近命抄庶孽子孙有才能者以启,且有承召而来者,臣谓庶孽不可用也。”上曰:“予非欲遽用此辈也。然才能卓异,则虽用之何妨?”克培曰:“褒用庶孽,则恐有慢上之渐。其源一开,末流之弊,将不可胜言。”上曰:“予当商量。”

○兀良哈大护军金大豆麻等六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臣等谨按《大典》,文武科三年一试,十年一重试,酌其疏数而定为恒式者,诚以储养有素而务得实才也。近来取士频数,非特有违《大典》,亦非古者三年一大比之遗意也。臣等窃恐人怀侥幸,一切苟且竞尚浮躁,而成德达才者盖寡矣。且重试始于我朝,实非古制。为士者既由科第以为国家之用,则在殿下随才量用之如何耳,不必更试其才,然后简其贤否、责其链业也。况中格者不过加一资一级而已。若其大有为之士,岂肯为一资一级而较其才艺乎?是直为进取之资,而无益于国家也。如不得已,依《大典》年限试取为便。

不听。

○御昼讲。上谓李克培曰:“全罗风俗何如?予闻百济馀风未殄,然乎?”克培对曰:“臣急于驱驰,未及详访,但闻以相杀为轻耳。”上曰:“此诚大事。人自相杀而不畏,则为国有法乎?”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大概习俗强悍,为逃奴婢渊薮,而其主不能制之,反见陵辱,仅免死者比比有之,此他道所无也。”克培曰:‘相斗杀伤,非独此道为然。但视他道为甚耳。“

○下书庆尚道观察使朴楗曰:

倭船尺量时,倭人挟诈欺侮,多有虚伪,献议者欲改其法,以防其奸,予念待遇远人,当存大体,若一一更张以示防禁,则虑或生怨。然为边将者,不可委靡而受其欺诈也,卿其审量事机,面谕边将,守正持法,勿容奸伪,亦勿令生衅。

○弘文馆副提学成伣等来启曰:“取人以为国家之用,甚盛事也。然比年以来,科举频数,明经之科业已举行,才隔一月,又欲取士,臣等窃以为未稳。”不听。

○传于礼曹曰:“今试取文武科,试壮元,各赐盖二、鞍具马一匹,并赐优人,使之游街。”

○御夕讲。

1月25日

○壬午,朝参。

○御经筵。

○传旨礼曹曰:“玄福君权攅通晓医术,其任至重。今遭母丧,其令起复。”

○传于兵曹曰:“太监郑同族亲前司勇郑智、郑群生、张检松、太监金兴族亲学生金顺温、金士衡叙用。”

1月26日

○癸未,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兵曹还给张连祖、文尚连、孙仲礼、金泥、金从丽、边克浚、金硕熙、李著、吴缉、金礼贞、姜得富、徐富崇、崔允湖、吴戒从、李石献、李万年、李成达、张孝孙、边克坤、崔岗、李郁成、成顺孙、金继信、赵季林、赵继孙、金粹正、李亨孙、金谦孙、罗享孙、金崇义、金守山、金汉鼎、朴月重、李朝阳、柳羿智、朴寿昌、张希善、李末孙、李福中、蒋处仁、崔德伯、韩叔厚、赵祉、李继终、黄尚智、裵顺、金得义、金祉亨、朴根孙、金继生、柳泽、安孟孙、黄甫珍、安祐、张愼庭、全孝文告身。

○传旨吏曹还给成玩、韩欢、朴临卿、申允宗、金甫漆、姜致恕、边靖、李朝阳、任甫衡、白仁圭、曺末生、柳塾、金理咸、童深源、安克祥、崔汉伯、李得寿、韩叔厚、赵祉告身,金秀命、洪贵湖、成继姓、文孙、柳更生、李允昌、朴林桢、南鼎、梁井明、申礥、金新、康伯珍、具达忠、尹惩、奉元孝、崔孝源叙用。

1月27日

○甲申,兵曹启:“今考八道军籍,江原道军丁最少,而去己丑年军丁六千四百八十五,丙申军丁五千九百四。八年之间,减数至五百八十一名,不是细故。本道人民或因年荒,或因守令苛政,转转流移就食他道,所在守令不用心刷还,军额日减,乃至于此。择遣朝官,不计年限,穷极推刷,悉令还本,以实军额。”从之。

1月28日

○乙酉,宁海安置浚死,命赐米豆各十硕、纸四十卷。

1月29日

○丙戌,公山君安庆孙卒。辍朝、吊、祭、礼葬如例。庆孙,安山人。正统丁巳属内禁卫,景泰癸酉世祖靖难,庆孙与有功,赐推忠靖难功臣号,升内资寺尹,转佥知中枢院事。天顺癸未陞嘉善中枢院副使公山君,成化乙酉陞嘉靖同知中枢院事,壬辰陞资宪公山君。至是卒,年六十五。谥襄夷,因事有功‘襄’,安心好静‘夷’。庆孙不识字,无技能,惟喜飮酒。尝谄事洪允成,如奴隶焉。

○礼曹据平安道观察使启本启:“成川人郑豆彦为虎所搏,其妻卵公不畏死力救得免,节义可嘉。请依《大典》旌门复户,以劝后来。”从之。

二月

2月1日

○朔戊子,出内藏《雪景图》一幅,命永山府院君金守温、达城君徐居正、礼曹判书李承召、咸从君鱼世谦共制七言律诗以进。其诗曰:“大华凌宵万丈巍,雪花一夜白皑皑。峰分表里明如刮,树趁高低压欲摧。雷冻未能兴雨去,岩寒不见叫猿来。路迷何处寻幽寺?桥断无人踏古苔。天地中间尽淸气,楼台上下绝繊埃。匿藏丘壑真能事,润泽句萌是大才。寒在山中空赑屃,阳从地底已胚胎。人间喜表三登瑞,迟见南薰遍八垓。”又出《靑山白云图》一幅,命承政院、弘文馆制律诗。其诗曰:“烟岚远近羃层峦,岩壑参差自郁盘。一抹晴云横叆叇,千重瘦骨露巑岏。莓苔点石苍崖润,树木连天碧嶂寒。急溜穿林来隐隐,危桥跨涧接漫漫。竹篱茅店村墟静,佛宇禅龛洞府宽。可是良工摹写巧,谁云异境转移难?久闻秘府传神品,却喜尘寰得胜观。山水只供玩好,愿图《无逸》戒居安。”乃命知中枢府事成任书其上。

2月2日

○己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季男启曰:“命起复权攒,甚未便。”上曰:“宫中将有就馆者,不可无医,不得已起复耳。”

○传于承政院曰:“浚死,令族亲往葬之,且其妻孥,欲放还,考例以启。”乌山君澍来启曰:“浚尸,请葬于广州。”承旨等启曰:“浚罪大,生既谪于遐方,死不可葬于京城之侧。仍葬谪所为便。”右承旨李琼仝启曰:“在太宗朝,芳干被罪谪全州及身殁,葬于其地,子孙皆为庶人。今浚亦见绝于属籍,死生何异?”传曰:“卿等之言良是。”

○刑曹启:“律学掌国刑律,凡干立法条章,靡不讲求。请试取时,非惟律文及判语,并试四书、三经中自愿一书。且诸邑律学生徒,各举聪敏者一二人来赴本学,待其业精遣还,以广其传。虽本科出身者,讲习不勤,则必至业荒,令教授常时讲读,本曹检举录讲画及仕日与取才分数和会荐状,除职教授、别坐、训导,随个满授东班职或守令,以示劝励。”从之。

2月3日

○庚寅,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刑曹启本三覆启:“丰基囚安莫山驱杀其妻罪,律该绞待时。”上曰:“非必欲杀之,只怒其骂而驱之,偶死耳减死可也。”掌令安处良启曰:“医员非独权攒,不须起复。”上问左右,领敦宁府事卢思愼启曰:“起复,以有金革之事耳今攒不宜起复。”上曰:“亲丧固宜自尽攒亦辞焉,其勿起复。”

○御经筵。

2月4日

○辛卯,尼麻车兀狄哈中枢札里等四人、兀良哈中枢浪时波等六人来献土宜。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弘文、艺文馆员,皆精选者也,今重试有讲经粗通者,请令并赴。”传曰:“前此亦用粗通乎?”明浍对曰:“旧例重试不用讲经,但初试则用粗通,故臣启之耳。”传曰:“知道。”史臣曰:“明浍外孙进士申从濩通习史传,短于经学,是时亦在粗通之列,上书愿赴殿试,明浍乃有是请,时人讥之。”

○传曰:“今命曺伸制诗,其诗甚善,可授内侍教官。”伸县令继门妾子也,上闻其能诗,命差通信使军官,仍有是命。

○命义禁府放浚妻韩氏。

○义禁府启:“固城囚前司正姜自渊,与扈从实讼奴婢,言涉乘舆。请依《大典》处斩,籍没家产。”命减死。

2月5日

○壬辰,日晕,两珥。

○御经筵。讲讫,持平朴安阜启曰:“夫妇三纲之本,任甫衡疏薄其妻,诬以失行,其败常乱俗之罪,固在不赦,令还给告身未便。”上曰:“以法治人,改则当止矣。”安阜曰:“文科初、重试,同入殿庭,臣恐有冒滥借述之弊。”领事金国光、参赞官金升卿启曰:“安阜之言然矣。重试于仁政殿庭,初试于仁政门外为便。”从之。

2月6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基启曰:“今还给任甫衡告身,臣恐残忍薄行者无所惩戒。”上曰:“人有罪,岂可永废,使无自新之路乎?”领事郑昌孙启曰:“我国人才之出,专倚科举,近者相避之法不严,或有父为考官而子赴科场,臣恐末流之弊,将不复塞矣。”上曰:“然。相避之法不可不严也。”

2月7日

○甲午,御经筵。讲讫,持平李季男论还给任甫衡告身之非,不听。

○日本国关西路筑、丰、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马少卿藤原政尚遣人来献土宜。

2月8日

○乙未,御仁政殿试文科初、重试。重试:‘明镜赋’拟商室群臣请停迁都表,初试策曰:

予以寡昧,叨承祖宗丕基,夙夜兢惕临政,愿治十有一年,而治未加进。每览帝王成败、得失、治乱、兴亡之迹,未尝不慕其善者而法之,鉴其恶者而戒之。然帝王之行事虽同,而其取效各异。高宗之逊志时敏,文王之缉熙敬止,汉灵之好文学,隋炀之善属文,其好学一也,而兴亡不同。帝舜之无怠无荒,文王之不遑暇食,秦皇之衡石程书,隋文之卫士传餐,其勤政一也,而成败不同。成汤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德宗之于卢杞,神宗之于安石,其任人一也,而治乱不同。帝舜之恤刑,文王之愼罚,梁武帝之泣死刑,唐太宗之纵死囚,其愼刑一也,而得失不同。其故何也?今予之于四者,非不轸虑,而未得其要。若何而学问得其正,勤政得其宜,任人得其当,刑罚得其中欤?抑有问焉。待夷之道,不可不谨,今三浦倭人,与吾民杂处,其来已久,绝之则必生衅隙,留之则必有后日之患,将何处而宜欤?子大夫博古通今,必有能言是者,其各悉心以对。予将亲览焉。

○幸慕华馆试武科初、重试。试未毕,天乃雨,传曰:“可于明日试讲书于后苑。”

2月9日

○丙申,司宪府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谓三纲人道之经,夫妇人伦之始。帝王所以维持世教,不过修明此道而已,国而无此非国,人而无此非人。任甫衡惑爱嬖妾,疏弃正妻,诬以恶名,至使亲戚几陷大狱,不特自毁一家,实累圣化,其罪大矣。只斥近甸,未几见放,上恩已渥,今又命还给告身,无状薄行之徒,何所惩艾乎?伏望亟收成命,扶植纲常。

不听。

○御后苑。会武科初、重试讲书,取重试杨澹等十七人、初试李成达等九人。又引见前经历李仁畦,问日本之事,对曰:“去癸亥年,卞孝文奉使日本,尹仁宝为介,申叔舟为书状官,臣以孝文子弟从行。三月发船,三岛之间风涛甚恶,或若登山,或若坠谷,咫尺之间,二舟之人不得相见矣。”上曰:“对马岛主接待何如?”对曰:“本岛生利甚薄,虽欲厚待,无由也。岛主仅有田,可种一硕,专仰我国岁赐而已。”上曰:“自三岛至日本,凡几日程?”对曰:“自一岐岛至本国,凡二十五日程。臣等至六月泊于萍渡,始行陆路,其国无邮驿。其俗耕田以马,凡输物人担之,而放牛山谷间,牛皆肥腯。臣等问曰:‘可得宰牛而食乎?’答云:‘汝国好食走兽,诚可丑恶。’且倭人待我甚薄。臣偶入僧舍求飮水,乃以故器与之,飮毕即破弃,又馈食用木器,食毕必蹴踏毁之,乃曰:‘汝不染齿,不班衣,好食兽肉,良可丑也’,见必掩鼻而过。臣又于七月见皇帝出游,乘辇而行,有优人着我国朝官及妇人服,作戏于前。国俗酷信佛教,寺刹半于闾阎,虽至达官,年逾四十,便剃发。臣等始至,亦馆于寺,傍有竹林,盗乘夜欲攻,臣等常苦防戍,不能安寝。”上又问曰:“大臣职名何如?”对曰:“最上管提,次左武卫,次大和守。分其国土田,管提取其半,二臣又治其半,出钱供奉皇帝。”上曰:“有市肆交易乎?”对曰:“市肆颇类我国,然土瘠民贫,所贸之物不过海错。其妇女被发为饰,涂以冬柏油,昼聚为市,夜则淫奔,以资生业。”上曰:“土地之广几许?”对曰:“其国人自夸云:‘南则十五日程,北则七日程,东则可程四十日’,臣问曰:‘尔国无驿,何以知远近?’对曰:‘以行人经宿可知矣。’”上曰:“接待序坐何如?”对曰:“臣等始至,管提坐北面南,令使、副使坐于前,使不可曰:‘吾与尔均敌,客东主西,礼也’,管提曰:‘尔国自古来朝,尔何独不然?’即取一编书示之,书曰:‘高丽来朝,新罗来朝。’乃云:‘汝不肯坐南,当于西’,使曰:‘我国重交邻,远遣使臣,尔敢倨傲,吾不可即席’,欲出,乃令坐于东。”上曰:“有设宴饯别之礼乎?”对曰:“朝夕之供,杂以沙石,随以葱羹耳,岂有设宴饯慰之礼?但三大臣与南仙、二灵、相国三寺住僧,相继饯慰,亦不过汤餠冷餠耳。”上曰:“尝闻祭先皇帝时,有君夫人来见,然乎?”对曰:“有臣赤松殿者,手弑其君,逃奔九州,国人立新皇帝,时年十二。臣等祭前君,贺新君,有乘辎车者来观,号为皇帝夫人,然未可知也。且闻新皇帝暴殂,又立新君,年甫九岁,亦未知信否也。国多盗贼,啸聚成群劫掠,殆无虚日。有卖剑者来言曰:‘吾剑昨夜连斩二人,铓刃少缺。’又其俗崇佛,虽犯杀人者,投佛舍过三日,则不之罪。”上曰:“有善射者乎?”对曰:“其俗合竹为弓。臣见三十人耦射,中者仅一二人,臣曰:‘我国之人终日射侯,发无不中。今观汝射,有同儿戏’,其人发怒,挺身露刃将刺臣,赖通事解得免。”上曰:“皇帝冠带何如?”对曰:“其时方在丧中,衣白绢衣,冠如靴项然。”上曰:“有勇力者乎?”对曰:“无之。我国人与倭相搏,必胜。”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问曰:“皇帝之女,不得下嫁然乎?”答曰:“必择亲族而嫁之,苟无亲族,不避同产。”上曰:“此风尤不美也。倭亦知学乎?”对曰:“但解题咏耳,经书则不学也。寺僧好诗,求诗于申叔舟,叔舟即赋三十篇,僧见之心服,欲和而未能也。”上曰:“有水牛乎?”对曰:“无之。其国无物产,凡物多贸于南蛮而用之。只有黄金,其直与我国无异也。”上曰:“有乐乎?”对曰:“但有腰鼓、笙、管。闻我国音乐,或有起舞者。”

2月10日

○丁酉,御经筵。讲讫,掌令安处良启任甫衡事,不听。

○御夕讲。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国家用人拘于资格,贤愚混淆,今取文武科初、重试,得人于斯为盛,愿与一二大臣亲下除目。”上曰:“可。”贵达又启曰:“李克墩、鱼世谦可大任,而今置之闲地,臣以为用贤未至也。”上曰:“予当用之。”左承旨金升卿启曰:“今南方邑城多狭窄,众不能容。愿遣大臣相度而改筑之。”上曰:“令兵曹判书俟农隙往审。”

○谕平安道节度使成贵达曰:“予惟本道为国门户,苟守将非人,变生不测。自卿之往,久无声息,边民按堵,予知卿忧国忘家尽心守御,良用嘉之。特遣内侍李孝智赐酒以慰之,可就平壤府,与观察使共欢。沿边守将及助战将,亦皆有防戍之劳,予甚怜之。然壤地相隔,不可处处往慰,卿于巡行时,谕以予意,飮之酒。”

○取文科重试承文院著作赵之瑞等五人,初试生员郑光世等十人。

2月11日

○戊戌,御宣政殿,召议政府、吏、兵曹堂上,亲临铨注。凡除授,吏、兵曹启禀乃行,文武科初、重试,除职有差。以鱼世谦为嘉靖咸从君,李克墩嘉善礼曹参判,孟硕钦嘉靖新昌君,裵孟厚通政户曹参议,李有仁通政全州府尹,黄致身崇禄行知中枢府事,朴埴嘉善忠淸道兵马节度使。

2月12日

○己亥,御仁政殿,放文武科初、重试榜。

○下书成均馆司艺卢自亨曰:

尔前日辞职而去,固知尔之无意于世。然国学育才之地,师表实难其人,如尔者不可就便田里。特除本职,其急来就。

○平壤府民上言,愿留观察使玄硕圭,上遣中官李孝智赐御衣,副以宣酝,又赐御书褒美。史臣曰:“硕圭欲要誉于人,减损平壤额外衙吏,曰:‘此除冗滥也’,又令民得诉守令不法,曰:‘此申冤抑也’,愚民皆以谓善政。于是硕圭嗾民上言愿留己,人皆笑之。”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书》曰:“败常乱俗,三细不宥。”诚以纲常,人道所先,风化所关,苟有败乱之人,无时可贳。任甫衡诬构家丑,渎乱天常,殿下案法抵罪不数年,命还告身,未审殿下将复用之欤?臣等窃惑焉。伏望亟还成命,以惇彝伦。

不听。

○礼曹启:“《五礼仪注》:‘每年孟冬,开城府及州府郡县择吉辰行鄕飮酒礼,每年三月三日、九月九日,开城府及州府郡县行鄕射礼,法非不详,而守令因循不行未便。’请自今令留守、观察使申明举行。”从之。

2月13日

○庚子,受常参,视事。兵曹参判金顺命启曰:“世祖朝,尝撰《救急方》,其药材出于中国者,民不易得,请撰《鄕药医方》,广布民间。”上曰:“我国民性异于中国,鄕药之效无乃尤速乎?”承旨李琼仝启曰:“《鄕药集成方》曾已撰集,近者好用《和剂》,是以不行。且《东人本草》止录其名,不图其形,人不得知,请更依唐本撰集。”上曰:“然。”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安宽厚、执义金砺石更论任甫衡告身还给未便事,不听。

○日本国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卫门尉信重、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御夕讲。

2月14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持平朴安阜启曰:“通川郡守金孟衡,今除军器副正。下三道守令,则十考十上、每等居五人内者升迁,江原、黄海、平安、永安守令,则每等居三人内者升迁,法也,今孟衡不如是而滥陞副正,请改正,并鞫吏曹官吏。”上曰:“其问诸吏曹。”

2月15日

○壬寅,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基启曰:“金孟衡以通川郡守,升授军器副正未便。”上曰:“如其贤也,则虽一岁九迁其官可也。孟衡为通川时,十考而十居其上,升职不亦可乎?”克基曰:“虽十上,必居三人之内然后陞职,已载《大典》,今铨曹越法擅拟,请推鞫。”上曰:“果如卿言,铨曹不得辞其责。其鞫之。”知事李克培启曰:“守令之不法,监司或使都事、或使审药、检律紏察,至于监司,则无有检之者,请令于岁抄录启决讼道数,以考勤慢。”上曰:“可。”

○以朴星孙为嘉善庆尚道右兵马节度使。

2月17日

○甲辰,国忌。

○命召赵之瑞、曺伸,以‘浔阳夜送客’、‘上林春’、‘西山观猎’、‘城南踏靑’为题,限未时制律诗以进,伸即赋进,之瑞至申时,仅就‘浔阳夜送客’、‘上林春’二诗,命赐伸鹿皮一张。

2月18日

○乙巳,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承政院启曰:“凡行幸时,承旨等皆随驾。今四殿在内,脱有启禀事,则何以处之?”传曰:“今后如慕华馆近处外,虽一日行幸,承旨一员守宫。”

○兵曹启:“水军射御者,依《大典》试才,许属别侍卫,其文武才行卓异者,令节度使、观察使启闻,随才叙用奖劝,以通仕路,而作散者还属水军,以实防御。”从之。

2月19日

○丙午,上幸西山,观猎。

2月21日

○戊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金楣启曰:“臣等屡闻御制诗章,或命题,使承旨制诗。昔唐太宗时,有请撰集圣制者,太宗曰:‘为人主,患无德政,文章何为?’陈后主、隋炀帝皆有文集行于世,何救于亡?’此格言也。”上曰:“近日我无制诗,但谕玄硕圭一书耳。我国古称文献之邦,天使之来,多用诗章唱和,诗岂可废乎?陈后主、隋炀帝及高丽毅宗嘲弄风月,乃至亡国,顾予不至好着耳。岂可使群下专废诗律乎?”领事尹弼商启曰:“上勤于庶务,讲学不倦,时或游艺,有何不可?”楣曰:“臣非谓上一向好着,承政院,治事之地,以诗章为事,恐废事也。”上曰:“承旨独不可制诗乎?其勿言。”

○传于吏曹曰:“闻司宪府书吏率皆市井之人,凡市里奸伪,故不发摘,其娶妻居京者,与他司书吏外居者换差。”

2月22日

○己酉,日本国西海路防、长二州守护代官陶五郞弘尚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宗簿等曰:“宗亲妓妾,虽非家畜,法前所产,并载《璇源录》。”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本府掌纠察百官,整顿朝纲,少有不慊于人者,莫宜居之。今者府之胥吏凭任官威,逞私市廛,是虽小人常态,实由臣等暧昧所致。眼前胥徒犹不能检,况纠百寮庶士乎?伏望命罢臣等职事,择贤能以代,俾免尸禄之诮。

御书曰:

胥吏逞私,虽是官府之责,群邪之情,何能尽知?勿辞。

○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朴良信启事目:“一。营奴婢,与观察使同议,以诸邑奴婢量择定给。一。以右道水军二十五人移属本道,以实防御。一。与观察使同议,依荠浦例设城堡,以备不虞。一。营衙吏,并皆新定,无习吏事者,右道衙吏分半移属。一。六铳筒于战最利,而每年只于春秋两度习放未便,自今每三朔一度习放。”命议政丞,皆请依所启。从之。时全罗左道新设水军节度使,故良信有是启。

2月23日

○庚戌,御经筵。讲讫,领事韩明浍启曰:“金崇海为庆尚左道水军节度使,而今又除东莱县令,其于倭人所见何?如请改差。”从之。

○命递弘文馆副修撰权景禧。景禧娶金致运女,致运即河久良妾子福生女婿也。台谏论驳不宜居淸选,至是考《太宗实录》,果如台谏所启,有是命。

2月24日

○辛亥,受常参,视事。左承旨金升卿将司仆寺提调单子启:“诸邑分养水牛,自壬午年至今年,孳息仅七十馀头。自今守令有能蕃息者,请加资劝奖。”上问左右,右议政尹弼商对曰:“虽厚赏可矣。”升卿曰:“资穷者陞堂上,则无乃太过乎?递任时陞职,何如?”上曰:“可。”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全罗道观察使李克增启本启:“南原囚良人金得伪造官印罪,律该斩。”上问左右,弼商对曰:“愚民迫于饥寒,偶犯此罪,请减死。”从之。执义金砺石启曰:“承旨柳洵,以近侍之臣,通书干请,不可不问也。”上曰:“洵之所为,果非矣。比来士风不美,如权景祐冒占奴婢讼于官,竟不胜焉。”时,洵、景祐入侍,洵启曰:“臣听老母之言,不获已通书,臣实有罪。”景祐曰:“臣之妹夫争讼,臣果涉其事,然实非臣所为也。”上曰:“无贱籍而欲得之,可乎?”景祐曰:“臣罪固大矣。”

○御经筵。讲讫,金砺石启曰:“权景祐不可置而不问。”上曰:“景祐赴京,同行之人不少假贷,多发奸滥,其后历任皆称其职,予固贤之,今所为如是,岂无私心而然欤?”尹弼商曰:“景祐雅有操行,士林贤之,至于争讼之事,固非士君子所为也。”上曰:“令司宪府鞫之。”

○罗州牧使金春卿辞,上引见,曰:“尔尝为执义,无过举,予甚贤之。其体予意,尽心字牧。”春卿对曰:“庶尽心力,不负上教。”

○传于司宪府曰:“河久子孙,以妾产施行。”

○右副承旨柳洵启曰:“臣为台谏论驳,请待罪。”传曰:“可。”

2月25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李季男启曰:“柳洵以李扬奴婢之事,通请于牙山,请鞫之。”上曰:“洵之书,虽不过曰:‘不因官威,无以制之’,然以近臣通书,甚不可,令义禁府鞫之。”

2月26日

○癸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知事姜希孟启曰:“今日本通信使之行,令带行京中药匠能合火药者,臣谓焰硝火药,兵家所重,药匠至倭国,万一漏泄,则甚非细故,请勿送京匠,抄外方人以送。”上顾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对曰:“使倭人得知用药,则非细事,以铳筒军中不知火药者,送之可也。”希孟曰:“世宗朝有倭来献火药一斗馀,称为炼炒,世宗疑倭人得烧药法,令译者私问用处,答云:‘尝于中国得之,能治心腹卒痛。’傥被知用药之术,必以此为寇掠之资,深可畏也。”右承旨李琼仝启曰:“请择庆尚道铳筒军二人送之。”上曰:“可。”

○御昼讲。左副承旨金季昌将义禁府启本启:“牙山县监李智孙,以曺定文等驱李扬,既从实取招,旋即改招罪,律该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上曰:“奴仆驱主人,情所甚骇。智孙以邑宰,不能辨正其罪,岂宜免杖?”季昌曰:“智孙之罪,非关国家,决杖太重。”上曰:“其赎之,永不叙用。”

○御夕讲。

2月27日

○甲寅,受常参,视事。大司谏安宽厚、持平朴安阜启曰:“新授司赡佥正李仁畦,曾于国丧娶妾,不宜除显职。”上曰:“移叙西班。”

○御经筵。

○郑昌孙、韩明浍、金国光、尹弼商议前延安府使延井洌罪以启曰:“井洌以官中酰物,输于京江,贸易布物,固为烦弊,然非入己,且刑问十一人,二人致死,非枉刑。且事在赦前,不宜永不叙用。”从之。

○御夕讲。

2月28日

○乙卯,上幸西山,观猎。御射场,上党府院君韩明浍启曰:“臣奴自忠淸道来言:‘道内盗贼、恶兽兴行,道路阻隔,人甚病之。’”即下谕观察使捕之。以卫将金舜辅、金悰、崔湔失驱逸兽,令兵曹鞫之。驾至道峰山射场,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曺文定事。上顾问左右。明浍对曰:“定文等本非李扬奴婢,而今受刑杖,放送为便。”上曰:“然。”都承旨洪贵达、左承旨金升卿、同副承旨蔡寿启曰:“七加伊,虽曰非李扬婢,乃扬妻祖父婢妾产也。以卑幼律断之,不可谓无罪,放送未稳。”贵达又启曰:“以良人称逃奴推捉,固为有罪,然七加伊驱李扬,亦有罪。名分至重,请须科罪。”上曰:“卿等之言非矣。”日晡,命左右厢合驱,前后获禽七十馀口,遂还驾。

2月29日

○丙辰,传旨礼曹:“宗亲、大臣致祭,依式例用餠,而命赐浇奠,则守令卒用油蜜果,非徒有违法禁,糜费不赀,令后一禁。”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一

三月

3月1日

○朔丁巳,御经筵。讲讫,侍讲官权健、典经安润孙启曰:“近闻下书诸道求㺚狗。殿下即位之初,罢鹰坊,无戈猎游田之事,一国臣民想望太平。比来屡观猎又求田犬,臣等以为不可。”上曰:“是言然矣。但讲武必须田猎,猎则不可无犬。今既下书,不可复停。”领事郑昌孙启曰:“非殿下好之,只为颁赐宗宰也。然健等所启,虑其渐耳。”大司宪李克基启曰:“诸道进上鹰有定数,永安、黄海道则已矣,如下三道,获之甚难,民弊不赀,减数何如?”上曰:“曾已减矣。”同副承旨蔡寿启曰:“近来行幸犯夜还宫,衔橛之变,古人所戒。虽当升平,岂可如是?”上曰:“西山打围射场有二,不得已耳。”昌孙曰:“今闻令诸邑加造彭排,小邑三百,大邑六百。板与铁物皆出民力,弊不可胜言。臣意非边邑,则勿令加造,如不得已,减数何如?”上曰:“当令兵曹议减其数。”

○御昼讲。蔡寿启曰:“臣闻伐儿岘盗贼多窃发,专由道傍松木茂密,盗贼便于隐伏故也。请令汉城府攘剔之。”上曰:“可。”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司宪府启本启:“骊州牧使崔淑精、判官金世豪官中用大小斛罪,律该杖六十、徒一年。”上曰:“淑精不能检举,当罢职,世豪其赎杖一百,尽夺告身。”

3月2日

○戊午,御经筵。

○命承政院录启入内未下公事,并即判下。史臣曰:“万机至烦,一日或忽,便至委积。我殿下忧劳宵旰,勤于听断如此,虽大舜之无怠,文王之不遑,蔑以加诸!”

3月3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执义金砺石启曰:“闻近日将幸月山大君第,殿下于年前,幸慕华馆试武科,遂幸大君第,犯夜还宫。才经数月,又欲临幸,是虽殿下友于之至情,如此轻动,臣以为不可。”上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人主举动,不可冒夜,故砺石启之耳。”砺石曰:“近者西山打围,犯夜而行,臣未知其可也。”上曰:“汉光武游田,犯夜而还,郅恽守门,坚拒不入,帝赏之。今则西山距京珹二舍,不得不侵夜往还。”

○义禁府启:“行副护军李永蕡以其子扬不应得奴婢事请嘱观察使,参奉柳沈以其侄李扬奴婢事请嘱牙山训导,右副承旨柳洵以侄李扬奴婢事请嘱牙山县监罪,并律该笞五十、解见任别叙。”命永蕡收告身,外方付处,沈收告身,洵罢职。

○刑曹三覆启:“典狱囚学生朴仁,与良女仁之相斗,误触所负儿致死罪,律该绞待时。”命减死。

3月4日

○庚申,御经筵。讲讫,持平李季男启金孟衡陞职未便事。上曰:“孟衡自为察访时,颇有异绩,今又十考十上,升副正何妨?”领事洪应启曰:“孟衡虽当陞职,铨曹越法擅拟。若一开其端,末流之弊,不可复塞矣。”上曰:“可改之。”

○以权擎为资宪永嘉君,郑兰宗资宪东莱君,辛铸嘉善刑曹参判,沈瀚嘉善靑川君,申溥通政兵曹参知,边脩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德崇通训行司宪府掌令,李昭通政行骊州牧使,金信蒙通政行淮阳都护府使,金瑞通通政行龟城都护府使,韩嶬嘉善同知中枢府事,吕义辅嘉善永安北道节度使。

3月5日

○辛酉,都承旨洪贵达等启曰:“今日将幸月山大君第观射,殿下克笃友爱之情,亲临私第,赐宴慰之,诚为美矣。至于观射,恐不可。”传曰:“后苑观射时,则君臣分严,不得伸其郑重之情,欲与大君射侯,以尽一日之欢,卿等反以为非,殊不知其意。首唱此议者谁欤?必有其情,悉陈无隐。”升卿对曰:“君举必书,如不合礼,后无所观,故敢启耳。”贵达曰:“臣等居咫尺之地,苟有非礼之举,固当力争引殿下于无过之地。若不随事谏止,而使外臣知之,臣则有罪,敢首唱启之。”右副承旨蔡寿曰:“臣等非以殿下为不可幸大君第,只愿勿为观射耳。”升卿曰:“贵达首唱,臣亦同议以启。”右承旨李琼仝、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曰:“非徒贵达、升卿建议,臣等亦参其议。”传曰:“所谓外臣知之者,何事耶?其速言之。”贵达、升卿曰:“人君动静必遵礼法,为后嗣观效也。今此举在圣明之朝,虽若无弊,万世子孙效之,或临幸于权贵之家,与之耦射,则其流之弊,可胜言哉?臣等正为此惧耳。”传曰:“尔等若不吐实,当刑讯。”贵达、升卿曰:“臣等所言,岂皆合理?但有怀辄达,以备殿下采择耳。请待罪。”传曰:“可。”琼仝、季昌、蔡寿曰:“臣等同议以启,而贵达、升卿独命待罪,臣等就职未安。请待罪。”传曰:“此是上官所为,其勿待罪。”俄而幸慕华馆阅武,遂幸月山大君婷家。命选宗亲,观射于北园,馈宰枢于外庭。传曰:“都承旨、左承旨所言,令人疑虑,予甚非之,令待罪。今大君恳请,故特宥之,其速召之。”贵达、升卿即来谢恩。命承旨等痛飮尽欢,仍命纳彩段十二匹。

3月6日

○壬戌,正朝使李坡等回自京师。坡启曰:“臣等问诸国子监,蔡沈、真德秀、胡安国,自元朝始从祀文庙矣。”上引见,问曰:“中朝用事者谁也?”坡对曰:“万安为翰林院大学士兼太子太傅,王越为都御史兼兵部尚书,时方用事。又太监傅恭、刘恒、汪直、金辅、郑同亦得权幸,而汪直年少聪慧,帝尤眷爱。”上曰:“王越之年几何?”对曰:“年可六十。不厉而威,真君子人也。”

○御夜对。讲讫,典经安润孙启曰:“殿下即位之初,励精求治,罢鹰坊绝游畋,今者下书求㺚狗。《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为殿下虑焉。”上曰:“汝言是矣。”仍谓左副承旨金季昌,令诸道非讲武时则勿进。

3月7日

○癸亥,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李仁畦上言,仍启曰:“仁畦娶婢妾,在国丧之前,但以山陵都监郞厅,告暇觐母,与妾信宿坐罪耳。”上曰:“何以知其实而科罪乎?”季昌对曰:“其时臣为执义,风闻以启。”上曰:“然则事非的实,以此不叙,似乎暧昧。”掌令安处良启曰:“当国恤,与妾相奸,罪关不忠,何可用也?”上曰:“更考坐罪之由以启。”处良又启曰:“吏曹不禀旨,擅拟金孟衡陞叙,岂无其情?”上曰:“孟衡累居最考,故拟望耳。况已改正,不必多言。”处良曰:“守令虽居最,非优等者,法不得陞叙。吏曹冒法注拟,必有情焉。”达城君徐居正曰:“守令虽贤,岂能尽居三人五人之中乎?观察使亦未必尽出于公,虽庸吏或得与焉。”上曰:“守令未必皆贤,而殿最居中下者不过一二人,馀皆居最,故立优等之法,以旌良吏耳。”居正曰:“此法徒开奔竞之门,终难举行也。”处良又启曰:“李扬以不应得奴婢妄诉,其受辱宜矣。都承旨洪贵达之请鞫李智孙,必有其情。请鞫之。”上曰:“奴辱其主,甚为逆理,知而不言可乎?贵达之启良是。”处良曰:“贵达岂不听李扬请嘱而如是乎?罪与柳洵同矣。”上曰:“都承旨之言,岂类于柳洵乎?尔言甚无据。”处良曰:“此非臣私意,与本府同议启之耳。”上曰:“宪府之意亦不合理,其勿言。”

○御经筵。

○刑曹三覆启:“开城府囚良女仲今,与在逃雇工黄命仝相奸罪,律该斩待时,命仝追捕斩。”从之。

○御夕讲。

3月9日

○乙丑,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来启曰:“前日掌令安处良请鞫洪贵达,上以本府为非,请待罪。”传曰:“勿待罪。”克基等曰:“李扬非如田野愚民,固能自达,而贵达启之。况所启之事,终为虚妄。请鞫之。”传曰:“贵达惊闻以奴驱主而言之耳。如知扬之不应得奴婢,则其肯启之乎?卿等勿固执。”克基等曰:“贵达亦必欲辨明,鞫之则可知。”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其时左承旨金升卿言:‘李扬受辱于奴,事关风教,而牙山县监李智孙置而不问’,臣闻之,惊骇启之耳。今为台官所驳,请待罪。”传曰:“其勿待罪。”

3月10日

○丙寅,同知中枢府事金纯福献白玉带一腰,命给绵布二百匹。

3月11日

○丁卯,日本国萨摩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大司谏安宽厚等上疏,略曰:

刑者,辅治之具,虽唐、虞之盛亦用之。《书》曰:“象以典刑”,今之《大明律》,即其遗意也。近者殿下轻重诸罚,或不从律文,任甫衡律不可赦而原之,金永锤罪不拟律而断之,李智孙、李永蕡律应笞杖而重之。臣等窃恐自此刑不以律,而民无所措手足矣,请用刑一从《大明律》。臣闻天位惟艰,一日万机,苟或一向他技,庶事必至废弛。是故古之帝王于书画词章,非惟不好,亦不暇为。近者御制《黄鹤楼诗》,赐近侍,又数令政院赋诗,边脩之拜承旨也,命作《春雨诗》,承旨岂可以诗句试哉?请无有作好,一遵王道。自古帝王善始者多,克终者寡。近者殿下从谏之志,少不如初,听纳之际,天语微厉,不似前日之豁如也。君威非特雷霆,不借之以辞色,人岂敢尽其情哉?请愼终如始,虚怀听纳。

上御宣政殿引见。献纳金楣启曰:“《大明律》至精至密,理当奉行。凡断罪,一依律文,不可增减。近来科罪,不用律文,实未便。”上曰:“罪人所犯多不入律,上下比律以当其罪,何有不可?《黄鹤》画簇,欲赐政院,仍题诗咏,此则予之失也。边脩之拜承旨,予固已心许之,非因制诗也。”楣曰:“命题赋诗,仍拜承旨,臣恐有外人之议。”上曰:“尔言良是。予虑不及此。且谓予为厉声,何事欤?”楣对曰:“前日安处良启洪贵达事,上厉声曰:‘宪府之言,不合于理’,臣等以是言之。”上曰:“奴仆驱主,渐不可长,予闻而惊愕,即命拿致鞫问,分辨是非耳,非因贵达之言遽置于法也。台谏之言,岂皆尽从?固当从是舍非,要在合理而已。”

○礼曹据京畿观察使启本启:“麻田居卒观察使李尹仁妻贞夫人洪氏,遭父丧,结庐坟侧,朝夕亲自致奠,常悲号郁悒。家再失火,身冒烈焰,抱神主而出。凡时物鲜味,必荐而后食,终身不变所守。其操行特异。请旌门,录用其子,以砺后人。”从之。

3月12日

○戊辰,仁惠王大妃诞日。议政府、六曹进表里。

○兵曹启:“《吏典》《荫子弟条》:‘功臣及二品以上子孙婿弟侄许试。’《兵典》《忠顺条》,只称有荫子孙属焉,不称婿弟侄。故吏、兵曹奉行有异。请依《吏典》,二品以上婿弟侄,亦许属忠顺卫。”从之。

3月13日

○己巳,御经筵。

○倭护军助国次等五人来朝。

○户曹启:“正朝使贸来唐稻二十斗,请令京畿沿海诸邑趁时耕种,审其耕稼之宜,移种他道。”从之。

3月14日

○庚午,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基启曰:“今以咸阳郡守吕忠辅换授京职,臣意谓今当农月,守令递任未便。请待秋换差。”从之。

3月15日

○辛未,受朝贺。

○御经筵。

○观耕于后苑。

3月16日

○壬申,御经筵。

3月17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执义金砺石启曰:“今永安北道节度使吕义辅,尝为本道节度使时,有被掳唐人来投,义辅还给野人。其人又复逃躲来京,而义辅不知,以此数罪,已闻于中朝。今才经一二年,复拜是职,若使中朝闻之,以为何如?”上问左右,领事尹士昕等对曰:“台谏之言是矣。”上曰:“当广议处之。”

3月18日

○甲戌,御经筵。

3月19日

○乙亥,幸孝宁大君第,设慰宴,乌山君澍、谊城君采、宝城君㝓、银川君穳、永川君定、安康正㝗、新丰都正循、怀义都正菆、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蛇山君灏、定阳君淳、玉山君跻、八溪君净、江阳君瀜、欢城君澄、宁原君澧、堤川君蒕、富林君湜、云林都正幅、枰城都正徫、加恩都正份入侍。命馈随驾宗宰及侍卫诸将,赐乐。献酒餠及鱼,命馈扈从军士,赐绵布一百匹。

○礼曹据忠淸道观察使启本启:“淸州居进士郭承义不求闻达,以养亲为事。其父荫扁所居堂曰‘仁智,’承义制《仁智堂曲》,每于奉养,自唱自舞以悦亲。得新物,必先奉亲,亲没亦如之。服阕又以白衣反庐三年,每年黄白蕈自生坟前,采而供祭,人以为诚孝所感。其孝行可嘉,请依《大典》叙用褒奖。”从之。

3月20日

○丙子,命政丞等议吕义辅事。郑昌孙、韩明浍议:“义辅见递未久,遽还本职,虽若不可,然昔班超三十年镇西域,我朝李澄玉九年镇北方,义辅今更差遣何妨?”金国光、尹弼商议:“义辅之递节度使未久,今遽更遣,则窃恐野人以为朝无人焉。倘或中国知之,亦非细故。”从国光等议。承政院启曰:“义辅治罪,已闻中朝,复任边将,名闻上国,则于事体何如?改名任使为便。”传曰:“可。”仍赐名曰自新。

○传于兵曹曰:“永安北道节度使吕义辅改差。”

3月21日

○丁丑,御经筵。讫,持平朴安阜启曰:“决事官吏虽一员当相避,即送他司法也,今只令当避者避之,不移他司,是大未稳。相避者虽不参决,同僚之际岂无私意?”上谓左右曰:“何如?”领事卢思愼对曰:“详于法者,有法外之奸。一法立一弊生,将以杜奸,适以生奸。凡事有大小,大事则移送他司可也,否则以一员之故送他司,无奈太烦乎?”上曰:“随事之大小而处之可也。”

○御夕讲。讲讫,侍读官金䜣启曰:“古人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又曰:‘愼终于始,’诚以善始者多,而愼终者寡也。唐太宗亦英主也,而其终致《十渐》之疏,是可鉴已。殿下即位之初,励精图治,从谏如流,罢鹰坊辟异端,唐、虞三代之隆,指日可待。以今观之,寝不如初者颇多。奉先寺写经,虽非殿下之命,然外间闻之,必曰上之信佛如此,将随风而靡,异端何时而止乎?㺚狗之求,虽曰闻谏即止,其视罢鹰坊之时,大有间矣。前日许琛为持平,以申瀞为不廉,以尹壕不宜监司论驳,未几瀞为工曹参判,而琛为正郞,壕为监司,而琛为骊州判官。是虽适然,观望畏缩者,必以琛为戒矣。且闻殿下对谏官稍有厉声,其与即位之始从谏弗咈,恐相反也。”右副承旨蔡寿曰:“诚使台谏知无不言,殿下言无不从,则国之福也。”上曰:“前日掌令安处良请劾洪贵达,予曰:‘台谏之言非矣。’予虽非厉声,而人之所闻如此,此则予之失也。写经予固知为非,然大妃教曰‘为先王,’又无大害于社稷,予敢沮之乎?”检讨官郑诚谨启曰:“殿下以写经为非有害于社稷,臣惑滋甚。下之从上,甚于影响,外间安知殿下之不崇信乎?邪正不两立,异端兴则吾道塞矣,此非害于社稷乎?”

○传旨兵曹曰:“永安道庆兴都护府潼关、高岭皆巨镇,前此或以堂下官差遣,非但待野人无威重,与所管军士资级相,有乖大体,自今必以有才行堂上官差遣。庆源阿吾地堡,与庆兴抚安堡相距三四里,而各为一镇,兵分力弱,御敌为难。阿吾地其仍旧属庆兴府,与抚安堡合。”

○传旨户曹曰:“永安道六镇所贡如土豹皮、狼尾、牛黄等物,以军士马输京有弊,今后令观察使,并镜城贡物,传驿上送,以除民弊。”

○谕永安南道兵马节度使李钦石曰:“今闻北道防御军士点送时,称杂故脱漏者甚多,因此防御虚疏。人言令观察使点检,则无此弊。予惟既授卿以军务,又令观察使考察,则岂委任之意乎?卿悉此意,上项军士点送时,详加核实,诸邑军士元数几名、入防几名、杂故几名,开写以启,永为恒式。”

○以金顺命为嘉善淸陵君,吕自新嘉善兵曹参判,柳轾嘉靖同知中枢府事,李克均嘉靖永安北道节度使。

3月22日

○戊寅,日本国对马州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御后苑,观宗亲射。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乌山君澍、银川君穳、蛇山君灏、玉山君跻、定阳君淳、八溪君净、江阳君瀜、新宗君孝伯、云水君孝诚、始安君擢、娥林君祯、竺山君孝植、富林君湜、仪宾洪常入侍。

○永安北道兵马节度使李克均来启曰:“本道非有名望者,难以镇服。臣以庸劣,滥授重寄,恐不能称职。”传曰:“卿无多让。”

3月24日

○庚辰,国忌。

3月25日

○辛巳,礼曹启日本国通信使赍去事目:

一。语对马岛主曰:“日本国王屡遣信使,礼当报聘,第缘迩来王都兵乱未果耳。今足下使报兵戈已戢,道路无梗,故遣通信使以申旧好。并赐足下某某物,其深体此意,尽心护送,使得往还无虞。”一。又语之曰:“前者庆尚、全罗之境窃发之贼,足下搜捕致戮,再遣使报告,兼示后日禁戢奸细之策,益知足下作藩效忠驭下有律。我殿下深用嘉之,继今不替此心,永保始终。”一。又语之曰:“厥初贵岛人因商贩来寓三浦者不多,我先王特以绥远之仁,约留六十户。其后日益滋蔓,又潜投者甚众,人多地窄,势不能容,自以生活之艰。或致变故,两俱有悔,宜当早为之计,前此累将此意通谕,足下亦已知悉,略加刷还。然潜寓者亦多,宜从初约,年年刷还,又禁新投,以永旧好。”一。岛主若言诸处使船接待不如旧例,及使人留浦、上京道路、留馆日限等事,答曰:“该司悉依旧例接待,岂有增减?中间往来之言,不可尽信。”且曰:“非我所管,不能详知”,随便应答。一。道经一岐、小二、九州、松浦、志佐、大内等处当言曰:“屡遣信使,恒输诚款,忠义切至,今赐某某物,以奖厚意。”一。岁在甲午,国王使臣正球首座来言:“京都旁近巨酋等于贵国,一不通信,前此称来往者,都是诈也”,故其时造牙符十枚送于王所,以凭后考。今未知其言虚实与牙符转否,须于管领左武卫畠山、京极、山名,右武卫细川、伊势守、甲斐等诸处,因便质问。一。国王处当言曰:‘去己卯岁,我使宋处俭中道败没,后因贵国兵戈不戢,海路阻梗,久阙修聘。今闻京都辑宁,遣使以修旧好。且岁在甲午,贵使正球之还,送牙符十枚,以考诸使真伪,未知殿下照领否?“一。京都及一路虽曾不通信者,如所管权重,则以所赍人情布物量宜赠给,其族系职名,备细书来。一。京都兵乱之由与相战久近曲直胜败,详闻。一。山川风土及彼人族系,参考诸国记,详悉访问,如有错误,随所闻见付标。一。诸巨酋、诸倭与我通信者,或已身死,而冒名称冒使出来者必有之,所经处凭问存没。一。水路远近、山川险夷、泊船形势及一应风俗,随所闻见,或录或画。一。天皇国王年岁与子息多小、宫阙服饰、承袭人年岁名号及承袭必以长子与否,详问之。一。婚姻、丧葬、祭祀、刑罚、官制等事,闻见书来,朝贺时,天皇国王及群臣所着服色、仪仗、军士器服与朝贺日时,闻见录之。一。带去通事及工匠,不知事体,出入无防,与彼人轻易说话,一皆禁止。且如弓、矢、火炮造式一应当讳之言,尤加严禁。一。射、御、题咏,不可轻易示人,必待强请然后为之。一。如火炮当讳之物,应变时外,深勿露。一。我国不产药材,随所闻见贸来。一。琉球、久边等国曾已通信,而其真否难知,与深处人说话时,不烦质问,并问两国土地大小及风俗。一。所经诸处,若有我国人漂流寄寓者,以盘缠布物量数赠给刷来,若不曾通信处,量给人情,语之曰:”存抚漂流人,尽刷付我,则我国当有厚报。“

3月26日

○壬午,御后苑,观武臣射,赐中多者弓、虎皮、马妆等物。

3月27日

○癸未,御后苑,观文臣射,张远近侯。近侯以卢思愼等九人为左,洪应等九人为右,远侯以郑文炯等六人为左,李恕长六人为右,赐胜边弓各一张。

○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驰启:“渭原郡城中失火,烧民居殆尽。”命遣敬差官安琛往审人物伤损。又赐御于硕圭,谕以恤民之意,仍命发仓赈恤,给复二年。

3月28日

○甲申,受常参,视事。

○御夕讲。讲《论语》,至‘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参赞官成伣曰:“此孔子所以为圣人,而万世之所当法者也。常人之情,恶闻其过,外似容之,内实不悦,焉能以知过为幸也?人主尤当喜闻其过,若外受谏诤而不能用其言,谠论何由至乎?”读至‘丘之祷久矣’,伣又启曰:“孔子尝曰:‘敬鬼神而远之’,凡淫祀所当斥之。日者城中巫觋皆令黜外,然旋黜旋入,城中淫祀不绝,甚不可。”上曰:“已有禁令,何有此事?”都承旨洪贵达曰:“法禁稍弛,淫祀之家或有之,然世俗为人祈祝,名为救命,似难禁绝。”伣曰:“虽不得尽绝,不使容于城中可也。”上曰:“申明禁之。”讲至‘君子荡荡,小人长戚戚’,伣启曰:“如宋司马光谢事居洛,优游自乐,所谓荡荡也;丁谓躐取高位,犹恐失之,所谓戚戚也。谦恭退托者必进而用之,争功竞进者务皆黜远,则君子进,小人退矣。”伣又启曰:“近以观射屡废经筵,臣谓学贵继续,光明不可一日暂废。请于朝讲后观射。”上曰:“人才贵于兼全,岂可拘于一艺?比观文臣多善射,予不观射以率之,人谁链艺?况当国家无事之时,阅武尤不可缓也。”伣曰:“当升平之时,留意阅武,诚为美事。然以此废经筵,不可。”上曰:“然。自今虽观射日,亦当受朝讲矣。”伣又启曰:“近日宗亲观射,近臣、史官不得入侍,诸臣观射,台谏亦不得入。臣恐勋戚之臣,或恃功倨傲,或纵酒悖礼,因循成风,渐失君臣之礼。愿令台谏、史官入侍,随事纠察。”上曰:“君臣之间专主严敬,则上下否隔而情志不通矣。祖宗朝内苑观射,固无台谏入侍之例。”是日将入讲,讲官会于隆礼门前,洪贵达谓成伣曰:“昔程伊川每于经筵随讲讽谕,至‘颜子居陋巷,’左右以谓伊川必不能言。乃曰:‘颜子以王佐之才居陋巷之中,而鲁君不能用,此鲁之所以不治也。’经筵进讲,当以此为法。”及入经筵,伣多有陈论,盖亦贵达之言激之也。

○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司宪府启目启左议政沈浍与温阳郡吏讼奴婢事,仍启曰:“奴婢既付正案,理宜夺还本郡,司评蔡允信阴听势家之请,淹延不决。直讲崔八俊曾为忠淸都事,在他郡取见本郡正案,意甚回谲。请并追身鞫之。”从之。仍谓承旨曰:“沈浍重臣,若不辨明,必有所憾,何以处之?”都承旨洪贵达对曰:“沈浍尝自言,所讼奴婢乃其父温逃婢子孙,然郡有正案,势不可动。”上曰:“更令分辨以启。”季昌又启曰:“权景祐冒认他人奴婢,不可当以押良为贱律,以冒人奴婢律,决杖一百何如?”上曰:“只夺告身。”上又曰:“郑同不见本朝使臣,必有不平之心。私交宦官,虽非正大之体,待小人不得不用权道,遣韩氏族亲,厚赠慰悦何如?”洪贵达对曰:“郑同之心险不可测。前日韩致亨入朝,同时接待殷勤,送至通州,今正朝使之行,同一不相问,必有所挟。诚如圣教,可用权道以安其心。”上曰:“然。”

3月29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副承旨金季昌曰:“今推刷都监凡核人物存没,必考本司及所居部立案,以此民多受杖。自今虽一司立案若的实,则受理可也。”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出羽守贞秀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皮古波知等二人来朝。

3月30日

○丙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尹弼商启曰:“今者诸司物故奴婢,虽一司立案,许令取实。臣意谓奸狡之徒,谋欲隐漏,诈告病死,而五部官吏不核实,给立案者或有之。故考两司立案之法,载在令甲,若取一司立案而不刑推,则脱漏者必多矣。请依《大典》,只纳一司立案者,一次刑讯。”上曰:“人命不小,恐有以暧昧事,死于杖下者,故命止之耳。”弼商又启曰:“渭源城内居民栉比,而只有眢井,人皆汲于城外流水。贼若环而攻之,其不能坚守明矣。今若退筑邑城,则民得散布疏居,且有水泉之利,可以弭火灾、固守御矣。”上曰:“予闻此城果狭窄,退筑一隅,使入流水,可也。”持平李季男启曰:“沈浍所讼奴婢,命改分拣,臣意温阳郡正案甚明,法当属公,不必更辨。”上曰:“大臣若占公贱,则事涉贪污,不可不辨明也。”

○传于推刷都监曰:“诸司物故奴婢,必考本司及所居部立案然后取实,其无两司立案者,必拷讯核实,已有着令。然公贱身役艰苦,凡遇物故,受两司立案者盖寡。受一司立案,续案施行,其来已久。今不取实,举皆拷讯,岂无冤枉?自今有一司立案者,勿用拷讯,其族亲邻里,凭推阅实。”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二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亥,受朝贺。

○御经筵。领事金国光启曰:“昨臣议鞫洪利老事。臣今反复思之,前去李仁锡,常员也。金砺石,台长也,似难同鞫。且观察使、节度使,勿令拷讯,如此则得情为难。”上曰:“承政院尝启曰:‘朴楗,以方伯,而一朝坐阶下供招,有乖事体。’故予有是命。”国光曰:“是固然矣。权擎,业已见递,朴楗,今又个满,砺石毕鞫。辞连人上来后,权擎、朴楗,下义禁府问之何如?”掌令安处良启曰:“辞连人数少,虽并拿来无妨。”上曰:“如此农时,不宜拿致,其从政丞之议。”

○御宣政殿,引见日本国通信使李亨元、副使李季仝、书状官金䜣及军官通事等,经筵官及承旨,入侍。上谓亨元曰:“好去好来。”亨元对曰:“上德至重,臣等往来,必无虑也。但事目有未尽处,然未能一一记启。臣闻前者,通信使到赤间关,必报大内殿,听可否,而为之进退,由是或逗遛旬月。今臣之往,如又驰报,而不许入归,则何以处之乎?”上曰:“名为通信使,万无不得入归之理。然可因时善处。”领事金国光启曰:“昔朴希中之行,以不赍《大藏经》,故拒之不纳,再三请之,而后乃许,今则不然。国家重交邻,遣通信使,安有不纳之理乎?”命国光进爵。亨元启曰:“通事则皆着乌帽,军官则尽为戎服,由是所经诸邑,通事,必待以正官,而军官,则必下于通事矣。臣愿军官,并差正官。”上谓都承旨洪贵达曰:“军官,其并差正官。”亨元启曰:“发对马岛,行二十五日,乃至日本国对马岛人,若不指说去路,则如之何?”上曰:“厚遗问之可也。”亨元启曰:“今去通事藤茂秀,其父母,皆在对马岛,万一怀土不来,则如之何?”上曰:“若怀土不肯出来,则置之可也。”仍命亨元进爵,命季仝、䜣,以次进爵,命贵达,赐酒于军官、通事。

○礼曹启:“对马岛主处,传赐物、书契仪:‘前期,使通事,谕其日受赐物。其日岛主家,设案于厅事,近北南向。时至,令押物官,赍赐物,通事奉书契,诣岛主家,由中门入,使副使从之。岛主于庭下,鞫躬祗迎。使副使,由中阶陞,近东西向立,置赐物书契于案上。书契案在南,赐物案在北。岛主,就拜位行四拜讫,由西偏阶,升诣书契案前,近南北向跪。正使,取书契,立授岛主,岛主受之叩头,授侍人,俯伏兴还拜位,行四拜礼毕。与岛主相会,使副使在东西向,岛主在西东向。相对再拜讫,坐定。书状官及正官,就岛主前,重行书状官在前,正官在后。再拜,岛主答拜。书状官于南行,近东北向坐,正官行礼讫,出伴从人于楹外再拜。若岛主子及代官,就使副使前,行再拜礼,则使副使一时答拜。岛主馈使臣,则从本俗,使臣若馈岛主,则从我国礼。大内殿及诸巨酋,京都大臣、管领等处,传赐物书契仪,同对马岛仪。正统八年通信使卞孝文,对马岛传赐物时,宗贞盛受赐物,焚香四拜讫,各行揖礼,东西相对坐,行茶礼。正统十二年,对马岛敬差官曺汇,传赐物时,先陈赐物于厅上及庭。使通事,奉书契先到,直入厅上,置于卓上。敬差官,西向立,宗贞盛诣卓前,北向跪。敬差官,取书契,立授宗贞盛,受书契置案上,上香退三拜叩头讫,东西相向,行揖礼。成化四年,对马岛致慰官金好仁,传赐物时,岛主于厅事阶下祗迎。使人奉书契,置主家厅事北,岛主行四拜。成化十二年,对马岛宣慰使金自贞,传赐物时,先于岛主家厅事排设,随后赍书契而往,岛主于庭下,鞠躬祗迎。使由中门,升厅事,近东西向立。岛主陞檐下,差除抹楼上,行四拜,就书契卓前,北向跪。使取书契,授岛主,岛主受之,授执事人,俯伏兴还就拜位,行四拜讫。与岛主,东西相对再拜。卞孝文,大内殿传赐物时,言曰:‘在前立受赐物未便,今则出迎门外,升堂跪受讫,四拜,于礼合宜也。’大内侍人对曰:‘我国俗,本无拜礼。’使云:‘然则跪受后叩头亦可。’侍人曰:‘诺。’其日奉赐物,归到长德寺,大内殿立庭下,鞠躬以迎,升堂跪受讫。叩头后,东西相对,行揖礼。管领受赐物及书契讫,东西相对揖。左武卫殿,称病不来,令通事,特赐物及书契,到其家给之。一岐州太守,适往他所,传送赐物。上项各年行礼各异。只缘彼国,本不习礼,我国使臣,亦不据礼晓谕,故如此不一。今若每于到处,一从所定仪注,则必不肯行礼,不无损威之失。如对马岛主,则须令从仪注行礼,如大内殿及诸巨酋,则斟酌事宜,因时行礼但不使苟简辱命。”从之。

4月2日

○戊子,司宪府持平朴安阜,来启曰:“洪利老辞连人,本府,初请拿来鞫之,今乃命遣执义金砺石。臣等以为:‘辞连人不多,虽拿来,固无弊也。’传曰:”已定议遣之,不可改也。“

○以瀜为嘉德江阳君,柳轾嘉靖文阳君,韩嶬嘉善西阳君,成贵达嘉善汉城府左尹,成伣通政司谏院大司谏,李亨元通政弘文馆副提学,安宽厚嘉善庆尚道观察使,朴楗嘉善同知中枢府事,金峤资宪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礼曹启:“日本国王处,传书币仪,其日,使以下,俱以礼服,早诣王宫。前一刻,国王近侍,奉书币入,陈于殿阶上。有案书在北、币在南。使以下,于中门外道西重行,使、副使一行,书状官、正官、行伴从人一行,宫庭同。东向北上序立。时至,使以下,由西偏门,入就宫庭拜位。异位重行,东上北向鞠躬,四拜兴平身。国王近侍,出取书入启讫。国王若许使、副使陞殿,则通事一人,离位少前跪,听教俯伏兴,平复位。使、副使,由西阶入诣前楹间,跪俯伏,在庭者皆跪。国王,劳使者讫,使者,仍依事目启陈,俯伏兴,降出。在庭者,皆俯伏兴随出。卞孝文,国王处传书币时,国王坐殿内,使奉书契筒,跪于楹外,僧一人跪受,置国王前案。使以下正官,立楹外,军官以下,立庭,皆行四拜礼。使云:“两国海路相隔,我殿下,于今正月,闻殿下即位,遣臣等致庆。因风水不调,不时进诣。”令通事,传告于受书契僧,楹内一人答云:“国王年少,不能答言,徐当传达也。”使以下乃出。今所定仪注,以本国书契仪,参酌议定。上项卞孝文之行,正官以上,于楹外行礼,似非君臣之礼。大抵奉事绝域,凡事皆据礼行之,使知君臣上下之义。今若许陞楹外行礼,则当以非礼辞之,强请然后陞拜,何如?”从之。

4月3日

○己丑,御经筵。

4月4日

○庚寅,亲传宗庙夏享香祝。

○通信使李亨元等辞,命承政院馈之。

○司宪府启:“僧学心,无度牒剃发罪,僧雪俊,擅剃发学心罪,并决杖八十,还俗当差。崔敦临。以士族,教子不谨,使其子亡匿为僧,不令还俗,非持自毁家道,亦违邦宪。请罪之。”从之。命雪俊,除还俗赎杖,学心赎杖。

4月5日

○辛卯,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李克基启曰:“出家入山,淸净寡欲,僧之道也。如或犯法,虽笞罪,法当还俗。雪俊诱引良家子剃发,罪固大矣。不特此也。前者托称法会,诱致尼僧寡妇,邀留信宿把禁,使门内外隔绝,奸谲莫甚,人所共愤,殿下特施宽典。今又不绳以法,奸僧何所惩乎?况正因寺,乃陵寝斋刹,非雪俊所宜居也。请依律科罪。”大司谏成伣、侍读官李昌臣,亦论启,上曰:“此僧年过六十,虽还俗,何所用哉?领事韩明浍启曰:”臣曾见渭原,城中狭隘,且无井,居民常汲于城外。今闻失火,官私庐舍,焚荡无遗,以其城狭也。臣见距旧城数里许,有闲地,又有水泉,请移筑邑城。“上曰:”卿言是矣。“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

今闻渭原,城中狭隘,水泉亦少,顷因失火,焚荡殆尽,予甚悯焉。予惟成大事者,不计小弊。今欲移筑邑城,以安吾民,卿与节度使,共审形势,度其可移之地,以启。

○司宪府启:“今考忠勋府功臣子孙案,康允禧,录于嫡长之列,然其受职时,兵曹以妾子施行。且其同母妹,为监察郑承贤之妾,则其为妾子明矣。宜以康衮产论定,衮以庶为嫡,蔑法乱伦,请上裁。”从之,衮,勿论。

4月6日

○壬辰,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全罗道观察使启本,启金水明欧杀金水生事。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水明被酒追妻,水生等拘执止之,水明心欲脱去,偶以拳驱之,非故杀也。”上曰:“然?”季昌曰:“水生被欧,旬日而死,水明当处斩。”左参赞权瑊曰:“水明,被执于人,要得脱去而欧之,情可恕也。但杀期功之亲,不获已照律耳。”上曰:“虽非期功,杀人者,其不坐罪乎?依律可也。”持平李季男启曰:“雪俊,诳诱士族子,剃发事状明白,而不承服。既不拷讯,亦不令还俗,又赎其杖,臣窃惑焉。”上曰:“赎杖,是亦罪之也。”季男曰:“雪俊,久住正因寺,凭托寺债,殖货累万,罚惩何伤?”上曰:“若正其罪,学心亦当决杖。”季男曰:“逃父投僧,罪宜决杖。雪俊,丑声夙著,其时置而不问,故长恶不悛。今苟不罪,为恶益恣,请决杖还俗,以警其后。”不听。

○御经筵。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请雪俊依律论断,不听。

4月7日

○癸巳,礼曹,将庆尚右道水军节度使启本,启:“大内殿,与小二殿,构兵为乱。”传曰:“然则通信使,姑令停行,详问大内殿使者,遣朝官于对马岛,探知其实,然后遣之何如?其议于政丞。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议:”通信使,非及期之事。今闻大内殿使者之言,兵乱复作,路梗不通,姑停其行,待兵乱寝息,遣之未晩也。大内殿使人之言,甚分明,对马岛,虽不遣人可也。“尹弼商议:”如此路梗,时遣通信使,未安,遣人探问对马岛,亦不易。臣意以谓,择三浦倭一二人,厚币以遣,探候而来后,更议何如?“传曰:”卿等之意,皆善。然问大内殿使,送倭人后更议如何?“昌孙等对曰:”甚善。“

○司宪府启:“巴山君赵得琳,本以贱隶,过蒙上恩,位至二品。犹不知足,侵夺稷山人宋福守田宅,使之失所,贪纵无忌。请上裁。”命照律。

4月8日

○甲午,遣同知中枢府事金权,奉笺如京师,贺千秋节,百官以权停例,拜笺。

○就差通事司译院正闵墙,管押被虏逃来唐人金守山、太检同等,解付辽东。守山,辽东东宁卫人,成化二年,为毛怜卫野人抢掳;检同,亦辽东人,成化三年,为建州卫野人抢掳。俱做奴听使,至是,逃来理山镇。

4月10日

○丙申,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雪俊之罪,当决杖还俗,而只令赎杖,臣等,不知以雪俊之罪,为过情欤?前日命以时推照律,臣等再三论请,教曰:“观其推案,似若雪俊所为,不须考讯。”臣等,按律以启,殿下,犹以为情法可疑,从而末减。臣等以为:‘雪俊若无罪,虽一笞杖,不宜枉加,如或有罪,虽置重典,亦不为过。’请依律科断。

不听。

○司宪府启:“别侍卫朴善男,娶良女小非,生女孝台。星川君李存。冒称己奴莫同良妻所生,违法状告,压良为贱,贪恣莫甚。请罪之。”传曰:“存以宦官,位极二品,已逾涯分,而今乃若此,不可不惩。其罢职。”

4月11日

○丁酉,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大抵人之所犯,情有轻重,故帝王之法,缘情而轩轾之。未审雪俊之罪,情可矜、法可疑欤?臣等,窃惟号为僧者,当以淸净为道,雪俊,则不然,怀邪售奸,冒居净刹。欲纵其淫,则出入闾阎;欲营其私,则务殖财货,骄逸之心,无所不至。邀致尼僧寡妇,丑声播闻,而犹不加罪。以至今日,诳诱衣冠之胄,私自剃发,举此数事,其故犯可知,今者特从宽典,只令赎杖。俊之所易者,在赎;所惮者,在长发,许其所易,而免其所惮,则何所惩艾乎?且今无牒,而还俗者,不知其几,为其师者,厥罪惟均。未知殿下,亦依俊例贳之乎?罪之则残劣者,反中,贳之则有罪者,反脱,国人,谓殿下何如?臣等,闻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无私恩。其可私一奸僧,以挠国典乎?伏望更加三思,断之以律。

不听。

4月12日

○戊戌,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曰:

李存,以薰腐之馀,适丁睿庙之初,偶效微劳,得参勋列,爵赏逾分,便生骄心,今乃蔑法无忌,劫制良人,为己婢仆。事觉见劾,不即引服,追身鞫问,始服其辜。臣等,录状以闻,只罢其职,未审殿下,以有微劳而然欤,以昵侍左右而然欤。夫法之不行,必自近幸始。今存之所犯,诛其情,则甚于穿窬,按其律,则非止罢免,虽断之以律,犹有馀辜。反从宽典,臣等,不胜痛愤。古人云:“宦者有功则宠,宠则骄,骄则横骄横之至,虽欲无祸得乎?”伏望依律科断,以杜宦寺骄横之渐。

不听。

○命承政院,下谕全罗道观察使,令考边山寺刹创修年月以闻。左副承旨金季昌,草书状以启,传曰:“书状中某寺当存,某寺当毁等语,予所不传也。”季昌对曰:“臣实误闻,请待罪。”传曰:“近来承政院,凡事不循予所传,至有加减者,大不可。诸承旨,皆待罪。”下御书曰:

向者传云:“凡公事出纳时,语或错倒,则非细故,今后小事者则已,紧且多,则政院,书予所传之辞及院所答之言以启。”而近日一无所启,忘而然欤?慢而然欤?出纳王命,其任至重,而懈弛若此,承传者,如或误传予不言之事,增闰予不传之事,至于政院所启,亦有所加减,则岂细故哉?自今愼勿如是。

○司宪府启:“巴山君赵得琳,侵夺宋福守田宅罪,事在赦前,丁酉年,决给福守后,据夺花利,罪杖八十,夺告身三等。”命只夺告身三等。

4月13日

○己亥,日本国萨摩州市来太守国久、肥前州九沙岛主源次郞永氏、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请雪俊依律论断,不听。使臣曰:“僧信眉、学悦、学祖、雪俊,皆骄横作威福。信眉殖谷累万,害及于民。学悦、学祖、雪俊,奸淫纵欲,丑声播中外。学悦最谲恶,所在作害,虽监司、守令,亦丧气畏服。有人书关壁云:‘学悦始奸权聪之妾,终淫一品之妇。’学祖初奸价川、社堂,遂为僧往来,仍奸不止。后居南山麓小庵,见具仁文嫡妹有姿色,因缘灯会,赖价川,得遂其奸。具氏为所诱,亦为尼。雪俊,尝奸宗室妇,又居正因寺,凭寺债,殖谷巨万。托佛事,招引尼僧寡妇,要留信宿,把截寺门,使内外不通,不能窥其迹。”

4月14日

○庚子,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睹批目,洪偁除军职。偁于成化十三年四月,以司仆佥正,升拜长兴都护府事,上恩至重,犹且薄其官爵,因缘请托,竟不赴任。本院论驳以启,御书其尾曰:“予观所云,深以为正。予之此事,私也,非公也,何无愧哉?闻过即改,亦不难矣。今闻直言,何不从之?木从绳则正之语,予尝三复矣。尔等,不怠乃职,陈善闭邪,予甚喜焉。提调则无情,不可论之,洪偁,则从尔等之请,准期不叙。”其圣笔昭晰,书在简册,曾未准期除职,臣等甚惑。今之规免守令,因而失职者颇多,闻此,岂不有侥幸之心?伏望亟收成命,准期不叙,以示圣人无私。

御书不允。传曰:“札子有谓洪偁,薄其官爵,因缘请托,竟不赴任,然其实则不然。其时,公主公主,即仪宾洪常妻,常于三寸侄,故公主,为言于上。云:‘洪偁,若将赴任,则其子女幼少,固可哀悯也。’故予命递耳,固非洪偁不往。且今虽除职,予亦非忘前所书而然也。洪偁之罪,固非关系宗社,以一时权道除职,何不可之有?”

