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位年 明宗大王实录
(丙午)元年大明嘉靖二十五年
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己未朔,停贺礼。从谏官言也。 ○传于政院曰:“天鹅荐新于祖庙者,固不可废,若别进上,则民弊不赀,自今一切勿封进。”

○政院启曰:“平安兵使李光轼,封进正朝方物于大王大妃殿,是虽违例,事涉奉上。礼曹之请推似过,勿推何如?”传曰:“依启。”

1月2日

○庚申,传于政院曰:“自前岁民弊已甚,其令各道监司,勿封到界进上。”

○夜,月见西方,魄有光。

1月3日

○辛酉,宪府启曰:“凡进上,自有定数,下不可擅为加减,以贻民弊。平安道节度使李光轼,封进无例之物,非徒害及于民,亦有后日之弊,该曹请推,已蒙兪允。政院则奉行而已,任情阻当,启请勿推,大失出纳惟允之义。请色承旨金益寿罢职,都承旨崔演推考。”答曰:“予意以为大王大妃殿摄政,故正朝有进笺。光轼必以为例有封进故也。予欲观其答辞而命推矣。政院亦以为事涉奉上,请勿推,非为阻当也。不允。”

1月4日

○壬戌,传于院相洪彦弼曰:“李光轼,既于正朝,进笺于慈殿,且以为有方物封进,岂有私意乎?该曹以违格请推,故依允。政院亦以为虽违格例,事涉奉上,予意果是,启意令勿推矣。今者台官,以色承旨阻当,请罢。光轼,虽违格封进,不至大失事体,故色承旨与政院,同议以启。都承旨则其日不仕,尤所不知,何以处之?”彦弼启曰:“违例封进,弊及于民,而其实则出于无情。然该曹之请推,亦为宜矣,政院以为事涉奉上,请勿推之者,亦不为非矣。台谏虑有后弊而启之,最当然,岂至于罢职乎?”答曰:“光轼事,本是无情,勿推,色承旨不是阻当,亦勿罢何如?”彦弼曰:“上教至当。”

史臣曰:“光轼、益寿,该曹台官,必有一是一非,而彦弼皆曰是,此其模棱,所以至相位者欤?”

1月5日

○癸亥,日晕。

1月6日

○甲子,传于政院曰:“懿淑公主河城尉公主也,公主无后,中宗大王在潜邸时,奉其祀云。斋宫设朔望祭,其来已久,而近者出入者,非徒闲杂人,假托儒名,坌集作弊云,故昨日遣内官掷奸,则儒生多聚,将废祭祀,至为未安。依先王陵寝之寺,光陵奉先寺、宣陵奉恩寺,是也。使儒生不得往,若有往而现露者,儒生则停举,杂人则治罪,申明检察事,言诸礼曹。”史臣曰:“黜辱儒术,崇鼓浮屠,此其权舆。终至兴愿堂复禅科,妖髡舞弄,竭民财荡国用,其祸之酷,可忍言哉?” ○宪府启曰:“臣等伏闻传教,净土寺读书儒生,至令停举,臣等不胜惊骇。公主祭奠,自有其所,岂可亵行于僧舍,以黩祀事哉?称为斋宫,使内需司办行朔望祭,已为不可,况儒生上寺,专为读书,其来已久。祖宗朝未有禁戢之时,岂意新政之初,掷奸之命,不先下于学宫,以示劝励之意,而反下于佛宇乎?至欲加罪于读书儒生?新政之累,莫此为甚。多士颙望之心,恐自此缺矣。请还收儒生停举之命,并禁公主僧舍之祭。”答曰:“净土非他寺刹之比。自祖宗朝,为公主创立,以为祭所,使僧人守护者也。儒生读书,他馀寺刹,则固为无妨矣,净土则为公主禁也,非所以禁儒生读书也。况儒生不得上寺,本国旧制,近者儒生,不有敬畏之心,徒长凌慢之习,恣行无忌,将不得为祭,无可禁制,故以此意言之耳。不允。”

○以南应龙为弘文馆副校理,安珽为阳城县监,珽以荐举科复叙,未几又夺其科,今复以荫职例见叙。韩琦为折冲将军义兴卫司果。以贪墨见劾,罢官旬日,遽复收叙,不法者何惩?

1月7日

○乙丑,知义禁府事申光汉启曰:“参议赵士秀婢仆等,伤杀宋础婢子事,自刑曹移于本府,士秀即臣异姓三寸侄也。刑曹既以郞厅,相避移之,况堂上乎?臣虽避而不参,在职未安,且有疾病,不能堪任,请递。”传曰:“岂因讼事递堂上乎?况禁府堂上非一二,避之可也。”史臣曰:“士秀官高而势腆,是狱也,人知其必免。推官咸惮士秀之势力,且知有赦必宥,淹延不鞫,竟不加寸棰而放,果如人之所料。然士秀当初奉使在外。人谓其还,则必有戒饬之事,及其还也,反捕死者之家属,杖其告诉之罪,又令被囚婢仆,恣其侵暴,以酬其愤。杀人而免死,已云幸矣,忍令见杀之家,不敢言耶?此岂人之望于士秀者?惜哉!”谏院启曰:“景思、永慕两殿亲祭及王大妃殿问安,固是诚孝之发,在所当行。但上体幼冲,日气甚寒,冒寒劳动,至为未安。且天使入京日迫,将行大礼,上体尤当愼摄,待天使回还,日气亦暖,行祭无妨,请停十三日行幸。懿淑公主祭祀,自有其所,行之寺刹,固为亵渎。儒生上寺之禁,虽在法典,其志不过就静处读书,而至有停举之教,此言一发,恐四方之士闻之,莫不骇怪。新政之初,一号一令,尤不可不愼,请还收停举之命,并勿行祭于净土寺。供上之物,在下者固不可不谨。但近年以来,凶荒尤甚,百物凋耗,至于生鲜,必以准尺督纳,民甚苦之。故分寸不准者,代以二尾,似可小便。然又不免倍征,民生难支之弊,比前无异。况今当天使支待,用度甚烦,一一准尺,得之尤难。虽不满尺数,用之无妨,二寸不准者,请勿退,亦勿倍征。且生雉,皮虽小伤,不妨于用,而例退不纳,民弊不赀。勿令点退,以宽民生一分之惠。”答曰:“净土非他寺社之比,而无赖之徒,坌集作弊。故若有犯科作乱者,加以停举之法耳,不允。亲祭,近未得行,在人子之礼,甚为未安,玆欲行之,启意似当,依启停行矣。生雉、生鲜事,言于迎接都监。”

○宪府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1月8日

○丙寅,以宪府推案司䆃寺主簿李胤韩,其三寸叔父主簿李泌死后,三日内,与泌之后妻申氏,分家财多占之,宪府推治。下于政院曰:“观此推案,朝官之事,若因风闻,如此照律,则不无冤枉之弊。政院其更审以启。”都承旨崔演议启曰:“台官必闻之详矣,而胤韩之招,固不可尽信。然因此推问,则罪必至于关重,议诸院相为当。”传曰:“予意推其事干归一,然后罪之可也。若因法司所启而罪之,则悖戾之律,必至关重,议于院相。”洪彦弼启曰:“台官岂偶然计而推治乎?事干不须推也。”传曰:“当此分财时,岂无参见者?推事知婢仆,情状著露,然后治罪可也。”演又启曰:“今若以更推事干判付,则似有后弊,此意自上招台官传教何如?”传曰:“予未知实否,故欲诘其由。政院院相之意如此,台官夕至,以此意言之。”

○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宪府亦启,不允。

○夜,流星出南河星,入柳星,状如钵,尾长七八尺许,色靑赤。

1月9日

○丁卯,行春享大祭于景思、永慕两殿,上不亲行。

○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1月10日

○戊辰,传于政院曰:“王大妃平复,予甚喜焉。内医院提调及医员、医女等,各赐赏有差。”

○弘文馆典翰李蓂等上疏,其略曰:

昔太甲嗣位,伊尹作书训之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初苟不谨,后焉有终?谨始之要,只在正心,正心之道,不越于学问而已。苟不时敏逊志,而使此心胶胶扰扰,物役之不暇,则人欲横流,天理晦蚀,宫室之安,膳服之美,媵妾侍御之娱,观逸游畋之乐,荒淫忘返,竟不自悟,可不愼哉?是以古昔帝王,日接贤士,讨论圣经,不独讲之于口,亦必会之于心,精以察之,一以守之,使此心淸明洞达,对越上帝,蕴之为德,发而为治,优入圣域,尧、舜同归,此乃学问之极功也。伏愿殿下,日御经筵,左右直谅,兢兢业业,日新又新,则中和位育之治,亦可致矣。至于孝悌之道,在所当先,尧、舜之圣,亦不过是矣。近来风俗衰薄,彝伦伤败。兴言及此,可为痛哭。使民归厚之本,端在圣躬致诚。两殿奉养无违,使一国臣民,复见成庙时三殿之庆,而知殿下孝悌之诚,出于天极于人,显显蒸蒸,弥笃弥诚,则上行下效,莫不观感而兴起矣。王大妃别居异宫,哀恸随情,若因毁瘠,益愆调摄,则保护之责,谁其任之?伏愿殿下,更尽善事之道,毋贻无穷之悔,不胜幸甚。学校,贤士之所关,士气,国脉之所在,其作兴之机,实系于人主之一心矣。近来人心不古,士风日偸,内无为己之学,外多为人之行。风靡时论,士梗古义。怵惕祸福之际,沮缩师友之累,流风未殄,在今犹锢。呜呼!士气,可作于太学涵养之中,而今如是,节义,可占于平素志气之尚,而今如是,岂复有居常尽忠遇变死义之臣乎?伏愿殿下,崇儒作士,养直尚节,使济济多士,生此王国,不胜幸甚。近来贪风不戢,民力不纾,内而京师,外而节镇,贪污居多,廉耻为何物,馈遗相信,剥割为贤,能善事者官高,悃愊者名毁。谋生媒进,左攀右附,竭一方之力,营百年之计。俗弊已久,今尚不革,固不可诱以礼义于一朝一夕。臣等妄请依祖宗朝旧事,不时遣绣衣之使,不法者罪之,守法者赏之,严赃律明劝惩。此或一道,而举在殿下崇节俭谨好尚耳。伏愿殿下,兴廉耻树风声,丕变风俗,不胜幸甚。

答曰:“今观疏意,至为可嘉。予虽不敏,当存省焉。王大妃殿,各在东西,哀怆之心,无所不至,至为未安。然王大妃以为出避,则病可愈也,不能请留矣。如此尽言,予甚嘉纳。”

○执义庆浑、掌令金彦琚、持平李枢启曰:“臣等伏见侍从疏章,以为近来朝纲所在,务多姑息,百司不职,罔有忌惮。臣等为风宪之任,百司不职,未能纠察,侍从所论,正中臣等之病。且承政院,以李胤韩事回启时,以为‘因此照律,则不无冤枉。’且以为‘事涉于疑。’臣等居伸冤之地,庸劣不职,不能取信于人,故至有如此之议。既被侍从之论,又致政院之疑。显有所失,不可冒处重地,请递臣等之职。”答曰:“侍从疏章所论,岂指台官?泛论时弊耳。李胤韩事,非政院所疑,予虑有冤枉而言之也,不须辞避。”浑等再启曰:“李胤韩事,自上以为‘不可轻罪朝官。’下议政院及院相,此实重朝官之美意也。胤韩之事,传播物论久矣。在朝之臣,无不知之,政院亦岂无所闻乎?所当持公论回启,而徇私回护,至以为不无冤枉,事涉于疑。臣等虽无状,岂忍以无实之事,加于朝官,使有冤枉乎?政院居喉舌之地,出纳固当惟允。前日李光轼请推之事,该曹岂不知无情,亦岂不料其事体乎?既有所失,则宜推考,使四方皆知其所失,曲生不正之议,径自阻当,回启已有其先,净土寺读书儒生停举事,则所当更禀,使新政之累,不传播中外。而惟务承顺,不即启禀,其可谓得惟允之义乎?况李胤韩事,台官持公论启之,政院反以为不足信,用情回启,使圣聪迟疑,公论沮抑。非徒所失关重,亦有后弊,请并罢。当此天使多事之时,请罢政院,臣等非不知骚扰,所失重叠,不可在职,故敢启。李泌非寒微之人。内外名族,又多财产。其财物转输之际,四邻目睹,一家不祥之事,至于显发公论,难掩其迹矣。李泌之家,有后室,亦有妾子,其家财物,非侄子所当擅用。况初丧哀戚之中,不专治丧,而惟务取利,毁乱风教,悖戾莫甚?李胤韩请下禁府,推考治罪。”答曰:“李胤韩事,当初不知首末,只见推案。予意以为朝官之罪,不待承服罪之,则恐有冤枉。此专出于上意,而至于请罢承旨,实未知其意也。李胤韩推案还入。依推案启下可也。净土寺事不允。”再启,不允,承旨事,终不允。

○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宪府又启曰:“南部有弃尸,乃年少女人及二三岁小儿,九窍脐腹之间,遍有炮烙之迹,极为惨酷,而传递街路。都下有如此凶毒之事,极为惊愕。当部官员,略不动念,掩置不启,其不职甚矣。请推考治罪,尸身出处,亦令搜觅,痛惩其恶。”答曰:“如启。”

○夜,白云如气,自坤方至巽方,暂时而灭。月晕,两

1月11日

○己巳,日晕,两珥,戴而又戴。传于政院曰:“朝见日晕,两重戴,此亦变异,予甚恐惧。”

○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又启曰:“鹰坊之设,其来已久。然忠淸、全罗、庆尚道,非鹰子所产之地,而亦有恒贡之数,责办民间,弊甚不赀。他道之所贡,亦足于鹰坊之用,而必责其所无之产,终归于无用之地。请于三道,勿令封进,以除民弊。”答曰:“如启。”宪府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日晕,夜,月晕。

1月12日

○庚午,舍人闵箕,以三公尹仁镜、李芑、郑顺朋。意启曰:“净土寺儒生事,传教之意亦当矣。然狂童之读书山寺,古也。祭祀公主之意,何以知之?今则虽不停举,儒生之稍有识虑者,谁复敢往?此后如有作乱恣行,使不得行祭者,则固可随时而罪之。若不还收停举之命,疑若上寺者,例皆为停举,而人心骇怪,请从台谏之启。”史臣曰:“大臣此启非也。既曰儒生,而目以狂童可乎?今既启之以随时罪之,则后虽不止于停举,其敢有言乎?”传曰:“净土寺初非寺刹。葬公主后,以之为祭幕,而无弊祀之者久矣。今则凌慢之风滋甚,不知敬上,故无赖之徒,凭借儒生,恣行无忌,以寺为家,赭山伐木,以暖其堗,俾不得为祭,岂无哀怆之心乎?但儒生舍停举,无可以罪之者,故以停举教之而已。台谏之启至此,予甚未安,方欲议诸大臣,而大臣之意,又如此,予心尤不能安焉。儒生读书,虽非净土,岂无其处乎?古则儒生不得上寺,而在今若是,尤用未安。”

○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宪府启曰:“持平李枢,昨日承旨等启罢事,不待僚议归一,而径自停启,大失事体,请递。李胤韩事,传播物论久矣,承旨等岂无所闻乎?自上下问时,当举公论,分明启达,而回护回启,大失出纳惟允之义,都承旨、崔演。色承旨,具寿聃请罢。”又启儒生停举事,答曰:“李枢依启递之,承旨则本以判付为有妨云,所以重台谏也,而论启如此,未可知也。馀不允。”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会宾厅启曰:“焚黄祭,自上亲行事,已定矣。但其日赐祭、赙,大礼甚多,上体年幼,一日之内,行礼重叠,极为未安。焚黄祭请勿亲行。”答曰:“焚黄祭事,当观予气停之,今则欲行之。”仁镜等再启曰:“其日礼数极烦,其后又有接天使之礼,不须临时以定,请预定勿行。”答曰:“如启。”

1月13日

○辛未,宪府启儒生停举事,不允,谏院亦启,不允。

○生员洪天民等上疏曰:

伏以闻诸道路,中使之奉命祭公主于净土寺者,将儒生上寺读书之由,冒达天听,殿下即下停举之命,臣等不胜流涕太息也。凡为祭祀,有其地有其礼,未闻以寺舍,为祭祀之地,以僧徒为奉祭之人。其在匹夫之贱,固为不可,而况人君为万民之表乎?殿下继祖宗艰大之业,当四方拭目之初,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方切。此诚端本正始之秋,而其于祭祀,失其地违其礼,反重缁髡,罪加儒生,其曰非殿下本意,则臣等之惑滋甚。上寺读书之儒,岂皆无赖?而殿下断然待以无赖,待儒生何其薄耶?中宗大王临御四十年间,狂简之士,过中之事,不知其几,而犹且优容爱惜,不加以罪。其所以重祭祀之诚,非不至矣尽矣,而然如是者,扶士气也,重儒名也。儒名不重,而士气摧,士气摧而异端炽,异端炽而斯文丧,可不惧哉?臣等虽曰无状,岂庇一无赖横肆之徒,以欺殿下哉?以上寺读书之儒,为无赖之徒,以臣等所言,为非公论,则是置臣等于无赖之地,而其曰不信僧人可乎?呜呼!僧舍之祭,实非净洁也,凶秽之徒,不宜奉祭也。殿下虽以为无赖之徒,假托儒生,而儒生之名犹在也,固非僧徒逃赋蔑法之比,况其上寺读书者,不为假托者乎?臣等固知之矣,僧人之诉,暗因中使,达于天听,遂致一国公论,郁而不伸,士气摧矣,异端炽矣,斯文丧矣。噫!臣等之所尚,虽益于国家,臣等之爱殿下,虽出于恳愊,而福田利益之说,先惑圣聪,则一点丹衷,徒切于布衣之怀,尚何以格天心哉?一念之私。有疵王政,一士之屈,有累明时,此臣等所以含愤兴嗟,有泪潜坠而不能自已者也。

传曰:“今观此疏,崇吾道辟异端之意,至为可嘉。然净土寺,本为公主祭祀设也,今反为无赖之徒,假托儒生横肆之地,俾不得行祭。故只欲净洁其祭祀而已,非有以崇信异教也。自朝廷曁儒生,未察予本意,但泛然如是论执,未知其可也。”

○弘文馆典翰李蓂等上札曰:

伏以王者发号施令,一出于正,然后可以服人心传后世。苟有偏系之失,则弊将难救。殿下幼冲,慈殿摄政,一国臣民,颙望维新之治,而今者为一寺之弊,下停举儒生之命。净土虽曰公主祭所,而缁徒为薮,人谁曰非寺?一朝以狂简之故,将欲罪之,圣意虽重公主,而其迹则反轻儒生。在听闻,莫不骇怪,而亦恐左道者之弹冠也。在昔成庙朝,儒生虽有不中之事,皆以狂童而优容之,士气之振作,未必不由于此也。今当新政,所倚以为治者,耳目之官,股肱之弼也,而谏之不听,言之不从,其信任之意安在?罪儒之失,固已大矣,而拒台谏、大臣之失,为尤大。非徒士气之摧沮,实致臣邻之解体,臣等不胜缺望。伏愿快从公论,还收成命,国家幸甚。

答曰:“与答儒生疏,同辞。”

○以崔演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嘉义大夫行承政院都承旨东原君,演乃药房提调,而以王大妃平宁,故特加嘉义,所以赏之也。噫!使演有劳,亦其分内事也。况王大妃未移御时,演从大臣后,数日问安而已,及其移御,托以多事,一不往省,曾以此而受赏,于汝心安乎?南宫忱为司宪府持平,李伣为兼司仆将。伣以贪污劾罢,未阅旬月,遽复收叙,不法者何惩?

1月14日

○壬申,宪府启儒生停举事,不允,谏院亦启,不允。

○生员尹彦老等上疏,论儒生停举事,不允。

○夜,月晕。

1月15日

○癸酉,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宪府亦启,弘文馆亦上札,皆不允。

○生员尹彦老等上疏,论儒生停举事,不允。

1月16日

○甲戌,上御思政殿,亲临习仪,赐谥、赐祭及接待华使之礼也。

○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弘文馆典翰李蓂等上札曰:

伏以儒生停举之事,台谏论执,大臣累启,至于韦布之士,连日抗疏,天听愈邈,岂徒朝野之缺望?恐有万世之讥议也。请亟收成命,以释众疑。且风宪之官,持国家公论,凡所闻见,务尽其实,然后可以取信于上,而惬于物情,少有诖误,必启无穷之患。今者宪府,因李胤韩之事,请罢承旨。非承旨所失之意,上教分明,固当更察虚实,而执拗不回,有似不信上教,其同僚详闻不实,通简议之,而反为驳击。初虽误闻,既知其不然,则亦当具由启达,使是非明别,而略不辞避,蒙然停启。既失于己,将何以责人乎?

答曰:“净土事如有被罪者,则论之可矣。但欲为禁防而已。此所以不允也。台官事,以此见递,似为未安,既已被论,递之可也。”

○生员尹彦老等上疏,论儒生停举事,不允。

○以汉城府推案南部弃置尸身事也。下于政院曰:“都下至有二人,惨酷见杀,岂不欲详推?有曰万今者,言:‘晓头有尸弃在家前,而移送于他。’其始弃之于万今之家前耶,抑自他处移来乎?家前之路,乃通衢耶,抑闾巷之穷处耶?此数条亦可问也。此意议于院相。”院相尹仁镜启曰:“此事非他弃尸之比。至用炮烙,极为惊惨。今若穷推,则其在切邻,常所来往者岂不知某家某人乎?犬彘之死,尚可知之,况二人乎?令各部穷推为当。”答曰:“启意诚然。可以穷推。”仍传曰:“以此意言于汉城府,令各部家到而户问,期于必得也。”

○以白氏上言白氏,水原囚李允昌妻母也。允昌及白氏与池爱丁者,因讼构嫌。而爱丁有弟曰金丁,在乙巳正月,有贼夜火其家射杀之。爱丁,以为贼由允昌,许官刑讯。下于政院曰:“此中虚实,未可知也。然杀人重事,一听仇人之言,则恐不无冤枉,议诸大臣以启。”

1月17日

○乙亥,谏院启儒生停举事,不允。

○生员尹彦老等,上疏论儒生停举事,不允。

○吏曹判书崔辅汉启曰:“左参赞久缺。而在六卿之列者,天使时任紧,不可移差。监司中有职次相当者,请并注拟。”指庆尚道监司尚震也。传曰:“如启。”又启曰:“庆尚监司今当差出,而嘉善之列,可拟者少。通政之中,有年久可拟之人,但陞品事,不敢擅便,敢启。”通政之可拟者,指吏曹参议安玹、兵曹参议赵士秀也。传曰:“年久可拟者,勿拘通政。”

○以申光汉为议政府左参赞,尚震为议政府右参赞。史臣曰:“震性顽懦避事。患得患失,与世俯仰,能为向背。仁庙即位初,柳仁淑为铨长,黜震为庆尚监司,常怀怨忿,言及仁淑,则必骂之以奴,至是,李芑等力荐拜是职。”金光准为户曹参判,尹元衡为司宪府大司宪,权纉为吏曹参议,蔡世英为户曹参议,丁应斗为礼曹参议,金天宇为议政府舍人,尹仁恕、闵箕为司宪府掌令,闵起文为兵曹正郞,尹雨为司宪府持平,韩㞳为司宪府执义,任辅臣为弘文馆博士,安玹为嘉善大夫庆尚道观察使。玹淸俭简约,不治生产,而大王之丧,皆不食肉。然性固滞而无变通,不可与有为者也。

1月18日

○丙子,大司宪尹元衡启曰:“小臣本以庸暗,且无学识,侥幸登科,位至二品,上恩至重,常怀忧惧。虽寻常职事,尚不能堪,风宪之地,朝廷纪纲所在,长官之任,为尤难,臣不可堪任。况自上方在幼冲,新政之初,尤当示其公道。择才德有名望者授之,则纪纲整肃,国事不紊。如臣非但才器不合,且在戚畹之列,冒居此职,心实未安,物情亦必以为未便。反复思之,不可冒处,请递。”答曰:“先朝亦累经台谏、侍从,今岂不得为此职乎?戚畹之人,自昔为此任,但当尽职而已。何有物论乎?勿辞。”史臣曰:“元衡,专生杀之权,逼人主之威,如二君于国,而至辞宪长,果出于心乎?人或可欺,天不可诬也。”元衡再启曰:“臣自知不可冒处,而含默不启,非但忝辱名器,官爵亦甚猥滥。在昔先朝,虽为侍从、台谏,当时岂无不合之论乎?决不可冒处。请递。”答曰:“前者虽有邪论,时无物议,勿用再辞。”史臣曰:“元衡,上之舅也。上方幼冲,政出慈殿,而拟元衡于风宪之长,掌铨衡者,其可谓有人乎?元衡之辞避,亦非其情矣。” ○问慰使丁应斗,自平安道来启曰:“臣到平壤,天使宴罢醉卧。翌晓令通事,传告问慰之意,即出见。臣告上使曰:‘嗣君以日候甚寒,贵体远来,别遣近侍问慰。’仍呈貂裘曰:‘幸用御寒。’上使有喜色曰:‘多谢多谢。’副使处亦如之,且曰:‘嗣君闻火爇贵衣,恐惊动贵体,别致慰意。’仍呈貂裘,则副使曰:‘俺自有行装,日亦渐暖,何用此为?’再三辞之,且曰:‘前日爇衣细事,何足介意?’臣反复强请之,上使亦有不喜色,不得已受之。”

○两司启儒生停举事,答曰:“大臣、台谏累启如此,勉从之。”传于政院曰:“儒生、妇女不得上寺,载在国典,今后陵寝祭幕,若有作弊者,依法治罪事,言于刑曹。”

○生员尹彦老等上疏,论儒生停举事,答曰:“不为停举事,已与朝廷处之矣。”

○日微晕。

1月19日

○丁丑,以掌隶院罪人尹任、柳灌、柳仁淑、琉。奴婢文案,下于政院曰:“此罪人奴婢,从功臣人员自望,一等功臣奴婢并十五口,二等十三口,三等十口赐给,其馀奴婢,分各驿、各官、各司残盛而均给。”前者,黄海监司权应挺,请于残弊各官,分给罪人奴婢,故有是命。 ○大司宪尹元衡启曰:“汉城府讼者故生员郑忠老妻李氏代奴万丁,以误决其讼,呈于本府,前台官见之,以为误决而囚色吏。臣前为右尹时,参决此讼,不可在职。请递。”答曰:“以一讼,不可轻递重任,议决之时,避而不参为当。”

○政院以功臣都监卫社原从功臣录一千四百人。入启。原从之录,安坐遐方者,得参甚多,台谏以猥滥不正,请改正,累启,不从。 ○日晕。

1月20日

○戊寅,宪府启曰:“大司宪尹元衡,以决讼之误,引嫌辞避,臣等参考案牍,则别无误决之端。前台谏虽已接状,不可以此轻递。”答曰:“别无误决,则可以出仕,命招可也。”元衡启曰:“凡议讼,所见虽各异,然此讼,则前台谏,以用情决给,取招色吏,必见误决之实也。且听讼之例,若已决等,则虽未成决尾,立落已判。误决官吏,当出缄问,台官被推则必递。臣之递职至轻,以臣之故,至于人不得伸冤,则其弊至重。决不可在职,请递臣职。”答曰:“虽累启未安之意,台官已请出仕,勿辞。”

○日晕。

1月21日

○己卯,政院启曰:“诏使之行,已至弥勒院前郊矣。”于是大驾出宫,百官扈从,由敦义门,至慕华馆。远接使从事官李洪男来启曰:“诏使已到弘济院,易服而坐,以待时刻矣。”巳时,群臣去素衣,服朝服以俟。上御鸦靑领袍,具翼善冠,出自馆中,步至路上幕次。诏使到沙岘,令头目等,皆下马以行。两使将至,上出次立拜位。诏使刘太监远、王行人鹤,至迎恩门,奉诏敕,安于龙亭,西向立,上行五拜三叩头礼。礼竟,命李应星、朱良佑,往告先行,上由崇礼门,先到太平馆,入西庭幕次以俟。诏使去屋轿,乘平轿,且行且止,以观杂戏,午刻将竟,始到太平馆。龙亭及门,上出就祗迎位,鞠躬以立,礼讫,上少退幕次,诏使以诏敕及赙物,安于案上,西向立。位定,上陞自西阶,立拜位,行五拜礼。礼讫,还入幕次,释衮服,反素袍。群臣亦于外庭行礼讫,易服。崔演启曰:“与诏使往复之辞,既已议定,传教之时,请自下润色以告。”传曰:“如启。”演与尹漑,谓卢允千、朴汉宗曰:“上茶礼时,持锺以行,就位陞交倚必劳甚。上持锺揖诏使后,内侍即进捧锺,待上就位陞交倚以进,似为稳便。内侍之捧锺,虽不载仪注,诏使目睹,亦必恕之矣。”及行茶礼,竟不代捧。上从容行礼,未尝艰窘。上陞自西阶,两使出檐下迎之。相与揖让而入,至厅中,上面东,诏使面西,相对而立。诏使请行再拜,遂设拜位,各行再拜。上令译官慰之曰:“远路多劳。”两使曰:“多谢。嗣君知敬识礼。”上曰:“不敢不敢。”再告曰:“皇天降灾,大祸重叠,先父王薨逝,未及周年,兄王继薨,眇末小子,哀疚罔极。苟保性命,伏蒙朝廷,另差近侍大人,钦赐各样礼典,皇恩如天,哀感无尽。”两使曰:“贵国是文献之邦,朝廷素所敬待,礼典何可阙也?但嗣君今日多劳多劳。”上曰:“今承尊教,惶恐。”上告副使曰:“闻有金郊站下人等,多有不谨之事,不胜惶恐。”副使答曰:“不敢不敢。安有是理?一路各处,十分谨饬,多谢嗣君盛意。”上答曰:“外方之事,皆是眼外,常以不谨为虑,今承尊教,不敢当。”相揖请坐。行茶礼讫,上又告之曰:“两大人少歇。孤子不多时再会。”且请留步,两使曰:“不敢不敢。”相揖而出,步步相让下阶,更请留步,副使曰:“出门至舆边揖送礼也。”出至中门外,上揖诏使请入,两使暂入门内,强请乘舆,上乘舆。两使复出门外以揖,上于舆上,亦长揖请入,两使犹不听。上行且举袖,至十步许,两使始入。上出就御室,崔演启曰:“大驾出来后,副使招译官语之曰:‘中朝宾主之礼,例于中门外揖别,待其乘舆,三顾而揖,然后始入也。降阶时,暂为揖让而已,他无往复揖让之礼者。知其礼之当然,不待乘舆,则虽勤揖让,决无径入之理也。今者嗣王,无已劳动乎?可将此意,报道礼官。’云尔。”传曰:“启意知道。副使之言如此,则无乃与礼官,议而还报之可乎?”演启曰:“尹漑闻其言,即令译官告之曰:‘寡君非不知礼也,但敬谨诏使之至,不觉礼之过也。’云尔。然当与尹漑,更议以启。”演以尹漑意启曰:“回报副使之言,上教允当。自上入接之际,语之曰:‘初为敬谨而如彼,今闻大人有言,敢不承教。’云云为当。”申时,上入,行下马宴。上至门,两使趋出中门外,迎入厅中。两使曰:“今日劳甚,请揖。”上请拜曰:“钦差大人前,不敢如是。”两使固辞,上从之。各展揖礼后,上告之曰:“中华之礼,小邦亦略有闻,但见钦差大人敬谨之至,不觉礼烦。今蒙大人等丁宁教以正礼,又以孤子之劳,留念,非但感戴不已,从今学得正礼,不胜多谢。”两使举袖称谢,各就位。位定,上复起行茶礼讫,就位。告行酒,上复起行酒毕,请完杯,两使以劳请免。上曰:“礼所应行,免之未安。”两使再辞,上从之。就位,请赐头目酒,两使从之,令头目等,速入扣头,赐酒二爵而止。上告陪臣行酒,且请坐受,两使曰:“不作揖而受礼可乎?不敢不敢。”领议政尹仁镜、府院君林百龄、户曹判书沈连源,以次入而行酒。两使遣译官告曰:“嗣君动劳太甚,大小膳请免助进。”上答曰:“礼所当行,免之未安。然彼此同然,恐大人等劳动,依命。”礼半,两使曰:“今日劳既太甚,夜又向深,请止酒。”上答曰:“有何劳乎?礼且未完,更请少留,以待礼成。”两使固请止之,上不得已从之。宴罢揖别。上告曰:“今日恐大人劳甚,不得成礼而罢,明日当再来相会。”两使曰:“多谢。”相与揖让而出,送于中门外,待上乘舆而入。上出就御室,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启曰:“今日劳动太甚,明日宴,请勿亲行。”答曰:“予虽劳动,气则如常,明当亲行。”再启曰:“上虽不可自止,若天使请止,则可从。”答曰:“知道。”上还宫。是日礼节极繁,上方属幼冲,朝廷始不能无虑。上自迎诏至行宴,一切拜揖酬答之际,动容周旋,无不中礼,岐嶷夙成,无以尚之。华使起敬,臣邻胥悦,而至于头目辈,藉藉称叹曰:“东方有福矣。”

○是日口传,以柳贞为江阴县监。贞即荐举科中人也,既夺其科,以荫职例复叙。

1月22日

○庚辰,宪府启曰:“昨日上体自晓至夜,劳动已极,今日宴礼,又将亲行,赐祭之日亦迫,连日劳动,则恐伤玉体,群下之情,至为闷迫。自上幼冲,方在丧疚之中,宴接之礼,纵不能一一亲行,华使必不以为无诚敬而然也,请勿亲行。”