4月15日

○辛丑,国忌。

4月16日

○壬寅,上,阅武箭串,仍打围于峨嵯山西麓。

4月17日

○癸卯,日本国大内左京兆尹中大夫政弘,遣僧瑞兴,来献佛像及土宜,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平国忠,来献土宜。政弘书契曰:

先父弃世,既逾十馀岁,以仆无状,叨蒙家业,宜通信于大邦,修同系之好。然属多故骚扰,罔措今寝,将复靖宁。是以乃命专价,少旌企倾之私。仆所管部内长州安国禅寺,曾安置《毗卢大藏》,乃贵国所赐也。顷寺罹于郁攸,经亦烬灰矣。寺僧等,欲重得一藏于贵国。特蒙薄助,别建经院,日日转经,且为贵国祈永祚。若得允许,何赐加焉。

○礼曹启:今来大内殿,使送上官人僧瑞兴言:‘一,大内殿都邑,本周防州,去丁亥七月,入王都,至丁酉十一月,还本都。一,大内殿,去戊戌七月初八日,出师于本都,八月二十七日,渡赤间关,入丰前州,与小二殿相战,小二殿败走,死者不知其数。一,大内殿,更举兵八万,小二殿,亦结阵五处以待之,九月十四日,合战,小二殿五处阵,同时败走。一,小二殿兵,败走筑前州,势窘,开西府城门走出,不知去向。一,后闻小二殿,奔窜山谷,阻险无人之地,然地名不知,其随从人数,亦不知多少。一,小二殿所管筑前州等郡县,今皆归顺大内殿,置代官。一,京都道路海贼,或在或无,未可预料,然自对马岛至大内殿,则对马岛护送,自大内殿至京都,则大内殿驰报,传相护送,以此海贼无虞。一,我等,受书契未发行前,大内殿,领兵先出,我等去八月二十四日,发本都,九月日,至长门州待风,长门州距本都不远,故传闻甚详。’又对马岛倭佥知平国忠言:‘一,前日小二殿,拘留岛主,数载不还,因此岛主,亦与小二殿不协。大内殿在京都时,曾知此意,其后,使人于岛主曰:“小二殿、大内殿,皆巨酋也,何必马那衍小二殿为也”岛主亦使人通书修好。去年相战之时,本岛,若救援小二殿,则其败不如是之甚也。今岛主,亦以大内厚意,委遣我等,护送此行。一,大内、小二战争胜败之奇,岛主亦曾闻之。一,问曰:“岛内,若曾知大内、小二战争之奇,则年前,以干戈戢宁,海路无梗驰报何也?”答曰:“当其两酋相战之时,民或登山逃窜,及大内殿战胜,郡县皆置代官,民皆依旧安业,故前日岛主,驰报如此”云。’“先是,通信使已行,而瑞兴,言日本兵乱事,然未知其详,故使问以启也。命大臣等,议通信与否。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洪应等议:”通信在大义,诚不可废,然观彼使所言,彼地时未戢宁,干戈扰攘之时,恐有不虞之变。今遣通信,既已上道,彼国,已知殿下厚意,况通信,非及期之事,徐观其变,待兵戈寝息,然后遣之,未为晩也。“李承召、李克墩、卢公弼等议:”京都兵乱,根因初非大内与国王争。但山名与细川为仇交兵,而国王右细川,大内以山名外孙,右山名。小二殿亦非右国王者也,其始失土也,以违国王征兵之命,命大内讨逐之,今之复土也,国王以大内,傥于山名,命诸州助小二复土。然则大内与小二争土耳,非与国王为敌也。况大内,本以系出我国,凡所以事我国,视诸酋尤厚。今又使者之来,亦曰:‘大内已逐小二,罢兵而还,一路无事。若遣使臣,则对马大内,相递护送云云。’臣意谓:‘国家终不遣使则已,如以交邻之义,不得已报聘,则今岛主已报无梗,大内之使,亦云无事,且三道转输之物,一行随从之人,皆聚浦所,诸事已完,而以不紧之故,遽令停止,施复更举,则其于事体民弊,甚为妨害。且信使入归之奇,彼人皆已知之。今来,特送及大内之使云:‘本岛妆船待之。’又云:‘相递护送。’言之殷勤,而无缘不遣,则彼必怀疑。此是大端节目。况前日本国来使云:‘我国数通信使,而久不报聘,若终不报,则有违交邻之义。’伏惟上裁。“传曰:”政丞之议,良是。然果如礼曹所议,通信使及诸事已备,固可遣之也。“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佛氏妖邪诞妄,无补于治,有害于民。殿下固已灼知,而无疑,然犹赦雪俊之罪。大抵僧道,以绝去己私,摆出世累为贵。今俊,招诱妇女,与之留宿,则其淫秽可知,中外愤惋,物论籍籍。犹且彷徨顾恋,不挺身躲避,其贪欲可知。以淫秽贪欲之僧,守先王荐福之场,安坐饱食,属逃天刑,臣等,未审其故。所当信守者,法律;所当先辟者,异端,而无操行之僧,亦异端中之所不取也。司宪府,定罪据律以闻,殿下,不问是非,每书不允答之。臣等,窃恐后世谓殿下,有纳谏之名,而无从谏之实也。伏望廓挥刚断,夫决无留。

不听。

○传旨刑曹曰:“东北边民,盗取彼人牛马,转卖内地,因此重利,遂成风俗,势不可遏。鱼有沼为节度使时,受教,当以死罪,其后以不录《大典》,不举行。虽人命至重,而边衅或生,亦非细故,其依前受教施行。”仍传曰:“此法良是,然死刑甚重,不可轻易为之,其议于政丞。”昌孙、明浍、沈浍、士昕议:“依传旨施行。”国光、弼商议:“观其所犯,情理甚憎者,临时定罪,其馀,依律施行为便。”从昌孙等议。

○传曰:“柳子光,在睿宗朝,功不细矣,今谪于外,有违待遇功臣之义。还给功臣录券何如?议诸政丞以启。”昌孙议:“柳子光之罪甚重,然己身所犯,非关系宗社,其在睿宗朝,功亦不小,窜谪已逾一岁,足以惩艾。还给功臣录券,何妨?”沈浍、士昕、国光、弼商议:“待功臣之义,则上教允当,然柳子光之罪非轻,又谪居未久,待改过自新,然后更议何如?”上从昌孙议。

○传于承政院曰:“顷者,琉球国送猿,初以不好为辞,而终受之。今大内殿,亦送佛像,虽不可却,初若拒而不受,俾知予不好之意,然后受之何如?”左承旨金升卿、同副承旨边脩等对曰:“上教允当。”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闻,治国之道,不过遵守成宪,示民以信也。今用洪偁,有三不可。准期不叙之法,著在《大典》,而一朝挠之,一不可也。谋免守令,得罪者非一,而罪同罚异,二不可也。且御书丁宁,播人耳目,而前后异教,失信于人,三不可也。如有出众之才、盖世之勋,则固当酌其罪之轻重,从权而用之。至如偁者,一无可用之才,则其无补于国家可知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郞,明帝不许,而赐钱十万,至今以为美事。今殿下,特排群议,用偁不疑,人必以为,殿下以公主之请,而毁祖宗之法,以公主之故,而拒谏臣之言,其为累,岂不大哉?伏望一遵成宪,勿以私恩害公道。

不听。

○司宪府启:“柳哲孙,奸妻之四寸兄富林君湜妾妓锦江儿,疏薄正妻,罪律该杖九十。哲孙曾奸妻四寸兄江阳君瀜妾妓紫云儿,外方付处,特蒙恩宥。而犹不悛心,又奸湜妾,其淫欲无忌,不可不惩。请迸诸遐方,以戒后来。”从之。

4月18日

○甲辰,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还给柳子光功臣录券,不胜惊骇。子光罪犯,非徒入于死刑,妻子为孥,籍没家产,乃其律也。当其时,特从宽典,止于赎罪流窜,使之得保首领,圣恩至重。曾未及期,还给录券,为恶者,安所惩乎?《易》曰:“少惩大戒,小人之福也。”伏望亟收成命,以惩其恶。

御书曰:“罪非关于宗社,功实重于泰山,已议诸政丞,还给录券。尔等,为国家之情虽切,吾之待功臣之意,实深。”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论洪偁不宜除职,雪俊依律还俗,不听。

○司宪府掌令李德业来启曰:“柳哲孙,疏薄正妻,实由锦江儿,今许赎杖未便。”传曰:“予岂庇之?大抵设法治罪,或杖或笞,惟当其可。”仍传于承政院曰:“此事判下,已三日矣。宪府,自以为论执,则将必听从,置而不行,是予无纪纲也,不知权将何归?”承旨等对曰:“宪府已判下之事,不即奉行,诚非矣。臣意谓:‘朝官犯罪,可深治之,以警其馀,如妓之微者,胡可责之?’且赎杖,亦是罪之非全释也。况御前才妓,有罪辄杖,终为刑人,亦不可也。”

4月19日

○乙巳,下书诸道观察使、兵马节度使曰:“闻边方城子狭窄,民甚不便,若叠入之处,则接屋连墙,人马不能容。其不得已退筑城基,同审以启。”

○弘文馆直提学崔敬止等,上札子曰:

殿下,潜心圣学,不信佛法,且于远人珍奇之献,却而不受,其所以辟异端、矜细行者,至矣。臣伏见倭使,以佛像来献,今若受之,殿下不信佛法之美,远人何由得知?必转相则效,争来献之。受之则弊将难救,不受则猜恨积生,一受一却,交有所害,原始要终,事当早图。伏望殿下,将所献佛像,还付来使,以示不崇信之意,若以远人诚意,不可虚孤,当备详谆谕,别赐物件。则彼不缺望,而国家之体得矣。

命议诸政丞。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尹弼商议:“远人,未知圣上不崇信之义,不远千里,诚心献佛,其情可尚。今已受之,若却之,则深自缺望。昔武王,受旅獒,召公反复陈戒,然武王不却之,不害其为圣德。今优给回奉谕之曰:‘予本不崇信,嘉汝慕义之诚,受之。’又令礼曹,备言圣上不崇信之意何如?”从之。史臣曰:“弘文馆之论,可谓得矣。一却佛像,而斥异端、贱远物之美德,并著矣。昌孙等,不此之计,附会旅獒之献,以济其说何哉?武王受獒,虽不至于大德之终累,亦未免为细行之不矜。若无召公之戒,而或亏一篑之功,则未必不害其为圣。况倭奴尚欺诈,彼之来献,安能保其出于诚心,而不在于邀其厚直也,又安知其不窥朝廷之浅深也?既受其献,又厚其直,虽反复谕之,彼恶知其不崇信欤?议虽若是,宜亦圣虑之熟算,而竟不从弘文之论,惜哉!”

○崔敬止等,又上札子曰:

今月十九日,承奉传教,今后经筵,停昼讲。臣等窃惟,自古帝王,所以置经筵者,一则讲明道学,一则讲论治道。道学明,则德业进益,治道讲,则国家乂安,所系如此,可谓重且大矣。殿下天纵之资,潜心圣学,高明广大,匪适今日。然自临御以来,日开经筵,商榷今古,曰朝讲、曰昼讲、曰夕讲,以至夜对,而圣体不以为劳,圣心不少懈焉者,岂不以终始典学,缉熙光明故耶?然则四次之讲,可增而不可减审矣。昔程子,为讲官,言于上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而熏陶德性。”盖讲官贤否,虽或随人而异,人主所以数引咨访,与共治道,则未始不同。乞仍旧不废昼讲,使刍荛𫍲见,数陈于冕旒;高明之德,益造于罔觉,不胜幸甚。

命示政丞。昌孙、明浍、沈浍、士昕、国光、弼商议。“朝讲后,或为昼讲者,文理未通时,虑或未解文理,故更加寻绎。今圣上学问大通,虽不昼讲可也。在世宗、文宗朝,但朝讲而已,无昼讲。大臣接见,虽非昼讲,于朝启、朝讲、夕讲,又有夜对,未可谓不接大臣士大夫也。史臣曰:”上,于学问,有未通彻,每朝讲进讲后,上,一读以质其疑。昌孙等,乃曰:‘圣学大通,先王亦无昼讲。’非徒不能劝讲,又从而为之辞。可叹也夫!“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论不宜还给柳子光录券及雪俊、洪偁事。御书曰:

子光之用不用,非尔等之先度也。予待勋盟之意,尔等所知。知者如此,况不知者乎?作罪用典,改过宣恩,待功惩恶,何所不可?雪俊、洪偁事,已谕予意矣。

○掌乐院提调启:“一,祭享及朝会所用编锺,或失或毁,工曹以看守人征纳杂铜铁,不依法铸成,不协音律。其杂铜铁,令户曹区处,用正铜依法改铸成。且世宗朝铸编锺,令火气消尽后校正,而至今不举行,须令校正何如?一,编磬亦多折毁,至今不造,声律不完,甚未便。及时造作何如?一,礼曹妓乐工阅乐时,并阅雅乐,而乐器,皆用祭享所用,转输之际,非惟污毁,亵慢莫甚。自今阅乐时及本院习乐时所用乐器,别造何如?”从之。

○传旨司宪府、司谏院、刑曹、汉城府、掌隶院曰:“凡决讼官吏,或怵于威势,或拘于私情,虽易决之事,故待递迁之期,迟回不断,积有年纪。姑以小小杂讼,以备决讼道数,书填以启,是岂当官奉公之义乎?今后久远未决之事,为先断决,其或故为淹滞者,依律科罪。其未行公事启达时,其始讼年月及未决缘由,详录以启。”

4月20日

○丙午,御后苑,观宗亲射。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等上札子,论柳子光不宜还给录券,不听。

4月21日

○丁未,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成伣启曰:“伏闻停罢昼讲。臣意以谓:‘学问之道,必继续光明,无少间断,然后德日造矣。’殿下圣学高明,虽不御经筵可也。但恐接贤士大夫之时少,亲宦官宫妾之时多,安知其渐不至于罔念乎。”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前日会议时,臣意圣学,今已高明,朝授不必更览,虽在宫中,亦可读书,故请罢昼讲。今言官以为:‘接贤士大夫之时少’,臣意‘昼讲虽废,亦有朝夕讲,士大夫接见之时,不为不多。’且上意以为‘贤士而见之,则一日一被接见,足矣;以为‘不贤而见之,则虽日百接,有何裨焉?’”侍读官李昌臣启曰:“臣等以无状,备员经筵,犹恐获戾,日愼一日。宰相台谏,虽有欲言,常时则大内深邃,未得亲启,至于经筵,则其所欲言者,毕达无遗。非如秦、汉庸主,深居间出,以致壅蔽之祸也。人臣昼思夜度,虽万万欲自尽于殿下,及至御榻之下,则天威严重,口燥心丧,什遗七八矣。若一日四御经筵,则朝讲进一言,昼讲进一言,夕讲进一言,又有夜对,上下之间,情志交孚,而忠直之门开矣。臣为注书时,每见殿下,一日之内,四御经筵,心自贺曰:‘殿下之于学,如此其勤也。’且古之人君,朝视其群臣,昼听其政事,夕省其典刑,夜考其国政,兢兢业业,不自满暇。爱君莫如周公,其进戒必曰:‘所其无逸。’是亦虑其渐至于怠忽也。大抵治不如唐、虞,则不可谓雍熙,学不如孔子,则不可谓高明矣。殿下,若以为吾治已足,吾学已明,安于少成,遽废昼讲,则怠忽之念萌矣。今洪应所启,殊非大臣之言也。欲令人主,常居禁中,不坐朝廷,勿使读书近儒生,此乃赵高、仇士良之志也。昔宋哲宗,会夏暑,权罢讲筵,范祖禹上言:”今日陛下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臣正为此惧。’“上曰:”然则毋废昼讲。“成伣及掌令安处良启曰:”柳子光,身负重罪,死有馀辜,而特流诸远方,是固幸矣。今乃才逾一岁,遽还录券,奸人何所惩哉?“上曰:”人之悔过,不在岁月久近。况此乃自己之罪,非关宗社乎?“仍问左右,洪应对曰:”子光同时被逐者多,臣亦意谓太速也。“上曰:”姑勿还给。“典经金寿童启曰:”大内殿所送佛像,今若受之,则彼人,安知殿下之不崇信乎?臣恐倭人之献佛求货者,相继踵至,而弊将难救矣。“上谓左右曰:”正如寿童之言。然不受而却之,生衅必矣。但轻其直以与之,仍谕以不崇信之意何如?“佥曰:”上教允当。“

○礼曹启:“本曹,馈饷大内殿使送瑞兴等及佥知平国忠等时,瑞兴言:‘一,初细川,与山名争土,构衅交战,国王,以细川,时为管领右之。大内以山名外孙,去丁亥八月日,入王都,助山名,未有胜负。至癸巳年,山名病死,翼年,细川亦病死,两家子继立。细川子名少弼,年可十五,山名子名聪明,年可二十。馀相与议之,两父既死,不须相战,国王亦令讲和,两皆许诺。丁酉十二月,大内告辞国王,还周防州本土。一,国王母弟出川殿,今谪居王都东美浓州,近闻国王,有召还之命。’本曹前日,闻今出川殿右山名,与国王为敌,故问之,答云如是。‘一,大内殿入王都后,专不通信于贵国,近间称大内使往来者,皆虚也。’本曹,仍出示丁酉年大内使书契一张,见之曰:‘此亦诈也。无贵国右符,其诈可知。’历示迩来赐物之数,答曰:‘虽非真使,贵国待我那衍,厚意可知。大内闻之,亦必感祝,吾当细传。‘一,大内殿,前此通信中朝,请得水牛雌雄并四首。去辛巳岁,将雌雄二首,来献贵国,只留二首,孳息不敷,因此绝种。我等离本土,到一岐州那衍,闻贵国水牛蕃息,使人来谕曰:“前往请得,若蒙允许,来岁当妆船出送。”贵曹如不信此言,则当以本国通书为质。’仍出示之,乃其执事人求水牛书也。平国忠言:‘前年七月,小二殿,通书岛主曰:“大内将图我,须领兵来援。”国王又谕岛主曰:“大内、小二,力均势敌,不可偏助。”以是岛主不往救。小二殿知势不敌,不战而走,入保肥前州南要可城,此城极险,可一当百,乃千叶殿所管之地,亦菊池为邦,源教直所管地界也。一,岛主欲通信中朝,然路由琉球国,则海路绝远,所经诸处,赠遗至繁。故今欲因贵国,转达中朝得请,则假大国海路,经达南京事,岛主特遣我启达。’答曰:‘岛主舍本国王,而请我国,于大体甚未稳。且无岛主书契何?’国忠曰:‘本岛人闻此言者,今行亦多来矣。且非细事,安敢妄传?’一,大内、小二殿相战根因,与前答辞无异。但曰小二窜走时,随从麾下,或云五十馀人,或云百馀人。’”

4月22日

○戊申,御经筵。讲讫,持平朴安阜启曰:“规免守令者,准期不叙之法,载在《大典》。今洪偁辞职,才经二岁,旋即除职,臣恐《大典》之法毁矣。”上曰:“法虽如是,若可用之人,则奚待六年?况偁,非叙于东班,除军职后,亦复外叙也。”安阜固请不已。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偁,今虽除军职,于偁,无益,徒毁法耳。请从台谏之言。”上曰:“姑勿叙。”司经曺伟启曰:“鄕射之礼,教民以礼,固美事。一鄕之中,虽豪右,若心行不肖,不得与焉。一不与,则一鄕不齿,其人亦当悔悟。是礼,固不可废也。然守令等,慢不举行,请申明检察。”上曰:“前日,予欲行鄕射礼于国都,承政院,或言可行,或言国都宜行大射礼,不宜行鄕射礼。予意以为:‘古鄕射礼文,令弘文馆、台谏、礼曹同审,或增或减,先自国都,则郡邑,何以不行乎?”’

○御昼讲。讲《左传》,至‘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杀石厚于陈。’曺伟启曰:“石碏国耳忘私,故君子曰:‘石碏纯臣也。”不特此也。元时脱脱叔父泊颜,多有叛逆之事,脱脱问其师吴澂,澂曰:‘大义灭亲,何顾其私?’脱脱即黜泊颜。石碏等事,固非凡人所能及也。“同知事李承召启曰:”非但此也,周公之于管叔,公子季友之于季牙,亦若是也。然非圣贤,莫能为也。“

○御夕讲。讲《论语》,至‘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曺伟启曰:“大抵,德行本也,文艺末也。德行难见,而才艺易著,故有才艺者,人皆谓之贤,然无德行,则虽有才艺,无足观也。非特凡人,以帝王之事言之,宋徽宗,才艺实多,德行绝无,故终以亡国。至于前朝恭愍王,书画算历,无不精妙,然无德故亡。帝王,专尚德行,文艺,乃其馀事也。”侍读官成聃年启曰:“才德兼全圣人也,德胜才君子也,才胜德小人也。无德行,而多才艺,则骄心必生。匹夫而如是,则足以亡其身,大夫而如是,则足以丧其家,国君而如是,则足以亡其国也。”

○传旨司宪府曰:“右参赞李克增,以识理宰相,将限后白文,与私婢重斤,争家舍,其推鞫以启。”

4月23日

○己酉,御经筵。

4月24日

○庚戌,御经筵。

○传于吏曹曰:“柳子光功臣录券,其勿还给。”

○宗簿寺启:“松阳副守银山,曾以昵爱妓妾,罢职犹不悛心,不受往外方,恣行无忌,不可不惩。请上裁。”命收告身。

4月25日

○辛亥,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领事韩明浍启曰:“昔者,庆尚道贡税,聚纳海陵舟,浮南海,回转全罗,屡致覆没之患。太宗轸念生民,使民自纳于忠州,由是民无覆舟之患。今年全罗道贡税败覆,几至千硕,人多溺死。臣意,全罗贡税,听民自纳于忠淸道,则亦无沈溺之患。”上曰:“今年溺死者不多矣。”明浍对曰:“安行道,自王康始鉴。然海潮往来,随凿随塞,竟未成功,舟泊于此,率多触碎,诚可虑也。庆尚道密阳等邑,程道甚远,尚犹陆载。全罗贡税,姑今陆运何如?”上曰:“更议以启。”又启曰:“永安北道,防御最紧,野人劫于兀狄哈,聚居城底,我国声息,传相报语,宜得善射者,为节度使,以慑服其心。若李克均,凡军机出纳处之,必无不善,至于射御,非所长也。顾平安道防戍甚固,又有助战将,与金峤换差何如?”上曰:“克均,果不能善射,然可改差,不可换也。”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克均之射,劣于少时,然才合节度者,未易多得。前日拟望节度时,只克均、金峤二人而已,相换为便。”上曰:“金峤递永安节度,未久复遣可乎?”对曰:“金峤前为南道节度使,与北道不相管,边人固不知峤矣。”上曰:“可。”

○御后苑,观宗亲射。

4月26日

○壬子,御经筵讲《大学衍义》,大司谏成伣启曰:“此书言君子小人之情状,极其形容。方今励精图治,朝廷淸明,所谓小人者,宜若无也,然此书有曰:‘共、兜,杂处于尧朝,小人安可保其必无也?’古者,三公论道,六卿分职,其任至重。古之六卿,即今之六曹,工曹虽非淸要之任,多有营办之事,非贪婪者,所宜居。申瀞,贪欲无厌,前为吏曹参判,台谏劾其贪墨。梁诚之,非徒不廉,倥倥然无一才能,尝为大司宪,被劾递授工曹判书,已逾二载,工曹百工所聚,二人之贪,何所不为?愿罢之。”上曰:“台谏所言,必是公议,然无显显贪婪之事,何必递之?无乃有闻见事乎?”伣对曰:“二人之贪,非独臣知之,问诸承旨、经筵官、史官,则可知矣。”掌令安处良启曰:“往者,台谏极论申瀞贪浊,遂递吏曹参判,梁诚之为大司宪,掌令金悌臣,以马蹄加铁席里有假等语,劾奏罢之。二人不廉,著在人耳目。”领事沈浍曰:“伣若无所闻,何敢论驳如是哉?”同知事李崇元启曰:“物议果有之,然未能的知何事为贪婪也。”上曰:“无乃有闻见之事,而不言乎?”处良启曰:“苟有所闻,当直言不讳,其可一毫欺殿下乎?”上曰:“今之任台谏者,皆贤,所言必正直矣,后之台谏,如不得人,而曲从其言,则弊必有之。况无一事败露,而遽罢其职乎?”浍曰:“殿下此教,可为千万世法也。”伣启曰:“瀞,通书外郡,随事干请,群小之徒,环闹于门。且梁诚之,提调典校署,以署奴,役使于家,此皆非廉介者所为。二人功臣也,今不递之,而后日贪黩不法之事败露,则殿下,必不能保全之矣。”处良启曰:“提调久任,则熟知司中之事,多行不法,奴隶,亦惯于出入,或至干请,久任未便。上曰:”知道。“

传于户曹曰:“大内殿所进佛像,回赐正布伍匹。”

○御昼讲。左副承旨金季昌启,右参赞李克增,与私婢重斤,讼家舍案,上曰:“克增,非不知不得用限后白文也,然不可以此加罪。且必误计而为之,其宥之。”

○御夕讲。侍读官李世匡启曰:“人君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近者内观射,承旨、史官,皆不入侍,而观射频数,杂进妓工,外议亦有之。”上,默然良久曰:“接见宗亲,固非害事。史官不入,成伣亦尝言之,然祖宗朝,无史官入侍之例。予欲累累接见宗亲,顾每日三御经筵,裁决万机,未得伸亲亲之情。近者三四日,见宗亲,殆不及先王之友爱。所谓外议者,何人欤?”世匡对曰:“殿下,累见宗亲,是亦亲亲之仁。臣敢有议,但以观射频数,为非耳。”上曰:“予见宗亲,不可无事终日,故为之射侯,礼必有耦,非以相争。古之圣人,亦不废射礼,射实重事,欲使群下,兴于射,则须在上者,躬行以率焉。比见文臣,类皆善射,得才兼文武者用之,岂无所补哉?外人之议者,其无意矣。”左副承旨蔡寿启曰:“近者,上,颇好观射,群下见而则之,文臣虽微者,亦多善射,不亦乐乎?臣意谓‘宗亲文臣,观射,或赐弓以赏之,故人起竞劝焉。’间聚宗亲文臣,讲书论赏以劝之何如?”上曰:“此事果善,将举行之。”史臣曰:“上,精于弧矢,发必中的,宗亲侍射者,皆莫能及。然观射用女乐,间三日行之,世匡之谏宜矣。及上有问,遽出逊言何哉?蔡寿,又顺上旨,反以文臣趋射为乐,闻者,病之。”

○以李淑琦为嘉靖刑曹参判,李克均嘉靖户曹参判,申浚嘉靖高阳君,辛铸嘉善永安北道节度使。

4月27日

○癸丑,议政府右参赞李克增,来启曰:“臣,今特蒙恩宥,无任感激。但臣职在政府,政府乃百司之长。臣既见劾于有司,䩄然就职,心实未安。”传曰:“其勿辞。”

4月28日

○甲寅,御经筵。

4月29日

○乙卯,御经筵。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疏曰:

臣等,伏以驭臣之道,在分别邪正,正臣当亲而近之,邪臣当疏而远之。中外之人,亦皆以此,而窥朝廷,若正臣聚于朝,则奸猾屏息,邪臣聚于朝,则侥幸竞进。何谓邪正,或深谋远虑,以赞大化;或忠言谔论,以补衮职;或廉谨自守,以高其节,有一乎此,斯为君子,或经营聚敛,以润其屋;或背公树私,以厚其身;或依阿淟涊,以徇其欲;有一乎此,斯为小人。其是非邪正君子小人之分,不可不愼也。是故,古先哲王,设官必择人而任之,庶官百执事,尚不可不用常德吉士,而况三公、六卿左右厥辟者乎?夫三公论道,六卿分职,张其教矣。然则位之隆者,莫如三公;责之重者,莫如六卿。今之六曹,即古之六卿,人主所以礼貌,而尊敬者也,百僚之则效,而万民之具瞻者也。工曹财用之府,而百工备焉,其所属工匠,无虑数百馀人,苟有贪墨之人,久窃其病,则其营私产业,靡所不为矣。今梁诚之为判书,申瀞为参判,其能称厥职,而厌众望乎?谨按申瀞,本一憸邪小人,幺麿无能,论其心,则市井之徒;论其材,则斗筲之器,所交皆商贾之人,所业皆兴贩之事,群小纷纭,争相朋附,窃利百端,蓄财巨万,蝇营狼贪,不知纪极。然而不败者,无他,能随时俯仰,以媚于人耳。诚之心术,固陋无取,居官任事,则昏庸罔措,郞僚吏胥,皆得易而慢之。计较不及于瀞,而区区贪欲,不下于瀞,马蹄加铁之诮,虽未有明证,人之耳目,其可诬乎?立朝三十馀年,行年已逾六十,旅进旅退,患得患失,一无补于国家,其尸位素餐,亦云极矣。惟此二人,真可谓鄙也,聚敛之臣也,而不可使容于圣明之世者也。近日经筵臣伣,亲启其事,传曰:“罪之未著者,难以举核。”臣等窃惑焉。二人欺世盗名,播于人口者,非一朝一夕,缙绅争相讥笑,义士无不愤悱。夫同列宰相,久与比肩,虽知其非,犹或隐忍,而不能发,至如下人之耿介者,岂无直言?殿下,若以是,而问于承政院,则必有言之者矣,问于台臣、史官、馆阁庶位之士,则亦必有言之者矣。此非臣等之私言,乃国人之公论也。曩者,诚之拜大司宪,以台谏之言而递之,是殿下已知其心矣;瀞为吏曹参判,以台臣之奏而递之,是殿下已知其心矣。当其时中外欣忭,无不服殿下之明断。未几,诚之擢为判书,瀞又迁参判,人皆曰:“殿下慈仁,不忍遽绝。”今诚之已逾二载,瀞又逾一年,过蒙恩怜,因仍不废。然则其所以论驳之者,适足为超擢之资也。古人云:“知臣莫如君。”以殿下之明睿,其于下人之邪正诈直,固已洞照,而无遗矣,静岂纯谨恺悌之士;诚之岂公明正大之人乎?贤公卿大夫,比肩在上,英俊之士,布列于下,虽勋庸德艺之人,未免为西班贱品之职,爵不足以当其材,禄不足以酬其劳矣,而阘茸之徒,久防贤路,坐耗天禄,此臣等之未解者也。殿下又教曰:“尔等之言,虽或可取,将有后弊。”此诚慈祥恻之至言。然臣等以为:‘如偏执己见,独奏其事,则恐或有私意于其间,今则不然。言之者非一,议之者非一,弹之者非一,则岂以后弊为虑哉?此臣等之未解者也。且今贪墨成风,廉耻道丧,朝中士大夫,苟占淸要,则率皆争殖货财,以资产业。非独士大夫,虽巨室、大臣,未免与细民争利。今不斥二人,则狙诈之徒,弹冠而起曰:“圣主知之,而不能退,台谏言之,而不能动,彼犹如此,我辈无患。”必将纵横放肆,无所畏避。此臣等之未解者也。且诚之、瀞,皆在功臣之列,万一不胜其欲,有犯典章,则是不得保全之矣。昔汉光武、宋太祖,厚待功臣,不任以事,先儒以为得体。今则满朝宰相,功臣居半,不可尽遵光武、太祖之所为。不如善者授之以职任,以示拔擢之意,其不善者,置之间地,以全终始之恩,则人皆改心易虑,悔过从善,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矣。伏愿斥去贪邪,改任老成,国家幸甚。

命示曾经政丞及议政府承政院、弘文馆。

五月

5月1日

○朔丙辰,御经筵。上,谓领事尹弼商曰:“昨日谏院上疏,示诸政丞,政丞其见之欤?”弼商对曰:“臣未及见.”上曰:“谏院,以梁诚之、申瀞,为贪浊不廉。是虽出于公论,然大臣,未有显过,而徒以外议劾之,恐有后弊。”弼商启曰:“臣与彼,非侪辈也,未知某事为不廉也,然外间物议,则有之。”司经曺伟启曰:“宋朝,或以一谏臣言,而排斥大臣,故大臣注拟谏官,必以私好者为之,以为羽翼,异己者排之,遂成倾危之俗,是固不可偏听外论也。然此则言之者非一,谏之者非一,请从台谏之言。”弼商曰:“诚之,性本懦弱,不能制下,下必慢之。况工曹匠人,无虑数百,皆奸黠之徒,非威重者,不能治之。请择威重者,使居其职。”右承旨李琼仝曰:“瀞,财累巨万,富极一时,非贪利冒得者,能然乎?”掌令安处良曰:“诚之为典校署提调,几三十年,和卖书册,惟意所用。通津曾无一顷田,而今则大开农场,是亦规利经营之所致也。”且瀞,凡所服用,务极精巧,其所与交者,皆商贾之人,亦非廉静谨守者之所为也。“大司谏成伣曰:”诚之为其子求官,必授守令,尝为典校署提调,署奴朴万累年役使,有同家隶,此数事为可验也。瀞为承旨时,坐政院,终日所为,惟求请书简而已。瀞与诚之,皆在功臣之列,若不胜其欲,而触法,则必不得保终。愿殿下置之闲地,以全终始之恩。“上曰:”当议诸政丞。“

○日本国萨摩州岛津藤原特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古河山城守家次、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御后苑,观武臣射,赐中多者吴澨,儿马一匹,其次三人,各赐鹿皮一张。

○命议梁诚之、申瀞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金国光、尹弼商、韩继禧、李克增、权瑊议:台谏之言,虽是,然攻发隐伏,固为不美,渐不可长。祖宗朝如此事,亦不听纳。诚之等,若自请免,则可矣,不可遽递。“上曰:”事未著,而如此论驳,予意以为不可。但台谏言:“诚之以典校署匠人做奴。此则可问。其广议以启。”弘文馆员崔敬止、李祐甫、权健、李世匡、李昌臣、成世明、郑光世、曹伟、金应箕、安润孙、金寿童议:“谏官论诚之、申瀞,寔出公论,乞依疏章,夬断施行。”承旨洪贵达、金升卿、金季昌、蔡寿、边脩议:“梁诚之,为工曹判书,今逾二期,申瀞为参判,亦逾一期,并吏曹参判时,则几至七八载。二人虽无显过,物议如是,不可久任一职。况二人,俱与勋盟,封君为便。”上谓政丞曰:“卿等之言,良是。承旨虽曰当递,予意以谓不可。今若改差,则人皆谓因上疏,而递之,然则诚之、申瀞,不得免咎,其可乎?”昌孙启曰:“上教允当。”继禧曰:“国家进退人物,须因显过,国人皆曰可去,然后去之。今台,泛论二人贪婪,若轻改其职,则人将毛举小疵,争相攻击,如是则人心纷扰,朝廷不安矣。请勿递二人职,以防攻击之风。”从之。

5月2日

○丁巳,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传旨司宪府曰:全罗道长兴府居私婢德之,首谋驱辱本主郑孝忠,罪犯纲常,今以经赦,全释不治,则顽凶之徒,无以惩恶,陵上之风,渐不可长。其属极边残驿,以警其馀。“

○刑曹启:平安道慈山囚嘉山鄕吏李贵蕃,诈称启下,伪造徙边人放送文字,给与金兴顺,转转腾播,动摇人心,使一道徙民逃亡,罪贵蕃律,该斩待时。兴顺,减一等。从之。

5月3日

○戊午,受常参。

○御经筵。

5月4日

○己未,受常参。

○御经筵。讲《大学衍义》,至用舍之间,鲜不易位者,检讨官郑诚谨启曰:“用人之道,必先正其心,苟不正心,则心无定主,而不能进君子、退小人,所谓易位也。”讲至克宅厥心,然后可施之有政,又启曰:“人君,既治身心,然后施之政事。故帝王之学,以定心为先。”知事李克培启曰:“读书,是纸上工夫,须用功于心上。故古之帝王,以正心,为学之源,今诚谨所启,诚是也。”讲讫,上谓领事郑昌孙曰:“司宪府,以仲德不能养亡夫之母,鞫之,未尽其情,而以不孝照律,移关刑曹,因仲德有孕,将待时决杖。今仲德上言诉冤,予意刑曹,流以下,直决不启,其中岂无非理受罪者欤?昨问于政院,则曰:‘宜自今司宪府、汉城府,将杖罪人,移刑曹,更覆入启,然后处之。’予意以为‘司宪府、汉城府推鞫事,则如是可矣。’刑曹自决之事,谁得检察?”克培启曰:《书》云:‘罔敢知于玆。’人君摠其大纲而已,岂宜亲庶务哉?若使杖罪,皆启而后决,事多妨害。况外方公事,势难启达矣。

○御昼讲。讲讫,上顾问曰:“朝讲,论进君子、退小人,而以予不从台谏之言,为非学之本。其所云为学之本何?”克培对曰:“朝讲,弘文馆儒启:‘为学之道,当以正心为先。’臣亦以为:‘读书,则纸上工夫,不若心上做工夫。’大扺为学之道,必先正其心,而欲正其心,又当以敬为主。一心既正,则事至物来,泛应曲当,进君子退小人,无所不可矣。”

○工曹判书梁诚之,上札子,请辞职,不允。

○工曹参判申瀞,上言:“自明谏院论列条件。”传曰:“既令置而不问,不须如此上书也。”

○传于承政院曰:“诸狱照律,有如仲德,枉加罪者,恐或有之。近欲复行政府署事者,凡罪人照律,非启达事,报于政府,决其可否,然后科罪何如?其议诸领议政及判府事。”郑昌孙启曰:“京中事,则白日之下,固无冤抑,外方事,观察使皆直断,然势不可一一报堂。”李克培曰:“必报政府,然后科罪,则囚徒充斥,狱不能容矣。”传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间内外?外方,虽牧使,自杖以上,不能自断,必报监司。议政府,百官之长,转报决罪,有何不可?”克培曰:“六卿分职,固专委任务,在得人而用之,不可任而有疑。且刑曹,簿领云委,以有限吏胥,缮写报禀,则断狱无日矣。古者,署事亦止死罪,况祖宗之法,其可轻易纷更乎?”昌孙曰:“克培之言然矣。然此亦不难,试可乃已。”克培曰:“若然,则政府虽每日凌晨合坐,不得无滞狱。”又令政院议启。政院启曰:“刑曹既委任刑狱之事,当信而勿疑。若必报政府,然后决罪,则事多稽缓,狱必停滞矣。”传曰:“议诸曾经政丞及弘文馆。”卢思愼、洪应议:“召怨在于刑罚不中,何害于广询博访?前此政府,无事不议,今但议死刑而已,杖以上,并拟议论断为便。”直提学崔敬止等议:“《大典》推断条云:‘刑曹、开城府、观察使,流以下直断。’原其本意,欲令不至稽滞耳。今京中所断犯杖罪者,必取政府拟议施行,听狱官吏,持疑首尾,不即推断,稽滞者多。古人云:‘疑则勿任,任则勿疑。’但得其人,而信任之,则非但狱辞,事皆得理。古者,三公论道,六卿分职,诘奸刑暴,职在司寇。今以烦政府,恐伤苛细。臣等以为,依旧便。”从思愼等议。

○司宪府大司宪李克基、掌令安处良等来启曰:“臣等,以仲德科罪错误事待罪,不允。然臣等职在紏正百僚,身既不免有愆,不可恬然就职。且仲德,驱打厥姑事,其姑仲今元呈诉状,事未阅实,不可加以不孝之罪。顾邻人供云:‘妇姑反唇相诘。’故拟以杖罪。”传曰:“若所诉实,则当加不孝之罪,如不实,则置之,何以未究其实,而照律乎?”对曰:“臣实误拟罪律,请待罪。”上曰:“其勿待罪。”克基等,上书,请辞职,传曰:“事虽差误,既避嫌,又再辞免,其亦善矣。”仍命馈酒而送。

○司宪府启:“江陵艶阳寺依止僧弘智,削发良民禹孙,既还俗定役后,因仍率居罪、金自义等三人家舍撤去,其田地或夺耕,或抑换,或令陈荒成赂罪,私债未纳人处,牛只夺取罪,本寺四山,擅自立标禁代罪、与两班子弟,争田擅自驱打罪,狗儿牛马寺内并畜罪,他人麻田开沟引水罪,私债分给时,私役受债人耕种,或烧木收纳罪,律该从重决杖一百还俗。当差夺取田地牛只还主,且蒜山堤堰内,久远民田,各还其主,馀田及连谷营代田等,并属屯田,以补军资。艶阳、珍宝两处,私债敛散之际,横行闾阎,搜索人家,或夺头畜,或夺人田,以至撤人家舍,作弊多端,皆是学悦所使。请并推鞫。”命先王已赐之物,仍旧,学悦勿推,弘智减一等赎,勿还俗,私债其来已久,勿禁。“

5月5日

○庚,进宴于三大妃殿。

○命馈议政府堂上、府院君、六曹堂上、入直都摠府堂上。

○命议梁诚之、申瀞等人品。朴仲善、鱼世恭、尹钦、李承召议:“知人之明,古圣所难,不可以一人之毁誉,而轻为去取。人有独立,而为俗所恶者,亦有同流,而为俗所好者,众人之毁誉,又不可轻信。且唐、宋间,朝廷缙绅,自相攻击,各指谓君子小人。然其所谓小人者,未必皆小人;其所谓君子者,未必皆君子,遂成倾危之习,以至于乱。今圣明之世,固无可疑,若后世天网稍弛,则其弊不可胜言。况古者大臣,有坐污秽淫乱者,不曰污秽淫乱,而曰帷簿不修,簠簋不饰,其所以待之者,有其道矣。今诚之、申瀞,久侍左右,位至宰相,人非尧、舜,孰能无过?虽有台谏之言,殿下徐而察之可也。《易》曰:”君不密则失臣。’伏惟上裁。“朴叔蓁、李克墩、李克均议:大抵于人,取其所长,则必有一能。诚之该博老儒,然处事无斟酌之性。申瀞,性本颖悟,有治事之能,然于世事,未免营为之诮。臣等所见闻止此,但古人有言:‘左右皆曰不贤,未可,诸大夫皆曰不贤,未可,国人皆曰不贤,未可,必见其不贤,然后去之。’伏惟殿下,徐察而进退之。”尹继谦、李叔琦、吕自新、韩千孙、李陆、李吉甫、朴安性、裵孟厚议:“大抵人之贤否,不甚相远。然诚之、申瀞,屡被台谏论驳,必有其由。臣等未知其贤。”金砺石、李德崇、朴安阜议:“人有贤不贤,贤者,有才有德之谓也。不贤者,反是。若诚之、申瀞,非但不贤,特一贪饕之辈耳。其为人情状,前此论驳已久,即今谏院之疏,亦非虚,实协物议。且工部虽非秉权之地,百工所管,众利之府。不宜如此谋利之徒,长于其位,久于其地也。夫名实不相掩,瀞与诚之,得此名者,有由然矣,不可以无指摘一事,而废公议也。乞勿疑刚断,以廉耻。”议入,上亲抹其人非尧、舜,孰能无过,及《易》曰,若不密,则失臣之语,仍传曰:“予令议之者,只欲观众论如何而已。且观所议,位高者同一辞,位卑者亦一辞,何欤?其曰:”人非尧、舜,孰能无过?“此则古人泛论人物耳,不合此议。其曰:‘君不密,则失臣。’此固不然。假令人君,自摘臣下过失,而言之,则所议是矣,今二人之事,则乃因谏官之论而然也,不当如是云也。然其大略,则是矣。”

○下书于诸道观察使、节度使曰:

今有献议者云:“诸道名日进上方物,虎、豹、鹿皮,或以槛阱所得,或以营中所备,无弊封进,已有定法。”而常时槛阱所得,监司托以别进上,费于人情,且每年春秋习陈祭脯猎获皮张,皆无区处,而节度使,亦以人情费尽。每当方物封进时,率皆别定于诸邑守令,视为例贡,收价民间。其价,绵布豹皮,则多至三十馀匹,虎皮则二十馀匹,鹿皮则或十五六匹,或十馀匹,或七八匹,民弊巨万。其自今槛阱所得虎豹皮、恒用于方物,有赢馀,则别进,祭脯所获皮张,亦拣择封进。并勿定诸邑,以除民生积年之弊。

5月6日

○辛酉,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出羽守宗贞秀、佐须那代官石见守宗国吉、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国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倭护军早田彦八等四人,来献土宜。

○司宪府执义金砺石等,上札子:

臣等,窃惟,蒜山之田,本是居民祖业,世祖,特给上院寺僧徒。因此侵占民田,渔取民力,为吾民害滋蔓矣。民之命脉,系此田土,安可以先王一时之恩,而永断吾民百世之业乎?夺彼与此,瘠民肥僧,臣窃病焉,货殖,本非寡欲者所事,僧徒收敛之际,群行里闾,索人财产,夺人头畜,贻民荼毒,甚于猛虎,臣窃痛焉。僧弘智者,假威,学悦号称知事,管干艶阳,名曰稤库,如撤人家,夺民耕,抑换陈荒,立标禁代,驱打衣冠子弟等事,则尽是剥民罪,该杖百还俗。而凡民则断之以律,弘智则减赎其杖,臣窃惑焉。老僧学悦,夷居上院,乃于艶阳、洛山等寺,分置弟子,广占农庄,务植货财,而僧徒骄逸,皆由学悦。在所当推,而特命勿推,臣窃惑焉。臣等伏愿,民田之还,私债之禁,弘智之罪,学悦之推,一依所启,以快舆望。

○传旨议政府曰:“今后凡干杖罪以上,刑曹、汉城府、司宪府、司谏院、掌隶院、宗簿寺,皆报议政府,议政府拟议当否,所报若当,直行移施行,如有差误,具辞启闻。”

5月7日

○壬戌,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设功臣仲朔宴,接见大内殿使送僧瑞兴及对马岛主特送平国忠等。酒半,命瑞兴等进爵,传曰:“大内殿,向我国郑重,予深嘉之。闻京都兵乱已息,故今遣通信使海路,汝其护送。”瑞兴对曰:“伏闻圣教,当报吾主。”又命平国忠进爵,传曰:“汝岛主报云:‘日本京都兵息,故已遣通信使,可厚待护送。’”国忠对曰:“谨当一一传告。”仍赐物有差。

5月8日

○癸亥,司宪府执义金砺石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江陵之民,以蒜山之田为业,自僧学悦,托谓陈地受赐以来,稍蚕食之,侵占殆尽,使吾民,无立锥之地,嗷嗷诉冤者久矣,夫岂先王之意欤?不唯抑夺民田,贪欲日炽,殖货剥民,无所不至,是罪之魁也。僧弘智者,凭借学悦,有同城社,驱役良民,无异奴隶,渔夺箕敛,利尽锱铢,使吾民萧然失所,是奸之雄也。请痛治学悦,还俗弘智,则僧徒之为恶者,有所惩艾。还其田土,禁其私,债则民之失所者,庶几安业。

不允。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司宪府,近将僧弘智等不法事,照律以启,殿下不置于法,末减其罪,所夺民田,仍旧还给,臣等不胜惊骇。夫僧之为道,离世绝俗,以淸净寡欲为业。今弘智等,于洛山近处,别开农庄,夺人土田,撤人家舍,以至私债收敛之时,横行闾里,搜索民财,作弊多端。此虽弘智所为,悉皆学悦所使,僧道果如是乎?如此不法之事,初若不知则已矣,今既遣官推核,情迹现著,而犹且容贷,则臣等,窃恐赏罚无章,而民不知所措矣。伏望裁自圣心,依律断罪,其夺占田民,收还本主,勿令殖货,以厚民生。

不从。

○传于承政院曰:“今见司宪府鞫李克基等启本,实庇护克基也。欲令大司宪,仍旧就职,递执义金砺石等何如?”承政院对曰:“其不细推,而又欲更鞫,果非矣。然此误计矣,恐非右克基也。”传曰:“其示政丞。”郑昌孙、韩明浍、沈浍、金国光议:“前此,台官被劾,则虽无罪,例不得复职。况今有失乎,执义金砺石等,宜递差。”

5月10日

○乙丑,国忌。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疏曰:

臣等窃惟,法者,人主之柄也,朝廷之纲纪也,四海万民之所恃,而为生者也。由法则安,不由法则危,由法,则治平而无事,不由法,则烦慢而无功。是以,古先哲王,必先守法,视之如神物,而不敢侮,爱之如至宝,而不敢授于人,此法一坏,而不可复救矣,近奉传旨,凡干杖罪以上,刑曹、汉城府、司宪府、司谏院、掌隶院、宗簿寺,皆报议政府,拟议施行。今以臣等之意揣之,其不可者有四。谨按刑典,本曹、开城府、观察使,流以下直断,各衙门,笞以下直断。夫《大典》者,世祖大王,斟酌群情,经营圣虑,至精至密,万世不易之常典,而殿下之所当遵守者也。今有作室者,其垣墙畚筑,已底法程,以遗子孙,子孙不肯堂构,又从而毁之,则将何以卒前人图功?今以一事之失,而遽改成宪,使周官制作之美意,渐至于废,则一部《大典》,徒为文具而已,此一不可也。今诸司所断,皆京中所犯,犹可拟议而定罪,至如八道之大,州、府、郡、县之多,人物之众,狱讼之繁,万万倍于京中,其流杖讯断,岂可一一而报之乎?若一一呈报,而论定,则纷纭抵牾,将不胜其弊,若因仍旧贯,监司自断,则有乖于下旨之意,内外异法,此二不可也。夫刑狱之急,莫重于留滞。留滞则民情闷郁。今刑官,不能自断,而报政府,政府又不能自专,转而上闻勘之,非一朝考之,非一日依违,其间久而未决,寒暑雨,滞于缧绁之中,艰辛苦楚之状,难以比喩,此三不可也。夫明王之法,左者不为右,右者不为左,上不夺下职,下不侵上事。论道经邦,燮理阴阳者,宰相之职,非细务之所当亲操,赏罚与夺之权,驾驭人材者,人主之任,非下人之所得为。借使尧、舜、禹、汤、文、武为君,皋、夔、伊、傅、周、召为相则,犹可委任,而垂拱仰成,其次,莫若权在于上,以强国势而已。今殿下,以圣神之资,旌别淑慝,整顿朝纲,万无可虑,而恐后日授任,或非其人,宰辅或非其材,以势擅刑,以威乱章,则下僚虽欲议之,而不可得,此四不可也。近日法官,类无贤材,或迷于是非,或自任胸臆,或淹滞不决,诚有如殿下之所虑也。臣等,亦以无能,谬忝谏官,固知不副于公议。至于刑曹,则大官重任,非谙习典故练达时宜者,莫宜居之。今者,武臣居半,相继而为之,臣等,窃以为不可。大抵事之得失,在于人,而不在官也。岂可以一时之失,而变祖宗之法乎?苟或刑官得人,台谏得人,犹可委事而责成,苟非其人,则虽三公宰相之尊,未免任情而循私。由是观之,则官无高下,在得人耳。臣等又闻,任人之世,非大治则大乱,任法之世,虽无甚利,亦无甚害,此法一立,而播人耳目,则智者不得越法,而谋辨者不得越法而议,虽有奸雄豪猾之徒,环视而不敢动。由是观之,事无轻重,固当守法,而勿失也。夫梓匠废绳墨,则无以成室家之制,农夫舍耒耜,则无以致收获之效,人主所以抚御家邦,镇定人心者,只一法耳。苟或一改,则将委靡颓圮,不可救矣。臣等所以反复论之者,无他,望殿下,一遵《大典》,守先王之法,而无有过也。

命置政院。

5月11日

○丙寅,御经筵。讲讫,上谓领事洪应曰:“杖罪以上,报政府拟议事,昨日谏院上疏,以为不可,予于前日,议诸政丞,政丞与政院,皆以为不可,独卿与领敦宁,以为可耳。予之欲立此法,非不信该司而然也,欲广采众议,使无含冤。如曰不信该司而然,则《大典》,误决者科罪之法,可无设也。以为留滞也,则凡鞫囚,而事未白者,或问切邻,或推辞证,勘之非一朝,考之非一日,与其速断,而陷于不辜,孰若徐察而不滥?”’洪应对曰:“臣亦以谓:‘宁迟缓数日,莫若广议也。”同知事李承召启曰:“刑曹,一日之内,论断杖流者,不知几何。若一一移报论定,则纷纭抵牾,其留滞也必矣。”上曰:“以仲德之事言之,则使无罪者,枉受其刑可乎?夫刑罚,不可不愼,决而当罪,虽久可也。若监司,则虽未得一一移报,如闻京中,拟报政府,则必曰,国家留意于刑狱如此,岂不有所加愼乎?”侍读官李祐甫启曰:“如此,则事多迟滞,求以伸冤,抑反以致冤。抑臣意以谓‘法司苟得其人,则刑狱何患失中?’昔在唐朝,明刑则皋陶,弼教则皋陶,制蛮夷则皋陶。明刑也弼教也制蛮夷也,皆非细事,而一皋陶,能措置得宜,臣所谓在于得人者,此也。”上曰:“宪府,纠察百僚之地,人苟有过,即请劾之。今大司宪,再度避嫌,而执义金砺石等,犹不请罪,至问其由,则曰:‘克基方避嫌,欲见事之发落。’克基再来避嫌,而予不许,则事之发落明矣。而理屈辞穷,为是不得已之言,并递何如?”承召对曰:“虽贤者,亦不能无过,赦小过可也。但自前朝以来,受本府公缄,则未有不左降者也。”检讨官郑诚谨启曰:“赦小过,则正如承召之言。克基,才行兼全,勿递为便。”上曰:“予亦欲勿递。但以受本府公缄耳。”

○以李克基为嘉善吏曹参判,鱼世谦嘉靖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嘉靖汉城府左尹,成贵达嘉善汉城府右尹,金纽兼成均馆同知事,尹慜通训行司宪府执义,申泂通训行司宪府掌令,成健通训行司宪府掌令,洪兴中直司宪府持平,卜承贞奉直司宪府持平,安迢嘉善同知中枢府事。

5月12日

○丁卯,御经筵。讲《大学衍义》,至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侍读官李昌臣启曰:“言动,一身之枢机,古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虽在常人,固当愼之,至于人君,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一言一动,皆垂之史笔,尤不可不谨也。”讲讫,领事卢思愼启曰:“臣与李克培,为奉常寺提调。奉常寺,祭享所也,官库狭窄,又无垣墙,藩以薪柴,非徒祭物难容,火灾亦可畏也。请抄军人,新作库十馀间,修筑墙壁何如?”上曰:“今当暑雨,不可兴役,俟秋为之,未晩也。”知事李克培启曰:“今宜营度基址,差定军人拾。”上曰:“可。”

○大司宪鱼世谦来启曰:“臣弟世恭,今为兵曹判书,本府与兵曹,察奔竞,且劾政事之失,请递臣职。”上问承政院曰:“有例乎?”对曰:“前日李克墩为大司宪,兄李克培为兵曹判书,克墩请辞,从之。”传曰:“其递大司宪。”

○以鱼世谦为嘉靖汉城府左尹,朴叔蓁嘉靖司宪府大司宪。“

○兵曹据永安道观察使启本启:“三峰岛投居人物,请遣朝官刷还。”命议诸政丞。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尹弼商议:“臣等曾闻,三峰岛水路险恶,且不知所向,不可轻易遣人。更加详问,若人物往来明白,更议遣人何如?”

○御夕讲。讲讫,上曰:“丧具,称家之有无。孔子于颜渊厚矣,不许命车以为之椁。今世俗,无乃有厚葬者乎?”右承旨李琼仝对曰:“近于京城,罕见厚葬者,若全罗、庆尚道,凡婚葬之具,务侈于人,虚费家产,逾越制度者有之。”典经安润孙曰:“京中之民,为亲斋僧,华丽相尚,不顾产业,及于送终,又未有有棺而无椁者,宜立法以禁之。”上曰:“宜令有司,更加检察,不可事事,而立法也。”琼仝曰:“上教允当。然墨之薄葬,古人所讥,不可以用椁为非。但婚嫁,虽立法禁,犹袭旧俗,争尚奢丽,因此愆期者,亦多有之。”上曰:“大抵立法,行之有渐,风俗不可遽变。执法之家,自循轨度;畏法之吏,渐革奢华,岁月积久,自循规矩矣。”

5月13日

○戊辰,礼曹启:“宗贞国,使送马多老古言:‘前年六月,京都兵戢事,岛主使僧殊小只,探问未还。然细知兵戈已戢,故岛主,使我报上国。我到荠浦留连,问殊小只,已还本岛。岛主,在前厚事小二殿,小二殿还本土,薄待岛主,所举代官,以此与小二有嫌。大内殿,亦使人对马州讲和,故前年大内攻小二时,小二使人求救于本岛,岛主不往救。小二自知兵力不敌,不战而退,保肥前州深处。前此长门州等处海贼,皆是大内管下人也。今大内还本土坚禁,故一路无海贼。’”

5月14日

○己巳,国忌。

5月15日

○庚午,受朝贺。

○御经筵。讲《大学衍义》,至‘昼访足矣,又必加以夜对,何也’,上曰:“旨哉斯言!予近因有故,屡废夜对。”大司谏成伣、侍读官成聃年启曰:“此言甚善。诚人君之所当警省也。”至唐太宗,鉴萧梁之失,不取老、释二氏,而惟尧、舜、周、孔之道是好,聃年启曰:“太宗,好学虽笃,而所讲者,不过前代之陈迹耳。是故,当其时,虽有真儒如魏徵,未能尽用其言,而封德彝、权万纪之徒,亦或厕其间。至如汉文,淸寡欲,而不能用贾谊之言,武帝慕唐、虞之治,而董仲舒之策,不得施。由其所学,未至于正心诚意也。我国之初,三峰郑道传,著《心气理论》三篇,权近作《入学图说》,自是以后,卞季良一人而已。曩者,诸生,争事吟风咏月,明道学者盖寡,今我殿下,即位以来,日御经,讲明道学,义理之源,大明于世。请《大学衍义》及凡有关理学之书,一切刊印,广布中外,使学者,知正心诚意之学。”讲讫,成伣启曰:“杖罪以上,拟议政府事,臣窃思之,刑狱之患,莫甚于留滞,留滞则民情不得伸。”领事尹士昕、同知事李崇元、左承旨金升卿及聃年启曰:“若刑官,不能自断,而报政府,则甲可乙否,依违其间,久而未决,囚徒滞于狱中,度日如年,其艰辛苦楚之状,可胜言哉?”上曰:“然则仍旧,勿报政府。”

5月16日

○辛未,宣慰使李则驰启云:“今来琉球国使臣,上官人新时罗、副官人三未三甫罗、押物要时罗、也而罗、船主皮古仇罗及伴从人、格人等,合二百十九人,济州漂流人金非乙介、姜茂、李正等,分骑三船,今五月初三日,到盐浦。上官人言:”俺本博多人,去丁酉年十月,与副官人,因兴贩往适贵国,漂流人到泊,国王授书契,使俺等押来,戊戌七月二十八日,发船出来。本年九月,大内殿,与小二殿相战,大内殿战胜取筑前州、丰前州,遣代官守之,小二殿战败,遁在肥前州等处。金非乙介、姜茂、李正言:‘我等济州人,去丁酉年二月初一日,受进上柑子,与州人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怪奉,骑鼻居刀船,到楸子岛,遭风西向漂流,第七,南向漂流,第十一日,金得山饥病死,第十四日朝,将泊一岛船败,玄世守、梁成石伊、李靑密、曺怪奉等溺死,我等缘崖不死。遇渔船二只,载归水上幕,炊粥馈之,第六日,率归其家,轮次馈饷。岛名称允伊,居人长大美须髯,女立则发至地,男人坐则须至膝。言语、衣服不类倭人。我等,书朝鲜国三字于草叶示之,不解见。留六朔,岛人十三名,率我等骑小船,向东行二日一夜,泊所乃岛。留五朔,岛人五名,率我等,骑小船向东行一日,泊悖突麻岛。留一朔,岛人五名,率我等,骑小船向东行,泊勃乃伊岛。留一朔,岛人五名,率我等,骑小船,向东行一日,泊后伊是麻岛。留一朔,岛人十名,率我等,骑中船,向东行一日一夜,泊脱罗麻岛。留一朔,岛人八名,率我等,骑小船,向东行一日,泊伊罗波岛,上项各岛居人,言语、衣服,与允伊岛相似。留一朔,岛人六名,率我等骑小船,向东行一日,泊悖罗弥古岛,居人衣服同前岛,言语小异。留一朔,岛人十名,率我等骑中船,向东行三日二夜,到琉球国海边,第三日,引至官府,馆待甚厚。一日,国王乘黄金饰大辇,前后军卫仪仗甚盛,又十馀岁男子,骑马随行,兵卫亦盛。来至官府,我等拜哭道傍,发哀乞之声,国王驻辇问之,令人馈酒,俄而还去。日本通事解我国言者,来在其处,言曰:“国王薨逝,女主治国,乘辇者,是女主也,骑马小儿,即国王子也。”留三朔,各给绵布二匹、靑布一匹,都给钱一万五千文、胡椒一百五十斤、糙米五百六十斤,及鱼肉、酱付。今来博多倭人新时罗等,出送,四日四夜,到萨摩州,留一朔,发船行二日二夜,至冰骨,陆行二日,至博多。闻大内殿,与小二殿相战,小二殿战败遁去,大内殿军士,散住诸家,一日见江上悬人首四,又一日枭首二,问之则曰:“彼枭首者,乃小二殿人也。”留五朔,发船行一日,至一岐岛留三日,至对马岛留二朔,今年四月初九日,发船,今五月初三日,到盐浦。’“

5月17日

○壬申,御经筵。

○日本国三河守源弘安,遣人来献土宜。

○下书于济州敬差官南季堂曰:

济州人金非乙介、姜茂、李正、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怪奉等,去丁酉年二月,赍捧进上柑子,发船出来,遭风漂流,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怪奉、等溺死,金非乙介、姜茂、李正、到琉球国,随本国使臣,今五月初三日,到盐浦。其知会生还人本家,物故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怪奉家,各施恤典。

5月18日

○癸酉,受常参视事。

○刑曺三覆启:“典狱囚靑坡驿子姜得敏,驱杀仇叱同罪,全罗道旌义囚良人宋南,驱杀良人高止罪,南原囚良人金水明,驱杀金水生罪,并律该绞待时,绫城囚白丁朴夫奇、黄莫同、芿叱庄,劫寺僧,强夺衣服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依《续录》,永属所在官奴婢。”并从之。

○御经筵。

○传旨户曺曰:“古者,边卒且耕且戍,故地无遗利,兵有馀食,而边御自实。见今《大典》载官屯田,主镇二十结,巨镇十结,诸镇五结,而各镇屯田,多不准,或有全无者,甚非古也。其令观察使,诸镇角声及闻处空闲田地,准数刷出,以充屯田,且耕且戍,以实边御。”

○御夕讲。讲《论语》,至‘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上曰:“君子小人,何以别乎?”侍读官李世匡对曰:“并与其行事,而观之,则可知矣。”检讨官曺伟启曰:“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又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此数言,足以别君子小人矣。”上曰:“然。”

5月19日

○甲戌,赐丁酉年以后文武科重初试恩荣宴于议政府,都承旨洪贵达、左承旨金升卿,赍宣酝往焉。

5月20日

○乙亥,御经筵。

○日本国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松林院源实次、把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宝泉寺住特源祐位、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橘氏立石右京亮国长、护军井可文助藤原职家,遣人来献土宜。

○大王大妃,传于承政院曰:“大殿寝处,卑湿污坏。人主一身,所系至重,予将移御寿康宫,请大殿移御上殿,其谕此意于政丞等。”

○传曰:“大王大妃,今欲移御寿康宫,然寿康宫,亦厄陋难居,况母后欲移御,于人子之心安乎?卿等,何无一言以启乎?”承政院启曰:“上之所御,至于如此,臣等不胜骇愕。虽田野匹夫,穷居环堵,其所居处,尚避下湿,况至尊所御,如此可乎?殊无一国奉戴之意。今欲移御景福宫,则阴阳拘忌,已承懿教,大妃,若移御寿康宫,则诚如上教未安,臣等计无所出,未知所启。”懿教曰:“今年,予移御景福宫,待明春,殿下亦移御何如?”传曰:“今将移御景福宫,宜趁时修理。其择日以启。”顷之传曰:“今年不可移御,姑停修补。”

5月21日

○丙子,幸喜雨亭,观水战。

5月22日

○丁丑,大内殿政弘使送僧瑞兴、宗贞国特送平国忠等,辞别,赐豹皮各一张,油席各一张,仍命都承旨洪贵达语之曰:“久留旅馆良苦。尔等详言本国事,予用嘉之,特赐此物。”瑞兴等,顿首谢曰:“滥蒙上德,感铭于骨,今又受赐,感惧无地。且通信使,想必已到对马岛,我等犹可及见。当保护送之,兵乱已息,路次必无虞。又那衍,近因兵乱,往在京都,久不返焉,今而得还,比来托称那衍使送,而来者,必他人也,非那衍所送之人。故请于礼曺,传写其所赍来书契,以往鞫之。”仍顿首不已。其答政弘书曰:“悬企间,今承惠书,备谙动履康胜,遥慰遥慰,所献礼物,谨启收了。将土宜白苎布一十匹、黑麻布一十匹、人参三十五斤、豹皮二张、虎皮二张、蓝斜皮一十张、边儿寝席一十五张、淸蜜一十五斗、松子一百斤、正布二百匹、绵布二百匹、并给赐《大藏经》一部,就付回使,惟照领。”其答宗贞国书曰:“今承书,就审体履安稳,欣慰。所献礼物,谨启收了,将土宜,正布一十匹、绵布五匹,并给赐黑麻布三匹、白绵布三匹、采花席三张、虎皮二张、付回使,惟领留。”

5月24日

○己卯,国忌。

5月25日

○庚辰,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柳仁濠启曰:“朴荣孙,前任淸州教官时,所犯多鄙陋,今又除利川教授。请递之。”从之。

○日本国肥前州小城千叶介元胤、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上松浦波多岛源纳、平户寓镇肥州太守源丰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等,遣人来献土宜。

○传于吏曺曰:“自今牧以上教官,皆以文臣差之,如或不足,择生员、进士中,有操行者,充差。”

○以咸禹治为崇政东原君奉朝贺,梁诚之资宪南原君,李铁坚正宪户曺判书,柳轾资宪工曺判书,尹钦资宪知中枢府事,金浣资宪知中枢府事,高台弼嘉善佥知中枢府事。

5月26日

○辛巳,御经筵。讲至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侍讲官李昌臣启曰:“人性本善,皆有不忍之心。乍见孺子入井,便有怵惕之心,于此可见性之本善,至于人君,尤当推广此心,若尧之光四表、格上下,于变时雍,无非此心之推也。至于舜之好生之德,汤之子惠困穷,文王之视民如伤,皆是心也。若不忍之心,止于一物,如齐宣王不忍一牛之死,则不可谓之仁也。愿事事皆推不忍之心,而不忍之政,洽于生民,则民皆囿于化育,而自不犯于有司矣。”同知事李承召启曰:“此言然矣。性善之说,至孟子发之,孔子亦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盖以气质之性,而言也。韩子,亦大儒也,而曰:‘性有三品。’固为不可,而杨子亦言:‘善恶混’,非矣。若徒有不忍之心,而无所断,则仁或流于姑息矣。明浍又启曰:”我朝,自太祖、太宗、世宗,皆有《国朝宝鉴》。请依此例,世祖大王训辞及兵法,篡辑成编,以为永世龟鉴。“上曰:”可。“

○缮工提调韩继纯、郑文炯等启曰:“今因两宫修葺,方将燔瓦鸠材,元子渐长,宜预构东宫。并鸠材卜地何如?”传曰:“可。”

5月27日

○壬,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朴楗、权擎、尹孝孙,赠遗洪利老妓事,上欲罪之,左右有申救者。”上曰:“楗等当赠遗之时,不知利老赠妓,而与之,则情可恕也。楗等宥,擎与利老罢职,许篁照律。”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朴叔蓁启曰:“尹弼商家,使义禁府罗将,督纳私债,以致杀人。义禁府号为王府,其衙门罗将,但率行而已,安有私使之理?其时弼商,虽入中朝,必有家长,请罪之。前者尹子云家,于赴京之行,附布事觉,其时子云,亦入朝不知,故但坐其妻。”知事李克培启曰:“家人有罪,而罪及家长,宜也,以妇人为家长,而科罪,前未之闻也。”上曰:“政丞不知,则不可罪也。又岂可以此,而罪其夫人乎?”叔蓁曰:“近者有一二宰相,务殖货财,一不见败,驯至政丞,累作家舍,传之子孙,以此人相仿效。古人云:‘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今殿下既罢本宫私债,盛德事也。请并革民间私债。”领事郑昌孙启曰:“贫民之所以聊生,以有私债也。世宗,尝欲革之,而未果,私债不可革也。”叔蓁又启曰:“以私债之故,洛山寺僧弘智,横行闾里,夺人头畜,本府照律以启,学悦命勿论,弘智只赎。且其赐田之时,官吏等,偏听学悦之言,限外民田,并令给之,民怀忿心久矣。请还本主,以解民怨。”昌孙曰:“果如限外之田多,则推还本主为便。”上曰:“先王之事,如此遽改可乎?”叔蓁曰:“只还限外之田,则先王赐给之义犹存,而吾民之怨,庶解矣。”上曰:“予当斟酌。”

○刑曺佐郞黄事孝来启曰:“东部移牒本曺云:‘有人死于中良浦边。’即令检尸,问旁近居人,皆云:‘有人射杀,追至麻赤岘,欲捕其人,反射之,力不能擒。’请遣武士捕之。即命鸡城君李阳生,往捕。阳生遇诸途擒之,向化李阿大也。命刑曺鞫之。

○弘文校理成聃年,上封事,留中不下。传曰:“聃年,欲使我兼读《大学本传》,其意甚善。然予之所读甚多,柰何?”仍命馈之。时《大学衍义》、《左传》、《论语》、《少微通鉴》,一日俱进讲。

5月28日

○癸未,受常参,御经筵。

○传旨议政府曰:“殿最之法,欲其旌别淑慝,任用皆贤能也。见今殿最,京外各异,外官则一道之内,居中下者,或至五六,京中则庶府、百司,其员倍数,率皆居最,为中、下者盖寡。岂外官类多昏愚,而朝官尽是贤能乎?诚以殿最之际,拘于人情,虽有昏愚懦弱者,不置于下,考例皆居最。由是贤愚同进,岂予旌别淑慝之意乎?今后殿最,毋拘人情,一循公义,勿使薰莸同器,驽骥并驱,毋旷乃官,副予愿治之意。”

5月29日

○甲申,大王大妃、仁粹王大妃殿,移御寿康宫。

○东原君咸禹治卒。辍朝市,吊祭礼葬如例。禹治,江陵人,开国功臣东原君传霖之子。初以门荫补官,累迁至司宪监察,历古阜郡守、军器副正、罗州牧使。景泰辛未,判司仆寺事,癸酉陞佥知中枢院事,未几拜同副承旨,乙亥授公州牧使,丙子陞嘉善,天顺丁丑,授咸吉道观察使,己卯入为大司宪,转中枢院副使,历忠淸、全罗、庆尚观察使、开城府留守,成化乙酉,升嘉靖刑曺参判,丙戌陞资宪东原君,丁亥陞正宪。及上即位,拜刑曺判书,辛卯策勋,赐佐理功臣号,升崇政,俄转议政府右参赞,癸巳转左参赞,以疾辞,授东原君奉朝贺,至是卒,年七十二。谥平襄:执事有制平,因事有功襄。为人廉谨,有吏干,处事详明,所至有声绩,无子。史臣曰:“禹治廉简,不事产业,以淸白名。”

○礼曺启:“《大典》五服条,本宗玄孙缌麻,外孙缌麻,礼记:‘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注云:‘同高祖者服缌麻,共承高祖之父者,相为袒免而已。’《大典》族亲卫条:‘同姓袒免,异姓缌麻以上亲属焉。’忠顺卫条:‘异姓缌麻,外六寸以上亲属焉。’《大典》本意,则同姓缌麻外袒免亲,许属族亲卫,异姓缌麻外五六寸,虽无袒免之服,情与袒免亲同,故又许属忠顺卫。上项外孙,亦是缌麻,亲外孙之子及外孙子之子,虽不得为本宗袒免亲之例,其视异姓六寸以上,亲义则一般,情意尤切。其异姓曾玄孙,请依异姓六寸例施行。”从之。

5月30日

○乙酉,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岛源纳、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四

六月

6月1日

○朔丙戌,中宫诞日,停贺礼,只进表里。

○御经筵。

○御宣政殿,召弘文馆直提学崔景止等,命讲《虞书》钦字之义,仍讲治道。

○宗簿寺启:“前贞松守硕孙,昵爱妓一点红,不顾正妻,坐罪罢职,犹不知戒,仍奸率居,且于开城府天使慰宴时,不许往赴,甚不可。请一点红科罪离异,硕孙罪状,上裁施行。”从之,命收硕知告身。