○谏院启曰:“上体连日动劳,至为未安。翌日之宴,又非下马宴之类,冲年忧恤之中,凡小礼不必一一亲行。仁宗朝,亦不行此礼,请停今日行幸。”答曰:“仁宗不宁,故不为亲行。昨日虽劳动,身尚安稳。接待华使,虽小礼废之未安,故不允。”两司再启曰:“敬待华使,礼虽当然,连日劳动,至为未安。且方在丧疚,不同平日。故仁宗亦不强行此礼,况上方在幼冲,不能一一行礼之意,曾喩华使,则亦岂不知之乎?赐祭大礼,只隔一日,今又劳动,小或愆和,则恐不得称意行礼,今日之宴,在所可已。群下之情,不胜闷迫,请勿亲行。”答曰:“台谏屡启,朝廷亦皆启之,不从虽似未安,自成庙朝,设翌日宴,此实重礼,不可废也。不允。”

○左议政李芑启曰:“昨既犯夜劳动,今又欲亲行,恐伤上体,群情闷迫。大抵翌日宴,在封王之使则可矣,此乃赐祭、赙而来也。昨日行礼,虽不得已,惨然衰绖之中,未行赐祭,而连设宴享,亦似未安。故仁宗亦停此宴,天使不以为非矣,请停幸。”答曰:“昨虽劳动,气候尚平,无端废礼,心实未安,虽曰小礼,成庙亦尝行之。接遇天使,只在尽礼而已,岂有轻重乎?事已临迫,不可从也。”芑启于大王大妃殿曰:“昨日大礼,上犯夜劳动,今又强行,臣民闷迫。此宴虽自前行之,特其权道,固非正礼也。请停而不从,敢启此意。”答曰:“朝廷虑上幼冲,如此启之,予意亦恐劳伤,昨终日坐待,及其还宫,即使人问安,则答以平安,复问今日之事,则曰:‘予尚平安,祖宗朝所行之礼,予何敢废?且时刻已迫,不可停幸也。’”芑回启曰:“平安而废礼为未安,此一言,实是臣民之福也。虽圣人之言,何以过此乎?”上之待天使,出于至诚,一如中宗大王。大臣及两司恳切请停,而竟不从,其幼年礼尽如是。 ○承旨崔演回自太平馆,启曰:“副使不受赠物,臣告曰:‘此乃土产薄物,若固拒不受,则嗣君缺望。’恳请再三,然后令与头目。副使又曰:‘国主冲年,周旋中礼,不胜敬服。’”

○上具翼善冠、素服,乘素辇,幸太平馆,行翌日宴。

○宪府启曰:“兵曹正郞闵起文,前为台官时,所失大关,前日闵齐仁、金光准,因密旨将启尹任等之事,起文持疑不从,故有此启。汲汲收叙,已有物议。遽授显职,至为未便,请递。”

○谏院启曰:“报功之典,虽在原从,亦不可不重。若有猥滥冒录者,则非徒无以劝人,亦为骇怪于物情。今者各司一员随驾者,当录而不随驾者亦多,冒参功臣。谋议之人,虽有使唤,宜不至三四人,而滥录之数甚多。况或承命牌,或坐政院者,安得预知其事,而有此使唤乎?使唤者许录之教,只为一等也,而二、三等亦且例占,至于军卒、杂人,侥幸呈诉,亦多参录,请更详择改正,以革猥滥之习。兵曹正郞闵起文,前为持平,当大事论议之际,几误机关,所失非轻。今为政曹郞厅,殊无惩戒之意。至为未便,请递。”答曰:“闵起文事如启。原从事,功臣都监,岂偶然计而磨链乎?不可改也。”

○日晕,两珥。

1月23日

○辛巳,迎接都监启曰:“以狐皮衾赠两使,副使亦受之曰:‘重违嗣君诚意,受之耳。’”

○大司宪尹元衡启曰:“原从功臣猥滥磨链事,昨日谏院所启至当。小臣同参磨链,至为惶恐。且使唤之录,当初自上只命一等功臣,而臣以二等,亦录使唤之人,尤为惶恐待罪。”答曰:“非卿独为之事,与大臣同议为之,勿待罪。”

○迎接都监启曰:“副使王鹤处,以汉江游观及成均馆谒圣等事告之,则副使垂泪而答曰:‘俺之父亲在关中三千里外,登科之后,久旷归觐。二十五六日间谒圣,则当即回程。前者诏使,俱是翰林学士,志趣相孚,故探胜概游汉江,俺到东国,实是天幸。今则两使心事不同,若刘公肯诺,则欲往观之耳。’”

○谏院启原从功臣事,不允。

○日晕,两珥冠。夜,月晕。

1月24日

○壬午,行赐祭礼。卯时,仁宗大王虞主至自永慕殿,上祗迎于思政殿东阶上。辰时,上伏哭位于斋殿东阶上,哭四拜,即还幕次。俄而上出由思政殿门,就勤政殿西阶下幕次。两使至自太平馆,入就勤政门外幕次。上步出门外,两使出幕次外,对立举袖。上亦举袖,先入勤政殿西庭祗迎位。赙物先导,两使随之,暂入幕次。上先入思政殿西阶上伫立,两使入行赐祭礼。其祭文曰:

惟王荣受封爵,嗣守海邦。朝命方膺,孝心弥笃。执丧毁瘠,遂至陨生。抑且平居,守礼循义。讣音来止,良用悼伤。玆特谥曰荣靖,遣官谕祭,庸示渥恩,尔灵有知,尚其钦服。

礼毕,两使出就幕次,上入内次。俄而行私祭礼,其祭文曰:

惟王世守箕封,国固崔嵬。嗣绍先烈,业际云雷。仁矣敬矣,明哉良哉。夫何汉江水渴,松岳山摧?仁靳其寿,培不及栽。天子悲悼,国人震哀。钦差正使刘远、副使王鹤等,钦承上命,跋涉东来。使节方临,星轺渐回。仰德慕义,束牲荐杯。灵其鉴玆,郁况一开。伏惟尚飨。

上先就拜位于殿内,两使以素服,入殿内拜位,西向而行礼。礼毕,出就次,上亦出。两使出去,上出勤政门外,上再拜,两使亦再拜。上揖两使请乘轿,两使揖,上请入门内。如是者再三,上入门内,两使乘轿。上还出门,两使轿上揖之,上入门内遥揖。两使出弘礼门外,上乘舆,哭而入内。行焚黄祭。上命摄行。 ○大司宪尹元衡启曰:“小臣计虑浅短,暗于料事。昨日以原从功臣猥滥磨链事,只待罪而退,见谏院再启之辞,甚为切直。公论所发,岂偶然哉?臣既同参磨链,其失亦同。有如此重大之失,而既被谏院之论,势不可在职。昨日未及辞避,今日亦以赐祭,晩来启达,至为惶恐。请速递臣职。”答曰:“谏院言其大概,宁有所指触?况磨链,非卿所独为也,勿辞。”再启曰:“台谏若有苟且之事,或不相容,或辞避而退,不得冒处者,非为其身,乃所以重纪纲尊朝廷也。今者谏院之论,虽寻常微细之事,臣以台官,犹难苟处。其所指论,非但己失,有关时习。台官被如此之论,而冒处其职者,近所未有。臣之不可在职,自上亦岂不知?请勿留难,速递臣职。”答曰:“谏院若指身之失则已矣,都监所为,卿岂独为乎?不允。”

○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府院君林百龄启曰:“原从功臣磨链事,谏院启以不正,至为未安。当初上教以为,原从不须为也,臣等启请录之者,不论功之有无,欲使人心和合,考其成庙朝佐理之例也。此所谓一二等云者,岂真有功哉?但和合人心,不可以他事为之,故当初只录随驾将士,将士皆参,而朝士不参,故启录各司一员,且侍从、台谏之不参,又为未安,复请录之,此皆依功臣之例也。今者谏院,计其功之有无,若真论功,孰能有功?元功臣,亦皆无功也。靖国功臣磨链时,多腾鄙陋之言,臣等亲所听闻。今之见录者,非有公私贱杂人,皆朝官士大夫也。谏院论其不正。虽曰不正,成庙朝宰相,皆参佐理,欲使和合而得人心也。今者六曹判书、承旨皆录者,亦依是例也。谏院以为何以使唤之录,至于如此之多乎?尤为未安。若此则其见录者,岂得安心乎?”答曰:“谏院之启,非指士大夫也。论其使唤之多,则同功一体之人,岂可差等?在古皆然。然其亲者,则虽不计功之有无,而录之犹可,若吏典之人,则无奈斟酌乎?原从一等为通训者,若皆亲受加资,则甚为不可,其中若有可当者,欲特授耳。”芑等回启曰:“可当者岂无人乎?且所录吏典之人,皆真使唤者也。若非真使唤,何敢录乎?其中所录,皆元功、亲功之人也。今若改之,恐至纷乱,臣等虽被论,不可改也。”答曰:“原从一等亲受可当者,如启。谏院虽论使唤之多,然不可改也。”

○谏院启原从功臣事,不允。

1月25日

○癸未,两司启曰:“昨于大礼,非徒劳动倍前,哀伤亦至,群下之情,极为闷迫。今日又欲亲行慰宴,冲年在疚,凡宴礼,虽不一一亲行,华使岂以为无诚敬也?请停。”答曰:“当此丧中,非欲行宴。接待诏使,所当尽礼,赐祭后慰宴,亦礼之最大者,不允。”

○功臣都监启曰:“原从一等资穷者,亲受加,则已有传教,不须更捧传旨。若有可陞堂上者,与政府议定抄启何如?”传曰:“如启。”

○上具翼善冠素服,乘素辇,幸太平馆,设慰宴。

○谏院启原从功臣事,不允。又启曰:“华使之来,宜尽其礼,而赠与之际,亦不可不谨。一开其端,末流难救。请停后运副使生辰之赠给。”答曰:“天使生辰赠给之事,赠物已备,成命已下,不可改也。”

○宪府启曰:“大司宪尹元衡,以谏院原从功臣论启事,引嫌辞退,谏院虽不指触言之,亦在所论之中,势难在职,请递。”答曰:“如启。”

1月26日

○甲申,天使刘远、王鹤,谒圣后游汉江。

○承旨金益寿,自太平馆回启曰:“副使则已出白牌,上使则回奉赠给后发程云。且曰:‘国王赠物皆重,不合赍去,毛皮良马,请加多给。’”传曰:“其可优给,使得欢心。”

○谏院启原从功臣事,不允。

○以郑惟善为司宪府大司宪,尹元衡为工曹参判,兪绛为司谏院正言。

1月27日

○乙酉,传于政院曰:“禁苑翠露亭等处,两使如欲往见,自上亦随行,不合于丧中,议于大臣以启。”仍下内藏大玉杯于宾厅曰:“日候尚寒,天使似有酒量,一用此杯,于礼何如?”尹仁镜等议曰:“此杯用于礼宴,似不合。且龚用卿、华察题额,天使如欲见之,上亦随行,于礼无害。此非游观之例,实为宾主之道也。”答曰:“春气尚寒,且闻天使嗜酒,欲将玉杯,以劝一醉,若不合于礼宴,则不须用也。但天使周览苑中时,以玉杯不可劝一酌耶?且予之随行,恐不合事体,如无害礼,则予行何难?”仁镜等回启曰:“酌玉杯于苑中,上教至当。”

○传于政院曰:“海㺚皮,因天使加求,公贸市上事已教矣,弊甚不赀,人不堪苦云,姑缓之可也。”

○上与天使,行茶礼于庆会楼下,行宴礼于勤政殿。

○谏院启原从功臣事,不允。

○承旨金益寿启曰:“上使曰:‘既蒙邀享,又受厚赠,嗣君之恩,不胜感戴。’副使则只受紫䌷、人参、笔枝、墨笏、册纸、彩席、鬃笠、油扇,曰:‘欲分赠故鄕之人。’”

1月28日

○丙戌,上具翼善冠素服,乘素辇,诣太平馆,设上马宴。

○承旨金益寿,当行幸中路,以都监意启曰:“上使令人传语于副使曰:‘一时俱发何如?’若同时回程,今上马宴,何以为之?”上停辇,议于领相尹仁镜,仁镜启曰:“待上入于御室议之。”

○宪府启曰:“今日行幸时,大驾已近太平馆,副使虽延行,势难回驾,入御室后可以启达,而都监郞厅,驰启于路中,事甚顚倒。色承旨亦于召议大臣之时,不启路次不可收议之意,以致良久驻辇,请并推考。”答曰:“勿推。”

○谏院启原从功臣事,不允。

1月29日

○丁亥,上幸慕华馆,饯副使王鹤。上曰:“今日别后,更会无期,情怀曷极?敢请一杯。”副使曰:“自入明邦,累遣重臣,设宴迎慰,深感贤王盛意。今又恳请,敢不从命。”上再行酒毕,仍示赠遗之意,副使曰:“累承嘉贶,感戴无尽。今领盛意而已,物不可受。”上曰:“此乃行赆,古亦有之。”使曰:“鄙人承帝命往返,安有行赆?”上曰:“古有馈赆之语,此尽文房之物,请毋却。”答曰:“对面固却,不恭亦大,勉受一砚。”上曰:“是皆不腆之物,而只受一砚,惶恐惶恐。”使竟不从。上又告曰:“大人远来小邦,实是皇恩,感戴无尽。但大人不久而还,后会无期,不胜凄怆。”答曰:“自入明邦,既见文物之盛,山川之秀,且领贤王好礼爱人,真千载一幸。更会难卜,愿贤王,保釐东土,万寿无疆,上承天子,下保百姓。鄙人回到朝廷,赞扬多仪,景仰国王,东面拱揖,久而不忘。”上谢曰:“多承尊教,不敢当,不敢当。予小子方在哀疚之中,不能多言,哀抱无穷。但大人必陞公卿之位,辅佐我圣天子,克致泰和之治,泽曁于下邦。是诚小子之愿也。”副使曰:“不敢当,不敢当。”

二月

2月1日

○戊子朔,传于政院曰:“见冬至使闻见事件,则本国朴孙等济州人,凡十二人。漂到琉球国,国王至诚款待,又于阙庭馈享。交邻厚意,不可不谢,但无路可通。本国使臣,若于中朝,见琉球国使臣,则宜以此致谢。”朴孙见福建道水车,详习其制,还本国,教匠人造作,其用甚利于农作。注书尹洁,因朴孙等之言,记琉球国风俗,其略曰:

其俗男无贵贱,皆结髻于头左角,大如拳,发多则剃减之,用帛裹绕。或靑、或黑、或红,其贵者用黄。不着靴鞋,骑步皆赤足。衣制如我国缁徒之衫,唯于朝衙,着纱帽金银玉带,一如上国制度。女无贵贱,不阱裙,围裳数重,亦未尝露其肌体,结髻于头后,而无戴饰,唯贵者插花簪于结处。行常隐其面于衣领中,但出两目而已。衣制亦如僧衫,其地常暖不冱,男女肌肤鲜润,女多异色,不施脂粉。且女有官职,凡女政皆决于女官,朝衙不于国王,而独于王妃也。女官之行也,骑不跨鞍,踞于鞍上,两足一镫,如据胡床。然马首行辟与仆从,皆用女人。择卿相子弟年少者,多赍银两,渡海入南京,游学兼习南北两京语音,力俟其学就,遣船率还,试其所学,能者授之以职,否者征还银两。以故子弟之入南京游学者,自知其学不就,则不敢还也。国俗宽厚正直,无狡诈欺罔之习。公私并不用刑杖,闾里不相诋诟,不相斗阋。有罪过有司记之,至三犯然后放之绝岛,终身不得出。为市者列货宝于肆,或以事出去不守,而无或窃取。为农自正月种苗,五月而获,六月而种,十月而获,十月而后艺芋于其田,岁终而采,芋如我国所种,味香厚,虽不烹熟,亦不刺喉。田谷亦一年两获。十一月如我国三月四月,本无冰雪。居人或衣段子,或衣纱绫,随所备而用,无贵贱等级。人死则三年蒙白,吊丧等事,略如我国,而初丧不废食肉。其葬也斲削岩,作为宫屋形,凿其内空旷,以木板为户,置柩于其中,凡一家之死者,皆入其中。祭则开户,祭讫即锁。力不能者,求得岩穴如屋者置柩焉,不用埋瘗。货币用铜钱,钱一百,当米二升。其婚娶也,夫家先输钱妇家,宴飮凡礼,皆自妇家设之,夫家一无所措。期至,夫盛衣服上马,诸族拥后而行。用二银榼,盛以币物,植以花萼,当马首前导云。且其俗盛事僧佛,私居及官府,皆列佛像。山川奇峻,土地肥厚,有鹿獐无豺虎,且无雉焉。有木其叶如伞,盖甚柔韧,妇人之贵者,以其叶为冠而行,叶垂于腰,欲人不见其面也。且凡包裹,皆用此叶,农人耕耘者,亦以此为笠。有草如芭蕉大者,如栋柱,刈之去外皮,取内皮为三等布,以皮之,内外而布之,粗细异焉。其最内者,极为细润,色洁如雪,妍密无比。女服之好者,以此为最云。国王所御之殿,高五层,以板覆之,王具红锦衣,戴平天冠,与一僧对坐,行望阙礼。事大明,故为此礼云。百官以职次,分班拜于庭下,立朴孙等于百官班后,令一时拜曰:“尔国亦为大明臣,不可不拜。”云。

朴孙之还,其国王妃,召见厚馈。

2月2日

○己丑,上幸慕华馆,设饯宴,送诏使刘远。行人王鹤先回程,而刘远以未满其欲,故至此乃还。 ○宪府启曰:“一等原从功臣资穷,而可以亲受加者,命抄出以启,爵赏之权,当出于上。今若亲受,则或陞堂上,或为二品者有之。如此重加,岂可自下议拟而为之哉?以功则原从参录者,初无才效,以人则一二分等,非以贤否,当以何事而抄之?况窥觎干请,冒参一等者居多,尤不可以一等而滥受重加也。请命勿抄。”答曰:“人物贤否,时未惯知,故可用之人,令大臣议而抄启矣。”

2月3日

○庚寅,宪府启抄启原从功臣受加事,不允。

2月4日

○辛卯,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启曰:“以远接使洪暹书状见之,天使多有求请之意,若不厚赠,恐致其怒。所求之物,只在银两,而宴享供馈之时,皆用银器,天使岂不知银之产于本国哉?请造给银器,务得欢心。”答曰:“如启。”

○三公启曰:“原州牧使金漹,其道监司金弘胤。以能苏复残邑,启请仍任,请增秩褒奖,以励他人。”传曰:“如此之人,当加褒奖,升通政仍任可也。”

○宪府启抄启原从功臣受加事,不允。

○日晕。

2月5日

○壬辰,宪府启抄启原从功臣受加事,不允。

○谏院启曰:“进退人物,当与大臣共议之,至于爵赏之权,宜出于上,而不可出于下。况原从一等之录,未必皆有功劳,堂上以上重加,不可轻授于人,自上量其人之当否,而特授犹可也,不可自下议拟而与之。宪府持公论,累日论启,而尚未蒙允,物情至为未便,请勿留难。银铁虽产于本国,而采取之际,民不堪苦,自免常贡之后,别立禁银之法,人有犯者,置之重典,其为虑远矣。今者以华使求索之烦,欲造给银器,以悦其意,欲为一时姑息之计,将启万世无穷之弊,请还收成命。”答两司曰:“自上功劳贤否,难于独断,故欲与大臣议定,而启意诚然,依启可也。”

○答谏院曰:“银器不可卒备,故欲预造。彼若恳求则赠之,不然,不须赠也。”

○传于政院曰:“成宗朝原从功臣论赏格例,考启。”

○日晕,戴两珥。

2月6日

○癸巳,天使太监聂宝、郭銮,来颁封王诰命。昧爽,上幸慕华馆,迎诏如仪,即还宫,入勤政殿西阶下幕次。诏使继至,诏敕龙亭前导,诏使次之,由正门而入。上立祗迎位,鞠躬讫,入小次,少顷,出诣拜位,行四拜,升阶就殿上跪。上使捧敕,上亲受。右承旨金益寿、右副承旨具寿聃,进捧而开封,其敕曰:

皇帝敕谕朝鲜国权署国事。姓讳。得奏尔兄王,于嘉靖二十四年七月初一日薨逝无嗣。尔既系王亲弟,理宜承袭。玆特遣内官监太监聂宝充正使,郭銮充副使,赍诏示尔国人,封尔为朝鲜国王,继理国政,尔宜服膺君命,图绍先业,秉礼循义,保国安人,为中夏藩垣之臣。并封尔妻沈氏为王妃,及颁赐尔及妃诰命、冕服、冠服、彩币等件,至其钦承故谕。

上览毕,金益寿还置于卓上。上即行四拜,领所赐冕服柜,下阶,入次。具冕服出诣拜位,行四拜礼后跪。捧诏官捧出诏书,展诏官开展,其诏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国混一区宇,主宰华夷,至薄海遐方,建立君长,俾之世代相承,所以示一王之法,而重藩维之守也。盖自祖宗以来,懿典俱存,朕率由旧章,以弘化理。故朝鲜国王,姓讳。方承封爵,嗣守东隅,乃以执丧哀毁,遂至成疾而终。迩者陪臣,诣京告讣,礼部以袭封请。顾讳。已无后,而爵宜有归。今封王之亲弟讳。为朝鲜国王,继理国政,本国大小臣民,悉遵教令,以佐王,饬躬励行,守我王章,修职继先,保境安众,庶几无疆惟休,故玆诏示,咸俾知悉。

读诏官读讫,上行四拜,跪搢笏,三叩头,在庭臣僚,亦如之。礼毕,还入次。少顷,上出与诏使,相揖于南阶,升于殿上,各行再拜,遂行茶礼。上令译官李应星,言于两使曰:“远路多劳。”答曰:“礼当。”上复于使曰:“皇天降灾,大祸重叠,父王之薨逝未久,又遭兄王之丧,哀恸罔极,伏蒙朝廷钦差近侍,赐谥赙祭,又遣大人两位,特加恩命,皇恩如天,哀感无尽。”两使答曰:“朝廷重礼义之邦,特施恩典。”上曰:“得听尊教,愈激哀感。”上言于两使曰:“大人两位,先往太平馆少歇。予小子随进再会。”两使答曰:“依命。”上使曰:“诏书出殿外,然后俺等随行。”捧诏官遂捧置于龙亭而先导,两使遂出,上相让而出于勤政门外,举袖送之。上行茶礼,礼貌周旋,无不中节,两天使皆宦官,顚倒迷方,或先或后,举措无常,观者莫不掩口而笑。 ○政院启曰:“赦文前例,必自某罪以下咸宥除之。敢禀其节目。”传曰:“杂犯死罪以下,徒、流、付处、安置、充军,悉放释之。”

○上具翼善冠素服,乘素辇,幸太平馆,设下马宴。

○两司启曰:“接待华使,固当尽诚,但前于天使时,累日举动,上体已劳,而今又终日行礼,犯夜还宫,劳动亦极。翌日宴亲行,至为未安,请从权摄行。”答曰:“予气如常,翌日宴,礼之大者,不可废也。不允。”

○行贺礼,权停礼。颁教八道,其文曰:

王若曰。家既不造,酷祸延于父兄;命则维新,隆顾及于孤寡。虽摧痛之切已,奈历数之在天?有厥初当图厥终,正其名思保其位。民非后何戴?玆受诰而为君后;非民畴依?宜施惠以固本。况于嗣服之始,而有锡赉之繁!先王既易美名,赙祭兼至;小子奄承前緖,章币俱臻。斯岂一身之哀荣?实是举国之宠庆。肆因无疆之恤,用布非常之恩。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2月7日

○甲午,政院启曰:“成庙朝佐理原从之例,考之则《日记》疏漏,未能详知。”传曰:“考之无据,奈何?”

○上幸太平馆,行翌日宴。

2月8日

○乙未,以全罗监司沈光彦状启,下于政院曰:“老人牟钦,特加堂上,又赐米,其馀孝子、节妇,依启褒奖。前年忠淸道,亦有孝友之人,迄无褒奖之事,近因多事而未暇耶?廉洁孝行卓异者,抄启。”

○天使遣头目,进彩段等物,上命厚馈于东宾厅。

○政院启曰:“凡一产三儿者,有题给米太十之例。原州居良女四月,一产三子,梁山居私婢明之,一产四子,当依他题给。而近者年凶储竭,量减题给何如?”传曰:“虽依前给之,国储有何亏损?”

○伴送使任权,以上使刘远夺去馆军良马事驰启,传曰:“马价,问该曹以启。”

○夜,艮坤方有气如火。

2月9日

○丙申,传于政院曰:“尚震、任权、池世芳、具寿聃、尹思翼、张世豪、李浚庆、赵彦秀、尹元弼、尹元老、尹元亮、尹元弼以下三人,乃大王大妃同生娚。李龟寿,大王大妃外三寸叔。各加一资。”此人等皆参原从功臣一等,亲受加。

2月10日

○丁酉,上具翼善冠素服,迎两使于庆会楼下,行茶礼,又行酒礼。

○谏院启曰:“太学馆荐举之法,必须才行卓异,累举不中者,选入仕路,而顷者馆中儒生荐举之际,曲循私情,不有公道。以首善之地,而尚有此习,廉耻道丧,至为寒心。恭陵参奉尹沨,非累举之人,而得参其选,人皆唾鄙,请罢黜。爵赏,固非在下陈诉希望,而内官朴干、朴崇礼等,以自己之事,冒呈上言,至为汎滥,而反受重加,闻者莫不骇怪。请还收成命,并治其罪。国家公道,只在科举,而鄕举不严,事多不公。八道皆然,而两界尤甚,专由试官循私用情也。弊习已锢,公道板荡。请依祖宗朝故事,别遣京官,严加纠察,以重科举之法。”答曰:“尹沨果如是,则岂至荐举乎?罢之似过,两界遣官事,如启。”

○宪府启曰:“人主行赏,为报功也。无功滥赏,则非但官爵猥滥,赏不足以劝功。今者右参赞尚震等,虽参录原从一等,初无可酬之劳,而特命亲受,岂可以报功之典,僭施于无功之人乎?况堂上以上加至重,所当难愼,尤不可轻授。请还收成命。内官朴干、朴崇礼等,希望重加,冒滥陈诉,特命亲受百官加。朴干虽有山陵护丧微劳,既已依他论赏,今不可更赏。朴崇礼,当捕琉之日,若有奔走之劳,其时岂独未蒙赏?今乃希恩冒诉,至为汎滥,请并还收成命。”答曰:“尚震等原从功臣加,予岂无参酌轻重乎?朴干事,中、仁两庙之丧,皆有功故耳,非因陈诉也。朴崇礼,捕捉琉奴,至追于黄海道。以奔走之功,其时宣传官、禁府郞厅,皆受赏,崇礼独不赏加乎?”

2月11日

○戊戌,传于院相许磁曰:“昨日大臣已议启两使回奉矣,闻今日又欲进献,其回奉内银盘,则姑除之,观今日进上,然后追复赠之何如?”许磁回启曰:“上教至当。”

○谏院启尹沨、朴干、朴崇礼等事,答曰:“尹沨果如所启,不可在朝列。朴干自予潜邸时有功,故特授其加耳,朴崇礼奔走之功实多,不允。”

○吏曹判书崔辅汉启曰:“原从功臣一等亲受加者,台谏时方论启,今政下批,何以为之?且具寿聃加资下批,则承旨坐次为难,何以为之?”传曰:“原从一等加下批,具寿聃则递承旨。”

2月12日

○己亥,宪府启尚震等及朴干、朴崇礼原从功臣还收成命事,不允。

○日微晕,冠,白虹如环,贯晕。

2月13日

○庚子,两司启曰:“臣等误以为,朴干若有功,则当录于原从一等赏加之类,而干陈诉希望,此必不参于原从一等者。故昨日论启时,以不录原从,妄自启达,上教以为,台谏凡事,不能详察而妄启。将开不信之端,贻弊无穷,请递臣等之职。”答曰:“下达其意,上答以实,欲使情意相孚也,不可辞避也。”前日正言尹春年启朴干事,略曰:“上教以朴干有功于潜邸时也。当原从录功之日,凡潜邸时少有微劳者,减命录之,独不录朴干,其无功可知。”上答曰:“内官功之轻重,外人岂知之?如有可用者,虽无功劳,亦可赏资,况计其功劳,已参原从一等乎?台谏不能详察,如此误启,以此推之,凡事类皆如此,反以予为妄听阉寺之诉,至为寒心。” ○宪府启尚震等及朴干、朴崇礼原从功臣还收成命事,不允。

○谏院启朴干、朴崇礼原从功臣还收成命事,不允。

○白虹贯日,日晕,冠两珥。传于政院曰:“前冬日变非常,近者日月有晕,灾变重叠。人事必有所阙,常怀忧惧,今又白虹贯日,岂无所感而然也?罔知所措。”承旨任虎臣、具寿聃启曰:“上教允当。古云:‘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自上尤加恐惧修省,此实弭灾之道。”史臣曰:“是时权归外戚,政由私门,士类尽去,群小得志。变不虚生,岂不大可畏哉?”

2月14日

○辛丑,大王大妃传于院相洪彦弼曰:“近来天变极矣,而日晕月晕,无日无之,昨又白虹贯日。予以无德,参听国政,必是天厌之故也。去奸之后,灾变尤甚,上下恐惧修省,固为弭灾之道。然以古事观之,变不虚生,必有所召。予恐去奸之后,人心不定,或有藏蓄不轨之情,故致有此变也。凡今国事,皆恃大臣而已,大臣等盍思谋策,尽心为国乎?”彦弼启曰:“日月之变,果为连绵不绝,自上忧虑宜矣。至于去奸之后,藏蓄不轨之事,则不可知也,自上不宜以此为心。臣闻诸臣父曰:‘成宗初年,贞熹王后摄政,而彗星出见,其长竟天,其时朝廷上下,咸为忧惧,彗星旋灭。’自上凡事,务出于正,益加修省,则自然弭灾。且当初政,尤所当谨,凡公论所发,一一采纳,别加省察。且祖宗朝,愼重观象之事,以文官解识天文者兼任,故观象甚精。今则全付杂类,视为馀事,故其所看候,亦或舛误。若依祖宗朝故事,择文官兼任则可矣。”答曰:“启意至当。恐惧修省,虽在平时,固当自尽,况此时乎?今之百执事,不奉上意,弊习已成,况观象监杂类乎?择文官参掌可矣。”

○三公启曰:“昨有日变,至为惊愕。臣等俱以庸劣,忝在相位,屡召如此之变,至为未安。请递臣等之职。”答曰:“予以否德,叨居大位,恐必以此致变。岂以大臣之故乎?勿辞。”三公仍启曰:“天变继作,虽在平时,甚为未安,况当如此之时,人心岂尽镇定乎?虽不可的指为某事之应,然必人事失于下,然后天变应于上。昔在晋、宋,皆有如此之变,其应则不书,而或有动兵之兆。今者西南北边备诸事,岂尽得宜?不可不预先措置也。”答曰:“启意知悉。凡遇灾修省,何敢忽乎?观近来所为,无甚阙失,而天变至此,罔知所措。安不忘危,古者虽国丧,亦有阅武等事。苟不修举于平时,安能应变于仓卒?讲习之事,亦不可忽也。”

○谏院启朴干、朴崇礼原从功臣还收成命事,又启:“原从一等之录,别无功劳,堂上以上重加,岂可轻授?铃原君尹鼐,兄弟之间,多有薄行,砺城尉宋寅,处事回邪,淳原尉赵义贞,所行狂悖,光川尉金仁庆,用心不正,如此之人,决不可滥授。达城令禔,品秩太卑之人,超陞之滥,岂至于此乎?尹元亮、李龟寿,人物昏劣,不失其禄足矣,尤不可忝污名器。宦寺之任,不过守门传令而已,授之堂上,已为滥矣。内官成胤、崔有孙等,今授二品重加,猥滥极矣。近来特命,累及于宦寺,宠信之端,恐自此而启矣。请并改正,以快公论。”答曰:“铃原及三尉,皆王室至亲,岂可以一时之失,有所区别乎?元亮、龟寿,果为昏劣,然切亲之人,亦何区别乎?崔有孙、成胤,曾侍先朝,而有孙则今为慈殿承传色,成胤则以予尝受学开蒙,其功岂浅浅哉?达城令,予少时屡寓其家,无以酬功。以是并不允。”

○宪府启尚震等原从功臣还收成命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札曰:

昔宣仁太后问为政所先,司马光请首开言路。诚以言路通塞,治乱所系。今当嗣服之初,宵旰图理,听谏为急。开心而求之,和颜而受之,犹恐不尽其言,况𫍙𫍙之色,见于言表,则谁肯冒威,而敢谏哉?臣等伏见,台谏以宦寺滥诉受加,累日伏阁,谓虚宁听纳,而反以一言之误,严辞以折之,此非所以从谏弗咈之意也。刍荛之言,亦当兼听,耳目公论,岂宜厌闻?人主所倚以为治者,大臣、台谏而已。事有是非,务相调剂,而使言路开广,人主乐闻者,大臣之责也。可否之际,少或相激,则言者不尽,将启无穷之弊矣。伊尹告于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今之大臣,固当以此而启迪,任言责者,亦当尽言不挠。或依违沮缩,或苟且相容,以被讥笑,台谏恐自此而不重也。臣等目睹阙失,不能容默。伏愿殿下留心焉。

答曰:“台谏所启,非欲严辞拒绝也,以实答之,欲其上下相孚也。台谏数递,此非美事。自祖宗朝,台谏虽有所失,自上命就职,则从命矣。不须递之。”

2月15日

○壬寅,政院启曰:“昨日以弘文馆之札,两司皆不就职。耳目之官,不可一日无也。何以为之?”传曰:“命招就职可也。”

○传于院相许磁曰:“台谏昨被弘文馆札论,皆不出仕。不可轻递,欲令就职,此意何如?”磁启曰:“今见札子,台谏必不出仕。然既已承命而来,姑试传教何如?”