○御夜对。

6月2日

○丁亥,前夕夜对罢后,上,急召承旨等入内,俄而止之,命召政丞等,明早诣阙。是日黎明,领议政郑昌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靑松府院君沈浍、光山府院君金国光、右议政尹弼商,至,上御宣政殿引见,承旨、注书、史官、皆入侍。上,顾谓左右曰:“宫壸之事,语诸卿等,诚可愧也。然事甚重大,不可不言。昨欲与入直承旨议之,顾大事,不可与二承旨断之,玆议于卿等。古云:‘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予岂不思,而为之哉?不得已也。今中宫所为,语长难竟。内间有侍妾房,日昨,予适此房,中宫无故来入,岂宜如此?昔日中宫失德甚大,尝欲废之,卿等皆以为不可,予亦冀其悔悟,今犹不悛,或至陵我。是虽予之家不齐所致,然为国家大计,岂可使处中宫,以奉宗庙之重乎?予若听后宫之谗,谬为此举,则天地祖宗,昭质在上。昔汉光武、宋仁宗,皆废后,光武愤一事之失,仁宗亦因小过,予则不然。中宫失德非一,若不早图,而后有大事,则噬脐无及。法有七去,中宫不可谓无子去。”遂诵多言去、不顺去、妒去之语,仍曰:“今当废为庶人,卿等以为何如?”昌孙启曰:“今承上教,中宫正失承顺之道,不可为宗庙主。上教至此,如之何?”明浍启曰:“臣,尤切忧虑。上教,喩以七去,臣不得有言。但有元子,为社稷之本,为之奈何?”弼商启曰:“事势至此,末如之何?”沈浍启曰:“太宗尝不协元敬王后,令僻处一殿,高其垣墉,此善处之道。今亦废处别宫为便。”上曰:“卿等,不知事宜。汉成帝暴崩,谁所为耶?”大抵不德之人,多行非义,及事迹败露,惧祸及己。遂行大事,若不早为之,所蔓则难图也。万有非常之变,卿等虽欲护予,无及矣。“都承旨洪贵达启曰:”中宫所失非轻,固宜废之。然诞生元子,又生大君,国本所系,不可废为人庶。请降位号,置之别宫何如?元子将封世子,而母为庶人,则是无母也,天下安有无母之人乎?“上曰:”降封,则是以妻为妾,大不可也。“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曰:”中宫,受命天子,既正位号,诞生元子,又为国本,所系甚重,不可遽废。昔宋仁宗,废郭后,置玉淸宫,愿移置别宫,俟其悔过何如?“上曰:”若然,则前日之事,亦可知戒。近者,又别其寝室,以冀自新,犹不悛改,其能悔过乎?如有悔过之势,则吾何敢废?“左承旨金升卿启曰:”中宫,前有过行,上欲废之,宜亦小省,而又有今日,后必狃此为非,不可母仪一国也。“右承旨李琼仝启曰:”废置母后,宁可轻易归之私第?尤为未安。“右副承旨蔡寿启曰:”上教至此,臣子不得驳议于其间也。“上谓承旨等曰:”亟治出宫诸事。“贵达、升卿曰:”诸事已具。然中宫,既母仪一国,不可遣归私第也。“季昌曰:”所御贵嫔,虽触罪辜,尚不归之私第,况于王妃乎?愿留三思。“上怒曰:”卿等,但治出宫诸事而已,何多言也?“昌孙曰:”既废之,何必更加谴责?况既为中宫,母仪一国,又诞生元子,以为国本,一朝降为庶人,归之私第,其如士论何?请于别殿,废处为便。“上曰:”置之别殿,殊无谴责之意。若其子主器,则理宜追封,今为庶人,庸何伤?沈浍曰:“废处别殿,与归之私第,何异?愿更三思。”弼商曰:“置于别殿为便。”上曰:“安可为建别殿乎?政丞等,其出焉。予意已定,断不可改也。”政丞、承旨等,犹请不已,上怒起立曰:“卿等不退,予当入内。”又命内官,呼承旨出者再,乃皆出,独贵达、升卿、琼仝、季昌留不出,更请,久而乃出。已而中宫,乘小轿而出,归于私第。贵达等,诣差备门内,更启曰:“臣等反复思之,后宫,虽有罪谴,尚不归之私第,况王妃?既正位中宫,又诞生元子,今处闾阎,小人得接声音,甚不便。当请处之慈寿宫何如?”传曰:“废居私第,则母子相见,亦人情所喜也。尔等,若或更启,则将加大罪。”贵达等曰:“我朝,自祖宗以来,无有此举,后世必以今日之事为法。请毋轻举,更启大妃何如?臣虽被罪,其忍有怀不言乎?今日之举,惟臣等,与政丞知之,外庭皆不得知,请临群臣,颁教书、告宗庙,然后废之何如?昔世宗,废金嫔,犹且颁教,况王妃乎?只下传旨,似未合礼。宗庙犹告之,今大王大妃在上,尤不可不禀也。”传曰:“颁教告庙,则宜如所启。中宫正位,吉事也,予犹不临群臣,况此凶事乎?其以权停礼行之。且同副承旨边脩外,馀皆就狱。”政丞等,在宾厅启曰:“承旨等系狱,何事欤?”传曰:“已与政丞等议定,而承旨等,犹请启大妃,无他,申救尹氏也。”昌孙、明浍启曰:“承旨有何情乎?今日多事,姑赦何如?”传曰:“承旨请启大妃者,欲大妃止之也。然予已再禀,大妃教曰:‘吾常恐祸及主上之身,今如此,吾心安矣。’为人子者,使父母安其心,不亦可乎?且此是一家之政,在我处置耳。大妃,岂非之哉?承旨等,其以六曹参议,改差。”

○传旨义禁府曰:“废后事,已与政丞等议定,都承旨洪贵达、左承旨金升卿、右承旨李琼仝、左副承旨金季昌、右副承旨蔡寿等,不计大义,轻王重后,欲救王妃,犹请启于大王大妃,以累宗社,情由推鞫,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来启曰:“臣等,坐本府礼曹移牒曰:”今日废王妃颁教书,急令诣阙,故臣等,不胜惊骇,苍黄而来。愿闻王妃之罪。“传曰:”已与政丞等议定,岂可人人而语之?其听于承政院而去。“

○司谏院司谏李淑文等,来启曰:“臣等,愿闻王妃之罪。”传曰:“予难枚举,其听于承政院。”俄而大司宪朴叔蓁、大司谏成伣等,合司启曰:“听于承旨,虽知大略,然未尽信。且臣等,非常员也。昔日中宫怀毒药事,台谏亦与闻焉。今亦欲亲承天语。”传曰:“其听承旨之言,则可知矣。今见我欲何言,且言而不听,则欲何为哉?”叔蓁启曰:“臣欲何为?但非常员,欲问其详耳。”

○弘文馆直提学崔敬止等启曰:“臣等,处近密之地,犹不识王妃之罪,况外臣乎?愿闻罪名。”典翰李祐甫启曰:“自古废后,鲜不致乱。光武以一事废郭后,甚累大德,仁宗听夷简之谗,废黜郭氏,孔道辅坚执不可。自古王后,虽有失德,不关宗社,则义不可废。况今王妃宫壸之失,不著于外,一朝废之可乎?”传曰:“宫中之事,难以枚举,今日之废,非如郭氏之比,勿复言之。”敬止等更启曰:“王妃失德,未至甚大,而废归私第可乎?”传曰:“言不可人人而语之,罪不可事事而指斥。汉成帝,何故暴崩,晋惠帝谁因致乱?尔等既识古事,何敢更请?今中宫每事,自以为是,虽三殿之教,亦不念闻。非予听谗而废之也。”敬止等,又上札子曰:

臣等,请闻王妃罪名,仰渎圣聪,传曰:“承旨已知之矣。”问之同副承旨,边脩曰:“中宫,亲到后宫,不当耳。”问之再三,不过于此。臣等以谓:‘王妃,母仪一国,废立甚重。虽曰妒忌,亦有轻重,当权轻重以处之,岂可容易为之?宫禁事密,臣等,无由得知,以边脩之言度之,事不甚重。自古废嫡之祸,具在方策,殿下所洞照,臣等,不敢一一陈焉。乞留三思。且典翰李祐甫,未知废后之由,不制祭文,具辞以启,命囚鞫禁府,臣等亦与其议,心实惶恐。乞就狱。

不听。是日,祐甫,当制告宗庙文,祐甫辞曰:“臣方驳论,何忍制文?臣义不敢奉命。”如是者再,上怒,命囚于义禁府,改命曺伟制之。

○吏曹判书朴仲善、户曹判书李铁坚、兵曹判书鱼世恭、刑曹判书尹继谦、工曹判书柳轾、礼曹参判李克墩、吏曹参判李克基、兵曹参判吕自新,来启曰:“今日闻废王妃,臣等未知其由。王妃虽有小愆,母临一国,今遽废之不可。愿详闻之。”传曰:“岂可人人而语之?听于承政院,则可知矣。”更启曰:“臣等,闻承旨之言,王妃果有罪矣。然一国重事,无逾于此。我朝自祖宗以来,皆无此等事。虽世宗废世子嫔金氏,是乃东宫之嫔,且无子,与此不同。今王妃,废处闾阎,窃恐非宜。不听。

○银川君穳、玉山君跻,来启曰:“今闻废妃,未知其罪,不胜惊骇。王妃既生元子,今又生大君,殿下须以国本为念。臣等非凡臣之比,乃与国同休戚者也。故敢请。”传曰:“予非听谗而废也。自古历代,多有非常之变,卿等不识古事矣。”

○礼曹判书李承召来启曰:“昔宋太祖,有不豫色,侍臣问之,太祖曰:‘早起乘快,误作一事。’太祖贤主也,尚有误作之事,今主上废妃太遽。请更三思。”传曰:“予之三思,非一日矣。”

○边脩启曰:“同僚皆囚,而臣独免焉,心实未安。请避嫌。”传曰:“卿则不言,毋避。”

○颁教书曰:

正始之道,必先内治,夏以涂山兴,周以褒姒败。后妃之贤否,系国家盛衰,顾不重欤?王妃尹氏,爰自后宫,遂正坤极,既无阴助之功,反有忌妒之心,顷在丁酉,潜怀毒药,欲害宫人,阴谋彰露,予欲废之。在庭大臣,合辞以请,冀其自新,予亦惟之,废置大事,过亦可改,不敢夬断,以至今日,罔有悛心,失德滋甚,难以枚举。决不可以上承宗庙,下仪国家,乃于成化十五年六月初二日,废尹氏为庶人。於戏!法有七去,宁敢有一毫之私?事必三思,所以为万世之虑。

○告废王妃于宗庙。

6月3日

○戊子,义禁府启:“承旨等鞫问不服,请刑讯。”命召致于承政院,问曰:“尔等请启大妃者,欲救王妃也。予已与政丞议定,尔等犹请之如此,欲免轻王重后之罪乎?予非不启大妃也。昨日尹氏废出,又遣内官金处善启之,答曰:‘予赏惧祸及主上之身,而今予心安矣。’为人子者,使父母安其心,孝莫大焉。大妃有何心,而欲废有二子之妃乎?诚以不得已也。大妃,归政时,教曰:‘此后虽小事,吾不与闻。’假使不启而废之,必不非我矣。且非但以入后宫之房为咎,素有失德故也。”洪贵达、金升卿、李琼仝、金季昌、蔡寿启曰:“臣等非欲勿废也。初一日夜对时,无此议,至夜二鼓,召入直承旨入内,而中止,翌日早朝,引臣等于宣政殿,始有废妃之教。臣等妄谓,此事必起于夜对之后,而上殿相去隔远,必未及禀,故欲殿下,处大事,当以上告宗庙,内告三殿,外告群臣,使人人知其失德也。宣政殿面对时,初请降封,而不得,再请处别宫,而不得。退而请启上殿者,乃废之之节目也,非欲勿废也。”传曰:“轻王重后,其律何如?予不从降封之请者,若但降封而止,则无永绝之理故也。”贵达等启曰:“臣素有轻王重后之心,则罪不容诛。但为废妃节次,而启之耳。”传曰:“若以轻王重后之律加之,则尔等其能活乎?然亦有何情哉?政丞等亦请,故予赦尔等之罪,其各复职。”

○命放李祐甫。

○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尹氏失德滋甚,废之宜矣。臣等意,尹氏久为伉俪,位尊坤极,今者出居外第,门巷浅露,凡厥动作,人必知之。脱有火灾盗贼,则仓皇窘迫间,不无失仪之事。又闻家世淸贫,素无储畜,后日饥寒切身,无暇顾礼义,则人必指之曰:“此旧王妃也。”岂不为圣朝之累乎?况已诞生二子乎?昔汉武帝,废陈皇后,出居长门,供奉如法,宣帝废霍皇后,处昭台宫,宋仁宗废皇后郭氏,徽宗废元祐皇后孟氏,皆居瑶华宫,此前代因时处宜,不忍待之以薄也。伏望依汉、宋故事,即令閟居别处,不失衣食,又严禁防,以绝外人出入之渐。

御书其尾曰:

“救罪人者,其无罪耶?人之节义,在于本心,不在于人。若以閟宫为固,赵皇后有淫乱事乎?今不允尔等之请,后若有言,罪尔等矣。”叔蓁等启曰:“臣等,非营救也。大抵凡人君服御,犹不敢慢之,必致敬恭,而况尹氏,久处坤位,诞生二子乎?管霍,罪干宗社,周公,致辟管叔,降霍叔于庶人。犹从以七乘之车,愿殿下,置于别宫,兼致衣食。”传曰:“此予熟思审处之事也,其勿复更言。

6月4日

○己丑,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疏略曰:

礼有七去之义,妒在其中。人君奉宗庙社稷,尤严于正家之道,自古母后,有强狠不顺者,不能早图之,则必有后日之患。臣等于前日,亲听承旨之言,又见教书,有以知殿下割恩正法之义,不敢有所论驳。今已上告宗庙,播诸中外,无复可议。岂敢有一毫营救之私?顾惟陈皇后,挟左道,祝诅霍皇后,一门罹祸。郭后批伤帝颊,皆大恶大变。犹废置别宫,此无他。欲使外人,不得接宫人言动也。大扺人情,在家随亲则安,拘闭不通则苦。今退处私第,安则安矣。然既无乃父教诫之严,徒随寡居不令之母,邻里亲戚,纷纭出入,万一不自惩艾,犹怀怨咨,或出不逊之言,未可知也,此不可不预为之防也。凡至尊所御,虽服玩之微,犹当轸藏,不敢亵露于外。且宗亲之有大罪者,苟不至死,则皆居之有处,以给衣食,况王后?今虽罪废,有俪尊之旧乎?臣等,非欲奉之别宫,而荣养之,但欲置之别处,使不至于饥寒尔。臣等区区之愿,止此。

御书其尾曰:“不知。卿等之固执,何至于此耶?深恨卿等,不识予意,徒救罪人也。”

6月5日

○庚寅,受朝参。

○明嫔卒。传于承政院曰:“前例嫔卒,而受朝乎?左承旨金升卿、右承旨李琼仝启曰:”嫔卒礼无停朝,但视恩数厚薄耳。“传曰:”今日之事,为后日之例。近日不朝群臣,予当受朝。“遂受之。嫔,太宗后宫金氏也。

○御经筵。

○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台谏等,来启曰:“尹氏,废归私第未便。”传曰:“卿等,不知予废妃之由,皆疑之,吾将一一面语。”即御宣政殿,承旨注书史官入侍。上曰:“卿等,皆以我为轻举六事。然废妃,吾岂易而为之?古之帝王,或有听谗,而废后者,予岂如是为哉?大妃亦曰:‘予尝惧祸及主上,未尝一日安心,遂成胸痛,今则稍痊。’是则大妃,以废妃为安心也。曩在丁酉,尹氏阴怀毒药,谋欲害人,至以干柿砒礵,同置囊中,安知不欲食我也?或无子,或半身不遂,凡害人之方,书诸小册,藏于箧中,事觉,大妃取之,至今犹在。又伪作严氏家与郑氏家相通,谋倾尹氏,谚文,故投于权氏之第,盖欲事觉,害及严、郑两氏也。常见我,未尝和颜,或言欲取我足迹,而去之。虽樵夫之妻,尚不敢抗其夫,况妃之于君乎?又作伪书,通于本家曰:‘主上打我腮,将率吾二子,出居于家,以安吾生也。’予偶得其书,谓之曰:‘俟改过,乃相见。’尹氏悔过曰:‘使处我于巨济、辽东、江界,亦所甘受,愿于南方记,人过无量寿佛前,燃臂以矢之。’予乃信之。今反如此,前日之言诈也。且常参受朝日,妃宜先我早起,乃起于受朝还内之后,其于妇道何?常在宫中,好言大臣家事,然予岂信听哉?予生之时,何能为变,我死必生乱,卿等,必有久生,而目击者。”郑昌孙、朴叔蓁启曰:“臣等,欲置别宫者,非为尹氏也,乃为元子大君也。”上曰:“虽百尔言,予不听焉,其退去。予将出示谚文。”政丞、台谏、六曹堂上,退在宾厅,大妃,令内官安仲敬,持懿旨及尹氏所造书示之,皆谚文也。政丞、台谏等启曰:“如此禳镇之术,尹氏何能知之?必有指导者,请推定罪。”传曰:“今若推之,其辞蔓延,杖下必有枉死者,其勿焉。”蔡寿启曰:“请以汉字翻写,书之史策。”命令蔡寿及李昌臣、郑诚谨,翻其文。懿旨曰:

废王妃教书,只言大体,未悉其由,故台谏争之,主上本意,岂偶然哉?不得已也。若偶然事,则我辈其不救乎?中宫,前日略不遵奉主上,观予以寡德与听政,亦有挟幼主临朝之志,凡古先临朝后妃事,皆甘心言之。主上,或时未宁,不以介于怀,游花阶捉鸟为戏,若已未安,辄祈祷云:“吾庶几无死,有愿见事。”恒言如是,我辈常恐惧。若遇主上不豫时,则恐投毒御膳,多方以备之,中宫所经行处,禁不置御膳。我辈,虽名为国母,本平人,一国所尊,非主上而何?每轻蔑之,使主上,无安心进膳时,自以为前有大罪,尚不能摇动,今如予何?虽无子尚欲保全,况有元子乎?其恶日长,无所忌惮,主上度量宽慈,每庇护使改过者,非一事。我辈虽不德,亦引古昔贤妃事,教之谆谆,曾不念闻。今则如此决断,更无改过之望。常时侍婢有罪过,必曰:“今虽不能罪汝,将族灭汝矣。”以如此之心,教元子则可乎?父王在上,须断绝如此人,然后可以保养元子矣。去年中宫至谓主上庸流,且欲并其足迹,而削之,上不得已,告政丞等。今元子,则可怜,然主上忧苦,则除矣,我辈之心,则降矣。我辈,常遇时物,虽已荐新,犹不忍独尝,必令更荐原庙,而后尝之,中宫则我辈虽谆谆教之,罔有荐新之心,皆私用之。凡行不义之事,我辈见而问之,则对曰:“主上教之。”主上见之而责,则对曰:“大妃教之。”其行诈如此。去丁酉三月二十日,严淑仪与郑淑容,谋害中宫及元子书二通,砒礵若干、压胜册一,盛于小箱,裹以白苎卵袱,称权监察家人,投诸权淑仪家,权淑仪,德宗后宫,而摠治诸淑仪。淑仪家人,持其箱诣阙,呈淑仪。奉保夫人,尝诣御寝,中宫,将神茶郁垒木,椓杙有声,闻人足音而止。有鼠穴,在御寝旁,鼠常出入,中宫将剪册馀纸,塞其鼠穴。及小箱出,则箱中书册,皆肃拜单纸也。一日,奉保夫人,又诣中宫寝室,有鼠穴,推出前纸,取而见之,心疑之,献于大妃殿,亦肃拜单纸,而与前现压胜书同色,其剪裁参差处亦同。三殿疑之,以为前日椓杙声,必制册时也。且中宫,有一藏,常亲自开闭,不许人窥,又有小箱,其秘之如藏。上,颇疑之,乘中宫盥洗,取视之,中有一小囊,囊中有砒礵末,箱中有涂砒礵干柿二个,然后知中宫所为也。

至是蔡寿启曰:“其时中宫侍婢三月供招,未知其详。”传曰:“其时,今右议政尹弼商、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承命同推,其召弼商以问。”弼商至,则曰:“去丁酉三月二十九日,命臣与都承旨玄硕圭,同推中宫侍婢三月于求贤殿。三月供云:‘其书二通,大简则以婢之言,尹遘妻书之,中宫母大夫人诣阙时,婢亦随入,其翌日,将书中辞,大概启中宫小册内辞,则婢尝到邻居前谷城县监婢妾家,其妾少女子,将谚文二张示之,婢问:“此册,用何事?”答云:“防禳书也”心窃记之,其后七八日,更到其家,与其妾,共坐室中相话,见其防禳书,在北窗底,乘妾入闺房,窃置袖中还家,遂示尹遘妻云:“此恶书也”受而藏之。翌日,婢与班中婢四非,陪大夫人,共坐室中,遘妻及四非,从婢指挥,用谚字,互相誊写,婢具由以告,大夫人答云:“如此阴谋,万一败露,大可畏也。”其本文,婢即裂付炎火。其小简,以婢指挥,四非书之,砒礵,则婢亲受于大夫人,其书二通及小册一,砒礵一封,合盛小笥,裹以苎布袱,着以常佩小署。乃于月二十日,乘晓授石同,使假称权监察所送,投诸权淑仪家,因以入阙,此皆大夫人指挥也。’婢四非招辞云:‘书中谚字,乃尹遘妻笔也。其小简及小册谚字,非婢所为也。’及问尹遘妻,则曰:‘素未解谚文,书及小册,非我所书。’于是,更问三月,皆不明言,但云:‘吾当输情,第恐语侵大内耳。’弼商、硕圭等,将此以启,命绞三月,杖流四非于江界府”

○成均生员许衡等六十五人,上疏曰:

臣等无官守也,无言责也。其于国家之事,耳目所不及,固不敢妄议于万一。然事有可言者,虽工商之贱,犹得言之。况臣等,藏修芹宫,恩霑教育,可不进一谠论,以效丝毫之补?伏睹教书,废王妃为庶人,臣等始谓殿下,立志刚断,用法至公。虽闺门之中,不以私恩废公义,固无间然矣。然殿下此事,断则断矣,于人情,窃以为未安。臣等谨按,《诗》曰:“天立厥配。”又曰:“天作之合去。”既曰:“天立天作。”则配匹之际,是天定也。《记》曰:“庙见然后成妇。”则是宗庙受之矣,又以为请命天子,然后册封王妃,则是天子许之矣。夫天定天,宗庙受之,天子许之,而正位于坤极,为一国之母,则既与君敌体,固不可轻易废立也。若有大故,则谋及卿士,谋及国人,众皆弃之,然后上告天子,而废之可也。今卿、士、大夫、国人,皆曰:“不可。”而殿下何独忍为此事乎?况王妃,既生元子,为国储君副,而降为庶人,则母以子贵之义,蔑如,而其于名义,恐未顺也。倘曰有过,贷之可也,不可则废之宫中可也,若于宫中不可,则别立一宫可也。夫以国君伉俪,既为元子之母,一国臣民,戴之久矣,一朝废在闾巷之中,此人情所深骇,而臣子所不忍也。今立朝之臣,尚不得回天之意,一介书生,安能使殿下动念乎?然古之取善者,尚取于刍荛。臣等无官守之责,而不避𫓧钺之诛,敢危言抗论者,心有所不忍故也。伏惟殿下,留神焉。

御书其尾曰:“不知国家大事,妄生异议,动群情、骇人听,甚不可也。皆下禁府,推鞫以启。”金季昌、边脩启曰:“狂生之言,不足过也。如不得已,先囚堂长、色掌,推问首唱者何如?”传曰:“自古书生,无与国家之事,其并囚之。”

○弘文馆直提学崔敬止等,上疏曰:

臣等,近日请闻废妃之由,既已承命矣。臣等,迟留数日,反复思之,自古帝王,虽不得已废后,未有遣归私第者,供奉亦不废焉。今尹氏,遣还私第,不许供奉,事与古异,臣等,以为未可。前代之君,废弃正后者,岂以为是而然耶?必见其有不是处耳。然居之别宫,供奉不废者,所以全夫妇终始之恩,宁失于厚也。臣等,于雷霆之下,岂以求名,而聒聒如是?臣等俱以不材,待罪侍从之列,诚欲殿下之美,畅于无穷也。大抵妇人,不识义理,其道无成,在君子躬行表率之如何耳。《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传》曰:“家齐而国治。”殿下,当内自省察,岂可全以妇人之失,而恝然乎?殿下远法前代,近察舆情,处之别宫,严加护卫,官给供奉,以全始终之恩,不胜幸甚。

传曰:“尔等,以予为不善,故后乃至此耶?然尧、舜亦有不肖子,德不足而然耶?其问以启。”敬止对曰:“臣等非谓殿下不齐家也。古人亦有如是之论。”传曰:“尔等,皆事君人者也。何以臆度而彰君之过乎?今欲罪汝,姑勿焉。其无复言。”

6月6日

○辛卯,受常参。

○大司宪朴叔蓁、大司谏成伣等,来启曰:“臣等反复思之,丁酉毒药之事,已往不可追问,戊戌四月,作人形诅咒之事,岂皆尹氏所为?必有导之者,请推抵罪。”传曰:“不可。予之计虑,岂不如卿等乎?如或鞫之,宜鞫尹氏,而终至用杖矣,尹氏,其可刑乎?且恐有罪者,退处,而无罪者,死于杖下矣。”叔蓁等又启曰:“臣今到阙闻之,昨日儒生等,上书系狱,儒生,本狂士也。尹氏之罪,侍朝之臣,尚不知之,况儒生乎?请置之。”传曰:“小童,岂可以议国家大事乎?六十五人中,必有唱谋者,将推之,以抵大罪。”叔蓁等,更请曰:“今者,言尹氏事者,既皆宥之,并赦狂生为便。”成伣启曰:“世宗朝,儒生上书辟佛,言甚迫切,世宗欲鞫之,竟不果。”传曰:“儒生,岂不闻承旨及弘文馆员之囚乎?然,敢为此者,欲钓名也。安有碎屑童子,教吾处尹氏之道乎?将加大罪,以惩来者。”

○命放儒生六十二人,只囚唱谋生员姜参、尹缘莘、殷尹。

6月7日

○壬辰,御经筵。讲讫,执义尹慜启曰:“儒生本狂简,志气高远,其于世事,未必一一中节。今者将废妃不可事,仰渎天聪,命囚禁府。废妃之因,虽在庭大臣,不能无疑,及见尹氏事情,然后,前疑涣释,况在外儒生,耳目所不及哉?昔世宗朝,作内佛堂,儒生等,上疏论请,未蒙兪允,则榜之曰:‘异端日兴,吾道日衰,吾其去矣。’世宗犹原贷不问,以狂简也。”上曰:“此非佛堂例也。”仍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曰:“士方穷养,乃曰:‘我能格君心者也,能直言者也。’至于立朝之日,观望畏缩,能直言抗论者,盖寡。乞赐优容,以养直士之气。”尹慜曰:“士修之于家,尚且毁之于天子之庭,今若罪之,则臣恐,士皆毁之于家矣。”上谓承旨曰:“勿推。”尹慜又启曰:“蒜山之田,虽先王所赐,当初赐之之时,守令等,见胁于学悦,多所滥占,是岂先王之本意耶?民之忿怨,固已久矣。”上曰:“民之忿怨久矣,而其时未得申诉何欤?”昌孙启曰:“自金锺之死,由学悦,而江原道内,凡有血气者,垂首丧气,畏之如雷霆,谁敢违学悦,而上达哉?”右副承旨蔡寿启曰:“臣父,尝宰于江原道,臣于归觐时,见上院、洛山间,越险数重,相距甚远。凡输材转石,皆役居民,其民黾勉从事,不敢告劳,其为学悦之所劫,可知。”上曰:“堤堰与民田相距,更考其道启本以启。”尹慜启曰:“洪利老,依律按罪,则杖一百、徒三年,而只收告身,权擎,则率私妾赴任,而只罢职,后人何所惩乎?”上曰:“人虽有罪,功不可掩也。利老,有捕贼之功,且有武才,终不可不叙,只收告身可也。权擎则功臣也,罢职亦可也。”昌孙启曰:“如利老,岂难得之才?惩之以警其馀可也。率私妾,则比比有之,而权擎,不幸事觉耳。”上曰:“付处利老于外。”典经安润孙启曰:“废妃之事,台谏交章上疏,则曰:”救罪人者,其无罪耶?“弘文馆上疏,则彰君之恶,成均馆儒生上疏,则囚之禁府。大抵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万钧之所压,无不麋灭,虽和颜色以受之,犹恐言不尽意,若击之以雷霆之威,压之以万钧之重,谁敢抗至尊,而蹈不测之祸哉?然则其于言路何?”上曰:“废妃之事,尔既洞知,而今复有后言,何耶?”仍谓左右曰:“何如?”蔡寿曰:“古之废后者,或置于永巷,或处于金墉城。金主亮,夷狄之君也;萧氏,亡国之君也,犹赐之以土田,不忍待之以薄。愿殿下,留神焉。”上曰:“如此则后日之患可知也,何不严加罪责乎?”蔡寿泣而启曰:“臣非尊奉尹氏也。臣意以为‘龟城君、和义君、皆罪大恶极,而犹且安置,官给衣食,’况尹氏,为一国母仪也,久不可置于私第。”昌孙启曰:“臣夙夜反复思之,尹氏在宫禁时,不善如此,若交通外人,出入无妨,则其于后患何。为国家累,岂不大哉?愿置别处,高其垣墉,使外人不得以出入。”上曰:“若尹氏有罪,则国有常刑,何虑之为?”同知事郑孝常及尹慜启曰:“尹氏家世淸寒,居室浅露,其母申氏,又不令之人,愿殿下,戒先甲后甲之训。”上曰:“予当斟酌处之。”

○传于承政院曰:“禁闭尹氏,使不得见其兄弟,只与母同居,节目磨链以启。”政院启:“一,只许从母而居,同生及远近族亲,勿令交通。一,或有人出入,则令切邻人告之。若知而不告,则以制书有违律抵罪。一,令其部官员,常时考察,否者并罪之。”承旨等,仍启曰:“尹氏有罪,其不得与兄弟相见宜矣,其兄弟,不得见其母,则何如?”传曰:“浚亦与母,不相见矣。”

○传于吏曹曰:“夺尹氏父母封爵。”

6月8日

○癸巳,御经筵。讲讫,司谏李淑文启曰:“今两宫修葺,有缮工提调,不必首相监之也。”持平卜承贞启:“昔周、召,营洛,乃当草创之时。今日之役,与此殊异,何用使首相监之?”上,谓左右曰:“营缮大事,故令都提调统察耳。景福宫修理时,上党府院君,亦尝监其事,都提调,其可无乎?”领事金国光启曰:“首相则不可。”上曰:“改差。”

○户曹,据庆尚道观察使启本启:“诸浦盐田,与本营相距遥远,角声虽未及闻,救荒及补军需盐,预备为难。且诸浦军官粮饷,专仰鱼盐,久远盐田,不可轻革。请仍旧。”从之。

6月9日

○甲午,御经筵。

○御夕讲。讲《论语》,至“民无信不立,”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古人云:‘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又曰:‘与国人交,止于信。’信之为义大哉。”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号令无信,则民无所措手足,赏罚无信,则民无所劝惩。愿殿下酌之,如权衡之称物,守之如四时之必信。”上曰:“事之是者,则固当与金石,而不变,如其非也,则何拘于必信?历代君人,虽知其非,强曰:‘业已为之,而不可改也,其可乎?信之于事事,如土之寄旺于四时,吾当亦知其大也。”又讲至百姓足,君谁与不足,昌臣启曰:“观此则聚敛之徒,其为圣人之罪人欤。臣为注书,户曹请加京畿赋税等第。”御书曰:“百姓足,君谁与不足,其视二犹不足者,相去不啻万万。古人云:‘富陛下者,误陛下耳。’然古之论理财者,必以刘晏为称者,以其先富民,而后富国也。愿殿下,察之。”

6月10日

○乙未,济州漂流人金非衣、姜茂、李正等三人,还自琉球国,言所历诸岛风俗,甚奇异。上令弘文馆,书其言以启。其言曰:“俺等,丁酉二月初一日,与玄世修、金得山、李淸敏、梁成突、曺贵奉,陪受进上柑子,同骑一船,开洋向楸子岛,忽値东风大起,西向漂流。自初发至第六日,海水澄碧,自第七日至八日,行一昼夜,浑浊如泔,第九日,又遭西风,向南漂流,海水澄碧。第十四日,望一小岛,未及泊岸,柁折船毁,馀人皆溺死,装载盘缠,亦皆渰失,俺等三人,骑坐一板。漂荡间,适有渔舟二只,各有四人骑坐,见我辈,收载而去,到岛岸。岛名闰伊是麿。其俗,谓岛为是麿。人家,环岛而居,周回可二日程,岛人男女百馀名,刈草结庐于海滨,将俺等住止。俺等自发济州,大风激浪过颡,水满舟中,舷不浸者数板。金非衣、李正,操瓠挹水去之,姜茂执橹,馀皆眩晕而卧,不能炊爨,勺飮不入口者,凡十四日,至是岛人,将稻米粥及蒜本来馈。自其夕,始馈稻米饭及浊酒、干海鱼,鱼名皆不知。留七日,移置人家,轮次馈饷,一里馈讫,辄递送次里。一月后,分置俺等于三里,亦轮次馈饷,凡馈酒食,一日三时,一岛人容貌,与我国同一。其俗穿耳,贯以靑小珠,垂二三寸许,又贯珠绕项三四匝,垂一尺许,男女同,老者否。一,男女,皆徒跣无鞋。一,男子绞发,屈而叠之,束以苎绳,作䯻于项边,不着网巾。须长过脐,或绞而绕䯻数匝。妇人发亦长,立则及跟。短者及膝,不作䯻,环统头上,横插木梳于鬓。一,无釜、鼎、匙、箸、盘、盂、磁、瓦器,砖土作鼎,曝日干之,熏以藁火炊饭,五六日辄破裂。一,专用稻米,虽有粟,不喜种。一,饭盛以竹笥,抟而为丸,如拳大,无食案,用小木几,各置人前。每食时,一妇人主笥分之,人一丸,先置本叶于掌中,以饭块,加叶上而食之,其木叶如莲叶焉。一丸尽,又分一丸,以三丸为度,能食者不计丸数,随尽随给。一,无盐酱,以海水,和菜作羹,器用瓠子,或刳木为之。一,酒有浊而无淸,米于水,使女嚼而为糜,酿之于木桶,不用麹糵。多飮然后微醉,酌用瓢子,凡飮时,人持一瓢,或飮或止,随量而飮,无酬酢之礼,能飮者,又添爵焉。其酒甚淡,酿后三四日便熟,久则酸不用,刍一肴,用干鱼,或聂切鲜鱼为脍,加蒜菜焉。一,或渍米捣于步臼,砖而为餠,如棕大,裹棕叶以藁束之,烹食之。一,其居,率作一室,无房奥户牖,前面稍轩举,后面檐垂地,盖用茅,无瓦,外无藩篱,寝用木床,无衾褥,藉用蒲席,所居室前,别立楼库,以贮所收败之禾。一,俗无冠带,暑则或用棕叶,作笠状,如我国僧笠。一,无麻、木绵,亦不养蚕,唯织苎为布,作衣如直领,而无领及襞积,袖短而阔,染用蓝靑。中裙用白布三幅,统系于臀,妇人之服,亦同。但内着裳,而无中裙,裳亦染靑。一,家有鼠,畜牛鸡猫,不食牛鸡肉,死则辄埋之。俺等云:‘牛鸡肉可食,不可埋。’岛人唾而哂之。一,山多材木,无杂兽。一,飞禽惟鸠与黄雀而已。一,昆虫,有龟、蛇、蟾、蛙、蚊、蝇、蝙、蝠、蜂、蝶、螳螂、蜻蜓、蜈蚣、蚯蚓、萤、蟹。一,有铁冶,而不造耒耟,用小锸剔田去草以种粟。水田则十二月间,用牛踏播种,正月间移秧,不锄草,二月稻方茂,高一尺许,四月大熟早稻,四月毕刈,晩稻五月方毕刈。刈后根荄复秀,其盛愈于初,七八月收获。未获前,人皆谨愼,虽言语亦不厉声,不蹙口为啸,或有卷草叶吹之以杖拟之,而禁,收获后乃吹小管,其声甚微细。一所获稻,连秸束之,置于楼库,以竹枚镊之,舂以步臼。一,刈草及禾用镰,斫用斧䥈子,又有小刀,无弓矢斧戟,人持小枪,于起居不舍。一,人死则坐置棺中,置于厓厂下,不埋之以土,若厓厂广,则并置五六棺。一,其土温燠,冬无霜雪,草木不雕,又无冰。岛人着单衣二,夏则只着一,男女同。一,蔬有蒜、茄子、真瓜、蹲鸱、生姜,茄子茎高三四尺,一种则传子孙,结实如初,太老则中斫之,又生芽蘖结实。一,本有乌梅、桑、竹。一,果有靑橘、小栗,橘四时开花。一,无灯烛,夜则束竹为烜以照之。一,家无溷厕,遗矢于野。一,织布用筬抒,模样与我国同,其他机械不同,升数粗细,亦与我国同。一,掘地作小井,汲水用瓢罂。一,舟有柁棹无橹,但顺风悬帆而已。一,其俗无盗贼,道不拾遗,不相詈骂喧斗,抚爱孩儿,虽啼哭,不加手焉。一,俗无酋长,不解文字,俺等与彼言语不通。然久处其地,粗解所言。俺等思念鄕土,常常涕泣,其岛人,拔新稻茎,比旧稻而示之,东向而吹之,其意,盖谓新稻如旧稻,而熟当发还也。凡留六朔,至七月晦,候南风,岛人十三名,将俺等赍粮及酒醪,同骑一船,行一昼夜半,至一岛。岛名所乃是麿,护送者,留八九日,还本岛。去所乃是麿狭而长,周回可四五日程。其言语、飮食、衣服、居室、土风,大概与闰伊岛同,供馈俺等亦同。一,妇人穿鼻两旁,贯小黑木,状如黡焉。足胫绕系小靑珠,其广数寸许。一,用稻与粟,粟居稻三分之一。所收禾,积于近居闲地,高俱二丈许。同里人,聚积于一处,多者或至四五十馀所。一,家有鼠,畜午、鸡、猫、狗,屠牛食之,不食鸡肉。一,山有豕,岛人持抢牵狗捕之,熏其毛,刲而烹之,猎者独食,虽至亲不与,与人则难获云。一,果有柚子、小栗、橡栗。一,菜有蹲鸱、冬瓜、姜、蒜、茄子、瓠。一,山多材木,或输载贸卖于他岛。又有冬柏树,高数丈开花。一,有薯蓣,其长尺馀,如人身大,两女子共戴一本,斧断之,烹而食之。一,飞禽有乌鸠、鸬鹚、鸥、鹭、黄雀。一,昆虫有蚊、蝇、蟾、蛙、蛇蜗,其俗烹蜗而食之,有巨蛇长五六尺,其大如椽,有抱儿女见蟒,以儿足加蟒背,而拊之蟒尾,大不能掉。馀同闰伊岛。俺等凡留五朔,至十二月晦,候南风,岛人五名,将俺等,同骑一小船,行一昼至一岛。名捕月老麻伊是麿。其地平衍无山,皆沙石之地,周回比所乃岛稍小。其言语、飮食、衣服、居室、土风,大概与闰伊岛同,供馈俺等,亦同。一,有黍、栗、牟、麦,无水稻米,贸易于所乃岛。一,种牟、麦,当秋月,用牛粪,以手掬置于田,用锸起土覆之,二三月方熟。刈毕后,治田种之九种粟,亦于十月间播种,二三月收获讫,后种之,七八月又收获。一,飞禽有鸠、黄雀、鸥。一,家有鼠,畜牛、鸡、猫,屠牛而食,不食鸡肉。一,菜有茄子、蹲鸱、蒜、瓠。一,男女穿耳,贯小靑珠,亦串珠挂顶。一,无材木,构家,皆取于所乃岛而为之,又无果木。一,有蚊、蝇、蜗,其俗烹蜗而食之,馀同闰伊岛。俺等,留一朔,候南风,岛人五名,将俺等,骑一小船,行一昼,至一岛。岛名,捕剌伊是麿。护送人,翌日还本岛。其地平衍无山,周回可二日程。人家仅四十馀,其言语、衣服、飮食、居室、土风,大概与闰伊岛同,供馈俺等,亦同。一,其俗以靑珠,绕系臂及胫,男女同。一,飞禽有鸠、黄雀、鸥。一,有黍、粟、麰、麦,无稻,稻米贸易于所乃岛。一,家有鼠,畜牛、鸡、猫,屠牛而食之,不食鸡肉。一,菜有茄子、蹲鸱、蒜、瓠。一,无材木,又无果木。一,昆虫有蚊、蝇。无龟、蛇、蟾、蛙,馀同闰伊岛。留一朔,候南风,岛人五名,将俺等,同驾小船,行一昼,至一岛。岛名,欻尹是麿。护送人,翌日还本岛。其地平衍无山,周回可一日程。其言语、飮食、衣服,亦与闰伊岛同。一,有黍、粟、麰、麦,无稻,稻米贸易于所乃岛。一,飞禽有鸠黄、雀、鸥。一,家有鼠,畜牛、鸡、猫,屠牛而食之,不食鸡肉。一,菜有蒜、蹲鸱。一,无果木、材木。一,昆虫有蚊、蝇、蜗,其俗烹蜗而食之,馀同闰伊岛。留一朔,候南风,岛人八名,将俺等,同骑一船,行一昼夜半,至一岛。岛名,他罗马是麿。平衍无山,周回可一日程,人居五十馀户。其言语、飮食、居室、土风,大概与闰伊岛同。一,有黍、粟、麰、麦,无稻。一,无材木,或取于所乃岛,或取于伊罗夫岛,又无果木。一,其俗用苎布,染蓝捣而为衣。其色如彩段。一,飞禽有鸠、黄雀、鸥。一,昆虫、家畜,与前岛同。一,菜有蒜、蹲鸱。留一朔,候南风,岛人五名,将俺等,同骑小船,行一昼,至一岛。岛名,伊罗夫是麿。护送人,翌日还本岛。周回可二日程。其言语、飮食、居室、土风,大概与闰伊岛同,其衣服,与他罗马岛同,馈亦同。一,妇人,挂水精大珠于顶。一,有黍粟麰麦,亦有稻。稻居麰麦十分之一。一,少有山谷,有棕、桑、竹,亦有材木。一,家有鼠,畜牛、鸡、猫,屠牛而食之,不食鸡肉。酿酒用米麹。一,飞禽有鸥、鹭、黄雀、鸠。一,昆虫有蚊、蝇、蜗,烹蜗而食之,无蛇,馀同闰伊岛。一,菜有蒜、蹲鸱、姜。留一朔,候南风,岛人五名,将俺等,同骑小船,行一昼,至一岛。岛名觅高是麿。护送人,翌日还本岛。其地平衍无山,周回五六日程。其言语、飮食、居室、土风,大概与闰伊岛同,衣服与他罗马岛同,供馈俺等亦同。酿酒与伊罗夫岛同,有稻、黍、粟、牟、麦。一,炊饭用铁鼎,无足似釜,乃贸易于琉球国者也。一,妇人挂珠于项,亦与伊罗夫岛同。一,家有溷厕。一,家有鼠,畜牛、鸡、猫、狗,屠牛食之,不食鸡肉。一,飞禽有、鸠、黄雀、鸥鹭。一,昆虫有龟、蛇、蟾、蛙、蚊、蝇、蜗,烹蜗食之,馀同闰伊岛。一,菜有蒜、西瓜、茄子、蹲鸱。一,有棕、桑、竹,山多杂木,其名皆不知。留一朔候南风,岛人十五名,将俺等,同骑一船,行二昼夜半,至流球国,海势汹涌,波涛险恶,岛人亦皆病晖。国王褒赏护送人,人各赐靑红绵布,厚馈酒食,醉倒终日。其人等,以所赐绵布,造衣穿着,留一月,还本岛。国人及通事,来问俺等:‘尔是何国人?’俺等答曰:‘朝鲜人。’又问曰:‘尔钓鱼漂流至此乎?’俺等共议答曰:‘俱系朝鲜国海南人,输运进上米,向京都,遭风至此。’通事将俺等言,开写而去,达于国王,俄而遣数官人,迎致俺等,处于一馆。距海未五里,以板盖屋,有门户窗壁,外有石墙,高二丈,墙有门,夜则加扃𫔎。又有官舍在傍,有守令二人,监考二人,别有一库,藏贮财物、钱布、鱼醢。凡出纳,守令监之,通事云:‘此犹汝国郡邑之有官厅也。’供馈俺等,日三时,亦有酒。一,家受五日粮米酒醪鱼醢于官厅,供馈讫,次家,又受而轮次供馈。率五六日,守令,一见俺等,馈酒肴,又教馆人,常时馈饷丰厚。俺等适见国王之母,出游,乘漆辇,四面垂帘,舁者几二十人,皆着白苎衣,以帛裹首。军士持长劎,佩弓矢,拥卫前后,几百馀人,吹双角、双太平啸,放火炮。美妇四五人,着彩段衣,表着白苎布长衣。俺等,出道傍拜谒,驻辇以二镴甁,盛酒,酌以髹木器俺等,其味与我国同。有小郞,稍后别行,年可十馀岁,貌甚美,发垂后不辫,着红绡衣束带,乘肥马。执鞚者皆着白衣,骑马前导者四五人,扶拥左右者,亦甚众。卫士持长劎者,二十馀人,持伞者,并马而行,以障日。俺等,亦拜谒见,小郞下马,以镴甁盛酒馈之,飮讫,小郞上马去。国人云:‘国王薨,嗣君年幼,故母后临朝,小郞年长,则当为国王。’一,七月十五日,诸寺刹造幢盖,或用彩段,或用彩缯,其上作人形及鸟兽之形,送于王宫。居民选男子少壮者,或着黄金假面,吹笛打鼓,诣王宫,笛如我国小管,鼓样亦与我国同。其夜,大设杂戏,国王临观,故男女往观者,填街溢巷,駄载财物,诣宫者亦多。一,自海岸距王宫,十馀里,俺等遥望,一殿甚高,问之,乃国王所居也。人家或盖瓦,然板屋甚多。一,男女推䯻于顶边,以帛裹之,庶人皆白苎衣。妇人推䯻于䐉后,皆着白苎布衫,白苎布裳,或着白苎布长衣,其贵者亦服彩段,有襦袄儿、襦裳。其守令,用班染缯裹䯻,着白细苎布,衣带红染帛,出则骑马,从者数人。一,水田陆田,相半,而陆田稍多。水田则冬月播种,五月稻皆熟收获讫,又以牛踏之,更播种,七月移秧,秋冬间又收获。陆田则用小锸治之,种粟,亦于冬月始播,五月收获,六月更播种,八月始垂颖向熟。一,饭用稻米,又用盐酱作羹,和以菜,或用肉。一,酒有淸浊,盛以镴甁,酌以银锺,味如我国。又有南蛮国,酒色黄,味如烧酒,甚猛洌,飮数锺则大醉。一,有寺刹,以板为盖。内施漆,有佛像,皆黄金,居僧髡首,或缁衣、或白衣,其架裟,与我国同。一,饭盛漆木器,羹盛小磁器,又有磁楪,有箸而无匙,箸则木也。一,国中有市,彩段、缯帛、苎布、生苎、梳、剪刀、针、菜蔬、鱼肉、盐、醢,南蛮国班缯、班绵布、檀香、白经黑纬绵布、藤唐靑黑白绵布、磁器等物。一,唐人商贩来有因居者,其家,皆盖瓦,制度宏丽,内施舟艧,堂中皆设交倚,其人皆着甘套,衣则如琉球国,见俺等无笠,赠甘套。一,国人皆徒跣,不着鞋。一,其通事,必使日本人在国者为之。一,江南人及南蛮国人,皆来商贩,往来不绝,俺等皆目睹。南蛮人推䯻,其色深黑,殊异常人,其衣服与琉球国同,但不裹帛于首。一,有弓、矢、斧、巨、刀劎、䥈子、镰、锸、甲胄,甲或用铁,或用皮。一,军士以铁裹胫,或用皮着漆,如行缠焉。一,其土温燠,与闰伊岛同。一,有松、棕、竹,其馀杂木,不知名。一,家有鼠,畜马、牛、羔、猫、猪、狗、鸡、鸽鹅、鸭,屠马、牛食之,或卖于市,亦食鸡。飞禽有乌、鹊、黄雀、鹰、燕、鸥、鸬、鹚、鸱。一,果有梅、桃、柚子、靑橘。一,菜有蹲鸱、茄子、真瓜、冬瓜、韭、葱、蒜、葵、瓠、芭蕉。一,昆虫有蚊、蝇、蟾、蛙、龟、蛇、蜗、蜂、蝶、螳螂、蜻蜒、虻、蜱、蜈、蚣、蜘蛛、蝉、臭虫、蚯蚓、萤,亦有似螽而大者,人好食之,或卖于市,又有蝙蝠。俺等凡留三朔,语通事请还本国。通事达国王,国王答曰:‘日本人性恶,不可保,欲遣尔江南。’俺等前此问于通事,知日本近,江南远,故请往日本国。适有日本霸家台人新伊四郞等,以商贩来到,请于国王曰:‘我国与朝鲜通好,愿率此人,保护还归。’国王许之,且曰:‘在途备加抚恤,领回。’仍赐俺等钱一万五千文、胡椒一百五十斤、靑染布唐绵布各三匹,又赐三朔粮米五百六十斤、盐酱、鱼醢、莞席、漆木器、食案等物件。八月初一日,新伊四郞等百馀人,将俺等,同驾一大船,行四昼夜,至日本萨摩州。登岸波涛甚恶,仅得而济海,势与济州同。金非衣,自捕剌伊岛,患头痛沈绵未瘳,至琉球国转剧,国王知之,赐南蛮国药酒。新伊四郞等见之,又以艾灸之,曲加救疗,在舟中大小便时,四郞每使其从者扶执,恐其坠落船头也。及到萨摩州,病乃愈。新伊四郞等,将俺等,投旧主人家住接,馈酒饭。自翌日,四郞等,以琉球国所赠粮馔,供馈俺等日三时,州太守,再邀俺等及新伊四郞于其家,馈酒饭及餠肴,皆海鱼。其家板屋甚壮丽,常在家行公事,财产丰富,有骏马数匹,持弓矢荷长釰者二十馀人,常在门下。留一朔,至九月,候南风,新伊四郞等,买别船,将俺等,同骑沿岸而行,凡三昼夜,至打家西浦,登岸。四郞骑马,率俺等,由陆路金非衣病起,气力未充,亦觅马使骑,馀二人徒步,行二日,山谷甚险。至霸家台,副官人左未时等,押盘缠,由海路已先到矣。人家稠密,如我国都城,中有市,亦如我国。四郞等,率俺等,投其家,馈酒饭殽馔甚丰,上官、副官二人,轮次供馈日三时。大内殿所送主将,再邀俺等及四郞,馈酒殽,所居瓦屋甚壮丽,庭下侍立者三十馀人,皆佩刀,门外军士屯庐者,不知其数。俺等,见主将,往攻小二殿,拥兵而出,军士持抢、釰、小旗者,三四万人。凡四日,战胜而还,斩六级,枭首于竿,或有人柱其齿,以验其人之贵贱,盖有爵者,染齿故也。新伊四郞等,以兵乱未息,恐有逃窜者,潜居海岛,出而剽掠。以故,留六朔,待兵乱平定,至今年二月,将俺等,登舟行十五里许,至小岛,名轼驾。留泊经夜,翌日早朝,开洋,初昏至一岐岛登岸,人家甚众。四郞等,将俺等投宿主人家,用所赍粮馔,供馈俺等。留三日,又开洋,行一昼及暮,至对马岛草那浦登岸。四郞等,将俺等投其旧主人家,其主乃四郞叔父,用所赍粮馔供馈,主人亦馈酒。其地硗瘠无田,民皆艰食,非如所经诸岛。以岛主留难行状,风亦不便,故留连二朔,至四月不记日,候东风,沿岸而行,至沙浦投泊。留二日风顺,又沿岸而行,泊都伊沙只浦,留三日,候东风,早朝开洋,行一昼及暮,到泊盐浦。蔚山郡守,见俺等,着甘套,各给笠子、布一匹,俺等制衣穿着,上来。右闰伊岛以下,凡物产,俺等所见,止此。”

6月11日

○丙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朴叔蓁启曰:“臣闻外人,犯禁于尹氏之家。臣则以为:‘彼愚惑小人,或有不知,而犯之者。’请使一二正兵守直。”上谓左右曰:“此言何如?”大司谏成伣启曰:“此非尊奉尹氏而然也。如此则人皆知禁,而不得交通矣。”知事李克培启曰:“外人虽不得交通于尹氏之第,尹氏家人,则出入无防,守之何益?”上曰:“然。法已立矣,惩犯法者一二人,以警其馀,则人皆自然知避矣。”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石见州藤原周布左斤将监和兼、关西路肥后州守菊池为幸、西海道筑前、对马二州守护代官三郞宗茂家,遣人来献土宜。

6月12日

○丁酉,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王子卒,废妃尹氏出也。

6月13日

○戊戌,御经筵。

○行司果朴继生等五人,轮对。

6月14日

○己亥,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传曰:“蒜山堤堰内,侵夺民田,欲还其主久矣。然先王所赐,且恐一与之后,民或侵占寺田,故未果耳。今年则业已付种,其自明年还给民田。如有因此侵夺寺田者,听僧状告科罪。”史臣曰:“学悦居洛山寺,纵恶无顾忌,强夺蒜山堤傍民田,莫敢谁何,民有诉冤者,上遣官案问,别寺田、民田以闻,乃有是命。然学悦,奸黠有气势,请托交行,竟不与民田。”

6月15日

○庚子,刑曹三覆启:“全罗道绫城囚内需司奴韩莫三,驱杀僧六根罪、忠淸道淸安囚百姓高莫金,驱杀吴明山罪,律该绞待时。”从之。

6月16日

○辛丑,御经筵。讲讫,上谓左右曰:“今日之雨,无乃太过乎?”知事姜希孟对曰:“自古夏月,必多霖雨。”领事洪应曰:“今朝见,沟巷皆盈,溢入人家,雨始甚焉。”上曰:“其审视水边民家以启。”

○传于兵曹曰:“今有陈言者云:‘下三道正兵,番上留镇各异,故留镇之军,名虽正兵,恒属一隅,徒知边将为贵,而不知尊君之义,有同私兵,岂无末流之弊?其间虽有才智卓越者,空老鄕曲者,盖多有之。愿留镇宿卫,复令为一,或番上或留镇,则虽遐方之人,皆知国家恩威,缓急之用,皆效其力矣。’其下三道正兵,番上留镇、轮换节目,磨链以启。”

6月17日

○壬寅,御经筵。

6月18日

○癸卯,初停经筵,至巳时,传曰:“今日视事有暇,欲御经筵,时经筵官,可入讲。”同知事郑孝常、侍读官李世匡、检讨官郑诚谨,入讲《大学衍义》,至贾谊论风俗好尚,李世匡启曰:世道升降,在风俗,风俗好尚,不可不谨。殿下躬节俭以导民,然近同婚姻之际,两家各造男女所乘鞍子,先期相送,奢侈之风,犹在。请禁之。“上曰:”禁之而今犹如此欤?“郑孝常启曰:”古云:‘必世而后仁。’又云:‘百年而后兴。’俗尚,未可以岁月易也。今国家已立禁章,若优游渐渍,久而成俗,则奢侈之风,自无矣。“又至《易》所谓:‘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者也。’世匡曰:”凡下之进言于上者,虽昼思夜度,比至上前,什丧七八。愿虚怀听纳,终始如一。“讲讫,孝常启曰:”先是,李施爱支党李玉连,自庆州、珍岛,转转移囚,至于北靑,鍜链成狱,竟以死罪当之,观其招辞,抵牾不一。今拿致义禁府,按核得情,非施爱同党也,乃吏曹正郞洪硕辅奴朱无里同也。其所以伪称玉连者,屡被刑杖,不耐其苦,伪招耳,珍岛郡,有施爱缘坐赵玉连,故因称玉连也。“上曰:”如无卿等,几杀不辜矣。深嘉卿等明辨也。“仍谓承旨李琼仝曰:”义禁府堂上郞厅,召致政院飮之。“仍传曰:”每事如此明辨,则谁有冤抑之事乎?“赐堂上六张付油芚及三合炉口,各一部。

6月19日

○甲辰,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将义禁府所鞫私奴李山,诉本主罪案以启,上顾问左右。右承旨李琼仝启曰:“《大明律》奴隶诉主,虽得实杖一百、徒三年,诬告者斩,本朝参酌律文,定为《大典》。凡奴隶告主,不问虚实,并置绞刑。今虽拷讯,如或不服,其可全释乎?诉主之奴,还许本主,势又不可。请依《大典》施行。”李昌曰:“拷讯得情,然后科罪为便。”吏曹参判李克基启曰:“臣为大司宪时,粗知其事,非徒李堣之子,侵毒此人,堣之同生,亦多收贡,故不胜怨怼,而告诉耳。”上曰:“其告状,以何人为主乎?”韩城君李埙启曰:“以李堣妻权氏,为主矣。”上曰:“为堣之奴明白,从《大典》可也。”判尹李崇元启曰:“有一人,盗人奴仆,潜卖他人者,见获于本主,若征役价于盗卖者,无一日之役,征于买者之家何如?”上曰:“盗卖者,情志甚奸。其不知盗卖,而买之者,有何过哉?征役价于盗卖者可也。”崇元又启曰:“外方人家,民有流寓者,告官受立案役,使者见获于本主,亦当征价乎?”上曰:“既告于官,何以征焉?”

○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兵部少辅宗茂胜,遣人来献土宜。

6月20日

○乙巳,受常参。

○御经筵。

○送还漂流人金非衣等三人,济州命除二年役,给半年料及过海粮,又各赐襦直身帖里布,直身帖里,各一。

6月21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安琛启曰:“臣,承命往鞫渭原失火上土逢箭军士。臣虑渭原人,或有烧死者,上土人或因田猎,横被枪虏者,检括户口,渭原则仅百六十户,上土亦不过二百户。或为僧,或流移,存者盖寡,苟不抚恤,将尽流亡,非细故也。臣问民弊,其所最恶者,助战将也。每一将,带军官十人,军官又率仆马,其供亿,皆敛于民,而军官之行猎者,抄骑士卒之马,终日驰逐,人皆怨咨。以臣近侍,冀其上达,所至,争来告冤。”上谓左右曰:“民瘼诚可念也,边备最紧,助战将,亦不可不遣也。”领事卢思愼启曰:“臣亦闻边民,甚惮助战将。然防戍亦急,不遣助战将,果难矣。”知事姜希孟曰:“自有助战将,边圉恃以无虞,然民弊,则颇有之。”上曰:“平时则可无也,脱有不虞,无助战将,何以戍御,势不可革也。”

○大王大妃,传于礼曹曰:“京外处女,年十岁以上,二十六岁以下,禁婚拣择节目,磨链以启。”

6月22日

○丁未,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刑曹所启,开城府囚吾麻金、海美囚朴时茂罪案以启曰:“皆以徙民逃来,依《大典》,斩待时。上顾问,左右皆曰:”徙民逃亡者多,岂可尽杀?“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前年,更立逃亡人处死之法者,只为平安道流民甚多也。且犯罪徙边与入居者,其罪有间矣。“知中枢府事郑文炯启曰:”犯罪之人,固当死矣,而犹处以流,上恩既重,顾乃逃匿,虽死可矣。“季昌曰:”凡云徙民逃亡斩者,不分犯罪与入居,而汎称耳。命减死。“持平洪兴启曰:”沈瀚、姜龟孙,通书温阳,请所讼奴婢,龟孙坐罪,浣独免焉,未便。“上曰:”沈瀚,功臣故也。“大司谏成伣启曰:”如以功臣,而免罪,则臣恐人无所惩艾矣。“不听。

○御经筵。

○琉球国王尚德,遣使来聘。答书契曰:

伏以天开地辟,恻隐慈爱,扬于四海,君圣臣贤,流风善政,播于八荒,近者霑泽,而欢忭,远者闻风,而仰慕矣。成化十四年夏五月,贵国庶民,漂流到卑国南隅边州者七人,彼民航海到我邦者三人,其馀四员,卧疾滞留于待日本国博多商船着岸,船主新四郞、左卫门四郞,命彼三人,护送还贵国,三等同庆欢呼乞归也。彼船主,冒风涛险来朝,岂无感遇乎?然则寡人所望《大藏经》一部、绵䌷木绵若干匹,伏献方产,具于别幅。无胜惶惧瞻系之至,秋热尚残,保重不宣。进呈胡椒百斤、镴子五十斤、郁金百斤、白檀五十斤、香五十斤,伏望献芹之诚,勿诮微陋,收纳是幸。

○传旨议政府曰:“向者,永安道北靑囚李玉连称名人,当初庆尚、全罗道及本道观察使推考启本,皆谓逆贼李施爱党与李玉连,至其亲属,皆以,永安道居人,冒认取招,狱词已成,将置于法。然前后供词,自相矛盾,不可据以为案,义禁府,请拿来求情,及来问之,则非李玉连,乃正郞洪硕辅家奴朱无里同也。初无里同年十四,亡而为僧,号正庵,游方于永安道有年,尝南行至全罗道珍岛郡窟寺而止。李施爱妻,尝已定属本郡婢,一日因设忌齐,上寺见正庵,知自永安来,问其族亲安否。相致殷勤,正庵遂往来其家,郡人疑为施爱党与,将执之。正庵知之,去而之庆州甲门寺。同舍僧,见正庵橐中貂皮耳掩、草绿襦衣,指为荒唐人,以告于州,执而讯之。正庵不耐刑杖,诬服曰:‘以李施爱妻五寸侄,曾配珍岛而逃来。’即杖还本郡,郡推之,又服为李施爱党与。既又械送永安道与事干人凭推,亦服如前。及拿来义禁府,按其招词,问诸族人,考其元籍,面质于其主,无不尽合。然后乃知正庵,为无里同,而非李玉连也。世祖,初定施爱之乱,降谕其道胁从之徒,已许不问,若无里同者,假使从逆于其时,名不在党恶之列,固当勿问,况万万不干,如义禁府所启者乎?不有本府疑而谳之,非惟本人枉死,非辜及之者亦多,宁不寒心?玆将本人及逮连各人,一皆放遣。顾惟治狱之吏,构成之失,所宜治之,但事在赦前,不可追论,姑贳之。大抵狱词难明,类皆如是,苟不明愼以折之,刑及无辜者必多,可不戒哉?其尔体予钦恤之意,晓谕中外,庶狱庶愼,各自戒饬,毋蹈是失。”

○刑曹三覆启:“京畿阴竹县囚白丁边义存、李永春,与在逃每邑吐等,杀行人掠夺衣物罪,水原囚水军田允生,劫夺人衣服罪,律该斩不待时。妻子永属所在官奴婢。”从之。

6月23日

○戊申,日本国西海道肥后州八代太守教信、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观音寺看主宗殊、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国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6月25日

○庚戌,国忌。

6月26日

○辛亥,幸景福宫御庆会楼下,宴琉球国使臣上官人新时罗等,命礼曹判书李承召,传于上副官人曰:“尔国王,发还漂流人多谢,又喜汝等,远涉沧海,无患而来。”对曰:“上教至此,感戴无地。”上官以下赐物有差。

○复御楼下,观宗亲射。

6月27日

○壬子,差通事孙重根,管押被掳逃来唐人班通等二十三名,解付辽东。

6月28日

○癸丑,日本国关西路九州都元帅源教直、长门州三岛尉贞成、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6月29日

○甲寅,御经筵。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卯,御经筵。讲讫,掌令成健启曰:“天旱,请禁酒。”上曰可。“

○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弹正少弼弘、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对马州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宗大膳国幸,遣人来献土宜。

○传旨吏兵曹:“还给金克羞、申孝孙、愈宪、吴克明、金得泉、朴孝善、李善男、全胜石、韩道生、成邦彦、洪汉生、尹良佐、金岵、李春景、秦彭年、李从生、崔灏、李宜硕、金晋贤、李仁山、崔兴孙、崔恭孙、李良孙、权致同、朴孟孙、朴庇义、金石同、金仲敬、崔贵山、郑希、朴界山、金良谨、蔡仲斤、朴春阳、刘孝忠、金义孙、安克淳、金自盛、张孟贤、石秦山、金孝雨、金桂南、庾仲南、郑卜中、李赫、朴孝山、杨于宗、崔仁海、金海孙、吴永锡、李应、蔡崇根、洪实同、崔内隐生、金孝中、杨澹、权僴、赵以敬、卢孝同、金顺同、尚孝孙、辛继孙、郑从雅、金根告身。”

7月2日

○丙辰,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启:“锺城囚金仲孙,盗内地居野人马,主者寻踵而至,反加殴伤罪,律该斩。”上顾问左右。判尹李崇元,户曹参判李克均对曰:“律则当矣,仲孙自首,可恕也。”刑曹参判李淑琦启曰:“盗人之马,反殴其主,事情发露,不获已告官,岂其初心乎?”上曰:“依律处之。”持平卜承贞启曰:“沈浍以大臣,与温阳官,争讼未决奴婢,役使于家,其子瀚,又遣人请之。浍若与知则有罪,不知则亦当自明,推鞫便。”上曰:“政丞若以无文券奴婢,与温阳争之,则信有罪矣,既有文券,何罪之有?”季昌曰:丁丑年以前,安天保文券,则有之,温阳则倭兵焚荡之后,遗失公籍,至丁酉年成正案,未尽为温阳奴婢也。“上曰:”虽非温阳奴婢,已付正案者,不可移易也。“承贞曰:”大臣之事,当辨是非。“不听。

○御经筵。

○永安北道节度使郑兰宗,递来复命,献马一匹,及墨、黄毛、大箭、鹫羽。

○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上札子曰:

臣等,谨按《周书》曰:“立太师、太傅、太保,玆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无其人,则阙其位,所以难其人也,三公之任,其重如此。今沈浍,处三公之位,居具瞻之地,姜希孟,亦曾经六卿,位至崇班。皆不思位望之重,招诱公贱,容隐役使,及其彰露,曾无愧心,䩄然告争,至使子弟,通书暗请。其贪纵无忌,不畏邦宪,一至于此,是宜推明其罪,按律科断,以示王法之不可犯也。朴仲善,亦滥占役使,以六卿之长,任权衡之责者,当如是乎?殿下皆置而勿问,臣等不胜痛愤。刑赏之用,一失其中,则人无所劝惩矣。浍等,罪犯至此,而殿下宽纵之,为不义者,将安所惩,异日人有犯此罪者,殿下将何以处之乎?倘曰:“勋戚而得免。”则是法之不行,自勋戚始矣,法其可信乎?殿下,非徒勿推,又从而许其奴婢,臣等,未审此何理也。所谓不付正案,而付沈澴文记者,未可取实。凡争讼奴婢,彼此俱未可信,则属公例也。今此奴婢,借曰不付正案,彼无可信文契,则法当属公。伏望将右奴婢,一皆推还本官,治沈浍、希孟、仲善不法之罪,以淸朝廷,以戒后来,不胜幸甚。

7月3日

○丁巳,命召大司宪朴叔蓁等传曰:“卿等,以予处决沈浍奴婢事,为非。然付温阳正案者,不可与浍,付浍文记者,不可与温阳,何为则可?卿等,酌宜以启。”叔蓁等对曰:“沈浍文记不明,例当属公。”传曰:“尔等所启不当,其各退去。予与政丞等议之。”叔蓁等更启曰:“丁酉年始讼之时,姜希孟、朴仲善遣人温阳,潜招时立役奴婢,为邑吏所捕,转移推劾,至于数邑,竟皆逃匿,不得抵罪。今持平洪兴,任平泽时,亦尝鞫之。凡讼奴婢,必待官决,然后可役使也。沈浍、希孟等,当未决前,使人潜招,又使其子沈瀚、姜龟孙,通书暗请,甚不可。请鞫之。”传曰:“予已知道。”仍命承旨,更考文案,以启。

○刑曹三覆启:“南平囚私奴则金发、宣自润,藁葬偸取衣物罪,咸平囚茂长将校池自守,殴杀李阳老罪,律该绞待时,昌原囚白丁仲伊,再犯窃盗罪,依《续录》绞待时。”并从之。

○传于司宪府曰:“老病服药,婚姻、祭祀及持甁酒者外,并禁酒。

○礼曹启:“今当禾谷发穗之时,累日不雨,请依前例,令中外,修沟壑,净阡陌,审理冤狱,掩骼埋胔。”从之。

7月4日

○戊午,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成伣启曰:“近日旱甚,农夫恒言:‘秋旱之害,甚于春旱。’至为可虑。臣恐狱有淹滞者。”上曰:“京狱似无停滞者。”伣曰:“京中诸司,分治固无冤抑,外方守令,或以私怒,拘囚无辜,虽监司巡行廉察,安能尽知?请加检察,以伸冤抑。”执义尹慜启曰:“本府考囚徒,无淹滞者,但遇旱祈祷,例也,请祷于宗庙社稷。”上曰:“可。”且古有虑囚,宜于外方检狱囚。“领事尹士昕启曰:”伣所启诚然。外方守令,或有以私意,不报监司,滥囚无辜者,请遣官检察。“上曰:”农月遣官有弊,下谕监司可也。“

○西陵君韩致礼来启曰:“臣素羸病患喘,今充圣节使,恐秋高气寒,中道病难行也。”传曰:“虽有病,愼护其身,则可无虑。且今多有进献物,卿不得不行。”史臣曰:“致礼,确之子,确妹,选入朝,为宣宗皇帝后宫,以阿保功,有宠于成化皇帝。与宦官郑同相结,劝帝屡使郑同于本国,敕进服玩飮食之物,备尽细碎,诛求无厌,为生民巨病。又敕令韩氏之族,每岁充圣节使入朝,致礼及其兄致仁、致义、群从致亨、忠仁、侄子僴、儧、健,迭相赴京。带金带犀,皆出帝敕,金银彩段,赏赐无极,韩氏一族,因郑同,坐取富贵,而贻害于国,不可胜言矣。”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观近日节候,大有旱征。人事所感,莫甚于冤狱,卿亲按诸邑犴狱,拘系者,决遣之,冤抑者,疏理之,毋令召灾。”

○以金永濡为嘉善同知中枢府事,成浚通政守全罗道观察使,金舜辅通政行光州牧使。

7月5日

○己未,都承旨洪贵达等启曰:“近日旱暵太甚,忠淸道监司,请发仓赈给,平安、永安道雨雹,人畜多死。灾变至此,宜谨天戒。”传曰:“减膳避殿节目,商议以启。”贵达等对曰:思其灾变,而有修省之心,则可矣。何必减膳避殿哉?“传曰:”人事修而天灾弭,减膳避殿,在所当为,且将闷雨意,传旨于议政府。“贵达等曰:”凡应行古事,如沈虎头,移市闭门之类,无不悉举,而犹不雨,则避殿减膳可矣。今遽避殿,则当停常参视事,狱讼淹滞,不可。“传曰:”知道。“

○传旨议政府曰:“灾不虚生,由人所召。高高在上,有感则通,岂可谓时数适然,不尽人事乎?予以寡昧,叨守重寄,凡所施为,未合天心。近者,平安、永安道雨雹大水,伤人害稼,为患甚巨,今者,又有旱征,眷念民生,良用惕然。已令虑囚,使无冤滞,禁酒祈雨,以次举行,予惟致此灾沴,虽由予不德,其在百执事,岂无所失?其令中外官吏,各勤乃职,恐惧修省,以答天谴。”

○户曹启:“锺城都护府,今被雨雹水灾,人物溺死,禾谷损伤,民生甚艰,不即驰报救恤未便。其守令,令其道观察使,惟鞫以启,且亲审禾谷苏复与否及人物溺死之数,详悉更启,被灾民户,开仓赈恤。”从之。

○兵曹,据全罗道观察使启本启:“南原筑城功役半就,不可中止。且此邑,地广民稠,虽退筑三百馀尺,周回不过五千九十七尺,尚不及小邑之城。设仓库公廨,馀地狭窄,脱有缓急,军马居民,入处为难。须使广阔退筑,乃万世长远之计,请遣修城从事官与观察使、节度使同审。”从之。

7月7日

○辛酉,大雨。

○御经筵○

○都承旨洪贵达启曰:“以今日七夕,别进昼膳于三殿,天且雨,请进香酝。”传曰:“禁酒之令,老病勿禁,其进于三殿,予则不喜飮,勿进。”

○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上札子曰:

沈浍、姜希孟,冒认公贱,容隐役使,不以为足,潜遣其奴,招诱时役公贱,见执被囚。其迹彰露难掩,则䩄然告争,曾无顾忌。至使子弟,通书请嘱,犹欲庇其奴婢,树其恩德,以为他日引诱之路,其情其迹,前后昭然,一无可疑。臣等,累请推鞫,殿下,答以考核,臣等,退而待命有日,未蒙允兪,痛愤不已。浍等,皆居具瞻之地,并犯重罪,而殿下优容至此,臣等未审所以。夫赏罚者,天下之至公也。殿下以为:‘勋戚,而废天下之至公,则人无所劝惩矣,将何以为国乎?’伏望将沈浍、希孟、仲善等不法之罪,按律科断,以明示王法之不可犯,朝纲之不可紊,不胜幸甚。

传曰:“仲善,何事欲推?”成健启曰:“仲善,亦占役一口。”传曰:“大抵朋友,犹当责善,沈浍、希孟,为此不义。而仲善,以四寸亲,不能救止,是则不得辞其责矣。予谓尔等,必以此请罪,而今所言,与予意不同。”仍命承旨金季昌曰:“仲善所占一口,亦付沈澴文记乎?其考以启。”又传于成健曰:“予考核贱籍,然后发落。”

○传旨司宪府曰:“左议政沈浍,判敦宁府事姜希孟,以贱籍不付婢同叱伊、同今,官决前,送奴招诱,其推鞫以启。”

7月8日

○壬戌,御经筵。《大学衍义》,至自昔危乱之世,未尝无忠言,侍讲官李祐甫启曰:“此章之意,欲人君乐闻直谏也。衰乱之世,未尝无忠臣,但言之而不用,以至于亡。故西伯戡黎,祖伊奔告,纣不念其言,终至于亡。厉王监谤,召公以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厉王不听,出居于彘。田千秋言:‘巫蛊之祸及仙神之事,’武帝感悟,故汉不至于乱。陆贽尽言极谏,德宗虽不尽用,或时勉从其言,故唐不至于亡。是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苟愎谏自用,未或不乱亡其国。且在治平之世,不讳危亡之言,若贾谊,痛哭、流涕、长太息者是也。忠臣至比其君于桀、纣者,乃爱君之至言,虽狂悖,所当优容也。”领事卢思愼启曰:“自古人臣奏议之精切,无如陆贽。德宗见围于奉天,能用其言,以复其国,旋即疏远。今其书犹在,名曰《陆宣公奏议》。昔苏轼,乞于经筵进讲,若燕闲之时,或赐观览,必有所裨益。”讲讫,大司宪朴叔蓁启曰:“今除房贵和,为新溪县令,臣谓我国事大至重,译学精通者,如李寿孙、李春景、房贵和,皆授显秩,以示奖劝译学之习。苟或作辍,必不精熟。在世宗朝,皆专其任,不许外叙故,金何、李边辈,以善译名于世,今贵和,亦不宜外叙。”上曰:“然。其改差。”