○传于两司曰:“古者台谏,虽有过失,若上命就职,则出仕矣。近来少有所失,辄不就职,纷纭轻递,弊习已成。况此不关之事,岂可轻递?宜就职。”两司合辞回启曰:“台谏虽少有指触,不可在职,况显被侍从重驳?自古无䩄然冒处之时,请速递。”答曰:“台谏皆不就职,递之可也。”

○下求言之教于八道,以日变也。教曰:

天人一理,显微无间。或精祲相荡,或善恶相推。惟其人事有失于下,是以天象垂戒于上。势固然也,理可诬乎?念予眇眇之质,叨守丕丕之基。虽切夙夜以忧勤,其奈寡昧之冲藐。遭家不造,方尽多难之未堪,逢天𫢸怒,反致众灾之荐至。嘉祥绝响,咎征著邮。乾文异常以示谴,地道失宁而告凶。秋雹冬雷之迭出,十辉两珥之叠见。至于靑帝用事之月,又有白虹干阳之异。变莫大矣,惧实深焉。是必厌寡德之凉薄,亦恐由庶政之阙遗。将亡必有妖孽,不见形,宜见其影。自作难可逭逃,与移民宁移于己。实是一人之多罪,固非百姓之有过。冞增陨渊之危,益切履冰之惧。方栗栗于获戾,敢谆谆于责躬。顷于践阼之初,尝有求言之教。然由诚意之未孚,遂致嘉言之攸伏。兴言及此,良用多惭。故再下哀痛之旨,愿多闻鲠谠之论。前既尽谕,今曷多诰?咨尔大小臣工曁厥草野韦布,研穷典经,将以致其用,明达治体,亦必有其人。庶罄有犯之悃,无避逆鳞之嫌。共输无隐之诚,极陈沥血之辞。言或失中,予不加罪。於戏!予有大疑,既谋及卿士,民庶汝亦昌言,盍敷乃心腹肾肠?惟尔政府,深体至怀,遍谕中外,咸使闻知。

○以金光准为司宪府大司宪,赵士秀为司谏院大司谏,金天宇为司宪府执义,金鲁为司谏院司谏,沈通源、南应龙为司宪府掌令,禹鏛、柳潜为持平,李元禄为司谏院献纳,柳昌门、姜昱为正言。

2月16日

○癸卯,日晕。

2月17日

○甲辰,司谏金鲁启曰:“臣前为执义时,以不谨居丧,显被重驳,不可䩄然就职,敢启。”答曰:“先朝累为显职,幸因一时不实之论而被驳,勿辞。”

○日晕,两珥冠。

2月18日

○乙巳,宪府启朴干等事,不允。

○三公启曰:“近有天变非常,兵务措置事,前已传教矣。凡兵务得宜,其要在于得人而已。得人之方,政府徐当议启。”答曰:“须铭心举行。”芑等欲荐所与交厚武人,有是启。

2月19日

○丙午,慈殿传于政院曰:“秋广鱼、生鳆、石榴等物,皆非时产,勿令封进,而今为连进不已,民弊不赀。此意速谕于庆尚监司。”

○谏院启朴干、尹鼐等事,不允。

○宪府启朴干等事,又启曰:“司饔院物膳捧退,四殿监膳,凡事勤慢,摠系都提调,故其任重大,海安君㟓,以三年内不可随参,今不出仕。久失体统,一司解弛。天使宴享时,致令瞻视顚倒,请递。”并不允。

2月20日

○丁未,政院启曰:“明日庆会楼请宴,似数。前日之再宴,已非礼也。”答曰:“再宴虽未安,仁宗亦再请。今令司饔院措置者,虑有民弊也。诏使之留,亦不多时,岂计予劳动?”

○司谏金鲁上札曰:

臣子之职,惟忠惟孝,有累于此,馀不足论。臣在仁宗朝,以不谨居丧,显被重驳,虽在百执事之间,尚有惭䩄之意,况侧居台谏之列乎?殿下诿诸不实之论,命臣就职。臣闻命以来,昼夜绎思。岂不欲益砺名行,图盖前愆?第念台谏所论,容或有过实者,劾臣之议,则以为在初丧,虽曰病重病差,而犹畏死不庐墓云,此岂不实之论也?臣果逾年,然后始一宿庐,既行祥祭,即还京家。自是气力,日向差复,犹怀畏死之心,不为守庐之计,又明年亦一往返而已。臣之所行乃如是,公论之发,不亦宜乎?当送终大事,而畏死忘哀,则非孝;贪恋淸要,污辱名器,不即辞避,则非忠。被不孝不忠之名,而不知耻焉,则臣只一顽嚚嗜利之人。殿下将安用之?臣今所当为者,惟死于国事,以雪前耻可也。而臣非武人,无防戍效死之所,则只省愆辞退,不辱名器一事为可企耳。伏愿殿下,许臣自新,命递臣职,则于殿下振作初政,激励节义,不胜幸甚。

答曰:“虽在古人,身若病重,至于食肉从权。况不得居庐,势使然也,非不谨,勿辞。”

○谏院启朴干、尹鼐等事,不允。

○宪府启朴干及司饔院都提调事,不允。

○以李蓂为弘文馆直提学,闵荃为典翰,韩㞳为副应教,尹仁恕为校理,宋赞为副校理,兪绛为副修撰,南致勤为会宁都护府使,李思曾为平安道兵马水军节度使。

○日晕,两珥冠。

2月21日

○戊申,礼曹启曰:“龙川正寿闲,昨日死。乃殿下大功亲,已停朝市,请停宴。”答曰:“宴享果未安。然已请来,不可中止。速议于大臣。”政院启曰:“行宴当否,今当收议,但为诏使,大王丧中,犹未废宴,大功之丧,何可计乎?”答曰:“启意至当。”政院以尹仁镜、郑顺朋议启曰:“接待诏使,一依于礼。为至亲之丧,止宴亦礼也,退行无妨。”传曰:“大臣之意如此,然势不可中止,已请之宴,速召三公议之。”俄而三公至,传曰:“今日设宴,虽曰不可,诸事已备,其将如何?”三公启曰:“丧三年内设宴者,事在不得已也。有至亲之丧,而强行今日之宴,似不合于亲亲之义,臣等以为甚不可。”答曰:“予意以为似不可中止,朝廷之意如此,停之亦可。”史臣曰:“是时,上方在丧中,而重待诏使,犹不免公宴,闻大功之服而遽止之。大臣之请免,斯可谓不知类者也。” ○三公启曰:“功臣会盟祭,已定于三月初七日,而考睿宗朝例,则韩明浍、权瑊等以为:‘会盟祭乃告祭也。今当国恤,宗庙、社稷,尚不得亲祀,况祀天地神祗乎?’云尔,则今者中宗大祥与仁宗小祥,尚皆未过,退行于三年后何如?”答曰:“依启。”

○谏院启朴干、尹鼐等事,不允。

○宪府启朴干等事,又启曰:“敬礼诏使,虽所以尊朝廷,宴享之礼,自有名数,旧规之外,不可别生新例。况在忧恤之中,如迎送礼享,不得已行之,再于庆会楼,强设无名之宴,则非徒礼仪烦数,继有上马饯宴,上体连日劳动,亦为未安,请停二十三日之宴。”答曰:“朴干等事,不允。庆会再宴,非始于今,仁宗朝已有其例,予虽劳动,气候如常,二十三日之宴,不可停也。”

○院相李彦迪启曰:“前年遣内臣,摘奸于刑狱,用杖不如法者,推其郞官,好生之德至矣。朝野闻之,莫不感激,《大明律》笞杖讯杖,大小长短,皆有法式,国典所载亦如是。《大明律》非但一时所为,乃三代帝王流传之法也。以此观之,刑杖只令人痛怛而已,不欲至于殒命。国家用刑,或用大杖,多至殒命,此非帝王用刑之本意也。禁府之刑,至于委官推问时,则别用大杖,名曰委官之杖。此实律外事也。我国之典,亦无所载,京中如此,故外方效之,吏民多有横毙于大杖者。此可下谕于各道监司,使守令皆无用律外之刑。古语有之曰:‘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又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人主虽不得已而用刑,哀矜一念,未尝顷刻而忘于怀也。近者饥馑连年,盗贼滋炽,湖岭尤甚,明火恣行,杀掠无忌,此皆由于场市之无禁也。场市之设,全罗道则自古有之,庆尚、忠淸道,则设立不久,请一切禁止,俾无盗贼之患。”答曰:“人君为政,在仁而已,刑杖之设,出于不得已也。禁府于委官讯时,别用大杖者,其所问皆是大罪,故别用而取服者也。盗贼之兴,诚为可虑。并场市禁断事,议于大臣,以启意,下谕于八道。”

○日晕。

2月22日

○己酉,谏院启朴干、尹鼐等事,不允。

○宪府启朴干等事及诏使请宴事,并不允。

2月23日

○庚戌,谏院启曰:“近来非徒上体劳动,雨雪不止,日气寒甚,庆会楼请宴,请速命停。”答曰:“已再请于诏使,若诏使辞之则已,若不辞,则日候虽恶,更托何故,而失信于诏使乎?不允。”再启曰:“日候甚寒,虽礼宴,犹可废也,况此礼外之宴乎?上体冒雪劳动,至为未安,请命速停。”答曰:“天使将临,不可更改。”

○两使至,上出迎于庆会南门阶下,引入庆会楼下。上请拜,两使请免拜。行揖礼讫,上令译官李应星,言于两使曰:“两大人枉临小邦,实是天幸。近因日候阴湿,且缘有故,久未奉邀,空馆无聊,不胜念仰。”两使答曰:“厚赐宝物,每请盛宴,贤国王盛意,多谢多谢。”上曰:“不敢当,不敢当。昨昨拟欲邀拜,适遭重服,情迫未果,惶恐惶恐。”两使答曰:“俺等已闻之矣。死生有命,一国臣民,仰望国王一身,愿国王勿虑。俺等来此,多扰贵国,非但国王劳动,大小上下,勤劳尽瘁,烦费必多。”上曰:“有何劳动,有何烦费?两大人来此,实是荣幸。何发此言?意谓两位,少休而还,今闻已出白牌,不胜缺望。已欲请留,但使人传达,未安于心,欲于今日面请矣。”两使答曰:“既留多日,烦扰实甚,不可更留。”上曰:“固拒不从,缺望缺望。”两使曰:“不敢不敢。”上行茶礼,又行酒礼。两使谢曰:“多费心。”上答曰:“何谢之有?”上使请曰:“俺奉命而来,颁庆于贵国,欲为流名之事。馆伴、远接使、从事官、通事等,夙夜职,护卫远路,愿施恩典,以酬勤劳。俺欲亲见而还。”副使亦请,上曰:“每恐下人怠慢不勤。当斟酌承命。”上使再请,上答曰:“依命。”上使又请曰:“鲍太监,乃贵国太监金辅养子也,俺之来也,面请金辅族亲授职事,国王若从此请,则他日还朝,当传报鲍太监,岂不有光乎?”上曰:“依命。”宴讫,上送于庆会南门阶上,如仪。

○三公启曰:“郑士龙,有华国之才,宜给其加,通事之加,前者台谏请改正。加资实重,恐今亦骚扰,自上量处为当。前以通事加资之重,授以禄职,有例也。金麟金辅之族。亦付军职为当。且刑杖校正,乃人君愼恤事也。但罪有轻重,若强盗,则寻常刑问,得情为难。若乱逆,则推于阙庭,讯杖略削四面,三省交坐之杖,稍减于阙庭。此虽无法典,自祖宗朝已然,不可改之。其馀轻罪,依法校正为当。场市则全罗、庆尚、忠淸等道试之有素。贫民艰食,卖其衣服,连命者颇多。但出市之日或异,故互相迁贸,以此盗贼兴行。若于一朔之内,或二度三度,永为恒式,一时出市,则庶无其弊矣。且会盟祭,退行于三年之后,大事太缓,于事体不宜,今且姑分功臣轴何如?”答曰:“郑士龙,前天使恳请,又朝议如此,给加可也。刑杖,自祖宗朝已成其法,不可改也。场市则定其出市之日,各官一时齐出事,下谕。通事等,付禄职可也。分轴事,如启。”

○谏院启曰:“诸罪之中,赃污为甚。自古帝王之立法示民,必于此严治而不恕,虽大赦,亦不得蒙宥。李元谆,前为部将时,取敛于听令甲士,先王朝已录于赃案久矣。今以其妻上言,特令许通,物情骇怪。朴干、尹鼐等,请并命改正。”答曰:“不允。”李元谆事,久启,不允。

○宪府启朴干等事,不允。

2月24日

○辛亥,行上马宴。

○宪府启朴干等事,又启曰:“边将、守令,慈祥恺悌者不多,下人少有违忤,辄以私怒,滥加捶楚,致伤人命,而莫敢诉冤者,比比有之。会宁府使南致勤,前为水使时,以暗昧之事,杖杀官属,永不叙用。而以其人物可用,特命复叙,此亦足矣。收叙未久,遽陞二品。非徒此人无所惩艾,边将、守令之恣意滥刑者,将无所畏忌。请命改正。”答曰:“朴干等事不允之意,已尽言之。南致勤,不可以一事之失,终身废弃。今既以为可用而用之,不可改也。”南致勤事,久启,不允。

○谏院启朴干、尹鼐等事,不允。

2月25日

○壬子,上幸慕华馆,饯天使。

○两司启朴干等事,不允。

○大王大妃传于政院曰:“主上幼冲,予以礼接华使为虑,政院及朝廷大臣,善为辅助,无事成礼,予甚喜焉。天使归时泣别云,必有喜心故也。前年天使时赏格,前例无遗书启。”回启曰:“上礼貌间事,少无差失,臣子之喜,不可言也。天使之泣别,出于真情。三叩头,天子前礼也,而每行于上前,必有所敬服也。”传曰:“国库虚竭,非不知也,若不充其欲心,则必生忿心。此予所以竭力待之也。”

2月26日

○癸丑,天使既还,大王大妃论赏有差。

○大王大妃传于李芑曰:“前日奸贼怀二心,国家几危,卿等勉力以扶,使宗社再安,予欲布达情意于卿等,以天使时多事,故未能也。卫社功臣等,来二十八日,殿中齐会,则予欲布告情意。”芑回启曰:“上教至当。除奸之事,皆自上所命,非臣等之功也。”

○传曰:“都监用馀干物,还下该掌各司,使以此数,减明年之贡,以除生民一分之弊。”

○两司启朴干等事,不允。

○谏院启曰:“人君,亲宦官宫妾之日少,接贤士大夫之时多,则可以涵养德性,熏陶气质。近来殿下,不御经筵久矣,嘉言谠论,恐未有陈于左右也。昔宋仁宗,十三即位,时庄献刘太后,扶护听政,每于五日,一御承明殿,接见群臣,悉古今治道,下情通而上无壅蔽。至今称刘后为圣母,仁宗为圣君。伏愿殿下,以此取法,无怠无荒。”答曰:“经筵事,予经大疫未久,冒寒为难,近且接待天使,无暇故也。欲自明日始之。”

2月27日

○甲寅,上御朝讲。参赞官柳辰仝曰:“成庙初年,奉保夫人为所知人请除官,成宗不许曰:‘不可以内谒之故而官人。’乳母不良,其弊必至于此。”知经筵事许磁曰:“幼时所易从者,无如乳母之言。故必谨择其人也。”辰仝曰:“幼时不教,长必不善。母若溺爱,不教以礼,则子亦不敬,以戏侮其亲,因而成习,终必乖于父母。故必教之于幼时,然后长为善人,而顺于亲矣。”磁曰:“《小学》虽似不切于人君,乃治民之大本。有子道焉,有臣道焉,有妇道焉,以此教民,民莫不出于正矣。”辰仝曰:“《内则》,古者诸侯之家法也,非不切于人君也。”磁曰:“古者,幼子必教之以诚信。昔孟子幼时,邻有杀猪者,问其母曰:‘杀之何用?’母曰:‘将以食汝。’既而悔之,即买以食之,以实其言。以此养之,故孟子终为圣人也。”参赞官崔演曰:“古者,幼子常视毋诳,此之谓也。”

○以京畿监司状启,下于政院曰:“杨州牧使金光轸,善于救荒,民怀其惠,授加仍任,以劝其馀。”

○上御夕讲。知经筵事许磁曰:“尽孝于己者,所以教民孝也,尽悌于己者,所以教民悌也,非谓以口舌而教之也。”又曰:“所以顺民者,尽己之道,使民化之,各安其分,而无怨上之心。故以德而治,则民服而易制,不然则虽严刑峻法以御之,终不得以制之。且凡事必要顺人情而行之,不顺人情而能善理者,未之有也。”参赞官崔演曰:“所谓要道至德者,孝悌之谓也。苟能躬行于上,则下民因其固有之良心而兴起,天下之人,皆孝悌矣。”磁曰:“以时事言之。待遇宗亲,当尽其道。苟能尽其友爱之道,则人皆效之,俗自归厚矣。且君臣之间,礼貌之严,古则不至如此。中朝阁老,长在皇帝之左右,故政事之间,虽有拂情之事,善为周旋,终归无事。先王之朝,亦频数接见老成之人,故君臣同心,使人和顺。所谓敬其君者,非谓礼貌之严也。而今者史官俯伏,不敢仰视,故不能察色而书诸史。此由于下人恐上之恶其无礼而然也。”

○两司启朴干等事,不允。

○以尹漑为崇政礼曹判书,金明胤为开城府留守,金益寿为右承旨,闵起文为开城府都事,郑士龙为知中枢府事。

2月28日

○乙卯,礼曹判书尹漑启曰:“小臣出身于中宗朝,猥蒙天恩,位至二品,仁宗朝又蒙滥恩,备数六卿,及圣上即位之后,功乏丝毫,滥参勋籍,今又下特授之命。臣为判书,未满一年,得受重加,天恩稠叠,措身无地。伏望还收成命。”传曰:“中宗每称卿之为人。况无功劳,岂得参录?陞六卿虽未久,华使接待之时,卿善为周旋,动中予意,功岂少哉?爵秩,不可卒陞,故止此而已。”

○慈殿命会卫社功臣于东宾听设宴,赐以中宗衣襨,因传曰:“当宗社危疑之际,卿等为国忘身,除奸贼而再安宗社,其功如天罔涯。予嘉卿忠诚,刻骨难忘。以至微之物,表予之情,衣乃中宗衣襨也。卿等不忘中宗,更加忠诚,尽心辅国幸甚。”史臣曰:“以正为奸,以奸为忠,时事可知。” ○两司启朴干等事,不允。

2月29日

○丙辰,上御朝讲。参赞官宋世珩曰:“近观睿断,凡臣僚有失,自上无不引过自责。夫自反之心,善断之大者,因此扩充之,则至于圣地不难。禹拜昌言,故终为圣人;唐德宗拒谏自任,故终至于败。”知经筵事申光汉曰:“舍己从人,舜之所以为圣者也。人之常情,守己者固,从人者轻。若以己事为是,而不肯从人,则终成骄吝之习矣。”世珩曰:“人之资,有生知学知之异,及其成功,一也。顷者接待华使之时,自上动容周旋,无不中礼,此近于生知。今又致力于学问,则至于尧、舜不难矣。伏愿殿下,先行孝弟之道,又务于博学,孜孜不怠焉。”侍读官宋赞曰:“自古守成之主,莫如成王,成王之所以为成王,皆周公之所辅导也。周公之所以辅导者,无他,使成王所闻所见,无非正故也。古人曰:‘习与知长,化与心成。’所闻所见,苟不离于正,则习以成性矣。涵养德性之要,莫如学问。学问非但口读而已,日接贤士大夫,听其善言谠论。至于燕居独处,古人箴铭,书诸左右,朝夕玩之,以自警焉,若汤之盘铭是也。古人云:‘心是活物,少有所忽,必至放逸。’”世珩曰:“心者,出入无时,莫知其鄕。操则存,舍则亡,故自修之道,求放心为大。伏愿勿忘操存省察之功。”

○上御夕讲。

○传于院相尹仁镜曰:“今见黄海道七站馆军等上言,似不无冤闷。前者以驿吏之陈诉,置此馆军,本驿以此苏复。若长以苏复驿吏为重,则馆军受弊,卿等详议,使之两全无弊可也。”

○传曰:“闻诸经席,民间或有贫不能嫁及过期不葬者,予岂知有如此之事哉?其速谕于各道观察使,使之访问。”

○两司启朴干等事,依允。

○宪府启曰:“祖宗朝,爵人以德,故名器重而朝廷尊。近日爵人以劳,而恩命太滥。礼曹判书尹漑、知事郑士龙、右承旨金益寿,俱以职分微劳,特授重加,恐自此名器不重,将无以劝励,人心物情,未便。通事李应星,以舌官,亦授重加,尤为未便。请并改正。”答曰:“予年幼,礼貌间事,岂能知之?接待华使之际,尹漑善为说辞,其功大矣。以人物论之,亦岂不合于崇品乎?郑士龙,屡任国家大事,试其才华,今为远接使,亦无所误,其功不亦大乎?金益寿,以礼房承旨,凡所接待,费心倍他,为通政亦久。李应星语言之际,善为传命。故并不允。”久启,终不允,只李应星改正。

2月30日

○丁巳,上御朝讲。知经筵事李彦迪曰:“幼子常视毋诳者,欲其自幼而习于诚也,立必正方不倾听者,欲其自幼而习于正也。凡所以处心行己,待人接物,亦必以诚而不欺也。以人君之事言之,礼遇贤者,而外为敬恭,中心不然,则非诚心也。明降号令,而中心之好恶有异,则非诚心也。接士大夫之时则讲学,而在宫中,不为勤学,则非诚心也。外为孝弟之行,而内无孝弟之实,则非诚心也。宫中之事,外人皆知。苟有至诚之德,则臣民无不感动矣。非徒臣民感动也,天地鬼神,亦自感应。故一言一动,宜出于诚也。此所以常视幼子以毋诳也。且养于外者无不正,然后中心亦正,故视听言动,不以非礼。少有偏邪,心随以不正,亦所以教幼子,以立必正方不倾耳而听也。伏愿殿下,须常着意于此。”又曰:“我国于村巷,尝有小学堂,中宗朝亦已议置,今则废矣。鄕曲后生,不知所向,新政之初,宜复旧规,使人人知所从而学也。然后党学之成就者,升之于州学,州学之成就者,升之于国学,则人材满朝,济济可用矣。”又曰:“《书》云:‘皇建其有极。’夫人君居万民之上,为四方之表。能尽其父子之道,然后四方之为父子者,取法焉;能尽其夫妇之道,然后四方之为夫妇者,取法焉;能尽其为兄弟之道,然后四方之为兄弟者,取法焉。故圣人不以言语教人,以身而教之。在己者不至于极,则不可以教人矣。且其所以教人者,亦非使民勉强作为而从之也,因其固有者而开导之而已。人莫不有是性,人君躬行而率之,则谁敢不从哉?”

○传于政院曰:“闻诸经席,学宫之设、教养之法,非不备具,而近者儒生皆不好学,至于穷村僻巷之士,尤不知所以为学,中外劝学之规,其令礼曹,详议以启。”

○上御夕讲。知经筵事李彦迪曰:“子之于亲,爱为之本也。非徒爱也,又须致其严敬也。”又曰:“所谓本,自有亲切处者,谓非必如周公之配天,然后为孝也。各自有亲切处,事亲之际,日用之间,问安视膳,昏定而晨省,冬温而夏淸,养致其敬,病致其忧者,皆是也。以其大者言之,则尊为天子,德为圣人,宗庙享之,子孙保之者,亦是也。以诸侯言之,则修德至于圣人,奉宗庙保社稷是也。亦各因其分之所当为而尽其道也。如此微处,自上当深究而熟思之。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者,以孝为之本故也。孝者,人心之所同,故人皆易化而教成矣。”又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今生民困穷,至为寒心。闻外方,近因天使支待,守令刻民,流离失所,不能安业。苏复百姓之事,国家须当尽力也。生民休戚,在于守令,勤恤民隐,如保赤子,然后庶可苏复矣。今不能择差守令,故贪残者多,恤民者少,宜愼择守令而任之也。新政之初,赏罚分明,然后人心有所劝惩。中宗朝,升黜守令,以彰善恶,苟有异效,或至加资,或赐表里,以褒奖之。凡教书之至,守令拜迎,故百姓耸动咨嗟,邻官钦慕迁善。顷者原州、杨州牧使等,以本道监司书状,褒加赏资,复举中宗朝故事,若又下送教书以谕之,则耸动之事,必多矣。他道守令之恤民与贪残者,亦令监司,驰启而赏罚之,则善者劝,贪者惩矣。近来人心贪顽,必须激励之,然后有所感动矣。先儒有言曰:‘君子以至诚仁民爱物。’人君欲施至诚仁爱之惠。须使万民无冤也。前者命官于刑曹禁府摘奸,刑杖之不如法者,自上愼刑之意,下人无不感激。《大明律》内刑杖校正之事,至为详密,国家用法,当以《大明律》为准。故自祖宗以来,一依律文,滥刑官吏,永不叙用。近者不遵律文,京外多不校正刑杖,或至乘怒,恣行楚,吏民多死于杖下,而畏威不敢自达。此皆守令之不畏法也。朝廷岂能知之?以京中之事言之,刑曹之用刑,名为盗贼,例用大杖拷讯,故殒命于杖下者颇多。依法刑推,亦足以得其情矣。义禁府委官坐起时,例用大杖,乱贼则已矣,他馀罪人,亦用大杖,至为未安。用大杖,则未及得情,而人先殒命。近来受教,亦无用大杖之言,而况诏狱,人君亲问之事也,尤不可用大杖也太平馆贸易银铁之事,正犯者虽不足恤也,墙内守直者,亦在其中,观其为人,外方迷劣之人也。未可必其为知情,若殒命于杖下,则恐有有伤于好生之德也。又盗贼之兴行,无甚于此时。忠淸道监司所报强盗之数,至于二百,庆尚道亦然。我国自古称全罗道多盗者,业本者少,逐末者多,资生于场市,已不可禁也。庆尚、忠淸两道,近来始设,从古未有之场,守令之有识者,知禁之为便,无识者不知其可禁。已设之场虽不多,而小民之弃本逐末者居多。人心争利,顽暴因此益多,盗贼因此相结,聚约劫掠,故盗贼之兴起,与全罗道无异。禁之则可以止盗矣。庆尚道土地沃厚,民皆务农,自始立场市之后,其弊与全罗道无异。此朝廷之所不知也。小臣生长于其道,详知其弊,故敢启。”彦迪,庆州人也。

○兵曹佐郞尹春年上疏曰:

伏见殿下,以中宗之子、仁宗之弟,入承大统。而尹任等欲废嫡立庶,伏诛则覆载不容,人人共诛。而嚣嚣之议,尚有不快者,以其一国人心尚疑,人心尚疑,大王大妃欲废仁宗之事也。常人之情,见陵辱父母之人,思所以报复之。大王大妃,蒙万世骊姬之恶名,则不止于陵辱而已,殿下恬不动念,不肯雪之可乎?大王大妃之恶名,非独尹任构之,实乃尹元老成之。臣伏见元老,赋性奸邪,受气贪浊,加以残忍之资,济以骄纵之态,无一善可纪,有万恶俱备。只怀富贵之念,不有君臣之义。当在中宗朝,平居对人,自比于韩明浍,每发杀戮士林不付己之人之言,每发我若得志,必杀尹任之语,或指仁宗为愚暗,或咒仁宗为早夭,公然倡说,少无忌惮。事事皆称内应,言言皆托内旨,尹任以仁宗至亲,岂不疑之?骊姬、申生之事,万古悲凉,人有秉彝,孰不痛愤?九年之间,汹汹不止。目大王大妃为骊姬者,岂独尹任构之?乃元老成之。殿下不知其所以然乎?且九年之间,一危国母,一危宗社,往在丁酉,欲婚其子于金禧之女,请于金安老不听,挟其私憾,遂生除去之谋,轻泄尹任,遂使国母几废。仁宗宾天之后,尹任等恐元老报复,各为其身,共谋叛逆,遂至宗社几危,殿下不可独以为金安老、尹任等之罪。今者反怨其不与于录功之列,欲树其党,排斥勋旧大臣。或谓当用丁酉、乙巳之罪人,或称一等功臣当被大罪,构成内外之言,眩乱是非之迹,人心携贰,大臣不安。或有趋附,党与将成。殿下不于此时,明示好恶,则近不过数三年,远不下十年,士林将被大祸,朝廷将起大乱,国家必覆,宗社必亡。伏愿殿下,明以察之,断以处之,勿使元老更造丁酉之祸、乙巳之乱,以顚覆李氏万世无疆之业。交元老者,莫如臣;知元老之心之事,亦莫如臣。然当国家治乱安危之机,宁负元老,不忍负殿下,请尽言之。当仁宗大渐之时,与前主簿李建阳等,卜其吉凶,及其宾天之后,语绫原尉具思颜曰:“主上薨逝,吾之心火灭矣。”君父之病,欲其凶,君父之丧,以为幸。且日者语臣曰:“大王大妃,尊居母位,已三十年,享福亦久,安能久存?”臣闻言之后,食不下咽,痛心罔极,容忍亦久,臣之罪大矣。盖元老之心,臣细知之矣。其穷极富贵,与夺出于手,生杀出于己,举一国之政,惟吾之所欲为耳。故当仁宗在东宫之时,多发无状之言,使尹任藉以为口,及其即位,不成其欲,则幸其宾天。且待殿下之时,欲试其术,大王大妃不听其言,则又不欲其久存。其心以为若无大王大妃,则以殿下为幼冲,而可弄之耳。殿下若又不听其言,则必生其他望于殿下矣。鄙夫之事,患失之念,弑父弑君,无所不至。言之至此,不胜痛哭。臣尝念之于心曰,尹任,殿下之逆臣也,元老,仁宗之叛臣。圣贤复起,不易臣言。且以一己之恶言之。方胤,其师也,而诱献其田,使破家业;尹纪,其侄也,而谋夺其园,欲迁祠堂。以至夺绫原尉之渔箭,夺淸原尉之家地,利成非之财,则强欲纳之,利尹庆义之财,则强欲图之。作田凤山,结怨西海之民,报奴之仇,蹴踏市人之物。故其被窜也,闾里相庆,市巷皆悦。一国人心,岂皆尹任诱之?至于前任丰德,为阴渔窃取之计,选其良民,皆定日守,日守之役甚苦,争卖田民,谋免其役,使市人永弼,潜受其赂,尽归于己。且闻开城府居富商有女,利其财欲,纳之而不听,构陷其父于大罪。且居家杀人,恬不动念。其奸邪贪浊之状,骄纵残忍之事,不可枚举。元老,大王大妃之弟,殿下之舅,臣安敢诬饰虚言?下问于右等之人,少有不实,当治欺罔之罪。前佐郞成子泽,依附尹任,罪固有之,原其所以,元老激以成之。且近来之事,皆出外戚,一国之人,畏之如虎,莫敢论其是非,反为趋附之计,将至于知有外戚,不知有殿下。大臣傍观而不达,台谏缩首而不言,岂不寒心?参判尹元衡,虽与除凶之谋,当其录功,固拒不受可也,而欲享其利,犹不辞谢,是可谓善处外戚之道乎?判书沈连源,不知元老之奸邪,信听其言,他日祸生,谁执其咎?且护军尹参,用心邪慝,构成虚语。前主簿李建阳,性本凶悖,恐动大臣,且元老公然倡说曰:“自上欲录吾功,苦待下人之发。”有一二宰相,至于通简相劝。臣只见元老有可数之罪,未见元老有可录之功。且一日之内,升授尹元亮等三人,使祖宗名器,不施于有德有才之人,而先及于外戚,无奈滥乎?右议政郑顺朋等,忘身徇国,更造宗社,则于殿下有莫大之功,再生之恩,而殿下若信听元老之谗言,则将至于不保其身。唐之五王,革周复唐,赞立中宗,而竟死于武三思之手。伏愿殿下轸念焉。近来杀戮之馀,士气摧折,求言虽切,无一人抗疏封章者,岂不寒心?培养士气,扶植国脉,当今之急务也。近来九年之事,臣所详悉,而臣若畏首畏尾,闭口不言,则士林之间,或有不知,国史之中,或不备录。中宗永为灵公,大王大妃永为骊姬,而元老奸邪贪浊之状,无以暴白于一时,昭著于万世矣。朱溪君深源,以侄而疏其叔任士洪之奸,及其用事,正合其言。然身死其手,至今悲之。臣不顾兄弟之情,欲尽君臣之义。固知他日,必有深源之祸,然臣之一身,不足惜也。殿下毋使臣得知言之名于百代之下矣。

史臣曰:“初,金安老当权,假托东宫,大肆毒害。至于请窜尹元老兄弟,而两尹之隙成矣。引宋仁宗故事之言,形于许坰之供,而其机益露矣。安老之败,不下手于尹任者,特以东宫故耳。然而机锋未息,酝酿愈密。一日文定王后召尹任于差备门教之曰:‘外间有予不善于东宫之语云,此语出于何地?’任惶惧而退。有罗湜者,素有心疾,乃曰:‘我欲窃负东宫,出避庆州。’此言一播,人情汹汹,元老公然大唱曰:‘东宫无后嗣,尹任恃有桂林为后日地耳。’因此遂有大、小尹之说。中庙宾天,仁宗执丧太固,因以成疾,危疑益甚。士林中年少好议论生事者,唱为择贤之说,街传巷腾,已激小尹之怒。仁宗寝疾,尹任子弟,以侍药,长在禁中,文定屡欲躬来问疾,而阻壅之。仁宗大渐之日,手书小纸曰,庆原大君,以世子礼迎来。先是,李若海,以其兄之意,问于李彦迪曰:‘以庆原大君为世弟何如?’彦迪甚善其计,以郑源不可而止,至是大臣,遂奉遗教而行之。政府、六曹会于宾厅,李霖遽进曰:‘请王大妃垂帘何如?’权橃顾见而止之曰:‘自古太皇太后,临朝有例,焉有舍太皇太后,而使皇太后临朝之理乎?’霖,默然。及霖之窜也,许磁谓罗世纉曰:‘仲望霖字也。平日多有危殆之言,吾皆忘之矣。’盖指择贤之言也。柳灌唱率举朝,请罪尹元老,而尤激上下之怒矣。许磁、李浚庆进于柳灌前曰:‘新政之初,导以诛罚,恐有未安。’柳灌曰:‘公等欲生乎?吾辈欲死矣。’磁等语塞。盖元老虽可罪,而机会则未也。灌等之计,所以赌其奇祸也。况仁庙朝,元衡以承旨,升拜右尹而被弹,加以李芑、崔辅汉,皆被重驳,不容于淸议,而灌等,不顾螳螂之在后可乎?”以尹春年疏,下政院曰:“明日待开门,命招政府及领中枢府事、洪彦弼。嵩善府院君。”林百龄。史臣曰:“尹元老,元衡之兄也。仁宗在东宫时,潜蓄不轨,咒祈祷。通妖人筮占寿夭长短,又结凶类,唱为飞语,阴欲废立。明庙即位初,大臣率百官论列,谪于海南。及柳灌等被罪后,以国舅蒙恩放还。至是与弟元衡争权,欲相倾陷,元衡阴嘱佐郞尹春年上疏,遂窜兴阳。”史臣曰:“尹元衡,与其兄元老争权,互有倾挤之心。元衡以尹春年为爪牙,使之极陈元老之罪,至发推卜仁庙寿算之语。既为上疏,又嗾一时台谏,窜元老于遐裔。元老窜去,元衡出见于门外,元老握元衡之手曰:‘令公愿活一兄。’元衡不答之。翌年丁未,又令台谏、侍从,更论元老之罪,必陷于死然后已,与手刃同气者,何异哉?”史臣曰:“尹春年上疏,极言元老奸邪贪浊残忍之状,且言顷日之祸,非但尹任构之,实乃元老激而成之,言甚激切,命窜元老。春年岂真鲠直,而有是言哉?元老恨不得录功,多发偾言,与其弟元衡,遂成嫌怨,元衡恐其为患,与崔辅汉,谋去元老,令春年作疏,亲自点撰以上之。元老交构酿祸之罪,擢发难容,而元衡之恶,春年之助弟陷兄,所可道也,言之长也。”史臣曰:“春年乃轻妄褊狭之人,为元衡腹心,故为此举。其疏乃曰:‘尹任,殿下之逆臣;元老,仁宗之叛臣。’孰知本心,只为元衡之地哉?”史臣曰:“元老推卜仁宗圣寿之长短,罪当族诛,但此日物论之发,岂诚以元老为得罪于国家哉?戕杀尹任,元老自以为己功,而其弟元衡独专朝权,使元老不得下手。于是一家自相猜虐,以成仇敌。势难相容,故嗾朝廷,凭仗公论,请罪元老,此乃小人之常态,乌足责哉?” ○酉时,双虹见于东方。

三月

3月1日

○戊午朔,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嵩善府院君林百龄、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许磁、左参赞申光汉、右参赞尚震会于宾厅,传曰:“前年闻两大王宾天,皆由元老,予时年少,罔知所处。昨见尹春年上疏,知邪说未殄,大臣不安,而朝廷分析云,不胜寒心。朝廷大臣,若洞照其情状,不之取信,则彼何能得遂其术乎?自今以后,如有取信者,加以大罪。元老以定罪尹任为己功,以不参勋籍为愤,多发妄言,今可罢职,使之杜门省愆。”

○大王大妃传于洪彦弼等曰:“尹元老,性本轻妄,予常警戒,今有此事,不胜寒心。前者有易世子仁宗在东宫之时。之言,设使元老,以邪言唱于外,而予在宫中图之,中宗岂独与宫内人议定大事乎?必与朝廷,共议处矣。其时予之心洞然无疑,故欲细推根因,若少不正,则岂欲穷问乎?”彦弼等启曰:“臣等今见疏中,以骊姬比慈殿之语,不胜痛愤。圣衷昭如天日,朝廷所共洞知,虽有百端巧说,岂敢生一毫疑意乎?元老乐祸好乱之计,臣等亦暂闻之,而未及启达,春年愤元老构成邪语,恐动朝廷,多发触上不道之言,奋不顾身,抗疏论斥,其为国之诚至矣。今若置而不问,恐有后患,苟论其罪恶,不止罢废而已,请远窜,明示好恶,则人心自定,邪言自止矣。”答曰:“元老邪妄,上下洞知,终何为哉?虽不窜黜,岂不知自处之道乎?”彦弼等启曰:“元老罪恶,不止罢职,请速窜外。”答曰:“今观疏辞,以予比骊姬,以中宗比灵公,而遂得恶名,不胜痛愤。自古帝王、后妃之贤否,皆以实迹言之,此则外间两人,邪说纷纭,朝廷亦有如此之论,极为惭汗,无复可言矣。然略陈予情。假有易世子之事,中宗岂独为之,但以外戚邪妄之说,竟致宗社几危,安有此事乎?大抵无形之事,不可取信,而或信邪妄之言,唱说于外者有之。往者已矣,今则朝廷士林,深知外戚邪说,不以为信,然后其说自消矣。元老,本以轻妄,当安老用事之时,嘱尹任以图安老,尹任因此事端,包藏祸心,谋危国母之状,昭著于许坰之招辞,朝廷孰不知之?元老之心以为,今之再安宗社,盖以除尹任等,为再安宗社也。乃因此事而发,己不得参功,构为憾慨之说,两岁之变,皆因元老轻妄所为。而及见罪人之招,累举元老得志之言,予常怀慨叹,尤不信元老之言,今此妄语,不足数也?至亲之间,甚有不忍之心,不须窜外也?”彦弼等启曰:“窜外之启,臣等斟酌而启之,决不可在都下,请速窜外。”答曰:“启意甚当。自上不能分辨邪正则已矣,今上下洞知其妄,谁复信之?至亲之人,有所不忍,不允。”

3月2日

○己未,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府院君林百龄、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许磁、左参赞申光汉、右参赞尚震诣宾厅启曰:“以尹春年上疏见之,元老罪恶重大,臣等量减其罪而启之。若即窜黜,则于亲亲之道得矣,而亦能保全性命,如欲保全,则远窜宜当。”答曰:“至亲之间,不忍窜外。”仁镜等三启,不允。

3月3日

○庚申,上御思政殿,分卫社功臣轴。参录功臣者,二十七人。右议政郑顺朋等,谢恩于大殿及大王大妃殿。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许磁、左参赞申光汉、右参赞尚震会于宾厅启曰:“元老虽至亲,反复思之,远方窜黜,则邪议自息,人心镇定,不计亲亲之恩,请以大义断之。”答曰:“大臣累日启之,门外黜送,使不得出入可也。”

○上御夕讲。

○两司启曰:“臣等伏见尹春年之疏,尹元老罪恶贯盈,不容于天地之间。不可以椒掖至亲,小贷之也,请断以大义,依律定罪,以镇群情。前主簿李建阳,以疏内卜其吉凶之事观之,不道亦极,请并依律定罪。”答曰:“元老本是轻妄,言辞间妄发而已,曾与大臣,议定其罪,不可轻改,李建阳事,其实未可知,大小间已论厥罪,岂至于依律定罪乎?不允。”

○谏院启尹漑、李应星、李元谆事,不允,后只命改正应星之加。

○日晕。

3月4日

○辛酉,洪彦弼等三启尹元老窜黜事,不允。

○尹仁镜等启曰:“六曹郞官不能久留,由于台谏之路不广。若广台谏之路,则久任何难焉?”答曰:“古者虽在南行,指荫职人。可当之人,则为台谏,自中宗朝,不许为台谏,其来久矣。今则交差何如?”仁镜等回启曰:“祖宗朝,谏院则不以南行交差,宪府则间或交差,依旧例允当。”答曰:“如启。”

○两司三启尹元老、李建阳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札曰:

伏以尹元老,罪大恶极,凡有血气,莫不含愤,揆诸王法,不可容贷。大臣伏阁请罪,其虑远矣,而久未蒙允,此虽自上保全戚属之盛意,奈宗社大计何?昔汉时,刘向论王凤专权之咎,成帝以甥舅之故,徒叹息悲伤,而不能用其言。章帝知窦宪恃宫掖声势,夺沁水公主园田,即大怒切责,至比于指鹿为马,而不能绳其罪。驯致稔恶不悛,或移汉宗,或血后族,此由于虽知其奸,不以其罪,断之于早之过也。然则其初欲保戚属者,非但不能保戚属而已,煦煦姑息,竟底宗社危亡,其循私恩害大义之祸惨矣?况今元老之罪,不止于王、窦者乎?臣等忝侍经帷,非不知导迪以亲亲之恩,义重于恩,不敢容默。伏愿殿下,割恩断义,快从公论,不胜幸甚。

答曰:“元老本以无识轻妄之故,言辞妄发也。大臣累日论启,而夺其官爵,黜送门外,以治其罪矣。元老轻妄之事,上下洞照,自上善处,则何有后患乎?以轻妄言辞之失,岂可置诸大罪乎?”

○左赞成李彦迪,以觐母拜辞上札曰:

伏以殿下,方在冲年,专心学问,养正圣功,玆惟其时,辅养之职,在今日尤重。臣职带经筵,日夜思所以展竭愚衷,以辅圣德,未尝顷刻而忘于怀。第以老母,远在南涯,年迫八十,素患风瘵近日渐剧,迫切之情,不得已呈辞。今当远离阙下,不胜区区犬马之诚,敢效芹曝之献。臣闻王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盖人主一心,万化之源,本源不正,又何以正朝廷以正百官万民乎?是以古之圣王,必以正心为急。正心之要,在于讲学明理亲贤远邪而已。沈潜圣贤之学,穷格义理之源,则方寸之间,天理日明,而人欲日消,亲贤臣远邪佞,则有熏陶箴规之益,而无一曝十寒之患,圣学由是而高明,圣德由是而日就。宗社生民之福,实系于此,伏惟殿下留神焉。

答曰:“卿下去外方,而为国之念,书启至此,予甚嘉纳焉。”

3月5日

○壬戌,两司启尹元老、李建阳依律定罪事,五启,不允。

3月7日

○甲子,始亲行别祭于景思殿、中宗魂殿。永慕殿,仁宗魂殿。仍问安于王大妃殿。

○两司启尹元老、李建阳事,再启,不允。

3月8日

○乙丑,两司启尹元老、李建阳事,三启,不允。

3月9日

○丙寅,上御昼讲。参赞官沈光彦曰:“小臣前为全罗道观察使时见之,孝行节义之卓异者,非独士族人。虽穷巷僻村无知下贱,为其亲病,断指割腹或尝粪。且妇人夫死之后,东西乞丐,终身设祭者有之。官虽赏物,鄕吏、日守、官奴婢之类,尚未免役,与凡人无异,殊无崇奖之意。若使得免其役,则人皆观感而有所化矣。”传于政院曰:“孝友节义劝奖之方,令该曹考启。”

○上御夕讲。

○两司启尹元老、李建阳事,再启,不允,只命建阳付处。

3月10日

○丁卯,上御朝讲。

○刑曹判书丁玉亨、参判权应昌、参议许伯琦、兵曹判书闵齐仁、参判申瑛、参知丁应斗、吏曹判书崔辅汉、参判愼居宽、户曹参判郑惟善、参议蔡世英、工曹参议金遂性、礼曹参议朴世煦启曰:“尹元老中怀怨怼之心,多发触上不道之言,罪恶极矣。大臣、台谏累日论执,而自上诿以至亲,不即断以大义,留难至此,物情愈激。请亟从廷议,以快物情。”传曰:“元老,本以愚妄,轻发杂言,不足数也。黜送门外,使不得行于京中,则与窜外何异哉?前年窜外蒙放未久,今又窜外,非徒予意未安,慈殿亦有不忍之心,故不允。”丁玉亨等三启,不允。

○两司三启尹元老、李建阳事,不允。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右参赞尚震会于宾厅启曰:“经筵官李彦迪,觐亲呈辞,许磁身病呈辞,近日连御经筵,请递此二人。经筵时,音三遍、释三遍,故殿坐每至太久,请自今音二遍、释二遍而止。”答曰:“经筵官事如启,进讲则自下读音释各二遍,自上欲读音释各一遍也。”

○上御夕讲。参赞官任虎臣曰:“有道之君,自不至于失天下也。虽无道之君,有诤臣则不失其国。人不能无过,必有谏诤之臣,谏救然后能改,而至于无过之地。人君自以为圣而拒谏,则雷霆之下,孰肯直言哉?危亡之祸,至于目前而无救矣。古者人皆为谏,故无谏官之名,后世责任谏官,使之尽言,自上须念诤言之不可须臾无,而从之如流。”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札曰:

伏以元老,性类枭獍,心怀毒螫,不有君父,罪极淊天,人思显戮,神议阴诛,不可一日容于覆载之间。殿下既为神人之主,则神人所愤,固宜快雪,岂可以私恩,掩其大义乎?况法者,天下之公器,非一人之所得私也,而诛恶之法,尤当谨严,虽在至亲,不可容贷。故先儒论汉文杀薄昭之事曰:“使昭盗长陵一杯土,则昭不可不诛。”今元老无君之罪,不止于盗长陵一杯土而已,殿下其忍不诛之乎?先王之叛臣,即殿下之叛臣。为先王诛叛臣,犹恐其不及,若有私意于其间,则非徒王法之不行,万世之下,以殿下为何如哉?大臣、台谏,持一国公论,累日伏阁,而殿下每诿以妄发曲为之辞。以大逆不轨之言为妄发,则乱臣贼子,将何所惩乎?伏愿殿下,断以大义,快从公论,不胜幸甚。

答曰:“愚妄之人,以逆贼论之,非徒予意未安也,慈殿亦有未安之意,故不允。”再札,不允。

○午时,有白气如云布天,自东至西,暂时而灭,日晕。

3月11日

○戊辰,上御朝、夕讲。

○两司启尹元老、李建阳事,三启,不允。

○弘文馆札论尹元老事,不允。

3月12日

○己巳,政院论启尹元老、李建阳事,不允。

○上御昼讲。同知经筵事申光汉曰:“国之治乱,关于学校之兴废,必择贤师,久于其职,然后可以责效。周世鹏以守令,今为司成,可谓得人矣。今者以学校之任为苦务,人皆厌避。若勤诲显有成效者,自司成陞为大司成,则庶有作成人材之效矣。”

○传于政院曰:“近来儒者专不务学,而师儒之官亦数递,故为师者视训诲为何事。中宗朝深知如此之弊,常以学校之事,丁宁下教矣。今者该司全不纠察,师儒亦不训诲,以致学校陵夷,至为寒心。择才德俱备者,兼师长之任,准期陞叙,依承文判校奉常正之例,升为大司成,则久于其任,必有作成人才之效矣。此意议于大臣,外方训导,并令择差。”

○大司宪金光准、大司谏赵士秀等上札曰:

伏以君臣分定,天地以位,上下礼严,纲常以立,此古今不易之正理也。苟有无君之念,犯上之迹,著现于事为之际,则按律定罪,有一无二,不可以亲疏而轻重之也。此周公之所以诛管、蔡,石碏之所以诛石厚也。臣等伏见,尹元老凶邪毒虐,自以为贤,奸狡黠诈,自以为能,素非寻常无识虚妄者流也。挟椒闱之亲,怙恩宠之隆,骄纵无惮,常以国家传统,视为一家私事,不计天命之默定,欲容人力于其间。每以为无尹任,则一世之威权,当集于己,无东宫,则一代之富贵,可归于躬,于是激迫尹任,而致慈殿获不祥之名,诅咒仁宗,而俾臣民抱终天之痛,究厥终始,孰非元老之罪乎?一国之中,凡有血气者,莫不摧心裂肝,欲食其肉。而犹且自夸其功,以不参铁券,怨愤于慈殿,至发不忍道之言,其凶逆之状,极矣。李建阳,以寒贱之种,攀缘发迹,委身奴事,内输腹心之谋,外效爪牙之勇。当仁宗大渐之日,推卜圣算,喜得凶兆,其潜谋同恶,岂一朝一夕之故哉?臣等目睹乱贼,欲复君父之仇,敢陈沐浴之请,连旬伏阁,沥血抗诤,而殿下曲加容贷,指元老为愚妄,指建阳为无知,薄示付处之命,不加王法之诛,人情久而愈激,莫可止遏。殿下方欲履新图理,而拂此群情,又将何所赖耶?殿下若诿之于愚妄无知,而不深讨之,则设若妇寺之徒,有潜图不轨者,以为愚妄无知,置而勿问耶?夫元老所恃而为生者,慈殿也,而反祈其不久存,是先自绝之也。彼既自绝,殿下何惜于彼,而苟欲掩护之耶?以义灭亲者,往古之事,不暇论也,举当今言之。尹任乃仁宗之舅也,而谋逆于殿下,则以明正刑;元老为殿下之舅也,而不道于仁宗,则尚且宽释。是亲同而施异,罪均而律殊,将何以慰仁宗之灵,泄朝野之愤乎?万世之下,举《春秋》之义,议臣等纵贼之罪者,恐或并及于殿下也。伏愿殿下,念君臣上下之分,酌恩义公私之间,快断二人之刑,以正万古之纲常,不胜幸甚。

不允。金光准、赵士秀等启曰:“今乃姑退,以俟物论。臣等之意,已尽于札子,更加留念焉。”

○以具寿聃为成均馆大司成,韩㞳为弘文馆典翰,郑彦悫为副应教。

○日晕。夜五更,木星与火星同度。

3月13日

○庚午,上御朝讲。参赞官金益寿曰:“人而不学,即近禽兽,故圣人教以人伦,家有塾党有序,此帝舜命契之遗意也。臣于少时见京中,多有童蒙训导,能尽教诲之道,故能文之士,彬彬辈出。今废其事,而不重学问,故无忠孝敬顺之人,有逆乱悖戾之徒,良由于少不学业,以知大义故也。鄕闾之间,虽有可学之人,无可教之师,终不能学,若合数里童蒙,立一师而教诲之,则庶可以振作人材矣。”同知经筵事崔辅汉曰:“近来文官乏少,成均典籍七员有阙,六曹郞官亦阙。四馆人员别荐事,议于大臣何如?”传曰:“四馆别荐事,议于大臣,童蒙训导事,亦令申明举行。”

○大司宪金光准、大司谏赵士秀等启曰:“昨日退而待命,至今无发落,不从公论。臣等无状,在言官列,不能感悟圣聪,臣等辞职而退。”传于政院曰:“台谏牌招。”

○上御夕讲。

○传于两司曰:“元老,本是轻妄之人,或为愤发之言而已,岂与尹任,潜谋不轨,图危宗社之罪同乎?其罪自上斟酌,已为遐方付处,决不可从之。勿辞就职。”金光准、赵土秀等启曰:“一国公论,人人不可启之,任言责者启之。臣等持一国公论,不能感悟圣听,不可冒处,故退去。”传曰:“两司牌招。”

○传于两司曰:“依律定罪,决不可从。勿辞就职。”金光准、赵士秀等启曰:“人伦之所以维持者,只有三纲而已。不以正律罪其人,则三纲将不可维持。臣等持一国公论,不能感悟圣聪,非徒一时之人情愤郁,必有万古之议。决不可就职。”

3月14日

○辛未,上御朝讲。知经筵事丁玉亨曰:“古人自妊胎而教之,及其长也,又教之如此,孝子之事亲,虽老不敢以成人自处,必为愉色婉容以悦之,其为教至矣。但今之人,无能行者耳。果能行之,尧、舜之道,何以过此?”

○传于两司曰:“反复思之,终不可从也。勿辞就职。”大司宪金光准、大司谏赵士秀等启曰:“上教以为:‘尹元老等,与尹任比而同之不当。’云。事虽不同,无君上大不敬则一罪,而留难若此。元老则所不忍矣,李建阳,并以为不可罪云,朝野之愤郁益甚。臣等不可就职。”遂退。史臣曰:“前日台谏之上札似矣。而今复启之以是,是果可谓柔亦不茹,刚亦不吐者耶?以元老不可诛也,始不当纷纷至此,可诛也,今不宜悠悠如此。以臣见之,台谏此举,不过应故事而已。”传于政院曰:“命召台谏。”台谏至,传曰:“元老事,已尽言之。若建阳,乃于阴阳吉凶之间,以为喜云,此是言语间事,请加一罪似过,故留难至此。勿辞就职。”仍传于院相郑顺朋曰:“元老等,自上知其罪端,故已从公论,付处极边,而台谏犹复如是,累日辞避。公论当在朝廷,岂独在于台谏?以此议之,令台谏就职何如?”顺朋回启曰:“台谏以元老等罪恶深重,而乃以自愿付处定律,律与罪大相抵牾故然耳。此意自上量处似当。”金光准、赵士秀等启曰:“元老事,自上以为怨愤尹任而云。然非独于仁宗为不道,在慈殿,亦多触犯,固不可掩护,而建阳罪恶极矣。此而不置之正律,则后来人臣不敬之罪,将何以惩之?臣等无状,不可在职”,遂退。答顺朋曰:“元老等配所,则皆以极边矣,今更以窜黜,定其名何如?”顺朋回启曰:“上教至当。但窜黜云者,非罪之定名,必曰安置或流而后,是罪名也。”答曰:“大臣岂偶然计而启之?配所则勿改,改以安置为名可也。”仍传于政院曰:“牌招台谏。”

○上御夕讲。

○台谏至,传曰:“元老等,已与大臣议定其罪,安置极边矣,勿辞就职。”金光准、赵士秀等启曰:“元老则以为至亲,而不忍矣,如建阳,无所顾惜,而犹且留难。国法不行,臣等不可就职”,遂退。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札论尹元老事,不允。

○日晕。

3月15日

○壬申,以黄海道观察使权应挺。状启,“殷栗县居朴薰,孝行卓异,为一鄕所慕。年四十丁父忧,枕块寝苫,哀毁骨立,不飮酒食稻食酱,过小祥犹不食菜果,庐于墓侧,不脱绖带,朝夕哭奠,常如袒括之日,一不至家,以终三年。居虽贫追别立家庙,精具祭器,三斋七戒朔祭行奠,凡物新产非荐,则不先入口。每当忌朔,不食肉不与宴乐,前一日餟粥,忌日则终日涕泣不食肉,自执餐以供祭事,养其母,朝夕以尽菽水之奉,遇鄕人飮酒,必怀其滋味而献之。年逾六十母死,服丧如前,祖亡代丧亦如之,鄕俗化焉,以至闾巷小民,亦知葬祭之礼矣。且粗涉经史,不求人知,非公事不入官府,每遇国忌,不食肉不与宴乐,一言一行,必依于忠信笃敬,穷不失义,老不小衰。且服中宗方丧,今尚不食肉,年今七十六岁矣。向于中宗朝,赏职复户事传教,而止于复户,尚未爵矣。请别褒奖,以旌其孝。”云云。传于礼曹判书尹漑曰:“观此状启,薰也今已老矣,尚服中宗丧,为父母尽孝亦至矣。别为旌表,又赏之以职,以劝后人。”漑启曰:“薰事,见其大概,则非特孝于其亲,为君心丧,又如此,果非人人之所能。固宜旌赏。”

○大司宪金光准、大司谏赵士秀等承召而至,传曰:“勿辞就职。”光准、士秀等启曰:“臣等无状,不能感悟圣听,不可就职。”遂退。传于政院曰:“牌招之。”光准、士秀等至,传曰:“元老则以至亲而置之,建阳之配所,今更以远苦处移定。勿辞就职。”左承旨宋世珩,昨日对内侍卢允千曰:“建阳,弓马之人,而稳城弓马之地,必事骑射恣驰猎以为乐,殊非困苦之意也。今若更移绝岛无人之城,以御魑魅,则物似可慰矣。”左副承旨任虎臣遽止之,不卒其言。而传教今若此,岂允千以世珩之言,转以上闻耶?光准、士秀等启曰:“臣等今闻上教,启辞既误,必将得罪于公论,尤不可就职。”遂退。传于政院曰:“牌招之。”光准、士秀等至,传曰:“台谏无所失,而乃曰得罪公论。予见台谏言,元老至亲,既所不忍云。故意止于已定之罪。而建阳则独启依律。若以惟均之罪,特置无识之人于重罪,则恐王法不一,故为之未安。而又以前配之地,犹以为轻,更欲移配苦地而云,然是岂台谏之失乎?终不可从也,勿辞就职。”光准、士秀等启曰:“臣等辞职以来,弥旬废事,非不知未安。但此极大事,而今则启辞既误,尤不可就职。”

3月16日

○癸酉,上御朝、夕讲。

○大王大妃传于李芑曰:“尹元老事,不可以一人疏章,置诸重罪,朝廷公论,非徒在于台谏、侍从。三公等以远窜请之,故酌其罪状,已定安置矣。台谏累旬启请,似为纷乱。”芑启曰:“一如疏中所言,乃一罪,臣等其时参酌启达。上教至当。”答曰:“台谏虽终年言之,固不可从也。”芑启曰:“上教如此,则台谏岂无斟酌之意乎?”

○传于两司曰:“勿辞就职。”大司宪金光准、大司谏赵士秀等启曰:“元老至亲之人,不敢更启,李达阳无所顾惜,亦且留难,不可就职。”传曰:“台谏牌招。”传于两司曰:“勿辞就职。”金光准、赵士秀等启曰:“臣等启辞既误,必有公论,退待物论。”

○院相尹仁镜启曰:“尹元老则台谏以至亲之人,故停启,李建阳事,请快从公论,极边安置。”依院相所启,流极边三千里。

○日微晕。

3月17日

○甲戌,上御朝、夕讲。

○命招两司,传曰:“废事既久,就职可也。”两司启曰:“李建阳,罪恶滔天,而既不用正律。若止放流,则律虽加等,人不知其重。且建阳,性凶悍,又有武才,久在边方,不无生变之虑,请于甲山围篱安置,以示投北之意。”答曰:“如启。”

○日晕。

3月18日

○乙亥,上御昼讲。

3月19日

○丙子,上御朝讲。侍读官宋赞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先儒以为如其道,虽终身不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三年无改云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而事在可改不改者耳。昔宋神宗崩,哲宗立,司马光相之,天下望其至治者,欲其改新法也。时之议者,妄自附会,咸以为不可改,光以为:‘先帝之法若善,则虽百世不可改也,如王安石、吕惠卿之法,为天下祸者,则当如救焚拯溺,不可缓也。’帝王之孝,当如是也。”

○上御夕讲。

○日晕。夜,月晕冠。

3月20日

○丁丑,上御朝、夕讲。

○日微晕。

3月21日

○戊寅,上御朝、夕讲。政院启曰:“孝子私奴朴连陈弊之言,甚为有理。然此非上言之例,何以为之?”答曰:“虽违格,入启可也。”仍传曰:“此书启条件,议于大臣。”

○日晕,冠两珥。

3月22日

○己卯,上御朝、夕讲。

○传于政院曰:“今年救荒为难,辛丑年救荒磨链节目,书启可也。光阳、顺天等官鹿尾、鹿舌,古有而今无。虽未得全减,随所得进上,如有不得,以他物代封事,下谕可也。年少文臣专经,词讼、钱谷衙门官吏久任,勿遣灾伤御史及恶布限年禁止等事,更议以启可也。”经席有启之者,故有是命。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礼曹判书尹漑、户曹判书沈连源、右参赞尚震、刑曹判书郑士龙、吏曹判书崔辅汉、兵曹判书闵齐仁、吏曹参判愼居宽、礼曹参判洪暹、刑曹参判权应昌、户曹参判郑惟善会议于宾厅启曰:“大王大妃上尊号事,礼曹以五月启定矣。臣等今考睿宗朝《日记》,则丑年二月二十二日上尊号,九月十六日上玉册宝云。世祖薨于戊子年九月初八日,则二月乃卒哭才过时也,九月乃小祥才过时也,而尊号与玉册宝,不得上于一时者,此必玉册未及故也。以今观之,上尊号乃是庆典,而君臣以吉服行之,则似为未安,其时睿宗大王传教也。今之时不与古事同也。臣等意以为,中宗大王大祥,在今十一月,而祔庙在明年正月,过此后退行何如?且仁宗大王祔庙,又在明年九月,其间只隔八九月,待此九月后行之,又何如?并取禀。”答曰:“古者岂偶然计而为之?然朝议今若此,仁宗祔庙后行之可也。”又启曰:“中宗大王祔庙之期已迫,宗庙无祧迁之位,且无空室,不得已加造,然后可以祔庙。加造则庙之东边,当造三间,而始役及移安之期,可以预定。臣等意七月始役,冬享大祭前,毕造似当。移安处所,则从当议启。”答曰:“势若如此,则依启可也。”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议启曰:“专经事,每于科举后,礼曹选其年少者,分授五经,例也。近来屡经科举,果未举行,令礼曹抄择申饬。久任之法,载在《大典》,政府掌隶院郞官,皆满三十朔,然后升迁,一依《大典》为当。灾伤事,或遣敬差官,或遣御史,例也。然遍历一道,泛然视之,故犹未详尽,抽出一二处,详加踏验亦当。朴连条陈内,往年官债蠲减事,臣等亦尝议之。近来连岁不稔,民生困极,久远负债,岂可一一征纳乎?限年蠲减何如?《吕氏鄕约》事,不可复立也。”答曰:“专经、久任事,如启,往年官债事,令户曹抄启后发落。”

○艮方、坤方,白气二道布天,良久而灭。

3月24日

○辛巳,传于政院曰:“常参虽在国恤,犹可为之。今避殿减膳,亦可为乎?前例考启。”后二日,金益寿回启曰:“避殿时亦为常参,有前例矣。” ○馆试试官启曰:“有一朱草,多有疑处,取本草查考,则或有添入字,或有抹𢫬改书处。次知官成均馆学谕金适、承文院副正字申汝揖,请推。”传曰:“此事至为骇愕。国家公道,只在科举,今乃如此。即下禁府推之。”

3月25日

○壬午,上御朝讲。领经筵事尹仁镜曰:“所谓患得患失者,如近来逆贼等,尹任等。是也。惟忠义之臣,终始一心。治乱兴亡,皆系于用人。故《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初政所当愼也。”侍读官郑彦悫曰:“君子小人,知之为难,知之而刚断不足,则不能去之。汉元帝,非不知弘恭、石显之不肖,而刚断不足,故不能去之。古人云:‘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此意所当深省。”持平禹鏛曰:“向者天使请宴日,适値龙川正之死,自下启以为大服不可请宴,命右相议之,未及领、左相,而先下传教曰:‘虽未尽议,今当请宴,势难中止。’幼冲即位,凡事必与大臣共议,取其可否,择中而用之。如此而大臣有不能陈善闭邪,则是大臣之过也。不待大臣之议,径欲请宴,恐非重大臣之意也。其时臣有未安之意,故敢启。”仁镜曰:“各司官员,若有尽心职事,胥吏之辈,不得行其奸术,必造为虚语,百端毁谤,使不得保全,终至于败者多矣。若知此弊,虽或被诬,而使不抵于罪则可也。”知经筵事丁玉亨曰:“中外无耻之徒,私出入官府,征索无厌,若不满其意,则构成虚语,必使见败。守令之接对,非所欲也,实畏之也,请下书禁之。”

○平安道兵使李思曾拜辞,上引见教曰:“军民困弊,不能聊生,卿须尽心苏复。且闻私出入官府者甚多,守令不胜人情,以应需索,民之困弊,亦由于此,须务祛此弊,军务亦尽心措置可也。”

○吏曹启曰:“淸白吏及孝行卓异者叙用,事甚重大,与政府议处何如?”传曰:“依启。”

○领相尹仁镜启曰:“观象监提调,只有二员,李彦迪下鄕,申瑛有八十老母。来月将有永川地胎室看审事,而瑛不可远离老母,彦迪亦未易上来,请递彦迪。”答曰:“如启。”

○上御夕讲。

○司宪府囚宦官孔元。元有京外妻妾,又以六寸妹加伊婢银德,为妾率畜,仍潜奸加伊。银德知而妒之,孔元打杀银德,以加伊为妻,悖渎无忌,故治罪。

3月26日

○癸未,传于院相洪彦弼曰:“今观进贺使南世健书状表文,有‘尔德’字,中朝礼部以‘尔’字为不恭,往复诘责,而使改之云。至为骇愕,撰表者治罪可也。”彦弼启曰:“表辞未得详知,但《诗传》亦有‘遍为尔德’之句,作表者用之矣。然深思之,似不当矣。”

○以李蓂为弘文馆直提学,李滉为司仆寺正,理为明善大夫行云山令,李铎为吏曹正郞,南宫忱为司谏院献纳,闵箕为弘文馆副校理,姜昱为司谏院正言。

3月27日

○甲申,上御朝讲。

○司谏金鲁引病不仕。鲁,曾以不谨父丧,被重论,故不愿齿淸显之列。前为舍人时不出,亦以是也。 ○大提学申光汉启曰:“今见谢恩使南世健书状,礼部以谢恩表文:‘尔字’甚为不恭,极怒诘责,使改其字。自上命推知制教李滉,此虽滉所撰,臣实斤正,此臣不察之罪也。敢待罪。”答曰:“文字间岂无一字之误?况‘尔德’为古文,则以为寻常而用之,此出于无情。朝廷大臣,共为磨勘,岂独卿所为乎?勿待罪。”光汉仍启曰:“臣自少多病,学术卤莾,文衡之任,固不能堪,前日屡乞辞退,未蒙允兪。今则老病益深,精神昏耗,尤不能堪,况中朝以表文,劣于前日,惶恐益甚。请递臣职。”答曰:“不可以一事之失,轻递重任。勿辞。”