○下书于平安道观察使金峤曰:“前来建州卫多尚可、亐唐介等,更来,则语之曰:‘前者,汝本卫人来寇时,昌城镇人洪水治,避罪随去,尔等若推捉来告,则当有重赏矣。”

○命兵曹:“今秋讲武时,黄海、永安、平安三道外,并征兵。”

7月9日

○癸亥,传旨吏曹曰:“宋谌,除永不叙用。”

7月10日

○甲子,国忌。

7月11日

○乙丑,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成伣启曰:“今闻新设八道修城使,臣意以谓‘今国家闲暇之时,城郭则不可不修。然谓八道修城使,则其巡审之际,岂不贻弊乎?’且其道监司,职专一方,凡可筑城之处,靡不周知,委监司为便。”上顾问左右,领事洪应对曰:“成伣之言果然。”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别遣修城使,臣等所启也。监司摠治军民,节度使专务防御,各有重任,不可兼治,不如委一大臣。”上曰:“修城使,不必亲往,遣从事官,往审形势以来,酌其便宜施行,则何烦之有?”知事郑孝常启曰:“南原,在全罗最为内地,筑城非所当急。况有山城险阻,前朝,亦赖此以避倭寇。今将筑邑城,而城基狭隘,又恃此不修山城,则两失之矣。臣意谓,当审缓急,先筑沿海城子,如南原则只修山城为便。”左承旨金升卿启:“兵曹启目,《大典》军士越番者,无坐罪之法,故忠顺卫、忠赞卫等,惮其无保,故越其番,喜属正兵。请自今越番者,勿属正兵,依过限不仕例,杖八十论罪,削仕还属。”上曰:“兵曹之启,似可。然新法也,示政丞等。”

○传旨司宪府曰:“吏曹判书朴仲善,役使贱籍,不付奴每邑金,其推鞫以启。”

7月12日

○丙寅,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将刑曹启本启:“朴终孙,妒斤非,绞杀车敬南,终孙、敬南,俱以奸夫,论终孙处死,斤非杖流。”左承旨金升卿启曰:“贱隶婚嫁,岂待成礼?宜以先奸为本夫。况敬南有媒妁,即是本夫,斤非预杀本夫,律当处死。”季昌曰:“不告父母,自以情相奸,非奸夫而何?”右承旨李琼仝曰:“贱隶婚嫁,岂待媒妁?当以先奸为本夫。若敬南非本夫,则终孙,岂至谋杀乎?”都承旨洪贵达曰:“斤非,知终孙谋杀敬南,而不言,及终孙杀敬南之时,又不救,论以诛意之法,则斤非杀之也。”右副承旨蔡寿曰:“斤非当终孙谋杀之时,答以敬南有妻,不可仰望而终身,是知情而杀也。”季昌曰:“斤非奸敬南未旬日,又奸终孙,何得以敬南为本夫也?”判尹李崇元、参判李克基曰:“斤非不告其主及父母,自以私意相奸,岂可谓本夫也?”上曰:“敬南,以季孙为媒,不可谓奸夫,且终孙谋杀时,斤非曾无一言以止之,及见绞,恝然坐视,其心惨矣。以知情杀本夫,改律以启。”

○御经筵。讲讫,洪贵达启曰:“臣在上直房,有一人,投书,其前面题云:‘都承旨、左承旨开缄视之,则其中,有书一通,上封事一通,书乃柳子光所为也。’臣,未识封事所言何事也。若达自己之冤,宜令奴隶,呈该司,若达国家事,罪人不当为也。直欲退之,然已到承政院,故未能擅便。”传曰:“以其封事,入内。”

○传旨户曹曰:“诸浦万户,贩鬻鱼盐,以为粮饷,虽云储备军需,缘此侵耗水军,故议诸大臣,已令诸镇将供馈,一依《大典》施行,其有屯田不准数者,观察使刷给。若观察使,不体予重边镇足食裕民之意,视为文具,不即举行,则军资渐耗,兵食不裕,其弊不赀。诸边镇屯田,不拘《大典》元额,角声及闻处空闲田地,尽数推刷,悉充屯田,而其结负数,详录启闻,以凭后考。”

○刑曹三覆启:“全州囚白丁石乙知、金谐山,与在逃永山,烧人庐舍,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永山追捕斩,妻子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传旨吏曹曰:“金湘,除永不叙用。”

7月13日

○丁卯,御经筵。讲讫,执义尹慜启曰:“戎政,国之重事,不可不讲。然于十月阅武,则必于八九月征兵,臣恐禾稼未收,必有踏损之弊,退定何如。”上曰:“凡秋务,有至于十月,而未毕者。况今年十月有闰,则虽退定,似为未晩,更以十月望后择定。”同知事李承召启曰:“今倭人所献,虽以木兰皮,冒称为桂皮,然臣意以谓‘彼人,自以为慕义献琛,则不可不受。’受之而不答赐何如?”上曰:“不受则已,受之,则不可不答赐。”承召曰:“若不受,则彼必缺望,不如姑受之。”上曰:“此则已却之矣,今后如卿言。”上又曰:“顷者朴宗元,求三峰岛不得,今观永安道敬差官启本,其为有岛无疑。敬差官上来后,将欲遣人求之。”领事金国光启曰:“求之史籍,虽未有所谓三峰岛者,然其民,必往来海上,见岛之有三峰者,因以为号耳。但居此岛者,已有叛心者也,若遣人求之,则不可不赍兵器以往。”上曰:“然。”右副承旨蔡寿启:“柳阳春上言,并启当初坐罪时招辞。”上曰:“观此则其罪不如是之甚也。”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曰:“阳春外祖母,以田民请之,而不听,玄得利,亦以田民请之曰:‘尔则年富才优,可不失高科,我则不可必矣。余与汝犹父子,幸毋发告。’阳春又不听焉,非徒讼庭,与得利交口争诘,他官则可,台省政曹,不可除也。”上曰:“叙用。”

○下柳子光上疏。其略曰:

臣实无状,罪当诛戮,诚荷殿下弘贷之恩,得保躯命。俟罪老母近鄕,岁月未周,又伏闻恩命特下,欲复臣功籍,殿下之恩,天地罔极,无任感激之至,图报末由。谨开写民间见闻,间亦附臣愚意,昧死陈闻,言无伦理,事涉烦碎,诚惶诚恐。窃惟殿下,即位以来,十年于玆。伏见闾阎无事,民生安业,太平之期,庶几今日。然不幸而吏不廉谨,则民之受弊多矣,伏愿殿下留意。今春有地震之异,人皆惊惶,鸡犬飞走。前年春,亦地震,而近年阴阳缪盭,水患连仍,臣愚未知,天意所在,忧之也久矣。以今民间见闻,而推之,其为烦苛之吏所致也,无疑矣。臣闻前机张县监卢赵卿,称锤加铁,禁人采海,设施类此,民多不便。前年,民有诉者,赵卿,侵及妇女,举家逃散。则侵及切邻,一族尽收鼎铛之器、纺绩之物。又打一吏几杀之,吏逃则田其家,火其庐。前县监,官备贡物,欲宽民一分,而赵卿尽收之,递去时,辎重百馀駄,去二月,亦有发诉三十馀事者,赵卿乞哀,今已和解。赵卿,素富于赀,为卿相庇护,民得信冤难矣。伏愿殿下,遣人详劾,前后发诉事,若不实诉者,反坐。其他民弊,难以疏举。臣闻守令,或利于收赎,或利于重收义廪,或利于重敛贡物,或利于征阙,欲用金铁,则收金铁,欲用麻丝,则收麻丝,锄耰之铁、机杅之丝,随其所欲,收之无忌。又万户利于征阙,卒有阙收者,则私发差人,脱人衣服,卖人釜鼎牛马,臣意以为‘虽尺布斗粟之收,若事露,勿问用处公私,辄坐赃论,以杜贪残之路。’臣又闻,诸镇戍兵,例皆代立,或放军纳布,不特边镇耳,步兵之番上京师者,亦多类此。臣又闻,各浦兵船,常泊在岸,军卒不习行船,水使非人,则忽于巡浦,唯载声妓,往来州县,专事游观。臣愚以为‘水使,每节仲朔行船,万户,每月行船,以为常事,则自然水路可审,舟楫可熟矣。’臣又闻,对马岛主,使送骑来船,非本岛船,荠浦有四大船,釜山浦有四大船,盐浦有二大船。岛使来,则移骑此三浦倭船,边将利于倭诱,愚不知。今日尺量此船,明日尺量此船,今日加一尺,明日减一尺,互相加减,曲循倭情,初非倭人欺边将,乃边将自欺也。且国家兵船,则不用铁钉,给倭人铁钉,使装其船,是以,倭船,极其牢固,顾我兵船,皆用木钉,常不行水,泊在浅岸,易成罅隙,此今边事之巨弊也。臣又闻,民有诉冤者,或置之不劾,或下郡县,不即伸理。臣愚窃惟,当民诉告时,观察使,即誊写驰启,直至其邑,刻日亲劾启闻,则民不得轻于赴诉,而守令之放肆者,亦必小戢矣。窃惟殿下迭任宰相,观察郡县,专其黜陟,时遣御史,问弊闾阎,尚有观察使之不及知者,亦有知而不劾者,又有御史之不及发者,一有赃败者,则以为是适然耳。伏愿殿下留意焉。臣愚以为:‘御制戒守令铭,刻诸板子,置诸守令之前,常目在之,以铭其心,以戒其行,则诱掖激发,渐磨廉耻,而成就节义之一端矣。’伏愿殿下,留意焉。且殿下,已令官府,书揭六正、六邪之说,欲使人人箴厉。臣见有句脱字讹,甚不称圣意,愿更令正其句绝,端其字样,刻之板子,常使在官者箴诵,则非惟州县之吏,激砺廉耻,亦未必无益于风教矣。伏愿殿下,留意焉。

○下书于庆尚道观察使安宽厚曰:“有人告卢赵卿,前为机张县监时,所犯不法事,卿其推劾以启。”

7月14日

○戊辰,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郞源经、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义、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赖永、安艺州小助川美作守平持平等,遣人来献土。

○通信副使李季仝,使押物官罗嗣宗,驰启云:“岛主言:‘南路兵乱充斥,路梗难通,从北路以往,则当为之前导。’然北路风水险恶,不可冒入。且正使李亨元病革,未能擅便去留。”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礼曹堂上,御宣政殿引见。上曰:“通信正使病剧,且岛主云:‘南路有兵乱。’沮止其行何如?”郑昌孙启曰:“以彼奸狡之言,不宜停行,然敢行不止,则恐有不虞之变。”尹弼商启曰:“若有兵乱,而未得全使命,则甚可畏也,停之何如:”韩明浍启曰:“岛主,初言兵乱寝息,可通信使,及今乃云路梗难通,其意叵测。宜当诘责。”上曰:“信使已在彼岛,虽言兵乱,岂可停行?”韩继禧启曰:“倭人,变诈无常,祸患不测,虽或全其使命,无益于国,若有意外之祸,悔之无及。”上曰:“然则遣朝官,诘责岛主何如?”继禧对曰:“虽知其诈,我无问罪之举,则彼何所惩?莫若当诈谋不至大露之时,佯为不知,托云路险,而停之可也。古昔帝王,御戎狄羁縻而已,不欲深治之。”李克墩启曰:“继禧之言诚是。然臣意,日本国,累次遣使我国,礼当报聘。彼言兵乱者,皆诈也,徐观其变,以达使命可也。”李承召启曰:“彼尝称惎使络绎我国者,皆贞国之诈术也。今我信使,到日本面质之,则其伪乃现,故不欲我使之得达也。”洪贵达启曰:“倭人变诈难测,不可以邻国礼待之,羁縻可矣,何必远聘日本?”金升卿启曰:“臣意,遣朝官,赍书契诘责,然后停之何如?”上曰:“今日本,已闻信使之行,而以岛主诈言中止,无乃不可乎?”李琼仝启曰:“信使至岛,闻兵乱乃复,国王闻之,亦足感我之信也。”上曰:“岛主言,可遣使则遣之,言不得护送,则止之,一从岛主指挥,甚不可也。”卢公弼启曰:“臣意,信使已在彼岛,何可信彼诈言,而中止乎?请遣之,以达报聘之礼。”承召启曰:“大内殿使送之还,必言我国遣使事,今虽中止何害?”蔡寿启曰:“通信使虽欲行,彼不指路,则何以得去?”上曰:“遣朝官,责岛主变诈何如?”继禧启曰:“若责岛主,而反有不逊之语,则将何以处之?视岛主奸诈,如婴儿之戏,置之度外可也。”贵达启曰:岛夷反复无常,不足齿于人类,虽加诘责,何所惩艾?勿遣为便。“上曰:”予意朝官不可不遣。“季昌启曰:”遣朝官开谕,使知其非可也。“贵达启曰:”然则与政丞等共议,制书契,兼致人情物件,为便。“上曰:”物件,从少磨链。“遂命承召,制书契,以丘致崐为敬差官。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法者,朝廷之纪、人主之柄,所当坚守,而奉行之,严立关键,使人知截然不可犯,然后人皆畏罪,不敢为恶“苟或一弛,则侥幸者弹冠而出,希免厥咎矣。谨按《大典》,滥刑杀人伪造文书者,皆永不叙用。金澕、宋谌,前任守令时,不思字牧之任,用刑不中,殒绝人命,其肆威慢法之罪,不可赦也。金湘,盗改妻父文记,改妻字为妾,非徒贪占奴婢,其意,欲以同腹为贱产,其奸诈之渐,不可长也。至如柳阳春,希占科名,诉讼表叔玄得利之事,播在众口,不足复论。顾其为人,憸小轻薄,终非令长之器。且其为文浮诞,孟浪不中规矩,虽选入承文院,其实不知吏文,不知汉语,无一可取之才也。此辈前日,皆已定罪,而今特下传旨,或除禁锢,或加叙用。中外不知圣上仁恻之恩,必以为朝廷,容易变法也。古人云:”见不善者,去之如探汤。“苟或见人之不善,不忍遽斥,而尚容于朝着之间,则虽微贱细人,未尝不为后日之害。伏望一从《大典》,还收成命。

不听。

○以李世弼,为司谏院司谏。

7月15日

○己巳,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成伣启曰:“昨日将金澕、金湘、柳阳春等,不宜叙用事,仰渎天听,未蒙兪允,不胜缺望。臣等,以谓滥刑及涂改文书者,永不叙用,载在《续典》,今特恕之,实未稳。”大司宪朴叔蓁启曰:“臣恐后有援例者,纷纭而起,此法毁矣。”上曰:“予观罪名,不宜永不叙用。且柳阳春,则前者有言,不宜授承文校理者,故罢职,非永不叙用类也。”成伣启曰:“阳春为人,心行不肖,非唯同列忌之,虽愚夫愚妇,亦尽知其非也。一国文士多矣,何用阳春为也?”不听。都承旨洪贵达启曰:“臣昨启:‘不宜遣朝官于对马岛。’退而终夜思之,遣朝官,甚为未便。岛夷兽心,难以怀服。今罗嗣宗来言:‘颁教时,宗贞国强为四拜,不加礼貌,及赐礼物,宜当拜谢,而特立不拜。信使遣人往复开谕,乃三拜,然且不恭。’虽遣敬差官,责其诈谋,必不礼待,窃恐反有悖逆之心,难以处之,臣请书契,授通事还送。”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曰:“不遣朝官,付书契于通事,大体未便。”领事韩明浍启曰:“倭人奸诈,无足多责,当置之度外。贵达之言是矣。然遣朝官,则恐或有所知戒。”朴叔蓁启曰:“倭人赍书契而来,其回答必付其人,何必更遣朝官?”上曰:“然则特送回去时,付书契责岛主反复,今则但令亨元,回还为可。”明浍启曰:“此岛人,尝从琉球国使者,在东平馆,谓我国人曰:‘汝国若不厚待我,当举兵见于庆尚,入于全罗,未及交兵,又犯忠淸,则尔国困矣。’旁有人曰:‘我国砺兵讲武,储养壮士,武臣感激,尝欲出死力以图报,万一汝若寇边,适足以成武臣之愿也。’倭人默然。此岛之人,悖慢类此。”贵达启曰:“倭性若此,今者持书以责,而有不恭之语,则秪受其辱耳。”上曰:“勿遣朝官,但叙岛主奸诈之状,驰书于亨元,俾示岛主。”

○传于承政院曰:“近因禁酒,三殿虽进药酒,不过一酌,予心未安。今既雨,勿禁何如?”承旨等对曰:“甚当。”

○司宪府掌令成健来启曰:“京中雨泽虽足,外方则未可知也,禁酒之令,不可遽弛。”不听。

○谕通信使李亨元等曰:“罗嗣宗来言:‘对马岛主,称王都兵乱,南路不通,使船当由北路而去,必欲由南路,则终不可护送。’岛主前年,专使来报云:‘洛下兵戢,来春遣使,则当尽心护送。’故有此行。今乃复称兵乱,不欲护送,且令信使,必欲由未尝往来之路。闻此路风涛险恶,七月以后,风水不利,必待来春乃发,何可坐换星霜,以冒不测之险乎?且岁月未几,岛主之言,反复如是,其意终未可知。况尔亦病重,不宜冒行,其速还来。”

7月16日

○庚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成聃年启曰:“求仙无益,汉武可以鉴矣;而宪宗犹惑焉。事佛无益,梁武可以鉴矣;而代宗犹惑焉。彼皆以富贵之极,冀延其寿耳。真德秀《衍义》,载历代佛仙之事,以著虚诞之非,书籍非一,而有补于圣学者,无如此书。若存心于此,时加省察,不为外物所累,则自不为佛仙所惑矣。”

○长兴库主簿郑允贞上疏曰:

臣职,非言官,言事非其任也。虽然,昔人以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伏惟圣慈留念焉。臣尝读《易》曰:“履坚冰至。”盖言渐之可戒也。恭惟国家列圣妃嫔之制,毋过三殿,其为后王虑,可谓至矣。殿下自顺陵之后,始毁其制,岁娶大姓,今已五矣。虽其废一后宫,尚且过三矣,犹为不足,又有处女之选,无乃有色荒之渐乎?臣窃谓选之未已,今年一选,明年一选,又明年一选,则必有如汉之飞燕,唐之太真者,选入大内,然后乃已矣。然则臣恐“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之诗,不独咏于唐之玄宗。臣尝闻,乱不生于乱,而每生于治。殿下即位,于今十有馀年矣。励精图治,一国臣民,莫不欣载,欲陈人安长治之策,臣亦敢以幼之所学,昧死陈之。昔伊尹作训,戒太甲,其略曰:“三风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丧,邦君有一于身,国必亡。”臣每读至此,未尝不竦然。古人又言:“女子之祸,甚于敌国。”傥殿下,亦用履霜之戒,则能无及此乎。臣不得不昧死敢疏,伏惟殿下,留神。臣又闻,晋献公时,占臣史苏,有男戎、女戎之言。宋翰林学士真德秀,撰集《大学衍义》,引此为诚意、正心之要,而论曰:“人知有边境之寇,而不知有宫闱之寇,坚甲利兵,兽奔豕突者,边境之寇也。冶容妖色,狐媚蛊惑者,宫闱之寇也。边境之寇,扰吾于外,肤革之疾也,’宫闱之寇,贼吾于内,腹心之灾也。理肤革之疾易,而去腹心之疾难。”语虽鄙俚,亦可垂省。臣亦恐处女之选不已,则女戎之渐,兆于此也,可不戒哉,可不惧哉?臣无任陨越之至。

上览之,传曰:“予虽有子,夭折者多,椒寝未繁,故大妃为长远之计,有此选女之命,予不敢请止耳,非予所欲也。况今内无配助之人,虽选女亦无妨。”承旨等启曰:“此人不识大义,妄发此言,请下禁府鞫之,以惩来者。且其所谓三殿,亦未知何谓也。”传曰:“所谓三殿者,其意虽或并后宫而言之,然太宗有后宫六人,世宗有七人,文宗为世子时,世宗亦为之选有五人。今观此书,非允贞独为,必有助之者,下禁府,逐条问之。”史臣曰:“允贞,前朝忠臣郑梦周曾孙也。今观其疏,言虽无稽,论其心,则不过出于忠赤,有乃祖之风。若其言可取,则受之,不可取,则亦当优容,今政院,乃请鞫,至于拷讯。允贞坐此,终身不齿,惜哉。”

7月17日

○辛未,御经筵。讲讫,左副承旨金季昌启:“司宪府启:‘延安府使朴崇文,因觐病父,到京,府吏送鱼酒问慰,海州牧使林寿昌,送干肉于李崇元母弟,俱为禁乱吏所执。’请拿来推鞫。”上曰:“可。”季昌曰:“寿昌消息已见,更无可鞫。今当农事,拿来有弊。”上曰:“果无更鞫之端,只取招定罪耳,文移可也。”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崇文在京,疑不及知也。”上曰:“崇文之知,与不知亦未可料,姑问之,可也。”

○都承旨洪贵达启曰:“修撰郑诚谨,今因扫坟受假,经筵官,乘私马归远方,则必不亟返。前者,或只给假,或又给马。柳洵为直提学,扫坟,特给假与马,臣尝为经筵官,亦蒙赐马归觐。今源教直使送人之还,当有护送官,若以诚谨差遣,则公私便矣。”传曰:“安可以承旨之言,皆给马乎?”

7月18日

○壬申,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按《大典》:“凡朝官,非个满勿迁。”夫爵赏,乃朝廷之公器,必待人之勤劳有功,然后得升。李季男,前任庆尚道都事时,以官中布货,擅给节度使洪利老妓妾,及其事发,以持平罢职。特蒙圣恩,得免其罪幸矣,今未数月,升拜缮工监佥正,臣等,窃有惑焉。黄海道都事金永锤,以食物赠送李继孙,收告身,至今未叙,而季男,反承超擢之恩,罪同罚异,未便。请收成命。

不听。

○传旨司宪府曰:“都承旨洪贵达,当修撰郑诚谨扫坟时,据直提学柳洵扫坟时,给假给马,例以启予。从职秩高下,只令给假,而贵达,又据经筵官给马之例,请就差护送官以遣,其鞫情由,以启。”

7月19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正言柳仁濠启曰:“昨本院将李季男,升授缮工佥正不可事,上札,未蒙兪允。臣等以为‘如正郞个满者,升授四品之职宜矣,’季男,则除司议未久,而拜持平,未久而见罢,又未久而升迁,甚未稳。”上,顾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启曰:“以持平,而拜佥正可矣,但以见罢,而升迁为言耳。”同知事李崇元启曰:“臣亦以谓,过矣。”上曰:“改差。”

日本国肥前州田平寓镇月弹正少弼弘、丰州太守大友八郞师能、肥前州下松浦丹后太守源盛,遣人来献土宜。

○传旨户曹曰:“凡典买田宅,不税契不过割者,曾经赦宥,则其价钱,并从赦免,而仍不过割者,依《大典》将所耕田,暗录他人名字者例,其田属公。”

7月20日

○甲戌,御经筵。

○宗亲府典签安处良等五人,轮对。

7月21日

○乙亥,受朝参。

○御经筵。

○传于承政院曰:“儒者之道,礼义为大,日者偶出后苑,见儒生四五辈,裸卧泮水,无礼莫甚。必无讲习之事,泮水之设,岂宜如此乎?即欲问之众中,不能的知是谁,且狂童之事,姑置之,其招师长教之。”

7月22日

○丙子,幸东郊,观稼。

7月23日

○丁丑,司宪府启,东莱君郑兰宗,推案以为:“兰宗,永安北道节度使递来,私进马一匹、黄毛百六十条、墨六十笏、鹫羽二十五枚、大箭二部。兰宗以有识宰相,久在边镇,军政民弊,必有可启之事,曾不是思,惟怀求媚之计,常贡正赋之外,收贮物件,亲赍私进。有违大臣事君以正之意,以启人臣怀私忘义之渐,请治罪。”命召台官问曰:“尔等,责非兰宗者,何事耶。”朴叔蓁等,对曰:“马则于诞日正朝,自有封进之例,黄毛、鹫羽,亦有常贡,而兰宗,乃身自别献,后若有效此者,则弊将不赀。”传曰:“前日鱼有沼,亦进马与箭,予以有例,而纳之。卿等以为求媚人主用人,岂以求媚为哉?。叔蓁等对曰:”臣等,非虑殿下从其求媚,而用之也,兰宗所为,似乎求媚。“传曰:”兰宗,亦岂欲求媚,而见用乎?虽然,卿等其言处此之方。“叔蓁等启曰:”马下司仆,他物亦下该司,准减常贡为便。“上曰:”马则予当处置。“叔蓁等更启曰:”兰宗蓄聚黄毛等物,必烦人力,宜加罪责,以惩后来。“传曰:”虽曰兰宗私进,实由承政院以进。系关国家,则已矣,大臣之事,不启而推之,予反以卿等为非。“叔蓁等启曰:”虽经承政院,其实乃私进也。且虽大臣事,先推后启,本府例事也。“传曰:”不可。“

○承政院启曰:“近来凡吉事,皆停之,今又停诞日进宴,臣等,意谓不可。愿为三殿勉受。”传曰:“不可。唐太宗,亦不为之。”

7月24日

○戊寅,御经筵。讲《大学衍义》,至汉文时,耻言人之过失,侍读官李昌臣启曰:“此说似有弊。若以攻发人之阴私,为耻而不言则厚矣,若交相蔽覆,则亦岂可乎?”上曰:“然。若不相规,而掩讳不言,则岂国家之利乎?。同知事李承召启曰:”此过字,自观过知仁之过来,非不义而不言之谓也,非交相掩蔽之谓也。“讲讫,掌令成健启曰:”昨日,请郑兰宗罪,未蒙兪允,臣实缺望。兰宗之私献,情不可赦。在圣明何害,他日若有以此为例者,则岂不可虑?其渐不可长也,请罪之。“上曰:”兰宗所献,非玩好之物也。予所可骑之马,则人皆可进,况墨与黄毛、鹫羽,不必劳民而得也。“成健曰:”兰宗,在本道不献,而还京亲进,其心可知也。“上曰:”人臣在外,遣人以进,出于不得已,兰宗亲进,岂为过乎?且此物,予不为用,则何害?“昌臣曰:”殿下即位以来,从谏弗咈。虽妄言,有如南孝温者不之罪,可谓至矣。《书》曰:‘明四目,达四聪。’释之者曰:‘广四方之视听,以决天下之壅蔽。’人臣有怀必达,在上裁之耳。今者郑允贞,不识国家大体,妄上疏章,罪固当死。伏闻限输情拷讯。若死于杖下,则人将不得尽言,言路塞矣。且允贞前朝忠臣郑梦周之曾孙,奉其祀,请上慈。“上曰:”选女,非予之意,大妃,以予嗣胤不繁,欲广继嗣尔。非允贞之所知,而狂言妄辞,无所不至,岂无其情?当疏未上之时,同僚,见而皆止之,允贞既以为然,而敢上之,岂无阴嗾者乎?“昌臣曰:”其情于疏尽之,复有何情?允贞业儒为生员,若所自述,则谁为阴嗾?“上曰:”必有阴嗾者,如此辈,当严加拷讯。“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沈浍、姜希孟推案。“上曰:”沈浍、希孟,遣人招引事迹,不明于卿等意何如?“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希孟则不干。“上曰:”皆宥之,其奴婢不付文记,应属公者,并给温阳郡。“

○全罗道观察使成俊辞,传曰:“人皆谓卿贤,往愼乃职。”

7月25日

○己卯,受朝参。

○御经筵。讲《大学衍义》,至孟子曰:‘观远臣,以其所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侍讲官李祐甫启曰:“孟子,以主客言,真西山以举主言,是不同也。”上曰:“岂无误举者乎?”领事卢思愼对曰:“果如上教。昔尧时,举鲧治水,此岂非误举耶?且以本朝事言之,保举之法,所以举贤。然《大典》,前无谬举之罪,故或出于请托,则未必皆贤。臣愿申严保举之法,则庶几贤能有所奋矣。”大司谏成伣启曰:“如艺文录点马录者,皆可罢也。”思愼曰:“点马录,则已罢矣。”上曰:“今之所用者,皆旧时之举乎?”思愼对曰:“臣尝经吏曹,《大典》前所举,皆录而用之。”上曰:“谬举之罪,今载《大典》否?”对曰:“有之,但奉行未尽耳。”执义尹慜启曰:“祖宗朝,以举者多少,而升降其职。一人而举之者多,则其人之贤,可知也,请行此法。”知事李克培曰:“在文宗朝,尝行此法。”上曰:“此乃一时之法耳。”讲讫,尹慜启曰:“臣等,累请郑兰宗罪,请允之。”上曰:“其所进之物,吾已区处,又何罪焉?”顾谓左右曰:“何如?”佥曰:“此特细碎之物,台谏之言,防微杜渐耳。”尹慜曰:“请谕诸道,禁私进。”从之。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源茂崎等,来献土宜。其书契曰:

伏闻将遣皇华船于本邦。洛下去冬,奏兵戈戢矣,请官船若来,则先护送以达洛。又闻今春三月已来,畠山右卫门督据纪伊、和泉、河内、摄津四州,以逆叛,官船泊于摄州兵库津,取运到于洛河、摄津,相挟而流者也。逆叛之事,五月上旬闻之,便遣急使,究其实否,以欲奏之,其使未回,六月初七日,官船已落帆于当州佐须郡,同十八日,系缆于大府前泊,急使亦来归,报逆叛。实去冬已奏先引护送之事,因闻官船来,急装北海船数艘,以相待。虽然两大人,但奉南行之命,以不可北辞之。是故书启者数回,备言南路之不可者,两官无所承。虽上世无虞之时,海寇山贼,犹以怕之,矧今谋叛之逆徒,领其咽喉?又今月二日,扁舟来报:“安艺州,干戈方起,海陆已杜绝。”若然者,有何术取南海,达于洛哉?吾知可达路,而故赴不可达路者,岂先引护送,以竭忠于贵国者乎?夫南路之难,北路之易者,呈两官数书审之,其草蒿,并报命各六纸,今以呈上,俯赐尊览。若犹以南行之事,命吾者,实难奉尊命。以其不可达也,岂以不能罪吾哉?若北路者,先引护送以达使命,臣亦全其丹忠者也。因遣护军源茂崎以奏之,俯遵北海者万幸。

7月26日

○庚辰,御经筵。

○司宪府启:“都承旨洪贵达罪,律该杖六十收赎。”命宥之。

○传于承政院曰:“郑兰宗所进物件,予不用之,马及箭,赐大君,黄毛与墨,承旨与弘文馆,共分。

○先是,吏曹参议李陆、副司果李浑,以辞连郑允贞,系于义禁府。是日义禁府启曰:“李陆、李浑,按验不实,请放之。”传曰:“李陆吏曹参议,李浑著名贤士,故义禁府,恐其被罪,欲放之,其问以启。”判事李克培、同知事李恕长来启曰:“允贞,与陆、浑一处凭问,诬妄明著,故请放耳。”传曰:“今选女,非予意,大妃欲广予继嗣尔。陆、浑虽曰虚诬,卿等安可遽以为信,而请放欤?”克培等对曰:“臣等之料,误矣。”传曰:“姑放陆、浑,加刑允贞,问其诬言之由。”

○司宪府执义尹慜等,上札子曰:

沈浍以勋戚之重,居三公之位,不能国耳忘家,反怀瘠公肥私之计,招引公家奴婢,曾无顾忌,至使其子,驰书潜请。及其情迹彰露难掩,则固宜承服之不暇,又从而为之辞。曾谓以三公之重,而所为如是乎?殿下,若以勋戚,而弃之,则法不信于民,其何以为国乎?请依律科断。希孟虽其招引之事,难以的指,使其子,驰书潜请,则不得辞其罪矣。亦宜科罪。

传曰:“宪府之言是矣。三公果无一点之污,然后可矣。今虽不递其职,于政丞之心安乎?勋戚之臣,不可治罪,当递其职。希孟不干此事,不可抵罪。”掌令成健启曰:“若以勋戚,而不罪,则何所惩艾?”传曰:“免相足矣。又何加罪?”

○传旨吏曹,递左议政沈浍职。

7月27日

○辛巳,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李世匡启曰:“郑允贞,不识事理,妄上疏章,死有馀罪。然以言事死于拷讯,则其于言路何如?今方酷暑,既刑讯三次,若又加刑,不死幸矣。且李陆、李浑,皆其侄也,而允贞诬引之,倘有阴嗾者,何薄于两侄,而独厚于阴嗾者耶?其无阴嗾可知。”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曰:“允贞,死无足惜,第恐后世,徒曰以言事而死,则岂不有累?”上问知事李克培曰:“允贞,其几于死乎?”对曰:“时无危殆病状。允贞又招云:‘其弟劝上此疏。’其弟在庆尚道,将拿来鞫之。”上曰:“此则妄言也。”昌孙更启曰:“允贞若死,则圣明之累,大矣。”命,放之。

○琉球国王使臣新时罗等十八人,辞。其回答书契曰:

朝鲜国王姓讳,奉复琉球国王殿下。承书备审示意,兼聆使价之言,得悉动履佳胜,欣慰欣慰。我邦与贵国,沧溟辽隔,而贵国信使不绝,世修聘礼,今者又委还漂流人物感慰悉深。然海路险艰,未即报谢,孤负厚意,惭恨之至。所谕《大藏经》,曾因诸处求去已尽,玆未副命,非所靳也。不腆土物,俱在别幅,伏惟照领。白细绵䌷一十匹、白细苎布一十匹、黑细麻布一十匹、豹皮心虎皮边猠皮里坐子一事、杂彩花席五张、人参五十斤、淸蜜十五斗、松子三百斤、蓝斜皮一十张、油纸一十张、白折扇一百把、烧酒三十甁、绵布二百匹、绵䌷一百匹。

○传旨礼曹:“今后观察使、节度使、守令等,或有私进服玩马匹等物者,一切禁之。”

7月28日

○壬午,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上札子,请沈浍,依律科罪,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更论沈浍之罪,御书曰:“已免相,何以加罪?。

○御后苑,观宗亲射。

○宗簿寺启:“淸风君源,奸七寸叔松林副正孝昌妾妓红杏罪。”命罢职。

○礼曹启:“馈饷对马岛特送源茂崎时问:‘岛主去年驰报:“兵戈已戢”,而旋报:“南路不通”,前后抵牾,何也?’茂崎答曰:‘前日大内已退兵,故云兵戈已戢,畠山殿自三月,与国王构衅,退保南海要路,人物不通,通信使护送为难,故不得已遣我驰报。岂敢故为虚语?北海路捷,五六朔之内,可以往还,但风涛,比南路似险,故先造船三只以待。及通信使泊岛,然后恐三只不足,又加造二只,欲尽力护送。’又问:‘三浦居倭,亦是我国编民,通信使带去当矣。今见本岛通信使处,往返书契,有今所乘之役夫数辈,正可止之之语,此何意也?’茂崎答曰:‘岛主,以通信使,必欲归南路,欲止之而不得,故设为此语,以喩意耳,非真欲如是也。’”

○义禁府三覆启:“私奴李山,告本主李堣妻权氏身贡杂物滥征罪,依《大典》绞待时。”刑曹三覆启:“水原囚学生金石伊,殴杀行人金彭老罪,律该绞待时。”并从之。

7月29日

○癸未,诞日,百官以权停礼,陈贺。

○命馈宗亲及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馆入直卫将。

○教开城府留守、京畿观察使、忠淸道观察使、节度使、庆尚道观察使、左右道节度使、全罗道观察使、节度使、江原道观察使、黄海道观察使曰:“阅兵狝狩,国之大事,并不可废。欲于来九月二十九日,亲阅郊外,十月初二日,狩于杨州等处,今送兵符合验,道内番休诸色军士,悉皆调发。”

○礼曹启,耆英宴时,投壶仪:“其日,耆英诸宰,行相会礼毕执事者,内赡寺员。设丰于堂内,在西近南,司射训链院六品员。置壶于堂中。以二矢半量置。又设中于壶之西东,向盛算于中。算之多少,视座上之人,每人四矢,亦四算。执事者二人,训链院参外员。奉矢,每耦各四矢。立于拾投者之左。司射告矢具,又请拾投手,执八算而起,乐作。奏乐章,以节投壶。左右各执四矢,更迭而投。有入者,司射,坐而释一算卒投。乐止。司射,执算曰:‘左右卒投,请数。’二算为纯,一算为奇。数讫,以奇算告曰:‘某贤于某若干,纯。奇则曰奇,钧则曰左右钧。又司射,命执事者,行罚爵,执事者,洗觯陞酌,坐而置于丰上。不胜者跪取觯,胜者亦跪。不胜者飮讫,司射,请立马。立马于释算之前。初耦一成讫,众耦以次卒投,并如上仪,如是至三番而止。取算,以立马,谓之一成,每番释算,立马同。三番讫,司射,以一马从二马,若胜,耦得二马,劣耦得一马,撤取劣耦之一,以足胜耦之二,为三。又命执事者酌酒,请多马者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飮讫,凡得三马者,皆飮。司射,请彻马,坐定,行无算爵。”

八月

8月1日

○朔甲申,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朴叔蓁、正言柳仁濠启曰:“沈浍,居三公之位,敢行不法,承传推鞫,抗拒不服,罪孰大焉。”上曰:“彼欲辨明,非抗拒也。”仍问左右领事,韩明浍对曰:“臣见沈浍奴婢事,有传系矣。”上曰:“有传系,故争之耳。且既免相,又何加罪?”叔蓁曰:“官未决折,而招致案付奴婢,浍虽曰不知,岂可信乎?罪不止免相。”上曰:“免相足矣。勋戚旧臣,复何罪焉?”叔蓁等,再三固请,不听。叔蓁又启曰:“今以韩致礼,为圣节使,臣以为未稳。三年之间,致礼兄弟,相继为使,故戊戌之进献,倍于丁酉,今则又倍于戊戌,请勿遣致礼。”上曰:“此行不得已也。上国所索物件甚多,非致礼,则不可。”仍问左右,明浍对曰:“臣亦思之,处之甚难。”知事李克培曰:‘近年,每以韩族为使,若朝廷以为:‘为韩氏送之,则于国体何如?’韩氏之所以请韩入来者,欲恣其求请耳。“上曰:”差遣致亨,无乃有圣旨乎?“明浍对曰:”然。“上曰:”凡须索,皆称圣旨,我国岂敢不从?“叔蓁曰:”韩氏之请,逐年以增。今见致礼,尽请所怀,则恐不能支。“上曰:”今不遣致礼,而后若命遣致礼,加定物数,将何以哉?且闻正朝使之行,郑同一不使人,其心叵测。当遣致礼以试之,若诛求增数,则致礼当请减也。“克培曰:”此非朝廷所知之事,请减为难。“叔蓁固请,上曰:”当议之。“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台谏,议遣韩致礼便否,郑昌孙、尹士昕、金国光、权瑊议:“敕命差送韩致亨,而适致亨有故,代以致礼,不宜更改。”鱼有沼、李克增议:“韩氏,令族亲赴京,夤缘求请,不已更遣他宰相,试之何如?”成伣、尹慜、李世弼、申泂、成健、洪兴、卜承贞、金楣议:“近来中朝求例外之物,逐年增益,是专由韩氏族亲,来往烦数,交通宫壸之故也。且韩致礼赴京,非一二,今又遣之,中朝士大夫,以谓希望异恩,则岂不为我国之累乎?万一致礼,实有病,则虽皇帝命征,亦不得往。殿下,以致礼若往,则可以陈弊无后患,臣等以为:‘郑同托韩氏之言,严敕致礼,益求物币,则将无辞以对矣。’圣节使,以他人差遣,仍减物件,以除后弊为便。”从昌孙等议。仍出示吏曹所启。左议政、兵曹判书拟望单子曰:“三公之任,实难其人,有可者,虽职卑,加拟以启。且兵曹,职掌重大,须以廉谨者为之。”昌孙等,以李克培、韩继禧,拟左议政,以权瑊、李克增,拟兵曹判书,命以洪应为右议政,李克增为兵曹判书。“克增启:”持平洪兴,臣四寸妹夫,司谏李世弼,臣三寸侄也。政曹有失,则台谏弹之,请避。“传曰:”无嫌。“

○以沈浍为大匡辅国崇禄靑松府院君,尹弼商大匡辅国崇禄议政府左议政,洪应大匡辅国崇禄议政府右议政,李克培崇禄领中枢府事,鱼世恭资宪右参赞,李崇元资宪延原君,李克增资宪兵曹判书,郑文炯资宪汉城府判尹,鱼世谦嘉善吏曹参判,成贵达嘉善汉城府左尹,李克基嘉善汉城府右尹。

8月2日

○乙酉,御经筵。讲讫,持平卜承贞、献纳金楣,更请勿遣韩致礼,上不听。金楣又启曰:“今宗亲观射,用女乐,臣谓宗亲,多以妓为妾,万一因醉,或失礼貌,甚不可。如必用乐,则当用男乐。”上曰:“宗亲岂有无礼者乎?用女乐,无妨。”

○前领中枢府事洪应上书曰:

窃惟三公之任重矣,唐、虞之百揆,即三公。殷以伊尹为太保,箕子为太师,周以周公为太傅,召公为太保,太公为太师。《书》曰:“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贾谊曰:“保者,保其身体;傅者,傅之德义;师者,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古人又曰:“三公者,天子之股肱,百僚之矜式,万民之瞻仰者也。”然则其人之重、其职之大,如此,岂臣庸劣,所能堪耶?臣之不逮古人已矣,窃思当今前后左右之人,岂有如臣之庸下也?以莫下之资,当莫大之任,鲜不顚者也。夫有乌获之力,然后能举其重,公输之智,然后能骋其巧,有经济大材,然后可以成弥纶参赞之功。苟无其人,虽阙其位可也,岂可苟用凡人,以备员耶?臣反复揣分,固不相当。《易》曰:“鼎折足覆公𫗧,其形渥。”《诗》曰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覆𫗧濡翼之讥,在臣固所甘心,而不辞也。于国家,不知人,而妄处之诮,何如哉?恭惟殿下,以臣侍从论列之久,怜臣粗有夙夜之劳,去年冬,特加极品。既无才德,偃然在将相之右,心甚惭恧,未得发言辞避。今又骤擢至重之任,叠蒙天宠之渥,感激之怀,虽糜粉,而难酬也。但自知无以堪任,而泯默就职,是喜幸荣光,而误殿下之重器也。伏望殿下,亟收成命,许差他员,俾遂臣愿。

上不听,命还其状。

○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交章上疏曰:

臣等,窃闻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因地之远近,而为之域焉,因势之亲疏,而为之制焉。其事之有礼、其享之有节,不敢有私献于常贡之外也。我国,邈在海外,不得比内邦诸侯,虽天子命有司,有司承天子之命,而求之纷纭增益,不知纪极,则固当陈弊,而哀吁之,以伸微恳于万一。况未有诏书,而外庭不知中间传语者,只一郑同乎?是必同之狼贪狙诈,欲市私宠于宫中,凭韩氏之势,矫天子之言,无疑矣。且其来书,只列物币之数,未有符玺之验,则岂可必以为天子之命?万一以为,天子有知,韩氏受本国之赋,称为己物,而私献之,必不道殿下之诚,天子亦不过贵异国之产,以为微物,而不能却,岂知我国所产,一一书而征之乎?自丁酉以后,无岁不征,今年甚于去年,明年又甚于今年,年年而加,求索无厌,则岂可以一派之涓流,以供尾闾之无尽乎?观郑同之意,则虽倾国与之,不以为厌,将不胜权舆,而未免童羖之患矣。我国,壤地褊少,物产有限,而名曰进献之物,则中外奔走,寸储而尺聚之,仅备其额,非徒帑藏,将至虚竭,八道绎骚,不得宁息矣。平安一路,本是荒寒之地,近接夷虏之境,防御甚紧。而边备阔踈,加以沴气所薰,人物鲜少。一年赴京,其常者有三,或有例外之使。一使之行,只駄常贡,又约人数,然其间驺仆之徒,护送军卒之众,无虑数百馀人。前去后来,相继不绝,人马不得休,篱落不得宁,农桑不得顾,妻子不得养。间关备粮,以冒入站之险,夏则値雨潦怕虫蛇,冬则深雪没胫,手皲足瘃,十生九死,鱼贯一蹊,窜行丛薄,其不为野人之所抢者幸矣。而况今年,霜雹水灾,饥馑荐臻,而所献之物,不下三百馀柜,其马匹驱卒,亦称是焉,则西北之人,终无息肩之日矣。今有议者曰:“已定之额,不可减也。”臣等,尤以为不然。若一从物件,不漏锱铢,则可矣,如或稍减其数,则多寡等耳。而况其增在我,其减在我,则彼何由知之,纵或知之,亦无妨矣。减一分之苦,减二分,则民减二分之苦。昔赵宋,致金缯于辽,岁捐数万,终困而难支。以今观之,虽名分事势不同,而作俑于前,贻弊于后,则一耳。若逊其言辞,谨修书契,以至亲之情,达于韩氏,则庶几有感悟之理,岂可自疑自惑,而不念永久之图乎?近年以来,或以韩氏之命,或以宦官之请,大则为使,小则随行,子弟之往,无岁无之。由是,我之纤芥,彼必知之,求我国所产之物,若烛照而数计,是必子弟与译官,交通宫掖之所致也。其命韩致礼入朝也,非厚其亲戚之情,欲因此,而为征敛之阶也。其意必曰:“若他人,则难以喩晓,致礼入来,则凡有丐请。”无不如意,少未依数,严加谴敕,责以无礼,则致礼其何辞以对?纵致礼绻绻陈弊,达我国之情,天门九重,远于万里,足迹不得到,情意不相通,其间,只一狡宦,而他辈无以与焉。送校尉数人,来到馆中,使进于私第,则进于私第;使进于东华门,则进于东华门。佯嫌外廷之知,而其实,畏同列之知也,然则致礼,亦将如之何?徒使中朝之人,争指之曰:“致礼又来矣,欲望异恩,而受横赐矣。”道路流言,缙绅腾笑,则岂不为圣朝之羞乎?臣等以为:‘他人往,则可以无忧,致礼往,则非徒不除其弊,反更受弊而还。年多岁久,遂成格例,则不可复有所计,其得失了然明甚,不待辨者,而可知。’如臣等,昨日所启,致礼实有病,则虽天子之命,不得往矣。称病不往,何害于理?人固有一时之疾,有终身之痼,今年称病,明年称病,则彼岂必迫而招之乎?臣等以势度之,以情揆之,则徒见其害,未见其利,固执之心,不知所解。伏望命改圣节使,又量减物件,以杜后弊,以厚民生。

传曰:“韩致礼赴京,虽或有弊,天子之命,安可违耶?尝与政丞等议之,皆曰:”不获已,当遣致礼。’故遣之耳。“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启曰:”虽云圣旨,真伪未可知,如此巨弊,当防之于始?“传曰:”既云圣旨,安可遥度其真伪?尔等谓:‘凡事皆以正道行,此固是矣。’然正道所在,亦有权道。设使中朝责我私献,答以有圣旨,何妨?“

8月3日

○丙戌,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成伣、掌令成健等,更请勿遣韩致礼,上不听。成伣等,又启曰:“近连日观射,圣体无乃有劳乎?且用女乐,臣等,固知殿下,不迩声色,外人岂尽知之?”上曰:“国家今幸无事,故引见宗亲。有事则岂可得为?虽连四五日,何害?身之劳不,予当审处,女乐,则虽大庭,亦用之,用于后苑,何有不可?”侍讲官崔敬止启曰:“臣等,亦欲启之,而未也,累日观射,圣体固劳矣。且承旨史官,并不入侍,此诚不便。”上曰:“自祖宗朝,已如此。”敬止曰:“世祖朝,虽宗亲观射,亦备侍卫矣。”成伣曰:“朝御经筵,昼又观射,并举而兼治之,非以是为非也,连日为之,似不可。”上曰:“此为武事,何害?。

○司宪府、司谏院,合司来启曰:“丁酉年,圣节使韩致礼赴京时,柜子八十馀;戊戌年韩致亨赴京时,柜子百馀。今又缮工,造柜子三百馀,年年增加。臣等反复思之,后弊难支,请勿遣致礼。”传曰:“已与政丞议之,不获已遣之。何烦言耶?”朴叔蓁对曰:“臣等,但以后弊为虑耳。今年平安道,大水雨雹,饥馑太甚,如不得已,遣致礼。请减駄载物件,依丁酉年之例。”传曰:“不可。”

○弘文馆直提学崔敬止等,上疏曰:

伏以古者,人君凡有动作,必有仪卫侍从之列。又有史官,以记言动,所以重严皇极,谨万世之防也。近日于后苑,聚宗亲射侯,而殿下临观,其讲修武备,惇睦九族者,至矣。然无仪卫侍从之列,又无史官,臣等恐或不可。世祖于后苑,亦观宗亲射侯,然必用朝官相参,仪卫侍从之类,具如常仪。伏望殿下,远览前古,近法世祖,仿而行之,幸甚。且前此命于观射时,用男乐,有司既已奉行,今于宗亲之射,独用女乐,臣等,窃思涣号一降,不可有二,均之王臣,不容异同。殿下,乾刚在德,不迩声色,岂以女乐为误悦?臣等,固知殿下为宗亲而设,以结欢洽之情也。然朝臣有识者,则已矣,外间之人,何以得知?此不待臣等之言,而殿下所洞烛者也。愿留三思,自去春以来,观宗亲射者数,况今暑月,连日观射,深虑玉体勤劳,荣卫失和。岂独臣等?凡厥有位所深惧者,在此矣,更留三思。殿下临御,于今十有一年,敬天勤民,进贤纳谏。凡诸动作,必近臣史官陪侍,仪卫导从,动遵典故,而独于宗亲观射事,与古异,臣等惑焉。殿下,尝于台谏侍从,所言若当,则虽大事必允,岂不以众多之论,可见人情乎?比来从谏之美,或不如初。宗亲观射,特小事耳,台谏及臣等,每于经筵,仰渎不便,并未蒙允,不胜缺望。昔魏徵,见唐太宗,渐不克终者十事,上疏极言,太宗,乃以所上疏,列为屏障,兼付史官。古之良臣,所以防微杜渐者,如此,古之明主,所以纳忠从谏者,亦如此。臣等愚惑,不敢望于魏徵,区区之心,所以望于殿下者,岂止唐宗而已哉?愿殿下,愼终如始,日愼一日,国家幸甚。

传曰:“于经筵,已谕予意。”

8月4日

○丁亥,亲传,社稷祭香祝。

○御经筵。讲讫,执义尹慜、司谏李世弼,更请勿遣韩致礼。仍启曰:“如不得已,遣致礼,当约进献物数,一依丁酉年例。郑同之言,必非朝廷所知也,且不可的知其为圣旨矣,何必强办,以困民力乎?”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不可谓非圣旨也。”上曰:“今姑遣致礼,以观其指,若又加定物件,则间话间陈,我国之弊,此前日所议也。”尹慜曰:“自韩族为使,进献物件,岁岁增加,今必不得措一辞请减。臣曾经守令,备知民弊,虽一毫之物,必烦于民。以二獐,不得为一个大脯。凡备进献之物,举邑奔走,终日驱逐,或不获一禽,诸物办备之艰,皆类此。且臣尝为平安道都事,见转输进献物件,道路间关,駄马困毙,则以护送军之马代之,由是,民不能支,逃散殆尽。以不多常贡,弊尚如此,况今岁增之乎?平安一道,将至空虚矣。”上曰:“岂可臆度,以为非圣旨,而减之乎?若有圣旨,开录物件,定数督责,则我国其不从乎?天使若来,则将倍于三年进献矣。”知事郑孝常启曰:“如此,则我国前日之诚,扫地矣。”尹慜曰:“天子圣明,必无是矣。”昌孙曰:“不可的指为圣明也。”上曰:“不得已当遣致礼。”李世弼启曰:“平安、黄海输转之劳甚矣。请停今次黄海道征兵,以助输转。”上曰:“可。”世弼又启曰:“今当禾谷发穗,有东风,害谷必矣。且有旱灾,观射虽非失举,亦近戏事。今天时尚热,为停昼夕讲,而连日观射,圣体无乃劳乎?。上曰:”然。“命罢宗亲观射。史臣曰:”郑同,凭韩氏之势,矫天子之命,欲固宠于宫禁,嫁祸于我国者也。昌孙,以当国大臣,所当谏止,而畏一郑同,从而劝之,可胜叹哉。“

8月5日

○戊子,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护军井可文助藤原宗职家等,遣人来献土宜。

8月7日

○庚寅,谕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今因卿启,知亐唐介等,欲由本道上来。若更来言,卿当权辞以答曰:‘今见尔赍来书,无上国许尔等交通我国之辞,尔言误矣。但尔欲投诚来朝,其志可尚。然本道距京都,道路险远,且此道,境连上国,若由此路来往,则上国必知私通有妨事。永安道为我国后门,道路又通,尔若诚心来朝,不若由此路之便且易也。’如此开说,接待而送。且此辈,累次来往,外示归顺,内实窥觇,亦为可虑。其令诸镇诸堡,整齐军马,严加堤备。”

8月9日

○壬辰,日本国丰州太守大友亲繁、肥前州下松浦三栗野太守源满、一岐州上松浦盐津留助次即源经、对马州关处镇守秦盛幸等,遣人来献土宜。

8月10日

○癸巳,兵曹启:“平安道合防之法,起自近年,远路来往,人马俱疲,彼敌未来,吾民先困,诚为可虑。请自今,合防军士,分为两番,相递防戍,若有紧急声息,节度使随机合防,具辞以闻。”从之。

8月11日

○甲午,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堂上、台谏议申承闵奉祀事。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韩继禧、朴仲善、鱼有沼、权瑊、李克增、李铁坚、李承召、尹继谦、李淑琦、李克墩、李克均、吕自新、李陆韩、千孙、李吉甫、朴安性、裵孟厚议:“立嫡以长,古今通义,嫡子无后,次子奉祀,亦是《大典》所载。申孝昌长子自谨,无嫡子,只有妾子,次子自敬,有子有孙,宜继孝昌之后。今承闵,据曾祖孝昌及四寸大父自谨遗书,欲继孝昌之后。其孝昌遗书内,乙未年,则令子自谨,以末子自守,为收养继后,甲寅年,则以次子自敬子允童为后,及允童殁后己未年,则择众孙之贤者为后。由此观之,孝昌,初虽属意于自守,其终则欲以子孙之贤者为后,乃其本意也。自谨,缘父之意,欲以父之所属自守之子允宽为后,情法似可,但以有妾子,不得遂志。于是自谨则其妾子奉祀,自敬则其子奉祀,自守则又其子允甫奉祀,祖孝昌,则孙允宽奉祀。然则孝昌为无子,允宽为无父,非徒乱昭穆之序,亦无情法之可据,古今天下,断无是理。孝昌之意,欲求子孙之贤者为后,而承闵从年之贤否,亦未可知。既不知贤否,又违于昭穆,则从年之以长奉祀,允宽之舍父祢祖,其是非得失了然矣。况所为遗书,亦是自家之乱命乎?且其所据赵瑾、金坚寿之事,则异于是。瑾之父末生、坚寿之父连枝,皆以长子孙,不得奉祀,手书论破,乃以瑾坚寿为后,以其子继父,以父继祖,于理似矣。非如孝昌之不的指一人为后,又不如尹宽之以祖为父也。孝昌奉祀,据《礼典》,以次子自敬长孙从年为后,为便。”尹弼商、洪应议:“立嫡以长,虽万世不刊之典,然有遗书,则从遗书,实《大典》之法。申孝昌遗书后,自谨、自守,皆承父意,传至允宽,承闵俾立其祀,积有年纪。一朝夺而与他,非祖先之意,实不合情理。且赵瑾坚寿之事,既因情愿,则一国之法,不可岐而为二,况三次决定,皆当代事。纷纭遽改,殊为未便,仍旧以承闵为后,为便。

8月14日

○丁酉,以黄致身为判中枢府事,成任知中枢府事,金从顺知中枢府事,金之庆同知中枢府事,柳睇京畿水军节度使。

8月15日

○戊戌,御经筵。司宪府,据卒工曹参判许渶妻南氏课状启:“许亨,则称父许渶,娶生母南氏为妻,至纳礼状,许混,则称南氏为妾,而以生母河氏为嫡,礼状则称失火不纳,然亨母南氏,实为嫡妻,则娶后三年,渶又娶混母河氏,而南不告状?至于渶死,十年之久,且渶子息等,田民分给。昆阳郡立案内,妾子和尚。和尚即许亨儿名,而阳川县各年户籍内,许亨母南氏,并称召史,南氏、河氏名分明白。请以河氏为妻,南氏为妾。”从之。

8月16日

○己亥,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启:“典狱囚射人致死,向化李阿叱大初覆。”上顾问曰:“前日,有请谕本土族类,然后处刑者,今如何?”右议政洪应启曰:“凡向化犯轻罪,则皆可贳之,此人不可赦也。”大司宪朴叔蓁启曰:“非徒晓谕本土,京都来居者,亦可谕之。”上曰:“然。”叔蓁又启曰:“臣再过废妃之第,门无人迹,如有火灾盗贼之变,则不能无失仪之虑。非徒此也。昔日正位坤极,而落魄如此,可为凄恻。古云:‘三月,天道小变之节。’言其久也。尹氏非木石,今岂无惩创自悔之心乎?可置别殿。且尹遘辈,与母不得相见,似乎不可。”上顾问左右。洪应对曰:“恩幸则无复望矣,置于别殿,臣等所尝请也。”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子之于母,定省阻绝,似不便。”上怒曰:“大司宪之言,甚为不可。彼初无悔过自新之理,不得已而废之,今以三月,天道小变之节,非木石等语,观之,是犹欲其复位,而生大事也。且虽令母子,不得相见,奴隶相通,实虚禁也。”叔蓁曰:“臣见门巷萧条,自有凄怆之心,故请处别殿耳,非欲其复位也。”上谓承旨曰:“申氏子母,许令相见,其推鞫,叔蓁改差。”献纳金楣启曰:“臣与叔蓁同议,请待罪。”皆命囚禁府。

○执义尹慜等,合司来启曰:“今朝朴叔蓁,不与臣等,同议启之,臣不识其言何谓。然尹氏处私第未便事,臣等亦尝启之,请避嫌。”传曰:“尔等所不与识,其勿避。”

○传旨义禁府:“尹氏失德太甚,议于廷臣,废归私第,而大司宪朴叔蓁、献纳金楣,以居处湫隘,变故可畏,请置之别殿,且云:‘庶几悔过自新。’以是为言,将生大祸,其推鞫以启。

○大司谏成伣、正言安晋生、柳仁濠,以金楣被推,来请避嫌。

○御昼讲。讲讫,左副承旨金季昌启事,仍启伣等避嫌,上曰:“予之责大司宪者,有由焉。大抵未来之事,不可逆料。然亦不可不为之先虑也。尹氏有子,予亡之后,有复进之阶。若复进,则必生大变,且其过恶,朝中宰相,孰不知之?叔蓁亦尝与知,而敢言,且其言,使尹氏,有兴起之势,是故非之,其不与议者,有何罪焉?勿避嫌。”成伣等,闻命而退。

○义禁府启请,拷讯大司宪朴叔蓁、献纳金楣,传曰:“其以叔蓁言语,洽人听闻,将生大祸,取招以启。”

8月17日

○庚子,议政府舍人安瑚,将本府堂上议来启曰:“臣等,今见传旨,知朴叔蓁等,以尹氏事见推,臣等亦尝陈请,心实未安。殿下,纳谏如不及,台官乐为之进言。今叔蓁之言,虽或不中,宽贷为幸。若被谴责,恐妨言路。”御书答之曰:“观政府所启,不合予意。自古及今,废后之君非一,或听谮而黜之,或怨言而黜之,是私意,非天理也。予以凉德,叨袭鸿基,临渊涉冰,盖有年矣。日者废妃,非一日之私怒,忍三年之大义也。予以不淑,未能齐家,致令中壸,多有失德,颜厚忸怩,然自责而不格非人,祸乱渐臻,宗社累卵,故不获已议诸廷臣,黜于私第。然人心不一,恐或有异议于其间,故宫中所为,无不备示,在廷有识之臣,不知耶?叔蓁等,亦知此意,而内怀为非,露衷言悔,给人听闻,置于别所,若以悔过为善,而置之别所,宁复正位,岂有是理?徒煽后祸耳,言之至此,事其轻耶?予生之时,有何患哉。吾死之后,不可必言。党恶相济,如报此日之心,议废之臣,其能保耶?”必为机上之肉矣。事之至此,虽悔可追,防今保后世,此时也。切齿之人,时必多矣,政府不思耶?若如我虑,内外纷纭,祖宗在天之灵,其安乐乎?此非言事之例也。政府犹以为是,则无识者之狐疑,何可足论?言有限而意无穷,姑略言之。“

○大司谏成伣等,执义尹慜等来启曰:“昨日臣等,请避嫌,皆令勿避。然臣等,退而思之,犹未安心。叔蓁之言,虽有不中,愿赐优容。言官以言事坐罪,则后之进言者,必难之矣。”传曰:“时未决了,尔何敢言乎?其各退去。”

○义禁府启:“朴叔蓁,律该杖七十、收赎金,楣杖八十、收赎。”命递职。

○弘文馆直提学崔敬止等上疏曰:

臣等,闻古者,谏无官,人皆可谏也,皆可言也。后世置官,所以广人主之耳目,为国家大计也。是故,古之明主,开人以谏,而不禁人以言,言之当,即从之,虽或不中,不加罪焉,所以广耳目,为国家大计者也。殿下,始自即位,求言如渴,从谏如流,人之言事者相继,太平之基,万世之幸。往者都承旨洪贵达、成均生员许衡、长兴库主簿郑允贞等,俱以言事,系于禁府。虽圣明洞烛,旋得释出,外间之人,岂能无惑?今者大司宪朴叔蓁、献纳金楣,于本月十六日言事,殿下以为违误,命囚禁府推鞫。臣等窃思,言国家事,非一身计。虽在凡人,尚容仁恕,况台谏,本以言为职者乎!叔蓁等,以言为责,所谓言虽不中,不加罪焉者也。系囚之,推鞫之,恐非所以广耳目、开人以言也。殿下,日御经筵,究览经史,固知人君受谏为美,不受而罪之为非矣。徒知之,而不能行,则无贵乎知也。大抵帝王之学,非知之艰,行之惟艰。伏愿殿下,命释叔蓁等囚。开言路、广聪明,刍荛不弃,迩言必察,执两端,而用中于民,不胜幸甚。臣等,虽皆无状,备员论思,其职,皆开广聪明,辅养君德,故不觉惓惓之至,谨昧死以闻。

传曰:“予既不罪矣。

○司宪府掌令成健、司谏院正言柳仁濠上札子曰:

人主,置谏官以任言责,故言虽不中,亦不抵罪,所以开言路尽下情也。殿下即位以来,求言如渴,从谏如流,台谏侍从,皆得尽其所怀。今朴叔蓁、金楣所言,虽或失中,不过欲尽其职耳,若以此而得谴,则后来言者,恐不敢尽其情也。伏望追还成命,以示包容之量。“

传曰:”已命递职,尔欲不递乎?“成健等对曰:”言官,以言事见递,虽不加罪,其所以递者,以为非也,臣恐有妨言路矣。“传曰:”尔岂不知,而言哉?“遂命叔蓁、金楣,复职。

○传于汉城府曰:“废妃尹氏家,勿禁同生出入。

○义禁府三覆启:“掌苑署奴金伊、奴北间,盗内弓房鹿皮四张、鱼胶八十馀个、弓角十五个、白羽箭二十一个罪,律该斩待时。”从之。

○刑曹三覆启:“乐安囚官奴每邑金,再犯窃盗罪,依《大典》绞待时。”从之。

8月19日

○壬寅,日本国一岐州守护代官真弓兵部少辅源武、对马州太守宗贞国、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宗贞国特送源茂崎辞。礼曹答书曰:

承书,就审动履淸胜,为慰。所献礼物,谨启收了。将土宜,正布三匹、绵布一匹,付回使。所示南海路梗,北路护送等事,亦具由以启,传教若曰:“日本国王,屡遣信使,用致殷勤,义当报骋,只缘对马岛,每言王都兵乱,海路阻碍,故未修聘礼者,有年。近本岛驰报云:‘今兵戈已戢,若遣信使,则当尽心护送。’予甚嘉悦,即遣李亨元等官,前去。今本岛更言:‘今复构兵,南路不开,许由北路。’予闻北路风涛险恶,难以行船,已命李亨元等回还。但对马岛,自祖父,诚事我国,我国亦待之无间,凡本岛所言,谓皆出于诚心,略不致疑。乃今前后之言,反复相违,是岂以诚事大之礼乎?尔礼曹,其驰书谕之。”惟足下知悉,祗畏天道,忠信自爱,幸甚。

○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上书曰:

臣以无似,待罪宪府,顾乏丝毫之补,常怀战兢之至。日者,言事失中,罪当万死,不意恩命沓至,许复本职,不胜感激。谨当就任,更竭驽力,窃惟,本府朝廷耳目,所系非轻。臣备员数日,丑拙辄露,上负圣知,下贻物论。所谓蚊力,不能负山,拙匠徒自伤手,不胜愧赧之至。今又冒居,是自速辜也。伏望,亟收成命,俾处闲地,遂令孱质,获全馀生。

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札子曰:

伏睹批目,金镇拜丰川都护府使,夫官爵,国之大器,固当珍重,而爱惜之,不可造次,而授非其人也。镇虽以宣传官,得为上护军,曾未经东班之职,而遽寄临民之任,岂不骇人之视听乎?大抵初授守令者,苟无来历,则必于京职试可,然后遣之。小县尚如此,况三品官乎?且东班朝士,虽有练达之才,必经历岁月,积劳累绩,然后得承其级。贤才尚或如此,况无拔萃出类之人乎?今有资穷者,得拜宣传官,则一年之间,拜上护军常例也,如或以此,而例为正三品,遽拜牧使,大都护府使,则非徒官爵甚贱,将不尽字牧之责矣。伏望亟收成命,以杜冒滥之弊。

传曰:“尔言是矣。曾经东班与否,予何知乎?吏曹荐望,故落点耳。如未经东班,则何以临民乎?曾经东班与否,其问吏曹以启。”

○司宪府执义尹慜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奴婢传系,国有常规。上必有所传,下必有所授,明有传授,文系可验,然后可以役使。今沈浍等,或但举远祖之文,而中无传系者,或只有父母之传,而上无所承者,或只凭自中分执记者,皆未的实,有违常规。况此奴婢,元系公贱,依势投附,变名易姓,则所谓付沈浍文记者,断未可信。沈浍等,称为祖孙相传,不待官决,安然役使,是徒知利己之为可慕,不畏邦宪之不可犯,此而不惩,将何以戒后?伏望,将沈浍等之罪,依律科断,且沈浍文记付奴婢,决折常例,并令属公,使国无异法,公道幸甚。

不听。

8月20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

○侍读官李昌臣,于昼讲,以病不得入侍,传曰:“经筵官,本以隆礼待之,今后诣阙遘疾者,用内药房药治疗。”

○户曹,据庆尚道观察使启本启:“彦阳县被水灾民家三十一坐,漂没压死二十人,其他居水边溺死者,必有之。令观察使,亲审覆沙田地结卜数,并考以启,被灾失业人户,赈救抚恤,溺死人,依前例一处会祭。”从之。

8月21日

○甲辰,受朝参。

○御经筵。

○御夕讲。讲《论语》,至子张问达,上曰:“务名之事,其在上下,俱为不可。”侍讲官李祐甫启曰:“子张游于圣门,亲灸观感,以好尚威仪,不免务外之名,况后世之人务名者,岂小哉?人主用人,所宜精察。”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务名之人,岂能久哉?终必败露。”

○命召曾经政丞、议政府、六曹堂上、台谏复议申从年奉祀事。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鱼有沼议:“立嫡以长,古今通议,载在《大典》,不可更改。赵瑾、金坚寿之事,此特一家之事,殊违古制,亦非《大典》之法。然其父生时,告官定夺,且其时,国家议论不一。然卒从夺嫡之议,似为不可。申承闵之事,不如此例。其祖孝昌,初以次子自敬之子允童为后,允童死,乃以子孙之贤者为嫡,乃以允宽为后,允宽又死,承闵为后。孝昌次子自敬有子,乃以第三子自守之孙为后,其不可一也。承闵舍其祖自守,以孝昌为祖,是无祖父之人也,其不可二也。允童死后,孝昌遗书曰:‘择贤为后。’不言自守之子继后,承闵越次奉祀,其不可三也。《大明律》:‘凡立嫡子违法者,杖八十。’则废嫡之禁,律文分明,今承闵主祀,其不可四也。坚寿、赵瑾之事,则既往已矣,今令承闵为嫡,而自今禁断,则以一立嫡之事,用法殊异,其不可五也。反复思之,悉为不可,依古制及《大典》施行何如?”金国光、尹弼商、洪应、卢思愼、李克培议:“赵瑾事,世祖朝已议定,坚寿、承闵等事,前日亦尝议定。今以一人上言,一一追改成事,非徒纷扰,有妨大体,仍旧为便。今后有不得已废嫡者,告官定夺事,礼曹曾已受教,不必更立法禁。李承召、李克墩、李克均、鱼世谦、李陆、卢公弼、韩千孙、李铁坚、李克增、权瑊、李吉甫、吕自新议:”传世以嫡,古今通义。赵瑾、坚寿、允宽之事,皆涉夺嫡,似若一般,然实则大不同。赵瑾之父末生、坚寿之父连枝,皆于生时论破,不得已情理,的指瑾、坚寿为后,而瑾、坚寿,又以子奉父祀,非如孝昌泛称子孙之贤者为后,又不如允宽之舍父祢祖、乱昭穆之序者也。且允宽立后,乃自谨之意,非孝昌之遗意也,自谨于自己继后,则当任意为之。今既就享于妾子,而不得已为大宗,则次子当承宗而已,岂得擅以不次之三寸,使之嗣而谓之继后乎?自古或有不得已废嫡者矣,未有舍父,而祀祖者,言不顺,而理亦悖。依前议,以孝昌次子自敬嫡孙从年为后。“尹继谦、朴安性、裵孟厚议:”立嫡以长,古今通法。长子无后,次子奉祀,载在《大典》,不可变易,依前议,以次子自敬嫡孙从年为后。“朴叔蓁、尹慜、李世弼、洪兴、卜承贞、金楣、安晋生议:”初申孝昌属长子自谨曰:‘汝无嗣,季弟自守为后。’厥后次弟自敬之子允童生,而有识,命以允童为后。允童夭死,又命众孙中择贤为后。则孝昌遗命,不归重于自守也,自谨以允宽,稍有识,俾主先祀,非孝昌亲命也。《大典》,长子无后,次子奉祀,自谨无后,自敬当次,自敬之孙从年奉祀,则庶合《大典》本意,而昭穆之序,亦不乱矣。臣等前议,以从年为后。今若允宽之子,仍旧为后,则非徒有乖《大典》,昭穆亦乱矣。若赵瑾、坚寿之事,亲承父命,与此固有间矣。“传曰:‘予非以前议为非,而复议国用法,岂有二致?若破申孝昌遗书,则金坚寿、赵瑾奉祀,亦当破之。然坚寿主祀,其初朝廷定夺,岂可轻易毁之?予将商量发落。”

○礼曹启:“对马岛弥源司言:‘自祖住天神山,为首海贼,而大国再致书契招来,父自愧所犯,不来。我欲受职,永永奉力肃拜’云云。对马岛书契内:‘弥源藤司之子弥源司,以望拜官遣之,伏希赐许容,而致肃拜者。自今以往,贵国,令致丹忠也。’对马岛特送源茂崎言:‘弥源司率管下二百馀人,天神山居住,诸处作贼,后追捕时,走入此山,则不得论罪,其土俗然也。上项弥源司,本以贼首之子,有管下例,当优等除职,以示招抚。’请除正七品司正职。”从之。

8月22日

○乙巳,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命召成伣、李世弼、柳仁濠问之曰:“未经东班,除授守令者颇多,何独弹劾金镇乎?伣对曰:”前拜守令者,皆以武人,除沿边郡邑,沿边防御重,而治民缓,故虽未经东班,犹可也,丰川名虽镇,而治民重,故金镇,不可授也。且丰川之守,近年频递,民吏疲困,须遣贤者安集。“传曰:”换京职三品。“伣等启曰:”若授京东班三品,则是与丰川何异?镇非徒未经东班,虽西班有衙门处,皆未尝除。臣观近来吏曹。荐人物甚易,若此不已,则必有后弊矣。传曰:“金镇,已经上护军,虽丰川可除。然未经东班,故改之。若镇贤,则当不止是,予姑试可乃已。”