○谏院启曰:“爵以待有德,赏以酬有功。古之帝王,操此二柄,以为砺世磨钝之具也。其难其愼,不敢轻以与之。从近以来,人心僭滥,不自揆分,希望上旨,媚言谄辞,修饰百端,侥幸于万一者,比比有之。言之至此,可为寒心。云山令理,以自己之功,不顾廉耻,假托原从之录,巧饰呈诉,其不畏朝廷汎滥之状,极矣。请先罢其职,改正明善加。”答曰:“当初安世遇捉毛麟,尹任婢也。使理守之云,予忌之矣。今其妻陈诉,故命加矣。不允。”累启,只命改正其加。云山令,安世遇之妹夫也,皆与尹任同里闬。任既被罪,其家婢毛麟尽窃任家宝藏,因其族人,逃寓安世遇之家,世遇尽夺其宝,遂进告曰:“毛麟可知任之凶谋,故臣捉留于家。”即拿致穷问,遂以世遇为六品官。云山令希赏,而教其妻陈诉,命陞堂上,故有是启。 ○上御昼讲。同知经筵事愼居宽曰:“婢妾中亦言长幼者,严其上下之分也。妾御不敢当夕者,盖御之各有其夕,非其夕不敢当,守其分也。必使妾媵,各安其分,然后无嫉妒之心,而不敢害正嫡。在凡人尚然,况人君妃嫔固多矣?必使各安其分,而无嫉妒之心,然后上下严而家道正,家道正而国治矣。古者文王后妃,德修于身,而众妾各安其分,见星而往,见星而还,不敢有嫉妒之心,乱嫡妾之分。人君必尽正家之道,极致心上功夫,察吾能行不能行,若有不能行者,反顾力行然后,可以修身正家而治国矣。”

○上御夕讲。侍读官李首庆曰:“臣以远接使洪暹。从事官,往来西路,民之雕瘵,所在皆然,饥馑僵仆者,号哀而诉曰:‘两年过八天使,自前冬至,今年春暮,无一日在家之时,家无一粒之粟,以草木为食,皆至于流离失所。愿达于九重,俾霑雨露之泽。且前有减税之命,而竟未得免,只令减其往年官债民间逋负,往年官债者绝少,虽或有之,皆流亡绝户也。减税虽不望,愿待秋输纳,以纾目前之急。’云。大抵饥荒,莫甚于此时。下三道之民,亦多流离,而西方尤为困悴,不可一日忘其救活之道也。”愼居宽曰:“近来民生,实为可哀。连遭天使,再经国丧,财力俱困,八道同然,而平安、黄海及京畿尤甚。首庆目见其状,故启之如此,愿上深念焉。但减税则国用虚竭,不减则民生可哀。臣于壬寅年为京畿监司,畿民皆仰食官仓,仓储虚竭,不得周急。私家若有饶财者,劝借救恤,私家之饶,亦已穷尽,虽自上屡降救恤之教,而救之无方矣。今年则尤甚,两麦未熟前,民必饥死者多矣。凡穷困之状,必目见然后,可以深知。中宗大王每教臣等曰:‘予不生长深宫,故知民间疾苦。’圣上今在深宫,焉得以详知?然圣念常存于爱民,悠久不忘,则虽不一一加惠,民将受赐于无穷矣。大抵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本既不固,则非但民生可哀,无以守国矣。”参赞官宋世珩曰:“朝廷多有冗杂冒录之员,虽在杂职,若有势,则以护军、司直,受禄者多。而如弘文馆博士、著作,则反居其下,国用安得不至于虚竭乎?臣意如守门将、军职、学官之类,降于六品之下,以祛冒滥之弊,则国储庶不至于虚竭矣。”传于宋世珩曰:“今闻李首庆之言,不胜恻怛。予亦常念西方之民,必至于流离,今闻此语,果如所虑。须与大臣等共议,画为救济之策。且杂职冒录之弊,亦如卿所言。如付军职、学官者,但使不失其禄而已。并与大臣议启。”

○私奴命长,以病母置之于门外,不谨救疗,其母乃死。命长见母尸,无意于埋葬,适雨水涨溢,以母尸投溺前川。宪府闻之,推鞫杖杀之。

○日晕。

3月28日

○乙酉,三公启曰:“避正殿事,臣等去年暂闻传教,而日月已久,犹未记忆,今始知之。昔在祖宗朝,或因一时之灾异,虽避正殿,然亦不久而复,今则避御既久。而又于一月之中,与上殿同听政者为六日,则檐下地窄,必复正殿,然后视事甚便。垂帘规模,则政院自当措置。”答曰:“当依启复正殿。且垂帘则必有贞熹王后故事,考《政院日记》处之何如?”仁镜等启曰:“上教至当。博考古事以处之。”

3月29日

○丙戌,慈殿传于政院曰:“昨因大臣启请,已复正殿,但近日灾变连仍,实所未安。减膳则限秋成。”

○传曰:“今观贸易唐册,如《地理新书》,言造成等事,似是要切。招地理学官,问其切用与否。”

○宪府启曰:“大王大妃上尊号,乃大礼也。仁宗大王,于大王大妃,下丧也。贞熹王后上尊号,卒哭后为之,此岂忘哀犯礼?必有其意也。今上尊号,待中宗大王丧毕,则善矣,更待仁宗大王祔庙,然后为之,则下丧反重,大礼反轻,中宗大王丧毕后,即上尊号。”答曰:“上尊号,大臣以丧中吉服为未安,故令待仁宗大王祔庙矣,若以大礼为重,则依启可也。”

○忠淸道全义、淸安、丹阳、永春、槐山、木川、庆尚道军威、昌宁、玄风、善山、新宁、居昌、河阳、高灵、陕川、大丘、梁山、盈德、星州、安阴、灵山、宁海、延日、黄海道平山、牛峰、京畿江华、积城,雨雹。

夏四月

4月1日

○丁亥朔,传于政院曰:“各道未纳官债,至于五十年之久,为守令者,急于解由,分征远族,民之困苦,专由于此。自庚辰年以上,皆蠲减,且平安、黄海两道,则天使及赴京使臣往来之路,徭役倍于他道,乙酉年以上,特除之,使民得以安业。”

○上御夕讲。

○户曹启曰:“往年官债蠲减事,以会计元谷数之,则国储太减,况两界军粮,以备不虞、尤为可虑,更议大臣何如?”传曰:“往年官债,虽减其数,民蒙实惠者无几,民困已极,不可改也。”

○以洪暹为礼曹参判,郑彦悫为弘文馆副应教,姜显为庆州府尹。

4月3日

○己丑,检详闵荃,以三公意启曰:“今年凶荒,近所未闻,市上米贵如金,民欲卖衣服以保朝夕,人无有买之者,至为寒心。请出军资仓久陈之米,以赈贫民,市民有实者,置簿其姓名而分给,使之换卖,则庶几市上有米,而贫者得以资食矣,秋来还收之际,势亦便易。然则民蒙实惠,而国不失本矣。”答曰:“如启。”

○日晕。

4月4日

○庚寅,上御朝讲。

○户曹再启蠲减为难之意,答曰:“国谷之减,似有后弊,户曹之启宜矣,但不纳者,今至五十年之久,如其可纳,则岂至如此之久而不纳哉?且以八道之数,合而观之,故似过多矣,若以此谷之数,分诸八道之民,虽分之以一升,民不得尽受矣。豪强不纳事,自上何以知之?然分辨豪强与贫残,则必贫残者不得免,而豪强者反得窥免矣。民生之困,莫此时尤甚焉,予方欲开仓以活之,何忍督纳旧债乎?不须更议。”

○上御夕讲。同知经筵事沈连源曰:“今年八道凶荒,市上无米,军资仓陈米,欲广布于市上,大臣之计宜矣。然小臣之意,国谷专付之富商,使之自擅,则富人得以取利,而贫人未蒙其惠,大乖立法之意。前在庚寅,令五部抄发贫民,以公债分给,而秋来还收无欠。今年亦依其例,则庶几国不失本,而民蒙实惠矣。”传曰:“依启。”

○日晕。

4月5日

○辛卯,上御朝讲。大司谏赵士秀曰:“学问,固当孜孜不辍,然后可以日就高明,临事有断,更加用力。古之帝王,有以《豳风》《七月》之诗书于屏者,《七月》篇可以知稼穑之艰难,而法祖宗之事也。又有《抑篇》,即卫武公所作闲居独处之时,存养省察之事,无不备载。以两诗书于御屏,出入观省幸甚。”

○上御夕讲。

○传于政院曰:“朝讲,赵士秀言《诗》之《七月篇》及《抑篇》,当书于屏,以备观览,今考之内藏,则只有《七月篇》书屏,而无《抑篇》书屏。其书为屏,入内可也。”

4月6日

○壬辰,上御朝、夕讲。

○传于政院曰:“近来常参,日日取禀,同听政规模,虽未定,而常参则可为耶?”回启曰:“常参则前日考之,虽在避殿时,皆不废,同听政规模虽未定,而亦可为也。”传曰:“常参事知道。同听政规模,宋事则然矣,我国故事,亦岂无乎?《政院日记》考启。”同听政规模,久未回启,政院以礼曹先考宋事,私语承传色朴汉宗。汉宗必转达,故有是教。 ○传于政院曰:“副司勇金铃上疏内,极言南方之事,此言虽不可信,然自倭奴拒绝后,予常以南方为忧。况今倭船见形,岂不可虑乎?备御之事,议于院相。”

○承文院提调启曰:“走回唐人力文明,则圣节使行次入送,其一时逃来金息苦,以我国女人之生,不为解送,使居内地矣。然从母法,乃我国之私法,而中朝则皆从父。若中朝怪而问息苦存否,托以病死,殊无诚信之意,请解送。”此左参赞申光汉意。传曰:“如启。”

○命抄将帅可当人,议政府、兵曹同议启曰:“选将养望,欲用于有事之时,而今在资宪之列者,皆年老不堪用。张彦良等四人,皆可为将帅,而彦良尤为可用,虽陞品用之,无妨。其下三人及李芝、李弟男等,皆可用之人,亦令铨曹,次第升用。”传曰:“如启。”将帅可当秩,河原君张彦良、同知中枢府事李光轼、全罗右道水军节度使梁允义、训链院都正张世豪。堂上可当秩,军器寺佥正李芝、定平府使李荣、昌城府使崔希孝、庆兴府使李世麟、昌原府使李文诚、肃川府使闵元宗。可用秩,前判官李弟男、天城堡万户崔守仁、前佥使鱼守渊、多大浦佥使吴诚、梁山郡守申锺、龟城府使韩洽、东莱县令金秀文、理山郡守徐寿亿、通礼院引仪张世汉。 ○议政府、吏曹、礼曹同议淸白吏、孝子等事,淸白吏,行护军朴守良、大司谏赵士秀、工曹正郞金洵;孝子,吏曹佐郞洪昙、幼学朴民献、东部参奉卞勋男。入启,传曰:“朴守良、张彦良各超资,赵士秀加资,洪昙加一资陞品,卞勋男主簿准加,朴民献直长准加。”

○以议政府议得尹仁镜等议曰:“伏见李贞陈诉,其父百禄,以中宗大王国恤,酒肉设办,其子成婚,误蒙录案。其时庆尚监司启本,无酒肉设办之语,而刑曹缄,添此四字,启移义禁府,杖下伏招云。考其启本,酒肉设办之语,只及于女父李俊,而不及于百禄,竟以此归重,至于录案,果为冤闷。成宗升遐之夕,朝士有婚其子女者,虽被其罪,皆不至于录案。伏惟上裁。馆军立马之苦,果如所诉。今须随宜更张,以救其弊,实是良策。但金郊等各站,乃中朝使臣往来大路,往在庚寅年间,残弊已甚,苏复无计。朝廷广议永定馆军,以专其役,厥后又因陈诉更议,以五年相递立役,其来已久,今难更改。然元居驿吏,今若苏复,则各站馆军,似可量减。元居驿民苏复与否及烽燧军诸色匠人中,富实人抄出并定馆军便否,令本道监司,广询宿弊,兼采民情,详尽筹度启闻后,更议何如?伏惟上裁。”此因殷栗人金千龄上言,前日有议启之教耳。下于政院曰:“依此施行。”

4月7日

○癸巳,上御朝讲。参赞官崔演曰:“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所谓家者,非但士大夫也,通上下而言之。《易》曰,正家而天下定,《孟子》曰,国之本在家。人主之家,宫禁是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然后家道正。治国之道,岂外于此哉?且书《抑》戒于屏,以备观省,其意美矣。然《书》之《无逸》,亦周公劝戒成王之辞,天命精微,国祚短长,稼艰难,闾里怨咨,无不备载,此尤切于初服。”知经筵事申光汉曰:“所谓师者,道之所在,非但士子为然,帝王亦不可无师。是以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如有可师之人,恭以接应,虚以听受,勿以为吾臣而忽之,则学日就而德日进矣。”演曰:“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三代以下,师道无传焉。古之圣人,虽其生知,亦不能无师。故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以孔子之大圣,犹曰我师,况其下者乎?人君苟或自以为圣,而曰吾何用师为,则是自暴者也。中宗大王尝有赐于玉堂曰:‘以示予隆师重道之意。’非但感激于一时,抑亦垂裕于后昆。”

○传于政院曰:“《无逸篇》观省事,前日掌令南应龙亦言之。《七月》书屏,藏于内府,《无逸篇》亦或有之。若无有则当与《抑》诗,同时写屏以进。”

○传于政院曰:“朴薰年过七十,忠孝俱全,先赏六品之职,幼学安克谌,亦赏职复户,其他贱类,一依该曹之启,并免身役,以示予敦孝友之意。”

○上御夕讲。

○日晕。

4月8日

○甲午,上御昼讲。参赞官宋世珩曰:“近日自上,玉音稍异于前,臣等窃忧其经筵太早,仍致感冒而然也。学问虽重,保养尤重,自此徐待阳气之厚,开讲何如?且海南田税八百馀石,刻日督纳事,昨已启下矣。臣闻南方饥馑,海南尤甚,监司请移粟赈之,若刻日督纳,臣恐民将流离而有乖爱民之意也。请以秋成督纳。”答曰:“如启。”

○传于政院曰:“今观咸镜监司书状,方今民生饥馑之馀,疠疫又炽,死亡至此,甲山二十八,三水七十三,洪原二十六,吉州一百二十七,明川八十一,镜城七十九,富宁三十八,会宁九十二,锺城三百九十,稳城一百九十七,庆源一百三十四,庆兴六十七人。至为寒心。须剂药遣医,及时救疗。”

○上御夕讲。

○礼曹判书尹漑、参判洪暹,以庙制书启曰:“窃考我朝宗庙之制,《五礼图说》虽云太祖一位,昭、穆各二位,而见立大室七间,东西各有夹室二间,太祖居第一间为一室,太宗居第二间为二室,世宗居第三间为三室,文宗居西夹室为四室,世祖居第四间为五室,德宗居第五间为六室,睿宗居第六间为七室,成宗居第七间为八室。世数已过于五,而太宗与世宗,以功以德,为百世不迁之主。文宗与世祖为一世,而世祖亦为百世不迁之主,德宗与睿宗为一世,成宗为一世。今祔中宗大王合四世为四亲之庙,四世六王,乃为二昭、二穆之位,上无祧迁之主,而下无新祔之室。增建之举,在所不已者也。谨按成宗大王祔庙仪轨,其时已有修广增室之议,而竟迁文宗神主于夹室,世宗以下,以次陞祔,成宗大王于太室第七间,当持议者多,以为未安。中宗新祔,仁宗又将祔焉,必增建三间乃可。且文昭殿则世宗当迁,世祖、睿宗、成宗,以次而陞,中宗祔焉。仁宗之祔,当别议处之。”仍启曰:“宗庙三间加造事,议政府、六曹二品已上,同议已定矣。但此国之大事,当初参议者,固知其不得已也,如其未参者,则虽在朝之士,必不知其意,故今以庙制书启。若以此书诸仪轨,则当时与后世,皆得以洞知矣。且成宗祔庙时,亦已广议庙制既定,今不更议。文昭殿则太祖外,以次当迁也。史臣曰:”同堂异室之制,自后汉以来,循而行之,莫之能革。国家世数浸多,架成长屋,虽四时大祭,亦不得合享于一堂,庙制之苟且,莫甚于此。且文昭殿,则位次虽不失昭穆之序,然既有宗庙,重叠不经,非所谓祭之以礼者。又其象生时盛设膳具,日至四五,国之经费,耗竭太半,烹夫饪隶,长立俎鼎,势难斋洁,偸窃成习,亵渎神明,有害无益。以义裁之,一革冗弊可也。“且先后谥号,例用六字,而章敬王后,先中宗薨逝,以下丧,只用二字。今当祔庙时,则必加四字,为六字之谥,加上四字,先定然后,玉册等事,可以措置矣。前者章顺王后、恭惠王后,亦皆先大王薨逝,故始用二字,而后加四字,前例亦如此矣。”传曰:“皆如启。”

○以李澯为汉城府右尹,朴祐为同知中枢府事,赵士秀为嘉善大夫司谏院大司谏。

4月10日

○丙申,上御夕讲。

○上引见黄海监司郑大年曰:“本道非但天使往来之路,再经山陵之役,饥荒太甚,民生困极,所当抚恤。而救活抚恤之责,专在守令,须严明黜陟,使民安业可也。”郑大年对曰:“小臣前以饯慰使,往来一路,目见其道之事,心常忧虑。但群邑无多,仓谷亦少,今年如或不登,救活甚难。”传曰:“卿所目见,须各别措置。”

○大司谏赵士秀启曰:“小臣,性本孱愚,未尝求于人,人或有馈者,则受而食之,不廉甚矣。圣朝宽贷,得免贪吏亦足,而谬被过情之名,非但臣受欺天之罪,恐累新政淸明之理,抚躬罔措,不觉泚颡汗背之至。请去淸吏之名,并收不次之命。”答曰:“淸白吏,古所罕也。卿之所行,朝廷洞知,故荐之,勿辞。”再启曰:“小臣反复思之,自知审矣。身为谏长,尤不可䩄然行之。请从臣之诚恳。”答曰:“卿淸德,非一人所荐,乃朝廷所共举,勿辞。”

○夜,巽方、南方、坤方,如火气。

4月11日

○丁酉,上御朝讲。同知经筵事沈连源曰:“正容齐颜,此乃正心功夫,所当深省也。”侍读官李首庆曰:“此所引《曲礼》‘毋侧听’以下等语,与昨日所讲,视听言动意同。盖惰慢,人之常情,终日行礼,固当厌倦。然行之不已,以至于熟,则可以固我肌肤之会,筋骸之束,而终至于安矣。夫礼实安身之要也。”司谏金鲁曰:“宋臣司马光曰:‘受人恩而不忍背者,为子必孝,为臣必忠。’虽在万世之下,观此言者,孰不感激?今殿下于仁宗,有君道焉,有父道焉,不啻兄弟间而已。前者当殿下疫瘳之日,仁宗有喜色焉,即命柳之蕃为堂上,是不以人臣之道,待殿下也。臣意窃料他日,将欲付之以大事也。仁宗于殿下,有莫大之恩,殿下之所以报仁宗者,当尽其诚孝也。顷者尹元老与李建阳,乃敢推卜圣寿,犹恐不凶,是大逆也。书诸史册,传之万世,安有如此不祥之事乎?元老则至亲,建阳既非至亲,又非尊官,特冥顽一武夫。前日院中启辞,只曰万世之下,恐有恶议,盖有不忍言者,故略之尔。建阳之罪,若止于此,则万世之下,谓殿下及慈殿,将无所不至矣。仁宗之待殿下,殿下为仁宗之心,后世何以知之?若以为慈殿及殿下于仁宗之享国不永,不无幸之之心,则万世之下,安有如此羞愧乎?须更禀于慈殿,依律定罪何如?今之远虑者曰:‘元老,首恶也,建阳,其从也。今独罪建阳,则元老之心以为,罪建阳者,是罪我也,必怀愤稔恶,他日之祸,有不可胜言也。’小臣之意,元老之恶,国人所共知,何敢复来得志乎?若得志,则国之乱亡,可立而待也。祖宗在天之灵,小垂阴佑,则何以至此?”启时,感涕不已,殆不成言。 ○慈殿传于政院曰:“予以否德,与幼冲之主居大位,常怀忧念,今观司谏所启,得受万世无穷之耻。盖元老、建阳,与禽兽何异!以言语间事,遽定大罪,于仁政未安,故酌定其罪,朝廷以是为万世之耻,予意赧然,无复可言。”

○院相许磁启曰:“臣伏见下教,恻然见之,亦为未安。元老虽以至亲末减,建阳所当依律定罪,而罪之从轻,此人心所以至今不快者也。建阳占卜之状,既已昭著,非止言语间而已也。须更议于大臣处之甚当。金鲁所启,非独己意,实是公论也。”

○上御夕讲。

4月12日

○戊戌,礼曹启曰:“三年丧毕,遇四时吉祭,而表新主入庙者,古制也。祖宗朝,或因四时吉祭,或别择吉日祔庙矣。今此中宗大王、章敬王后祔宗庙、文昭殿时,因吉祭乎,别择吉日乎?考成宗祔庙仪轨,则收廷议择吉日而行之,成宗祔庙乃二月,非四时吉祭之月,若待四月则大远,故择吉而行之。今中宗祔庙,适値春享之月,当因吉祭而行之矣。且祔庙之祭,似当亲行,而礼,丧三年不祭。故三年之内,宗庙之祭,不为亲行。今则中宗之丧虽毕,而仁宗之丧未终,不知何以为之。”传曰:“成宗朝,世祖丧毕后,睿宗丧尚在,其时成宗亲祭乎?考《日记》以启。”政院考成宗朝亲祭前例启曰:“庚寅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乃睿宗小祥,而世祖祔庙,在于十二月十六日,其时成宗亲祭矣。世祖祔庙,当在十一月,而待睿宗小祥,故退在十二月,成宗所以亲祭者,从贞熹王后之命,小祥过后,即从吉故也。当时大臣及两司,争之而不得,今则事异于古,亲祭虽云前例,不合于礼矣。”传曰:“祔庙,大事,而不亲祭甚未安。况正月为祔庙之月,则其时仁宗小祥已过,而大祥将近,非如初丧时也,依迎诏敕仪,从权吉服亲祭,无乃可乎?与大臣更议启之。”大臣与礼曹判书同议启曰:“当博考古事以启。”

○三公、六卿及三司长官承召,诣宾厅,慈殿以备忘记传曰:“予以否德薄福之人,重遭大患,与幼冲之主,专任国事,当怀万端忧念,虽暂时,岂敢安心乎?昨观金鲁所启,因建阳不定大罪,谓予与主上,多幸于仁宗升遐云。建阳无异于禽兽者,以言语间事遽定大罪,则于新政未安,故议大臣酌定其罪矣。朝廷以不忍之言言之,又言有万世无穷之耻,不胜惊愕,处躬无地。赧然惭汗之至,无复可言。”仁镜等启曰:“金鲁,以建阳之罪极矣,而尚未明正其罪,故如是启之。朝廷则岂不知上意乎?建阳罪大恶极,不可不依律定罪,若依律则必当推服,然后可正其罪。请推服依律定罪。”大司宪金光准、大司谏赵士秀启曰:“金鲁之启,以元老至亲,故自上难断,而建阳既非至亲,又无尊爵,而亦不正其罪,故人心愤郁云。然二人同罪,金鲁虽指建阳,亦岂舍元老哉?人臣只有二心,亦当正其罪,况此二人之恶,发于言而著于事?若不同置于重律,则非但当时人心未快,后世亦不能无疑矣。况其罪则不容于天地,而竟止于窜,此何以服人心而无后疑也?请二人,并依律定罪。”答仁镜等曰:“建阳虽断大罪,不必取服。”答光准等曰:“元老事,朝廷大臣,亦以不忍之意言之,不须更论。”仁镜等启曰:“建阳,一罪也。必取服而定罪之后,罪状分明,而物情快矣。请取服定罪。”答曰:“大罪之人,法当取服,但建阳情迹已露,不必取服。”仁镜等启曰:“情迹虽著,若不取服,后弊无穷。请取服。”答曰:“如启。”又传于仁镜等曰:“今别试武科殿试,丧中亲试,至为未安。前者有庆会楼下试之之时,然此一时劝奖之意焉。别试不同,不得已亲行乎?且近来一未上食于魂殿,心甚未安。今十七日朝上食于景思殿,仍问安于王大妣殿,行昼茶礼于永慕殿,此意何如?”仁镜等启曰:“殿试事,考祖宗朝前例,则国丧皆为亲试,亲试无妨,上食事,上教至当。”

○上御昼讲。

○上御夕讲。参赞官柳辰仝曰:“自古人君,尊师重傅,而侧微时师傅,则尤不忍忘焉。殿下潜邸时师傅愼希复,今在平山地,守丧穷困,无以供祭云。愿时致圣泽,以周其急。是亦尊师之美政也。”

○传于政院曰:“前师傅愼希复,居忧艰窘之状,予已闻之,今闻经席之言,予甚喜焉。令其道监司,时致丧需事,下书可也。”

4月13日

○己亥,日晕。

4月15日

○辛丑,取生员朴民献等一百人,进士金庆云等九十九人。

○平安道平壤、慈山、定州、祥原、江东,大雨雹,大如雉卵,小如榛子,麰麦损伤,路上行马多中伤。顺安、咸从、江西、三和、中和、义州、龙川并雨雹。

4月17日

○癸卯,上具白袍、翼善冠、乌犀带,昧爽出宫,诣景思殿,以练服上食,复具白袍、翼善冠、乌犀带,仍诣王大妃殿问安,诣永慕殿,以衰服行茶礼。

○礼曹启曰:“己丑年睿宗即位明年。别试放榜时,设虚位于勤政殿,殿试时亲御庆会楼下。以此观之,丧三年内,不御正殿。近者大臣议请依辛卯年例,御勤政殿,辛卯年非大王丧,而又过小祥,其例不可循也。今殿试何以为之?”辛卯年乃贞显王后丧明年。传曰:“文科殿试,依己丑年例,于庆会楼下;武科,当依大臣所启,于慕华馆为之。”政院私语承传色曰:“大臣议启吾等不可改启,中宗朝己亥年遇灾避正殿,故御思政殿檐下出题,令儒生等,于勤政殿庭制述,武科于庆会楼下为之。况今未过仁宗小祥,幸慕华馆,似未稳。依己亥年例为之,则似当。”史臣曰:“人臣事君,有怀必达。而况在左右,当此大礼,明告是非可也,而畏其见忤于大臣,不敢尽言,时事可知。”以礼曹启目己丑年誊录内,别试文武科生员、进士放榜时,勤政殿设虚座,除百官侍卫及贺礼,只侍臣三馆侍卫。服色则侍臣三馆及文武科应榜人,白衣、乌纱帽、黑角带,生员、进士,白衣、黑头巾、黑带;文庙拜谒时,则用吉服云。今亦依右例为之,新恩家庆宴,依前例禁止,何如?入启,依允。

○京师、几甸及忠淸道稷山、阴城雨雹。

4月18日

○甲辰,传于政院曰:“户曹所启长兴库牒呈内,诸处进排席子不足,请引纳丁未年条矣。今方救荒时,责以引纳,则民不堪支待,丁未年改排,凡祭享及祔庙,不得已改排处,则枚举某宫殿取禀。又令监司,从其有处启禀,分定引纳可也。”

○大雷电,以雨,雨雹。

4月19日

○乙巳,上御朝讲。同知经筵事愼居宽曰:“臣见咸镜道所报,疠疫死亡者,一县多至五十馀人,僻巷中死而不报者,岂止此数?存者亦无恒产,饥饿流亡,关防重地,将至空虚,岂不寒心?自上别为访问救疗之策。”传于政院曰:“北道疠疫救疗之策,已令监司措置,今别无可为之事矣。”

○传于院相尹仁镜曰:“殿试,欲依大臣之启,行于慕华馆矣,昨日有雨雹之灾,前例或行于庆会楼下,亦依此例行之。”史臣曰:“此必因政院密语内侍之言而有是教矣。但下不能直达而托内侍,上不能明谕而托灾异,是上下交相失矣。” ○上御夕讲。

○进贺使南世健、副使尹溪入京肃拜。世健启曰:“表文有‘尔德’之语,礼部以‘尔’字,犯上不恭。翌日臣等,诣郞中周琉处言曰:‘我国至诚事大,凡文书,制述官制之,写字官书之,朝廷齐会监进。‘尔’字,非新语也,此乃诗书之文,诗书不讳,故用之。使臣不可擅改,奈何?’郞中曰:‘此虽周、召对君父之言,古今异宜,君臣之间,不可尔汝。事当参奏,尔国王初政,得谴于天朝矣。’臣等答曰:‘使臣等宁受擅改之罪,不可致谴于国王。当即改书呈之。’郞中思其改安之字,初以上字书示,即又以令字书示。臣等即令书状官姜伟,改书令字,郞中问改书者谁。答以姜伟所书,郞中称善。”传曰:“卿等为国事尽心,予心喜焉。”

○尹溪进《高皇帝文集》。

4月20日

○丙午,上御朝讲。侍读官闵箕曰:“国家取人之路,只有科举,而试取之时,试官一日所考,卷数极多,故势不能详悉。考试等第,以此不均,善作亦多不中,庸才侥幸得参,儒生等以得失,付之于命,而不力于学。请自今定为日考之数,使之从容科次,则可以不失人才矣。”

○传于政院曰:“经筵所启科举之事,日有长短,不可定其日考之数,今后详愼事,言于该曹。”

○谏院启曰:“设科取士,如有一毫之未尽,则公道废矣。生员、进士初试一所科次时,以更参于尾末者居多,而或有以次下而不参者,或有未尝科次者,场屋之事一至于此,闻者莫不惊骇。其时试官张玉、闵荃、监试官丁璇,请罢。”答曰:“科举至公,而近间士风如此,至为不公。如启。”

○上御夕讲。

○日晕,两珥。夜,月晕。

○忠淸道淸风雨雹,庆尚道义兴、义城地震。

4月21日

○丁未,兵曹判书闵齐仁、礼曹参判洪暹启曰:“臣等为宗簿寺提调,故来启。沃野监会娼飮酒,此及卒哭后事也。虽父母丧,朝官则夺告身三等。此虽非平时会飮之例,不过乎夺告身三等,故取禀。”传曰:“律文虽如此,考其前犯人员例,录案可也。”齐仁等回启曰:“考前例,则宗簿无文籍可考,但近年有靑松令、临淮守,皆以父母丧所犯录案矣。此二人居忧,率妓妾长在京家,一不往庐所,在中宗朝录案者也。沃野监亦可以录案矣,但不取服,遽定其罪,则必有后弊,故取禀。”传曰:“此事医女则已服,沃野监虽未取服,若以夺告身三等罪之,后无惩戒之意,不得已夺告身三等以上之罪,罪之为当。此意议于大臣发落。”

○上御夕讲。参赞官宋世珩曰:“近见传教之事,少有民弊,皆勉思更革,此实生民之福也。生齿之多寡,与古不一,人丁残盛,亦各不同,而军额则如旧。军士有三率丁,而人民不足之处,则以儿童充定其保,人物繁盛之处,则虽忠顺卫多率人丁,至于五六人。令监司,细察搜括,则民蒙其惠矣。”世珩,全罗人。本道豪强者,多率人丁,世珩独非如此,而敢言于君前乎?非但豪强者为然,在朝名为宰相者,多占数外伴人,列郡无处无之,富实良民,皆入于此。虽百加搜括,守令畏势,不敢摘发。无势之人,只有一丁,而不敢隐矣。检讨官兪绛曰:“此言甚是。士卒困弊,无甚于此时。外方皆然,兵使、水使,例以冗杂差遣,其意不在抚爱,日事侵渔,军卒厌苦,逃散殆尽。虽立番之军,为半受价而放之,此实可虑。今与倭奴绝和,边务不可不用意措置,非徒兵、水使恣行无忌,万户、佥使,贪暴尤甚,侵毒转剧。外方各官,因兵、水使之令,虽有未便,不能通情,承其严令,侵督不已,边事甚为虚疏。或不时遣官摘奸,使之畏戢事,下议于大臣甚当。”世珩曰:“俗语目万户曰木贼,以其到任之日,即以征敛军卒为心也。万户若有异能,则论赏擢用,而兵、水使亦有爱抚军卒,廉谨淸简者,大加褒奖,则人争激厉也。”上曰:“徐当传教矣。”

○政院启曰:“同听政事,考宋朝故事,皇太后皇帝,皆坐于帘内云,然古今不同,今则主上,当坐于帘外,大臣曾已议启矣。”传曰:“贞熹王后垂帘古例,岂无文籍乎?舍祖宗朝故事,而从宋朝之制为未便,更细考以启。”

○日晕。庆尚道义兴、靑松地震,全罗道兴德、高敞雨雹,全州女人震死。

4月22日

○戊申,上复御常参。以灾变,避正殿减膳,至是复之。朝、夕讲于思政殿。

○下京畿监司书状于政院曰:“加平、永平等官,疠疫炽发云,京医下送救疗可也。但或云自二月炽发,而到今乃报。民命至重,不即驰报,极为非矣。推考加平、永平等官吏。”

○宪府启曰:“仁宗大王胎峰石栏干改排,事甚重大,不可计小弊矣。今见庆尚监司启本,所用之石,取来于七息或四息之程,输曳之际,踏损田谷,则饥馑之民,何以聊生?此虽不得已之举,民生困瘁,亦不可不虑。请姑缓数月,以待秋成之后,瑞山胎峰之役,今上胎室。亦于秋收后为之。”传曰:“如启。”

○京畿疠疫,加平一百七十人,金浦三十二人,永平一百八十人死。

4月23日

○己酉,上御昼讲。侍读官尹仁恕曰:“济州漂流人到琉球国,刷还到上国时,见福建道水车之制而传习之,今若制作,激水甚便。请令户曹造作,下送各道,教民何如?且铁丸火炮,唐人之所作,用之水战甚便,破敌尤妙。请令军器寺,详究制度造作,藏诸沿边各官,以备不虞何如?”

○上御夕讲。知经筵事申光汉曰:“读书堂,自祖宗所重之地,虽授台谏,即递而遣之,使之勤学。近来不然,甚至差任于权设衙门,不使专业,殊乖祖宗朝本意。今虽在事务之地,皆当换以闲官,使不旷其番。近将加抄赐暇人矣,前抄朴忠元、忠元,前在金安老、许沆、蔡无择用事之时,名望甚重,历扬淸显,构陷具寿聃。安老败后,废而不叙,久乃还用,为宁越郡守,因王鹤天使远接使从事官复召。其为言官,持论不正。尹仁恕,仍为此任最当。”传曰:“如启。”

○议政府、六曹,议章敬王后加上谥号曰宣昭懿淑四字,又议中宗配享功臣,首曰朴元宗,次曰柳顺汀,次成希颜,次郑光弼,领相尹仁镜、兵曹判书闵齐仁谓,柳顺汀当靖国时,不先主谋,其功似劣,欲令不与是列。户曹判书沈连源、刑曹判书郑士龙、六曹参判等,皆以为若弃顺汀,则朴元宗特一武夫也,不无后世之议,至为未便云。尹仁镜更招连源、士龙等议之,故顺汀得参焉。其初元宗首谋时,与成希颜议曰:“吏曹判书柳顺汀,有度量智略,可与共事。”则虽元宗之武勇,若非顺汀,不成功绩较然矣。书单子入启。

○传于三公、六卿曰:“军士多寡不同,民受其弊,果如经筵所启。其议救弊便否以启。”仁镜等议启曰:“军士多少不一,虽有旅外之军,非其本土,则推移为难。各官军士多寡,令各道抄启后,更议以启。且兵、水使等,虽间或有不廉,然一方兵务,专委任之,反以为不信,遣官摘奸,似为未便。若有廉谨者,别加褒奖,已载《新续录》,当依此法奖之。且宗庙因狭窄,文宗入夹室,人皆未安。今若分左右加设四间,则文宗亦入正室矣。且儒生以制述给分者十九人,若尽令许赴初试,则无别取之意,若许赴来年式年会试,则有劝读之功,事且便宜。董世忠所陈牧场事,先是,端川幼学董世忠,疏陈本郡牧场之弊,请移他邑,故有是议。马多繁滋,不可革矣。中宗祔庙时亲祭事,依迎敕例宜当。沃野监事,甚为顽悖,然不可以律定罪,杖八十、夺告身三等为当。”答曰:“皆如启。”

○礼曹判书尹漑启曰:“今观庆尚监司安玹书状,永川胎室仁宗。石阑干,半已造作云。虽台谏启请停役,议于大臣毕役何如?”传曰:“土石已具,停而更役,重困民力,招司宪府言此意。”

○左赞成李彦迪,在鄕状启曰:

臣以庸陋,遭遇圣朝,恩渥滥分,常怀兢惕。今又因臣受暇省母,特命本道监司,题给养老食味。非常恩数,忽及于桑梓,感激陨涕,惊惶罔措。伏念臣本疏愚,别无才德,蒙圣世作养任使之泽,以至于此。未报两朝之旧恩,又误昭代之新宠,冞增哀慕于在天,庶效糜殒于今日。惓惓犬马之诚,岂敢顷刻而忘君?第以老母,时年七十有八岁矣,素多疾病,常在床褥,风眩、霍乱发作无时。往在中宗朝,累陈情悃,恳乞归养,特荷隆私,许令补外便养,寻除本道监司,俾遂乌鸟之情。圣恩极弘,天地莫量。追思至此,不觉号痛。今则母之衰病益深,日迫西山,近因遭国恤之变,旷省弥岁。今始来见,精神昏愦,语言错误,不识人事,羸瘁已极,仅存形息。诸证沈绵,长卧少起,转侧须人。奄奄残喘,朝不保夕,痛念报亲之日短,不忍暂离于汤药。伏望圣慈,俯察微衷,曲垂矜悯,特解臣职,使毕终养之愿,则鹤发馀龄,庶酬罔极之怀。事君日长,宁无尽节之期?窃独惟念,今遭嘉会,圣质明睿,方专学问,正是群下协心励翼之时。如臣薄劣,虽不足为有无,然于帝王体用之学,粗尝讲究,惟思忝侍经幄,冀效涓埃之补,臣之平生志愿,实在于此。不幸母疾至此,情事迫切,冒昧陈达。臣无任感恩恋阙震悚陨越之至。

彦迪,人物慈祥,学问精明。今以觐母下归,因辞其职,上不许。领相尹仁镜,因院相事紧,启递之。 ○庆尚道比安,疠疫炽发,死者甚多。

4月24日

○庚戌,上御思政殿,命出策题后,还入内殿。御思政殿者,上方宅忧,御正殿未安故也。出御庆会楼下,亲试武科,取任梦瑞等二十八人。

○领、右相启曰:“永川胎室石物打毁者尹末金,在逃见捉,已令义禁府三省交坐矣。然不过谋害邑宰云,只令禁府推之何如?”传曰:“如启。”

○义禁府启曰:“李建阳,近当入来,此乃一罪也。请于弘礼门外,令两司长官,并参推之何如?”传曰:“建阳无大关之事,而推于阙庭,似为未便。禁府与两司长官,同参推之,岂至疏漏乎?”史臣曰:“建阳,缔交元老,当仁宗大渐之时,聚会具渰家,敲算推卜,喜得凶兆,以为己功,以不参勋籍为憾,则其不道之状,极矣。上牵于元老之故,曲庇大逆,累日留难,举朝力争而犹不从之,终虽悟于金鲁之一言,而尚不明定罪名,以为别无大关之事,新政之累,莫大于此也。” ○京畿加平、江原道横城、平昌、春川、原州、洪州、全罗道兴德、高敞、黄海道延安、白川、平山雨雹,麰麦损伤。庆尚道晋州、丹城、高灵、玄风雨雹,大如楸子,小如榛子,积地三四寸。木实尽落,乌鹊中死,禾谷损伤。淸道雨雹交下,积地尺馀,或五六寸,连日不消。麰麦木花禾黍稷粟草木皆焦枯,有如火烧,虫鱼禽兽蛇蛙等物死伤者,无数。民之男女老少,相聚号泣。密阳亦然,箭工孙一上及所持牛中伤死。

4月25日

○辛亥,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直提学李蓂、典翰韩㞳、副应教郑彦悫、校理尹仁恕、副校理李首庆、闵箕、副修撰李元禄、兪绛、博士任辅臣、正字王希杰上札曰:

伏以国家之所赖而为国家者,纲常为栋梁,而士气维持之也。纲常坠,士气摧,国之亡无日矣。凶逆将心,罪关不道,自有邦国之常刑,岂容戚里而异律?或系偏私,少有挠屈,则纲常扫地,乱贼无惧,岂不寒心?居耳目之地,有言论之责者,所当牵裾碎首,以死守法。而当初论启之时,诿以至亲,先自毁法,反以误启,为退避之计,及论党恶之罪,亦复结舌无言,纵其首恶,恬不动念,士气之摧沮,耳目之不职,一至于此。而殿下以少不忍之心,姑悦逊志之言,大臣怀违忤之虑,不尽匡救之责,上下姑息,日趋委靡,不知国事,将何所底止哉?臣等职忝论思,亦当终始论列,而及今公论所愤,愈久愈激,然后乃敢有言,罪当万死。

答曰:“元老虽有不道之语,知尹任将有危宗社凶谋,救宗社大祸,妄生要功之意,至于君臣之间,妄发狂言。若论以凶逆不道,非但予有不忍之意,上殿大有不忍之心,诚恐以此成疾,人子之情,为如何哉?虽举朝谏之,决不可从。”

○文科别试,取生员崔应龙等三十三人。今上即位明年,故依式年例。 ○以文昭殿公事,下于政院曰:“一应照剌赤,阙内修扫之人。皆不可夺定于他处,况祭享所乎?此甚不当,速为改定,后勿如是,详察之意,言诸掌隶院。”掌隶院以文昭殿照剌赤,夺定功臣奴婢,故有是教,掌隶院堂上,则洪叙畴也。大抵近来卫社功臣等,恃功专恣,非但冒占京各司奴婢,多占外方各官有才貌妓女官婢当实官奴技巧匠人,为一家永世之物,犹不知足,至于侵夺先王庙庭修扫之人。长此心也,何所不至?自上重其功,而每恕其过,尤可惜也。

4月26日

○壬子,礼曹判书尹漑启曰:“同听政仪轨,不载文籍,不可考也。”

○传于政院曰:“观弘文馆札字,则至亲云者,指元老,而以不论罪为非,更无可言。但前日慈殿,以元老事伤心,今若更罪,则不止伤心,予实难断。此意政院知悉。”政院启曰:“今观札意,事虽骚扰,台谏被驳,必不出仕。耳目之官,不可一日无矣。”传曰:“已与大臣议之,以至亲不忍之意,酌定元老之罪,朝廷近似安静。今虽更论,台谏则不可轻递。其召政府专数及领府事议之。”政府承召而至,传曰:“昨见弘文馆札字耳目之官不职云者,专为深治元老之罪也。元老知尹任将危宗社之术,妄生徼功之意,轻发妄言而已。当初议诸大臣,酌定其罪,今更上札如此,予无所言。以予意牌招两司,就职若何?”仁镜等启曰:“非徒一人之论,弘文馆专数论之,今虽牌招,终无就职之理。”答曰:“祖宗朝不轻递台谏,自中宗朝,始有纷更之弊。欲因此时,痛革其弊。”仁镜等启曰:“台谏与弘文馆相激,势不可就职。往在中宗朝,累于经筵,上缘小事,驳台谏纷乱,轻递严责,弘文馆之员,终不能止之。宿弊如此,今不可遽革。”左相李芑、右相郑顺朋欲不轻递台谏,而领相尹仁镜独力启递之。答曰:“大臣累启故从之。”

○以洪暹为司宪府大司宪,权应挺为司谏院大司谏,陈复昌、尹雨为司宪府掌令。史臣曰:“陈复昌自恨沈于下僚,欲逞通显之谋,趋附一时得志之辈,百计攀援,必获乃已。虚誉播闻,识者虽知其奸巧无状,终必误国,而推荐者多,竟不得壅遏,遂入风宪之地。自是以后,骄傲一世,戕害人物,无所忌惮。人畏其毒,莫敢开口焉。”李枢、李元禄为持平,姜伟为司谏院献纳,李瑛、李戡为正言。

4月27日

○癸丑,户曹启曰:“水车大小已成,京中无水可试,欲试于盘松池水。”传曰:“如启。”

4月28日

○甲寅,上御朝讲。

○上御夕讲。侍讲官李蓂曰:“近日弘文馆,以尹元老非徒推算仁庙吉凶,向慈殿亦多发不道之言。初见尹春年之疏,惊骇已极,近又详闻,向慈殿曰:‘久存人世难矣。’臣子而至此,大关纲常,公论愤发,故不暇计其骚扰而上札耳。”

○大司宪洪暹、大司谏权应挺等启曰:“尹元老当仁庙大渐之时,犹恐寿算之或延,敢与建阳,卜其吉凶,其心之凶悖极矣。设令元老得近天光,有试手之地,则遑遽之际,将无所忌惮。其穷凶极恶不道之罪,神人所共愤,此岂寻常乱言之比,而有所爱惜乎?今若置建阳于重典,自上为仁宗治逆臣,不可谓不严。但党恶者既被重典,则首恶者当如何处之?自上诿以至亲,不忍置诸重典,若可议之罪,则犹可以至亲而有所轻重,如元老凶逆,不可一日苟活于覆载之间。朝野咸望其明示国典,而使首恶,至今得保首领,失刑已甚。仁宗在天之灵,岂不有所憾恨?请亟置重典,上慰仁宗之灵,下泄臣民之愤。前台谏,既知元老罪在罔赦,所当伏阁极论,期于得请,而苟循上意,曲为分辨以启,此岂有言责者所忍为哉?其不职甚矣,请并罢职。”答曰:“元老,本以愚妄之人,知尹任将危宗社之术,而救宗社大祸,反受其害,故欲免己祸,多发妄言而已,别无所为之事矣。当初与朝廷共议,酌定其罪,上下安静者累月也。更如此纷乱,非徒予心骇愕,慈殿尤为伤痛,于人子之情何如,于国体奈何?决不可追改。国之大事,岂独台谏为之?自古台谏,与大臣可否相济而后可也。前台谏累日辞避,以公论止之,岂至罢职乎?不允。”

○承旨李梦亮,自义禁府,将委官左相李芑。意,从门隙启曰:“李建阳供:‘卜筮之事,素不知之,只知五行相生相克,此事咸丰守宗亲也,柳仁淑之族。闻传言,言诸柳仁淑家,人争传播。’云。此皆自明之辞,不可取信,请加刑讯。”传曰:“今既夜深,明日刑推。”

○吏曹启曰:“弘文馆南行多阙,请为弘文录。”史臣曰:“弘文议录时,长官低头缩手,下官擅意录之,各取其私相知厚者。此乃极选之地,而不公如此,可惜!” ○承文院都提调及大提学申光汉等启曰:“知制教等,不用力作表文,故虽制进之文不可用。而张玉、南应龙,则专不作,请推。”赴京表文,专不用意制之,每传写誊录,而进于大提学。未尝有一字裁自知制教之手,而大提学亦不斤正,点头而用之。时人谓:“当革去知制教及大提学,而使一善写书员传誊录,以为事大之文亦足。”云。事大文书当不用意,况其他乎?如祭文及弘文馆月课之制,皆书誊录。或有二人书一誊录,而见露于上前者。吁!不职之弊,可胜救哉!传曰:“如启。”

4月29日

○乙卯,上御朝、夕讲。

○两司四启元老事及前台谏请罢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札曰:

伏见殿下曲庇元老之辞,一则诿以欲免己祸,一则诿以愚妄无识,臣等滋惑焉。其推卜君上寿算,欲何为也?欲免己祸,则其忌尹任,而欲其速死,固所宜也。设有愚妄无识之人,得不道之罪于殿下,亦以愚妄而原之乎?况元老怨怼慈殿,至发口不可道之言,逢人辄说,略无忌惮,其向慈殿,藏祸心亦惨矣。固非偶发。在慈殿虽或有小不忍之心,而于殿下及一国臣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也。若惜一元老,不诛慈殿、仁宗之逆贼,则万世恶名,必归于殿下矣。慈殿岂可重元老,而轻殿下之蒙恶名乎?且推鞫逆党,自有常法,建阳事干,不付有司,招问政院,以示缓歇之端,使罪人得以饰辞,为可免之途,人皆以为元老之地为疑,恐有累于圣德之光明。伏愿殿下亟正王法,以快人心,严明狱事,以断群疑。

答曰:“元老推卜之事,与向慈殿之言,皆是言语之妄发。岂有他意?朝廷已酌定其罪矣,今复纷乱,使上下惊动。非但予心有所未忍,慈殿哀遽之中,益为伤痛,罔知攸措。且若非紧关于当身者,则招问于政院例也。咸丰守等招问政院者,此实亲问,欲其直言而已。以此为元老之地,为可免之途,予所未知,顿无是理。”

○召咸丰守继寿、舒川令继富于承政院李建阳事干。问之,继富曰:“嫡同生兄咸丰守,前年八月,要见臣母,来到臣家,臣家在典医监洞,与司议具渰家隔墙也。咸豊守出门将去,指渰家曰:‘渰在家乎?’臣曰:‘在家。’咸丰守曰:‘愼勿与渰交也。’及柳仁淑败后,臣一日到渰家,渰语臣曰:‘仁淑等唱言曰:“具渰、尹元老、申秀泾、李建阳等,推卜仁宗寿算。”云云,将以害吾等,其人辈先自败矣。’臣曰:‘此言他人亦知之乎?’曰:‘人谁不知?’臣始悟咸丰守所戒之意,笑而谓渰曰:‘兄尝戒我曰:“愼勿与渰相从。”我不解其意。以今观之,必闻此言而云然也。’渰亦曰:‘必以此也。’其后渰谓臣曰:‘吾以汝言,言诸李建阳,建阳曰:“咸丰守与柳仁淑族亲,故闻仁淑之言,而戒其弟如此也。”云。’臣之所闻止此。”继寿曰:“舒川令,臣之孽弟也。平日每戒之曰:‘汝以宗亲,何为与朝官相从也?’前年月不记一日,臣要见庶母,到其家,问舒川令,则在具渰家云。臣将还之际,舒川令追至,臣戒之曰:‘汝何不来吾家,而往朝官之家也?’此言非有他意也。盖以宗亲与朝官相从不当故云然也。他无所闻所言也。”

○上曾命金鲁,书《抑》戒为屏以入,为常时留览之资,今始妆屏以献。

○户曹判书沈连源启曰:“水车遇旱,激水甚便,民多蒙利,作小制水车,颁布八道何如?”传曰:“可。”

○委官李芑启曰:“咸丰守等招辞,与政院所问,大概相同,具渰招辞,与咸丰守等少异。且李建阳大恶之人,其推卜事,朝廷所共洞知。入来多日,请速刑推。”传曰:“启意知道。建阳刑讯可也。咸丰守等三人,如有更问事,招问无难,滞狱未便,姑即放送。”

○委官启曰:“建阳刑讯一次,不即承服,请明日加刑。咸丰守、舒川令,将放送,但具渰之招,与咸丰守等不同,若有可问之事,则仍囚何如?”传曰:“皆如启。”

五月

5月1日

○丙辰朔,传于政院曰:“《抑》戒书屏,已造进矣。《无逸篇》则内藏书案备刻焉,可以观省,不须书入。”

○两司四启尹元老事,不允。

○谏院启曰:“佥知朴世举嫡母宋氏,今年二月间,在恩津身死,贪其食禄,非徒秘不发丧,至今䩄然在职,使人于嫡妹家,禁勿漏泄。世举虽是贱类,职至嘉义。而罪关纲常,请下禁府治罪,以正人伦。”答曰:“如启。”

○传曰:“朴世举,年老之人,姑停刑讯,推阅事干可也。”

○委官李芑启曰:“李建阳请今日加刑何如?”传曰:“明日更加推鞫可也。具渰不登于建阳招辞,若有更问之事,复拿何难?今可放送。”

○江原道江陵、宁越、铁原雨雹,大如榛子,小如太豆。

5月2日

○丁巳,两司上札曰:

伏以乱臣贼子,身无存殁,时无古今,夫人得以诛之,不可以私恩掩,不可以八议贷,此天下之通义,王者之常法也。今尹元老无君之迹,已著于推卜寿算之时,不道之言,又发于未得录功之后。殿下犹不忍戚里之私,曲施恩贷,是宇宙常存之大义,由殿下而毁,古今不挠之王法,由元老而隳。臣等不知,一时臣民愤郁之怀,将何以慰;万代史传疑议之论,将何以免?殿下之于仁宗,亲则兄弟,义则君臣,而仁宗友于之笃,一国臣民,孰不知之?殿下灵承善述。父视仁宗,则为逆于仁宗者,即殿下不共戴天之仇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牵于私亲,欲屈王法,臣等不知,殿下之于仁宗,其可谓尽兄弟之道?抑可谓尽君臣之道乎?有人于此,或骂詈其父母兄弟,则为子弟者,将不待人言,必报之而后已。曾谓圣明,乃不能伸大义于无君之元老,而不少慰仁宗在天之灵乎?且殿下于仁宗何亲,于元老何亲,以姑息之私恩,毁天下之大义?殿下纵不恤臣民之愤,与后世之议,独不念仁宗之所以待殿下,殿下之所以事仁宗之恩之义乎?元老有必诛之罪,国家有不赦之律。上而朝廷,下而万姓,有口者皆言其罪,有心者皆愤其逆,惟恐殿下不正以王法,惟恐元老一日之苟活。人心之激,至于此极,元老之罪大恶极,尤可知矣。殿下不于此时明示大义,以顺人心,则不但乱臣贼子无所惩艾,而一时人心,皆将扼腕解体,危亡之祸,在于朝夕而莫之为也。伏愿殿下,上思仁宗付畀之重,下念人心愤郁之积,亟正王法,明示典刑,以慰在天之灵,以快臣民之愤,以绝后世之议。

答曰:“予方幼冲,国事专倚于慈殿,而朝议如是纷纭。慈殿本有心疾,又加伤痛,仍成他证,则国事将何以处之?反复思之,决不可改。”

○弘文馆上札曰:

元老以奸邪贪毒之资,怀专制罔上之心,托宫掖济胸臆,阶祸造乱,纵恣无忌。其在中宗朝,乐祸贪功,构虚酿孽,激成逆谋,惊动内间。以致中庙忧虑成疾,此中宗之贼臣也。仁宗即位,亦以不逞其术,推算圣寿,窥伺诅咒,犹恐不凶,此仁宗之贼臣也。及慈殿摄政之时,方拟擅弄,圣明洞照,不遂其欲,则潜怀反侧,诟天怨怼,累发不忍之祝,此慈殿之贼臣也。其祝慈殿,意谓殿下幼冲而可弄之也。若不如意,则又生不道之念必矣,此殿下之贼臣也。前后谋逆,心迹难掩,岂可谓传播之言而已乎?《春秋》讨贼,莫严于诛心,况已著于言语者乎?元老罪盈恶极,天地所不容,凡有血气,莫不痛愤。臣等待罪经幄,当引殿下于钦恤宽仁之德。若非罪在恶逆,王法罔赦者,岂忍以杀戮之言,敢陈于前哉?且建阳谋议凶逆之地,既已显发。在所究问,诿以滞狱,遽即纵释。听闻骇怪,莫不解体,将何以释万世之疑哉?伏愿殿下,三思焉。

答曰:“观札辞极痛愤。元老他馀罪状,皆外间事,予未的知。但致中庙忧虑成疾云,此事前者大贼,指慈殿归罪于宗社,构成虚事也。矧有不正,则虽至微人之事,非目睹口不可论。陷于贼术,内间之言,至今未殄,发此犯上之议,不胜寒心。大抵人臣,以正导君可矣,而反蒙恶名,未知其意。论元老罪状已矣。顷者慈殿,极辨于朝廷也,以奸贼构捏之事,弘文馆于此,再发其端,更致纷乱之意,至今未绝。极为痛愤,无复可言。”仍传于政院曰:“如此之人,至今未绝,极为纷乱,予何心视事乎?明日朝、夕讲,亦勿为之。”

○禁府启曰:“问世举嫡妹孙金大镕,则今年二月,世举嫡母身死云。秘不发丧之迹,现矣,何以为之?”传曰:“依律治罪。”

○两司四启尹元老事,不允。元老,上之外舅也。上年尚幼冲,未能亲政,国事专在母后。而母后私其同母,此非主上拒谏。主上之过,母后成之。 ○京畿、江原、忠淸、黄海、庆尚道雨雹。

5月3日

○戊午,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启曰:“伏睹昨日备忘记,不胜惶恐,无地自容。臣等以为,中庙时元老与尹任,相激成隙,大、小尹之说,传播屡发于经筵之上。中庙洞知尹任凶悖之状,以不得保护殿下为忧。故今数元老之罪,乃有忧虑之语,实异于奸贼构成之语。顷者逆贼,指嘱慈殿之事,朝廷上下,莫不痛心。臣等虽无状,若袭其语,则是亦一逆贼也,何敢强颜论元老之罪乎?”答曰:“前者奸贼,治元老之时,以如此无形之事,归罪于慈殿。凡内间事,外人非目睹也。慈殿洞烛,故曾以贼人将危宗社之术,反复传教于朝廷,朝廷孰不知之?因元老之罪状,更发如此之论,归恶名于慈殿,其意未可知也。”

○两司启曰:“尹元老,实殿下不共戴天之仇。弘文馆,在经幄论思之地,历举元老不道之罪,上札极论之,虽于文字间语势,不甚分明,其意只数元老之罪而已。岂有指嘱慈殿之意乎?请察其心,以示优容之量。”答曰:“弘文馆札辞所谓惊动内间,致中庙忧虑成疾云者,此奸贼归罪慈殿构成之虚语。而今更发之,岂不痛心哉?大抵人臣为君父除逆贼,而反添恶名于上,然后可谓忠乎?”

○两司上札论元老事,不允。又四启,不允。

○三公启曰:“宋𪼥受诰命而来,给赏加,国之典也。𪼥以请今上诰命及仁宗谥号使如京。而仁宗谥号,大异实德,固当力陈其行,改议其谥,急于回还,径自辞朝,为中国主事所非。以此被论见罢,三公启请赏加,何也?新及第朴民献,曾以孝行卓异,为直长矣。今乃登科,特授六品何如?”答曰:“皆如启。”

○李建阳死于狱中。

○江原道江陵、宁越、铁原雨雹,大如榛子,小如太豆。

5月4日

○己未,庆尚水使宋轸驰启曰:“倭船一只,泊于釜山绝影岛,乃曰:‘岛主见贼倭将向贵国,掩捕一船,斩得十一级,并书契出送。’云,自马岛拒绝之后,岛主谋欲请和,斩贼出送。今若痛绝,则恐生怨愤,其称贼倭者,亦难信也,奸谋巧计,尤所难测云云。”上命议于大臣。

○院相许磁启曰:“近以弘文馆札辞,连日不御经筵,弘文馆不胜惶恐。”传曰:“近者国家甫安,弘文馆又发如此犯上之言,更致纷乱,使上殿伤痛,予心未安。何暇视事乎?”磁回启曰:“弘文馆札辞,实无情之事也。付之无情,释然不疑,则上殿亦岂不安乎?小臣惶恐未敢尽启。”传曰:“非徒予心痛憾,慈殿伤痛罔极,故予不得视事矣。然如此启之,近当视事。”

○两司四启元老事,不允。

○日晕。

5月5日

○庚申,三公诣宾厅启曰:“昨日院相许磁及政院启请,复御经筵,上教曰:‘如此纷乱之时,予何心视事?’弘文馆札辞,实出于无情,臣等闻之,至为未安。请自上亦以无情之意,陈达慈殿,使不至伤心。”答曰:“弘文馆再发如此之言,慈殿及予,岂不伤痛乎?朝廷陷于逆贼术中,迄今未解,尤为伤痛。视事如启。”

○两司启曰:“尹元老与李建阳,推卜于司议具渰之家。渰虽无识,亦齿衣冠之列,聚会元老、建阳于其家,与论凶逆,不道之言,其罪虽不如元老之重,犯亦非轻。顷系禁府,物情皆以为得大罪,与建阳事干之类,例被命放,失刑之议,汹汹不止。不可一日苟免大罪,请亟命远窜。”答曰:“元老事,已尽言之。具渰事,往时奸贼,欲并陷害构成传播之事也。虽见于舒川令继富之招辞,此其时贼党构陷之事而已。之事,一无的言也,岂以疑事,加大罪乎?若因此治罪,则一以陷于贼术,一以不无后弊,决不可开端。”

○两司五启尹元老、具渰事,不允。

5月6日

○辛酉,两司四启尹元老、具渰事,不允。

○申时,京师雨雹。夜,巽方、乾方如火气。京畿利川、高阳、安城、加平、阴竹、竹山、长湍、杨州、黄海道江阴、牛峰雨雹。大如鸟卵,小如榛子,或如豆。

5月7日

○壬戌,两司三启尹元老、具渰事,又上札,不允。

○两司启曰:“伏见初四日承传内,请谥使宋𪼥,依例超资云。仁宗谥号,名与实异,为使臣者,当及未奉圣旨之时,将行状实迹,竭其诚恳,陈请礼部,期于改议,乃其职也。而急于回还,帝命未下,遽即辞朝。故主事亦曰:‘若及辞朝之前而有是言,则容有改议之理,尔既辞朝,乃有是言,虽欲改议,势已无及。’云云,则𪼥之不尽力于请谥明矣。及其回还,即为言官所论,罪止于夺告身,未久还叙,亦已幸矣。其奏请诰命,跋涉微劳,则略示赏典宜矣,其于请谥,无一毫可纪之功。超授资宪重加,不但物情之惊怪,𪼥亦何颜而受之?罚之未久,赏反随之,有功无功,劝沮顚倒,至为未便。请速改正资宪重加。”答曰:“宋𪼥,前以径自辞朝,已被罪见罢。今则大臣岂偶然计而启请乎?不允。”

5月8日

○癸亥,上御朝、夕讲。

○两司上札论尹元老、具渰事,答曰:“元老事不允。具渰远窜过重,只罢其职。”

○日晕。

5月9日

○甲子,两司五启尹元老、具渰事,不允。

○日晕。

5月10日

○乙丑,传于院相郑顺朋曰:“今见庆尚道监司书状,雨雹之灾,无处不然,而又作于非时。予念非但八道,而京城之内,亦有民怨必多,刑狱必滥而然也。应天消灾之道,何为而可?向因大臣之议,复于正殿,今欲还避何如?”回启曰:“自古帝王遇灾,则必愼刑罚,必问民怨,必求直言,以为省愆消灾之本,而减膳避殿,亦为自责之一事也。愿自上裁断。”答曰:“以启意,下书八道。明日避殿可也。”

○政院启曰:“遇灾避殿,今当即为。何待明日?”传曰:“如启。”

○两司三启尹元老、具渰事,上只命尽夺具渰告身。

○传于政府曰:“予以幼冲,嗣守丕基,夙夜警惧,罔知攸济。上赖慈殿摄理,下倚大臣交修,犹且天民怨怒,灾变连仍,常怀获戾上下,若将陨坠深渊。当此正阳之月,又致戾雹为灾,谴告非常。禾谷摧偃,民失所天,马畜伤毙,听闻惊骇。振古所无之灾,适丁在疚之日,反躬自省,必有所召。天人相感,不爽毫厘,谢答天谴,岂无其道?朝政阙失,难以历举?皆由寡德,侗愚罔知。言念及此,良用惕然。近年以来,民穷财尽,饥馑荐臻,侵剥之频,赋繇之烦,耳目不及,抱冤无告。亦恐刑狱之间,未尽哀敬之念,审理失当,伤和召灾,徒轸宵旰之忧,尚阙宽恤之实。欲究蔀屋之民冤,用答仁爱之天心,咨尔折狱牧民之官,承流宣化之臣,另加审察,俾无冤枉。又于顷者,剧念嘉言之伏,累下立旌之命,侧席伫闻,越月逾时,迨无一人抗言阙失。寔由诚意之不孚,益叹九重之易壅。凡在朝野臣工韦布,悉陈谠言,有犯无隐。予将舍己,以补不逮,言虽不中,亦不罪之。惟尔政府,体予恻隐之怀,晓谕中外。”

○全罗道同福地震。

5月11日

○丙寅,上御朝讲。大司宪洪暹曰:“近者弘文馆札辞,有误错处,至犯上怒,以谓有无君之心,群下莫不惶恐。尹任凶悖之状,孰不知之?在侍从之列者,尚且信其浮言,发于文辞,则朝廷即当弹劾矣。原其意,只欲致罪元老,不自知其辞之过也。文字间事,类多如此,在乎所见之如何耳。”

○上御轮对。

○传曰:“朝经筵,郑顺朋等力陈弘文馆札辞无邪念云,非但予意,慈殿亦释然矣。”

○上御夕讲。

○两司再启尹元老、具渰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札曰:

伏以元老,迹著阴凶,罪系乱贼,稽之古法,人所共诛。但时与古异,执法有官,故举一国群情之所激,萃之于耳目之官,伏阁论列,为日已久。圣明亦能洞知奸贼之情状,而犹不断之以义,天听愈邈,大小臣民,莫不解体。窃恐新政之失刑,终为圣德之大累。伏愿殿下,察纳公论,明示王法。纲常之道,赖以不坠,则国家无强之福,将自此而基矣。

不允。

○日晕。

○忠淸监司元混状启:“道内疠疾炽蔓,男女死者二百六十一名,卧痛者二百五十三名。”

○京畿富平疠疫炽发,四十四人病死,一百六十九人,时方卧痛,又多传染云。

5月12日

○丁卯,上御朝、夕讲。

○命召三公及户曹堂上于宾厅,传曰:“雨雹之灾,庆尚道尤甚,两麦尽伤,民生可虑。饥民救恤之方,冤狱伸理之事,卿等善议处之。”仁镜等启曰:“下书八道,令抄启雹伤之尤甚处,然后更议赈恤为当。亦令八道开城府及义禁府刑、曹抄启,然后分辨何如。”

○两司只启具渰事,不允。尹元老事,停启。

5月14日

○己巳,慈殿传曰:“予欲拜靖陵。时气不至甚热,古例亦有之。十九日似吉,是日当行。言于大臣。”

○仁镜等启曰:“拜陵之意,出于至诚。臣等非不知之,但时当农月,日且甚热。道路又以雨水泥泞,虽令暂治,亦岂无弊。况当夏月,阴雨可虑,若至陵所而大雨,则何以处之?八月则日已淸凉,民亦少闲,姑待何如?”答曰:“如启。”

○两司再启具渰事,不允。

5月15日

○庚午,慈殿遣内官,宣酝于靖、孝两陵守、侍陵等官,各赐给有差。

○义禁府堂上申光汉等以疑狱抄启,答曰:“待刑曹抄启,与大臣议处。”

○两司再启具渰事,不允。

○咸镜道定平雨雹,大如榛子。洪原大雷电以风,雨雹交作,大如鸭卵,少如鸟卵,禾谷尽损。

5月16日

○辛未,上御朝、夕讲。

○两司启具渰事,不允。

5月17日

○壬申,上御昼讲。参赞官宋世珩曰:“自上近因灾变,轸念刑狱冤闷,臣有所闻,不敢不达。司饔院以全鳆见偸,五六年入直军士,皆已受三次之刑。此似疑狱,故敢启。”