○御昼讲。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国法当番军士,骑卜马,皆留养,而至于点考之时,多阙者。大抵刍藁,冬则可以畜储,夏则须逐日而备。如臣优荷上恩,不能家畜二马,况以军士,率单童,而养二马乎?兵曹,又从而罪之,甚为可矜。昔世宗朝,择间旷之地,给军士牧马,名为甲士场。故虽当霾热,不虑刍秣,如杨州绿阳、衿川马场之类,皆是,而未知何时复废也,传闻绿阳,以多虎害废之。然未知其详。”上曰:“何以中废?若以为虎,而废之,则可复矣,废之之由,令兵曹考启。”又启:“申从年奉祀事,前日令臣等议启,虽已议启,恐中间未能尽达。’臣意以谓:立嫡以长,古今通法,不可变易。然人情天理,并行不悖。申承闵,累代相传田宅,一朝尽夺,而与从年,似乎不可,分给从年、承闵,以杜讼源为便。上曰:”申孝昌属自守之意,必有在矣。“洪贵达启曰:”孝昌谓长子自谨曰:‘汝无子,季弟自守为后,以奉先祀。’其后次子自敬,生子允童,孝昌改命,允童立祀,仍云:‘人之寿夭,不可前知,择众孙之贤者为后。’以此观之,孝昌之意,不在自守也,臣意以谓‘其家舍,则可专给主祭之人,其田地,则可分给也。“’金季昌启曰:”若毁父母遗书,遂成格例,则遇不均父母之子皆曰:‘父母虽不均,我终告官,平分财产。’则纲常危矣。专给主祭者可矣。“上曰:”分之似可,予当商量。“

8月23日

○丙午,千秋使金瓘,回自京师。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上疏曰:

臣等,近日屡陈金镇不宜拜都护府使,虽命改差,犹换以京官三品,是恩典非常,而官爵太滥,固非臣等之所望也。夫爵赏,国家之公器也。人主倚之,以授贤才;人臣由之,以遂事业,下民赖之,以资生息;其重如此,不可紊也。夫以一人之智,不能尽辨一世之才否,故设铨曹,以授其任焉。苟或任铨曹者,徇己之私,而不遵公道,则未免为猥滥僭逼,而窃弄权柄也。是故人君,于用人之际,或问宰辅,而进退之,或委法司,而纠核之,究家世以知其源,观才能以称其器;砺节义以劝其心,量功绩以酬其劳,然后庶无阘茸之窃吹者矣。今朝廷铨注,只有东西二班,东班庶官,则一一循序,而陞之。至如西班,自御侮以下,皆军士杂类之所为,故只从资级,而不计岁月之久近,有以司勇、司猛,而越授上大护军,其品虽同,而其势迥殊也。今有武才胜于镇,学问胜于镇;勋劳戚畹胜于镇,敬谨链习胜于镇,不知其几也。而或白首于郞,或十年而不迁,罕有陞四五品者,其至三品者,尤为难也。今欲试其可,而授以高秩,欲观其能,而委以达官,非徒缙绅闻之,而惊骇;所与同列者,亦且扼腕,而相叹也。臣等,与镇趋舍异路,不能灼知肺腑也。然观其为人,岂出众拔萃之士?不过碌碌寻常之人耳。夫英雄俊杰,固当超擢而用之。然于用之之际,亦且夷考其行,况碌碌庸人,而无前日践历之久乎?今内禁卫、兼司仆,皆设三品递儿之职。苟有得为三品者,则必弹冠攘臂,争以镇借口铨曹,援以为例,所欲授之,则以为能;所欲奖之,则以为贤,备抄其望,而入之,则亦随例而得之矣。夫官爵,群众之所仰,而权柄之所聚也。桃李出其门,朱紫出其手,故无赖之徒,奔走伺候,昏夜乞哀者,比比有之。然犹铨曹,敛戢而不敢肆者,无他,上畏殿下之明圣,下嫌台谏之驳论也。初镇之授职,非出于殿下之命,此乃吏曹所抄启也。虽殿下特命之人,苟不当,则固可建白,而改正之,况出于下人之所为,则其公不公,未可知也?如镇者,得住四品以下官,亦云足矣。苟能堪其职,则由五而陞四,由四而登三,又由是而陞陟,亦不失序,岂可以此,而遂成格例乎?近日铨曹,不惜名器,容易注人,此臣等之所尝痛心。夫一绠之微断干,一溜之细蚀石,干非绠之断,石非溜之蚀,所以然者,渐磨使之也。今臣等,所以反复,而不已者,无他,恶其渐也,恶其援例,而遂为定法也。伏望殿下,上顾大体,下徇物议,授镇四品以下之职,以杜后日之弊。

传于承政院曰:“金镇已经上护军,予则以谓:‘可授三品,’其于尔等之意何如?”佥曰:“谏官之言,是矣。”传曰:“除东班正四品职。”

8月24日

○丁未,御经筵。

○司宪府掌令申泂来启曰:今者八道推刷敬差官,数至十馀,皆兼御史未便。推刷敬差官,非他御史之比,将留连一邑,必有与守令对语者,然则不能无弊,只损御史之风耳。昔日号牌时,弊或有之,故至军籍时,不兼御史,今亦不兼为便。且平安道灾伤敬差官,亦兼御史,一道之内,二御史俱往,似为纷扰。令其道守令,审灾伤以启,后有误处,遣朝官改正何如?“传曰:”人言兼御史,则可无弊,故予从之。虽兼御史,何弊之有?“

○以金瓘为嘉善彦阳君。

8月25日

○戊申,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台谏者,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绳墨也。言及乘舆,则人主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况其馀者乎?故绣衣一出,山岳动摇,𬨎车一临,郡县奔走,其威望之重如此。若四方之远,郡邑之多,守令贪廉,民间利病,有不可得而知者,则特命耳目之官,分遣诸道,廉问四方,声东驰西,如鹰鹯之快击,使奸究胆落,豺狼屏迹。此古昔常规,祖宗古事。岂可为一局一事之微,而至差御史以往哉?今以推刷、灾伤等事,差遣御史,夫御史于郡县,不可久留。前日号牌反库,御史留滞郡邑,不副人望,久留则威亵而不振,后日,虽因重事以往者,郡邑饫闻厌见,必不畏其威,岂不有亏事体乎?且此虽兼职,子孙承荫,无异实行,异日每因一事,多以不称者差之,则御史之名,无乃冗长,而太轻乎?前日如姜洽者,腾于人口,取笑当时。臣等忝备言官,恒惧不称。然有关事体,不可不言,伏望,除兼御史,仍号敬差官,非公事,不接守令,则庶无其弊,而亦合事体。

不听。

8月28日

○辛亥,御经筵。讲讫,掌令成健启曰:“今为推刷灾伤,遣御史未便。上顾谓左右曰:”予虑敬差官作弊,故命兼御史,今掌令所言何如?“领事韩明浍对曰:”御史固当疾行,而推刷之事,不可速毕,台谏之言是矣。然亦在人。“成健启曰:”虽不兼御史,不接守令,则岂有作弊乎?遣御史,可以除弊,则臣等,当先启请矣。“上曰:”今受差者,岂皆作弊之人?然朝士不顾《大典》,犯法者有之,若名为御史,则自当改心易虑矣。“成健曰:”若兼御史,则衙前,亦当乘驲,逗留郡邑,必多作弊,御史岂能尽知,而检察乎?“上曰:”然则其勿兼御史。“

8月29日

○壬子,御经筵。

○日本国关西路筑前州左卫门源国吉、日向、月大隅、萨摩三州守护代官忠次、肥前州山城太守源吉、西海道肥前州太守源德、对马州国分寺住持崇睦,遣人来献土宜。

8月30日

○癸丑,御经筵。讲讫,持平洪兴启曰:“以庆绵无奉祀家舍,其父祖未分奴婢,准家加给事,曾已传教。然绵之祖庆馀多子,生前分给,甚不均平,或十口、或五六口,其未分者,只四十口,以此均给,犹不能足。且士大夫能有家舍传子者,无几,若一开其端,则无立庙家者,皆借口争,欲以奴婢充其直,讼端不绝矣。”上谓左右曰:“此言何如?以祖父未分奴婢,准立庙家价给之,无乃可乎?”领事李克培对曰:“我国人,以奴婢充家价加给者,亦多矣。况给未分奴婢,何不可之有?”同知事李承召启曰:“苟有未分奴婢,则准家加给,庸何停乎?”兴启曰:“庆馀后妻有家。然传与次子,明有文籍,不可动摇。庆由亨之妻,既有其家传之他子,又欲得奴婢,以与长子,奸狡莫甚。”承召启曰:“后妻亦入祀堂,其家当传于长子。”兴启曰:“以奴婢,准奉祀家加给,不可开端。”不听。

○广兴仓守丘致崐等五人,轮对。’

○命召曾经政丞及府院君等,御宣政殿,引见,又召永安道敬差官辛仲琚以入。上曰:三峰岛人,有拒敌官军之势,欲与卿等议处置。“左承旨金升卿启曰:”三峰岛旁有小岛,全君子等二户,逃居其中。若募本道之人,出其不意而往,则可及三峰岛人未觉之时,取小岛两家矣。然后审其形势,遣人讨之何如?郑昌孙曰:“三峰岛人,无乃觉而来袭乎?”上曰:“若然则官军恐受辱矣。”都承旨洪贵达启曰:“五镇人性,本贪功,贼若犯境,欲使他境不知,而自专其功,若募以重赏,必有取之者。”辛仲琚言:“三峰水路,五月九月风便海淸,独于此时可往。若然则永安道,道路遥隔,今年九月,似未及往也。”昌孙曰:“若必入讨,则不可缓也。若使彼人,知我将讨,而有备,则大不可也。”上曰:“当大举速讨,用战卒一千五百若何?”右副承旨蔡寿启曰:“不须此数。虽三四百可矣。然北人皆用麻尚船,苍茫大海,安可以麻尚船济师哉?且不识彼岛地势险夷,居人多寡,轻举大军,以冒不测之险,似未便。”辛仲琚启曰:“闻鱼命山逃入时,窃人哨麻船骑去矣。”上曰:“水路几日程,其岛泊船处有几?”仲琚对曰:“人言可二日程,泊船处,亦多有之。”右承旨李琼仝启曰:“彼亦我国人,安有拒敌官兵之理乎?遣人招抚何如?”上曰:“其人不事官役,安业而居,其肯来乎?”洪贵达曰:“若招抚,则非一端,必开陈利害,多方以诱之矣。但今九月已迫,战舰诸事,必不及办,待明年二三月遣之何如?”上曰:“都承旨所言当矣。此事终不可密,今谕监司及节度使,使备战舰,声言大举,则彼或有归服之理。”佥曰:“上教允当。”

○谕永安道观察使李德良、南道节度使李钦石、北道节度使辛铸曰:“今敬差官辛仲琚来言:‘本道人民,逃避差役,潜往三峰岛,其数无虑千馀。’此无他,所在守令,不能抚恤所致。然谋背国家,往投绝岛,罪在不赦。今欲举大兵往讨,卿等知悉此意,造哨麻船五十艘,以待。彼若自知罪过,悔悟出来,则当悉贳其罪,加以重赏。如或执迷不悟,则殄歼无遗,悔无及矣。卿等并将此意,遍行知会。

○以金良璥为正宪行司宪府大司宪,朴叔蓁嘉靖开城府留守,朴楗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崔侹通政敦宁府都正。

九月

9月2日

○乙卯,国忌。

○命议王子道遇台谏行礼仪。郑昌孙、金国光议:“世宗朝,三品以下下马,则王子,不下马过行。其时,朝士,道遇王子无礼,世宗,为设是法,是则世宗,有激而设也。至世祖,撰定《大典》时,削去此条。大抵,自古王子、王孙,骄矜有馀,恭逊不足,稽诸古事,三公位侯王之上,是亦预养恭顺也。今我朝,待遇台谏,与二品以上一体台谏员下马,则王子亦下马,行揖礼过行为便,不必别立新法。”韩明浍、沈浍、尹士昕、尹弼商议:“大小朝官及台谏,王子相遇礼度节次,令礼曹酌定后,更议何如?”洪应议:朝官与王子坐次相接之礼,载在《大典》,但无路遇之礼,添入何如?“从明浍等议。

○汉城府启:“《大典》内:‘田宅,过五年勿听,奴婢误决,过三年勿听。’而私债,则独无年限,故市井谋利之徒,阴欲取息,故为不征,或过五六年,或至十馀年后告争,虽或已征,迁延不给,契券故待年久,更诉叠征者有之。争讼日繁,辨明为。请自今负债不偿,而过一年不告官者,勿许听理,以杜奸伪。其未接状者,限今年许告官。”从之。

9月4日

○丁巳,上亲行文昭殿、延恩殿别祭,百官陪祭如仪。御庆会楼下,观宗亲射。

○司宪府掌令成健等上札子曰:

近日屡与宗亲观射,而虽近侍史官,皆不与焉,臣等惑焉,君举必书,岂有人君举事,而史官不侍乎?又闻宗亲,有以观射,而得受爵赏者,夫爵赏,岂射侯所赌得乎?若以射侯之能,而辄受爵赏,则臣等,恐爵赏太轻,而观射之举,亦徒为邀恩餂赏之资也。自今观射,使侍从之臣,皆得与焉,以严朝廷之礼。

传曰:“顷者成伣,于经筵,亦以此事,反复言之,予亦反复开谕,尔当洞知予意矣。何强言而不止耶?”成健曰:“人君举动,史官必书,引见宗亲,如此之数,而无法从之臣,则欢洽之馀,恐或有失也。且强言而不止者,非有他意,冀其听纳也。”传曰:“台谏之言,大体虽是,其敢求胜我耶?经筵,昼日三接,斯亦数矣。岂以数昵,而有失礼哉?昔任士洪,为承旨时言:‘凡朝官仕满,则加阶,宗亲,则初职之后,无路陞资,请或讲书,或试射,择其能者加阶。’故乃尔。成健启曰:”经筵官,则待之以礼,故虽昼日三接,固无失矣,宗亲,则恃其亲昵,故恐有失矣。且士洪此请,非也。宗亲爵秩,非凡员比,先王之制,自有限级,岂可以一事之能,遽陞资级乎?“传曰:”知道“。健又请之,传曰:”予将思而处之。“

○司宪府执义尹慜、掌令成健、申泂、持平洪兴、卜承贞来启曰:“臣等,闻江阳君、云水君,各以中侯陞级,即欲论启,因斋戒未敢,今上札子,教云:‘任士洪,劝我增秩,故今乃如此。’夫所言善,则不以人废言,士洪所启不当,而殿下留念不忘,臣等所言,反不听纳,实深缺望。且观射时,许令承旨史官入,则宗亲无敢失仪矣。”传曰:“予已开谕,勿复更言。”尹慜等,又启曰:“观射,虽是重武,有似戏谑,如此烦数,则胜负交争之际,恐或失仪。失仪然后正之,则伤恩,不可不早为之防。”传曰:“事不非是,而敢请不已,予欲责之,然言官,故不果,其各退去。”尹慜等,更启曰:“观射频数,而史官又不入侍,臣等以谓未便。”传曰:“退去。”传于承政院曰:“任士洪所言之语,今自何出?。金季昌启曰:”承传色金自猿,传于臣,臣传于台谏。“传曰:”传之者误也。任士洪承旨时,有人启矣。“

○承传色薛孟孙,将谚字、汉字相间书一纸,示政院,其略曰:“台谏之言,我不敢知。在祖宗朝,迎见宗亲击,至三四更乃罢,亦无史官入侍,予若不顾政事,日与宗亲,酣酒游戏,则固有所不可矣。凡一应公事,随即决了,一无留滞,有暇迎见宗亲,是亦笃亲亲之义,何有不可?大抵事权,归于人主,则国家治,归于台谏乱,治乱之分,顾所归何如耳。将何以处之?其问承旨等以启。”承旨等启曰:“台谏言官也。事有未协于心,悉陈无隐,其言可则听之,不可则不听,在殿下,执其两端,择而处之耳,不可以言之非是,而责台谏也。承旨史官入侍,祖宗朝已有前例,亦在殿下斟酌耳。”

○宗亲等,闻台谏弹劾,皆退于庆会楼南门外,启曰:“台官,弹臣等侍射,臣等未安于心,请避嫌。”传曰:“观射不入史官,古亦有之,台官,岂不知古事而然欤?台谏言之,而加罪,则人以为不可,处之实难。欲与卿等,自今连三日射侯入来可矣。”宗亲皆还入。

○命馈随驾宰相及诸将于宾厅。

○都承旨洪贵达、左承旨金升卿启曰:“前日欲大举讨三峰岛,下谕永安道,令造战舰,今宜遣朝官董正,使岛人,知我往伐之意,虽不别遣他员,令推刷敬差官,兼之可矣。但金锡元,优于推刷,不闲辕门之事,择多智术、善应变者遣之为便。”传曰:“虽不往谕,自知之矣。昔舜征有苗,不即,退而修德,卒格于干羽之舞,不须往谕。”

9月5日

○戊午,御经筵。讲讫,掌令申泂启曰:“昨闻连三日宗亲观射之命,臣等,非以观射为不可也。但技艺之事,一向好著,则虑有妨于政治也。”上曰:“宗亲,常常见之为难,因观射,以笃亲亲之恩,不亦可乎?若曰,以射而加资,为不可,则宗亲非他朝士之比,朝士则或因才艺,而可至于一二品,宗亲则无职守,必立功立事,而后加阶,则是终身无得以迁也。且凡事,上必导之而后,下有从之者,近者有如南润宗、曺淑沂等,以文臣而能射,是岂偶然之才也?”领事沈浍启曰:“台谏所论,岂皆圣人之言?要在圣上采择可否耳。但今日所言,则以连日,为不可耳。”司谏李世弼启曰:“古人云:‘一日二日万几。’愿殿下察之。”同知事李克基启曰:“男子生,而以弧矢射四方,是则射固男子之事也。台谏所以言之者,特虑其后日之渐也。”上曰:“曩者亦欲连三日观射,其时适东风乱吹,恐有害于禾谷,故止之。昔魏文侯,飮酒乐,天且雨,尚不失虞人之期,今既与宗亲约矣,尔等虽极言之,予不可听。”左副承旨金季昌,录死囚十五人以启曰:“此人等,业已三覆,皆当于死,但开城府囚仲今,私奸雇工,律当死矣,然常人,本无家格,非如士大夫之比,臣意以谓罪可恕也。”都承旨洪贵达亦启曰:“名虽有雇工家长之分,本是齐等之人,又无内外之严,若据法,则宜置极刑,以警其馀,然犹可恕也。”上曰:“女子一与之齐,终身不改,若夫死适他,则势不得已也,有夫而私奸,甚不可也。”贵达启曰:“以律论之,雇工奸家长,罪当死矣。然殿下仁恕,死中求生,臣等有怀,不可不达,故敢陈。”上曰:“然则议于议政府。”季昌又启曰:“靑坡驿子姜得敏,亦可疑也。”贵达曰:“仇叱同一度逢打,仆于场边,经宿一夜,冻伤可疑。”上曰:“凡人虽小,逢打佯卧不起者,亦有之。若虑死救之,则善矣,然常人,虑不至是矣。并议于政府。”

○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前日,下谕永安道,将欲大举讨三峰岛,令造战舰,若自来者,赦罪重赏,然绝岛愚氓,恐不知庙谋,须遣多智略、善料事者造船,招抚诸事,与监司、节度使同议,临机善处可矣。今以金锡元,为本道敬差官,于推刷则优矣,恐未能于此事。”上曰:“可者谁?”贵达启曰:“臣意以谓‘成健、丘致崐,可矣。’”上曰:“其多择可者以启。”承政院,以成健、朴崇质、丘致崐抄启,传曰:“经筵官非一,若历试,则可知贤否。姑欲以曺伟、曺淑沂差遣,二人谁可耶?平日,予以为‘贤而至于临事,亦又善处,则予亦知人矣。’”承政院启曰:“曺淑沂,则奉命出使,曺伟则虽不更事,气质非常,年虽少,而老成,上教允当。”金季昌启曰:“曺伟虽贤,尝不谙练,其于推刷,恐未能也。”御书,以曺伟为敬差官,仍传于季昌曰:“安可不试,而知其贤否哉?”

○命召宗亲于后苑,观射。

○司谏院大司谏成伣等、司宪府执义尹慜等,上疏曰:

臣等窃惟,《书》曰:“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宋朝苏轼,有言曰:“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留意于物;寓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乐,虽尤物,不足以为病,留意于物,虽微物,足以为病,虽尤物,不足以为乐。”善哉言乎!夫人心,操舍之无常,圣狂转移之甚易,苟或留着于物,则反为物之所役,苟为物之所役,而不能脱,则六经之外,皆丧心之地也。夫射者,六艺之一,而男子之所有事也,非他技尤物之比也。古昔圣王之射也,揖让进退以礼之,恭谨敬肃以履之,尊俎文明以彰之,不敢有号呶戏玩之失,故持弓矢审固,而心体不失其正,其用之有时,而为之有节,岂可月月而设之,日日张之?臣等,近以宗亲观射未便事,或言或书,屡陈微恳,未蒙听纳,又因臣等之言,反有连日之命,臣等不胜缺望。臣等,非以观射为殿下失德。所望,中其节而无害耳,非欲阂隔殿下睦亲之意。所望,适其体,而无弊耳。殿下即位以来,召宗亲观射者非一,而未尝有连三日为之者,若三日不已,则必五日,五日不已,则必七日,其端一开,末流不可复塞,而况一日之间,万机浩繁,一念稍弛,则恐有妨于政治,此臣等之所虑也。夫宗亲,固当亲睦,而矜恤之,然人心始则敬,终则怠,万一狎恩恃爱,而不知所检,罚之则伤恩,不罚则害法。而况金枝玉,其丽甚繁,而入侍承恩者,不过若干人,则亲睦之恩,岂可一一而博施之乎?此臣等之所虑也。夫正殿用女乐,虽未中礼,然于是时,执法在前,言史在后,人皆敬愼,而不敢肆,今则不然,前无执法,后无言史,所恃者,只宗亲宦寺而已。而况妓娼,皆宗亲素所亲昵之人,虽无显丧威仪,或有目逆美艶之念,则亦是不恭之大者。此臣等之所虑也。宗亲,类皆生长豪侠,又无职业之守,苟或无礼以教之,则放浪侈傲,无不为已。世宗,置宗学,所以节其性,而不至有过,以尽亲亲之道,今若以射入侍,以射得官,则必以学术为馀事,日事弓马,争相仿效,未免有后日之弊。此臣等之所虑也。古之圣王,兢兢业业,或寸阴是惜,或昧爽丕显,或不遑暇食,能致休美,垂裕后昆。逸王则不然,席祖宗之业,恃升平之治,必曰:“一艺无伤,一游无害。”无伤无害之言,一出而不可复救矣。殿下,逊志敏学,励精图治,不敢徇于声色,不敢耽于游畋,治已安矣,民已休矣。夫治已安,而民已休,则怠忽逸豫之渐,不可不愼。此臣等之所虑也。臣等区区之诚,不过望殿下愼终如是而已,防微杜渐而已。伏愿殿下,深思远虑,儆戒无吴,不以臣等之言为迂阔而无庸,益勤学问,益笃治道,动静必以礼,出入必以义。

传曰:“汝等之言,吾何非哉?然汝等,反复如是言者,予不敢知也。予意以为‘我之待九族和,则在下之人,皆则而和其族矣,’予与宗亲相见,岂有非违之事乎?至若其间所言之事,必指以为咎,则何必接见为耶?不若不接见之为愈也。史官之书,虽以予接见九族为非,以汝等论谏为是,予心泰然。亲九族而生乱,汝其见之乎?我则不见矣。”成健、柳仁濠等对曰:“臣等,非以殿下睦亲为失也。宗亲,本生长豪侈,恐有失仪之事。”传曰:“汝等虽强言,予不听矣。”

9月6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持平卜承贞启曰:“昔史臣,记帝尧之德曰:‘钦明文思,允恭克让,以亲九族,九族既睦。’臣等,岂以亲待宗亲,为不可乎?观射虽美事,连日为之不可。且宗亲,本不务学,上若射以率之,则谁肯为学?其质美者,则已,馀则悉为狂妄之徒矣。又于内庭,史官不入,犹之可也,至于后苑,近侍之臣,亦不得入,甚为不可。”献纳金楣启曰:“比来连三日观射,一日万几,恐或有废也。”上曰:“予知卿等之言,予意前日已谕。”金楣启曰:“本院,近于宗学,故臣知之,宗亲就学时,并赍弓矢,此甚不可。”承贞启曰:“人主所好,一国效之,不可不愼。”上曰:“昼仕读书,夕罢射侯,何害?如此则谏院,随行而禁可也。”领事郑昌孙启曰:“昔汉文之时,苑囿驰矣,而上林之射不息,今我世宗朝,亦屡观射,诚非戏谑也。但连日为之,恐或不可。文武固不可废,然人情常喜于射,今观宗亲,鲜有读书者,与世宗朝异矣。”上曰:“宗亲读书之勤否,宗学既任其责,今之入射者,皆非读书者也。”

9月8日

○辛酉,国忌。

9月9日

○壬戌,御经筵。讲讫,掌令成健启曰:“前日臣等启,宗亲观射未便事,教以为:‘离间宗亲,’夫敦睦九族,帝王美事,臣等,岂有是心哉?且臣非欲其绝不观射,但不可烦数也。宗亲,习于昵,而或有失礼,则此亦不可不虑也。”上曰:“此事非但尔等言之,言之者众,既已告谕,复有何言?宗亲接见之间,有心于见过,则不如不见之为愈也。前所言后日之弊,予殊不知。尔等,识见长远,无乃见几耶?予则殊不知矣。”

○传于承政院曰:“今日乃仁粹王大妃诞辰也,表里,何日晏不进乎?”右副承旨蔡寿启曰:“臣欲于经筵后奉进,以待讲罢,济用监该员,误持表里,诣寿康宫矣。”传曰:“承旨及该员,皆令推鞫。”

○是日,将进丰呈于三殿,馔具已备而停之,命分赐耆英会及成均馆课试。

9月10日

○癸亥,御经筵。

9月11日

○甲子,御经筵。

○日本国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鸣岛主源繁、对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来献土宜。

○都承旨洪贵达启:“永安道敬差官曺伟,欲启事。”上命贵达,与俱入。贵达启曰:“永安道逃流人推考,宜别传事目。令在逃见捕而囚者,从愿以遣之,则谁不乐从?但以言谕之,则彼必谓守令私言,或不归顺。且者道人心愚直,虽反复开谕,鲜能解惑,宜下谕书以示之,彼虽不解文字,倘见御印,庶或感激,而来归矣。”上曰:“于彼小民,可降谕书乎?贵达曰:”向者李施爱之叛,世祖累下谕书以谕民,果自解惑,去逆效顺,今下谕书,何妨?“上曰:”世宗朝,逃入茂陵者,皆伏其辜,彼若闻焉,怀疑不返者有之。姑草谕书。“曺伟启曰:”若遣人,而见拘于彼,则还报无日,请别遣一二人,乘一鼻居刀船,托称采海,漂风观变而来何如?“上曰:”不可遣二船也。“伟启曰:”虽降谕书,臣亦私通书契乎?“上曰:”否。“伟启曰:”今者秋风不止,波浪动荡,彼人等,辞以船不得通,不可发程,则强遣之乎?且其人之供招,皆云:‘二月三月往还,未尝秋节往还。’今将何如?“上曰:”二月虽风乱亦往,今何不可?“伟启曰:”遣人于三峰,而日月虽久,必待回报,然后上来乎?“上曰:”其待见之。“

○开城府留守朴叔蓁,辞。

9月12日

○乙丑,受常参视事。右副承旨金季昌,将刑曹三覆,莫德打杀宗德罪以启,上问左右曰:“何如。”左议政尹弼商启曰:“虽律当如是,既无行凶之器,又无证佐,可疑也。”刑曹参判李淑琦启曰:“宗德年逾六十,病愈未久,莫德,以手推于木上,归家五日内致死,此果可疑也。”上曰:“虽年老,病愈未久,其致死,非莫德而何?若减死,则后有杀人者,恐以此借口矣。”户曹参判李克均启曰:“此女,非故杀人也。以手推于木上,偶尔而死,且无证佐,可疑也。后有杀人事,若明白,则罪当处斩,谁以此借口?”上曰:“减死。”季昌又启:‘刑曹三覆向化李阿叱大射杀人罪,’上问左右曰:“何如。”弼商启曰:“若杀之,则其族类必衔之,国家岂无行权之事乎?立市若将杀之,而赦之何如?”淑琦启曰:“此人尝为世祖朝原从功臣,辞以此,而赦之为便。”上曰:“杀人者死,岂以向化,而赦之乎?”弼商启曰:“臣尝奉使中原,馆于玉河,倭人、达子,并寓焉,有倭杀达子三人。帝即召礼部尚书邹干议之,以外人不足数,故赦倭,而其序班,并杖一百,边远充军,此亦权宜也。其考祖宗朝事,处之何如?”上曰:“考古例以启。”

○御经筵。讲讫,掌令申泂启曰:“庆馀传其家于次子,以未分奴婢,充给长子,似为未稳。”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臣未知此事也。”左副承旨蔡寿启曰:“庆馀有前后室,庆馀则无家,所居家乃后妻之家,故传其家于后妻之子。长子则应祀祖先,而无家,故如此矣。”弼商曰:“给其家于长子,而以未分奴婢,充给次子,庶顺于理。”上曰:“其父母生时,已区处矣。”知事姜希孟启曰:“然则不可夺此与彼也。”弼商启曰:“然则不可动摇矣。”申泂启曰:“请立此法。”上曰:“此事偶尔,不可因一事,辄立一法也。”佥曰:“上教,允当。”

○都承旨洪贵达启曰:“通信使李亨元侄监察李复善,通于臣曰:‘亨元,还泊巨济身死。’”传曰:“凡致赙加等,遣官致祭。”承政院启曰:“亨元两子微弱,令其侄复善护丧,兼行致祭何如?然复善,职带监察,于护丧致祭似难。”传曰:“其换差而送。

○御昼讲。蔡寿启曰:“二品以上死于外,则遣官致奠,例也。昔宋处俭、李觐,使于日本而死,虽非二品,遣官致奠。今通信使李亨元,亦依宋处俭例,何如。”上问左右。知事姜希孟启曰:“死于国事,须加异恩。”上曰:“其依宋处俭例为之,”蔡寿启曰:“致赙诸事,院中时方磨链。”上曰:“恨未前知其有病也。”希孟启曰:“亨元本气虚,冒不测之险,故”至于此。然死生大关,虽不往日本,其能免乎。“

○谕三峰岛投接人民等:“今闻尔等,挈妻子往投海岛,将有久居之志,予惟尔等,本无罪犯,若乃弃祖父田里,陵不测之险,寄生于孤岛之中,夫岂所乐?是必所在守令,不体予抚字之意,多般侵虐,将不胜其苦,苟为姑息之计耳。岂不可怜哉?原尔等之情,不过如此耳。然天生斯民,立之君长,民非元后,亦何所戴?使尔流离至此,司牧者,固不能逃其罪。尔之背君长、离亲戚,偸生于不可生之地,亦岂人类乎?安有无君之民,而尚得一日容身于天地间哉?今特遣使,往谕予意,用开尔自新之路,若悔悟前非,相率来还,则唱义为首者,赏职超二资,自愿绵布,则三十匹,从者赏职加一资,自愿绵布,则十五匹。并赦前罪,同为太平之民,以寿终于乐土,不亦善乎?如或终迷不悟,罪至贯盈,则将举兵往讨,必歼乃已,尔时虽欲悔过自新,何及?尔来则利及子孙,否则身首且不能保矣。尔之利害如此,尔等盍亦熟择趋避之途?传相告语,其速来归。予不食言。”

○永安道敬差官曺伟赍去事目:

一,三峰岛谕书赍去人,在前往来人及投接人族属,今被囚中,从自募,量数定送。一,谕书赍去人,投抚率来,则逃避根因,推鞫,情迹明白,而隐讳不服者,功臣议亲堂上外,刑问见推。

9月13日

○丙寅,御经筵。

○御后苑。观宗亲射。

○日本国关西路九州都元帅源教直,遣人来献土宜。

○下书全罗道观察使成俊曰:“卒日本国通信使李亨元,棺椁备给。”

○传旨兵曹曰:“卒副提学李亨元妻全罗道光州下去时,给铺马四匹,令所经诸邑诸驿许宿,并馈从人。”

○传旨吏曹,还给金永锤告身。

○传旨司仆寺,月山大君婷、昌原君晟、玉山君跻、江阳君融、八溪君净、富林君湜、永川君定、欢城君澄、居平君复、凤城君𢓡、内官李孝智、徐敬生、金亨孙、崔致敦、金末孙,各赐儿马一匹。

9月14日

○丁卯,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掌令成健启曰:“庆由亨,无家舍,以奴婢准计给之,此法一开,后必援引,为长子者,既得主祭奴婢,又准家舍加给,则众子无一口得之者,有矣。”上曰:“奉祀以嫡,理之常也。庆馀次子有家,而长子独无家,于义当乎?然次子之家,父母所传,不可夺与,故以奴婢准给,亦不妨。然卿等,岂不知而言乎?予将广议。”健又启曰:“作成人才,必须预养。成均馆,即作成之地,他日列于朝着者,皆出于此。今者劝学之条,久任之法,靡不备具,然堂上,无久任之法,请择德行素著,而兼有学术者,以任教养之责。”上曰:“虽有学问,苟无德行,则何以表?向者,已令有德行者,兼任成均矣。”左副承旨金季昌启曰:“鱼世谦、金纽,居是任矣,金纽,病不能仕。”健启曰:“此辈虽四五日一仕,何益?必使有德行者,常仕教养,然后可以作成。”上曰:“当更议之。”健又启曰:“武士,徒学武艺,不习文字,何以有用?臣愿择有学术者,为之师,令兼司仆之类,或聚训链院教,以圣贤之书,磨以岁月,以待成就,虽得一二宏大之才,其有补于国,岂小哉?”上曰:“予尝择解文者,教导军卒,逐日以讲。”同知事李崇允启曰:“习读官二十人,受禄读书为是也。”健启曰:“虽或讲书,非如《小学》、四书,乃兵家一卷之书。”上曰:“然。予亦见所读者,类皆《吴子》,其中有讲黄石公者,然岂得解其意乎?”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健所启甚是。臣等族亲,多有武士,罕识经书,专事射御,虽有志于学,《将鉴》兵书,患不得见。曩者,令平壤,印《将鉴博议》,然板顽字讹,不可读。”上曰:“其书,何本欤?”昌臣启曰:“只有论而无传。”上曰:“不识本传,何以知其行迹?可印《将鉴博议》,颁之。”昌臣又启曰:“谕三峰岛人民,别遣近侍之臣,重其事也,而兼带推刷贱口,踏验灾伤之事,若专以一事往,则彼且闻之,或知感激。愿别遣推刷敬差官。”上曰:“别遣朝官,岂得无弊?且曺伟,初往遣人于三峰岛,待回报之时,常间无事,可能推刷矣。”仍教季昌曰:“教训武士程规,磨链以启。”

○御后苑,观宗亲射。

○以崔敬止,为通政弘文馆副提学。

9月15日

○戊辰,传旨吏曹,黄从兄除永不叙用。

○义禁府启:“永安道都事崔哲宽,误以洪硕辅之奴无里同,僧名正庵,为李施爱之党李玉连,诬饰取招罪,律该制书有违。”命政丞等议之。郑昌孙议:“曾降书内:‘李施爱胁从之徒,皆赦不问。’置簿,亦无李玉连名字,哲宽不详推论,以制书有违律未安。”尹弼商议:“制书有违,非正律,当以失入论断。”洪议议:“论以失入当矣,但李玉连,遽称为洪硕辅之奴,实为可疑,更问其情何如?”韩明浍、沈浍、尹士昕议:“依所启施行。”从弼商议。

9月16日

○己巳,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成伣启曰:“李崇寿,今为敦宁府佥正,议亲之除,此职例也。然崇寿,尝伪造大妃图书,宜置极刑,而得保首领,以至今日幸矣。况加爵禄乎?”上曰:“崇寿罪犯虽重,岁月已久,当用之。”仍顾问左右,佥曰:“崇寿罪犯非轻,勿用可也。”成伣曰:“如不得已,授西班职,不失其禄足矣。”大司宪金良璥启曰:“成伣之言是也。”上曰:“当商量。”

9月17日

○庚午,上御仁政殿,行养老宴,上亲赐爵领议政郑昌孙、靑松府院君沈浍、坡川府院君尹士昕、永山府院君金守温、判中枢府事黄致身、行司直金世敏、曺智敬、检参判边尚会,又命承旨,赐爵于三品以下老人。酒过半,命侍客及老人等起舞,九爵而罢。

○赐酒乐于孝宁大君第,令侍宴宗亲往赴焉。大君年高,未能赴宴,故有是赐。

9月18日

○辛未,赐御卓及大膳于弘文馆,并赐酒乐,命台谏往参,又命都承旨洪贵达、右副承旨蔡寿,押宴。

○议政府舍人安瑚,将本府议来启曰:“今讲武日,限几二旬,恐士马疲劳。祖宗朝,讲武日数不多,请裁减。”传曰:“日限已定,而今若减之,则后日征兵军士,必先事料之,以为日期当减,是不可之大者也。”

○传曰:“进献大书契物目数少,小书契物目数多,若皇帝,知而问之,何以处之?更议以启。”郑昌孙、韩明浍、尹弼商、洪应议:“韩氏处小书契付物目,虽多于大书契,然皆细琐之物,无嫌也。”沈浍、尹士昕议:“小书契付不紧物件,量减何如?”传曰:“小书契物数,一如大书契,馀数,书于别幅赍去,若韩氏以为少也,进别幅何如?”承旨金升卿、蔡寿启曰:“大小书契议者云:‘若不从郑同言,只用一书契,呈韩氏,则郑同必怒违己意,诉于皇帝,或特遣使臣,或多定物数,则其弊尤甚,不如从权,作大小书契。’臣等以为:‘若从郑同言,修大小书契,凡与韩氏及郑同妒宠者,’诉皇帝云:‘朝鲜,从郑同指使,修大小书契,以欺皇帝。’则皇帝必怒,降敕责之,当此时,悔之何及?凡为国家事,视邪正与利害而已,此事非徒不正,恐终无利也。诬上行诈,非事君之道。今从小竖依阿怙宠之计,欺同皇帝,其为诬诈莫甚。臣等谓,除大小书契,只用一书契,多其物数,以进于韩氏,则皇帝,虽尽用其物,我之输诚韩氏,固无损矣。”传曰:“如前传教施行可也。”其书契曰:

侄女怀简王妃韩氏,奉复尊姑韩氏侍下。去冬韩致亨,回自京师,钦闻皇帝陛下,茂膺景福,从审尊姑,宠承皇恩,十分康宁,不胜喜欢。侄女与大小亲戚,平安过活,都是恩眷所及。伏惟尊鉴。内中所惠,多般珍贶,与各祗受,感戴罔极。但本国西界雕残,艰于远输,凡干土宜,谨备略礼,具录别幅,伏乞恕鉴,仍祝圣寿无疆,兼冀尊姑,永享多福。谨此拜复。

别幅:“紫绵䌷三匹、绿绵䌷参匹、柳靑绵䌷三匹、绿绵布三匹、水绿绵布一十匹、塔士麻二十斤、昆布五十斤、海衣一十斤、鹿中脯五十个、鹿片脯五十个、早藿五十斤、香簟一十斤、石首鱼卵鲊一坛、银口鱼鲊一坛、中样三事刀子五十把、小样三事刀子五十把、细竹扇五十把、小竹扇五十把、绣囊儿一十流、獐牙儿一十流、针家儿一十流、虎牙儿十六、葫芦儿一十六、靑苽儿一十六、细巧䌷文蛤五十流、黑麻布一百一十匹、别幅紫绵䌷三匹、绿绵䌷三匹、靑绵䌷三匹、草绿绵䌷三匹、白苎布五匹、水绿绵布一十匹、塔士麻二十斤、海衣一十斤、昆布五十斤、鹿中脯五十个、鹿片脯五十个、早藿五十斤、香簟一十斤、红蛤鲊一坛、白虾鲊一坛、中样三事刀子五十把、小样三事刀子五十把、细竹扇五十把、小竹扇五十把、绣囊儿一十流、獐牙儿一十流、针家儿一十流、虎牙儿一十流、葫芦儿一十流、靑苽儿一十流、班蛤五十流。”别幅:“紫绵䌷二匹、绿绵䌷二匹、靑绵䌷二匹、草绿绵䌷二匹、兼织布三匹、香簟一十斤、塔士麻一十斤、小样三事刀子五十把、回蛤五十流、黑麻布五匹。”

9月19日

○壬申,御经筵。

○刑曺启:“全州囚金末乙生足踢斤乙金臀上,贵同听李得山之言,风雨寒夜,结缚斤乙金,解放后致死,事涉疑似。上项金末乙生罪状,取禀。”命收议以启。郑昌孙、韩明浍、尹士昕、尹弼商、洪应、鱼有沼、权瑊、鱼世恭议:“斤乙金,只以金末生二度足踢臀上,不至于死,虽不殴打,寒冷秋日,终夜结缚,因以致死,实是疑狱。减死何如?”命减死。

○承政院启,弘文馆副提学崔敬止卒,传曰:“以何病而死?近臣构病,则启达例也,何不启之?”都承旨洪贵达启曰“”敬止素缠疾病,或痛或愈,痛愈无常,玆不启达。“右副承旨蔡寿启:”崔敬止,本有酒病,昨日折简于臣,而求药,乃知其病。然岂知遽至于此乎?“

9月20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献纳金楣启曰:“新授敦宁佥正李崇寿,罪犯重大,而以戚里之故,特贳其死,今又叙于东班,甚未便。”上曰:“叙西班。”

○命议庆馀家舍事,郑昌孙、韩明浍、沈浍、洪应议:“庆馀后妻之家舍,生前有证传于由淳,《大典》虽云:‘立庙家舍,传于主祭子孙。’然此家,未尝立庙,母之传系明白,若例以有祠堂,夺给长子,则大小人员家舍,不传给长子,而或给女子,或给众子颇多。将援此为例,争讼蜂起,弊将难防。既给其家于由淳,分征家舍之价于诸子女,殊无意,请依所启施行何如?”尹士昕、尹弼商议:“庆由淳家舍事,上旨允当。”命以未分奴婢,准家舍折给。

○正朝使金永濡、副使李克基来启曰:“野人、达子,皆朝正京师,臣等之往,恐有贼变。请率军官而行。”传曰:“考例以启。”承政院,书例以启,传曰:“请率军官者,虑有不虞之变也。然声息顿无,率军官而行,无乃有弊乎?”都承旨洪贵达启曰:“军官二人,并一駄,其弊不多。若无军官而行,脱有贼变,以至辱命,悔之何及?迩来赴京之行,皆无贼变,然变起不测,未可保其必无也。近日奏闻使尹弼商之行,虽不遇野人、达子遇中国之贼,几至受辱,不可不遣军官。”传曰:“择给武臣二人。”

9月21日

○甲戌,遣户曺判书韩致礼,奉表如京师,曺贺圣节。上率百官,拜表如仪。

○兵曺参判吕自新,来启曰:“今者,以弓千馀张、环刀百馀把,颁给军士之能才者,臣观两界诸镇所藏之弓,率皆鄕角,易致折破,脱有缓急,其将何用?请以此弓,移置两界诸镇,以备不虞,以军器寺鄕角弓,给军士,亦足感奋。”传曰:“卿言甚善,然已命颁给,不宜更收,其以军器寺黑角弓,移置两界诸镇。”

○传曰:“今圣节使韩致礼之行,韩忠顺,以军官从行,忠顺亦韩氏族亲也。韩氏每于往来之使,问其族亲来否。责纳人情物件,今忠顺若往,则后必以此为例,请遣族亲,其渐可虑。其勿带行。”

○户曺启:“今筑密阳邑城,本道诸邑,贡铁吹链,采金焰硝煮取等杂役,依前例蠲减何如?”从之。

○户曺启:“今年农事稍稔,诸道年分,观察使,皆第以下之下,此必要民称誉,不无不中之弊。前此传旨:‘今后观察使年分等第,务要得中,勿使议政府、六曺,更议高下。’缘此本曺,不得擅度加等。请遣朝官,更审启闻后收税。”命依观察使等第施行。

9月23日

○丙子,国忌。

9月24日

○丁丑,受常参视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启:“典狱囚斤非,与杀车敬南事,初,敬南以季孙为媒,而私斤非,邻人终孙,每与斤非言曰:‘吾欲杀敬南,娶汝同居。一夜,敬南与斤非共处,终孙直入其家,以绳扼其项,将杀之,斤非大声止之,终孙胁之乃止声。斤非,虽初不与谋,当终孙杀之之时,不大声使闻于外,宜置极刑。”上曰:“当杀之时,不肯出声以止之,是与闻乎故,杀之可也。”刑曺参判李克均、参议李陆启曰:“杀之之时,虽欲出声以救之,怯于致害之言,而不之救,置大刑,恐未稳。”左右或曰可杀,或曰不可杀,上曰:“斤非虽与敬南私通,初以季孙为媒,而无他夫,则实非奸夫也。斤非初听终孙欲害之言,不告敬南,以早图之可,肆诸市朝以警后。”季昌又启:“尚衣院绫罗匠尹生,因出纳之际,不纳藏丝笥,因而潜偸,此是盗内府财物罪当死。”上曰:“偸御藏物,罪固当死,然出库还入时,隐置不纳,与开门偸取者有间。且常人之心,利欲常胜,见财欲取,无足怪者。此实典守之官,不察之所致也。”左议政尹弼商启曰:“偸御库财物者,虽小,不可赦也。”季昌曰:“此人所偸之丝,只二两,不可加以重刑。”上曰:“可决杖一百、流三千里。”

○御经筵。

○以黄孝源为崇政商山君,权攅正宪玄福君,权纶通政礼曺参议,卢公弼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成伣通政成均馆大司成,郑垠通政司谏院大司谏,李世佐通政弘文馆副提学,洪贵达通政忠淸道观察使,金舜臣嘉善行佥知中枢府事,洪若治折冲佥知中枢府事,金有完折冲佥知中枢府事,韩忠仁折冲佥知中枢府事。

9月25日

○戊寅,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睹昨日宣麻,以郑垠司谏院大司谏。垠在世祖朝,妄献妖梦,以媒进取。世祖嗤之,竟莫售其奸。其用心鄙陋,一至于此,当时士林,争指讥笑,顷缘横看详定,骤致大官,久在户部,不副人望,及拜方面之任,群论喧腾,其时台谏论罢之。况台谏,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绳墨,今以诡诞阴谲之人,使居谏院之长,得不为圣朝之所羞乎?请收成命,以淸朝廷。

又启曰:“前此都承旨无谴责,则加资而递,例也,今以洪贵达除通政守观察使,臣未知所由。贵达将不堪其任而然欤,抑有罪辜而然欤?若不堪其任,则左迁可也,若有罪辜,则治罪可也,不可以任一道方面之职。愿闻其旨。”传曰:“前此郑垠,除黄海监司,其时台谏,劾以妄献妖梦,予罢其职,仍命诸实录,绝无献梦之事,故复叙用。今除是职,有何不可?且都承旨加资事,前此宪府,以为不可,今如是言之何也?都承旨,或加资而递,或否而递,皆一时事。岂为常常例乎?今尔之言,欲使贵达加资而递乎?不可以尔之言,爵之罢之也。”掌令成健对曰:“郑垠之事,虽不见于文籍,其时士林,腾笑至今,播在人口,不可不递其职。贵达,臣岂欲加资,而启乎?祖宗朝都承旨,无罪而递职者,无有如此者。臣恐贵达,隐有罪责而然也。若有罪,则欲治之,故启达耳。”传曰:“献梦事,考诸《实录》,而无有,郑垠亦以暴白,故不听。贵达,将大用人也。若有罪,且不堪其任,则岂出为一道监司乎?”健又启曰:“郑垠事,虽不见于文籍,在庭之臣,其孰不知之?况谏院,非他司例也,不可以如是之人,居其职也。”不听。

○忠淸道观察使洪贵达来启曰:“前此监司、都事,父母所居道,不得赴任,臣妻母,居本道阴城。虽非亲父母之比,不敢安然就职。”传曰:“卿将大用人也。都承旨之递,殊异于前,勿以为意,其往钦哉。”贵达,顿首而退。

○户曺,据通信使押物官牒启:“日本各处赐送杂物及路次盘缠杂物内,白苎布等杂物,令押领通事,输转还纳诸司,鼎䌷及粮料木绵正布,则纳于熊川官,会计施行,以供倭人答赐,各色米𥸴油蜜及杂物等,亦令押领通事,同熊川县监,知数传掌,以供客人馈饷,使、副使以下赐给米𥸴、衣服、苎麻布,并还纳,指路倭四人,则虽不往还日本,非是我国人民,其赏赐米二十硕,仍给。”从之。命使、副使以下,赐给米𥸴、衣服、苎麻布,并勿还收。

○刑曺三覆启:“典狱囚向化李阿大,射杀良人李之罪,律该斩待时。”命立市三日后,更启。

9月26日

○己卯,国忌。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凡人之为善为恶,虽幽独之中、细微之事,十目十手,共视共指之地,况事迹彰露,而耳目难掩者乎?垠在世祖朝,附僧竺轩,妄献妖梦,世庙,嗤其所为,终不显用,虽当时史臣,失于记载,在廷之臣,孰不见闻?众人耳目,安可蔽也?垠,专以媒进之计,附僧献梦,曾无愧怍,则在谏院,其肯抗天颜吐谔言,以尽其职乎?殿下,置谏诤辅弼之臣,欲闻迎合之言乎?欲闻谠直之论乎?垠以献梦之心,移于谏职,则其能格君心之非,以就无过乎,以附僧之心,移于今日,则其能抗不屈之节,以劾权贵乎?以垠之附僧献梦一事,而观之,其胸中所存,断可知矣。未审殿下,何故而须用此诡诞之人,以为谏院之长乎?臣等,不胜缺望。伏愿亟收成命,以淸朝廷。

命换差。

9月27日

○庚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安晋生启曰:“前此都承旨去官,例必加阶,独于贵达不然,无乃有罪责,而殿下心非之乎?”上曰:“承旨加阶,非一定法。超资与否,断自吾心,若去官者,每每或加或超,则入为承旨者,以加资为分内阶级也。且前者,台谏以承旨超资为不可,今而平迁为言,其意难知。如以贵达,隐有罪过,则肯付方面黜陟之任乎?今加资级,有何难焉,未可以尔等之言,遽为超陞也。”领事李克培启曰:“祖宗以来,承旨去官时,或加或超,以至资宪者有之,皆出宸衷,非臣下,所得谋于其间也。”上曰:“贵达最是可人也。吾将大用,是在予心。”

○司宪府启:“李引锡供招内:‘前母李氏,去己未年身死,越三年辛酉,父伯常,娶母裵氏,癸亥年生兄引铜,丙寅年生我’云,据此供词,凭考汉城府各年帐籍,甲子年帐内,李伯常妻李氏,故无子息,癸酉年帐内,李伯常妻裵氏,并产子,引铜年十七,次子引锡年九,则是引铜之生,非癸亥,嫡母李氏生前丁巳年,已产矣。若裵氏,实为李伯常后室,则无子息前室死后,甲子年帐内,有子息裵氏,断无不录之理,李伯常,于李氏生时,以裵氏作妾明矣。李氏则无后而死,裵氏则生二子,渐就成长,故谋为正妻,追述婚书,始于癸酉年帐籍,裵氏以妻施行,引铜年岁,则未及计料,从实直书,尤为明甚。裵虽士族,李氏生前,已产子息,不可论以后室。请以妾论定。”从之。

○司宪府启:“铃川君尹磻伴人、奴子等,因征债杀人,磻以家长,不检举,罪杖八十收赎,追夺告身三等。”命只罢职。

9月28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

○传于礼曺曰:“权寿女子,依淑仪例,入内。”

9月29日

○壬午,幸箭串坪大阅,命点考百官军装。

○是月,筑平安道昌洲镇城,高七尺,周三千六百十六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八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癸未,倭司正四郞三郞,来献土宜。

○司宪府掌令申泂等,上札子曰:

臣等,谨按《周书》,设官分职,三公三孤之外,六卿为重。其曰:“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暴乱。”其任之重如此,今之刑曹,即周之司寇也。国初与台谏,称为三省,虽无言责,是亦法官之重者,故虽至郞厅,在所重选,况于堂上乎?郑垠,附僧献梦,以希进用,心术之不正可知。世庙鄙之,终不显用云,殿下何所取,而不为谏官,则必为法官乎?垠自以谲诞不正之心,欲诘人之奸慝,不亦难乎?伏愿追还成命,以副舆望。

不听。

○司谏院司谏李世弼等,札子,论郑垠不合刑曹,不听。

10月2日

○甲申,御戎服动驾,百官祗送于兴仁门外。至杨州,猎于巨次山,获禽荐宗庙。夕次月介田波吾达。

10月3日

○乙酉,观猎于早谷山,适雨命罢阵。侍臣左右,请毕驱。上曰:“虽不获禽何伤?军士冲雨,则不可。”

○以赵之周为通政骊州牧使。

10月4日

○丙戌,司宪持平卜承贞启曰:“昨日因雨罢猎,今日有雨征,请停之,休其士马。”传曰:“安可预料其雨乎?且既行军,不可中止也。”遂猎于妙积山。

右赞成鱼有沼,草舍失火。赐御鞍一部、奴衣六件,及食物。

○道有伤人,上命医救之。

10月5日

○丁亥,上猎于猪积山。

○是日动驾时,炬火或明或灭。上问京畿观察使尹壕曰:“炬火何不足耶?卿不致察乎?”尹壕对曰:“臣已令丰德郡守朴林宗、振威县令李叔圭备炬。”命下林宗、叔圭于义禁府鞫之。

10月6日

○戊子,上动驾,云雾四塞,咫尺不辨,扈从军士,迷失道,多有离伍者。上怒,命鞫炬火左使员龙仁县令安尧卿、交河县监宋宣忠、涟川县监元良辅,决杖一百,外方付处,令承旨监杖。韩明浍等启曰:“朴林宗、李叔圭之罪,亦与此同,请罢职。”传曰:“林宗、叔圭,不如此之甚也。然罢职可矣。”大司宪金良璥等启曰:“尧卿等之罪大矣,而只令杖之,其恩至重。但监司、都事,受一方之任,供具诸事,无不掌之。且讲武支待,又是支应使所办,请并抵罪。”传曰:“监司、支应使,摠治大纲耳,岂能一之曲察乎?”良璥等更启曰:“大驾夜行,臣子阙其火炬,孰不痛愤?若以大臣,而宽贷,则后无惩戒矣。”再请不听。支应使李克增,泣而启曰:“台谏所言甚当,请罢臣职。”不许。午时逾车逾岘,至射场。召吏曹判书朴仲善,与政丞等议,以李季男为丰德郡守,尹寿泉龙仁县令,黄事忠振威县令,曺好智交河县监,洪悌孙涟川县监。

○右厢后卫将郑仁耘,行军失伍,左厢左卫将李惇仁,驱军失次。上望见曰:“今日之事,乃习行军也,其可如彼乎?须于众中罪之,以警其馀。”至夕,将罢阵,上,驻马召诸将。右厢大将郑兰宗先至,上于马前,诘责之,左厢大将李铁坚、杂类将尹继谦继至,亦皆责其不能,竟皆赦之。命拿致卫将金继宗、崔至刚、郑仁耘、李惇仁,杖一百,释继宗、至刚。教曰:“惇仁,则非如仁耘之失伍也,下义禁府抵罪。”且曰:“予平日,优礼大臣,不欲罪之。然军门事大,不获已抵罪,其令医治疗。”遂罢阵。次于加平县连洞驿波吾达,夜已深矣。

○赐酒乐,馈宗宰、台谏、经筵官。

10月7日

○己丑,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司谏院献纳金楣等,上札子,请罪观察使尹壕、支应使李克增。传曰:“昨日大将,虽勤教诲,卫将失之,故只罪卫将。监司、支应使,职在摠治,非守令之比,不可加罪。”良璥等,固请不已,不听。良璥又启曰:“昨日辎重,行至车逾岘,阵门不得入,退而由枉险之路,其间顚仆死伤,饥不得食者多。此无他,园囿使指挥失度也,请并抵罪。”传曰:“军门之事,卿等固不识也。”日出,猎于加注之山,乘夜还

○命遣经筵官成伣、闵师骞于左右厢,犒师。

10月8日

○庚寅,猎于靑松山,乘夜还次。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司谏院献纳金楣,上札子曰:

臣等,伏见初六日射场,乃在道中,军士辎重,直抵射场,未得经过,转而南行,过大岭逾石崖,人马僵仆,及夕到营者未半。大抵师行,樵苏后爨,师不宿饱,况辎重在后,而人不得食乎?臣等,伏望今后射场,出于道中,辎重所向之处,预先指道,俾无迷失之叹。且各道军士,自遐方而来,山行露宿,鲜不羸惫。加以近日行军,每四更而出,终日上下山坡,至夜而还,暂不休息。如是而至于十六日之久,则恐不堪。请或左右厢,迭相休息,或间日打围,以休马力。

○金良璥、金楣,又上疏曰:

臣等,闻善为国者,不过善守法而已。不以贵近而挠,不以卑贱而行,惟当断之以义,一施无二,然后可以善劝而淫惧焉。今者尹壕等,有不可赦之罪,而独漏天刑。臣等闻天子巡狩,则诸侯述职,卿至列国,则官正莅事,古之制也。今圣上亲临讲武,则为监司者,竭诚莅事,乃其职也。不自点检,付诸守令,车驾才发,未及五里,而燎炬中乏,龙驭失道,不知所向,扈从臣僚,孰不痛愤?其罪一也。人臣之事君,当直己而行,有死而已,不可少有诬罔也。当燎炬乏绝,召问之际,壕乃谋免己罪,不以实对,逮至情迹彰露,不能掩覆,然后待罪,其罪二也。夫燎炬,易办之物也,虽一命之士,承命而行,郡县于迎送之间,多设炬火,所以尊使命也。况今导迎法驾,不备易办之物,以阙司烜之任,及其守令受罪,然后一夕之间,设炬,无虑数千,其为易备可知矣。然则前日不竭力供职之罪,无所逃矣,其罪三也。有三大罪,而全释不治,臣恐赏罚无章,而人无所劝惩矣。盖刑法,人主之大权,而与一国共者,不可轻重。今营吏及差使员等,皆杖配,而壕等,以罪魁得保首领,䩄面就职,一国公论,以为何如?况克增,既为支应使,而不能检察,则其罪亦不可赦。伏望殿下,廓挥刚断,依律科罪,以惩不恪,以杜欺罔之渐。

传于承政院曰:“射场之事,前日亦言而不允,今何更请?阃外之事,将军制之,尹壕、克增之生杀,皆在我矣。予既令勿言,而不止何欤?令义禁府,拿来问之。”金良璥对曰:“射场,臣等非欲改定也。如有射场,又如前基,则预令辎重,由他道以行,使远方军士,趁时得食,以免饥渴之苦也。且大驾,半夜经过深山,而无燎炬,迷失所向,凡有人心者,孰不痛愤?守令坐罪,而壕独免焉,其于递减抵罪之法何如?”传曰:“大阅之后,遂为讲武者,非为贪猎,一以链兵,又以为民除恶兽也。若除恶兽,则岂于平地为之哉?近日,予乃亲临阵门,犹有失伍者。尹壕虽已措置,守令慢不奉行,壕亦如之何哉?”良璥启曰:“支应使,则罪犹可缓,尹壕则以摠治之职,不能致意预图,乃于前一日之夕,始定差使员,其可及图乎?臣等,为殿下耳目之官,凡有见闻,皆欲尽达于冕旒耳。”传曰:“予欲抵罪,优容赦之,后勿如是。”

○宣传官金世𪟝,十发十中,终获三禽矢尽。上嘉之,乃取御矢以与之。

10月9日

○辛卯,车驾因雨留行宫,馈宗宰二品以上及诸将。

○义禁府启:“富平将校李昌,今十月初六日,月介田动驾时,掌炬火,而全不排设,逃避罪,律该绞待时。”命决杖一百,全家徙边。

10月10日

○壬辰,驾至昼停,馈宗宰一品以上及诸将,行且放鹰。夕次于永平梁文驿波吾达。

○司谏院献纳金楣,幕失火待罪,传曰:“以所司不谨火,其改差。”乃以郑恕为献纳。

○命召宗亲、堂上官馈酒,又遣中官,馈经筵官。

○义禁府启:“游军将柳泾、部将李云达,今十月初六日,打围后,驾前交龙旗下,建招摇旗,而不应旗驰来罪,律该斩待时。”命杖一百。

10月11日

○癸巳,驾至昼停。司宪府启:“金楣失火之罪,律该私罪杖八十。”命夺告身三等,而叙用。午时,至观音山射场,令宗宰射小的,尹弼商居首,赐毛皮座子一,又其次韩明浍、金瑞衡、李琼仝,匹段衣各一。夕还次。

10月12日

○甲午,驾至永平县前昼停小驻,至宝藏山射场,命宗宰,分左右射的,赐胜者豹皮各一张,还次。

○有豕伤人,命内医,亟往救之。

○义禁府启:“部将郑怀雅,观音山打围时,行军错误,卷旗逃避罪,律该斩待时。”命杖一百。

10月13日

○乙未,驾至王方山,射场令宗宰,分左右射的,赐胜者,各鹿皮一张。次于抱川每场波吾达,夜几二鼓矣。

○是日,鸡城君李阳生,见攫于熊,向化金速时,射而解之。赐速时䌷襦衣一领,仍命除兼司仆。

10月14日

○丙申,驾留行宫。遣宣传官于左右厢,赐宣酝。

○命遣李克培、李坡、边脩、林自蕃、李吉甫于右厢,洪常、鱼有沼、金谦光、李琼仝、吕自新于左厢,点检军士。

○义禁府启:“乔桐书员赵伯恭、通津户长思敬,月介田动驾时,不供炬火逃避罪,律该绞待时。”命杖一百。

10月15日

○丁酉,驾至注叶山射场,令宗宰,分左右射的,赐胜者角弓各一张。夕次丰壤宫。

○报恩正兵朴莫同,于道傍告饥,赐襦衣及米。

○日本国通信副使李季仝、书状官金䜣,来复命,上引见曰:“劳苦莫甚。尔等历险好还,此行宜不可复举矣。”仍问曰:“岛主年可几许?”季仝启曰:“人云五十三。”上曰:“倭女首饰何状?”对曰:“多用髢,其大如脚。”上曰:“岛内丰登乎?”对曰:“其土硗确,草木蒙密,采蕨根为食。”金䜣启曰:“臣等还泊我土之日,三浦倭人皆出迎,釜山节制使,则不曾出见,似不知臣等之来去。”上曰:“若有贼变,而如此,则其可乎?于倭人众视处,拿来可矣。”命馈酒,谓承旨曰:“奔走王事,虽臣子职分,然为其上者,不可恝然,季仝、金䜣,各加一资。朴宗元,亦宜加资,然其类颇多,恐为格例,姑待宗元上来,更启。”

10月16日

○戊戌,驾至所林山射场,令宗宰射的,赐胜者,各炉口一部,还次。

○有人,告饥于道傍,命赐衣米。

○赐酒乐于宗宰。

10月17日

○己亥,平明,驾至兔院昼停所,议政府六曹堂上,迎谒,上,引见宗宰一品以上,馈之。百官祗迎于兴仁门外,午时还宫。

10月18日

○庚子,刑曹参议郑垠来启曰:“前者,臣除大司谏,台谏驳启。改除本职。今又论驳,安然就职未便。请改臣职。”传曰:“勿避。”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曰:

郑垠,在世祖朝,为刊经郞厅,往海印寺,监印诸经。一日,谓寺僧竺轩曰:“梦一老翁,与我作因缘,授印于寺北,晓往掘地,果有印也。”令僧传写以启,其印无文,世祖取观,置而不问。垠之设心,必以奇怪之事市也,其心志卑陋,莫此为甚。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自古憸邪之人,初以小事,试于人主,而人主纳之,则或以谶怪之说,巧言谄事,无所不至,终于自撰秘记,倾危国家者多矣。人主之用人,当辨君子小人之分,方垠之献梦也,位卑人微,故台官不之劾,谏官不之言,而史官又不登书于策,可胜恨耶?迹其所为,则憸邪奸侫之尤者也,岂可参于六部乎?顷者,垠为监司、谏员,而台谏驳而递改。今之刑曹,古司寇之官,职事至重,可以垠而处之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快舆情。

不听。

○司宪府执义尹慜等,上札子,请递郑垠职,不听。

○以孙舜孝为嘉靖户曹参判,金永贞通司谏院正言,李克均嘉靖江原道观察使,李季仝折冲行副护军。

○追赠李亨元,嘉善礼曹参判。

10月19日

○辛丑,司宪府执义尹慜等,上札子曰:

殿下居天位,奉天命,爵人刑人,一法于天,岂容一毫私意于其间哉?殿下,以垠,置之刑部,而不疑者,但以献梦之事,不载史策耳。然垠之附僧献梦,虽不载史策,人所共知,一国耳,安可蔽也?世祖嗤之,终不显用者,亦知其心术之诈而已。不然,则臣等,亦岂以疑似暧昧之事,敢渎圣聪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命示议政府。

10月20日

○壬寅,御经筵。讲《左传》,至石言于晋。上曰:“石言之说,诚为无稽。其曰民听滥者,然矣。”侍读官李昌臣启曰:“大抵左氏,似记已然之迹。其于卜筮,预陈祸福,不少差谬,无足多信。”讲讫,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启曰:“近日讲武时,守令等,慢于炬火,咸抵其罪。然臣谓‘支应使、监司、都事,失于检察,致令至此。’请皆治罪。”上曰:“岚雾昏塞,咫尺不辨,司烜之员,曾不张炬。予命呼之,安尧卿,虽亲自秉炬,无人继至,元良辅逃避。事在仓卒,虽支应使、观察使,将若之何?台谏于行在,非不言也。然监司曾不点检,则亦宜坐罪,既差守令,分任其事,事不修举,守令之过也。已于行在,观其所失,而加罚焉,何必更议其罪。”健又启曰:“金楣,幕中失火,罪不止罢职。请依律治罪。”上曰:“已命削资复叙,故差直长耳。”仍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启曰:“台谏,以言事获谴,诚为不可。金楣,非以言事,而坐罚也,然台谏从前未尝有夺告身,而复叙于下官者。”上曰:“然则罢之。”上谓昌孙曰:“台谏,屡言郑垠,不可为参议,何如?”昌孙对曰:“郑垠,以儒臣,发获印妖梦之说,斯其不可之大者。然历叙朝班,凡二十年,遽罢之可乎?且此非不叙之罪。”健曰:“臣之启请,非欲不叙也。刑曹,古之三省,如垠之心术不正者,岂宜居也?”上曰:“若心术不正,当置之散地,岂宜复叙?但此事,不书史策,以无根之言,塞人仕路,可乎?”健曰:“当时史官,虽不记载,士林无不喧扬,断不可用于刑曹。”上曰:“已令议诸政丞矣。”昌臣启曰:“臣闻讲武时乘舆,至涉艰苦,在朝之臣,孰不惊骇?此虽守令,缓于设炬之致,然臣谓晦昧未明之时,气候异常,蒙冒雾露,瘴毒可畏。日高动驾,其于观猎,亦未晩也。”上曰:“尔言正是。然予早起而往,以有点检事。且军士望见吾马首,方整肃成陈。”昌孙启曰:“上教允当。但早夜以起,毒雾甚可惧也。”昌臣曰:“台谏尝谏于行在,殿下,非徒不听,而又责之。今日,上,览张玄素,比太宗于炀帝,太宗不之怒,而反赏之。”台谏之言善则听,否则优容,若又责之,谁敢尽言?“上曰:”台谏于讲武,随事必言,似欲以我不得有为,故言之,非以进谏为非也。“

○御昼讲。

10月21日

○癸卯,御经筵。讲讫,掌令申泂启曰:“往者讲武时,京畿观察使尹壕、都事尹喜孙等,缓于出令,炬火不能支供,殊失臣子之义。炬火差使员,既坐罪,而壕等,独不受罪,安然在职,请并罪之。”上曰:“壕岂能一一察之乎?差使员不用意耳,是岂壕等之罪欤?”泂等再三请罪,上曰:“予将商量。”

○日本国肥前州上松浦鸭打源永、筑前太宰满城院住持良俊,遣人来献土宜。

○户曹据永安道观察使启本启:“竞城官,被水灾压死人物,令其道观察使,依前例致祭,被灾失业人户,别录救恤,覆沙田亩,并考以启。”从之。

10月22日

○甲辰,领议政郑昌孙、左赞成韩继禧、右赞成鱼有沼、右参赞鱼世恭议:“郑垠,虽曰献梦,非不叙之罪。尝为户曹参议,刑曹虽古称三省,而今则无异常员,勿递何如?”左议政尹弼商、右议政洪应议:“郑垠,前者以宪府之请,递观察使、大司谏。今参议,亦是刑官决事之任,改差何如。”上从昌孙等议,命示司宪府,传曰:“谁议为是?”司宪府合辞启曰:“弼商等议是。今郑垠,若能为有无,则岂可以微过,而不用,不能为有无,则刑曹参议,谁不能为,而敢用郑垠?臣等所以固请者,以垠之心术奸谲也。”不听。

○议政府舍人安瑚,将本府议来启曰:“臣等,伏睹传旨,今讲武时,麻儿察访,胜边则加资,不胜边降资。臣等未得详知矣。在昔世宗朝,或赏或否。世祖朝,亦如此台,谏论驳,世祖教曰:‘今后勿为。此亦非常法。’大抵麻儿察访,驱驰山坂,他人所射,争割其耳,胜者非其功也,不胜者亦非其过也,今据此加资,则后或有军功,何以赏之?臣等深以为未便。”

○传旨司仆寺曰:“讲武时麻儿胜边黄浩、闵泮、李加孙、朴成粪、具诚、李源英、安遇臣,各给儿马一匹。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极论尹壕等罪犯,不听。

○兵曹启:“右厢中卫将洪贞老、右卫将郑有智,今十月十二日,宝藏山打围时,出令五更一点行军,而日出时行军罪,律该斩待时。”命只降二资。

10月23日

○乙巳,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牲,请治尹壕等之罪,不听。安性又启曰:“郑垠献梦之事,当时史官失之,故不载史册,然士论喧腾,播在人口。刑曹,决事之官,不可用非其人。垠,曩又观察使、大司谏,而皆以台谏论驳递之,今不可居此职也。”上曰:“前日递垠大司谏,非以前过也。台谏驳之,而居台谏之任为难,故换差耳。若以刑曹为,不可居,则是锢之也,勿复言。”领事洪应启曰:“金楣,以失火事,降职三级。大抵失火之罪,应笞五十,而楣以失火依幕,其奴受罪,楣又降资。此无他,火禁已下,而楣奴不谨,楣当以制书有违律,受罪罢职而已可也。”安性及持平卜承贞,亦以是启之,上曰:“然。更考以启。”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疏极论郑垠不合刑曹事,不听。

○传旨户曹曰:“卒昭惠宫主卢氏致赙,依明嫔例,给米、豆并七十硕、绵布、正布各五十匹、淸蜜十斗、油一硕、黄蜡三十斤、烛十丁、空硕一百、草芚十。

10月24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讲《大学衍义》,至后废处昭台宫,司经闵师骞启曰:“以尝配于至尊,故不于私第,而于别宫。”讲讫,侍讲官成俶启曰:“汉宣之废后,后诚有罪,高宗之废王皇后、萧淑妃,为武氏也。始者太宗,纳巢剌王妃,闺门之法不正,故乃尔。先儒以为:‘太宗不免首恶之名者,以是也。方高宗废后之时,无忌、遂良、韩瑗,来济固争。遂良且曰:‘武后,经事先帝,天下所共知,不可为后。’帝亦为之犹豫,李义府、许敬宗,逢迎以成之。小人之务悦而遂非,良可畏也。”大司宪金良璥启曰:“江原道万户之营,皆在州县傍近,两营相距甚远,脱有贼变,岂能及救耶?移设万户之营,非如移设州县之难,请遣体察使,审其可设可移之地,疏列而均置之,则缓急可赖也。前朝之季,三陟诸郡,悉为贼薮,城郭亦不可无也。”上曰:“事之作为,须观民心。江原一道,人民鲜少,筑城虽万世之利,然遽兴土功,则民必疲而离散。移设万户之营,亦非易事。今观察使李克均之行,使之亲审便否,回启后处置可也。”正言柳仁濠启曰:“昨日,以郑垠不合刑曹,交章上疏,未蒙兪允。请更加酌量。”上曰:“以无文可考之事,弃人可乎?”良璥曰:“世祖朝,虽崇佛法,然垠,敢为诡谲之计,以求宠为户曹参议,时多行不义,若用是人,将何以砺士大夫名节乎?”固争不已,上曰:“当酌量之。”成俶又启曰:“国家用朴元亨之言,釜山、荠浦佥节制使,皆以堂上官差之,以其倭船分之处,且倭人恒居之地,欲镇服也。今复以堂下官差之,似不便。”上曰:“自何时而复遣堂下官乎?其考以启。”

○刑曹参议郑垠,上言曰臣:

以不才,幸遇圣明,备员刑官,台谏论驳不已,在臣无状,分所甘心。然臣于世祖朝,尝为监察,再兼掌令、执义,逮我圣朝,又为执义,至拜户曹参议。当此之时,台谏亦不乏人矣,且印经之后,岁月未久,事又彰露,大小廷臣,必有之者,何含糊不发于其时,而发于二十年之后哉?此臣之所未解也。掌令、执义、司谏,同一言官也,参议与监司,孰轻孰重,户曹与刑曹,孰要孰淸?臣之得论,不在于监察、掌令、执义之日;而在于监司、司谏之日,不在于户曹之时;而在于刑曹之时,此臣之所未解也。监察、掌令、执义之任,乃世祖大王之特恩也,其谓之嗤臣不显用乎?臣之情伪,世祖在天之灵,实所鉴临,今日以此为名,此臣之所未解也。臣实有是事,则其时史官书之,旧臣必知之。今乃考之于史策,则无记焉,问之于旧臣,则无知焉,其谓之众人所知乎?此臣之所未解也。臣与李克增,续世祖朝未就详定之事,数年之间,日与各司,往复诘责,攻人之所未攻,发人之所未发,非毁四集,谤讟交兴。且户曹,权利所在,解由所出,凡所出纳,有不合于轨者,一无少贷,六年于玆,判书、参判,位重递数,臣独秩卑位久。且不能与人方圆,悦之者少,嫉之者多,此臣之所以得无实之言于人,而无实之言,亦以信台谏之所闻也。臣以一介迂儒,得此暧昧之言,不能自拔于群谤之中。傥不遇圣上之明,则终无以立于世矣。然刑曹重任也,苟非其人,必旷其职,如臣不肖,其可以滥叨乎?伏望亟解臣职,以授贤能,不胜幸甚。

命示政府、六曹,议其递否。

○传旨户曹,明淑公主避寓处,赐米三十硕、豆二十硕、绵布二百五十匹。

10月25日

○丁未,受朝参。

○御经筵。

○忠淸道观察使洪贵达,辞,上,引见谓曰:“卿久居政院,外方之事,何以不知?大抵守令,于公事,淹延不决,卿其察之。”贵达对曰:“臣虽不才,侍从日久,备知上意。当尽心为之。”上曰:“褒贬,亦不可不详也。守令之多,监司岂能尽自检察?然一有不法,不可庇护。”贵达曰:“守令有犯,臣恐不知,臣若及知,岂敢容贳?”上曰:“教书,例称通训以下,付卿处置。今观察使等,若有杖之者,则当驰启,而无一杖之者,是必恶其市怨于人,而以私情废之也。今委卿观察,其知予意,往钦哉。”

○传旨司宪府曰:“成化九年八月日传旨内:‘守令犯罪,固可罪也。其部民,暗记守令之失,把持恐吓,使不得措手,官吏莫敢谁何,赋敛徭役,皆不与焉,或有贿之者。诸邑各有数人,人皆指以为名,不敢犯言者实多,令诸道观察使搜括,告诉为业,众所共知者,全家徙边。其部民诉其守令者,只鞫其自己冤抑,其馀不干自己之事,不许并鞫。’且《大典》诉冤条:‘吏典、仆隶,告其官员,品官、吏民,告其观察使、守令,其自己冤抑,并听理。’近来告诉者,并不干自己事告之。京外法官,并许听理,有违传旨及《大典》本意。部民告诉,固非美意,饰诈告诉,期于陷罪,风俗寖薄,事体未安。今后自己冤抑外,并勿听理,使民风反薄归厚。”

○传曰:“打围,虽若非戏事,亦不如临敌之时。今诸将等,浃旬之间,星霜草野,跋涉之劳极矣,而特以微末之错,反加推鞫,于心未安,皆弃之。且今欲大会讲武时,诸将特赐酒乐,以慰其劳何如?”都承旨金升卿、左承旨李琼仝等,对曰:“上教允当。”传曰:“讲武时,随驾诸将、部将以上,其赐宴。

10月26日

○戊申,受常参视事。右承旨金季昌,将刑曹三覆启本启:“典狱囚私婢斤非与杀本夫罪,律该绞。”上顾问曰:“斤非,与谋杀夫,死有馀辜。然敬南,奸八日,而终孙通焉,以敬南为本夫,而论断未稳。”右参赞鱼世恭启曰:“虽不与知,犹加重罪,况与谋乎?且敬南,因仲孙媒妁以相通,则不可谓之奸夫矣。”上曰:“与闻乎故其罪非轻。断以春秋之法,坐绞亦宜。”都承旨金升卿启曰:“斤非先通敬南,而奸终孙,当以敬南为本夫,与杀本夫,宜置于法。”左承旨李琼仝、左副承旨蔡寿启曰:“以敬南为本夫,诚非至论。”季昌启曰:“虽有先后,均是奸夫,乌得以先为本夫乎?”吏曹参议李陆启曰:“敬南之事,臣窃疑焉。当初检尸,曾无伤处,及再检尸,乃有伤痕。暑月朽败之时,按之不详,恐涉暧昧。”佥曰:“此言尤非。斤非之罪,事关纲常,当死。”上曰:“依所启。”礼曹参判李克墩曰:“斤非,信有罪矣。然或曰可杀,或曰不可杀,众论不一,而遽置于法,未安。”上曰:“死者,不可复生,其可轻举?斤非,罪关纲常,不可不杀。”克墩对曰:“死罪之人,当广议于朝,与众弃之。”上曰:“然。议诸政府、六曹、台谏。”掌令成健启曰:“李经世女子,曾受人纳礼,而嫁于他人,其纳礼之家,发告本府。法当夺而与之,臣意以谓‘法虽如此,妇人一与之齐,终身不改,而此女归嫁已久,若有身夺而与之,诚为未便。’”上曰:“虽不有身,更嫁他人,甚不合义。然律有此法,而因时随改,则法从此毁何如?”仍问诸左右,升卿启曰:“国家设法,再嫁妇女之子孙,勿叙用,而今夺与他人,则是国家许人再嫁矣。大抵婚姻,家长主之耳,非女子所知也。”上曰:“然则罪其家长可也。”升卿曰:“家长,律当杖八十。”上曰:“此罪亦轻。经世之女,其勿夺与,自后家长之罪,从重坐之。”

○御经筵。

○全罗道观察使成俊驰启:“道内光阳县沿边之邑,防御事紧,新除授县监郑仲亨,本儒生,不合边邑守令,请改正。如不可改正,则云峰县监朴迪孙,有武才,新赴任,请相换。兵曹据此启:”光阳县,非沿边之邑,不宜之。“从之。

○传旨礼曹:“倭通事等深处倭语不能通晓,甚不可。传习节目,商议以启。”

10月27日

○己酉,受常参。

○御经筵。

○上御后苑观射。兼司仆崔崇佛等十人、内禁卫严贵孙等十人,分左右,崇佛等胜,赐别造弓各一丁。

○命召议政府、府院君、六曹堂上及台谏,议郑垠上疏,尹弼商、洪应议:“改差何如?”郑昌孙、韩明浍、沈浍、金国光议:“大抵天道,十年则变。郑垠,虽实有所犯,今已二十年,论驳未便。况考诸实录,无有,勿递何如?”尹士昕议:“刑曹,虽非台省之例,亦弹劾人过,改差何如?”李承召议:“臣前于经筵,已尽启达。”李克增、李吉甫、申溥议:“所梦与人开说,亦偶尔,不是痕咎。在世祖朝,大臣台谏,皆亲见闻者,一无论驳,则咎不在郑垠可知。上裁。”李铁坚、柳轾、申瀞、李克墩、权纶、韩千孙、裵孟厚议:“台谏所论妖梦之事,虽似有可疑之状,然国家用人,犹匠之用木,不必求全于一材。况郑垠,已经执义、参议,曾无议驳,而乃发于十馀年之后,岂以小疵,终身废锢?”上曰:“垠献梦之事实,则虽终身不齿可也。稽之史策,而无验,质诸大臣,而不实,则岂可以未著之事,而轻弃之哉?且前之再递,直以台谏论驳,而不可居是职耳,非指以无用而然也。其勿递。”斤非事议,昌孙议:“斤非和奸夫朴终孙,杀害敬南之情明甚,死固当矣。然敬南亦非本夫,以杀本夫律论断,未安,奸夫自相杀害论断,似便。”沈浍、士昕、国光、洪应议:“朴终孙,杀害敬南事,斤非明白知之,宜置极刑。然无加功之状,敬南、终孙,但有先后之分,未可论以本夫,减死为便。”弼商议:“斤非以朴仲孙媒妁,嫁敬南为夫,其为本夫明矣。终孙杀敬南之言,已曾听知,其与闻乎故亦明矣。及其同宿之日,杀害之时,及见其状,犹未及救止,原其情,则万死犹轻。今若论以暧昧,得保首领,则凡人之本夫被杀,而不得雪究者多矣,何惜一女子,以坏天下之大法乎?依律科断何如?”思愼、克培议:“斤非、车敬南交嫁时,两家父母,皆不知,邻里亦不知。且敬南本妻在家,未尝与斤非,一日同居,不可以本夫论也。朴仲孙虽中媒,非两家父母之命,只传两人之言,潜奸而已。车敬南杀害事,终孙发说,斤非禁之,杀害之日,恐其见害,欲宿他处,终孙,强请留宿杀害,则斤非不与明矣。既非本夫,又非与杀,则不可以杀本夫之律论断。减死为便。”权瑊、自新议:“敬南,虽非本夫,与终孙论先后,则敬南为先,而终孙为后。斤非如有正夫,则敬南、终孙,皆为奸夫,不可以先后也,斤非既无正夫,则以先为正夫宜也。斤非,虽不加功,终孙杀害敬南之谋,不特先知,其夜杀害之时,而且及知,犹不禁抑,与加功无异,典刑为便。若以敬南非本夫,斤非不加功免死,后日如此淫奔之女,不可胜制。”权纶议:“车敬南,以本夫论,未便,然终孙杀害之谋,斤非明白知之,不可不置极刑。”千孙、申溥、吉甫、孟厚议:“斤非本无夫,而敬南因媒以娶,则不可不谓之本夫也。曾闻终孙,杀害敬南同居之言,其后杀害之夜,预知有变,欲与敬南,移宿他处,而终孙挽留之际,不曾强率而归,仍宿其家。又于行凶之时,斤非先知之,犹可及救,坐视而不禁。既杀之后,笠子等物,亲自持去,加于尸上,翌日潜洗刀子等物,以灭其迹,则有甚于加功,而杀者也。依启本施行,以正风教何如?”仲善、有沼、克增、铁坚议:“车敬南,虽有本妻,斤非交嫁时,仲孙中媒,则不是奸妻,于斤非,实是本夫,终孙杀害事,知而不告,则罪应处死。”良璥议:“斤非、敬南,无主婚而相从,则不可谓之本夫。且罪疑惟轻,依奸夫自相杀害例,斤非减死何如?”李陆议:“以车敬南之死,事由斤非,断以春秋之法,则虽死可也。然据《大典》律文为断,则决无死理。虽以敬南,有中媒,先奸数日为本夫,彼不敢显然宿于斤非之家,而潜宿于中媒之家,所谓中媒者,亦只通言于斤非,而不敢显议于斤非之父母族属,而其本主与同居人,皆不知之,安得论以为本夫,而处斤非以死乎?古云:‘罪疑惟轻。’臣意,参《大典》律文本意,以奸夫相杀论定为便,况元狱,亦不无可疑。臣于朝启,已曾启达,今此之狱,元是本主所告,更三司推鞫。国论已定,极知理难更改,然狱辞无穷,古今通患。夏月肉色易变。一度行奸。即议杀夫,臣妄谓可疑。反复详究,以求生道。”克墩议:“议者云:‘斤非,先奸敬南,而有中媒,次奸终孙而无媒,当以敬南为本夫。’臣意以谓,斤非奸两夫之间,才隔八日,则其无定夫,而行淫,固非一日,又非一夫,必有他奸夫者。且大抵虽淫行之女,奸夫之时,必有通言者,岂以此定为本夫乎?况中媒朴仲孙,既论以容止通奸,至于流配,而相奸之人,论以本夫,则是一事,而用两律,其不合情法甚矣。且两班家内仰役婢子,必有本主许嫁,令其夫出入无防,然后论以本夫,今问诸其主闵孝源,则曰不知,其不可论以本夫明矣。议者又云:‘曾听终孙欲害之言,不与敬南言,又当杀害之时,而不力救,又当三司推问之时,而不发,当置极刑。’臣亦以谓,恶之以欲杀之言,乃市井奸恶之徒,骂詈常谈,必不骇而信听,况相奸数日之间,遽有杀害之心,亦人情所不信听,其可恕一也。与敬南同卧沈睡,及觉悟之际,敬南已死,手足惟动,仓卒惑之际,二十岁稚惑之妇,其及救之乎?况恐吓以与汝并杀之语乎?其可恕二也。三司推问之际,隐讳欲免,凡人所同,况自己同卧人致死之事,轻以自告乎此?则不足论也。臣于朝启,已请减死,上裁。”继谦、叔琦、世谦议:“斤非有本主,敬南有本妻,斤非只因朴仲孙之诱,偶至仲孙家,因其要遮,遂与敬南相奸。初不使本主知之,此非众所共知,依例成婚,永为本夫之计也。其时假使本主知之,告于法官,法官当断以奸罪,仲孙,固不免容止通奸之律,何可谓之媒也?然则敬南之为奸夫也明矣。斤非,后被终孙拘致暂奸,更无再奸相昵之迹,则其与终孙,有何情故?且因终孙杀敬南之言,以为:‘彼有本妻,何用害之?’则其拒终孙也明矣。欲率敬南,宿于其家,则其护敬南也明矣。而不能终救者,均是奸夫,其势不敢相告,此迷惑女人无知常态也。况敬南被绞之时,惊惧形迹颇著,只因终孙之胁怯,不能终救,此亦无知怯劣之所致也。若曰敬南死后,囊带付火,似是同谋,则是大不然。生不能救,不得已灭其形迹,以为身计,此亦常情耳。大抵罪疑惟轻,若斤非同谋情迹明白,则一法吏已决之矣,今广收佥议者,以其事之可疑,情之未著故耳。情未著,事可疑,则合从惟轻之典。且有知识者,则所犯虽小,法当责备,无知之人,虽有所犯,情或可恕。臣等以谓‘斤非,情涉暧昧,不宜置之极刑。’”安性、郑恕、永贞、仁濠议:“朴从孙杀害敬南之日,斤非闻终孙之言,而不告敬南,虽曰知情,又无加功之事,笠网加尸之事,皆是胁从急遽所为,不足论也。斤非之初通敬南也,父母不知,本主不知,邻里亦不知,只缘朴仲孙容止以奸。律云:‘婚不以礼曰奸。则敬南之非本夫也明矣。假使敬南生存,而本主闵孝源,先觉捕告,则敬南,亦当受通奸之罪矣。况今仲孙,既以容止通奸,照律定罪,则尤不得不谓之奸夫也。且死刑重事,主掌刑曹,既以疑狱启达,律无正条,在廷大臣之议,亦未归一,遽置极刑,甚为未稳。《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又曰:‘罪疑惟轻。’《大明律》谋杀人条云:‘凡杀人,造意者斩,从以加功者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大典续录》云:‘奸夫自相杀害,其女虽不知情,良人则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属京外残弊处官婢,贱人则决杖一百徒三年收赎。’而无知情论罪之文。车敬南,以奸夫论定,而斤非之罪,依从而不加功者论定为便。申泂、成健、洪兴、承贞议:“敬南之奸斤非也,斤非本主及父母,皆不知之,斤非,只以朴仲孙之容止相奸耳。律文:‘婚不以礼曰奸。’则淫奔相从明矣,以敬南,指为斤非本夫,似未稳当。但斤非,既闻终孙杀敬南之谋,而不与敬南说之,又于致害之际,知而不救。斤非之罪,当以奸夫自相杀害,而其女知情处之,然律无正条,以谋杀人,从而不加功律处决何如?”尹慜、世弼议:“斤非既无本夫,而通媒妁嫁敬南,又欲谋宿其家,则敬南虽有本妻,于斤非,实本夫也。况终孙欲杀之谋,与闻而不说,杀害之时,与知而不能救,以此断之,则斤非,论以死罪为便。”上命左右,咸造于前曰:“予意以为罪当处死,何如?左右各执所议,强论不已。上曰:”罪疑惟轻,虽帝王恤刑之典,与闻乎故,亦春秋断罪之法。敬南,通媒妁相从,则不可论以奸夫矣。且安有忍见其夫之死,而不救乎?斤非之罪,关于纲常,今若减死,则常人之爱奸夫者,皆欲杀其本夫矣,可乎?此风不可长也,其以谋杀本夫律断之。“初,通信副使李季仝,来启曰:”对马岛左马大夫,谓臣等曰:‘诠闻贵国耆旧之臣,则待我岛,不可不厚,新进之徒则曰:“以我国如林之众,曾不足虞,何用通好?”此言信乎?我岛不逞之辈,则信惑此言,岛主则以贵国殿下仁圣之主,不信此言也。然若如此不已,则贵国新进之所言,犹以信殿下之听,我岛不逞之所为,岛主亦不能禁矣。“至是,上问诸左右曰:”左马大夫,言至于此,何以处之?“左右皆曰:”彼等,自怀狐疑,扇动浮言,何足虑哉?我国似若不知可也。“唯领议政郑昌孙启曰:”彼人对通信使,公然发此言,而今者适来,当于礼曹馈饷时语之云。本岛向我国,至诚归顺,我殿下,待岛主,亦推赤心,若有如此事,则三浦居人,岂不知之?此是中间交乱之言也。以此开谕何如?“上曰:”具载书契谕之,无乃可乎?“韩明浍启曰:”载书契以晓之,则益生疑意矣。我国似若不知,而待之如初,则彼必释其前疑矣。“上曰:”如此亦可也。然不若当馈饷时,不烦说之,微晓其意耳。“

○司宪府启:“永安南道节度使李钦石,擅以军官林弼,请授惠山镇佥节制使罪,律该决杖一百,告身尽行追夺,充军。”命只收告身。

○刑曹三覆启:“光州囚良人黄禄同、白丁白春,与在逃莫同,烧人家强盗罪,律该斩不待时。莫同追捕斩,妻子永属所居邑奴婢。”从之。

10月28日

○庚戌,御经筵。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及司谏院司谏李世弼等来启曰:“昨日命勿递郑垠职,垠之不合刑曹,前疏已尽,不复更论。今垠上疏:‘有久于详定所,六年于户曹,人多疾之等语。’垠不以台谏论驳,就职未安为嫌,而以久于详定所,六年户曹,为夸其功,且以为人多疾之,是必以台谏,挟怨而论驳也。其不有台谏,而轻朝廷也甚矣。请鞫之。”传曰:“卿等之言是,故从之。”良璥等更请递职,传曰:“推鞫后,当处之矣。”

○传旨吏曹曰:“《大典》考课条:‘褒贬居下等及犯私罪罢职者,经二年乃叙者,为堂下官设也,堂上官并计年限,非《大典》本意。今后堂上罢职者,勿计年限,禀旨叙用。”

○御夕讲。侍读官金䜣启曰:“臣往日本时,见船只牢实者盖寡,是国家狃于升平所致。如有不虞,将何以用之?”上谓右副承旨边脩曰:“此言果然,令该司商议以启。

○以朴仲善为崇政平阳君,李德良嘉靖工曹参判,申瀞嘉靖高川君,金顺命嘉善礼曹参判,李克墩嘉善永安道观察使兼永兴府尹,金瑞衡嘉善永安南道节度使兼北靑都护府使。

○圣节使韩致礼,到辽东,上闻见事件,其略曰:“镇抚王璜、虞振来言:‘今以东征建州事,太监汪直,与前辽东摠兵官韩赟、抚宁侯朱庸等,本月十五日发京,二十五日间,当到广宁。’都司吕信语通事张有华曰:‘汪太监,当赍敕朝鲜书来,来则必差遣此处人也。’且王璜来馆,臣问曰:‘无柰有请兵事乎?’答曰:‘未详知之。’”命速示政丞、政府、兵曹。

○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据言义州牧使吴湘牒呈启:“十月二十五日午时,金石山,回自辽东言:‘使臣出来。’若使臣速来,则恐远接使未及下来,故臣到义州留待。”

10月29日

○辛亥,御经筵。

○命召诸政丞、议政府、兵曹,议中朝请兵从否,郑昌孙、韩明浍、金国光、尹弼商、洪应、李克增启:“可从。”尹士昕、李克培、韩继禧、权瑊、鱼有沼、鱼世恭、吕自新、李吉甫、申溥启:“不可从。”上御宣政殿引见曰:“可者何谓?不可者何谓欤?”昌孙启曰:“我国平时,至诚事大,至于如此之时,请兵一事,不从可乎?中朝,以我师讨有罪,非独今时,昔脱脱南征,我师为先锋,先登陷城之事,《丽史》亦有之。”明浍曰:“臣亦以为不从难矣。”士昕启曰:“今年平安道失农,兴师不可。”克培曰:“论以大义,则帝命不可违,然西北早雪,野无刍茭,喂马甚难。非特此也,丁亥年,则建州卫野人,全备辽东不虞我人之挟攻,故少有俘获,今则野人必分兵以备之,入攻极难,虽得入攻,还师之日,野人先据险以要之,则我势危矣。虽急于天子之命,我势亦不可不度也。昔世宗朝,不从请兵之命。”上曰:“若然,则我师之入,果为难矣。然分兵以守,则彼力亦分矣。第今托何辞回奏乎?虽云失农,必不见信矣。”昌孙启曰:“臣等,非不知其弊,势不得已耳。”明浍曰:!兴兵,国之大事,然势出于不得已焉耳。“都承旨金升卿启曰:”世宗之不从者,为我师,悬军深入,非此之比也。“上曰:”辞之甚难,以从请为定,议其军数。“左右或言五六千,或言三四千。上曰:”鱼二相当往,军数宜问之。“有沼启曰:”若与唐兵相会,则军不可少也。“左承旨李琼仝启曰:”丁亥年,亦与唐兵相会矣。“上曰:”不可以一概论也。丁亥年,其军数几许?“弼商启曰:其时,臣为主将,领二万以往。”克培曰:“军数不可少也。”上曰:“一万可矣,诸事商议以启。”政丞等,出宾厅议启:“赴征军士一万内,平安道七千、黄海道二千、永安道一千,以右赞成鱼有沼为大将,以宣传官沈安仁、经历辛仲琚、正郞曺硕辅、佐郞赵之瑞、曺淑沂为从事官。”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

今因圣节使闻见事件及卿启,知使臣出来。然未的知,远接、宣慰等使,今姑停之。卿宜留待义州,若使臣卒至,权辞语之曰:“我国未知大人出来,故支待诸事,未及办之,予因巡边,偶到此耳。”如是开说,支待诸事,亦宜预先布置,的知出来,速启。

○下书玄硕圭曰:

今闻本府军资米𥸴,去年分给后,因年收敛数少,然乎?米𥸴遗在数及安州、宁边、成川遗在数,详考以启。

○以左参赞权瑊为远接使,韩城君李埙义州宣慰使,行护军韩堰都司宣慰使,吏曹参判鱼世谦安州宣慰使,高川君申瀞平壤宣慰使,行佥知中枢府事朴楗黄州宣慰使,知中枢府事李坡开城府宣慰使。

○传于承政院曰:“刑曹参议郑垠辞状内:‘久为户曹参议,不能与人方圆,疾之者多,此臣之所以得无实之名于人,而无实之言,亦以信疾谏之所闻。’云。其曰疾之者何人?所传于台谏者何人乎?其问之。”政院即召问之,郑垠对曰:“臣若某人疾之,某人通于台谏,则当具于疏内启之耳,何待下问乎?不知故泛称耳。”

○传旨承政院曰:“刑曹参议郑垠,方被台谏论驳,不待发落,而上疏自陈,言涉台谏,其推鞫以闻。”承政院,即取供以启,命照律。政院,以不应为事理重,照启,命罢职。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将帅者,三军之司命,国家之元气,战之成败,国之安危系焉,任其至重。今以金瑞衡,为永安南道节度使。瑞衡性本刚急,处事不中,尝为忠淸节度使,多有所失,而罢职,其后除忠州牧使,朝议以为:‘不合临民而递之。’瑞衡,虽有射御之能,此特匹夫之勇耳。乌能统御三军,以一号令,以威彼敌哉?臣等以谓:‘北门锁钥,固非此人所能当也。’况今又兼北靑府使,御军治民,皆系一身,岂可寄非其人,以扰军民乎?伏望更择有智略有容量,可以御众以威敌者,以镇北边重地。

不听。

10月30日

○壬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臣等,昨日论金瑞衡不合节度使,未蒙允可。瑞衡,前为忠淸道兵使,因火猎,延烧大寺见罢,非徒此也,抚御乖方,士卒不服,其道守令,多有议之者。掌令洪兴,时为平泽守,持平卜承贞,时在洪州私第,熟闻瑞衡之事,而皆不服也。前此林川郡守金渍,以非公事,见辱于瑞衡,弃官归家。为将之道,非徒能射而已。”上曰:“瑞衡,坐火田罪,罢归已久,今必改悟,岂以数事之失,而终废其人哉?且人非久相同处,则心术安可知也?今以此不得为节度使,则是废锢也。”仍问左右曰:“何如?。领事尹士昕对曰:”瑞衡于讲武,凡所行事,皆不虚疏,又能射御。然其馀,则臣未悉知也。“上曰:”择将之道,非徒威武而已,当以智谋为先。昔孙膑,士卒未众,而专以智谋为胜,大司宪之言,果若是也。然上国,今方请兵,瑞衡当行矣。躬擐甲胄,出入行阵,非武臣而谁欤?“同知事李承召启曰:”大抵素与共处,然后可知人之贤否,臣则未知瑞衡之为人也。然于用将之道,才可使也,贪可使也,懦可使也。“金良璥累请不已,不听。

○赐宴讲武时随驾诸将及经筵官于礼曹,命承旨等,分二运,各赍宣酝往参。

○下书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

今去火者亲丧咨文赍进官安仁义护送军,择遣丁仕三四人。盖欲探候使臣出来,托以火者亲丧,而往辽东耳。

○永安道敬差官曺伟驰启曰:“三峰岛自愿入去人,于诸邑宣布事目,广谕召募,吉城六名、明川四名、镜城十四名、富宁八名,合三十二名,麻尚船,则亦于诸邑择取体大。且前此逃去严永山族亲,则时未闻见,故更移会宁府,穷极访问,严永山一时逃去金贵实之兄,会宁居良人金长命,李奉生族亲富宁居甲士李仲善二名,将以入送,并令治装。前此逃去现捉被囚人等,皆愿入归,而刘六生、李枝,则本船上惯熟,故亦令治装。馀自愿人内,金汉京,则三度往还,自称熟知,镜城居护军崔兴、司直金自周亦言:‘李克均观察时,以看审事,再度入归,遥望还来。’金自周,则非唯解文,身彩言语可取,故今欲作头入送。将于本月二十七日,富宁南面靑岩海边发船,其入送数,自愿人内拣择送麻尚船,亦与节度使同议,量数入送。

闰十月

闰10月1日

○朔癸丑,受朝贺。

○御经筵。讲讫,执义尹慜启:“金瑞衡,不宜授节度使。”不听。

○下书黄海道观察使李孟贤曰:“今出来使臣接待诸事,一依前例,而除山台傩礼,只于馆门结彩。”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今者指挥高淸,赍敕出来,远接使未到前,卿可急到义州,依前所谕,开说迎接,而使臣、头目数及越江日时,急速驰启。”

○以广陵府院君李克培为馆伴,左承旨李琼仝为开城府别宣慰使,右承旨金季昌为嘉山别宣慰使。

○下书京畿、忠淸、全罗、庆尚道观察使曰:“全州居金冏、兴阳居柳好池、砺山付处李永蕡、灵光付处宋瑚、兴阳付处黄生、连山居杨仁伯、天安付处朴叔善、淸州居权子善、报恩居金朝阳、振威付处洪利老、广州居李昭、晋州居河叔溥、灵山居辛柱,军装马匹整齐,斯速给马上送。”

○谕永安南道节度使金瑞衡曰:“平安道边鄙,有声息,卿领道内精兵一千赴防,以谙练军官,留本道,使谨愼堤备,毋令失误。”

○下书李钦石曰:“交代后勿上来,直向平安道安州,以待鱼有沼节度。”

○教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节度使金峤、黄海道观察使李孟贤曰:“兴兵动众,国之大事。调发之际,拣择不精,强兵脱漏,弱兵被征,则岂不误国事哉?今者中朝请兵,遣宣传官安友骞,黄海道边伍仟。送兵符合验,道内精兵七千,黄海道一千。与从事官曺硕辅,黄海道辛仲琚。同议拣择,整备器以付硕仲琚。且事关机务,毋轻忽,毋骚扰。”

○教永安道观察使李德良曰:“今遣宣传官金坤,送兵符合验,与南道节度使金瑞衡同议,南道精兵一千拣择,整齐军器,以付瑞衡。且兵事尚神密,瑞衡知予旨意而去,卿其听之,毋骚扰、毋轻忽。”

○传旨礼曹、司宪府曰:“《大明律》,男女婚姻条云:‘若再许他人未成婚者,杖七十,已成婚者,杖八十,女归前夫。’”婚书已纳,而背约辄悔,是乃主婚者之过,而归女前夫,非徒情涉暧昧,有乖妇道,是岂王政之体乎?今后已纳婚书,而再许他人者,其主婚人,加本律二等论罪,女则勿归前夫。“

○刑曹三覆启:“典狱署囚学生朴终孙,杀害车敬南罪,私婢斤非,奸车敬南,又奸朴终孙,及终孙杀敬南时,知而不禁罪,律该终孙斩待时,斤非凌迟处死。”从之,命斤非处斩。

闰10月2日

○甲寅,远接使左参赞权瑊辞。

○义州宣慰使韩城君李埙辞。赍去天使处,鸦靑木绵单直领一领、鸦靑段子貂皮耳掩一、白绡衫儿一、白䌷襦裹肚一、有色绵䌷帖里一、白鹿皮靴、挟金起子毡精、黑斜皮套鞋具一,头目处鸦靑绡鼠皮耳掩各一、鸦靑木绵直领各一领、靑柳靑䌷各一。

○都司宣慰使行护军韩堰辞。赍去鸦靑单圆领一、靑柳靑䌷襦帖里一、草绿䌷搭胡一、黑麻布七匹、六张付油芚二事、三并刀子三部、扇子十把,回奉预备黑麻布三匹。

○嘉山别宣慰使右承旨金季昌辞。赍去天使处,有色䌷襦帖里二、有色䌷襦搭胡一、扇子十把、笠帽三、蓑衣把赤具一、弓箭帽一、油鞍笼一、毛马妆一、头目处、扇子各三把、笠帽各三。

闰10月3日

○乙卯,受常参。

○御经筵。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曰:

臣等论瑞衡事,未蒙允许,甚缺望。窃惟将帅之职,不可不重,苟非其人,以卒与敌,所系匪轻。岂可徒取弓矢之艺,以寄干城之任乎?瑞衡,为人轻率,曩为忠淸道节度使,轻举大众,焚山而猎,火延寺刹,尽为烧毁,待守令如仆隶,一有微失,顚倒叱辱,喜怒无节,不协人心,其时守令,解绶者非一。圣上亦知此弊,下谕书以谕之,又罢其职,此其轻率所致,而不可更为将帅之重任明矣。及拜为忠州牧使,言官以不合守令,启请递之,守令犹尔,况节度使乎?且永安道,乃我国北门,野人络绎,其接待之际,彼觇边将威望,而轻重之矣。脱有边警,士卒不以为重,则固非细故也。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舆望。

不听。

○安州宣慰使申瀞、黄州宣慰使朴楗,辞。

闰10月4日

○丙辰,上进宴于三殿,命馈府院君以上,宗亲八溪君以上,承政院入直诸将、经筵官,赐乐。

○三道体察使鱼有诏赍去事目:“一,节度使点阅军士,发程十日后,黄海道军士,则于安州,永安道军士,则于宁边给粮,平安道军士,则远近分拣,依上项军士例,临时散料。一,将卒厌惮赴征,虚称身病者,推鞫论罪,限五年,两界赴防。一,从事官及军官内,无甲胄者,以军器寺所藏题给,并给鹿皮袄子。一,军官等,次次分运入送,而驿马不足,则给刷马,军官若于所经诸邑诸驿,有作弊者,罪押领人。一,依丁亥年西征例,择调习马四十匹,令司仆寺官员押去,并带谙事理马一名。一,谙事汉学通事三、女真通事二、医员一率去。一,令平安道观察使、节度使,以会计付铁物,打造钱多曷二千部。一,火药五十斤、神机箭三百个、次中箭一千个、新制自作木一千个、檄木具黑角弓一百张、弓弦一千个、长箭片箭各二百部、鱼胶二十斤,令军器寺佥正金镇赍去,并带谙事药匠十三名。一,军器寺所藏火箭二百个、新制火机六、中药线一百、小药线四十及有色形十卫,各一件,令金镇并赍去。一,平安道徒流付处人中,有武才者,并令赴战。”

○永安南道节度使金瑞衡赍去事目:“一,南道军士一千名,与兼节度使同议,择骑兵,兵仗整齐领赴。一,上项军士等,以有武才壮实人及闲散人抄定,择定时诸邑守令、执吏等,将壮实人、隐漏人后现者,守令则论罪后,启闻罢黜,执吏则论罪全家徙边。一,每一骑兵,军及从人二名、卜马一匹整齐,令各持镰斧。一,如端川防御紧处,则军士量减抄出。”

闰10月5日

○丁巳,御经筵。讲讫,侍读官安琛启曰:“《大学衍义》,今已览讫,治乱、兴亡之迹,了然可观。他书可汗漫不一,此书披阅甚便,反复观览,则于治道,大有助焉。”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辞。

○以李则为通政刑曹参议,李德崇通训行司宪府执义。

○传于兵曹及体察使曰:“徒、流、付处一应犯罪人等,许于西征,立功自赎。”

闰10月6日

○戊午,永安道敬差官曺伟驰启曰:“臣依赍来事目,三峰岛自愿入去人金汉京等二十一名及前投三峰岛人严永山异姓四寸兄,会宁居李仁右、金贵实同生兄金长命、李奉生族亲富宁居李仲善,并船上惯熟。庆源居李卵同等十一人,麻尚船合结,三只分骑,具粮物军器,以其中解文有职人严谨、金自周、金丽强,为各船牌头,授谕书,今十月二十七日巳时,于富宁南面靑严里海边,发船入送,令沿海诸邑候望。”

闰10月7日

○己未,御经筵。始讲《国语》。讲讫,掌令成健启曰:“闻上国,将请兵我国,至诚事大,不可不应命也。兴兵利害,在庭大臣,筹之已熟矣,奚待臣言?臣意以谓‘我国,遣兵夹攻,构衅于丑虏,则我使赴京之行,彼必侵掠于中路,宜奏请从刺楡寨而往,则人居稠密,可无事往来矣。’”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弼商对曰:“请兵事,今未的知。且其处居人,皆东宁卫人,言语行事,皆如我国人。往者,我朝请由此路而行,中朝以东宁卫人,原系朝鲜,往来之际,不无相从,不听,今虽请之,必不许矣。”成健曰:“此路,臣亦未能的知,但以臣所闻,而启之耳。”参赞官李世佐启曰:“臣为忠淸道观察使,熟知水军疲敝之由。大抵水军,一朔相递,其休息,不过十馀日。国家虽立给保之法,州县以无馀丁,不能充给,虽给之类,皆孱劣,以如此之卒,欲其御敌难矣。请抽出诸邑并旅正兵,充给保人。”上顾问知事徐居正,对曰:“臣亦知水军无用也。国家搜括遗民,录其军籍,然或有职人,或富实人,皆投为正兵保人,中间隐漏闲游者,亦有之。今须搜括如此者,以属正兵,减其正兵之额,以增水军可也。”上曰:“其令诸道搜括以闻。”居正又启曰:“当今儒者,不究性理之学,徒事词章,明于经学,堪为师表者盖寡。虽立明经科,无一人中格者。明经科,自前朝至国初,皆行之,然明经科,在三十三人之外,故人不以为荣,其选用,亦不过教授而已。自今新立科条,于鄕、汉城、馆试,使之讲四书、五经,而殿试坐次,则人皆乐为,而明经者,将辈出矣。”上曰:“别立明经科,其壮元以下叙用,皆如制述科,则何如?”居正对曰:“三十三人之外,别立科名,似为不可。”尹弼商曰:“居正言是也。明经人,使居式年之列,而又能制述者,则擢用为可。”上曰:“试取节目,令礼曹,更议以启。”

○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驰启:“今闰四月初四日,辽东指挥高淸,率骑兵七人、头目四人,赍敕书一道越江。”

○宗宰及通事等,与使臣相话问答节目:

一,大王大妃称王大妃,仁粹王妃称怀简王妃,王大妃称王妃。一,若问德源君、昌原君,为某王之后,则称惠庄王之子。一,若问月山君与殿下次序,则以实答之。一,若问宗亲为某王之后,则各以实答之。一,若问康纯、南怡存没,以实答之。一,若问西征将帅姓名,答曰:“我国不知朝廷之命,时未议定。”一,凡事若不问不说,虽问如军国事务,皆以不知答之。

○开城府宣慰使知中枢府事李坡、左承旨李琼仝辞。问礼官舍人朴叔达,赍迎敕仪,往开城府。

○以领议政郑昌孙、礼曹判书李承召,为碧蹄宣慰使。回程时,以平阳君朴仲善为义州宣慰使,彦阳君金瓘为安州宣慰使,知敦宁府事愼承善为平壤宣慰使,知中枢府事尹钦为黄州宣慰使,延原君李崇元为开城府宣慰使,都承旨金升卿为开城府别宣慰使,右副承旨边脩为平安道别宣慰使。

○承文院参校郑孝终,上疏曰:

臣伏闻,国家今因辽东官报知,命将出师,将应帝命,往讨建州等卫,是乃圣上事大之诚,敌忾之忠,岂不甚善也哉?然臣有一得之愚,为殿下陈之,伏望圣裁。臣伏见,本月上旬将过,以日月道途计之,征战之期,不在月晦,在至月之初。今年虽若冬暖,然天气渐寒,而到十一月,则正当冱寒矣。不深虑此,遽令大军赴敌,一朝风雪忽作,益之以暴雨,路冰而不能行,山高而不能逾,进不能摧敌,退不得所据,邅回于谿谷之间。惟彼虏丑,素所经习,先据要害之地,邀截我军,则所谓一夫所守,千夫不过。我军虽有扛鼎穿杨之技,必以扼腕见制,而末如之何矣。臣于丁亥秋,从鱼有沼,攻建州卫往还之际,备审形势,一则山峻树密,一则缘崖石迳下临深水,若一顚踣,便啖不测,一则树木高密,不生刍茭,间有木贼数茎,生于涧边,若冰雪交深,则绝无喂马之资。今以平安失农之民,遽征七千之兵,驱之险远之路,行赍居送,远近惊骇。而且永安、黄海远道之兵,皆仓卒调发,部领将士,怕于军期,星夜驰突,不暇休息,又从而督令赴战,则臣不知某人几马,几能苟活,而得还也。其不为勍虏所害,则臣恐填于沟壑之中,自相蹂躙,而莫之救也。臣闻,孟子曰:“鄕邻有斗,虽闭户,可也。”以今日之事言之,建州丑虏,连犯上国,抄掠边民,故上国憝彼顽凶,而致讨耳,其请我助者,欲张其威灵,而分其怨于我也。是于上国计,则得矣。于我则是鄕邻之斗,在所闭户也。虏不加于我,我先矶彼之怒,臣未知其可也。古云:“夷狄相攻,中国之利也。”臣以谓邻国相攻,我国之利也,何必驱吾赤子,赴之锋镝之间,而资他国之利也?臣愚以为莫如罢兵之为愈也。若曰帝命,不可不从,臣按,永乐二十二年,敕谕我国,擒拿叛虏杨木答兀儿解兵。正统十四年,调集精兵,夹击达贼,我朝权辞回奏,并不从之。夫威德之广,未有盛于永乐,中国之困,未有甚于正统,而世宗大王事大之诚,出于天性,然犹斟酌时势,权宜敷奏者,诚以邦本,不可不固,边患不可不虑也。当是时,上国不以我为非,在我亦无事大之失。至若世祖大王丁亥西征之举,则特圣人之时中,不可引以为式也。若曰世祖既已从之。在今不可独违,今年从之,明年又从之,则臣恐上国视以为常,每遇征虏,其征发我国,有同腹里矣。然则其能一一应之乎?请兵之举,世宗不应于前,世祖应之于后,臣愚以为‘殿下又不应于今,亦不失为孝为忠也。’何者圣人行事,因时制宜,固不滞于古,亦不碍于今也。若今年从之,明年或出于不得已而不从,上国援例谴责,则臣未知何辞以辨白乎?于是,上国怒我不从,虏丑乘我贰于上国,则臣恐我国之边患,兆于此矣。或以帝命为重,而不获已应之,则亦宜开谕来使,回咨辽东,以时方寒冱,师出不便,请更以春和为期,且令本国将帅,拣养士卒,期至而赴,则在我有从敕之义,士卒无窘速之失,行师得时日之机矣。或者中国先期而行,则我民无征战之劳,而后日我还有辞矣。若曰,虏于去年,寇犯昌城、碧潼等处,今欲仗皇威,以问其罪,则臣以为未也。夫虏之所以犯我者,丁亥之战,为之阶也。丁亥之战,我军直捣丑虏巢穴,剿杀焚荡,几于歼尽,彼安知我朝,钦承帝命,出于不得已而然也?其子弟,日夜以快父兄之愤为念,经营十年,来犯我境,而卒无所得。夫建州酋长李满住等,诚心投化,素无仇怨,今以丁亥之战,嗛衔至今,累次来犯,岂非为害之甚也?甲怒乙移,而代人受敌,臣未知其可也。况今满住之子孛儿哥歹,为家人所杀,则是为百年之运,而我民去一仇家矣。为吾计者,自今抚绥馀种,许彼自新,安彼反侧,则彼方且悔惧,奔走投顺之不暇矣。若或不已,而勒兵致罚,虽奏捷帝庭,美谈则快矣,臣恐前仇已歼,而更生后仇,边民之患,殆将孔棘矣。若曰,将士既已就途,不可中止,臣恐将士中止之弊小,赴战之害大,中止则一往一来,不过烦顿馆驿而已,至于征伐,大则残形躯,小则丧卜马,驯至于边患之无穷已也。言之至此,足为寒心。臣以草贱士,端逢圣朝,思竭犬马之诚,以效涓埃之报。

命示政丞,郑昌孙议:“臣于前议,对:‘我朝,自祖宗以来,至诚事大,特蒙皇眷,’世祖朝,下敕助征建州,我朝无辞,应命献捷,今又为遣使臣,下敕助战,不可辞避。况助战事,举国知之,天使越江之日,亦必闻之,辞之为难。但今山高雪深,野无靑草,战马喂养为难。今若动大众,遽入其境,则人马俱困。建州丑虏,素识地形,以逸待劳,则我国军士,万一蹉跌,非细事也。宜从郑孝终上言,开说来使云:‘今方寒冱,冰雪满路,山险树密,出师不便。待来春天气和暖,与中原,东西齐举,似为便益。’”韩明会、沈浍、金国光、尹弼商、洪应议:“前日议启时,祖宗以来,诚心事大,不可不从,请令使臣,入京颁诏后,孝终上言,更议何如?”士昕议:“前日议启时,平安道,今年失农,又无蓄积,且军期逼,而请兵缓,未得从请。使臣颁诏后,的知请兵事意,更议何如?”

闰10月8日

○庚申,下书京畿观察使尹壕、忠淸道兵马节度使朴埴、全罗道兵马节度使尹末孙、庆尚道左道兵马节度使具谦、右道兵马节度使朴星孙、江原道观察使孙舜孝曰:“今闻,或以有职人,或以富实人,堪为正军者,皆投为正兵保人,隐漏闲游者颇多,须即尽刷以启。其前此未能检举守令,则既往,姑置勿论,今后如前隐漏后现,则治罪。”

○下书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沿边水上、水下麻尚船,满浦、理山等处,急速聚泊,又令体大多造。”

○下书三道体察使从事官辛仲琚、曺硕辅曰:“使臣,来初九日入京,尔速领军,于满浦等处,留待。”

○下书永安南道节度使金瑞衡曰:“使臣,来初九日入京,卿速领军,驰满浦等处,待之。”

○御书,与使臣问答节目,示政丞等。政丞等,即据御书议启:“一:‘受敕后,天使若问出师之事,何以答之?’答曰:‘当从皇上敕谕,但念时当寒冱,草枯雪深,行兵为难。且冬夏兴师,兵家所忌,以此为虑。’若问军数,答曰:‘今当仓遽,恐难卒办。但以西北本道之兵,征送为计耳。’强问其数,答曰:‘除留防之数,不过万馀矣。’一:‘天使若曰:“亲领朝鲜兵,直指建州”则何以答之?’答曰:‘我兵,则当命将一一调遣,不烦大人同往。昔丁亥年,白天使来征兵,亦欲同我兵入归,以势难未果,直还辽东,惟大人其思之。’一:‘丁亥年,则时序九月,应期而往,今则天寒雪下,难以如约。若于敕书内,某日攻某处,则以如约答之乎?’答曰:‘自古兵难遥度,况建州卫,山势险危,今又冬节,雪深草枯,行兵尤难。定日期会亦难必,然当督励将帅,急速往赴。’一:‘白颙之来,别无规式,其时世祖,临时问对,今时则何以为之?殿下今亦随问而答何如?一:‘天使处,欲问汪太监入征形势可乎?’若敕书内,举论汪直之名,或天使语及汪直,问汪直入征形势不妨。”

○下书开城府宣慰使李坡、别宣慰使李琼仝曰:

今因玄硕圭所启,乃知使臣,初五日发义州,宿定川,初六日宿平壤,初八日入京,如此急行,则京中诸事,恐未及办。卿等当恳请曰:“如此大事,不可不择吉迎敕,又不可于昏夜行礼。”多般开谕,须令迟留,若不听,必欲初九日入京,则须及未昏入京事开谕,其行止及入京日时,驰启。

○东莱君郑兰宗为馆伴。初以领中枢府事李克培为馆伴,政府启:“正一品为馆伴,非古例。”故改之。

闰10月9日

○辛酉,赐体察使鱼有沼甲胄、弓矢、衣服、杂物。

○碧蹄宣慰使领议政郑昌孙、礼曹判书李承召,辞。

○以右议政洪应、工曹判书柳轾,为天使回还时,碧蹄宣慰使。

○以同副承旨卢公弼,为碧蹄别宣慰使。

○嘉山别宣慰使右承旨金季昌,来复命,上御宣政殿引见。季昌启曰:“臣行未及嘉山,遇天使于安州,语曰:‘大人万里长途,行李艰关,我殿下令我问安。’天使曰:‘多谢多谢。’仍呈人情物件,兼叙赆行之意,天使挥手却之,向我揖别。行至肃川,要我相见,臣往见之,天使谓臣曰:‘尔还王都,何以报殿下乎?’臣对曰:‘我殿下,令臣,将不腆土产,以表心曲,而大人却之,我无还报殿下之辞。古人,于交际之间,犹以玉帛相赠,况如此薄物乎?’固请不受曰:‘到处享此盛馔,莫非殿下之恩德,又何受物乎?但书物件而来,我当亲谒殿下致谢。’遂行酬酢之礼,谓臣曰”‘秀才知我敬子之意乎?是乃敬殿下之意也。“上曰:”其未识敕书辞旨乎?“对曰:”天使常常考阅,不使他人见之,故未知。“季昌又曰:”天使问云:‘绡一匹其直,绵䌷几匹乎?’以此观之,其终未可知。“上曰:”必作之者矣。“

○教平安道都体察使尹弼商曰:‘安危注意,惟将与相,阃外之事,虽将所制,相亦不得不任其责也。但玆丑虏,窃犯上都,帝乃赫怒,命将致讨,又不鄙夷我小国,使协助大军,爰遣右赞成鱼有沼,将三道兵,会于平安之界,以膺帝命。顾玆本道,与贼境相连,呼吸之间,变故可虑,措置诸事,亦不可不为之备。卿素谙此道形势,烦卿使往,令观察使玄硕圭、节度使,金峤以听卿节度,卿其镇扼境上,以纾予西顾之忧。“

○教三道都体察使鱼有沼曰:“王室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救之,古之制也。今者建州野人,狺噬上国,以干天诛,帝遣辽东指挥高淸,请兵以为声援,其敌王所忾,在所当为,而推之任,不可付非其人。顾惟庭臣,莫逾于卿,命为元帅,简拔三道兵一万,以膺帝命。门外之事,自有将军节度,不可遥制,所管卫将以下,用命不用命,任卿处置,卿其勖哉。”

○夜三鼓,问礼官朴叔达,来复命启曰:“臣到开城府,呈仪注,天使览讫曰:‘予当商量答之。’俄而入寝室,更览曰:‘朝鲜,本礼义之地,欲使我识其朝仪耳。’且远接使曰:‘天使云:“予之同僚,文士则求笔、墨;武士则求弓、剑,又有亲属人,与我绢一匹,以求紫的䌷,此物可易得乎?”’如此等物,预备事,令臣转启。”传曰:“笔、墨与䌷,预备可也。”

○远接使权瑊驰启曰:“使臣发宝山馆,于马上,语通事张自孝云:‘颇有难言事。’自孝问何事?曰:‘我出来时,有一族亲,寄绢一匹,要买紫染绵䌷,且有秀才,求纸、笔、墨,摠兵大人,则今方用武之时,求弓、剑。昔任兴受赠而还,朝廷罪之。入己之物,我不敢受,大人之请,不可不从,故云耳。’自孝答曰:‘绵䌷染紫,非一日卒办,且国家禁用之物。’使臣,欲以便服受宴,张自孝曰:‘此大处,殿下遣宰相、内臣宣慰,不可不以礼服。’使臣从之,遂改着礼服,出大厅。宣慰使等,就前再拜,使臣答拜就座。李琼仝,将别下程物件单子以呈曰:‘殿下,以大人远路劳动,遣臣致薄物。’使臣受单子览讫,授头目。遂行宣慰礼,临别,李琼仝请曰:‘今夜已向深,前驿甚远,若便发行,恐甚劳顿。请今夜住歇,明早起发何如?’使臣曰:‘我受命大事也。前去且百里,若留连値雨雪,则行去尤难,当于天晴时进去。’使臣竟不发,宿开城府。”

○使臣回程时,平安道别宣慰使右副承旨边脩,赍去使臣处,鸦靑绵布单直领一、黑斜皮挟金起子靴、马皮套鞋具一、边儿彩花席二张、六幅付油芚二,头目黑麻布各一匹。

闰10月10日

○壬戌,谕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今见卿启,知彼人王居右等六人,满浦出来,进告之辞。彼人所言,虽或可信,然彼闻中国入征,疑我国连兵挟攻,托以归顺,窥觇虚实,可疑。抄军诸事,更加愼密,且敕沿边诸镇诸堡,益严防御。”

○传旨兵曹曰:“河叔溥、辛柱叙用。”

闰10月11日

○癸亥,上幸慕华馆迎敕,至景福宫受敕如仪。其敕曰:

朝鲜国王姓讳。朕诞膺天命,君主华夷,施惠行仁,乃朕素志,兴兵动众,岂所愿为?夫何建州女直,逆天背恩,累寇边陲,守臣交请剪灭。朕念戈铤所至,玉石不分,彼中宁无向化为善乎?爰遣大臣,抚谕再三,贷其反之愆,听其来京谢罪,悉越常例,升赏宴待而归,曾未期岁,贼首伏当加等,复纠丑类,侵犯我边。虽被官军,驱逐出境,但未大遭锉衄,守臣复请加兵。廷议皆谓:“此贼冥顽不悛,罪在不宥。”已令监督、总兵等官,选领精兵,往彼会合镇守、都御史,刻期捣巢征剿。惟尔国王,绍胙东藩,输忠于我国家,有隆无,朕甚嘉悦。顾王国,素称礼义之邦,接邻腥膻之域,亦有以敌之乎?我兵压境,贼有奔窜国境,谅必擒而俘献之。王如申遣偏师,遥相应援,大奋貔貅之威,同歼犬羊之孽。逆虏既除,则王敌忾功勤愈茂,而声名岂不有以享于无穷哉?报酬之典,朕必不缓,故敕。

上与使臣行礼,命金自贞,语使臣曰:“万里路上,辛苦而来,大人之行,曾是不意,沿路各处,馆待诸事,岂无阙失?”使臣答曰:“安州、平壤、开城等处,殿下委遣宰相,厚慰,兼致人情,处处州府,馆待优厚,安有阙失?”乃就坐,行茶礼讫,还就坐。使臣令通事张自孝启曰:“建州卫野人,曾犯上国之境,朝廷欲兴兵剿灭,缘本人等归顺进贡,故从优赏赐,不次除职,野人不念皇恩,似前犯边。帝乃命将致讨,初欲遣马侍郞,请兵不果,而遣我。”上令金自贞、张有诚答曰:“当依敕书施行。但冬夏兴师,兵家所忌。昔汉征匈奴,士多堕指,马援征南,疫死殆尽。今天寒草枯,雪深路险,难以行兵。”使臣曰:“朝廷赴战军马摠计一十五万,兵非不足也。但朝鲜,若依期进兵,则彼不得躲脱,殄歼无遗矣。”上曰:“今当冬月,行兵最难。”仍问朝廷攻讨形势,使臣曰:“太监汪直、抚宁侯朱庸、前摠兵官韩赟及广宁摠兵太监,领兵入讨。”上问师期,使臣出示汪太监所定日期小帖,乃闰十月二十五日也。上曰:“当依敕书,抄发军兵,督将送之。但今敕书,不录日期,又无汪太监指授之语,而二十五日师期甚迫,势不能及。”使臣曰:“敕书则录其大纲耳,何得预定日期?太监等,当初会议,以闰十月二十日、二十五日来十一月初三日择定,其后更议:‘二十日,则冰未坚合,师渡为难,十一月初三日,则建州地界,距辽东不远,彼知声息逃散,宁不如二十五日之为便。’此日不可前却,且兵贵神速,须及此日出师。”上曰:“所谓兵贵神速者,军在近处,临几应变,如上国则犹可,本国与建州,相去绝远,山川险阻,安能飞到欤?且今我兵,须行文移,乃可抄发,所抄军士,亦当整敕器械,此日会兵,定不可及也。”使臣曰:“虽发城内兵,须备糗粮乃行,况诸道军士乎?殿下之言允当,然是期不可违也。”上曰:“臣子当以实对,今若对以依期出兵,而终不及期,是欺罔朝廷,罪实难逃。”使臣曰:“天顺三年,白颙之来,亦如此例。其时及期出兵,今乃如是,何哉?”上曰:“其时则都御史李秉,预先知会,故备预出兵,今则受敕后乃知,未易卒办耳。”使臣曰:“圣节使护送军,先知此意来报,何异于白颙时?”上曰:“护送军,只报有敕书耳,何由知敕书内辞意乎?且师行有程,我国距建州辽隔,若不分星夜,倍道兼行,则士卒先自困毙。是犹伏鸡之搏狸、乳狗之犯虎,无益于事也。”使臣曰:“汪太监等,今闰十月二十一日起兵,二十四日到叆阳堡北边牙鹘关等处,二十五日,分五路入攻,贵国兵,自建州三路合攻,则野人所居各寨,可得殄歼,朝廷岂不重赏?若违此期,大兵已去,虏亦远遁不得,孤悬深入,徒为劳毙而已。”上曰:“发兵则划即应命,日期则势难从之。”使臣曰:“此日期,吾不敢擅便进退,欲闻殿下定日。”上曰:“兵难遥度,是在将帅观势为之耳。且将在阃外,君命有所不从,脱有势难,虽汪太监,亦于定日,不得出征,安敢预定日期?”使臣曰:“吾言已尽。但汪太监,令我率贵国官人二员前来,今若差人往听,则可知我启殿下丁宁之意。”上曰:“今将大人之言及,不得依期会兵之故,当差人,同大人回报。”使臣曰:“知道。”且曰:“我来时,平壤留半日,开城府留半日,碧蹄驿留半日,以此稽缓。明日当回程,十七日到义州,二十日还到辽东。须令各驿,择马递送,护送军,则毋过三十人。”上曰:“诺。”使臣曰:“今欲拜辞。”即行再拜。上让之至再,不得已答拜曰:“何遽如是?大人就馆,我将往见。”相与降阶,送至勤政门外,相揖而别。上还内,有顷幸太平馆。就御室少留,出至馆中门外,使臣出迎,相揖至正厅。使臣曰:“我欲殿下,更勿起动,故已于殿上,拜辞而来,今乃如是动劳,惶恐多谢。”上曰:“礼当如是。”相揖就座行茶礼,仍设下马宴。上将行酒,使臣曰:“请殿下先礼。”上曰:“敬朝廷,敬大人,予何敢先?”使臣曰:“惟命。”礼讫,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靑松府院君沈浍,以次行酒。酒行五爵,使臣令张自孝启曰:“俺醉甚矣。不得久坐,请行回酒礼。”上曰“大人勿飮,从容安坐,姑俟礼成可也。”使臣曰:“当初殿下赐酒,皇恐尽爵,虽不再飮,昏醉无知。且使事甚重,明日当早行。”上曰:“王事靡盬,大人之欲速还可也。然朝廷,记我小国,特降敕谕,仍择大人,委遣如此。际会难得,而与大人相会亦难,且宾主之礼,不可废也,请大人少留。”使臣曰:“辽东兵期甚迫,断不可留也。”遂行回杯礼讫,相揖而出。使臣,送上至中门外,上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赠人情物,使臣固拒不受。升卿曰:“欲赠人情物于头目。”使臣答曰:“我既不受,彼安受哉?”升卿曰:“天气峭寒,欲以赠衣服耳,非他重物也。”使臣亦许受襦衣与靴。

○下书右副承旨边脩曰:“义州宣慰使回还时,所经各驿马匹数及实不实,点检来启。”

○通事崔有江、张自孝,赍去事目:“一,若问兵事,有江答曰:‘我等皆以通事,而不与于高大人与殿下论议时,但受咨文矣,未知首末。若问于自孝,答曰:‘我其日在侧,暂闻其末,未详其奥。然高大人,请于今月二十五日,期以夹攻,殿下以建州山势至险,道途辽远,师期甚迫,势必不及为对。高大人再三力说,殿下重欺朝廷,差我等报以不及,故来耳。’一,若更强问,答曰:‘我等忽遽而来,高大人所知,若咨文内辞缘,殿下不曾与臣等知道,若军机,则高大人,亲与殿下论议,必详知之。’一,到辽东,汪太监等如已发兵,而高淸若欲率向军前,答曰:‘臣等陪大人,已到辽东,且传咨文,若赴军前,则无殿下之命,不敢擅便。’固辞不赴。一,若汎问边鄙防御杂事,皆答曰:‘我等微人,不知国家之事。”

○使臣,语通事张自孝曰:“来时所言紫䌷贸得事,愼勿出口,若达于殿下,则吾将以诳我,归罪于汝矣。”竟不贸去。

闰10月12日

○甲子,黎明,左承旨李琼仝,将人情物件,靑柳靑䌷襦搭胡一、草绿䌷襦帖里一、鸦靑段子貂皮虚胸一、黑斜皮挟金靴毡精套鞋具一、马皮靴精分套具一、彩花席四张、寝席二张、白厚纸二十卷、黑麻布二十匹、白苎布二十匹、蓑衣一部、诸缘具笠帽十、马妆一部、人参二十斤、油芚七张、弓箭帽二件、筒介弓箭具一部、盘儿多曷三十部、理马诸缘一部、红段子蜜韦一、结弓獐皮十张、扇子十把、𨱎三合、𬬻口一、家具𨱎行器一部、家具𨱎小者罗南罗介具一、黄毛笔一百枝、油烟墨五十笏、弓十、张剑十、白纸三十卷、往太平馆,使臣许于房内相见。琼仝,呈人情单,使臣览讫,只受弓六张、箭六介、弓鞬矢服一部、弓箭帽一部、笔百枝、墨五十笏、蓑衣一领、彩花席二张、南罗介一、剑一,馀皆却之。琼仝曰:“馀物,大人固辞不受,不敢固请。若衣服,路上御寒之物,皆殿下诚意所寓,今大人初不开看,殿下诚意,不见白于大人矣。请开看去取何如?”使臣曰:“诺。”即将裹袱就前开阅。见貂裘曰:“如此重物,岂敢受乎?”见韦曰:“此何物也?”答曰:“此男子所佩治弓弦使滑泽者也。”使臣大笑曰:“吾将持此绐儿女子曰:‘头上所罥挂也。’”琼仝,指马皮靴曰:“路上穿着何如?”使臣不受,辞出。仍曰:“承旨今归复命乎?为我善启,以达感谢之情,且请殿下,勿于门外相送。”琼仝曰:“殿下岂敢如此?当于慕华馆相送。且我当陪大人,同晨羞,乃归复命耳。”使臣曰:“殿下若出饯,则当先行,我当后往,恐路上相値也。”琼仝出呼头目,欲赠人情,使臣邀琼仝相见曰:“我既多受礼物,下人又何烦致遗?”固辞之。使臣出大厅,中官安仲敬,将下程呈之,皆不受。上党府院君韩明浍问安,同晨羞。使臣欲速行,请仍坐朝饭,琼仝辞以复命。且出辽东咨文草示之,使臣读之曰:“我于路上,若平壤若开城若碧蹄宣慰时,各留半日,缘此迟来,欲以初十日入京,退填移咨。”琼仝曰:“我朝事大文书,皆从实为之,故该司据事直言耳。”使臣曰:“此亦无妨。”

○上幸慕华馆,使臣至。上出门外,引入大厅。使臣曰:“殿下,昨日劳动,今又劳动。”上曰:“有何劳动?礼则然矣。”相揖就坐设宴。上行酒,使臣曰:“昨日殿下,教以敬朝廷,不敢违命,先飮。今日则我欲伸敬殿下之意,请殿下先礼。”上曰:“送别之礼,不当如是。”使臣曰:“唯命。”仍令通事张自孝启曰:“昨日,书朝廷出征将帅职姓,授权宰相,不识已启殿下否。”上曰:“已见。”仍致谢意。命金自贞问:“将帅职姓,则既已知之,请问名字。”使臣,以所知名字称说,仍言:“间有不记省者,同往辽东,张自孝回还时,当一一书送。”上又问进兵形势,答曰:“军兵共计一十五万,分五道入攻,可屠者屠之,彼若逃匿,则当穷搜远探,尽灭乃已。如或不获,又当运粮久住,则冬寒雪深,贼必自毙。”上曰:“今闻兵势,剿灭小丑,不待我兵裕如也。第以朝廷,特怜我国,恩遇加等,今赐敕谕助征,敢不遣兵往赴?但会兵之日,不得如期。”使臣曰:“建州野人,侵犯上国,或作耗贵境,若合兵攻讨,则彼贼窟穴,庶可殄灭。”上曰:“我意昨已悉陈,不烦说。但今遣兵者,岂欲逗遛不进哉?大兵所至,必无遗类,如或奔窜,则我兵当相机截杀。”使臣曰:“是愿闻殿下指授形势。”上曰:“兵难遥度,某日攻某处,某日攻某处,则势难逆定。其敕励将士,我当尽心,成与不成,亦难期也。”使臣曰:“多谢多谢。是在殿下用心分付耳。将士若承殿下之意,则何虑不胜乎?”酒行四巡,使臣曰:“行忙,请回酒。”上曰:“别离,只在此时,请少留,姑待酒行一巡。”使臣曰:“唯命。”乃飮一巡,便起立欲回酒。上固请还就,仍进大膳。使臣回酒讫曰:“昨日既设盛宴慰之,兼赐厚贶,今又出郊饯慰,深感厚意。”上曰:“有何厚意?”使臣仍行再拜礼,上答拜。使臣曰:“殿下所赠礼物,并皆却之,则恐负不恭之罪,略以行装杂物受之。”仍探怀中,出所受物件小简,进于上前,上曰:“衣服着破还弃,马则路上所骑,非金银玉帛之比,而大人固却不受,今乃拣受微薄小物,惭愧实多。”相揖而出,行至阶上,头目等,立于阶下。使臣曰:“头目等,昨蒙赐衣,今行叩头谢礼。”上曰:“不须致谢。”至大门,上曰:“辛苦行路,愿奉一杯。”使臣曰:“临行醉已极矣,不能再飮。”上曰:“若然,则请以半杯成礼。使臣曰:”唯命。“行双杯礼讫,上送至阶下,使臣曰:”情意已极,不必多言。“遂揖别,请上陞阶。乃行至十馀步,语通事张自孝曰:”大宰相前来,吾将揖别。“宗亲、宰枢,以次稍前,乃与相揖,即骑马过行。

○使臣至洪济院,馆伴权瑊、礼宾寺提举宋哲山、尹坦、李仁文,设小酌。权瑊请馈头目,使臣曰:“我既醉矣,头目又醉,则于行路不可。”仍谓权瑊曰:“我之此行,多有失仪之事,休怪。”答曰:“大人行事,无不中礼,人皆心服,安有失仪乎?”使臣执杯,属权瑊曰:“郑宰相,则当到江上离别,宰相在此,礼当回杯。”遂属一杯而去。

○通事张自孝、崔有江,赍移辽东咨,同使臣发程。

○使臣行忙过碧蹄驿,右议政洪应、工曹判书柳轾、同副承旨卢公弼,未得行宣慰礼。日暮到坡州,指宴床大肉,嘱州官曰:“须送此物于碧蹄宰相处,谢我不入无礼之罪。”三更到开城府,宣慰使李崇元、别宣慰使金升卿、留守朴叔蓁,令通事张自孝问安,仍语以宣慰之事。使臣曰:“我来时,则未接殿下之颜,故特遣宰相,宣慰于此,今既面启殿下以勿送,何必更致宣慰乎?”欲不受。崇元等曰:“殿下,以大人不留一日而还,命某等,来慰于此。”使臣仍受。

○西征大将鱼有沼、卫将李淑琦、成贵达、虞候曺干、从事官沈安仁、赵之瑞辞,上御宣政殿,引见。左议政尹弼商,亦入侍,上,谓弼商曰:“卿欲何言?”弼商启曰:“今日鱼有沼拜辞,臣亦近日拜辞,欲受节度耳。”有沼启曰:“臣今往平安道,欲禀处置便宜,其入征日时驰报,然后启行欤?”上曰:“兵难遥度,卿观其事机好为之。若其日时,必报于朝,是从中遥制也。”弼商启曰:“军机之事,若得势利,要当赴战,何必取决于朝廷也?”上曰:“卿入贼境,何以制敌?”有沼对曰:“建州卫,土地险隘,骑不成列,多用形名以行军,然彼地易寒,今必冰合,未至坚凝,骑不得渡,坐待冰坚,则唐兵已入贼巢,必不及矣。意,彼贼闻中国大军压境,必逃山遁谷,及唐兵乃旋,复还巢穴,因乘危败之馀,猝入攻之,势必取胜。”上嘉纳曰:“果如卿言。唐兵侵伐之后,乘其不意,猝入攻之,必有所获。且中朝兵十七万,则亦已多矣。”左承旨李琼仝启曰:“中朝广宁兵,亦不多,而控御北狄,专赖此军,岂得空阵赴战也?所云十七万,虚张其数耳。”上曰:“古云众号百万,正谓此也。”有沼曰:“野人,非他贼比。丁亥年,臣从康纯入征,军于山谷,野人乘衅来攻,且战且前,至于一险谷,遇贼数十。金继宗、洪利老,身先士卒,射贼数人,有一义州甲士,胆大而善射,先登而射,连殪四人,贼不敢近身,亦中流矢死,西征军士,要须猛敢善射者也。”上曰:“虽有勇力,若不用将军之令,恃勇轻进,必为敌所败。”有沼曰:“许享孙,曾牧义州,闻边人被掠,将兵四百,追及与战,贼徒不过数十,有一偏将先登北走,官军夺气,遂大败衄,时有二守令,登山下视,曾不来救,臣意以谓‘试之而后,可知其为人矣。’且平安军卒,须使守令,亲率赴征,必皆力战。”上曰边地守令,防御事紧,不可动也。可抄内地守令,承旨其与政丞议,抄可赴战者以启。“琼仝出取官案,乃于上前,抄定弼商曰:”非徒防御,治民亦重,不可多定。“乃抄平壤庶尹李仁忠等六人。有沼请率朔州府使任得昌,弼商曰:”朔州,邻于贼,万有贼变,谁能御之?“有沼曰:”征伐野人,莫如善射。得昌,勇冠于众,虽无军官十人,犹可战也,此人不可无也。“弼商曰:”京军官数百人中,岂无一人如得昌者乎?“上曰:”防御,亦不可虚疏也。“弼商曰:”文臣亦当从征,使经战阵,以为他日之用。丁亥年前,军士闻战斗之语,则无不骇怯,自是年后,人争欲赴,文臣之为将,亦国家之利也。“

闰10月13日

○乙丑,宗亲等来启曰:“使臣已还,请进宴。”传曰:“近因多事,平安一路,残敝尤甚。且士卒多赴死地,予不敢安心受宴。”

○命召政丞等,议平安道江边万户陞号,以高沙里万户,升佥节制使。

闰10月14日

○丙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前日启,都体察使发遣未便,至今未闻命。近日驿路雕敝,无马可递。前送卫将、军官,皆逗遛驿舍,恐尹弼商,未得速去也。且平安、黄海两道,困敝若此,既困之后,虽欲救之,难矣。平安道,既有观察使、节度使,调兵运粮,可无虑矣,又何必遣弼商乎?”上谓左右曰:“两道困敝,予岂不知?但彼人,如闻大臣在边,以为声援,则可折窥伺之心,而于戎事大体,亦得矣。”领事李克培启曰:“平安边事,臣尝粗知。丁亥之西征也,康纯为主将,南怡为大将,以满浦节制使李克均,备谙建州卫之路,与南怡为先锋,直捣李满住家,大捷而来,此直二三日之事耳。且中朝与我国,相为掎角,则乘时窃发,何足虑乎?曾闻建州之路,有岭撑天,若雪深冰冻,则往来甚难,固不可久留也。”上曰:“中朝战伐之期,在本月二十五日,则我兵,未及相会也。但我兵,于中国既伐之后,休马息卒,从而伐之,则于我势得矣。然贼谋难测,其不窃发,未可逆料也。”良璥曰:“当战伐之时,彼将自救不暇,何以窃发也?所可虑者,大军既去之后,或有鼠窃之患耳。”克培曰:“弼商之行,从事官三人、军官五人、或伴人、或从人、或长行马,合而计之,则所从人马,无虑二十馀矣。况以三公,而在外,则供给转输之弊,亦不赀,愿留意焉。”上曰:“当与政丞更议。”司谏李世弼启曰:“发兵重事,必遣朝官,颁教书而后,应征例也。前者阅武时,以黄海队卒,困于圣节使之行,特不征之,而本道观察使李孟贤,擅自调发,于军法何?刑曺按律,以不应为,杖八十断之,凡不应为之律,以无正律,而比附也。此则必有正律,而刑曹照以不应为,上又从而宥之未便,请罪之。”上曰:“予以为无情,故放之。”仍谓左右曰:“何如?”克培对曰:“孟贤,迂儒也,必误错而为之也。有何情乎?”良璥曰:“犯法者,岂皆有情有私,而后罪之?若以无情,而放之,则于法未稳。”上曰:“予将商量。”传于承政院曰:“今朝经筵,领中枢及台谏,皆言左议政不可送,其议诸政丞等。”郑昌孙、沈浍、尹士昕启曰:“近来平安道多事,今又遣政丞,则驿路有弊,供顿不赀,莫如不遣之为愈也。”从之。

○谕三道体察使鱼有沼曰:“卿受命西征,军机至重,拟遣左议政尹弼商,以为后援,第念,西鄙军事方兴,大臣继往,供顿难支。玆用停行,命本道节度使金峤,为后援,卿知此意,西征之事,一以自任,相机进兵,奋扬威武,以既厥功,且渡江日时,临发驰启。”

○谕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今遣右赞成鱼有沼,领兵一万,入攻建州,卿领本道军马,沿江上下防御诸事,倍加严固。且自当有沼兵后,如有不虞之变,随即进兵应援,毋失事宜,以误军机。且有沼发兵日时及凡干军机,宜速驰报。”

○谕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今遣右赞成鱼有沼西征,又令节度使金峤,领兵镇边,以为后援,若事有不虞,金峤进兵,则沿边防备,非卿谁任?卿职兼兵马节度,本道之事,宜所统察。今当兵兴,一应军政,预须着意,善为后图。军政至重,毋令失误。”

○是日,使臣,发安城馆,至凤山受宴,仍语伴送使曰:“毛邻、建州等卫,骄虏尽歼则已,如不能,假如三分,虽一分,何益?叆阳堡等处,则关防甚严,彼不得作耗,距此堡若许西南间,则以其戍御疏虞,每至作耗。此距辽东八十馀里,转传驰报之间,已抢掳人畜而去。朝廷患之,拟欲甛水站、草河口子、凤凰山等处,设大小镇筑城,移内地不紧镇卫军马,复设八站,以严防。”

闰10月15日

○丁卯,受朝贺。

○御经筵。

闰10月16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倭佥知平松而罗等四人,来朝。

○敦宁府正李諿等,五人,轮对。左承旨李琼仝启曰:“去丁亥年西征时,九月二十七日,入贼境,十月初四日间班师。边境早寒,今若冰合,便可济师。回军后,若欲点阅军卒,必先谕观察使与节度使。且丁亥年,将帅才出贼境,旋即罢阵,今若不先谕鱼有沼,则旋师罢阵之后,虽欲点检,已无及矣。”上曰:“主将所领军卒,令监司、节度使点视,是不重将帅之任,使鱼有沼自点,必当精察。然必使重臣往察,考其丧失为便。”琼仝曰:“何以使有沼,知朝廷点军之意欤?”上曰:“迨未入征之时,遣人谕之可也。”琼仝曰:“令有沼,自点军目,谕三道守令,检考军士,战亡者驰报何如?”上曰:“何必如是纷纷?不若遣朝官点考之为愈也。其点阅节目,议于政丞。”韩明浍、沈浍、尹士昕等议:“遣之为便。”郑昌孙议:“鱼有沼,以大相,领兵而行,军士有死亡者,岂敢隐匿乎?不须别遣。”传曰:“有沼,岂欺我哉?然所领之兵,幸有死亡者,则亲自点检以启,于心亦必以为难矣。有沼,大臣,虽不欺我,其下如卫、部将等,不无隐匿,遣之为是。且劳军时,岂能遍劳诸军?将帅等,于平壤等大处,宣慰何如?其更问诸政丞。”政丞等佥曰:“上教允当。”