○命召三公及义禁府堂上于宾厅,以义禁府、刑曹等抄启疑狱议之,三公等分轻重以启。

5月18日

○癸酉,两司再启具渰事,不允。

5月19日

○甲戌,以李元祐为刑曹参议。

5月20日

○乙亥,谏院启曰:“刑曹参议李元祐,虽以勋荫,例陞堂上,出身今才九年。素无物望,又无践历,岂可以年少无识武夫,轻授六曹重地乎?物情至为惊怪,请亟命递。”不允。

○两司启具渰事,不允。

○宪府上札曰:

自古人君,设耳目之官,以广其视听,使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听纳不疑。知无不言,故事无欺蔽,言无不尽,故语多逆耳,听纳不疑,故谗谮莫间。所以夏禹拜言,周文乞言。彼圣人者,见于未形,听于无声,宜无待于言者。而其拜焉乞焉者,岂非惧一人视听之不周,欲嘉言之罔伏也?历代人君,莫之或废,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盖不欲挫其锋养以激之也。今殿下冲年嗣服,英睿夙成,母后同听,调护圣躬,协心齐圣,民之拭目望治,有如饥渴。宜有令闻令誉,慰答臣民,而台谏言事,不示以乐闻之诚,言不至于逆耳,亦邈然而不应,𫍙𫍙拒人,岂止于渐著而已?国家设台谏而使之言,既有言而不听纳,则废革可也,阙员可也。不废不阙,而但使之呼唱于朝,则不几于冗视其职,而犬马其臣乎?如使言者,论宗戚大臣微过细犯,则初或留难,以示顾惜,固无不可。至于大纲大纪,得罪宗社,而稍涉戚里,情私所在,则穷之以难答之辞,沮之以近嫌之说,期于自止而后乃已。矧此初服,命哲命吉凶之未定,而事变之更,情伪之审,不可谓熟且久焉,则尤当虚怀采纳,恐人不言。而反自拒谏导谀,使中外闻而解体,奸邪弹冠相庆,此岂中宗之望于殿下乎?必也妇寺有言,则曰:“是诚爱我也。”戚里有言,则曰:“是诚助我也。”而台谏有言,则曰:“是挟其私也。”“是或论晻昧也。”备员盗据之罪,臣等将何逃哉?莫畏者人君也,莫爱者吾身也。以莫畏之威,加莫爱之身,苟非能忘其身者,安肯以莫爱之身,犯莫畏之威乎?爱莫爱之身,畏莫威之威,争欲持禄,苟容希旨逊言。虽有大奸贼,隐然窃国柄而不敢言,则孤立之祸,谁任其咎?殿下以今日台谏、侍从,或有蹈袭顷日逆党之言者,是大不然。士林之间,畏慑天威,难于自明,闷默而不敢言者,殿下安得而知之?向者柳仁淑,名为己卯馀类,而实阴贼险戾,盘据崇秩,愚弄新进,嗜名喜进之辈,欲厚声势,缔结外戚奸凶,尹任。使浮薄之徒,错置台阁,托称公论,欺诬圣听,旋被显戮,谪罚无馀,童稚之所唾鄙。君臣上下,辨别洞然,更有何人,复为所愚?而殿下犹以前日之欺诬,不能无疑于言者。臣等生长于中宗四十年卵育之内,至今秋毫,皆中宗赐也。靖陵之土未干,其敢为殿下谋之不忠乎?况今夏雹为灾,天警宸衷,下旨求言,岂非盛美?但迩者犹疏,况于远者,迩者难言,况于远者,宁肯言乎?窃恐虚文,未足以来直言而答天谴也。伏愿殿下,深思先王所以广视听谨初服之意,为宗社大计。不胜幸甚。

答曰:“今观札意,所论至当。近日耳目之论启,非予不肯听纳,顷日之事势甚难,故不从而已。其后大臣、台谏,交说无情之意,然后予得知其实。今则别无他意尔。”

○左赞成李彦迪,在鄕辞职上状曰:

臣以母病沈绵,陈情恳辞,伏蒙圣慈,特颁温旨,慰谕丁宁,申之以调护有差愈之期,勉之以臣子全忠孝之义,感激惶悚,罔知攸措。伏念臣以驽劣,滥荷累朝恩遇,宠渥有重于丘山,报效迄微于尘露。白首再哭于攀髯,丹心弥切于糜躯。况当阙庭赐衣襨之日,有不忘中宗之教,益切微衷,不胜呜咽陨涕。奉以铭骨,曷尝斯须敢忘?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本于天性而不能自已,有力不敢不竭,有知不敢不尽。夙夜匪躬,夷险一节,生死以之,乃臣之分也,亦臣之职也。今当新政之初,国事多虞,辅养尤急,固非旧臣言退之时。臣虽无状,粗识大义,岂不思所以全忠孝之道,仰副睿奖于万一?但以母病危迫,馀日无多,精神气力,日益昏瘁,时发上气喘急,不能运动。长卧少起,未识人事。近日患脾泄,危困益甚,多方救药,略无见效,差复无期,迫切之情,不能远离。臣以庸昧,冒忝重地,伴食碌碌,无丝毫有裨圣政。今又以母病,去朝数月,瘝旷已多,难逃尸禄之罪。岂无妨贤之讥?义禁府任又非轻,旷职亦久,尤极未安。古人云:“事君之日长,报亲之日短。”伏望圣鉴,悯臣情事恳迫,怜臣进退狼狈,曲垂生成,特解本职,俾遂终养,则圣恩如天,虽无阶报答,爱君忧国之诚,岂以进退而有间?陨首结草之愿,尚冀少展于异日。臣无任激切悲感祈恩俟命之至。

下书谕之曰:“见卿辞状,知卿因老母病重,不得上来。兼判义禁府事则命递。然待母病歇,斯速上来。”

5月21日

○丙子,两司启具渰事,不允。

5月22日

○丁丑,尹仁镜等率百官,以吉服,贺大殿诞日。史臣曰:“当丧受贺,礼无所据。至以吉服陈贺,可谓不知礼者也。” ○两司启具渰事,不允。

○京畿丰德地震,声如微雷,屋宇振动。平安道成川、咸从、三登、宣川、安州、宁远、肃川、甑山、永柔、顺安、嘉山、价川、慈山、中和、平壤、定州、殷山、三和、祥原、龙川地震。

5月23日

○戊寅,右承旨金益寿启曰:“小臣今朝来仕时,至议政府前,市人多聚号悯曰:‘功臣都监,绘画卫社功臣形像。今方督纳端川、蔚山二靑,此物若出于民间,则当尽力贸纳,而端川之靑,古有而今无,蔚山之靑,亦未闻其出也。而督纳之数,至于七十馀两,势将流离。’云。至西门外,诉悯者亦如之。此果民间之弊,故启之。”传曰:“虽易得之物,不为无弊,况无产责出乎?令忠勋府,或以他物作色以用,或待赴京贸来之日,或出尚衣院天使所赠以用之,多方善处,务除民弊可也。”

○京师地震,自东而西,良久乃止。其始也声如微雷,方其震也,屋宇皆动,墙壁振落。申时又震。传于政院曰:“近者雨雹无处不然,日亦无日不晕。灾变已极,每轸忧念,今又地震如此,此近古所无之变,罔知攸措。明日召政府专数、领府事、六卿,议所以应天之道。”政院回启曰:“臣等亦为未安,方欲启之,而上教先下矣。雨雹地震,相继不绝,伏愿恐惧修省,以答天谴。”

○黄海道牛峰、兔山、京畿坡州、广州、杨州、涟川、加平、朔宁、长湍、麻田、仁川、高阳、江华、通津、阳川、竹山、振威、衿川、积城、富平、利川、水原、安城、永平、抱川、阴竹、金浦、交河、忠淸道稷山、洪州、镇川、沔川、平泽、忠州地震,平安道博川、江西、龙冈、铁山、阳德,再度地震,人家摇动,牛马惊走,大雨水涨。成川、孟山、云山、龟城、龙川、理山、渭原、安州、郭山、三和、宁远、甑山、江东、慈山、顺安、价川、顺川、永柔、殷山、三登、德川、咸从、肃川、祥原地震,仍陷没者四处。咸镜道永兴、洪原、安边、德源、文川、高原,大雨地震。江原道江陵、旌善、襄阳、横城、通川、春川、淮阳、杆城、歙谷、铁原、伊川、原州、狼川、平康、金城、杨口、金化、安峡、高城地震,川渠动荡。庆尚道淸道大雨,有一民家,沙颓覆没,压死者三人。

5月24日

○己卯,召三公、六卿于宾厅,传曰:“当此夏月,雨雹连绵,予以否德,多有阙失,故召此灾变。常怀恐惧,以思厥咎。又于昨日,京师地震,其思所以召灾之由,以补予阙。”三公等启曰:“当此正阳之月,灾变至此,臣等在燮理之地,不能尽职故也。命递臣等之职,则灾变自消矣。”答曰:“人心不如古,灾变如此,此非大臣之故也。勿辞。”慈殿亦教曰:“予以无状,摄此幼冲之主,召此天地之变,是必人心不顺而然也。”三公回启曰:“雨雹地震,或作于正阳之月,或出于京师之内,实为惊怪。然主上冲年嗣服,安有失德?且昔者宣仁皇后称制,而宋人称为女中尧、舜。今慈殿亦听政,而群情协服,少无疑贰,安有人心之不顺乎?”

○大司谏权应挺等上札,其略曰:

殿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之时。从谏如流,乐取诸人可也,而于耳目谏诤之言,未尝虚怀以纳之,反自疑贰以拒之,中外闻者,孰不解体?臣等恐自此谗谀得志,而国事日非矣。伏见近者雨雹之灾,地震之怪,层出叠见,既已甚矣。而夏月之雪,弥月不消,无云之雨,崇朝不止,此前史所罕闻。而又于昨日,京师地震,声如吼雷。凡此非常之变,适丁殿下嗣服之初,天之示谴迫矣。人事之失,岂无所召而然也?外戚得罪宗社,而请加天诛,则殿下以私恩而曲贷,侍从极谏论列,则殿下以犯上谴责,至停视事,以成阻隔之渐,是王法有所挠而谠论有所沮矣。窃恐天之示谴,未必不由于此也。今者避殿减膳,徒待文具之末,降旨求言,曾无听纳之美。殿下之应天,可谓以其实乎,殿下之求言,可谓以其诚乎?殿下厌闻台谏之言,而反求言于四方,臣等滋惑焉。殿下诚能侧席以求之,和颜而受之,广开言路,则天意可回,而灾变自消矣。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予从谏如流,故已安置元老于极边,又除建阳于杖下。史臣曰:”首恶之元老,罪止于窜逐,而独杀党恶之建阳,可谓从谏如流乎?“岂有厌闻耳目之言乎?当今之士,徒遂逆贼之术,将成慈殿恶名于千载,予可安心视事乎?若有如此之言,则虽圣帝贤王,当示雷霆之威。何得优容乎?”

○两司再启具渰事,不允。

○平安道成川、三登、平壤地震。

5月25日

○庚辰,传于三公曰:“具渰事,台谏累日论启,而予以废主绝祀留难,将何以处之?”三公启曰:“具渰之罪,时未显著,而公论之发若此,虽未远窜,名曰付处,黜送于一二日之程,则物情稍定,而废主之祀,亦不绝矣。”答曰:“从自愿出送京畿近处。”史臣曰:“具渰、申秀泾、尹元老三人,其罪一律,皆不容诛者也。然其始谋非此三人,独主张于外,则今日正其无君之罪,而加以典刑,势固难也。故若不得罪元衡,则数人者,非独在不问之类,抑且尊宠而酬其劳矣。”史臣曰:“为臣子而欲其君上之不幸,至于推卜寿算,无将不道之罪,所不容于覆载之间。而女主当朝,主上幼冲,权奸擅弄,仁庙之贼臣,皆立于无罪之地。罪之不以其罪,遂使千万岁之讥,归之于幼冲之主,岂不痛心哉?” ○上御夕讲。

○两司启具渰事,不允。

○平安道成川、三登、平壤地震。

5月26日

○辛巳,大司谏权应挺等启曰:“前日侍从札中妄发之言,大臣已启其无情,自上亦已释然。故札论者恐其有妨于言路也。所谓谠论者,指论执元老之事,非谓妄发之言也。圣教曰:‘当今之士,徒遂逆贼之术。’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谏官,只欲广言路,以补圣治之万一,而圣教至此,安敢䩄然在职?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徒遂逆贼之术云者,意谓因逆贼之术,将成慈殿恶名,传之于后世而已,别无他意。勿辞。”

○平安道成川、三登、平壤地震。

5月27日

○壬午,大司宪洪暹等上札,极言通下情、杜内谒之事,答曰:“灾变至此,固当同听政,延访大臣,以通上下之情,但避殿于檐下,极为狭窄,而大雨不绝,故不得延访。但以纸笔相传,下不信上意,上不知下情,似成疑阻,予亦未安。今见札意如此,慈殿又有欲言之事,若日晴则当即延访矣。”

○自丙子至是,连日大雨,川渠涨溢,禾麦损伤无馀。广州地人家漂流者三十馀,沉没者五十馀,江华地有一民家,北山角颓落,三人压死。平安道成川、三登、平壤地震。

5月28日

○癸未,司仆寺提调李芑、许磁启曰:“近者大雨经旬,箭串水深,马多漂溺,华阳亭等处,以舟通行。麻田浦边门直一名。军士二名,不知去处,溺死必矣。都囿所放之马,或浮出于陆云,其馀必多溺死。此非细故,敢启。”传曰:“非但马也,人为漂没云,事甚惊愕。然必有攀缘城上,或托木梢而不得出者,穷极搜觅可矣。”

○传曰:“近因连雨,未得与慈殿同听政。明日召政府专数、领府事、六卿、判尹、两司长官、弘文馆长官。予与慈殿,同御延访焉。”

○平安道成川、三登、平壤地震。

5月29日

○甲申,命召三公、六卿、两司及弘文馆长官,延访于思政殿檐下。慈殿教曰:“近来灾变非常,欲道予意于朝廷久矣,但以元老事,多有惭愧,未敢出言。予以薄福之人,不能死亡,以至于此。今与幼冲主上,受此大器,昼夜忧虑,曷有其极。向来雨雹之灾,已为非常,今又水灾,一至此极,罔知所措。近因事势之难,未得快从台谏之言,无奈因此以致此变乎?且民生救荒,又何以措置?尤为罔极。”李芑启曰:“此皆阴盛而然也,但当侧身修行而已。元老事,无毫发干涉于上,须勿介意。侍从之人,必欲罪元老故启之。岂有他意?”慈殿教曰:“朝廷间事,在宫中何以知之?见春年之疏,始知元老之情,至为寒心。天地神灵,虽必有知,予怀不可以不语。朝廷陷于贼术,谓中宗忧虑成疾,则疑我一念,恐亦未殄于人心也。其惊动两间等语,予于面对时,已尽论辨,而今于札子,乃复言之。为臣子者,其于君父之虚过,思欲雪之,而乃敢复言,若以此书诸史册,则恐不免恶名,及闻大臣之言,知侍从论元老之恶,出于无情。更有何疑?”申光汉曰:“近来灾变如此,应灾之道,其必以诚敬,诚敬之实,修德是也。此意大臣已尽启之,须体念幸甚。大抵吾性之中,亦有阴阳两端,天理人欲,各有分数,天理分数多则为阳,人欲分数多则为阴,而相为消长。察吾之胸中,知阴阳两端之相胜负,存善去恶,则阳自盛矣。推而至于朝廷善政多,而恶政去,则自无阴盛之患,而灾自消矣。古云:‘举直措诸枉,则民服之;举枉措诸直,则民不服。’用舍之际,民心之服不服系焉。人君苟能辨善恶而去取之,则善人多而朝廷淸明,朝廷淸明,而四方正矣。且古者文臣为守令,则必自耻之,如窜谪而人亦鄙之矣。今则小臣顷为吏曹判书时,文臣而求为守令者甚多,臣乃举法言之。而近来文臣,多为守令,民生宜可以苏复,而民之困弊,无甚于此时。且国无九年之蓄,则国非其国,今者国储之虚竭,自上何以详知?使民以时,节用而爱民,古之道也。须制节谨度幸甚。”任权曰:“上教罔极,一言可以弭灾矣。然有实然后可矣,徒以虚文,则不可以应天矣。近来地震、雨雹、水灾不绝,天之示变极矣。虽非此灾变,国家厄会,既无如此时。二圣相继宾天,内外仓库虚竭,极为可忧矣。但主上聪明睿知,圣学高明,至忧之中,有大幸也。且灾变之作,由于阴盛阳微。凡大小政治,少无循私,大公至正,则事得其和而阴阳和,阴阳和而治化兴,安有灾变之作乎?若于上下之间,少有疑阻之心,则事皆不得其和,而下虽有嘉谋嘉猷,亦安得展布乎?前因弘文馆上札,上教严绝,举朝惊惧。将有以言为讳之弊,岂非国家之大不幸?臣已经废朝,多见患难。凡人之情,皆爱其身。自上虽教以尽言,犹不敢尽,况少有疑阻,则谁敢尽言乎?且民生休戚,系于守令,分别守令之贤否,在于监司。然必责贤相而摠治之,举贤任能,各得其当,而使愚不肖,不得容于其间,然后治化可兴,而民亦得蒙其实惠矣。且自古君子小人,相为消长,故治世不能无小人,乱世不能无君子,惟患人君,不能辨别耳。辨别之道,只在人主一心,君能正其心,以去其私意之蔽,明学问以尽其治心之本,屋漏之中,无少敢忽,则其效岂止于辨别君子小人而已乎?至于政治间事,于一日数刻之间,不暇尽达,臣之所望于今日,只在圣上一心而已,须尽其公平正大,而无少间断焉。”慈殿教曰:“所谓进君子退小人之言是矣。上之于下,岂可以外貌而知之?同僚自可知之,如有邪慝之人,固当辨之。若于几微之际,不早辨之,则终有变乱而不及图矣。赵光祖、金安老等事,予岂不虑乎?但君子小人,辨之可矣,而辨之至难,予甚忧之。”崔辅汉曰:“向者弘文馆之事,上教以为‘恐有恶名垂于后世也。可愧耻。’云,臣意以为不然也。此非皆上为有失德也,不过论元老之罪,而文字语势,未及详察,自上疑之亦宜矣。然弘文馆诸臣,皆在外不知者也。上以恶名,怀羞耻之心者,臣意恐为误矣。小臣十馀年间,长在台谏、侍从之列,其时物情,备尝知之。惟此言根,出于金安老,丁酉年间尹任之凶心已著矣。缔结安老,造为言端,大概名之以小尹,攻治士林,乃其计也。尹任等,既有是心,而又见东宫无嗣,恐历数终归于大君,则虑其不能自保,实有不测之谋矣。小臣其时为献纳,尽得其情。任等每以谋害东宫,构罪于小尹而攻之,适朝廷悟其术而除去安老。其后尹任,犹欲攻治士林,渐及君上,事状昭著,中宗岂不知之?中宗经历事变亦多矣,其为忧念,夫岂少哉?中宗虽不明言之,臣于经筵,累见辞色矣。中宗既知其凶心,故常有忧念,臣等亦尝悯焉。中宗既已知之,则慈殿亦岂不知之?中宗之忧念,皆以凶人故也,何预于慈殿哉?非独臣知之,朝廷之意,莫不如此。中宗升遐之日,证势又似心证。大命虽在于天,然臣子哀痛迫切之情,何极?争欲食其凶人之肉,此自然之理也,是岂关于慈殿之恶名乎?不知者虽或不知,朝廷有谁不知,而反有愧耻之教?臣故曰误矣。尹任每称小尹,谋害东宫之说,三尺童子,亦皆知之矣。任有是心,故今已伏罪,朝臣若又有此心,则是其党类也。今岂复有可疑?如日月之蚀,人皆见之,有何恶名愧耻事乎?臣恐自上省得之误也。且雷霆之威,人孰不畏之?传教峻绝,至以为无君上云。近来士气摧挫,释然之教,虽屡下矣,人皆疑畏,尚有不信。此宗社存亡之所系,而臣以针灸,不入经筵,故不能启之。人臣若果有是心,则是即馀党也,实有是心者,则必不有是言矣。尹任若无凶心,则元老虽欲激之,不可得矣。任本凶悖粗悍之人,而元老轻薄,每凭内恐吓,故任常畏中宗加罪,不能自安,每见臣等则曰:‘吾以汝德而生。’其畏死皆元老之轻薄,激而成之也。元老之罪,自上亦岂不知之?朝廷明知其情状,故启之。虽不能正法,自上既知其恶,若无忘此心,则朝廷安矣。尹任尝与其所亲密柳灌、柳仁淑等语之曰:‘东宫危矣。不幸东宫失火。’任又造言曰:‘此乃人火之。’乃嘱两司、弘文馆,启请推其失火之根,其欲推之者,虑固有在。其时臣为大司宪,非不知其意也,但以东宫在矣,虑东宫之未安而不敢启之。任于待罪时,亦曰:‘定罪小臣,则朝廷安矣。’其悖逆之言如此,而中宗不为罪之。然其养成者,元老也,自上知之,则宗社之福也。且任之凶谋,如彼其惨也,宗社之扶持至此,实天地祖宗之默佑,而有非人力之所能及也。”慈殿曰:“朝廷计之是矣。丁酉年间,虽曰安老为之,而以许坰之招见之,则尹任之所为判然。任于其时,通书东宫,欲为自明矣,予则知而不知,只待天命。故每启于中宗曰:‘尹任岂有其心?’以此内间,则寂无他说矣,但自福城时,每托东宫害人者多,李宗翼亦以直言死。见中宗壬辰三月初一日。一国臣民,孰不为东宫,而必曰为东宫而害人?中宗有何不知?甲辰年十月,中宗以为,此人得志,则不可,乃欲罪之,而因朝廷论,释不果。内间专不言尹任之恶,朝廷若知吾情,则不当疑之。予已论说,而今复言之,故疑之。今则既知上下之情,更何疑乎?当初疑之者,恐后世不知吾情耳。东宫失火后,果有不测之言。具寿聃,于经筵言大、小尹之说,言端之出,因此可知,而仁宗极谏而不推之耳。知者虽或知之,不知者陷于其术,而以疑传疑,以至今日,极为寒心。中宗以为若治之如安老,则必不至于乱矣,而不意宾天,罔极之意尤甚。”许磁曰:“以言为讳,非自今日,其来久矣。小臣涵养中宗四十年鸿泽,恩至重矣,非欲言中宗之过失也,欲陈其时之弊,以为今日之戒也。中宗时治化不兴者,以宫里不严,而女谒盛矣。冗杂之人,多入宫中,漏泄九重之言,颁布市井之间,妨政害治,莫此为甚。而人皆以言为讳,孰敢达之?大凡贱类,出入宫中,则自幸恩光,矜夸于内外,宫禁自至于不严矣。今当洞知此弊,拒绝杂人,则治化正矣。”慈殿曰:“中宗朝,此言果不无矣。中宗每以为憾,痛严宫闱,而不能无此弊。严宫闱之言是矣。各司婢子,亦有出入者,岂无泄言之弊?是以宫内之虚言,亦多腾播。去年初丧时,王大妃不进食物,将至死亡之言,亦出乎外云,以此可占他言之出入矣。”洪暹曰:“主上学问高明。摄辅虽大臣之责,而不能常侍于左右。慈殿于主上,有母义,有君义,辅养之责,不在于慈殿乎?虽聪明睿智之资,亦必辅养而成德。今日圣学之明不明,圣德之成不成,皆在慈殿。伏愿朝夕讲论,无少间断焉。”慈殿曰:“辅养圣德之意,曷有其极?且台谏以不快定元老、具渰之罪,有未便之意,固当矣。但元老至亲,不忍加罪,具渰主废主之祀,亦不忍绝其祀,故不得加罪,予亦有未安之心焉。摄幼冲之主,求贤纳谏,固予之意也,卿所谓辅养之言,正合予意。但《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犹恐怠于后日也。”洪暹曰:“女谒事,许磁已尽启之。中宗时,臣亦以台谏屡闻之,中宗亦欲痛治而不能。宫闱,出治之本也,不正则何能善治乎?主上嗣服之初,如此之事,不可不严绝。非但主上如此,慈殿尤当严治之也,毋以为其何能害吾之治而敢忽焉。”史臣曰:“迎访群臣,畏灾求言,而言者皆以为下有陵上之风,阴助逢迎,无所不至,欺天罔上之罪,天岂赦之?” ○上御夕讲。

○传于政院曰:“东、西江漂流人家,多至百四十馀家云,人虽不死,尽失财产,甚为骇愕。许其家数赈给之。”

5月30日

○乙酉,上御夕讲。

六月

6月1日

○丙戌朔,礼曹启曰:“祔大庙,在来年正月。祔庙及禫祭、正朝三件方物,皆在一旬之内。过冬至亦不久,近于烦数。成庙祔庙时,有山台、结彩歌谣、傩礼等事,今则国丧未终,何以处之?”传曰:“祔庙、禫祭方物,并蠲之。山台等事,丧未毕,不可为也。”

6月2日

○丁亥,上御夕讲。

○庆尚道淸道居李世元,以其父善孙,淫奸己妻,为之忿怨,取其父之衣,呼聚邻人,以彰父恶。父而淫奸子妻,固有罪矣,然以子害父,大关纲常。其道监司囚鞫问罪,仍杖致死。“

○日晕。

6月3日

○戊子,上御朝讲。

○政府与政院,以苦热,请停初六日两魂殿上食,答曰:“前月既未得行,今又不行,未安也。”

○京师、咸镜道咸兴、文川、高原、永兴地震。

6月4日

○己丑,上召对。

○谏院启曰:“原州牧使金漹,居官别无善政,民未蒙惠,监司轻以愚民之言,至启朝廷,滥受重加,物情至为骇怪。请速改正,明示劝惩。监司金弘胤,非不知漹之为政,而以五寸切亲,徇私驰启,至为非矣。请罢其职。”答曰:“近来士习不美,不可不惩。改其加而递差可也。监司若切亲,则似乎嫌矣,然因民陈诉而启,罢职似过。故不允。”累启,乃罢漹,递弘胤。

6月5日

○庚寅,上召对。

○宪府启曰:“国家于卫社功臣报酬之厚,前代所无。功臣丘史、奴婢,从自愿题给,虽有前例,若京中残弊各司,则固不可自占。吏曹参判崔演,初无可纪之劳,特以启近密之地,演,其时为左承旨。援引祖宗朝一时特恩之例,参录三等勋籍。演固当恐惧之不暇,而承文院奴婢二人,任然自占。承文院非但残弊,专掌事大文书,三公为提调,许多新进之士,聚集其地。若有忌惮公论之心,何敢为此?其猥滥无忌惮甚矣,请罢其职,本院及他馀京各司奴婢,一切勿许。”答曰:“已自望者外,以外方奴婢定给可也。承文院则果为残弊,如启改之。然罢职则不允。”累启,只命送西。史臣曰:“演巧趋时势。当其定罪灌等之后,晓谕中外,令演草其辞,以为‘逆党皆起于诗书。’时,李彦迪言于演曰:‘如此分明晓谕,令公无愧于录功矣。’演犹不知愧,反有自多之色,观者笑之。”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疏,陈五条,一曰勤圣学,二曰开言路,三曰敬大臣,四曰振纪纲,五曰恤民隐。传曰:“今观疏辞。予虽不敏,敢不留念?大抵灾变之生,实由人君不德,须极谏以辅凉德。”

6月6日

○辛卯,上御朝讲。特进官李瀣曰:“衣服飮食奢侈之弊,莫甚于此时,民生困弊,亦由于是。嗣服之初,所当痛革。四方之本在京师,京师之本在宫禁,宫禁之本在人主。自上留意尚俭,然后弊习可革矣。”

○传于政院曰:“近来别封生物数至,是必政院,以予候不平,故谕诸监司也。虽欲不烦民力,往来之际,岂无其弊?谨灾减膳之时,至为未安,其速除之。”

6月7日

○壬辰,上御朝讲。特进官任权曰:“臣闻之,三年无改于父之道。顷在仁宗即位之初,大臣等思欲更变中宗及祖宗朝旧法,至为不美。指柳灌、柳仁淑等,欲复贤良科及赵光祖复职事。方今之事,莫若遵守旧业。如其道,虽终身无改可也。”

○传于政院曰:“婚姻及各司飮食奢侈之禁,在先朝,立法详备,依经筵官所启,申明举行事,言于法司。且顷者江水大涨,屋宇漂流,时有人在屋上呼救,江边之人,终不肯救,极为哀恻。今后渡,尽心救援,否者各别痛治。”

○谏院启曰:“老职堂上者,不任职事,例也,近来皆授巡将及假卫将。夫假卫将、巡将,乃统领军卒,以备缓急,决不可委之于衰耗之人。柳敬祖、朴桓、崔世亨、安智、许润孙、朴而恭,请并递差。且三医司,杂科贱类之人,虽以一时特恩,升堂上,不差诸将之任者,非徒重其任也,乃辨别士族也。柳之蕃,以医科贱人,今为内禁卫将,所属士族之人,耻为其下,请速递差。”答曰:“如启。”

○日晕,两珥。

6月8日

○癸巳,三公启曰:“近来天灾地变,连绵不绝,地震之变,叠出于一月之内,此近古所无之灾也。臣等居燮理重地,既当辞免,而臣仁镜,自遇灾延访之时,有病,近又臣等位不齐、未克来启。自上恐惧修省,灾变宜若自消,而不绝如此,此臣等不职之罪也。遇灾而责免三公,古亦有法,请递臣等之职。”答曰:“灾变之生,皆由予不德。是岂大臣之故也?勿辞。”再启曰:“灾不虚生,必人事之失,有以召之。古人云:‘地震,阴盛之征’。夷狄,亦阴类也。对马岛大小二殿,近年邈然不来,日本亦知我国二圣宾天,而尚不进香,边患不可不虑。请抄出内禁卫取才,未及口传者及武科权知,散在外方者,量数定送,似乎得策。”答曰:“如启。”

○以李澯为江原道观察使。

6月9日

○甲午,上御朝讲。特进官申瑛曰:“凡读书,见其音释,似若无不知矣,然详究其义,则必有疑处,知有疑处,则是文理向达之时也。臣每观自上学问,句读如流,必以为易矣。若以为易,而小不着意,则学必不进。虽在宫中,必须勤讲不辍,详究义理,如有疑处,必质之后已,则庶见其益矣。古人云:‘读书千遍,其意自见。’苟能真积力久,则文义将自解矣。世宗过勤学问,几至伤神,太宗命撤书册。偶有欧、苏手简,在御案之侧,此乃欧公、苏公书札,只写情怀,文意不为雄远。而世宗诚于好学,故读至千遍,至今以为美谈。伏愿殿下体念焉。”

○传于政院曰:“经筵官启曰:‘为治,立教为先,今以五伦,当教穷村僻巷。’云。今使学者,乐为之学,教者,乐为之教,其道安在?且孙石根艺文馆书吏。失印,四馆印,石根受,而失于中学。石根受印,无自偸之理,虑有欲陷者所为。然以为暧而放之,则事归于轻,以为重事而穷推,则情近于冤,何以处之?重兴洞伐木人等,己受刑二次。若伐在去年,则事在宥旨前矣。其皆议于院相等以启。”尹仁镜以为:“为治之道,教化为先。在中宗朝,轸念风化,翻译《小学》及《三纲行实》,颁降中外,使知五伦之道,然伤风败俗者,间或有之。令该曹,申明举行何如?印信重事,不可不穷推,但石根典守,则万无自盗之理。今虽加刑,得情为难。况千孙已死杖下,于圣上钦恤之仁,有所未安。伐松之数,四百馀条,则必是山陵时所伐无疑矣。况已经大赦,今不可究竟推治。伏惟上裁。”彦弼、芑议,与仁镜同,而顺朋、磁议,则以盗印伐木,请治其罪。

○上御夕讲。

○谏院启曰:“礼曹正郞元虎变,素有亏行不谨之失,不谨父丧云。物论已久,岂可以如此之人,为六曹郞官乎?况兼春秋,秉笔修史,为万世公论,所任尤重。请并递差。”答曰:“如启。”

6月10日

○乙未,上御朝讲。

○尚州牧使郑琼、弥助项佥使朴坤拜辞,上引见,命琼曰:“近来民生,累经国家大事,岁又凶荒,困弊已甚,而今又水旱如此,汝宜抚恤民生。”命坤曰:“近来南方,防御最紧,常如敌至,整齐兵备,军卒之困于凶荒者,别加抚爱。”

○以昨日议得单子,下于院相郑顺朋曰:“昨日经筵官启意,则鄕曲贱庶,不知五伦之道,易至犯法,而绳之以律,不可云。今此议得,只举其大纲。监司巡到各邑,以《小学》为奖罚云,此则言其学校之事,而不言村巷教之之方矣。虽穷村僻巷,岂无解文者乎?各于闾里,择其解文者,勿论贱庶,以为学长,而使之开蒙教诲,节目令礼曹,详细磨链可也。且印信閪失,松木斫伐,轻论则恐陷于奸术,而不无后弊,若穷推则殒命可虑,欲以时推照之也。”刑曹堂上启曰:“印信之失,乃一罪也。以时推照律无例,何以为之?”传曰:“此疑狱,以閪失照律可也。”