○赐宴兵曹、户曹、礼曹、都摠府堂上及经筵官于忠勋府。都承旨金升卿、左承旨金季昌、同副承旨卢公弼,赍宣酝而往。

闰10月17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侍讲官成俶启曰:“日者,臣以试官,见试场中,或称使令,或称供给,出入者非一,恐有猥滥之弊。我朝无鄕举里选之法,所恃以取人,只科举耳。其使令及供馈之人,毋使出入,给其公廪,则猥滥之弊可除。且儒生入门时,四馆员监之,其员才脱儒冠,与儒生交者,皆是不无私情。使监察一员,并监入门,察其非违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尹士昕对曰:“果如俶所启。”左副承旨蔡寿曰:“前朝之季,科举不公,试官,或窥见举子封名,若权臣子弟,则虽年少才踈者,必取之,故世谓之红粉榜、吹螺学士。当今无此弊,然不可不谨也。”俶曰:“甲子年生员试日,已入格都会者,在场外代制,投场中事觉,废其试,至丁卯年,乃取生员二百,科举之间,或有如此事,而鄕试,则尤为猥滥。临时宜遣首领官检察。”同知事郑孝常曰:“一道有左右,以一首领官,难可统察也。”俶曰:“出其不意,或左或右,临时遣之可也。”典经安润孙曰:“鄕试,或不易书,见其本草而取之,其中岂无私情乎?且僧徒,亦于式年试选,其取之,固无益于国家,废之可也。”上曰:“其来远矣,何必废也?”润孙曰:“如不得废焉,其试才时,以礼曺郞厅一人及曾中选科者,监之为便。”上曰:“式选之法,其议以启。”

○赐宴于忠勋府,左承旨李琼仝、左副承旨蔡寿,赍宣酝而往。侍讲官成俶、典经安润孙,亦赍宣酝往参。

闰10月18日

○庚午,御经筵。讲讫,侍读官李世匡启曰:“臣等,闻将增修昌德宫,信乎?祖宗所营构,修其颓毁而已,何必务为宏大乎?”上曰:“尔闻于谁欤?”对曰:“臣所闻如是。”上曰:“此宫浅露,宣政殿,近于内,名为大阙,制作规模,实窄狭。今当改修,有馀地欲广之,非撤人墙屋,而增大也。政丞等必知大内矣。”领事洪应对曰:“果如上教,甚浅露矣。”上曰:“尔既所闻如此,言之是也。但予意,则不如是也。”世匡曰:“臣闻明年,将移御于景福宫,果若移御,则福世庵,临压大内,岂僧人所得住乎?请撤之。”上曰:“予固不崇尚,且先王已成之寺,何用撤为?”世匡曰:“非辟佛,而请撤也。临见阙内,甚不可耳。”上曰:“世祖朝,予与大君,承命偕往见之,距阙远,视之茫茫然矣,不须撤去。”

○传于承政院曰:“武臣罢职者叙用,收告身者还给,流配者召还。”

○谕三道体察使鱼有沼曰:“今天气寒严,江冰必合,想军涉不难。第念三军之士,暴露荒裔,岂无冻馁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行役之苦,从古即然。予深居宫中,每遇天寒,未尝不西顾而伤怀。卿受命为将,虽威武在所奋扬,而抚恤尤当周尽。卿其体予至意,曲加抚恤。”

○谕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节度使金峤曰:“予念西征将士,行师塞外,或乖抚御之方,恐有遗散之卒,今遣工曺判书柳轾,与卿点阅军兵。卿体予意,师还渡江,诸部正军馀丁,悉皆照名点考,罔有差失。如或不体予意,点阅不精,事有欺罔,则罪在于卿,罔或不谨。且赐宴,以慰西征将士,卿其同之。”

○谕三道体察使鱼有沼曰:“予念三军之士,受命徂征,塞上寒苦,且有兵革之忧,卿为将领,何以兴居?予虽身在九重,情驰万里,每一念至,实深伤怀。今遣工曹判书柳轾,设宴以慰,卿与将士之有事功者,一欢。”

○御昼讲。讲讫,都承旨金升卿启曰:“我师征建州而还,则虏必报复,宜画留防之策。沿边守令之短于武才者,皆递之,而从征卫将,如洪利老等辈,代其职。又于防戍处,紧歇分拣,留军官若干人,以守之何如?”上曰:“然。”升卿又启曰:“今当宣慰使柳轾之行,具辞以谕。鱼有沼,还师之日,即分遣留防处,则庶无往来之弊。”上曰:“然。”升卿曰:“柳轾,今日欲发行,然则今日政事欤?”上曰:“虽明日未晩也,其召政丞、府院君、兵曹堂上,商议以启。”升卿又启曰:“诸道驿路,雕残莫甚。臣尝以宣慰使,来归开城府,所经诸驿馆舍,举皆倾危,驿吏等,亦皆逃避,若察访得其人,则岂至于此乎?曩者金之庆、金从舜,为察访时,馆舍修完,吏民爱服,且今用武之时,如有声息,则非细故也。七站迎曙道察访,尤不可非其人,请递之,代以贤良。”上曰:“国家有急事,则须凭驲骑相报,驿卒阜盛节目,商议以启。”升卿曰:“察访等,何以为之?”上曰:“其递而鞫之。”

○命召政丞等,军官留防数,商议以启,政丞等,议数以启。

闰10月19日

○辛未,遣工曹参判金永濡、同知中枢府事李克基,奉表笺如京贺正。上率百官,拜表笺如仪。

○平安道宣慰使柳轾,赍去事目:“一,从征军士回还后,同观察使、节度使,军目考点检。一,从征将士,堂上官以上及堂下官内有所任人,并令参宴。一,今赍去留防军官分定名目,师还越江后,付鱼有沼,分遣。”

○差通事张良,管押被虏逃来唐人洪沙万,解付辽东。

闰10月20日

○壬申,受常参。

○御经筵。

○日本国肥前州下松浦五岛宇久守源胜、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义、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对马州太守宗贞国、丰崎守宗盛俊,遣人来献土宜,倭护军宗家茂等三人,来朝。

○江原道观察使李克均,辞。

闰10月21日

○癸酉,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性,论李孟贤擅发兵之罪,上曰:“是岂有情?且今西路多事,若推鞫,当递之,故姑置耳。”安性又请之,上曰:“事繁,故姑置之,非终不问也。”

○谕三道体察使鱼有沼曰:“今天气甚寒,且于本月二十日大雪,想塞上雨雪尤甚,言念三军,为之恻怛。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此良将事也。卿为三军司命,其可不体予意,冒危蹈险,以伤士卒乎?师出万全,是予本意,卿其三思,审度时势,酌其难易,毋轻进,毋久留,以全我士卒,以纾我西顾之忧。”

闰10月22日

○甲戌,受常参,视事。判尹郑文炯启曰:“臣闻,盗入尹氏家,发箧而去。臣意以谓,四面皆朝士之家,固无不逞之人,安有盗贼,越人之家,而为之盗哉?请推邻人,又使筑墙。”上曰:“自不备盗,而被盗,又何推邻人乎?”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启曰:“虽乘舆服御之物,犹不敢侮,况曾配至尊者乎?可筑墙以备盗。上曰:”然则当使何人筑之乎?“文炯曰:”坊里人在焉。“上曰:”今因被盗,而筑尹氏之墙,则京中被盗之家,亦皆筑之乎?“

○御经筵。讲讫,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启曰:“尹氏家被盗事,虽不干于国家,然今士大夫之家,或有被盗者,则国家犹使之搜捕,况曾位坤极乎?且须筑墙乃可。”上曰:“人谁无过,改之为贵,尹氏,则罔有悛心,犹夫人也,而后降为庶人,予岂听后宫之言,而为之哉?前者,朴叔蓁为大司宪,亦不知予意曰:‘当俟改过。’予欲罪之,而不果。”侍读官金䜣启曰:“臣曩者,以日本通信使书状官,在对马岛,初未知废妃之事,及还,伏见教书,而后始知也。尹氏,则信有罪矣。然有元子,当别置一处,固其垣墉以待之,台谏之言,诚然。”上曰:“是则安置也,非此之比也。且尹氏尝自言:‘吾久生,而有愿见之事。’是必我死之后,挟元子临朝,凡所欲为,无不肆行,而至使大王大妃之族,无遗类矣。使元子而贤也,则朝鲜社稷,可无虑也,如使元子不贤,则社稷之永久,未可知也。今居室者,虽穷巷小民,皆为之备盗,尹氏之被盗,何与于国家哉?古人云:‘唐化为周,是可惩也。’乌有忠臣、义士,而覆庇其将构祸社稷之一女子乎?”仍谓左右曰:“予欲罪之何如?”领事尹弼商、知事徐居正对曰:“此人等,姑以目前之事言之,乌知殿下,为宗社远虑哉?”上曰:“政丞老矣,犹未及见,子孙,则必有见之者矣。”

○传于吏曺曰:“迎曙、金郊等道察访,以秩高谙链人员,择差。”

○以韩致亨为资宪汉城府判尹,李叔琦嘉靖延安君,尹壕嘉善兵曺参判,安迢嘉善刑曹参判,郑佸嘉善汉城府右尹,高台弼嘉善汉城府左尹,韩继纯正宪淸平君,丘致崐通训司宪府掌令,成健通训司䆃寺佥正,李复善宣教司谏院正言,柳仁濠承训奉常寺主簿,吕自中嘉善京畿观察使,郑文炯资宪知中枢府事,成贵达嘉善同知枢府事。健、仁濠,以启尹氏事,递迁。

闰10月23日

○乙亥,御经筵。

○传于承院曰:“今者,听朝、昼、夕讲,则顾无闲暇,故于三殿问安时,未能从容侍话。且予晨起问安,大王大妃云:‘天气甚寒,不宜早行。’命予当午而来,故朝讲后乃进,曾未几何,又昼讲,斯未舒舒问安。且经筵官,在外待予,久未出讲,必以我为何事,而然也。宫内之事,不必一一知之也。限日短,权罢夕讲,每御夜对何如?”佥曰:“允当。”

○京畿观察使吕自新来启曰:“臣本武人,不合监司重任。况富平府使韩斯文、开城府都事韩士武,皆臣四寸,而有相避,敢辞。”传曰:“卿其往哉。富平,则当换差。”

闰10月24日

○丙子,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讲讫,侍讲官成俶启曰:“昔有司录、玄录,以成均学正为之,拣择如翰林焉,分遣外方,俾记所闻,盖所以广记事也。今则外无史官,故民风俗尚之美恶,监司之行事,并不得记,是可嫌也。司录之制,不可复古,令都事,职带春秋,则似便。”上曰:“果如所言。京则翰林详记,而兼春秋者亦多,外方则无是,诚不可,然都事,则监司之僚佐,安能悉记监司之行事乎?设司录,广行记闻,则监司亦有所严惮,而加勉矣。此法果行于何时耶?”成俶曰:“是前朝之制也。”上谓承旨曰:“其考启。典经安润孙启曰:”政事,乃进退人物,且出纳王命之时,而史官不入,未便。“上:”既委任于大臣,而疑之可乎?“润孙曰:”非为是也。王命之出纳,固不可以不记也。“上曰:”承旨,亦可以记矣。“都承旨金升卿启曰:”祖宗朝,令台谏,入参政房,后以为不可以止,史官不可入也。“

○谕三道体察使鱼有沼曰:“本月二十三日,永安北道节度使辛铸启本内:‘蒲州兀良哈李满住子甫乙加大、子时波右、甫堂可等,于辽东此边十日程、他郞哈地面,聚军一千名,闰十月二十五日间,将寇义州。’此是传闻之言,虚实难凭,然兵法:‘不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安知彼贼,探知中朝之事,而有此不测之谋,以扰我边境乎?卿悉此意,申严师旅,以图万全,且与节度使金峤相闻,益固边鄙。

闰10月25日

○丁丑,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启曰:“李孟贤,擅发彭排、队卒,而攸司断以杖六十,命置而勿论,臣未知其由。”上曰:“台谏之言是矣,此但误错耳。”持平洪兴启曰:“更鞫孟贤,改律何如?”上曰:“可。”

闰10月26日

○戊寅,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性启曰:“新授兵曺参判尹壕,与吏曺参议李陆,四寸兄弟也。政权在一门,请递之。”上曰:“李陆,与他曺参议,换差。”

○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辞,上引见谓曰:“今年中朝,入攻建州,我兵从征,西北声息,二三年间,必不绝矣。卿知此意,备御诸事,尽心为之。且三峰岛事,则今朝,承旨已知之矣。”左承旨李琼仝启曰:“前月二十八日,曺伟合结麻尚船入送,风逆还来。三十日更送,今几一月,而不还,不知其故。”克墩启曰:“臣为江原道监司,有金汉京者,始发此言,臣疑之,反复诘问,其言多变诈,臣不信听。永安道人,愚惑太甚,多信飞语,一人有言三峰岛之好,则人皆欲往居之。今乃命遣招抚,如未得还,国家未知其由,又从而遣之,如此恐伤人物。”上曰:“三峰岛,土地沃饶,民安其业,不事官役,背国忘君,必不自来。今欲遣人,审其形势,然后大举征伐,故如此耳。其或败船溺死,特一时之变,安可以此,而不为乎?”琼仝曰:“前日讲武时,安仁厚所言,三水、甲山间,闲旷之地,令监司更审何如?”上曰:“可。”琼仝又启曰:“两界万户,则皆兼军职,独于釜山、荠浦则国家重其任,择堂上官,而差之,不兼军职,似乎不可。大抵人心,不乐于补外,今以堂上官,降授外官,而又无妻子之俸,依两界例,兼差军职何如?”上曰:“除军职,以养其心可矣。且文臣,则常任治事之地,故虽不得细知,亦可识贤否。武臣如内禁卫、兼司仆之类,不任治事之地,故未识贤否。”琼仝曰:“武人,置之治事之地,则弓马之业踈矣。”上曰:“学文制述废弛,则果踈矣,弓马之事不然。古云:‘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今后武臣,非徒用于南行,如六寺七监正、副正、佥正之类,亦以武臣除之。”

○京畿观察使吕自新辞。

闰10月27日

○己卯,受常参。

○御经筵。

○户曺正郞郑儧等五人,轮对。

○传旨司仆寺,赐齐安大君琄,马一匹。

闰10月28日

○庚辰,受常参。

○御经筵。

○传旨兵曺曰:“近来驿路,雕残尤甚,凡干弊瘼及阜盛节目,虽有可启之事,察访牒报观察使转启,故或有留滞之弊,且有沮抑不启之事,甚未便。今后大小公事,勿报观察使,直启,观察使,亦不得定差使员,专治其任。”

闰10月29日

○辛巳,受常参。

○御经筵。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道内,若有学术可用之材,搜访上送。”

○是月,筑庆尚道密阳邑城,高九尺,周四千六百七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十

十一月

11月1日

○壬午朔,夜雷电以雨。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阙礼。仍贺三大妃殿,进表里。

○御仁政殿,受贺。

○御后苑,观宗亲射。

○传旨吏、兵曹,叙用韩叔厚、边淸、庆由恭、李昭,还给李钦石、金洪寿、闵怀曾告身。

○传旨义禁府、司宪府,放洪利老、黄生、朴叔善。

11月2日

○癸未,领议政郑昌孙,上状辞职曰:“臣过蒙上德,滥叨钧衡之任,略无丝毫之补,老病交侵,年垂八十。今当仲冬之月,致此雷电之变,无非愚臣,久妨贤路,燮理无状之致然也,请递臣职。”御书状尾曰:“览此卿辞,罔堪惭赧。予以凉德,叨莅大宝,政有亏失,皇天降灾,非卿之致然也。近日暖或如春,有乖阴阳之理。矜物罪己,曷云忘之?然今者,西征将士,冒雪霜逾险阻,竭力尽心,图报边功,而天若大寒,坚在须,积雪过胫,则一万军兵,旋者几何?以此观之,皇天怜我东土之人,行春夏之令,以全士卒也,非卿燮理攸当,安能致此乎?故还给不受。”史臣曰:“古有以灾异,策免三公者,此则衰世之事,不足法也。然以冬行夏令,谓天为怜东土之民,则似非圣人惧灾之意也。其特慰藉昌孙,而发也欤?”

○以裵孟厚为通政吏曹参议,李陆通政户曹参议,李季仝通政黄海道观察使。

11月3日

○甲申,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大司谏朴安性启曰:“今除李季仝为黄海道监司,监司专制一道,其任非轻。京官则凡事,议左右,监司则不然,独询于都事。季仝,虽好学不倦,有可用之才,然少不更事,姑试之六曹,不可遽付黜陟之任也。”上顾问左右,领事金国光对曰:“季仝,虽武臣,有文学可用者。但监司重任,凡事独断,事有难断者,不可议于守令,独与新进都事议之,苟非谙练,难以胜任。”知事徐居正曰:“今之监司,即古方伯、连帅之职,黜陟守令,直断大罪,职任至重。季仝虽有才,未谙典故,试可于京官,不宜处方伯之任。”上曰:“近见季仝善于言语,尝使日本,李亨元舆疾先还,季仝独留,待夷处事得宜。予以季仝为监司者,欲试可耳。苟非其人,虽更事,故岂能堪任?”国光曰:“监司,非试可之任也。”良璥曰:“臣累为监司,更事亦多,然遇大事,有不能自断者。季仝虽贤,内则为内资判官,但知出纳,外则为边方守令,从事弓马,专未谙历。遽授大任,必措置失宜,姑试京官,然后用之何如?”上曰:“以不更事者,遽授剧任,或致差误,卿等之虑,宜矣。予意以为季仝能胜任也。”安性曰:“非以季仝为不胜任。以不更事者,付之重任,致触罪辜,而废弃可乎?李孟贤虽更事,尚尔,况未谙练者乎?”上曰:“岂可虑后日之犯罪,而不用乎?”居正又曰:“近日传教:‘居馆儒生,择其经明行修者以启。’臣意,凡居馆者,年满五十,而通经学,十魁月课者,叙用之法,载在令甲。而未得一人者,以今之儒生,无一人年至四十、五十,而居馆者,不拘年限,有学术者,择而用之何如?臣之所以启此者,中朝儒士,一中鄕闱,终身赴会试,我朝武士,虽不中第,或为内禁卫,或为别侍卫,以至甲士、忠顺卫,仕路甚广,独儒生勤苦穷经,如或不第,废弃村野,坎轲终身,此等辈,虽非经术之士,比于庸流,则有间。”上,顾问左右,国光曰:“或限年四十,有经学者用之,则可。若不拘年限,则必有冒进,尤非也。”良璥曰:“虽或不第,十中鄕试者,非有学术不能也,择而用之何如?”上:“商议以启。”

○黄海道观察使李季仝来启曰:“臣本一武人,少不更事,不合方面之寄,请辞?”传曰:“监司职任重大,台谏亦言之。然一应常事,自有旧章,若广询博访,何难之有?予意以为卿能堪此任,其勿辞。”

11月4日

○乙酉,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洪兴启曰:“今以李昭为司勇,被劾未久,而除职不可。”上曰:“果如所言,其改之。”仍谓领事郑昌孙曰:“卿以冬雷辞职,非卿所致,实由予之凉德也。近日候温暖,有乖时令,然今西征士卒,暴露,天若大寒,岂无冻死者乎?日候如此,意或天其有爱于寒士卒也。”昌孙对曰:“我国虽若温暖,彼土寒气尤甚,积雪如山。大抵将帅邀功,今若冒雪入讨,则生还者几何?”上曰:“天兵入攻之后,观其形势,可攻则攻,可止则止,已下谕旨。”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念观察使之任,专制一方,黜陟贤愚,虽徒流重刑,并皆擅断,非谙练详明者,不能居其位,而称其职也。今李李仝,虽有资质之美,武艺之能,筮仕未久,践历不多,岂可谓之谙练,而详明者乎?遽寄重任,适足以害之也。况监司,政府、六曹台谏荐之,而后除授,重其任也、今无其荐,而特授方面,臣等窃惑焉。伏望亟收成命,更选贤能,以副舆望。

传曰:“访于政府而不足,又访于六曹,访于六曹而不足,又访于台谏,重其选也。然人君,亲见其贤否而用之,亦不可乎?徒用政府、六曹、台谏荐拔之人,而不用人主亲见之人,可乎?”掌令丘致琨对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未可也,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况监司,百职所萃,得其人,则一方受其赐,不得其人,则一方受其弊。季仝,资质虽美,非谙练者也。”传曰:“尔可谓知《孟子》矣。然于见其不可而后退之之语,何?”致崐对曰:“如有不可,则退之可矣。”传曰:“尔等,必以我为见其不可,而用之,故有此言也。然于前日经筵,已尽予意,不允。”

○御夜对。讲《贞观政要》,至长孙顺德,受人馈绢事觉,太宗复赐之绢,上问:“太宗赐绢顺德,如何?”都承旨金升卿、侍讲官李祐甫对曰:“此权术,非示人以正之道也。臣若有罪,则废之可也,罪之可也,何必赐绢以厚愧乎?至尝谓公卿曰:”如虞世基等,谄事炀帝,以保富贵,宜用此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祐甫启曰:”大抵臣之尽言于君,虽昼思夜度,不能自尽者,什常八九,况雷霆之下,其能尽言无隐乎?近日台谏,以言事改差,臣恐言路,由此而塞矣。“

11月5日

○丙戌,御经筵。讲讫,献纳郑恕启曰:“臣等,累陈李季仝,不宜监司,未蒙兪允。监司,职任最重,季仝,恐不能堪,姑试京职何如?”掌令丘致崐启曰:“如六曹,则凡事,判书、参判、参议拟议为之,鲜有差失,监司独任,非至谙练者,不能堪也。季仝,虽贤而有才,然未更事,姑试京官,然后用之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沈浍对曰:“观察使,一道仪表,非有威望者,莫宜居之。季仝虽贤,不更事,付之大任,实未稳。”上曰:“凡人用心若正,虽不更事,自能断事合宜。”致崐曰:“刑决,所关至重,至于死罪,参究诸律,务求生道,如此重任,付之不经决事者可乎?”不从。致崐又启曰:“堂上官罪罢者,不拘年限,禀命叙用,有违《大典》之法,凡坐罪置散者,经二年乃叙,令自知罪过,然后用之也。今堂上官,虽有罪,旋罢旋用,则无有惩戒之心。近日李昭,自骊州牧使,犯罪罢之,曾未阅月,旋即授职,甚未便。”上曰:“李昭,从西征,故依他复叙,昨因台谏之言已罢。且《经国大典》,二年不叙,乃指堂下官,非堂上官也。”仍谓都承旨金升卿曰:“承旨问撰《大典》宰相乎?”升卿对曰:“臣问于卢思愼,曰:”经年不叙,乃谓堂下,非堂上官也。“致崐曰:”洪利老罪重,以至流配,未阅岁,而宥之不可。“上曰:”利老,亦从征,故宥之。“致崐曰:”利老,以节度使,营构妓家,求绵布米谷于守令及品官,罪合监临,以不入,已幸免,而配从征立功之后,乃可宥之。“沈浍启曰:”立功赎罪,自有其法,从征之后,宥之可也。“不听。

○内出表题二,曰:“拟虞廷元老,贺去四凶。”曰:“拟我国,克捷建州卫,献俘馘。”命弘文、艺文馆员制之。赋题曰:“征义和。”律诗题曰:“骊姬夜半泣。”命承旨、注书制之。弘文馆副修撰郑光世、艺文馆奉教闵孝曾表,左承旨李琼仝赋,同副承旨卢公弼诗,居首。并赐物有差。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疏论李季仝,不合监司,不听。

11月6日

○丁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正言金永贞启曰:“臣等,昨日上书,未蒙允许,缺望。”上曰:“不可,故不听。”永贞曰:“季仝,素无经历,骤授方面之任,未便。”上曰:“心行不类者,则虽谙练,何用?季仝,则可堪此职?”大司宪金良璥启曰:“臣等,非以季仝为不可用,但未经历耳。方面之任,大罪皆自处断,而无有与议者,非深于谙练,不堪也。”上曰:“岂无与之议者乎?”永贞曰:“都事若庸劣,则不可与议,又不可与守令议之。”上顾问左右曰:“何如?”领事卢思愼对曰:“季仝,有武才,又能知书,但未经历耳。”上曰:“予意,季仝可当此任矣。若不聚敛,何有不可。”知事徐居正启曰:“季仝,有文武才,可用人。”良璥曰:“季仝年少,经历而后授此任,未晩也。”不听。

○左议政尹弼商,上状辞职曰:“臣性本庸拙,学且卤莾,素无经济之才,岂宜燮理之职?当初命相之日,欲上章辞免者,不止数四,而重烦天听,竟莫之遂,黾勉就职,已逾岁矣。顾无丝毫之补,常愧尸素之讥。本月初一日夜,天乃大雨雷电,秋雷尚非其时,况在仲冬之月乎?臣冞增惶悚,罔知攸措。伏睹圣上,励精图治之心,敬天恤民之诚,昭格于天,绝无违忤之事,而天之示变如是,岂无所自而然欤?臣反复思之,召变之由,实在庸臣滥位耳。贪位冒禄,久妨贤路,臣亦自知其罪,况物议乎,况天意乎?投闲置散,乃分之宜,伏望罢臣职事,以答天谴。”命还其状。

11月7日

○戊子,受常参视事。大司谏朴安性、持平卜承贞等,极论李季仝不合监司,上曰:“习事无如承旨,而监司须用识理之人。”以左承旨李琼仝为监司,以李季仝为承旨。

○御经筵。

○御后苑,观文臣射。以尹弼商等二十七人为左,李克培等二十七人为右,弼商等胜,命赐弓各一张。

○以金季昌为通政承政院左承旨,蔡寿通政右承旨,边脩通政左副承旨,卢公弼通政右副承旨,李季仝通政同副承旨,李琼仝嘉善黄海道观察使。

○传于义禁府、刑曹、汉城府、司宪府、司谏院、掌隶院曰:“近日后苑墙外,击铮诉冤者多,是虽奸诈之徒,或以非理诬告,然听讼官吏,亦或淹延不决,或依势误决,以致诉冤之至此也。今后如有击铮诉冤者,即令他司分拣,其淹延、误决情迹现著,则官吏重论。”

○传于吏礼曹曰:“今京畿左右道察访及黄海道、金郊道察访,皆以京职兼差,守令相会时,以职秩序坐,公事相通,亦用平关。”

11月8日

○己丑,御经筵。

○御后苑,观武臣射。以朴仲善等十四人为左,崔适等十四人为右,仲善等胜,命赐弓各一张。

○刑曹启:“龙宫囚司赡寺奴戒同,愤将校季成拘执己妻,手刃杀季成罪,律该斩待时。”命减死。

11月9日

○庚寅,御后苑,观武臣射。以金世𪟝等三十五人为左,以文处敬等三十五人为右,处敬等胜,命赐弓各一张。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本月初二日,领议政郑昌孙,以雷霆之变,辞职,御书其尾曰:“予以凉德,政有亏失,皇天降灾,非卿之致然。”又曰:“征西将士,冒霜雪,逾险阻,天若大寒,旋者几何?疑是皇天怜我东土之人,行春夏之令,以全士卒,非卿燮理攸当,安能致此乎?”臣等伏读再三,不无惑焉。殿下以政有亏失,首自罪己,此乃圣志发见也。但皇天怜我东土,行春夏之令,以全士卒等语,必慰藉昌孙而发,岂于圣心,真以为然哉?臣等妄意,殆或不可。夫人主出其言善,则转灾为祥,圣学所烛,况灾不虚生,天固难谌乎。臣等闻二气行于四时,各有分配,而雷电者,阳精之发动生物者也。仲秋之月,雷始收声,仲春之月,雷乃发声,其收藏运动,有常无忒。著之《月令》,明有证比,笔之《春秋》,虽小不遗,盖谨之也。今方仲冬,雷不可以出,电不可以见,而大雷电,稽之《礼经》,则非令,考之《春秋》,而不祥。大臣之引咎自贬,固其所也。殿下宜答之曰:“国有灾眚,责无君相,无庸自退而交修,予则善矣。”而乃所教如是,臣等窃恐弭灾将无日矣。夫有灾之国,则其君励,而国日以治。多瑞之国,则其君侈,而国日以乱。今之示谴,天其或者,仁爱殿下乎?愿殿下,勿以灾小而不惧,勿以弊小而不祛,日与廷臣,讲求不逮,上下交警,而修德行善,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休征自应,而我东方亿万年生灵,永受赐矣。

御书疏尾曰:“卿众人之言是,而我一人之言非也。”

11月10日

○辛卯,受常参。

○御经筵。

○兵曹正郞许篁等五人轮对。

○命吏曹判书徐居正、礼曹判书李承召、知中枢府事李坡、左承旨金季昌,发时弊策题,试弘文馆员于仁政殿庭。应教权健居首,赐鞍马。

○通事张自孝,还自辽东,上御宣政殿引见。自孝启曰:“臣始到辽东,高淸先入,与太监等会议后,引臣等而入。臣呈咨文,太监问:‘起兵日时,汝殿下何以云云?’臣对曰:‘二十五日师期太迫,未能及赴。’高淸从旁语太监曰:‘殿下言:“二十五日似未可及,然遣将领兵,计日入攻。”我云:“白颙时及期,今则何缓也?”殿下答曰:“前日则辽东大人先报,故预整军马,及赴师期,今则敕到始知,恐忙不及期。’”太监、御史等云:‘殿下之言良是。’”上曰:“太监无乃不悦乎?”对曰:“始闻未及之言,声犹稍厉,及高淸解之,皆有怡色。”上曰:“二十五日果入征乎?”对曰:“高淸二十二日回还,二十五日行纛祭,用杂戏飨兵,前军启行,二十八日将帅乃行。”上曰:“馆待何如?”对曰:“飨用果肉,赠以布帛,礼待甚厚。”上曰:“其将帅贤乎?”对曰:“抚宁侯,正统皇帝之侄,举止有节,寡言笑,真长者。汪太监,年少温雅简默。魏太监,年齿已老,习熟古事。”“其甲胄何如?”对曰:“军器整治,莫罄名言。”

11月11日

○壬辰,大王大妃诞日,以阙内禁忌停贺。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今状诉本府者,日以百计,虽不迫切,类皆欲上言也。其该司、观察使之可决者,则例以呈该司,观察使退之,其可上言者,则踏印以退。然奸诈之徒,务欲上言,累呈不已,若一皆印退,则上言者尤多,实违设官分职之意。”上问左右曰:“大司宪之言是也。近日击铮于后苑者,皆是不紧,何以则可?”领事郑昌孙对曰:“前此知非告状者,即决杖或启留,故凡上言者,必熟计为之,今则该司虽或请罪,特命宽宥,缘此争相希望,申诉不已。”右承旨蔡寿启曰:“今看诉状,理屈者,辄以该官为不公,为受赂,为联戚,谋欲移他司,断讼无期。既有三度得伸之法,则不得伸者,自当更诉,何必移于他司?”上曰:“今亦非不启留也,但观其情状,或似直,故启留者少耳。”良璥又曰:“《大典》内,田地盗卖者,不计年限,故奸诈之徒,或以为奴受主田,而盗卖,或以为未分田地,合执而盗卖,讼之于官,虽五十馀年贯限买耕之田,亦夺而还之,甚不可。《大典》不可轻改,别立节目何如?”蔡寿曰:“今相讼田地,有假属屯田之法,故有嫌隙者,虽无得胜之理,谋欲害彼,巧饰发状,则虽明载田案,累年耕食之田,未决之前,假属屯田者多矣。”上曰:“此法,为强夺弱者之田而设也。春分之前,未及裁决,则白根之后,当即决正,岂可长属屯田也?断讼事,其议以启。”良璥曰:“立法不可不详,请广议。

○命徐居正、李承召、李坡、金季昌,往成均馆,发策试儒生,进士洪系元等九人中格。

○西征从事官辛仲琚,赍罢陈启本来,上,御宣政殿引见。上曰:“若势难,则罢陈甚善。”仲琚启曰:“臣等自满浦,将入贼境,冰不坚合,厚仅三寸,不可骑渡。有一流漫处,冰疑稍厚,然两岸峻绝,仅通一骑,不可行军。且前日斥候者来言:‘贼人于我国往来之地,斩木为寨,用军七人,以为防戍。’问诸逃来唐人,其言亦然,是以罢陈。且狄逾岭,路本狭窄,重以冰雪,仅通一骑,我军之逾,至于三四日,人马饥困,仅获不死。且军人衣薄,不能耐寒,今冬尚暖,玆未冻死,若至贼穴,死者必多。”上曰:“自此至彼,几日程?”同副承旨李李仝曰:“仲琚六日到京,以通夜而行也,若急行,可七日程也。”上曰:“冰不早合乎?季仝启曰:”臣守昌城,故知之,度其冰合,疑与汉江同时。上曰:“明日议得时,并议奏闻之辞。”

11月12日

○癸巳,御经筵。

○命召曾经政丞、政府、六曹、台谏,议断讼及假属屯田等事。郑昌孙议:“大抵冤,非专不上达,如或有冤,则击鼓陈诉,其来已久,今无识之民,稍有不慊辄诉,奸诈莫甚。臣以为奸诈之徒,纷纷妄诉者,或启留,或以申诉不实,论罪,其馀情理迫切者,下攸司分拣何如?”韩明浍、沈浍、金国光、尹弼商、洪应、卢思愼、韩继禧、权瑊、鱼世谦议:“凡上言者,虽间有诈饰,率皆官吏不公,自己冤抑等事,告于本官,该司或抑而不听,或淹延不决,或知非误决。不得已申诉宪府,宪府例为退状,不加考核,故不得已,而上言耳。宪府不核,而上言者有禁,则民冤何由得伸?断讼之法、妄诉之典,律文《大典》甚详,不可更议。宜令宪府,凡有申诉,姑勿例退,据状详核,则官吏是非,诉者曲直自分,上言息矣。但恐宪府多事,数多申诉,未暇详核,则临时启达,分送司谏院、义禁府,阅实,官吏讼者中,自有其罪。依律文、《大典》,科罪不饶,则听讼者自饬,妄诉者畏恐,讼事断矣。”李克增、李铁坚、尹继谦、尹壕、安迢、李德良议:“一人所讼上言,或至五六度,或至十馀度,有司不胜纷扰,断讼无日。如有冤抑,告于有司,有司不受理,则方许上言,刻日分拣,如其未毕前,再呈上言者,承政院依世宗朝古事,其情理不紧事启留。《大典》田宅条,父母田地合执者、盗卖者,不限年,缘此奸诈之徒,或称合执,或称盗卖,虽过三四十年,争相诉讼,以致中外词讼烦多,甚为未便。自今父祖田地合执者,则男子成丁后五岁,女子婚嫁后五年内,许令告争,过五年者勿听,称盗卖者,亦恨五年,以杜奸伪何如?”孙舜孝议:“凡有冤抑者,告该司听理,如其听者,或误决,或淹留,一度上言然矣。时方听理,而今日呈上言,明日呈上言,几至数十度,而不止,官吏眩于文案,殊非听讼之体。盖内则有该司焉,有司宪府焉,外则有守令焉,有监司焉,而内外淹延误决,宪府纠理,纲纪不紊,冤抑自伸。臣愿自今元只相争,犹有未伸,即呈宪府纠其淹延,宪府所失,朝廷治之,大体为便。”金良璥、朴安性、李世弼、丘致崐、洪兴、郑恕、十承贞、金永贞议:“凡词讼之烦,虽因官吏淹延所致,专是奸狡之徒,谋欲利己,饰诈文非,欺罔官司,务求取胜,奸情一露,辄诉宪府,上言者如麻,诉讼之多,职此之由。臣等以为:‘今后欲诉冤抑者,京则呈该司,外则呈观察使,如不听理。呈宪府,又不听理,然后上言,’若当受而不受者,非理而妄诉者,依律痛惩,如或捃摭听讼官吏过失,陈诉者,先辨诚伪,违法官吏及诬诉者,亦依律文论断何如?”郑昌孙议:“田地相争者,若情理切害,则勿论务停,及时决折,以解冤抑何如?若假属屯田,则诉讼者,奸猾莫甚,陷于术中,未便。”明浍、沈浍、国光、弼商、洪应、思愼、继禧、权瑊、世恭、世谦议:“凡词讼决限,载在《大典》,听讼官吏不能随限断决,致豪强者据执,迷劣者莫伸,故其所讼田地,姑属屯田,此权宜之法也。然间有豪猾者,冒认他人世业之田,诈饰告争,故令属公,以售平昔之怨者有之,是徒为乱阶耳。且因官吏淹延不决,例属屯田,以待他时之决,是纵官吏使之淹延也,且于大体未便。今依前例,除属公之法,依限速决,如有漫限犯法者,严加科断,一遵《大典》何如?克增、铁坚、继谦、尹壕、安迢、德良议:”相讼田宅,强暴之徒不即就讼,姑待春分者,并令假属屯田,似是美法,然其中理直者之田,例属屯田,果未便。凡田宅所讼,春分前,刻日毕决,其无故不就讼者之田宅,依《大典》给就讼者,春分前,淹延不决官吏,推考科罪,勿令假属。“舜孝议:”假属屯田事,当初立法,假属后分拣,如祖业田畓合执相讼未决者,盗卖田地知情买得者,因并耕据执者,海泽、堰畓相占起讼者,临决自退,考待务停,称白根仍执者,皆非自己切害之物,而情理可憎者也。假属屯田,待其秋分,为先决给,法非不美也,但守令贤愚不一,非关五者之条,而亦属屯田,谋所以自用,是亦可憎也。臣愿自今春分后,未决假属者,具辞报观察使,移关户曹,检其假属当否,如其不当治罪,一应假属屯田,许贫民并作,一边所出,皆入军资,于法为便。“良璥、安性、世弼、致崐、洪兴、郑恕、承贞、永贞议:”相讼未决田地,假属屯田之法,专为贪暴之徒,滥执淹延,不就讼者设也。然法立弊生,奸人欲害其只,诬诉自己不干之田,欲属屯田者类多,今后相讼田地,姑给时执者,一依《大典》决讼之限,决折何如?“

○礼曹启:“今承传教,经科试取节目,磨链以启。臣等参详明经科,讲四书五经,汉城、鄕试,则取略以上,覆试则取七通二略,临时定额,殿试则四书中一书,五经中一经,抽试讲,定坐次,已有着令。今宜馆、汉城、鄕试及会试,则依法讲取,与制述入格人,和会等第,从《大典》额数试取,而殿试则除讲书试制述坐次何如?”从之。

11月13日

○甲午,受常参。

○御经筵。

○上党府院君韩明浍来启曰:“臣昨日见通事崔有江,问西征事,答曰:‘汪直领军甚众,以牛一万五千头运粮,为久住之计,候彼人之登山躲匿者自毙而还。’果如此言,则必留屯阅月,而我国以江冰未合奏闻,必不见信矣。殿下诚心事大,而以一事之微,见疑于上国,于大义未便。今已放之军,不可复会,留军数,亦可万馀矣,使将帅领行渡江而还,虽未捣贼巢,我国之奏闻有据矣。”上御宣政殿,引见明浍,启之如初。上曰:“政丞之言甚是,然今已罢阵,不可复征,何?”都承旨金升卿启曰:“信如明浍之言,虽未入贼穴,渡江而还不妨。”左承旨金季昌、右承旨蔡寿启曰:“复征已罢之军,更举大事,甚未便。”右副承旨卢公所启曰:“今天气冱寒,积雪塞路,野无靑草,喂马亦难,臣决知其不可复举矣。夫我则直矣,虽奏以江冰未合,何害?”上曰:“此是大事,欲广议于朝。”

○命召政丞、台谏等,御宣政殿引见。上曰:“卿等其闻韩政丞之言乎?”郑昌孙启曰:“明浍之言是矣。臣反复思之,我师曾未渡江而还,虽奏以江冰未合,上国岂信之哉?必以我国为诈,虽未得深入致讨,若将兵越江扬威而还,则我之奏事有据矣。”沈浍曰:“我国平时,至诚事大,今以此事见责,则前日之诚,扫地矣。”国光曰:“深入致讨,则势难矣,渡江而还,斯可矣。”弼商曰:“鱼有沼罢诸道军,领留平安道之兵,驰闻禀旨则可矣。而事已如此,将复何为?虽不可复征已罢之军,若率留防军士,入于叆阳堡等处,扬兵而还,则中国知我国之出师,而我国之奏辞,亦有据矣。”思愼曰:“今已罢军,不可复征,而留防军士,类非精兵,若领单弱之军,冞入其阻,而适犯彼人之愤兵,则利害可知矣。如我国全不出师,而奏以江冰未合,则曲在我矣,今大军已出,留屯江上,而天气尚暖,江流未冰,虽欲渡军,势所不得,以实奏之,何害于义?若尔则上国虽或不信,而在我国无愧于心矣。如故为扬兵越江旋返,而据此以奏,则曲已在我,有乖殿下事大之诚矣。”洪应曰:“今已罢兵,不可复举矣。”上顾谓左右曰:“何如?予意以为‘卢敦宁之言,是也。’然此事至大,议当从多,卿等各言其志。”昌孙曰:“今以江冰未合奏之,则必以我国为诈矣。若遣使让之,则当以何辞对之乎?”克培曰:“昌孙之言甚是,虽不可复征已罢之兵,留防军士数且不少,领此渡江扬兵而还,则无损于我国,而奏闻有辞矣。良璥曰:”渡江扬兵,而遣人通于辽东,使知出兵而后,还师奏闻可也。“继禧、权瑊曰:”领行留防军士,渡江而还为便。“世恭曰:领军渡江,斩馘而献俘于王朝,不亦快乎?”安性、世弼、致崐曰:“今已罢兵,而时势亦难。臣意以为越江未便。”上曰:“大义则信如政丞之言,然时势则甚难。”思愼曰:“今天气尚严,积雪没胫,道途不通,而野无刍茭,人马俱毙,势有所不得为也。且敕书内:‘若有逃窜者,则谅必擒而俘献之。’非必于兴师致讨也。今势已如此,以实告之何害?”中朝待我国,非如畿内诸侯之比,羁縻而已。臣意以为‘必不以此事,遣使责之也。’昔元朝征日本时,我国出师助战,然其时元将到我国,亲督出师,不得已而从之,今则又非此比也。“继禧启曰:”臣今更思之,如此苦寒,再举入攻,则弃平安一道也,如弃平安一道,则明年赴防,不获已必用他道之兵矣。今复兴师,似乎不可。“明浍曰:”臣非必欲兴师渡江也。有怀不敢不达,而欲广议于朝耳。“弼商曰:”有沼则既往在途矣,命金峤领留防军士,渡江而还可也。“上曰:”然则渡江之议多,从多可也,而事当急速,其事目磨链以启。但时势甚难,若渡江,则当捣贼穴矣,谓之扬兵而还,则甚不可。国家命将,先谓之扬兵而还可乎?“昌孙启曰:”渡江之意,急速遣人,驰谕有沼可也。“克增曰:”臣闻有沼既还,今到肃川等处,馀军时未回还。“良璥曰:”渡江扬兵,而止则可,必捣其贼穴,则时势甚难。“思愼曰:”决知我兵,不利,而必于渡江,臣之所未解。若故扬兵,而据此奏闻,则是欺上国也。“上曰:”我兵不利之祸小,上国谴责之害大,义当越江。然预知人马俱毙,而犹遣之,予所不忍,宁为民受责何如?“左右默然。上曰:”宁为民受责,姑停越江之议,奏闻使赍去事目磨链以启。“政丞等咸退议启:”一,若问入攻事意,一依奏本答之。一,若问自王京距江上几日程,答曰:‘平时则二十日馀程,疾行则十六七日程。’一,若问征何军士,答曰:‘时急以本道及京军,共万馀矣。’一,若问:‘将帅不入攻,汝国何以处之?’答曰:‘我等离发时,将帅时未复命,攻未知而来。’一,若问:‘江冰未合,何不用舟楫浮桥等事?’答曰:‘两岸冰胶,难用舟楫,浮桥则我国本不解造。且野人等屡犯边鄙,我国固欲剿灭,况承敕谕,如有可入之势,安敢不讨乎?’事不便之意,据奏本多般力辨。“

11月14日

○乙未,受常参。

○御经筵。

○赐酒及鹦鹉盏于承政院、弘文馆。仍传曰:“翰林别曲,有鹦鹉盏、琥珀杯等语,令翰林行酒痛飮而罢。”

○下书诸道观察使曰:“今当日候寒冱,虑恐诸邑囚人,久滞狱中,触寒殒命,卿其敕令速断,勿致留滞,轻系亦速决遣,非紧关事,勿囚家僮。”

○以韩僴为通政吏曹参议,河叔溥嘉善行忠淸道水军节度使,许熙通政行定州牧使。

11月15日

○丙申,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坡启曰:“《书》云:‘钦若天,敬授人时。’我世宗,设简仪台、浑天仪、日影台、钦敬阁、自击漏,其制度极备。臣近闻漏声,夜前则疏,夜后则数,一夜之间,岂天时有异?是必掌漏之人,失其职也,不然恐岁久,而有差,请召观象监官员,详问其由。”上曰:“可。”

11月16日

○丁酉,命承旨等,议断讼及假属屯田等事以启。金升庆、金季昌、蔡寿、卢公弼、李季仝议:“在前诉冤者,京则呈该司,外则呈观察使,不受理,而后呈司宪府,受退状上言。甲午年始命除该司退状,只考司宪府退状,此欲其冤抑无滞,且虑该司中间沮抑也。然法立弊生,古今通患。近来上言,比古倍多,又设三日内回启之法,因此听讼各司,事剧尤甚。依前例各于该司,受退状,呈司宪府,司宪府检覆词讼是非,如可听理,而该司误送,则更令该司速决,如不应听理事退状,使之上言。或以不紧之事,不多朔内,累次陈诉,或当临决启闻,而凭呈上言,故欲淹延者,政院具由启留,则该司无沮抑之弊,冤抑亦无久滞之患。又申明官吏淹延之法,讼者申诉不实之法,则诉则讼自息矣。且委设当直所,以伸冤抑也,近来或以不紧细事,击铮于近处,犯滥莫甚。今后击铮者,或干诬诈,或非情理切害者,于本律加二等论断,以惩奸伪何如?假属屯田本意,豪强者据执弱者之田,淹延不就讼,故待春分,从白根仍耕,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弱者得决无日。故权立假属之法,令强者及期就讼,该司得以毕决,此抑强扶弱之美意也。今者官吏以属公,自用为利,不分强弱,不问从来是非,一属屯田之后,淹延不决,因此奸诈之徒,以他人久远耕田,诬饰告争,故令属公。是则非但不得抑强扶弱,反陷于奸人术中,又滋官吏贪欲也。自今一依祖宗朝白根之法,申严淹延不决之罪何如?”断讼事,从昌孙议,假属屯田事,从舜孝议。

○吏曹判书徐居正上状辞职曰:“臣禀性昏愚,莅事迂阔,只以文墨劣能,谬承列圣知遇,骤升高秩,常患福过灾生,深切忧惧,今蒙显擢,待罪铨曹,于分实逾。但臣年齿衰耗,疾病缠绵,不堪处繁治剧。况本曹,乃周之天官,判书即历代之尚书,长六卿,注拟人物,进退百官,非如臣碌碌者,能尽其责。臣拜命以还,即欲辞谢,恐渎天听,嗫嚅有日。今则衰病日笃,虽黾勉就职,退而思之,恐铨注失宜,以累圣上知人之明,寝食未安,渊冰罔措。臣于文翰馆职,叠受隆委,而尚不尽职,常怀战兢,加以铨衡钧轴之任,非臣之宜,窃宠冒居,尤不自安。伏望圣慈,罢臣铨曹,俾就闲地,以遂臣至愿。”命还其状。

11月17日

○戊戌,命召都承旨金升卿入内。上曰:“奏本云:‘以图后效。’此语汎称不切,中朝必多方诘责。详叙来年入攻之意何如?”升卿启曰:“政丞等亦欲削去此语。奏本又云:‘草枯雪深,喂马为难。若我师越江,则此言犹可也,此边,乃我国寻常防御之地,不可以无草托辞,虽只以此责之,我无答辞。若明言来年入攻,则必喜之。今太监汪直,将兵而来,宦官心志躁急,虑不远大,若多般以咎我,则皇帝亦必非之矣。”上曰:“政丞等皆云:‘我师才得越江,乃奏中朝曰:“势难不得入攻”可矣。’是则诈饰诬奏也。今虽不得入攻,若以实奏之则正矣,无愧于心。明秋入攻,万一得利献俘,则皇帝必以为:‘其时势难不入矣。’结怨野人小,见责中朝大,政丞曰:‘今犹未晩。’予则以为不然。”升卿曰:“韩明浍今朝见臣云:‘反复思之,今不入攻,于吾心,犹有未安。前日面对时,上曰:“予当为民受责。”故不得敢请。今欲更启而来,适不御经筵,亦未敢上达。中朝每称殿下之诚,今以一事见过,则无奈不可乎?’其意盖欲令臣上达也。”上曰:“予已召承文院提调,当以明年入攻之意,并载奏本。”升卿又启曰:“功臣职田之税,去岁听民情愿,皆纳公仓,而官给其直,民初乐从者,盖欲各纳州仓也。今乃纳于京仓,民反不乐者,盖京畿之民,远者自家赢粮,行三四日而后,得达于京师,又当纳仓之际,或贿库子,虽当纳斗升者,横费倍差,宁欲纳于田主。前日殿下,以京仓充栋,外方田税,欲纳州仓,今亦命纳州仓,以除此弊何如?如此则民必便之,然于国家,无奈不利乎?令户曹磨链以启。”上曰:“可。”

○承文院提调郑昌孙、尹弼商、洪应、徐居正、李承召,承召而来,金升卿传上旨。居正曰:“夷狄相攻,中国之利,今若奏以明年入攻,则中国必不止之矣。”弼商曰:“今年中国攻建州,明年我攻建州,则臣恐移怨于我,而有兵连祸结之兆矣。”传曰:“今年入攻,与明年入攻何异?其结怨则一也。与其受责于中朝,宁结怨于野人。其载明年入攻之意于奏本。”仍召曾经政丞及议政府,示奏本,韩明浍、沈浍、金国光、李克培、韩继禧、权瑊、鱼世恭启曰:“若明年有故,不得兴师,则如之何?不如去此言也。”上曰:然则去明年二字,但叙后当入攻之意。“

11月18日

○己亥,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征西大将鱼有沼,初以一万之众,出屯江上,未入贼穴,乃曰:‘江冰未合,难以济师。’不禀旨擅罢兵,请罪之。”上曰:“在境内,而擅罢兵,虽曰有罪,然必见势而然也。夫岂不思,而为之哉?”良璥曰:“渡江,则其进退在将军,今不渡江,则安能自擅其进退哉?驰驲以闻,则不过七八日之程,而擅退兵,此而不惩,何以惩后?”上曰:“待有沼来,问之可也。”领事韩明浍启曰:“臣反复思之,今次奏闻使行次至辽东,而天兵若深入未还,则臣恐于是必有错矣。”上曰:“政丞之言然矣,我师之屯于江上,上国必不知矣。上国不知,则我虽曰:‘江冰未合,难以济师。’上国其信乎?上国不信不知,则我虽直,何以暴白哉?”明浍曰:“诚如上教。我虽据事奏闻,然在吾境上而罢兵,安知我之真伪哉?为今计,虽未得深入致讨,若将兵越境,则其奏辞有据矣。且通事崔有江言:‘汪直领军甚众,又以牛一万五千头运粮,为久留之计。’若天兵未还,而奏闻至,则上国益不信矣。殿下诚心事大,而今不见信于上国,则臣恐有失事大之诚矣。臣意以谓:‘已放之军,不可复征,’择留防军精锐者以入,则虽未捣贼穴,不有愈于不越江,而旋退者乎?”上曰:“然。兵可择用三千,虽未满三千亦可。且如许琮者,可堪为将,今在何处?”左承旨金季昌启曰:“琮今丁祖母忧矣。”上曰:“其起复入送,且先遣人于平安节度使,谕以还入攻之意。”又曰:“予欲遣同副承旨李季仝何如?”仍召谓季仝曰:“予将还攻建州卫,汝往平安道,与节度使金峤,择留防军士以待。”仍赐季仝貂裘一领。上闻许琮有疾,以左议政尹弼商为都元帅,节度使金峤为副元帅。

○御昼讲。侍讲官成俶启曰:“今天气冱寒,积雪塞路,野无刍茭,如我国全不出师,则曲在我矣,今大军已出,留屯江上,而适因江流未冰,势不得已罢兵乃还,以实奏之,不亦可乎?如此而上国,虽或不信,在我国何愧之有?今虽再举入征,臣决知其不得入也。”上曰:“予岂不思大义,而妄兴大事乎?议已定矣,不可止也。”

○司宪府掌令丘致崐来启曰:“北方之地,未秋先霜,未久先寒,况当穷阴之日,层崖绝壁,冰悬雪拥,人不得并肩,骑不得成列,人仆马僵,必不战而死矣。请勿再举,以全我士卒之命。”上曰:“大事已定,何屑屑言之哉?”

○上御宣政殿,引见尹弼商及郑昌孙、韩明浍、洪应、徐居正、李承召、李克增,议西征事。上谓弼商曰:“今者西征,专在政丞节度。”对曰:“臣敢不尽力,然成败利钝,非所逆料也。但以江冰未合,不得入征,言甚无理。故鱼有沼拜辞时,臣适入侍,有沼以冰未合为言,臣谓有沼曰:‘如冰未合,可作浮桥以渡也。’有沼不用臣言,罢兵而还。然有沼屡从征伐,非如臣之孱劣,必观势知难而退。但应敕讨贼,已咨辽东,今以罢兵奏闻,实为未稳。若以江冰未合,雪深草枯为辞,则草枯在秋,今非其时,而雪深,则冰必合,其言矛盾。反复思之,理当入攻。”上曰:“如是等语,是欺中朝,甚不可也。且几日可至贼境乎?”弼商曰:“臣于丁亥年,以主将,四日而至江边,今不能如是之速也。来月望前,可得入攻。”上曰:“旋师后,予欲令点兵。”弼商曰:“允当。臣之此行,全师而还,未可必也。万一败军,敢不以实闻,然必令点阅,可知虚实。”上曰:“谁使为之?”弼商曰:“在上意斟酌为之耳。”上曰:“李季仝可也。”承召启曰:“委重任于政丞,而又令承旨点阅,似未稳也。”居正曰:“我军虽入贼境,若以雪深,中道而返,何以使中朝知之?”上曰:“虽不得知,自反而缩,其亦可矣。且中朝兵,与贼胜负,未可知也。”弼商曰:“汪直将万兵,以压小丑,势必胜矣。”上曰:“汪直必帝所信任。不然,何以授重兵,以讨贼乎?”弼商曰:“臣曾赴京闻之,汪直宠幸于帝,内而宫禁之事,外而军国之务,无不总揽。”上曰:“其不见败乎?”对曰:“皇帝赏赐优厚,家计丰富,粗有淸名,此其所以不败也。”金升卿曰:“旋师之后,宜遣朝官劳军。”弼商曰:在丁亥年,世祖遣官,劳慰于道者三。“上曰:”前日已令平壤府慰宴,今亦如之,别遣宰相慰之,似可。“弼商请率季仝入征,上曰:”已令季仝,但调兵马,不可又命入征也。“弼商曰:”命内臣调兵甚善。丁亥年,臣以右参赞,权孟禧以承旨俱入侍,世祖命孟禧,往调军马,继命臣赴征,盖遣内臣,则凡事易成。且臣已老,金峤又过壮年,而季仝有武勇,殿下将欲付大任于斯人,则与老臣参用之可矣。“上曰:”职带承旨,赴战未稳。“弼商曰:”臣亦内臣也,以内臣从征何妨?“固请不听。上曰:”诸岛儿马,给平安军士何如?“弼商曰:”平安、黄海道军士,防戍往来,马多困毙,请赐两道军士。“克增曰:”诸道牧马守场者,简出良马,窃卖远方,充以羸马,马之耗损日甚。“弼商曰:”军政莫急于马。古人问国之富,数马以对,今诸岛牧场,无一良马,大可虑也。“上曰:”养马节目,商议以启。多方以试之,则必有善者矣。“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来启曰:“臣于今朝经筵,闻上教及韩明浍所启之言,退而思之,平安之民,本无衣襦衣者,当此隆寒,不可轻举大众。请停之。”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亦来启曰:“今者再兴师旅,深入贼穴,则我师冻伤必矣。预知死伤,而强使赴征可乎?”传曰:“已与政等议定,岂以台谏之言改之?”安性等又启曰:“当此苦寒,积雪塞路,岂能穷探贼薮哉?才得越江而还,则中朝安得知之?以此奏闻,则是重欺皇帝也。前日教曰:‘予当为民受责。’群情为快,今复如此,不胜缺望。中朝虽或有责,直在于我,有何患乎?”丘致崐曰:“古人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鱼有沼受命出征,不得济师,而罢兵,然我则正矣,今据有沼启本,回奏帝庭可矣。”传曰:“安可越江而还乎?当直捣贼穴。前日议者,有扬兵观兵之语,必闻此议,而有是言矣。其各退去。”

○赐都元帅尹弼商貂裘二领、角弓三张、大箭一部、鞬服具、弓箭帽各二部、油芚二、弓弦十枚、结弓鹿皮五张、甲胄一部、长箭片箭各二部。

○谕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以节度使金峤为副元帅,卿其代金峤防御。”

○教平安道都元帅尹弼商曰:“王室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敌王所忾,古之制也。徂玆建州丑虏,屡犯上国,以干天诛,帝乃赫怒,命将致讨,特遣使我国请兵,以为声援。即命鱼有沼,简率三道兵一万赴征,辞以江冰未合,罢兵乃还。是虽出于不得已,然将入攻事因,移咨辽东,已达天庭。今以江冰未合小故,不入攻退师,于心未安,于义不直。先遣内臣李季仝抄兵,特命卿为都元帅,以平安道节度使金峤为副元帅,往征以膺帝命。阃外之事,自有将军节度,不可遥制。所管副元帅以下及本道观察使、守令等,用命不用命,任卿处置,卿其勖哉。”

○下书同副承旨李季仝曰:“都元帅尹弼商,率师渡江后,仍留待还,点检士马而来。”

○教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节度使金峤曰:“顷承敕谕,命鱼有治,率本道及永安、黄海道兵,赴征建州卫,因江冰未合,罢兵乃还。今当冱寒,更举入征,予岂乐为,然既以征兵赴征,移咨辽东,今不可中止。特命同副承旨李季仝,赍兵符以往,卿与季仝,抄发沿边诸镇防御军士精锐者以待。

11月19日

○庚子,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性,启西征不便。上曰:“冬月不宜再举者,为民也,今日决意入征者,大义也。今者我军才到江,便即罢还,中国岂知边将擅自罢还?虽欲奏闻,辞实无据,朝廷其无责我乎?前者马侍郞,请禁我国收买弓角奏请,然后朝廷许之。且中朝亲信我国,使者之行,皆许佩弓带刀,今不从敕书,必生疑贰,遣使责之,其将何辞以对?今虽不至元朝之侵责,天下之事,未可期也。”掌令丘致崐启曰:“边将不取禀擅罢,信有罪矣。在我国,固尽其职,今复遣弼商入攻,以此奏闻,天朝岂信我再举入攻乎?”上曰:“我国之有鱼有治,中国所不知也,政丞之往,何以得知再举也?”安性启曰:“平安之民,无一衣絮者,殿下重失信于中国,强驱羸卒,冒雪赴征,甚未稳。”侍讲官安琛启曰:“国家大事,非小臣所议,然严寒雪路,势难入攻,奏报中朝,俟春再举何如?”上曰:“咨文亦曰:‘以图后效。’然才及江上,罢兵而还,乃云:‘后效’,事似不直。况已与大臣议定,岂可闻一二臣言,而中止乎?”琛曰:“刍荛必择,小臣之言,岂无所补?平安之民,本皆疲羸,难以赴征。”安性曰“”世宗朝,中国尝请兵,世宗不从,何必再举乎?“不听。

○台谏合司来启曰:“西征之举,国家大事,臣等反复思之,彼地积雪塞路,人马不通,且天气寒严,倍于他道。况贫民疲马,生还者有几?臣等以谓:‘此非兴师动众之时。’”传曰:“入侍经筵台谏,已知予意。”大司宪金良璥曰:“中国日候之寒,非塞外之比,然露宿经日,则鲜不冻伤,况积雪没胫之地乎?是弃其师也。虽令深入贼穴,臣等决知其不得入也。若不得入贼穴,则虽云渡江,与不越江何异?徒无益而有损也。”传曰:“前日议时,大司宪以为:‘领军渡江,遣通事通于汪直而还,可也。’与今日所言,何相反也?”良璥曰:“通于汪直,非臣所言。初有扬兵之议,故臣以谓:‘渡江扬兵,而通于辽东,探知汪直进退而后还,可也。’及闻上教,渡江则当捣贼穴,臣亦以时势甚难启之。臣有怀不敢不达,恐于转启之间,有所未尽,请面对。”上御宣政殿引见,良璥启曰:“臣于昨日上教,非不闻也;明浍等议,非不知也。但边地苦寒,民无衣絮,猝驱赴征,深入狄地,倘遇大雪,进退无据,屯留数日,生存者几何?野无刍茭,马亦自毙,时势甚难,不可再举。我今既承中国之命,而出师,观其时势之难,而罢兵,以实奏闻,有何不可?”上曰:“我国事大以诚,自古号为礼义之邦,中朝待之不疑,特令本国使价,仍带弓箭而入,又许弓角之请。今者起兵助征,已咨辽东,转报朝廷,而竟不赴之,则其不直甚矣。祖宗朝称礼义之邦,而至我谓之不直可乎?事势之难,予非不知,不获已也。”良璥曰:“平安之地,邑居虚疏,虽移民实之,犹未奠居,而又当敌人之冲。今驱戍御之卒,冒冰雪之险,万一覆败,平安一道,尽为虚荒。不特此也,前此军官赴征之时,驿路困敝,逃散殆尽。”上曰:“中国之命,固不可违,斯民之弊,亦不可胜言,每念至此,予心惨然。如此隆冬,西征将士,何以能堪?今虽峭寒,予不忍着耳掩也。”良璥曰:臣家处于高地,耳倾漏声,至于四鼓,犹未能寐。臣意以为‘今既出师,屯临敌境,虽不入攻,是用中朝之命也。’“上曰:”小所以事大,信也,今虽不入攻,中朝必不遣使责之也,然不可失信也。且小人自古有之,今天子圣明,小人固不得售其奸矣。然天下之事,安可必也?虽入贼地,元帅措置得宜,则可以万全矣。“良璥曰:”如遇大雪,虽弼商,无如之何?“丘致崐曰:”今此之举,中国闻之,亦必以冬月,兴师为非也。“上曰:”既敕夹攻,何以为非乎?“良璥曰:”中国入征,当八九月,则时矣,非其时而穷兵于远,其失亦大,何必从之?“上曰:”予计以为野人,被王师入攻,恐我国夹攻,必遣人觇之;虽不深入攻,若遇候觇者,擒获以献,可以塞责。“良璥曰:”此激幸万一,非计也。“上曰:是亦幸也。”良璥曰:“臣不知弼商之外,别有将乎?”上曰:“政丞为元帅,金峤为副也。”对曰:“然则戍边者谁欤?”上曰:“观察使也。”对曰:“防御不可不谨也。”都承旨金升卿曰:“弼商云:‘成贵达、李淑琦中一人,留守边镇,以防不虞。’”上曰:“可。”台谏咸退,升卿曰:“命制给西征军士襦衣、耳掩,今驿路残敝,转运实难,请以平安道所储绵布,亦令制给。上曰:”驿路困敝,诚可哀也,是亦为民,何惮转输?“先是传于承政院曰:”今者赴征军,再举深入,劳苦莫甚。予欲谕以不得已再举之义,当于回还之后,各给襦衣一领、耳掩一事,其有功者,并给马,以偿其劳。“故升卿有是启。

11月20日

○辛丑,上御宣政殿,召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佐等十一员,命论难《春秋》百王之法。世佐等乃以作《春秋》始终及褒贬之义、王伯之异,相问答,或寓以规谏之义。又召武臣兼司仆具诚等三人、内禁卫朴松寿等七人,讲武经,命弘文馆员问之,或亲问,从容论议。

11月21日

○壬寅,受朝参。

○御经筵。

○日本国对马州太守宗贞国、对马州宗茂国,遣人来献宜。

○御昼讲。右承旨蔡寿启曰:“西征将士,欲赐襦衣、耳掩,户曹请以绵布给之。”上曰:“给绵布,予非不知,但闻民间,一衣之缝,犹厚其直,虽得布,何能制衣?此予之欲制给也。若日迫未能卒办,宜令宫人缝之。”左承旨金季昌曰:“为民制衣,甚盛心也。户曹不能将顺其美,而沮之不可。”上曰:“户曹果非矣。

○大妃传于承政院曰:“主上慨念西征军士寒苦,当此隆冬,不御耳掩,予恐玉体伤和。今已请还,卿等其知之。”

11月22日

○癸卯,受常参。

○御经筵。

○同知成均馆事金纽上札子曰:

臣伏闻征西,以左议政尹弼商为大将,臣甚危之。臣于世祖朝受命,从尹子云,往审屯兵之地,正月初,自义州沿江而上,出入彼土,至满浦而还。其间道路,悬崖绝壁,层冰积雪,人马僵仆,虽非临陈对敌,驱驰缓急,惟意所适,而其难如此。况深入彼界无路之境,冰雪澟冽,登危历险,而与敌相战,岂人人所可能哉?夫受敌于危险不测之处,履之如平地,无所蹶坠,而能制胜者,无他,恃吾之强,心不馁焉,从容制马之得其道耳。今弼商,书生之最弱者也,素不业弓马,被甲佩弓,不得运身,对强敌,而能制马于冰崖不测之险乎?身既如此,则心安得不馁?其不仓皇坠蹶,而号令士卒幸矣。当大事,而徼可乎?臣闻师出万全,犹有虑外之患,未有主将显有大故,而一军能制事者也,臣之所以危之者,入攻之期四,而最后则在来月之望,措置犹可及也。今妙选文武全才者,为大将,匹马遣之,而令弼商在江上指挥方略,则庶几无弊,而大事可济矣。臣不任言责,敢干天威,无所逃罪,有怀于心,不能含默,谨昧死以闻。

传曰:“议于政丞等,业已为之,今不可复改也。”

11月23日

○甲辰,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臣等闻,今以任元浚为宣慰使,黄海、平安两道,因使命将士往返,困苦已甚,今又有大相之行,岂无其弊乎?如不得已,则遣秩卑人为便。宣慰之命重矣,何论职秩之崇卑耶?臣意虽命观察使行之可也。”上问左右曰:“何如?”领事韩明浍对曰:“此言是矣。”上曰:“节度使助战,则观察使亦当镇边矣,其能先来乎?节次似难也。且劳三公之还师,而遣秩卑人可乎?”献纳郑恕曰:“为两道之民,停之何如?”良璥曰:“大臣之意,则至矣。然宣慰而已,虽行于开城府,不妨。”上曰:“然则金峤,不得来参矣。”良璥曰:“近日颇闻守令之汎滥,或有大其斗斛者,如经筵官御史中,发遣纠察何如?若遣御史,则自尔肃然矣。昔世祖教臣曰:‘今遣尔等,非为吹毛求疵。古人云:“畜猫之家,鼠不恣行。”绣衣一出,贪官自竦矣。’”上曰:“知某为贪,而遣察之乎?”侍读官李昌臣曰:“守令虽贤,所为岂皆如法乎?一事虽非,而有民安其业者。簿书虽修,而有虐民自用者,虐民者罢之可也。如其爱民者,或以一事而罢,则求以除弊,适以作弊也。臣愿令宪府,纠举不法以惩之,则人知所惧矣。”良璥曰:“宪府言事之官,苟得闻之,在所当启,泛闻守令之贪污,如是启之耳。”

11月24日

○乙巳,受常参。

○上引见都承旨金升卿谓曰:“圣节使迎逢军之往,当谕以鱼有沼以江冰未合,不得济师而还,更命他将入征事,令语于辽东,其将此意,驰书观察使。”升卿启曰:“军士衣缝造事,议于政丞等。”郑昌孙、韩明浍、金国光则曰:“国不能为,而则分朝官缝造,于大体未便。”沈浍、尹士昕则曰:“宫禁尚且为之,况朝官乎?使朝官缝造当矣。臣意未解昌孙等之议。宫禁尚且为之,使朝官缝造何害?昔世祖筑圆觉寺墙,功多而未就,其时申叔舟、具致宽等建白,令朝官各出品从筑之。”上曰:“此非寺墙之比,但无前例,予亦难之。”升卿曰:“此举何有前例?”上曰:“然则使朝官分造。”

○三道体察使鱼有沼来复命。

○传旨兵曹曰:“议政府右赞成鱼有沼,以西征将帅,领兵到江边,不启禀,擅便罢兵,其推鞫以启。”

○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性启曰:“臣闻以任元浚为宣慰使,臣等反复思之,其弊不赀。今同副承旨李季仝,亦在彼矣,使季仝宣慰何如?”上曰:“弊果不小,其停宣慰使,承旨则点军之后,必须速来。观察使职且高,可行宣慰。”

○刑曹正郞权俱等五人轮对。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圣节使迎逢军入归时,辽东若问西征之事,答曰:‘我国承敕谕,即命将出师,齐到江上,适今冬稍暖,又江水势驶,冰未坚合,故未得渡师,不得已罢兵而还。更命他将,领军入讨。’强问前后大将姓名及军士之数:‘大将姓名,则我等卑品不知。’只以职衔,从实对之,军数则答以自江上他路入征,故不知。以此意迎逢军率领团链使处,详悉开说以送。”又下书玄硕圭曰:“今以驿路困敝,西征将士、宣慰使,不得已停之,将士出来后,卿于平壤府,行宣慰礼。”

○釜山浦,佥节制使郑从雅、富平府使高台翼、阿吾地万户吴永硕辞,上引见曰:“釜山浦,倭人往来之地,今以堂上官除之者,为其重而择之也。且倭人易生衅隙,然所可赖以镇安者,淸白也,尔往懋哉。”又谓高台翼曰:“守令亲民之职,当以安百姓为先务,使民无愁叹可矣,而淸亦为重。”又谓吴永硕曰:“尔之任所,防御最紧之地,常如敌至,谨愼防戍。”

11月25日

○丙午,受常参。

○御经筵。

○御昼讲。

11月26日

○丁未,受常参视事。

○御经筵。讲讫,正言金永贞启曰:“今以工房承旨李季仝相避,命递工曹判书柳轾,臣意以谓‘判书六卿之长,所关非轻,’承旨改房不难,勿递判书何如?”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永贞之言,是。判书任重,不可轻递。”上曰:“然。”执义李德崇启曰:“臣曾以点马,往全罗道,闻新设左道水军营奴,定以一百五十口,旁近诸邑公贱不多,故不得已并定远邑之人,不无迁徙之冤。置营奴为支待也,虽约以百口,亦足矣。”上问左右,昌孙曰:“果太多矣。”知事郑孝常启曰:“营奴虽百口,尚有馀也。”上曰:“定以百口可也。”德崇又启曰:“光阳县距海六里,守者非武臣不可。故观察使以云峰县监朴迪孙武人,请相换,兵曹沮之,臣意以为未便。”上曰:“本邑果近于海,当授武臣,与云峰县监,相换可也。”昌孙曰:“今后宜用武臣。”上曰:“可。”

○刑曹三覆启:“全州囚良人黄致,寇掠民家拒捕杀人罪,律该斩不待时,遂安囚镇军崔仲山,殴杀囚人罪,律该绞待时。”并从之。

11月28日

○己酉,国忌。

11月29日

○庚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坡启曰:“平安一道,自满浦沿江而下,至于义州,皆置营镇,其于备边,可谓周矣。然贼路非一,而其要冲,则在安州。本州有淸川、博川江,隋炀帝以十万之师,败于萨水,即今淸川江也。今节度使之营,在于宁边。宁边僻处一隅,独当满浦贼路而已。臣意以为‘节度使宜镇安州,’以当要冲之路。”领事洪应启曰:“宁边与安州,相距才一息许,安州如有贼变,则可能救援矣。其初设镇之意,亦曰主将不宜在路边,故在于宁边耳。”坡曰:“臣亦非固谓主将在安州也。盖安州人物凋残,城郭圮坏,莫若修安州城郭,置镇军,使之据险守固可也。且我国,安州江为第一关,棘城为第二关,重关天险,莫如平安,而红军契丹,皆由平安而入,或至于平壤、开城。虽有大同江,然在平壤以南,若平壤不守,则江非平壤之有。若安州,则两江皆在其北,今置镇军,则诚我国管钥也。”应曰:“坡之言果是,然地利不如人和,民苟不和,虽长江天堑,限隔南北,其于守国何补?”掌令丘致崐启曰:“今僧徒甚繁,而游手游食,蠹民莫甚。以之充军,则军何以不敷乎?况平安道民之为僧者,倍于他道,请尽刷以充军额。”上曰:“僧徒固不可尽禁也。其无度牒者,已令充军矣。”致崐曰:“虽已令充军,然守令未尽奉法,假有还俗者,或役于官中,而不差军役。去丁亥年号牌时,僧徒三十馀万,以是观之,今几四十馀万矣。”上曰:“岂至如此之多也?”致崐曰:“以衿川一县言之,正兵则不过五六名,而寺社,则不可以一二计也。其一寺之中,僧徒不下十馀辈,是则虽谓之四十馀万可也。”侍讲官安琛启曰:“福世庵,临压阙内,请撤去。”上曰:“如以临压而撤去,则凡人家之近于宫阙者,亦尽撤去欤?”琛曰:“前以内佛堂,近于阙,已撤去,今亦撤去福世庵,不亦可乎?”不听。

○日本国对马州宗出羽守贞秀、宗彦七贞秀,遣人来献土宜。倭司果愁戒仇罗、司猛皮古三甫罗来朝。对马州太守宗贞国,特遣国助,来献土宜,其书契曰:“忝蒙大国之恩顾者,虽甚繁多,犹致频频之求,惭汗有馀。白绵䌷伏望恩赐,轻乏进上大刀一把,照领多幸。”

○忠淸道节度使河叔溥、黄海道观察使李琼仝辞。上御宣政殿引见,谓琼仝曰:“今闻黄海道,恶兽兴行,多害人物,甚可虑也。前者民间,私捕虎者,令民自用其皮,使民乐于捕获,而未闻有捕之者。大抵敌人入境,杀掳一人,则以谓大变,而惊骇,至于恶兽,则虽揽害数十人,恬不为怪可乎?”琼仝曰:“臣当尽心。”上曰:“守令之不法,任监司处置,国有常典,而曾未闻一监司杖一守令,以惩奸猾,守令岂尽贤能,而然哉?是必监司未尽奉法也。卿往钦哉。”都承旨金升卿启曰:“前者忠淸道观察使李世佐、李陆,皆以通政,而坐北壁,节度使朴壅,以嘉善,而坐东壁,故相嫌而一不会坐,有违宰相从座目之义。且《大典》所谓水军节度使坐东壁者,指通政而言也。今河叔溥则嘉善,洪贵达则通政,从座目相会事,下谕何如?”上曰:朝廷莫如爵,其以是谕之。“

○任士洪在配所上书曰:

体察使鱼有沼,以臣有武才,文移本州,督赴阵所,臣素乏弓马之能,又未尝知军旅之事。然闻国家有事,义不敢自安,即跨马并江而上,涉险历巇,凡五日及抵满浦,则有沼已罢兵还矣。臣窃闻罢兵之由,冬月兴师,诸将咸以为不可,自出师之日,弃家宅,离妻子,如就死地,既不乐于中。寻承工曹判书柳轾之文,则有曰:“一卒匹马,如或伤毙,杖其将一百。”诸将咸进言于主将曰:“天寒地冻,柴草一扫,士卒之困于逾山越岭者,直指敌壤,则必不战而死,宁安处而受杖。何用历尽崎岖,伤我士卒而后,还被重罪乎?”于是,诸将解体矣,有沼回心矣,遂为之辞曰:“江冰未合矣,道路辽远矣,柴草不足矣,待留之际,粮饷未给矣。”臣闻满浦人韩敬智之言曰:“有沼遣敬智等五人,深入诇之,初三日发去,信宿得至其落,初五日夕乃还,路甚平坦,虽万骑,可以齐驱,雪不深矣,而草亦茂矣。”臣又与节度使金峤,共审冰之坚薄,满浦地面金岩等处一边,稍有未坚,然合既三寸,何虞难济?路既可行,冰亦可渡,而柴草不至于不毛,粮饷亦备其旬日,则还师之意,臣实未解。臣窃料之,见可之谕已下,而柳轾之文遽至,本以不乐之情,翻生痛恻之怀,而有是故也。臣窃惟彼人,人面兽心,鼠窃狗偸,无足介虑,且无犯边之隙,遽兴冬月之师,宜其停住。然皇帝发十万之兵,命太监汪直以征,犹虑其未尽擒也,赐敕于殿下,冀献其头畜,则以殿下平素至诚事大之意,宁不欲效力于其间乎?是故不计细务,而有此举也。伐其叛羌,以奉我天子,无非义举,今将士不体上意,徒欲自安,臣窃痛心。臣与节度使金峤,自义州至满浦,沿江诸郡,问其贼路便易处,则碧团都浑洞、碧潼蔡家洞、理山长洞、满浦斜乙外洞,皆路坦可入,居人多言往征之易。今将士不遍问诸人,只取一二愚氓之告以启,臣实痛心。又料今皇帝,如归责于我,则将何辞以答之乎?以言雪深,则十万之兵,已穷探贼穴,知其冷暖矣,以言冰薄,则今天气渐寒,冰坚可指日待矣,然则奏报之际,辞亦难矣。必有睿算,已穷其蕴奥矣。然臣久在侍从之列,滥授眷遇之隆,虽造大罪,远投荒域,臣敢一日忘芹曝之恳乎?臣妄意改命将士,刻日徂征,纵无所获,与官军会,则朝廷必信其用命之实,赏殿下事大之诚,岂非邦家之光乎?不然则臣恐今日之小弊,转为异日之大弊也。惟殿下三思。臣闻平安道军额,甲士三千七百、别侍卫一百、骑兵六千三百、步兵七千有几,摠不下二万。今分戍江郡及诸口子二万之中,拣精兵数千,分道而入,则彼虏可获,我师不困,黄海、永安之兵,不劳再征,可得征之矣。岁在丁亥,叛臣李施爱之锋甚锐,自五月至六月、七月、八月,涉夏经秋,南北士卒,俱罢于征讨。师未归家,而世祖承敕之日,即命往征,果得大捷,献馘王庭,遂被奖谕。殿下思丁亥之事,则今日之兴师,不足言其细弊也。岩廊之上,台阁之间,岂无上策?臣邈处天涯,魂散神耗,诚不能效一得之愚,第以所睹所闻,不宜缄默,敢昧死以闻。

11月30日

○辛亥,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启曰:“刑狱重事,而监狱之法,不载《大典》,未便。”上曰:“予不知此法,何如?”领事卢思愼启曰:“每节季,三省会坐,典狱虑囚,而放其可放者,然实有弊,故停之。”同知事李承召曰:“臣为掌令,亦与焉,徒为虚文耳。”世弼曰:“为人求活,恶得谓之虚文?”上曰:“节季录囚罪犯及拘系日月以启,不须监狱。”左承旨金季昌曰:“非特于节季,每十日一次以启。”世弼曰:“外则监狱,而京则不然,中外异法可乎?”上曰:“当议之。”

○上,引见西征从事官赵之瑞问曰:“罢兵时,果有宣慰使柳轾移文乎?”对曰“然。”上曰:“其文果有一卒匹马,如或伤毙,则杖其将一百之语乎?”对曰:“臣掌文书,而未见是语。”上曰:“其何以罢兵乎?”之瑞曰:“于本月初二日,主将将点军,崔至刚来言:‘士卒冻伤,手足莫运,将安用之?’成贵达、李叔琦继至曰:‘日寒如此,人马俱冻。谕书亦曰:“今天气甚寒,且于本月二十八日大雪,想塞上尤甚。卿为三军司命,毋轻进,毋久留,以全我士卒。”圣谕如此,不如罢兵。’有沼曰:‘受国大事,岂可轻还耶?’金瑞衡亦曰:‘我逾狄逾岭以来,马之僵仆者半,十日散料,太半不足,今又冻伤,不如罢兵。’诸将之如是来说者多矣,有沼商量数日,不得已罢兵。”上曰:“何不启禀乎?”之瑞曰:“若启达而罢兵,则往还当不下十日,必至太缓,人马冻馁尤甚,故未暇启也。”上曰:“使韩敬智体探,信乎?体探之后,何以回报乎?”之瑞曰:“体探人,则果遣,臣赍启本上京,故未见其还也。”上曰:“此大事,不可不穷推。上书者必有所闻见。”逐条推鞫事,驰书于李季仝、左承旨金季昌曰:“此书实,则有沼罪不容诛矣。”

○命召诸政丞、兵曹堂上,议安州移镇及监狱复行便否。郑昌孙、韩明浍、沈浍、尹士昕、金国光、卢思愼、李克培、尹壕、李克增、李吉甫、申溥议:“义州、朔州、理山三路出来之贼,若直指平壤,则当由安州,若指成川、三登等处,则当由宁边。且宁边、安州,相距才三十馀里,安州有变,则宁边可以相援,宁边有变,则安州可以相援。形势相资,表里相倚处也,不必移节度使营于安州也。平安一道,兵额不敷,江边各镇赴防后,各别出兵,留防安州,亦甚难。但城子低微,待本道,休息改筑何如?”洪应议:“安州移镇事,昨日已亲启其不可。且监狱,亦徒为文具,亦非中外各异,不须复立。”昌孙、明浍、沈浍、士昕、国光、克增、尹壕、吉甫、申溥议:“监狱非如古者虑囚,但诸司会坐,点其罪人,察其狱内而已,此则有司存焉。且外方,亦非监司亲视,但每节季,决未决罪囚,据各官牒报而启耳,请勿复行。”思愼、克培议:“监狱亦古者虑囚之遗法,复立何如?”从昌孙等议。

○是月筑永安道高岭镇城,高十五尺,周六千二百七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实录卷第一百十一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子,平安道敬差官权健辞,上引见曰:“据士洪之疏,备细推鞫。事关军机,良非细事。”都承旨金升卿启曰:“疏语果实,则鱼有沼当服大罪,若虚则上疏人,宜被重刑,所系非轻,不可不详鞫。”上曰:“柳轾移文,亦宜根寻,期于必得。”权健对曰:“柳轾文移于有沼,而有沼与柳轾,业已来还,臣恐未获。”升卿曰:“权健之言亦然,今有沼已来,无路可得。”上曰:“然。”升卿启曰:“若事干守令及堂上官,何以处之?。上曰:”事干守令,而有刑推之端,则刑推可也,若事干堂上官,而有面质之事,则虽节度使,面质可也。“仍顾谓升卿曰:”今赍去事目,上书人取旨刑推,予意以为‘若待取旨,则恐或迟缓,’如有违端,虽刑讯亦可也。“升卿曰:”臣意以为‘上书人遽加刑推未便,故以为取旨可也,’今闻上教,至为允当。“健既出,上曰:”昨日政丞之议,以安州设留防军,为不便,予未解其意。水军掌船,专于御倭,不可为陆军也。然老江、宣沙浦、广梁,非倭人出来要冲之地,而安州防御最紧,抄出三浦水军各一百,摠三百留防何如?移歇处之军,戍于紧要之地,则虽水军,亦不可为陆军乎?。升卿曰:“政丞之意,水军各有所属船,若除水军三百,则船只亦从而减,玆以为难。臣尝承命往审三浦,果非要冲之地。如上教,抄出留防,而船只并减为便。”上曰:“然。令兵曹商议以启。”

○司宪府掌令丘致崐来启曰:“伏闻吴敬伦加资,臣等深以为未便敬伦资穷,而今又加资,则当为堂上官。夫医员有限职,堂上官不可轻授,今未知以何事,而加资也。”传曰:“近者齐安大君,得疮疹之疾,证甚危,三殿忧虑,而敬伦有救护之功,故特加资,以慰三殿之心也。”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予念西征军士风雪寒冻之苦,造襦衣耳掩各二千件,命宣传官金世𪟝领去,须及李季仝江上点军时颁赐。”

○堤堰司启:“忠淸、全罗、庆尚、平安道,今已遣郞厅,量尺改籍,若不检举,则诸邑守令,慢不致意,今后守令递代时,其堤堰川防库数、尺数修筑之状,备载解由检举。”从之。

12月2日

○癸丑,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爵赏,人主之大权,所以命有德、待有功者也。虽一资一级,不可滥授也。今者吴敬伦,以齐安大君护疾之功,特命为堂上官,敬伦虽有药饵之能,乃其职分之当为,岂可医一宗亲之疾,而遽授堂上官?此臣等所以冒烦天听,而不已也。古者人君,爱一嚬一笑,况爵赏乎?伏望亟收成命,以重爵赏。

不听。

12月3日

○甲寅,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持平卜承贞、正言金永贞,更论吴敬伦不宜加资,不听。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曰:

臣等窃惟,《书》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赏。”又曰:“官不及私昵,惟其人。”诚以爵位,国家待贤之重器,固非人主所得而轻用。苟不爱惜,横恩屡加,则人皆轻亵,不以为贵,先王未尝轻以与人,盖以此也。今吴敬伦,只以医技出身,已授三品职,于分过矣。近者齐安大君琄,患病旋愈,而敬伦徒以数日护疾,遽加堂上官,不识敬伦于国家,有何功能,而滥及如是之宠,以骇人耳目哉?前日画员崔泾,奉画德宗大王圣容,而殿下览之,思感之极,特命泾加堂上官。其时台谏论驳,而殿下重惜名器,即回前命,只赐马。若以琄病之愈为喜,而欲慰大妃之心,则赐之以钱,赐之以马足矣。伏愿亟收成命,以重爵赏。

不听。

○正朝使工曹参判金永濡,到辽东,驰启闻见事件,其略曰:“天兵征野人,去十一月十五日,还军辽东,王璜曰:‘苏子河等地面搜讨后,登大岭,望汝国连境道路,绝无军马之迹。’汪太监曰:”朝鲜必不入讨矣。’且云:‘曾住毛怜卫,受汝国职事野人等,移住建州卫,今被汪太监搜捕,并收汝国除职,札付官教。’陈太监示俘获男妇一百九十四名。“上御宣政殿召承旨金升卿、边脩,谓曰:”观察使其通谕事件于政丞否?“升卿对曰:”书状内无通谕之言,政丞见此,则必有布置之事,须誊写事件,下谕为便。“上曰:”予亦以为然,然恐不及。“边脩启曰:”若急行,则江边可五日而至。“升卿曰:”政丞去时,谓臣曰:‘初九日越江。’若以壮健能骑如金世𪟝者,即日发行,不分星夜而驰,则初八日可及至矣。“上曰:”然则其速遣之。“

○谕都元帅尹弼商曰:“正朝使到辽东闻见事件节该,王璜云:‘到苏子河等地面,搜讨后,登大岭,望汝国连境道路,绝无军马之迹。’然则前日兴师真伪,中国必不为信。今又不深入巢穴,则亦难以发明再举,我兵徒劳而已。同封誊写事件,看审详度,不失其宜,且于所经处,白而书之。”

○以李德崇为通训行司宪府执义,郑挚通善司宪府持平。

12月4日

○乙卯,命召政丞等,示正朝使闻见事件,传曰:“予欲入送援兵何如?”佥曰:“允当。”传曰:“然则以李季仝为将,任得昌、金世𪟝副之。”仍谕同副承旨李季仝曰:“都元帅尹弼商,领兵数少,脱有彼贼于天兵蹂躏之后,设备应敌,则不可不遣兵救援,以尔为将,任得昌、金世𪟝为裨将。尔与观察使玄硕圭,抄留防精兵二千,深入救援,毋失机会。”

12月5日

○丙辰,国忌。

○平安道宣慰使兵曹参议李吉甫辞。

○承政院启曰:“摄行大祭,停常参视事,曾有传旨,近年或受常参视事,今当腊祭致斋,何以为之?”传曰:“拘于致斋,屡停经筵,深为未便。今后摄行大祭致斋,停常参视事,而经筵则仍旧。”

○被掳唐人孟贵,自建州卫逃来,差通事崔有江,押解辽东。

○崔有江赍去事目,一,若问我兵入攻与否,答曰:“去闰十月,命将鱼有沼,率万馀兵入攻,到江上,因日暖江冰未合,累日留待,冰犹未合,不得渡江,罢兵乃还。改命左议政尹弼商入征,时未回还。”若问:“冬深何不合冰?”答曰:“水上江流甚驶,两岸则冰合,中流则未合耳。”若问将卒数:“裨将则金峤、成贵达、李叔琦等也,馀不记姓名,军数则率其道兵卒,故未知其详。”若问渡江入攻日时:“此则在将帅处置,不能遥度,故未知其详。”一,天兵入征日时及留屯日时,彼贼杀获之数,不烦问见而来。一,若问:“鱼有沼不入攻之由,何不奏达?”则答曰:“尹弼商回还后并奏,故时未奏达耳。”上又书一条,若问:“鱼有沼罪之乎?”答曰:“未详。”

12月6日

○丁巳,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性启曰:“敦宁府副正李三老,于属籍疏远,不宜除是职。于法同姓止于八寸,异姓止于五寸,姊妹甥姑之外,则非议亲也。今三老连姻六寸,则非议亲明矣。且今下断讼传旨,所谓启留者,似不便当。愚惑之民,抱屈伸诉,而启留,则得伸无门矣。”上曰:“无实之徒,或击铮,或击鼓,冒滥烦冗,其启留,皆为此类也。”安性曰:“臣未知启留节次,故如是启之耳。”上曰:“其议启留节目以启。”右承旨蔡寿曰:“摄行祭致斋,只御经筵,则已闻命矣,今日院中议启,若时急事,不可不启也。既非亲行,则大辟之外凡事,依旧启之为便。”上曰:“信如疾病迫急之事之应启者,例以不启,不可也。”仍谓左右曰:“何如?”同知事李坡对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致斋三日之间,事之濡滞,岂多乎?虽摄行犹亲行,不可不致斋也。蔡寿曰:”如近日谕书之事,不可不启也。“李坡曰:”若紧事,虽亲行,岂可废乎?“上曰:”致斋之时,如疾病急遽之事,不启而行,随后启之为可。“蔡寿又启曰:”济用监军士衣粗造之由,问于提调孙舜孝曰:‘济用监绵布绵子等物,亲监分授,而事甚匆匆,不暇检察。’“上曰:”如此之事,不奉国意,何事不然?国家非但责其缊之厚薄,以缝造亦不精也。若有大事,则必将拱手矣。其初命承旨监造之意,安在?今日则斋戒,姑待后日更启。“

○兀良哈副护军毛老等八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昔在世宗朝,于庚申交年,聚宗亲或击捧以过夜,古诗亦有守庚申,而作者。此等事,固非经传所载,然逐疫观傩,亦是世俗所为,予欲于交年,聚宗亲以过夜何如?此事虽不问而举,犹可也,然此予初举之事,若不议而遽行,则恐以谓私聚宗亲,好为宴飮,故问于尔等。”承旨等启曰:“臣等亦闻世宗有此举,虽行于今,有何不可?若此事可已,则逐疫观傩,亦可废也。”

○传于承政院曰:“前日试策入格儒生等,其置簿。”

12月7日

○戊午,亲传社稷、宗庙腊享香祝。

○御经筵。

12月8日

○己未,御经筵。讲讫,执义李德崇启曰:“今朝诣阙时,闻有击铮于南墙门外者。申诉冤抑,自有当直该司,何越次渎乱,至于如此乎?请痛惩以戒后。”上曰:“大内深邃,予不得闻,是为谁耶?”都承旨金升卿对曰:“时未及推问矣。”献纳郑恕曰:“攀上树木,临见阙内,罪至重矣。”领事郑昌孙启曰:“由其不罪,故此等之辈,不畏邦宪,越次乱杂,至于如是也。”上曰:“冲突仪仗者,无奈罪至死乎?且有冤抑,而申诉者,不可例以是论也。”仍问曰:“世宗朝何如也?昌孙对曰:”世宗朝,断无如是事也。“上曰:”世祖朝何如?。升卿对曰:“世祖朝容或有之,然不至于是矣。”上曰:“其议拟罪节目。”德崇曰:“日者金坚寿庶母处受赠奴婢,令本府推鞫,不服而弃之,臣意以为不可。坚寿本非端正人也。夺承重之家,又为平安道节度使犯法,幸而蒙宥,今又受赠,岂无所自耶?如此之辈,置而不问,则贪人何所惩乎?”上问左右,昌孙对曰:“前日命议此事,臣等议谓祖宗朝二品宰相,无追身讼庭之例,故请于禁府鞫之。”上曰:“此母子事,鞫之难矣。”昌孙曰:“臣闻诸沈浍,所谓坚寿母者,大恶人也。”知事郑孝常曰:“臣闻坚寿,与庶母不和,何由得受奴婢乎?”德崇曰:“受赠于不和之母,尤可怪也,不可不鞫。不听。德崇曰:”任士洪之上书,不知为某事也。臣闻士洪赴征,而欲立功自赎也,则无病明矣。其子光载,如此骚扰雕敝之间,冒称父病而行,非是光载之情,实元浚之教诱也。近者欲以元浚为宣慰使,因本府之言而止,必有情,而先遣光载也。推鞫元浚,则其情可知也。“上曰:”光载告予曰:‘父病苦,愿往视。’予以父子之情,故许之耳。“

○工曹正郞成聃年上笺辞职曰:

臣聃年,籍祖父之荫,长于温饱。早逢流离之失,中连风树之郁,因此成疾,四十以后,证健脉弱,病日常多。今年三月,特蒙上恩,沐浴得愈。自奉是职,适値加发,旷仕累日,迫于情思,敢拟辞笺乞解职休养者。伏以龙飞而兴,诞应五百年之运,群儒云从而起,赞扬七十子之风。惟蒲质之先衰,宜葵心之上达。伏念臣少经忧患,早谢纷华,迹栖林泉,心宅烟月,遂锢烟霞之疾,因陷诗酒之魔。处四壁而犹宽,乐一瓢以自足,以此养志,谓将终身。伏遇殿下,德绍祖宗,道继尧、舜,尊师有礼,穆穆文王之缉熙;立贤无方,济济多士之奔走。教化明,而风俗美,礼乐兴,而文物昌。犹虑山野之遗贤,乃开鄕里之高选,遂令白衣之贱,获荷绿衫之荣。叨对汉庭,策非天人之妙;放榜唐殿,名参龙虎之雄。骤陞六品之班,鷪迁百里之宰。然未及五袴之仁化,斯乃拟三径之赋归。复守初心,方治旧业。恩从九霄之上,滥叨经帷;身登五云之间,昵承淸问。敷陈何敢都兪之策?辅养惟切诚正之规。顾以心无颜子之通,口有周昌之吃,寻章摘句,尚昧音训之高低;格物致知,奚明体用之功效?惟籍桂林之荫,窃承銮坡之英。札子三章,妄陈映雪之见;鞍妆一秩,等蒙赐烛之光。任过于,恩逾于分。何图三接之极,复参六部之尊?感幸自天,图报无地。况是任也,官居六职,惟贤智之所宜;治专百工,非庸拙之可任。如臣者性钝质朴,志大疏,阔于事情,陷于高远。仕至十年之久,未效涓埃;位登五品之优,徒费廪禄。既负师教,又辱君恩,圣明至仁,虽护所短;鬼神无赦,必责其愆。玆被二竖之侵,终为一身之痼。针灸无验,证候益殆。蝼蚁之力虽微,犬马之心犹切。临衰病之交至,惄也调饥;仰恩遇之难酬,澘然出涕。惟骐骥之质,可任千里之驰;若鹪鹩之姿,宜安一枝而止。况小器易满,覆必难收;横祸自至,愼则可免。伏望殿下,怜臣偸生之志,许臣养病之心。臣谨当投身于闲,任其服药;凝神于寂,专其养生。与渔父田翁,颂圣德于击壤之歌也;率冠者童子,讃文化于浴沂之咏

○命召鱼有沼问曰:“任士洪上书内,满浦人韩敬智体探来言曰:‘路甚平,万骑可以齐驱,雪不深而草亦茂矣。’信乎?”有沼曰:“臣在江界,问于故老人年可六十馀者,曰:‘年二十馀岁时,往审狄土,知有车逾岭,路亦不险,可从此入矣。但岭南二日程,茭草扫无,北一日程,亦如此。’臣意以谓‘往返六日程,专未喂马,则何以能行?且年六十者,见于二十年前,则不可信也。’故臣令从事官,先往满浦,送人诇之,臣亦踵至,留二日。会隆寒大雪,人马寒冻,又谕书适至,令毋轻进,毋久留,故臣得罢阵而还。至宁边留一日,金瑞衡后至,传体探人之言曰:‘马瘦不能及矣。车逾岭以南,路固不险,然岭北则草木蒙密,人马不通矣。”

○传于承政院曰:“予观承旨等公事,刑房重而最多,户房次之,皆须历览,而后乃启,故或有迟缓之弊。予意以谓‘凡公事,不过三日处决,则不可谓迟滞。’今后承旨等,虽小事,如下该司上言之类,三日一次,皆入面启何如?若其中紧急事,不必亲启。然予或进昼膳于三殿,或接见大君之时,则不得面启矣。承旨若启,明当启事,予当预知而处之。”承旨金李昌、蔡寿对曰:“此事甚善。然如议决之事,则虽小可启,若不紧事,皆得面启,则无过于烦碎,而劳于玉体乎?”传曰:“不紧事外,皆面启。”

12月9日

○庚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同知事李承召启曰:“昨日本曹,馈对马岛特送通信使随来者,其人传岛主之言曰:‘曩者贵国,欲遣信使,予谓本国兵戈寝息,可遣使。既而闻畠山殿,与大内殿,争细川,兵祸不寝,方欲驰闻,未及出价,信使已至。予谓南方路梗,可从北道而往,欲妆船护送,信使辞以受命从南道,不宜擅便从北道,上使亦适有疾,是以不果。无乃贵国,谓我为诈乎?良用兢惶。’臣观其言貌,似乎真情也。”上曰:“卿何以答乎?”承召曰:“臣答云:‘岛主尝报本国兵乱寝息,可通信使,故遣使,及使至岛,乃以南方路梗辞焉,疑其诳我,及闻岛主欲妆船护送,然后知其非诈也。’彼人答曰:‘今则兵乱小息,何日遣通信使?’本曹将何辞以对欤?”上曰:“遣使报聘,交邻之礼。祖宗朝尝通信,故欲遣之,然水路甚艰,彼亦待之甚薄,不必遣也。”承召曰:“日者之来,以不遣信使为言,故不获已遣使,然不优待,适取辱焉。”侍读官李昌臣启曰:“通信使申叔舟之往,其君适死,故反以为灾,馆待甚薄。”掌令丘致崐启曰:“任光载尝称父病,往义州,光载驸马也,乘驲而往,弊固不赀。士洪初五日到满浦,欲从征,其称病诈也。任元浚以家长,岂不知乎?请鞫元浚。”上曰:“士洪远在边地,来报有疾,元浚何以知其非实也?光载闻父之疾,欲往,情也,故我许之耳。”致崐曰:“元浚岂不知乎?”上曰:“承旨边脩来时,士洪中风,故不得见,因之发热,何以得知?其欲从征而往,无乃昔者疾幸愈欤?但时日,则未可知也。”仍顾问承召,对曰:“果如上教,病或愈焉耳。”蔡寿曰:“虽非真也,子闻父病,宁不欲往?”大司谏朴安性,更启吴敬伦加资未便事,不听。又请李三老罪,上曰:“若诈称侄,则非也,其鞫之。”致崐又启曰:“金坚寿受赠于庶母,问以公缄,曾不输情,故请追身推鞫,未知发落。”上曰:“虽追身推问,何以得情?如不得情,其将刑讯乎?坚崐亦宰相,甚不可。且尝问诸政丞,政丞固言之,苟有情实,岂隐于我?”沈浍启曰:“承旨蔡寿,尝承传问于臣,臣以谓:‘坚寿受庶母奴婢,及母讼于汉城府,问之于坚寿,坚寿答公缄,似有阴助者。’”致崐曰:“然则夫岂无情?若有情,而坚寿隐讳,则坚寿有罪矣,无情,而浍言如是,则浍亦非矣。且坚寿乃沈浍妻弟,岂不知而言乎?”浍曰:“有何情乎?庶母亦许臣三口,臣拒之不受,坚寿则受之耳。”

上谓承召曰:“政丞则有嫌,判书言之。”承召对曰:“臣不知首尾。尝闻金连枝许奴婢于妾曰:‘从心所好,与之诸子。’故付与坚寿耳。”致崐曰:“沈浍、坚寿之言端各异,请鞫之。”不听。昌臣曰:“台谏所言然矣。坚寿之事诚非矣,然大纲不可挠也。彼虽庶母,与坚寿为母子,沈浍与坚寿为同生,而同诘鞫问,有悖于彝伦,固当置而不问。”上曰:“此不可推鞫也。”

○大司谏朴安性、掌令丘致崐,合辞启曰:“臣等于经筵,启请金坚寿推鞫事,上顾问沈浍,浍对以坚寿,受赠于庶母,故汉城府问备时,阴护之。果浍之言是,则坚寿固当毕鞫,若坚寿无受赠之实,则浍当服面欺之罪,不可两置,而合辞启请。上以母子之间、兄弟之中,不可鞫之,臣等俯伏俱退,以图后启。昌臣无上辞,而遽为之言曰:‘台谏不知大纲,而启耳。母子兄弟,不可问。’是附大臣,沮台谏不复言此事耳。前者大司宪金良璥,启请遣行台于外方,而纠其不道守令,昌臣亦阻当之,臣等即欲斥去,恕其各陈所怀而止耳。今又如此,不可居于经筵官。请递之。”传曰:“昌臣之言,岂不合于经筵官乎?有怀必达,臣子之道,台谏若以不合于己论驳,则后日谁肯言事乎?”安性等启曰:沈浍、坚寿之事,理当归一,而昌臣附于大臣,启请勿推,臣等非以不合于己论启,心术如此,不宜居于经筵官矣。且臣等欲问其情,故请递之。“

传曰:”予顾问,而昌臣有言,有何不可?“

○命召工曹正郞成聃年问曰:“尔之辞状内,有横祸自招之语,何谓耶?”聃年曰:“以臣所学,大命之外,或持身不正,操心不固,以致可逭之祸,谓之横。”传曰:“若操心不固,持身不正,则国有常宪,尔之所言,无乃持身正、操心固,而以他人之累,横被其祸乎?”聃年启曰:“圣明之下,安有此事?横祸,即所谓横厄,而臣不谨于酒,自致大病,是横厄也。爱主之心虽笃,而不能随行于朝,故感激,而有是言耳。”传曰:“尔之有心,予岂不知?予将治疗乃疾,往哉就职。”仍赐内药房药材,聃年感泣而退。

○命推西征军士赐给衲衣粗造诸司提调及官吏。

12月11日

○壬戌,御经筵。讲讫,掌令申泂、正言金永贞启曰:“近日经筵,掌令丘致崐,请推沈浍、金坚寿,上教以谓:‘母子之间,不可推。’李昌臣希旨以为:‘坚寿不可鞫。’敢沮止言官,阿谀大臣,此不宜经筵官,请递之。”上顾问领事李克培,对曰:“坚寿之事,台谏虽论驳,臣意亦以为不可推也。坚寿自谓受之于母,其母亦云:‘因连枝遗言,授诸坚寿。’若以坚寿之答公缄为非,则连枝所赠,甚为无理,坚寿岂以父所赠为非,而毁父之书,以扬其恶乎?且虽无推鞫,而坚寿不服,则其鞫以刑乎?”上曰:“其田乃出于柳龙生,坚寿但云:‘父久作之田。’不分明言之。然事势难推,是以弃之。

○兀良哈中枢时时介等八人、护军金沙下礼等八人,来献土宜。

○传于承政院曰:“予欲使三日一启事者,待承旨历览,而后启耳,都承旨以谓迟滞,予亦以为然。自今三日一启,定为常法,而若有可启之事,则或于朝水剌后,或于昼讲后,不拘日限,入启可也。且事烦决多,恐有误书判下者。注书职在执笔,每于承旨启事,轮次入侍,随决随书,毋致差误。”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京中近日气候甚,加以今十一日终日下雨,江冰瀜澌,仍想沿边江冰亦解。虑恐尹弼商还渡江时,冰解水涨,水下诸浦船只,火迫推刷,于师渡处,聚泊以对。”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略曰:

宪府前者承命,劾坚寿受赠庶母奴婢,而坚寿不服,故请收告身,召致面问,上命勿更问。虽曰庶母之物,若于族类之中,有所嫌疑,有所防碍,则岂可苟得,而生衅乎?其日致崐,再三请推,殿下以浍勋戚大臣,从宽教之曰:“不必问劾。”其时台谏论启已讫。校理李昌臣乘间希旨进言曰:“假令坚寿贪婪,母子相赠,不可问也,沈浍亦是同生,不可并推。”此诚小人作为似是之言,以欺人主,以媚权势,以塞言路,以媒仕进之术也。昌臣待殿下旨趣,附会阿谀,其为奸诈,莫此为甚。伏望亟递昌臣经筵之任,推鞫情由,又令毕劾坚寿等事,以副物望

传曰:“观札子,甚非之。何以谏院是非顚倒耶?”

○礼曹启:“顷承传教:‘古有十举不中,脱麻从仕之法,其举行便否,商议以启。’臣等参详古制,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亲试举人,阅其十举至十五举者百二十人,并进士吕蒙正以下一百九人,诸科二百七人,并赐及第。又诏礼部,阅其十五举以上进士及诸科一百八十四人,并赐出身,又九经七人不中格,帝怜其老,特赐同三传出身,皆赐绿袍靴笏。高丽穆宗诏进士、明经十举不第及书算、地理学生满十年者,并许脱麻。又镐京医、卜业生在学满二十年年逾五十者,并许脱麻。肃宗诏进士、明十举不第者,许令脱麻,已有古例,而如所谓十五举者,并以赴举之数论之,若依此例,则无学术儒生,希望仕路,冒入场屋,满其度数,而前此赴举人,不曾置簿,凭考无据。请赴举儒生中,文科馆、汉城试、鄕试七度入格年满五十者叙用。”从之。

12月12日

○癸亥,大雪。

○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郑恕、持平郑挚启曰:“金坚寿奴婢受赠,不可不鞫。其奴婢赠给之时,沈浍则不受,坚寿则受之,受与不受之间,必有情矣。”上曰:“母子间事,鞫之甚难。若更鞫,而其母曰:‘与之。’坚寿曰:‘受之。’则将杖其母乎?杖其子乎?况母子面对于讼庭,实伤人伦矣。”郑恕曰:“李昌臣于佥议时,独无一言,而议定之后,从而申之,其情奸诈,不可不鞫。”不听。上曰:“雨雪如此,西征将士,将如之何?元帅必委曲布置矣,然护涉积柴等事,不可缓也,其遣人措置。”

○刑曹正郞洪兴等四人轮对。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今去兼司仆陆闲一同,于沿边多般布置,毋令士卒冻伤。”

○兼司仆陆闲辞,上引见曰:“与观察使玄硕圭,同往碧团,多设柴火,师还渡江之时,爇火以救士卒,毋令冻伤,且如冰解,又作浮桥以济师,尽心布置,师渡即日,尔乃先来以报。”赐大红䌷帖里。

○命召鱼有沼、赵之瑞,传于有沼曰:“卿向在平安道,先遣赵之瑞时,谓之瑞曰:‘若无还入征之议,毋启事目。’云云乎?”有沼曰:“无之。”之瑞曰:“臣当夜发程,因忙遽误听,故赍来事目,不告政院。”传曰:“之瑞照律似轻,其示政丞及府院君。”

○弘文馆校理李昌臣,上状辞职曰

本月初九日,以侍读官入侍经筵,沈浍、李承召、蔡寿、朴安性、丘致崐、金应箕、柳仁濡、姜景叙,在臣左右。臣进讲讫,致崐将坚寿庶母处奴婢受赠事,请收告身毕鞫其由,上顾问承召曰:“卿意何如?”承召即以难推为对。又赐问再三,佥意何如,臣窃料,沈浍当避,承召已对,蔡寿当初出纳者也,台谏时方论驳者也,臣当次对,故不敢含默,卒然启达。臣妄度坚寿于庶母,虽贵贱有异,而亦是母子之亲,其奴婢虽得于庶母,而是其父之物,且其所证,沈浍一人而已,则虽非天合之戚,而亦是兄弟之间,皆以相为容隐之人,一朝同引讼庭,事在难明。必不得已加之刑杖,求辨一事,实伤大体。故臣只达所怀,岂有他心哉?今台谏,以阿附大臣,心术不正,争论不已。经筵重位论思,弘文馆职掌丝纶,臣坐费素餐,久妨贤路,每欲辞退。第以微臣进退,不可仰渎圣听,因循至今。臣虽官微秩卑,昵侍左右,滥叨顾问之列,庶几知无不言,少答圣上卵育之恩。而触犯台纲,反受心术不正之名,臣实痛心,不可䩄面就职。乞解臣职。

不许。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上疏曰:

臣等窃谓‘人之为人,以其有人伦也。’子之于父,孝焉而已,弟之于兄,悌焉而已。按坚寿,一贪污人也。当丧父衰绖之日,谬从乱命,安然夺嫡,使其父陷于不义,使其兄不得承祀,天常紊矣,骨肉残矣。又于节度平安之日,淫纵无忌,事觉被推,偶蒙大宥,获免其罪。究厥所由,皆是贪心所使,其为无状,固已洞澈于圣鉴。是则坚寿,不父其父,不兄其兄。人之大节扫如也。今者与庶母,角立争讼,朝廷皆知不和,而庶母奴婢之赠,必有其由,其为赠也,不出于恩义,则必出于威胁也。终至腾闻于上,而下传旨推之,则上亦有所闻也。臣等承传惮劾,略无畏忌,抗不承服,请追身鞫问以治其罪,而上教曰:“母子之间,不宜推劾。置而不问。”臣等之惑滋甚。凡人于所厚者薄,则无所不薄,坚寿之于父子、兄弟之间,皆如是,则其薄于庶母,何足疑哉?既与之争讼于官门,则是不以恩义相接,而伤母子之恩也,乌可以母子之间,而置之哉?惟此受赠之事,沈浍既发其言,而承旨蔡寿闻而转达,事若出于天然,则沈浍不当发说也,蔡寿不当启也。初以坚寿之受赠,为有情而推之,又以母子之间,为无情而置之,推之不服,又辄赦之,则非徒坚寿不义之心,无所惩艾,抑恐朝廷,有以窥殿下之浅深也。臣等窃谓,古人有言曰:“有子不教,父之过也。”又曰:“教以义方,不纳于邪。”则子弟之贤不肖,实关于家庭之训也。按元浚,一奸诈人也。初不教子以义方,而使其子被重谴流远方,则固当敬愼恐惧,而责子之不暇矣。今者当西征之日,欲立功自赎,舍其配所,远至满浦,则其为无病审矣。既欲从戎立功,则其不以病嘱父子以启亦明矣。且光载年未壮、骑不能,当此冱寒之日,大妃岂欲远送于险地;驿路骚扰之时,殿下岂欲烦之以驲骑乎?第以事势料之,光载迫于元浚之诈计,不获已以病父相见入启,而元浚又从而为宣慰使,则其欲一时下去,以成私会之情,毕露而无隐。臣等累请元浚之罪,而上又教之曰:“元浚之欲见子,光载之欲见父,俱无情矣。”臣等未知其可也。士洪身负重罪,流于远裔,则虽终身不返,犹无恨也。如其得病垂死,必待妻子申诉,审其虚实,而后许以相见,此亦特恩也。士洪寅缘鱼有沼,欲建功赎罪,及有沼罢阵以还,闻朝廷论驳,捃摭有沼过失,逆情干誉,上书以闻。其事之曲直、罪之有无,当以权健之推为之验焉。有如元浚,莫知其子之恶,而诈称有病,转烦于上,是轻蔑朝廷也,欺罔殿下也,臣窃痛焉。臣等窃谓,糠秕眯目,则天地为之易位:人主为侫臣所误,则是非为之顚倒。按昌臣,一侫谀人也。幸而遭遇圣明,获论思之地,固当职思其居,而引君当道可也。比者大司宪金良璥,将诸道守令不法,遣臣摘发等事以启,而昌臣辄进曰:“此非美法也。玉石俱焚,而贤者见伤。”又于掌令丘致崐请罪坚寿之日,昌臣又辄进曰:“治天下国家,纲纪为大,而父子兄弟之间,不宜推鞫。”臣等俱以庸材,待罪法司,其所建白,岂能尽合于圣意?然古者人君,莫不以台谏为重,所用未必皆贤,所言未必尽善,而待以尊优之礼,借以弹击之权,养其敢言之气,广其视听之路。故言及乘舆,则人主动容;事关廊庙,则大臣待罪。今者昌臣,轻薄小子,喋喋利口,昵侍经帷,台谏有言,则必沮抑焉;大臣有言,则必附会焉;上意有归,则必逢迎焉,臣窃痛焉。伏望殿下,付诸三人于有司,治其罪,罢其职,使为人子者,止于孝,而不至于贪污;使为人父者,止于愼,而不至于奸诈;使为人臣者,止于忠,而不至于谀侫,不胜幸甚。

传曰:“今日已暮,明日更来听命。”

12月13日

○甲子,御经筵。讲讫,大司谏朴安性、执义李德崇,更请鞫金坚寿、任元浚、李昌臣之罪,不听。安性又启曰:“臣比来启金瑞衡轻薄,不合节度,尹壕讲武时,失于供亿,吴敬伦不可陞堂上,金坚寿、李昌臣推鞫事,皆未蒙允。非徒臣等,不得其言,于殿下从谏之义何如?”上曰:“欲得从谏之名,而必从非是之言乎?”卢思愼出谓朴安性曰:“宪府谓元浚教子上书者,抑别有所闻乎?其言似乎无稽。”安性笑曰:“此正失于臆料耳。”

○司宪府掌令丘致崐,更启金坚寿、任元浚、李昌臣罪,传曰:“今朝经筵,已道予意,不听。”

○吏曹佐郞赵之瑞上疏曰:

臣于启本陪来后,以备忘记,不告于政院,臣诚有罪,虽阖门寸诛,无以赎已失之罪。然臣之不告,非有心而然也。去十一月初八日,大将鱼有沼,还到江界立石站时,夜已深,将驿吏逃散等事,具启本,令军官金从石驰启,旋止之,招臣而授之。臣缘急遽,仅得治任,告行于大将,大将以备忘记,具授臣而有指焉。第一条,不得已罢兵事,第二条,驿吏逃散等事,第四条,领军人员科罪等事,第九条,军士枝冻伤事。此四条,则乃随问随答之指,臣实详闻之,其馀条,则臣所被劾也。臣误闻之误启:“以大将言:‘朝廷更不遣我入征,则不告’云尔。”目罢兵之启,才隔二日,而有此备忘,则臣执迷不悟,妄以谓:“大将鱼有沼,更不入征,则不必告也。”且臣所不告者,有一焉。臣入京师之日,议定回咨,自十一月十三日至十八日,寂无出师之议,故臣既误闻,而误以为不当告于政院也。若圣上,命取臣所赍来备忘本记,一经睿鉴,则必知臣误闻之由。臣筮仕之日虽多,而在朝行习事之日少,故凡臣动静所为,莫知其方,致此误妄。臣当服大罪,以塞负圣恩之责,臣虽万死,无悔于心。

12月14日

○乙丑,受常参视事。掌令丘致崐,更启请治金坚寿、李昌臣、任元浚之罪,不听。

○御经筵。

○台谏阖司更启,请金坚寿、李昌臣抵罪,不听。

12月15日

○丙寅,受朝贺。

○御经筵。大司宪金良璥,论金坚寿罪,不听。

○日本国日向、大隅、萨摩三州太守立久、萨州伊集院寓镇、隅州太守藤熙久、对马州太守宗贞国,遣人来献土宜。

○下书都元帅尹弼商曰:“卿初拜辞时启云:‘防御军士内,精兵若不满二千,则虽一千五六百,抄师入征。’故赐衣、耳掩二千件,并备馀数以送。今见卿启,始知兵二千九百五十八名入征,其未受衣九百五十八名,则将送京中,绵布各给三匹。卿悉此意开谕。”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璥等、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疏曰:

臣等窃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臣等俱以庸材,滥叨言官,其可一事为嫌,而不尽言,以辜负圣明乎?臣等近以金坚寿等事,以言以札,累渎陈请,上教曰:“母子、兄弟之间,推鞫抵罪,则纲常毁矣。”臣等窃以为不然,坚寿之于仇之,母子也,于沈浍,兄弟也。仇之赠奴婢也,坚寿则受五口,沈浍则受三口。未几仇之欲夺,而讼之于官,沈浍还之,坚寿不与,至以其子,对讼而胜之。庶母之赠也,诚出于恩义,则何至于讼官,而夺之?坚寿若以母子为心,何至于代子,而争之?沈浍初以坚寿冒受为辞,而承旨从而以闻,坚寿之受无情,则沈浍之说非也;沈浍之说有由,则坚寿之受非也。一是一非,自有情,故昔先王,以五教扰兆民,而有不孝、不悌、不睦、不姻者,士师得而论之,臣等之屡陈不已者,以此也。愿殿下,不以母子之间,而置之。臣等观李昌臣为人,伪行饰貌,口卞如流。日者台谏,请囚坚寿,则曰:“治天下、国家,纲纪为大,母子、兄弟之间,不可推鞫。”请遣御史,则曰:“贤者见伤,徒为烦扰。”日本风土,非所目睹,而曰:“通信之使,彼以为灾。”殿下乃以昌臣之言,因我而发,固无情矣,臣等窃以为不然。昌臣于坚寿,通家切族,其于坚寿之事,不宜建白,又非因下问,而遽为之辞,此则特以利口,希旨固宠耳。天日在上,而阴为掩护,一以欺殿下,一以沮台谏,其言之似正,其论之似顺,非谀则侫。且昌臣于任元浚,父事之,于士洪,兄事之,及陷于罪,乃攘臂构毁,既以投井,又下石焉。以此等料之,其为无状可知矣。窃念经筵之官,保养圣体,熏陶德器,论思备顾问,当愼选宿德厚重之才以居之,不宜轻薄口侫之辈,侍于君侧也。愿殿下勿以无情之事,而忽之。臣等之于坚寿、昌臣,非有私愤也,非以好事也。诚以是非不可不分,邪正不可不辨,故不觉言之支离,而敢祈回天。伏望殿下,廓挥刚断,特令推鞫,以副臣等之望。

御书示政府、府院君。郑昌孙、韩明浍、金国光、洪应、李克培、权议:“坚寿、沈浍之事,阿私情迹未著,若推之,则必加刑杖,然后可得其情。今以无情实兄弟间事,遽刑宰相未便。且经筵官,常侍顾问,殿下虽不问,职当有怀必达,今下问,则岂可含默?昌臣虽于坚寿族亲,无相避,有何罪焉?”尹士昕议:“金坚寿受赠奴婢,仇之若以父命,而给之,则坚寿无罪,勿论为便。昌臣之有情、无情,未可知也,诚如台谏之疏,则推问何如?。韩继禧、鱼世恭议:”徒观疏意,而坚寿等受赠情由、昌臣心行,未得细知,上裁。史臣曰:“士洪乱政之罪,已用廷议断之矣,台谏之论昌臣,并及此,何耶?似为元浚父子报之也。”

○义禁府三覆启:“良女姜德,谋欲离却其夫,诈称夫父崔水长通奸罪,律该斩待时。”从之。

○内赡寺副正柳自汉上疏,论火山台之费,请停之,不听。

12月16日

○丁卯,御经筵。

○骨看中枢金木哈尚等八人,来献土宜。

○传于弘文馆曰:“《历代君臣鉴》,各于传末,旁采先儒评论添入,内臣训,各以善恶,于臣鉴,付类编集。”

12月17日

○戊辰,受常参。

○御经筵。

○弘文馆校理李昌臣上状辞职,略曰:

今台谏,以臣邪侫,为利口,为阿附大臣,为逢迎上旨,为阴救金坚寿,臣实痛心。臣历观往古小人之状,一代之政,出于大臣,则择其可附者,而附之,人主之心,不辨是非,则见其可欺者,而欺之。殿下离明在上,群邪莫逃,虽左右亲信之臣,虽尝有勋劳之臣,一有罪恶,流放四裔,大小臣僚,洗心易虑,咸愿效忠。臣虽无状,其肯私媚坚寿,而面欺殿下乎?且任士洪之恶,殿下所烛,然非独断宸衷,乃与一国大臣,佥议定罪,邪正已判。今台谏,数臣之罪,兼引此事,何也?其时论劾元浚父子者,弘文、艺文两馆,无虑数十馀人,于元浚谁非后进;郞厅,于士洪谁非朋友,谁非亲旧?臣于元浚,不学半行书,则有何父道耶?于士洪,但有同年之分,则有何兄弟之亲?台谏以臣,为父事元浚,兄事士洪之说,臣未知其由。臣虽无状,其肯阿附元浚父子,而不言奸邪欺君之恶乎?臣伏睹台谏论臣之时,殿下洞察情实,反复谕解,臣由今曁死,皆圣上再造之恩。臣飮泣,不能悉陈。然性本无状,学术又荒,䩄然就职,心实未安。乞解职。

不许。

○御昼讲。讲讫,都承旨金升卿,将政丞等议以启。上曰:“卿等之意何如?升卿及左承旨金季昌启曰:”臣意以为‘昌臣于坚寿族亲,恐有情,’请推之。“右副承旨卢公弼启曰:”推之不可。以坚寿族亲也,则石保正与成俶,皆是切族,岂敢舍此,而取彼?不可谓之有情也。“上曰:”予意以为‘昌臣之事,不非矣。’大抵台谏,不合于己,则必欲攻斥,故人皆畏惮。予虽于公事,再三顾问,而竟无应命者,是畏台谏之议己也。人臣之道,当有怀必达矣。隐情惜己,含默不言,是岂人臣之道乎?顷于视事,在位大臣,不为不多,予之顾问,至再至三,而无一应之者,于大臣体貌何?予甚憾焉。予其时即欲推鞫,然有乖待大臣之意,故未果耳。若人臣,则知有国而已,岂畏台谏耶?慨乎无其人也。若昌臣之言非,则似有情矣,昌臣之言是,有何不可?其勿论。“

12月18日

○己巳,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司谏李世弼、持平郑挚,请鞫金坚寿之罪,上曰:“不推坚寿,乃所以重纲常也。母之于子,子之于母,与之受之,常事也,顺事也。虽使推之于宪府,推之于谏院,推之于禁府,母若答之,以吾与之,子亦答之,以母与之,而吾受之云尔,则又将何以问之乎?世弼固请之,上顾问左右,领事郑昌孙对曰:”臣意亦以为‘母子之间,情迹未著之事,不宜强推,’故臣尝以是议启。“世弼曰:”李昌臣于坚寿,派连族亲,不宜建白,又非因下问,而遽为之辞,以沮台谏,请罪之。“上曰:”石保正妻金氏及直提学成俶,亦与于坚寿之受赠奴婢也,而一则昌臣之三寸叔母也,一则昌臣之同官也,四寸也,昌臣岂舍其切亲同官,而及护其五寸坚寿乎?昌臣之言甚是,又何推之乎?仍谓左右曰:“虽台谏有言,是是非非,则在予采择。然顾问左右者,欲其可否相济也。而前者下问,昌臣之事,举朝宰臣,皆含默不言,无能可否于其间,犹恐台谏之有言,是安有宰相之体乎?以此观之,国虽大事,如惧祸及身,则谁能唱大义、当大事乎?吾为宰相憾焉。史臣曰:”宰相同国休戚,苟利于国,虽台谏弹之,祸患及之,固当尽言,岂待人主下问,而后言哉?今圣上虚怀延问,而无一人言之者,此无他,患失之心,主于中矣。其可与事君也哉。“

○传旨刑曹曰:“前此弭盗间,凡窃盗初犯者,断筋黥面,再犯者处绞,其后待三犯处绞之法已立。自今窃盗再犯二贯以上者,断筋黥面。”

12月19日

○庚午,受常参。兵曹判书李克增启曰:“臣见三峰岛来归金汉京等,略问其事,对甚详悉,似非虚伪,三峰岛之有必矣。明春造船入送事,商议何如?”上曰:“三峰岛逃窜之人,不可置之也,必须搜捕。若有横逆,遣师入攻可也。汉京等前则来归,而及今官使之时,则托以风逆,甚不可。令兵曹鞫之。”

○御经筵。讲讫,左承旨金季昌入启:“兵曹启目,赵之瑞照律,违主将一时之令,斩待时。金升卿启曰:”若使之瑞来便启达,议于朝廷,鱼有沼未返时,还攻野人,其势甚易,匿不以闻,其罪重矣。然筮仕未久,初不谙练,致此误举,实无情也。“上曰:”有沼在途,遣之瑞不可谓违主将之令。然照律不得不尔也。“升卿曰:”既罢阵,何以为主将?“右承旨蔡寿启曰:”有沼不以文字启达,敢以言,传之瑞以启乎?然之瑞不启,则不免重罪矣。“上曰:”岂可坐死,可收告身、杖百、付处外方也。“升卿曰:”然则决杖欤?“上曰:”之瑞有文学者,冬寒受杖,恐或陨命,其赎焉。“

12月20日

○辛未,夜四鼓,都元帅尹弼商、从事官李堪,来献捷,上引见。承旨蔡寿、边修、注书、史官入侍,尹弼商启本略曰:“初九日越江,十三日冞入贼巢。李惇仁、李叔琦、曺干、李钦石、李从生、洪利老,各率精兵一百馀骑,副元帅金峤,领游军五十骑,弼商自以轻骑三百驰进,乘时相机,分道入攻。斩首十五级,割耳二馘,生擒唐女七口、野人十五口,射杀头畜,焚荡室庐,十六日全师而还。”上欣然曰:“予初以为‘虽得一二足矣,’今乃至此,所获多矣。”仍问曰:“官军有死亡者乎?”李堪对曰:“一人中流矢,二人病死,馀皆无丧。”上曰:“自古野战,虽大克捷,必有死亡,今可谓万全矣,喜可胜言。”因问攻敌形势,堪对曰:“李惇仁等,分道至一里,只有五六家,而中朝兵焚之馀,仅结草穴土,而居耳。又至一里,则家可七八,居计饶给,欲为寇,请兵邻部,酾酒而待。闻我军马之声,彼以为请兵之来,猝入攻之,仓卒不知所为,惊愕散走。于是纵兵而击,贼之骑马者,仅得躲脱,馀皆斩俘,遂还营垒。时至四更,虏骑犯阵,我军肃然不动,先于四面,设远火以备之,贼不敢近。及日出行军,贼五出狙射,一卒中矢矣。”特赐堪草绿襦帖里一领曰:“将论赏军功,喜深故赐之。”

○受常参视事。

○命召领议政郑昌孙、靑松府院君沈浍、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右议政洪应、宣城府院君卢思愼、广陵府院君李克培,议奏闻留防等事。

○以洪利老为平安道留防将,仍命还给告身。

○上,亲札谕平安道都元帅尹弼商曰:

今见卿献捷启本,喜不自胜。予惟今当雪天,加以险阻,再举疲师,而送死地,忧心冲冲,坐卧忘安。日虑吾民,无辜就死,及闻克捷,又为全师,罔觉自笑,唇不掩齿。予之此喜,难以尽说。若非卿与诸将,同心协力,图报王家,荣进辱退之心,昭格于皇天,安能济事乎?卿等可谓忠诚贯日者矣。功勋必赫于史策,子孙永享于无穷。卿悉予怀,斯速上来。

史臣曰:“弼商,书生。不闲军旅,而是行也,部分将士,号令严明,人莫敢犯,措置军机,无少停滞。”

○下书平安道观察使玄硕圭曰:“今西征所获唐人,令所在守令,厚馈酒馔,曲加温抚。”

○又下书玄硕圭曰:“今奏闻使鱼世谦护送军于来往,并择定精兵一百五十名,以有武才守令,差团练使领去。”

○下书宣慰使李吉甫曰:“听今去金敬祖之言,西征所获唐人、野人等,备细取招速来。”

○谕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奏闻使鱼世谦赴京时,彼人于路上,不无要遮作耗之患,卿量率留防军士,于东八站二日程贼路要害处,屯兵护送还镇。且命洪利老,听卿节度,留镇防御。又以是谕观察使玄硕圭。”

○传于政丞等曰:“齐安大君夫人,前年六月,始得风病,时或眩晕,两脚柔脆,跬步之间,亦或自蹶。故令退去私第以治之,犹恍惚不惺,口生涎沫者有之。其家乃云:‘差愈。’还入阙内,向者从大妃,出后苑上阶,自蹶犹前。服药针灸,靡有馀力,而今犹不痊,是乃不可复痊之疾也。前日德源君在予前,忽遇风证,乃扶而出之,两脚垂地而曳,针灸即差。夫针灸愈病易,而夫人之病,独不痊,不可复痊明矣。且王大妃,寻常多病,进膳不能消下,或有上吐之时。是故忙待有孙,非徒王大妃如此,大妃之意亦如此,废之何如?”郑昌孙、沈浍、尹士昕、洪应、卢思愼、李克培等曰:“废之为便。”

○兵曹启:“议政府右赞成鱼有沼,以西征大将,领兵到江上,不禀旨擅罢兵,至为不当。上裁施行。”命收职牒。史臣曰:“有沼,善射,有胆气,丁亥居山之役,最有功,累镇北门,夷虏知其名。然为将无威断是行,诸将计策纷纭,不知所从,竟坐罢兵之罪。”

○礼曹启:“西征时率来唐人壮妇六名人,各给红绵布襦衣一、绀茶割绵布襦裳一、白䌷衫儿一、白绵布襦里衣一、毛甘套一、狐皮付耳掩一、黑草笠一、笠帽一、马皮鞋一、盘缠麻布二匹。小儿一名,给灰色绵布襦直身一、红绵布襦帖里一、白绵布单里衣一、白绵布全带一、毛甘套一、马皮鞋一。又别给壮妇等人,各灰色绵布襦衣一、靑绵布襦裳一。小儿给灰色绵布襦帖里一、狐皮付耳掩一。”从之。

12月21日

○壬申,受朝参。

○御经筵。讲讫,大司宪金良璥启曰:“今西征事势诚难,第缘圣德,幸成大功,谁不欣贺?然平安之民,困敝稠重,今户曹受教移文,问民疾苦。然臣意,民之受实惠者,莫如减田租,纵不能尽蠲,请减其半。”上嘉纳曰:“卿言良是。古有减田租之半,平安黎庶,困苦非一。今奏闻使之往,恐野人窃发于路,命金峤屯兵要害,以控贼路,又选军官二十带行,弊虽重,恐有不测,不得已遣之。且奏闻使赴京后,虽无天使,当遣谢恩使,平安民力之困,可胜言哉?可量减田租。”右承旨蔡寿启曰:“圣节先来通事事目、中朝求请物目,比前有加。”上曰:“再举西征,平安一道萧然,势不得进献。可上表陈情。”良璥又曰:“鱼有沼罪犯非轻。”上曰:“初议于政丞罢职,予以虽功臣罪重,故特命收牒。”沈浍曰:“鱼有沼擅自罢兵,又于赵之瑞之来,曾不状启,只书小柬,以言传启,罪则重矣。顾本无情,止议罢职。”承召曰:有沼此举,事事皆失,然有沼只习弓矢,不学无术,其能处事得宜乎?“良璥曰:”唐律与大明律,岂拘情之有无,而制法?今有沼虽不加极刑,不宜安然在京。“世弼曰:”请如法罪之。“承召曰:”侧闻拜辞时,有沼承任意处置。“上曰:”鱼有沼拜辞时言曰:‘入攻之日,必须驰启乎?’予谓:‘启后入征,事必迟缓,卿自为之。’有沼持重兵,久留边地,军士暴露,囊橐又竭,固宜罢阵。然抄平安道及留防军,拣选精锐,薄伐而还可也,计不出此。然本无情,且功臣,故罢之耳。良璥曰:“大臣受国重委,处事如此,罪孰大焉?”承召曰:“有沼罪重,然是眚灾也。”上曰:“古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有沼之罪,果为眚灾,不可罪也。“

○日本国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遣人来献土宜。

○上御宣政殿。都承旨金升卿、右承旨蔡寿、左副承旨边脩、右副承旨卢公弼启事讫,仍启曰:“中朝求请,倍于前年,今若从之,例以为常,国家受弊不赀,将若之何?”上曰:“今西征之后,一路困敝,上国所知,奏闻之辞,不为无据。然中国待我国,恩礼优厚,赐予稠重,今又圣节之行,护送三百馀骑,是岂非天子之命,而然欤?事诚难处,当议诸政丞。但角弓之请数至于百,欲于奏闻使之行,陈情请免焉。”升卿曰:“春晩亦有千秋使,今奏闻使,以庆事而往,不可并奏也。”蔡寿曰:“其求请物色,必待陈情回,然后具备,不可不早遣也。”上曰:“奏闻使以喜事往,若欲奏免,必于此时。”升卿曰:“闻见事件内,金辅飨致礼云:‘今年宰相飮于我家,明春我飮于宰相家。’其意盖欲待其捷报出来耳。”上曰:“若来,则弊不可胜言。”公弼曰:“郑同家人亦曰:”同欲归本国。“蔡寿曰:”前者祈顺之来,辅等求来,而未得。“上曰:”若朝官来,则无害矣。“升卿曰:”天使若来,则必在三四月之间,历夏而还明矣。“上曰:”岂止此也?前此亦有种瓜待熟而还。“升卿曰:”臣等意谓,汪直新成大功,宠倾朝廷,恐请来矣。“蔡寿曰:”汪直来,则犹愈于郑同之来也。“上曰:”凡事预图,太平馆尤宜修葺也。“

○命召政丞、府院君、参判以上、台谏,议中朝求请奏免便否。议入,上御宣政殿,引见诸宰枢。上曰:“上国求请奏免之议,卿等或可或否,议论不一,予以是引见尔。上国别遣进献,前者卿等以谓:‘唯今所献而止耳,’今年之求,无异于去年,若复如此不已,则例以为常献矣。且平安之民,再经大军,困于迎送,金辅亦欲往本国,则明年使臣必来矣。加以进献杂物,稛载转输,人马之困敝,岂可堪言?不幸而不获安居,逃散四方,则虽徙民居之,其能阜盛乎?虽欲事大御敌,不可得也。今适西征有功之时,将此弊端,奏报请免何如?”昌孙曰:“昔在永乐、宣德间,进献之物,厥数倍多,至有侍女、宦官之选,今之来请,比古为小,皆我国所产之物,其将何辞以请免乎?”尹士昕曰:“今之求请,似不得违,量数进献何如?”沈浍曰:“臣于经筵,亦以进献为不可。平安之民,困于迎送,疲于防戍,不能聊生,今以进献杂物转输,重困民力,则其不逃散者几希矣。”李克培曰:“事莫大于兴兵,而殿下事大至诚,再举征之,今以土产,顾惜民弊,而陈请辞免,于事大之意何?”上曰:“征伐,特一时之劳耳,进献不止,而例以为常,民之受弊,可胜言哉?”卢思愼曰:“皇帝之请,乃土产也,而请免非便。”柳轾曰:“臣尝与致礼,偕往中朝,八站之间,吾民之困,臣所目睹,不可胜言。请奏免以苏平安之民。”权瑊曰:“民困固大,减其数以献为便。”孙舜孝曰:“减数以献,而若问情由,则历叙平安之民弊,难于转输何如?”金升卿曰:“韩致礼之往,臣欲勿献,朝议皆以为:‘今姑进献后勿复进。’至于今日,征求不已,而又曰,今姑进献,永为常例,则何时而已乎?”蔡寿曰:“进献每于东华门,郑同主之,事非正大。今又献焉,而年年征求,则辞免无期。”沈浍曰:“古之帝王,亦各自保其民,殿下亦当惜我民力而已,何必一于事大,而困吾民力哉?”徐居正曰:“高皇帝尝云:‘尔国比之海内诸侯。’今天子亦礼重我邦,而不从其命可乎?昔在前朝,以我国为东宁府,遣朝臣以治之。及至我朝,一年再遣使者亦屡矣。今时则亦简于前,而不从其命,于义何如?”柳轾曰:“致礼之往,车载数十两,朝廷岂不知之?”上曰:“判书之言果是。皇帝亲我而私求,今若请免于朝,则是扬君之恶也。”昌孙曰:“今此赏赐优厚,不可违命。减数备进,而见郑同,细陈转输之弊,犹之可也。奏闻于朝,大体未便。”在座大臣,各执其意,所论不一,然欲量减进献者多。上顾问左右曰:“卿等各言其志,皆欲量减进献乎?”唯沈浍、柳轾外,皆对曰:“然。”上曰:“予之欲奏请者,为民也,诸卿之议如此,予一人,岂能胜卿等所言?然则其选可遣宰相。”昌孙曰:“临时择定为便。”升卿曰:“须择识理能专对者。”朴安性曰:“昔有一宦,奉使我国,求进海靑,臣父为馆伴,对曰:‘今皇帝即位之初,敕遣海靑进献,今复如此乎?’其宦索敕见之,即令勿献。今此求请,亦必郑同所为,非皇帝之命也。”舜孝曰:“乌知非圣旨乎?”升卿曰:“从征军士,良璥启请减租,臣考前例,复户三年,今亦免税何如?”昌孙曰:“西北军资乏少,不可蠲税。古者有减田租者,此则中国蓄积有馀,虽减无损故耳,非如我国之比也。”良琼曰:“减租之半,则民受其赐。”上曰:“减租事,已谕户曹矣。”士昕曰:“减租未便。臣意年年小移下三道之粟,以转平安道可也。”昌孙曰:“下道之租,运于京仓,犹以为难,况于平安乎?”上曰:“坡川移粟之议,无乃是乎?”士昕曰:“或年年移谷,或听换谷,以充军需为便。”尹继谦曰:“臣为承旨时,世祖许民换租,而守令听其干请,虚成文具,徒有名而无实。”士昕曰:“世祖纯直,受诳于人如此。”上不答。史臣曰:“士昕无学术,言语近俳优,故其进言粗率如是。”

○传于政院曰:“齐安大君夫人,有宿疾,不能行步,又得恍惚证,或死而复苏,虽有针灸药饵之施,竟无效焉。大妃年既老,又有疾,欲见儿孙,而夫人病亦不痊,不得已废之,此大王大妃之命也。卿等知之,且召文城君柳洙,以此言之。夫人,即柳洙之外孙女也。承旨合辞启曰:”古有七去,恶疾其一也。上教允当。“柳洙来启曰:”夫人自前年六月,出在臣家,游观东山,触冒暑证,臣尽心护侍,恐成重病,至于针灸,今已愈矣。稍有蹇湿,艰于行步,则然矣,恍惚之证,自少无之。每内人来问,保母不以实告,臣窃痛心。“传曰:”此非予志,乃大王大妃之命也。卿当初醮礼时,以有宿疾,具由以启则可矣,而不言以至于此,此则卿之失也。予将以卿意,转启大王夫妃殿。“

○户曹据永安道观察使启本启:“绵花种二十硕,令庆尚道观察使,明年正月内入送,趁时耕种。”从之。

12月22日

○癸酉,以议政府左参赞权瑊为圣节使。

○司宪府大司宪金良琼等、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曰:

臣等以谓:‘西征之举,承敕以往,则固当忘身尽力,有进无退,殄纤孽丑,敌王所忾。’而今鱼有沼持重兵在外,逗遛境上,不禀圣算,擅罢而还,遂致再举,劳费巨万,非惟贻患于国,抑亦得罪于上国,殿下固不可轻论之也。伏愿按律严断。

上不听。

12月23日

○甲戌,受常参。

○御经筵。讲讫,献纳郑恕启曰:“鱼有沼之罪大矣,而只收告身未便。”上顾问左右,同知事李坡曰:“有沼信有大罪,然岂独之?请鞫其所与议者。”上曰:“蔡寿亦言。”玄硕圭独不可罢兵曰:“虽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岂可不入敌土,遽罢于此境之上乎?其召有沼问之。”持平卜承贞曰:“今者上国求请,将不能支,请免何如?”上问左右。领事郑昌孙曰:“世宗朝,虽甚难事,未尝请免,其请免金银之时,至于再,然后得免。今上国待我国厚,而我国所供亦未久,姑俟何如?”上曰:“果然。且此朝廷所不知事,而遽为请免,是扬君之恶,甚不可。其言于郑同何如?”李坡曰:“臣累使中原,得见郑同为难。若送同子弟,则可与语矣。”上曰:“语郑同便否,议于政丞等。”承贞曰:“别献之物,至于如此者,皆由韩氏族亲,为之使也。韩致礼素患咳嗽,上国所知,权辞以疾,而不遣,则弊将息矣。”上曰:“权瑊今当奉使上国,瑊回还,则可知矣。”

○日本国王怀守纳政所伊势守政亲、对马州守护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来献土宜。

○兀良哈佥知永守等八人,来献土宜。

○以姜希孟为崇政议政府右赞成,尹硕辅承训司谏院正言,申末舟通政晋州牧使,金有完通政蔚山郡守,洪贞老通政龟城府使,李芮资宪龙骧卫大护军。

○同副承旨李季仝来复命。

12月24日

○乙亥,上御后苑,观宗亲射。

○前此上党府院君韩明浍,病未能诣阙者有日,是朝来问安,传曰:“再举西征,政丞之策。”仍赏柳靑匹段一匹。

○承旨等启曰:“今日交年会,大内度夜,臣等不能安心退家,请会宿。”传曰:“除夜会宿,例事也。今日之事,虽非前例,予欲并许政丞等来会。然日气寒严,故未果耳。尔等其与经筵官会宿,予将赐酒乐焉。”

○弘文馆副提学李世佐等,上札子曰:

臣等伏闻,今夜交年会用女乐,女乐奸声乱色,不可入禁中度夜,伏望命停女乐。

传曰:“此故事也。虽度夜,而曾不寐焉,如逐疫时,入内度夜,亦古例也。世祖朝,日与宗亲游女乐,并入度夜,予则是初举也,亦非人君沈湎,而为之也。且以卿等,早暮勤苦,兼欲赐乐慰焉,玆以不允。”承政院、弘文馆员既会,赐酒乐,仍出蓑衣一部、白鹿皮二张、石鼎一事、弓四张。传曰:“尔等毋湎酒沈眠,须赌帑度宵。”升卿等,乃用从政图赌之,晓鼓已檛矣。

○司谏院大司谏朴安性等上札子,略曰:

往者建州野人入寇中国,皇帝赫怒,举兵征讨,而遣使来谕,仍请助顺。殿下事大之心,出于至诚,即命大将,领遣万兵。盖当是时,孰不欲骋谋奋力,掎角王师,扫荡蕞尔之戎虏乎?而有沼为将,计阔怯懦,托云:“鸭江流澌,舟梁不通。”不禀圣算,擅自罢兵。大众中道阻碍,士卒徒劳而无功,天子有问,无以为辞,此诚国家所痛恨者也。而断自宸衷,遽代他将,更征师旅,道路阻险,驱疲羸之卒,探虎狼之穴。天兵已班,孤军皲瘃。尚赖宗社威灵、圣上仁明,全师献捷,此非常之幸也。然闻关西之民,连遭凶歉,其再举也,去留残敝,倾尽仓廪,衣服亦令公私,缝制输给。古人云:“所获不能补其所失。”此之谓也。今兵曹承命推核,特以大臣之故,具由取禀,而勿令按律,只收告身。伏愿命许照律,明正其罪,以谢士卒之愤,以快臣民之望。

12月25日

○丙子,下书永安道观察使李克墩曰:“今还送金汉京、金自周、严谨、金吕强,可令保授,待来春,三峰岛以指路入送。”

12月26日

○丁丑,兵曹据宣慰使李吉甫启本启:“战亡孙寿永及病死金雕、崔下通,令该曹致赙祭,且曾命西征军士各给儿马。然儿马数少,其中马匹故失吴贵南等十一人题给。”从之。命失马者及能战者,听元帅之言,并赐之。

12月27日

○戊寅,尼麻车兀狄哈佥知麻里等二人、兀良哈司果权罗等六人,来献土宜。

○户曹启:“今因西征,各镇军需几尽。臣等参详,平安道大小人员及公私贱、闲良人等,许令从愿纳谷,附近诸邑,以下三道诸邑军资换给。且军资监绵布一万匹,送本道诸邑,从民情愿,以时直贸谷,但收纳时,或有不实之谷,遣御史同守令检察以纳,计数启闻。且宁边、安州仓谷,多久储,明春还上分给时,给其旁近之民,次次题给,以至江边诸邑诸镇,而秋成,许于所居官纳之。黄海道黄州、凤山仓谷,亦依此例,次次收纳,以至平安道诸镇何如?”从之。

12月28日

○己卯,上,进宴于三殿。命馈府院君以上试射宗亲,承旨、入直诸将、经筵官、宣传官,仍赐乐。

12月29日

○庚辰,女真佥知金麻只乃等八人,来献土宜。

○上御宣政殿南檐西隅,观傩。宗亲二品以上及府院君、承旨、入直都摠府、兵曹堂上、注书、史官入侍,命宗室,掷轮木戏赌物,自朝至人定时而罢。西征都元帅尹弼商等复命,即引见,从容问征讨节次。时史官在阶下,未得详闻,故失记焉。

12月30日

○辛巳,命召政丞等,议军功论赏节次。

○初昏,御后苑观火,宗宰二品以上入侍,倭、野人亦入。

○下书平安道节度使金峤曰:“崔自干、姜自成、朴伦、姜孝福、裵允成、金用利、金用中,今于西征,指路体探,其功可嘉。各赐绵䌷襦帖里一领、搭胡一领、白细绵布一匹、角弓二张、长、片箭各一部。崔自干处,别赐襦帖里一,卿其领受颁给。”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