6月11日

○丙申,上与慈殿,同听政于思政殿。上御于帘外小西南向,先御经筵。侍讲官沈通源曰:“《五礼仪》,卒哭后许嫁者,为年少男女失其时也。若衰服朝官,则似不可矣。”李芑曰:“不可以一概论也。古人云:‘无后为大。’如朝官丧妻者,亲老而无后,则亦不可废也。”沈通源曰:“亲丧固所自尽,然血气既衰,而身且有病,则不可不从权用肉,以养其气。故《小学》言,五十以上,资酒肉以养气。”闵齐仁曰:“五十以上,非必皆当食肉。但有病而气弱者行权,及其苏复,则当复从礼矣。年虽老矣,气可行丧,则何可食肉乎?”慈殿曰:“灾变之作,尧、汤大圣,亦不能免。然今之灾变,不可胜言,如予不德之人,忝此大器,故灾变之不绝如此。虽欲恐惧修省,而罔知所为。如边事则大臣等,必处置得宜,用人之际,贤愚杂进,治乱所系,大臣等须用意分辨,毋使贤不肖倒植也。不肖者在位,则事皆悖理,不和之气,由是而作,灾变之作,未必不由于斯。”李芑曰:“母后临朝,主上幼冲,此正危疑之际也。朝廷上下,苟能同寅协恭,善为辅翼,则灾变宜若不出,而如小臣者,反居百官之长,上不能补阙拾遗,下不能镇服人心。其为不供职甚矣,黾勉在职,尤为惶恐。”

○忠淸道沃川地震。

6月12日

○丁酉,上召对。

6月13日

○戊戌,上召对。

6月14日

○己亥,上召对。

6月16日

○辛丑,礼曹启曰:“闾巷小民教诲事,今当磨链。而前于四月,外方学校申明节目内,教诲小民之意,备在矣,请令监司,以此劝奖。”礼曹事目:“文官有学行,堪为师表者及经学精通者,各别选择,司成以下,典籍以上,每品各一员,四学兼教授各一员,例以参选人员差下,并除一应他务,专委教诲,显有作成之效者,超陞褒奖,以劝其馀。被选人员,常患不足,该曹及吏曹,连续加择,使不得绝乏。居馆生员、进士及寄斋四学儒生读书日数,《大学》一朔,《中庸》二朔,《论》、《孟》各四朔,《诗》、《书》、《春秋》各六朔,《周易》、《礼记》各七朔,为定限,或通读或分训,每书始读及毕读,各录其名下。每月初旬,礼曹及成均馆堂上,同会考讲簿,其通、略、粗、不,每式年夏初,四书一经以上,分数通计,优等五人,直赴会试。寄斋及四学儒生,每月初旬,聚会中学,礼曹郞厅、成均馆长官、四学官员,各一员及轮次官,考讲其四书,分数通计,优等十人,直赴生员、进士试。时居馆赴学者,方许入讲。分数内有不者,勿置优等之列,其中懒慢不卒业者及考讲连不者,生员、进士,依学令论罚,寄斋及四学儒生,削名到记,限三朔不许复属,以为劝惩。鄕学劝课之方,生员、进士中,有年德可训诲之人,令各道监司,岁首荐举启闻,铨曹勿取才有无,随阙填补,出从马迎送,其中不乐人,令所在守令,将国家重学校择师长之意,敦勉就任,教训成效,令监司,启闻论赏,或仍任责效,或随才叙用,使之知劝。校生年过三十,不通一书人外,勿充岁贡,使知自重,不为分别,遽定官属之守令,责出从马之训导,监司摘发治罪。童蒙训可当人,勿论士族、庶孽,见设六员外,加设四员,聚士族及凡民子弟,年自八九至十五六岁者,先诲《小学》,能明句读,稍解文理,然后次教以《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升之于学。礼曹以每等考讲,知训导勤慢,正、从九品各一,加给陞降除授,以劝训诲,外方则每鄕置学长,依右例教诲,升之鄕校,监司巡行时,检举学长最勤者,随宜论赏,用意劝课与否,殿最凭考。 ○李芑启曰:“前日忠顺堂,慈殿、主上同御时,主上御于帘外之左,今则依《文献通考》议居右。臣更考之《文献通考》,字有误处,令礼曹更考为当。此礼貌间大事,故敢启。”答曰:“礼貌大矣。更令礼官,考而定之。”

○平安道三登地震。

6月17日

○壬寅,全罗道任实疠疫炽发,死者甚多。

○初昏,乾方有气,如虹屈曲,长一布许,内靑外黄。

○平安道三登地震。

6月18日

○癸卯,礼曹启曰:“权同听政时位次,臣等考诸《文献通考》。宋朝古事,帝位在太后右。”又曰:“日参官起居,太皇太后,移班小西,起居皇帝云。臣漑判书尹漑。私藏唐本及曹中铸本,皆如此。故臣等前以殿坐当右启之,今又因传教,更考《续纲目》,则帝位左,太后位右云。以此观之,《文献通考》在字,乃左字之误也。然‘移班小西起居皇帝’见之,则帝位似乎在右矣,在字,亦似不为害耳。大抵听政规模,将垂范于万世。臣等既不详知,则固当博考古史,广议廷臣也,率尔书启,不胜惶恐。”传曰:“《文献通考》如是,勿待罪。但此果是大礼,须与大臣,共议可也。”

○传于政院曰:“近来闾阎,疠疫大炽,其无主救护者,或在邸舍及街巷,人且疑畏,莫敢救之,其饥饿转死于非命者必多。令各部官吏,具报汉城府,检察以启。”

○平安道三登地震。

6月20日

○乙巳,上召对。侍讲官周世鹏曰:“今人母亡父存,而三年之内,有成婚者,大乖于礼,不可不禁。”参赞官金益寿曰:“穷村僻巷之人,果有丧中嫁娶者。然稍知礼者,孰敢为之?不特此也,子不孝亲,弟不敬兄,妻不尊夫,伦理扫如,可谓骇愕。名为礼义之邦,而多有如此之事,皆由教化不明而然也。”

○捕盗大将池世芳启曰:“近闻长湍贼馀党,来入城中,别令伏兵。去夜成均馆后伏兵军,捉生牛皮持去者,馆人成群劫打,夺其牛皮,结缚军人,置诸馆下,至为惊怪,敢启。”传曰:“国法解弛,今之弊也。捕盗军人,至于劫打结缚,即下禁府,推问治罪。”

○传于政院曰:“经筵官所启丧中婚嫁及兄弟叔侄不睦事,京中则法司可以纠正,外方必以此意播告之,使有以知戒可也。”

6月21日

○丙午,传于政院曰:“昨日成均馆人,结缚伏兵军事,禁府为公事曰:‘生员一人、幼学三人,坐下辇台,有人群聚喧哄,儒生使人捉来,则军士三人,突入儒生坐处颉颃,仍裂破其头巾。故结缚。’云。自前有禁乱,不得入成均馆之言。此必儒生,见馆人见捉牛皮,率下人打军士,遭裂破头巾之辱矣。儒生若以法持身,则宁有受辱之理乎?禁府只以军士,凌辱儒生,为公事不当矣。儒生及听令下人等,详悉推问。”

○上召对。

○刑曹启曰:“黄涧民奇靑者,刺杀其母,又即自刎以死。然身无存殁,当明示典刑,但此大关纲常,请命议诸大臣以决。”传曰:“此人发狂而为之云,似不至于典刑,然纲常大事,不可轻断,议于大臣。”

○礼曹启曰:“同听政位次改定事,三公会议,所见各异。贞熹王后时文书在内,请自内考定何如?宗庙神主,移安为中宗加造宗庙,故移安。于仁政殿时,初谓若由大路,则必具法驾,由宗庙西门而出,由平章门而入仁政殿矣,今更思之,平章门外,闾阎填密,神位过行,极为未安。宗庙北墙,拆其少许作新门,则通阙内直而近,似乎便当。”答曰:“文书有则当出而考之。宗庙事,如启。”

○判义禁府事许磁等启曰:“昨日成均馆有人,打伏兵军事,臣等推问馆奴则云:‘生员一人幼学三人,坐下辇台,闻有争斗之声,使人捉来,则军士突入,裂破儒生头巾,’云,臣等不得不启。自上以为不详问儒生等始末,似乎无端,臣等惶恐待罪。但以禁府罗将,捉来章甫儒生,于情未安,故臣等未敢率尔为之。太学儒生,则自祖宗朝,待之以狂直,虽有过误,皆恕之,儒生亦凭此养其直气。今日之待儒生,恐不当如是也。”答曰:“儒生若守法而安坐,则必无如此事矣。若国家谬举事神尚佛等事,则为儒生者,攘臂而乱击之驱逐之,国家反为羞耻,而无所言矣。此则欲捕盗贼,而儒生结缚军士,至为骇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不可不问,故命推之矣。”以此传教观之,则顷者儒生净土之事,必有以激之也。池世芳,以粗暴武夫,谋陷儒生,欺罔于上,以生此变。朝野闻之,莫不愤叹。 ○成均馆大司成具寿聃启曰:“昨日小臣仕进,则东西斋儒生来告曰:‘昨夜二更,有人叫呼泮水之边,问之则曰:“承传掷奸。”不信更问,则乃探出馆奴家禁肉,仍与乱斗者也。儒生等使人驱鬓,即军士也。军士即告部将曰:“馆人之持禁肉者,反自成群打我。”部将,送军士,捉儒生,裂破头巾。生员等以为,作乱泮水之内,拘留一军于人家。’臣闻其言以为‘外方军士,何知入泮水为有罪乎?’不必移关,即令解放问之,则曰:‘不打矣。’今乃命推儒生,臣既知始末,不敢不启。”传曰:“卿之意欲停推矣,然禁府堂上,已请而不允。大关之事,不可不推。而知其情则或以狂童恕之者,有之矣。”寿聃再启,不允。

○命遣禁府罗将于成均馆,拿生员李长荣等四人、幼学姜浚等十二人,下禁府。罗卒等突入斋庑,锁项长荣等,窘辱百端,馆奴等震栗褫魄,奔走遁窜。有馆奴等,抱布三十端,以赂其罗卒,罗卒解锁,许其从间道,先诣禁府。长荣等奔至狱门,足尽茧矣。有一幼学,年才十三岁者,亦与焉,是当初见裂冠于军卒者也。临其囚鞫,号恸不已,推官为之恻然。自上惑信一武夫之言,至于孥戮粉袍,骚扰圣庙,可为痛哭。史臣曰:“武夫肆其犷悍之心,诉其管下之愤,其有所凭依而无所忌惮,甚矣。彼儒生奚罪,而逢此厄会哉?积怒于士林,因事乘机,辄加戮辱,岂不寒心乎?”史臣曰:“自丁酉之后,大、小尹之说,纷纭不止,一时知名之士,皆不附小尹,直言而攻之。今虽严示杀戮,士林殆尽,危言甚众。慈殿以是偏嫉儒生,李芑等每纵臾之,藏中之怒,遇事而发。况世芳,芑之家臣,逢迎其意,欺罔天听,使于新政之初,有此惭德,良可痛哉!”史臣曰:“前以净土僧之诉,遣内使摘奸儒生,已为新政大累。今因无识武官过中之启,锁系粉袍之徒,多至十六,牵曳大路,有同驱羊,拘囚牢狱,无异大罪,至以不有君上为教,士气摧丧,君德大亏。未见阛桥门之盛,而罗卒喧躁于圣祠之庭,可胜叹哉!”

6月22日

○丁未,政院启曰:“馆儒事,今更闻之,当牛皮争夺时,儒生实不知,只闻其喧哄之声,捉军士一人,打鬓数度而已,军士愤其受打,见儒生出坐泮水之上,以为此乃打吾之类而凌辱云。昨日多拿儒生,拘诸禁府,此前古所无,物情骇愕。祖宗朝待儒生,每从宽恕,儒生亦以学宫,为可尊之地。年少儒生,不知事体,岂其不有国法乎?臣等在至近之地,闻物情如是,不敢不达。”答曰:“为儒之道,当治礼义,以明君臣上下之分,结缚军士,终夜不解,是不有君上,不有国法。自以为朝廷知之,国家知之,其如我何哉,其意不亦甚乎?予之命推,非欲必置儒生于罪也,使知其名分而止耳。上无辨正之隙,而自下专为儒生,争相启之,予极为未便也。”

○以禁府公事,下政院曰:“馆奴刑讯则如启。儒生等勿推,放送时特示传教可也。”备忘记曰:

国之设学校重儒道者,为他日立朝事君,泽民而然也。不有君上,不知君臣之分,则立教之意安在,如此之人,又安用之乎?国家维持者,只名分而已,无君臣上下之名分,则国家安得而维持乎?《礼》,下宫门式路马者,所以广敬也;《春秋》,抑诸侯尊周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云者,皆严君臣上下之名分也。今者捕盗人等,受牌以军令伏兵,乃奉命人也。以礼义儒生,至于结缚乱打,岂不骇愕哉?大抵近来士习偸靡,上下名分不严故也,岂偏责汝等乎?今乃姑赦者,望他日守礼义改过自新之道也。今后若不顾予言,更犯如是,则当示王法,知悉。

○庆尚道监司安玹启本:“东莱县令金秀文,持身廉谨,赋役均平,抚字军民,咸得其方,防御诸事,并皆整齐。多大浦佥使吴诚,持身谨愼,务安军卒,防御器械,无不精练。”云,传于政院曰:“依金光轸例,加资可也。”

○宪府论启成均馆儒生不当下狱之意,上以既已优容解放答之。

○成均馆生员成修等上疏曰:

天门高辟,有怀不敢不达,事变至此,情迹不得不明。臣等戴天履地,何敢欺吾君哉?日者暮夜之间,捕盗军卒,猝入泮内,缚取馆人,叫呼隳突。臣等初不知为何事,妄意以圣庙之傍,非斗哄之所,泮水之内,非迫逐之场,使人执之,欲问其由。岂料益肆暴怒,转斗遂前,至于下辇之台,遽脱儒冠,毁裂蹴踏,凌辱之甚,至于如此之极也。臣等不胜痛甚,拘执一卒,姑待明日,讯其所为,告诸刑部者,臣等之志,非敢无国法也。为大将者,徒闻奸卒之诉,不究是非之实,诬以儒生作群,谋夺牛皮,以石块投打将卒之说,上骇天听,遂致罗卒,抵于馆门,生徒为之辟易,在庙之灵,无亦惊骇,而不能自安耶?呜呼!臣等虽碌碌无似,衣儒衣冠儒冠,涵育于圣化之中,盖亦久矣,敢欲以庇护下人,为此鄙陋躁妄之事乎?臣等窃闻之,泮水之设,古有其例,所以节约观者,使不敢入也。我朝自祖宗,设成均以来,禁滥不敢近,捕盗不敢入者,非以儒生庇下人故也,所以尊先圣而不敢逼其庙也。今者顽悍贱卒,直犯桥门,凌辱儒林,惊动圣灵,此诚非常之变。而殿下未及闻其故,反以一武夫所启,拿致士林于禁府,遂使好士之意,从此而扫地,儒冠之类,待之如奴隶,其于京都士庶观望何如,远近亿兆视听何如?臣等同在一馆,不可谓不与其事。彼独困苦于缧绁之中,而臣等犹饱廪粟,䩄然坐视,深有所不安。请与同其祸患,虽至不赦而欲无悔也。呜呼!古今事变,不为不多,而未有贱陋军卒,唐突圣庙,毁裂儒冠,有如此事者也。伏愿殿下,审察焉。臣等荷祖宗培养之恩,沐圣明生成之泽,获参采芹之列,周旋杏坛之侧者,不知其几年也。一朝事变至此,臣等惶恐无地,不觉涕泗之滂沱也。不有圣明,臣等安得以尽言;不有疏奏,下情何得以上达?臣等干冒天威,待罪阙下,无任战栗之至。

传以备忘记曰:“今观疏辞,志则可嘉,其曰事变云,未知其意。予之处置如此者,非薄待儒生也,近来士习不美,上下之分紊焉。故捕盗军卒,虽失道妄行,是亦国令。如有不道之事,以礼启之,治罪可也。不知事体,非徒乱打馆奴,恃儒生之势,不畏国法,反劫奉命之人,夺其犯禁之物,终夜结缚,岂不骇愕哉?此人伦大变,故予欲示国法明上下之分矣,何待儒生以奴隶之类乎?万无是理。若有如此之事,则虽古昔圣王,岂不示王法乎?予既知其情实,而优容放之。予之前后之辞,详见可也。”

○日晕。

6月23日

○戊申,成均馆生员成修等上疏曰:

士气,国家之元脉;法者,为治之末具。古之王者,虽至屈法,而必伸士气者,先元脉而后末具耳。是故,狂简之士,虽或犯法,亦当嗳客,而况徒徇疑似之迹,而不察是非之情乎?日者臣等,为武人所诬,以惊动圣灵,一以污辱儒冠,终至得罪圣朝。倘不蒙殿下,特加宽典,士林之祸,几至不测,寒心丧气,罔知攸措。夫儒者之道,不蒙赐问,则虽至于死,万无自明之道。至于奸臣之欺罔,壅闭圣明,士气之摧挫,关系兴亡,则所不当默默,虽获不讳之罪,亦当万万无悔也。彼为部将者,碌碌小吏耳,诚不足数其罪也,苟其为大将,则以圣朝高官之臣,凡所以启达乎人君之前者,宜其审问其迹,详知其情,情迹既一,然后可耳。今则不然,自以不能禁戢军卒,得罪士林,欲叙其愤,故其所启达者,都是无实之事,而其陷士林则大矣,臣等请言之。欲免犯圣庙之责,则曰兴德洞也;欲免陷士林之罪,则曰馆近处人也;欲叙其愤于士林,则曰谋夺牛皮也。乱打将卒也,其为自谋则智矣,其所以壅蔽圣明,摧陷士林之罪,实无所赦。臣等以谓罚一励百,王者之政也,置诸重典,明示罔上陷士之罪,然后一国之心快,而士林之气振矣。自古以来,君子小人,相为矛盾,而以邪胜正者多矣。伏愿殿下,察之。且夫臣等拘留捕盗之罪,则固有之矣。欲尊先圣而实犯国法,罪亦大矣。虽至罔赦,无所悔焉。然负木,负柴暖堗者之号。为儒生使令而已,有罪无罪,实由臣等。以圣朝无罪之民,因臣等狂简之故,而至于刑至于徒流,实为圣明之累,而臣等之所不忍坐视也。殿下欲正其罪,当加其罪于所犯者,而不当加其罪于无罪者也。故臣等齐聚阙下,请伏其辜焉。臣等之所大憾者,殿下信一武士,而疑数百儒生,一武夫之言行,而数百儒生之说,不获蒙允,臣等慷慨郁抑,不知所言。伏愿殿下,议于公卿,问于台谏、侍从,求诸闾巷草莱之间,苟有一人,能言武士之言是而儒士之说非,则请正欺罔之罪于臣等。呜呼!法无常典,随时而损益,士气一挫,无由复振,伏愿殿下,权其轻重而审处之。臣等不胜激切屏营之至。进士金质忠作。

不允。

○大司谏权应挺等上札,论成均馆儒生不当下狱之意,答曰:“儒生徒知圣庙之重,不知君上之尊严,可乎?”

○山阴人郑之雅,以出母之子,其父克绍死于居昌地,其间数息程也,闻其父死,不即奔丧,久之乃到居昌,潜破父殡,剖棺出尸,裹以草席,移葬山阴,为异母弟郑瀚所诉,拘系三年,受刑十九次。开棺见尸,虽犯重律,原其情,则以其母生不得同居,死欲得同葬故也。其道监司安玹,以之雅但知归葬之为孝,不知开棺见尸之陷罪,情虽可矜,关于一罪,不得擅断,启禀。该曹,以之雅闻父之死,不即奔赴,子道已亏,又破棺出尸,草席裹负,及其埋葬,未必如法,然元无恶心,照以杖一百徒三年。

6月24日

○己酉,观象监启曰:“简仪台圭表拆破处,今已补铸,时方链正台石,毕则将立。但旧制表柱中空处,实以油灰,今亦依旧制为之,但表柱拆破倾侧之由,则意必柱上擎梁两龙及所附着头甲,极为斤重,三十馀人,仅能运转,龙形又北向擎梁,北边偏重而然也。圭石取影,不必体重,双龙擎梁,然后为之。虽以独龙轻铸,蟠据柱头,直手向上擎梁,而使表柱,四面轻重均平,则不至倾侧拆破,而第以先王旧制,难于轻改,故未敢为之。今当仍旧制整竖,疑其不久而复至倾拆,故欲于狭石上柱表,以铜铁作带四五处束之,以备后患。圭柱修补改立,极为重难,须穷思极虑,俾无差违。有士人河世浚,性本工巧,凡制造精巧。常时两阙报漏、日影等器及诸处观天仪象,年久差误,不免逐年随改,若以如此之人,俾掌修治,则虑必精致,不至易差。而观象监无可属之阙,未即属焉,请姑令假习读称号常仕何如?”传曰:“如启。”

6月25日

○庚戌,传于吏曹曰:“活人署别坐李增荣,潜邸时师傅,升一阶叙用。”崔辅汉启曰:“李增荣,乃参外官,当迁直长。迁直长乎,迁主簿乎?”传曰:“陞主簿可也。”

○夜,月晕。

○平安道平壤地震。

6月26日

○辛亥,以任虎臣为承政院右承旨,李蓂为右副承旨,赵彦秀为同副承旨,兪绛为吏曹佐郞。

6月28日

○癸丑,兵曹判书闵齐仁请免提学,不允。

○传于院相郑顺朋曰:“予欲亲行练祭,而慈殿以极热止之,至为未安。”顺朋曰:“如此极热,上体劳动,极为未安,请停之。”答曰:“启意如此,故止之。”

6月29日

○甲寅,夜,流星出贯索星,入东咸星,状如拳,尾长八九尺许,色赤。

明宗大王实录卷之第三

秋七月

7月1日

○乙卯朔,行仁宗练祭,上不亲行。寅时,设哭位于思政殿月廊,上出行哭临,去绖。承旨、史官及弘文馆上下番,哭临于思政殿门外。

○三公启曰:“送文臣于两界者,自古必择名望之最重者,使之熟谙其地之事,为他日己任矣。今者以李璖为镜城判官,璖素无物望。请速递之,择望重者以遣之。”传曰:“可。”

○礼曹启曰:“同听政位次,《文献通考》有误字。考诸《续纲目》,则皇后居右,皇帝居左,礼也。故殿下位次,亦以左定之矣。且《文献通考》曰:‘衙日、朝参礼貌时,则起居皇后,移班少西,起居皇帝。’云,今亦当先礼慈殿,然后礼于殿下矣。且古者,皇帝亦居帘内,共议政事,今亦主上御于帘内,同听共议为当。”传曰:“如启。”

7月2日

○丙辰,左赞成李彦迪,在鄕呈辞曰:

臣以老母病深,情事迫切,再陈情恳,干渎宸严。伏蒙圣慈,累勤温旨,慰谕不允,祗许待差上来,仰荷隆私,冞增惶悚。伏闻近者,灾变屡见,盛夏戾雹,京师地震之异,近世所稀。九重之上,上畏天怒,下恤民隐,延访群臣,思所以修德弭灾。主忧如是,臣子何忍宁居?身在江湖,心驰魏阙。区区犬马之诚,自不能已,未尝一夕安眠。第以母之沈痾未瘳,神气昏困,加以伤暑脾泄,羸瘁转甚,奄奄危迫,常在床褥,人子之情,不忍远离。幸赖天之灵,秋至气淸,宿疢消苏,则臣亦安得一向求退,以负圣明?但念衰病沈绵,差复难期,而弘化重地,忝冒经岁。才劣识暗,未有丝毫裨补,常怀伴食之耻,恐速冒禄之讥,日夜兢惕,适以主上新即位,朝廷多事,黾勉供职,不敢强辞。今以省母在外,久未趋朝,瘝旷已极,惭惧益深。伏望圣慈,俯察情悃,曲赐保全,解臣本职,别求贤能,置诸廊庙,则于新政,必有裨赞之效,在微臣,亦免尸素之罪。非独臣之私幸,亦作新圣治之一端也。臣情实恳迫,敢沥危悰,至于再三,无任激切震栗之至。

传于政院曰:“观彦迪辞状,情意至为恳恻。然其母病,非别有他证,乃宿疾也。近来既久侍药,及至秋凉,则亦必向痊,不可不上来,忠孝两全,然后可矣。近者彦迪以辅国大臣,久在于外,予甚悯焉。待秋凉速来之意,下书谕之。”李芑深嫉彦迪,常欲阴陷,启于慈殿曰:“当其有大、小尹之说,彦迪来言于臣曰:‘中殿薄待东宫,何以处之?’臣答曰:‘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只在东宫,尽其子道而已。’彦迪默然不对,此怀二心者也。臣以赃吏女婿,不得为显官,彦迪为大司宪,力主许进,以至于此,私恩罔极。然国事为重,私岂敢计。”后彦迪闻而笑之曰:“我无是事,而构陷如此,终不可免矣。” ○日晕。

7月3日

○丁巳,三公启以弘文馆正字王希杰为镜城判官。

○宪府启曰:“人君取阳明照万物之义,正南面听治之位,犹恐臣庶之不我睹。未有自处幽暗,障蔽容颜,使君臣无以仰耿光者也。今者慈殿垂帘,虽是为宗社大计,殿下之临群臣,固当无别于长君,接遇亲近,使群臣,日望淸光,以笃其忠爱之心。而礼曹请并垂帘,同于慈殿,臣等纵未暇考诸礼经,揆之事情,有大不便。夫礼缘人情为之节文,未有拂人情而得礼之中者。礼曹所以援据者,虽未知何代事,而施于今日,未见其可也。苟因一时之谬举,踵而行之,则安保其不取笑于后世之君子乎?况古今异势,宜于古者,未必宜于今。而殿下面接群臣,日月已久,今遽隔帘,岂不致群情之疑阻乎?请令弘文馆官员,博考礼经及史籍,备悉书启,然后下大臣,同该曹参酌定议,俾无异日之悔,而为可法于后世。”答曰:“帘内之御,予亦深以为未便,今观启意至当。令弘文馆官员,博考礼文,与大臣该曹,共议更定。”

7月4日

○戊午,谏院启曰:“先王制礼,缘人情而为之节文。故国家之防范,人道之纪纲,莫不由此。而为万世不易之常典,虽以人君之尊,不敢拂人情而逾礼过举者,尚矣。臣等伏闻,慈圣两殿,将于今秋,展谒山陵,成命已下。其攀号莫追之情,追慕哀恫之诚,出于天衷,凡在听闻,孰不感激悲涕?但母后拜陵,在礼无据,其为合礼与否,臣等所未知也。臣等虽不暇博考经礼,因其礼文,备究参详,则未见有母后拜陵之仪。大抵情礼固当并行。少或失中,是为过举。节文仪则,从古截然,安可情必行,不裁之以礼乎?古之圣后贤妃,岂不欲展拜园陵,以尽悲慕之怀,然无有是举者,非诚之不至,诚以礼为之重,而不可逾也。我国先后,虽因一时之权宜,不能无是举,是岂礼之所当为?苟因一时之误,又踵而再误,则非但拂于人情,而重贻来世之议,亦恐两圣在天之灵,不肯降右于非礼之祀也。近年以来,国家多事。重遭国恤,再经天使,非徒民力极困,国储亦竭。拜陵之时,许多节目,虽曰务从简略,他馀供亿之弊,民力之困,难以枚举。如帐幕所入布子,几至一百二十同,版曹及该司措置无由云。如此等弊,自上岂能尽知之乎?且今年则暴雨连霪,涉秋不止,民居漂没,溺伤颇多,禾谷沈腐,荡无馀遗。四方同然,畿甸尤甚,西成望绝,饥馑已臻,嗷嗷愁叹,道路相闻。非但此也,雨雹地震,非常之灾,莫大之变,层见叠出,天之示谴,极矣。当此之时,克谨天戒,恐惧修省,静以守之,思其所以致咎之由,不可拂人情而逾礼制也。自有拜陵之教,内而有司,外而畿甸,预治支供等事,中外骚然,两圣在天之灵,亦必隐痛于此,岂欲使两殿,重劳民生,而亲祀非礼乎?若不计民弊,而必欲拜陵,则非徒逾礼,亦非所以慰安先王之灵也。自上以其不可拜陵之意,启于慈殿曰,礼文之不可也如是,天灾之可畏也如是,民生之可矜也如是,国储之虚竭也如是,以此克敬克诚,反复陈达,则以慈殿之明圣,岂不释然感动,以收成命乎?臣等职忝谏列,伏见将有逾礼之失,不能含默,故敢启。”答以备忘记曰:“王后之拜陵,虽无礼文,祖宗朝贞熹、昭惠、贞显王后皆拜陵,昔后汉明德马皇后欲拜园陵,而适以宫中失火,故未为之,自古王后拜陵之例,非一二也。慈殿追慕,哀痛悲伤,而有前例之事,不可启以抑止。且慈殿务尽简略,畿甸民力,欲令少无干涉,而侍卫将士各司一员,令其司供食,内人亦令司饔院馈之。”

7月5日

○己未,弘文馆博考汉、宋以来同听政垂帘位次以启。

○京畿广州早粟向熟,体如二眠蚕微黄虫食实;长湍早粟、晩粟发穗,而黑头黄虫,小如初眠蚕,大如二眠蚕食穗;杨根体如二眠蚕觜红微黄虫,食稻心。

○谏院启慈殿拜陵事,不允。

7月6日

○庚申,户曹启曰:“典设司,以八月两殿拜陵时事,预先措置。大小昼停七幕次,与殿下祇迎幕次并八处也。凡幕次外围之帐,则用旧件无妨,若切近殿坐处,则不可不以新件,故既以布子十三同。令造之陵所围帐等处,使算员及陵参奉,尺量而来,则其所入,当至十八同二十匹,而时未出造,以典设之报观之,则又当入八十馀同,而十三同已造之外,时不加造矣。”答曰:“虽用旧件,予何过焉?皆不可新之。丰储仓草芚,亦非经夜,务宜略设,该司悉从简措之,布端之既造者已矣,其馀不可造也。两殿亦可同御一幕,不必别设。”

○谏院启慈殿拜陵事,不允。

7月7日

○辛酉,政院以兵曹单子启曰:“拜陵时军士元数三千七百九十九人内,景福宫、昌德宫、昌庆宫宿卫分半计除,以馀数二千七十九人,拜陵侍卫,则不足数,乃至一千七百二十五人,驿马大概入数三百馀匹内,兵曹两驿马一百匹计除,则不足数亦至二百馀匹。征兵则京畿一道,发马则江原、忠淸两道初面何如?近仗冠服及伞扇等,亦多不足,并启。”传曰:“两殿自一处动驾,凡举动勿为别措。”慈殿传曰:“主上幼冲,日气且热,不须祇迎,扈卫网子等军,非犯夜经宿,不须牢密,而随宜酌定,但不至虚疏而已。”

○宪府启曰:“太庙列圣神主,移安仁政殿。在朝群臣,不敢退处其家,皆会朝房,以待移安事毕乃散。该曹已成公事矣,自上亦当移变御坐,以示未安之意。内间想有处之之礼,而臣等所不得知,该曹亦无举此启禀之事,故敢启,请自上斟酌情礼处之。”答曰:“变移御坐事,所启至当。必如是启之,然后可知而处之。如启。”

○谏院启慈殿拜陵事,不允。

7月8日

○壬戌,奉太庙神主,移安于仁政殿,上移御思政殿檐下,东向而坐,太庙在东故也。告事讫,乃还内。此参酌情礼,斋惧变常之意也。

○礼曹以三公意启曰:“帘内经筵之意,初与礼曹商确,且援据汉、宋故事以启。此非常时经筵也,只于六衙日同听政时事,何必更改?况弘文馆书启古事,亦与前议无异乎?但于帘内位次,则慈殿坐西向东,大殿坐东向西为当。东西相对,此仿蔡邕独断之语也。”传曰:“如启。”

○谏院启慈殿拜陵事,不允。

○日晕。

7月9日

○癸亥,昧爽,命承旨任虎臣,进文昭殿,监朝膳,仍察不谨之事。

○弘文馆上札曰:

伏以慈殿,遭莫大之祸,抱无涯之痛,日月不居,奄近祥禫。至诚哀慕,发于深衷,将与王大妃,省谒园陵,凡在闻见,莫不悲感。第念王后之与帝王,为德不同,有动静内外之分,故其于举止,所当愼重,岂可循情而直行乎?帝王之朝陵,自汉明帝始,先儒犹以为不可,况王后之拜陵乎?慈殿非不知逾礼,罔极之情,不能自节。但据先后故事,以为当行先朝行事,有合于礼者,有过于礼者,唯在后世审而用之。岂可以有例而必行之乎?况近来天灾地变。殆无虚日,朝野栗栗危惧,固当安静修省之不暇,岂宜动两宫于外圻,以行非礼之举乎?恐非所以答天谴弭灾异之道也。加以国储之竭,民生之困,有不暇胜言者。殿下深居九重之内,岂能尽知其详哉?若国家正礼,则民弊有所不顾,以不当之礼,行之于不当行之时,则亦非君国子民之道也。伏愿殿下,将此下情,陈达慈殿,止于礼义,以收成命,则庶无过举,而其于敬天恤民,亦几乎得矣。

答曰:“今观札辞,所论当矣。王后拜陵,虽无礼文,非但先后行之,古亦有焉。明德马皇后,欲拜园陵,适値宫中失火,自引守备不愼,惭见国陵,遂不行之。大明太祖高皇后,拜谒奉先殿,权道自古有之。谨灾恤民,慈殿尤所重念矣,哀慕之情,不弛一刻,人子之情,何忍启止乎?《小学》云:‘父母之命,有不可行者,而若无大害,亦当曲从。’不允。”

7月10日

○甲子,谏院启慈殿拜陵事,不允。

7月11日

○乙丑,议政府启于慈殿曰:“伏睹历代之史,则明德马皇后欲拜园陵,而以宫中失火,不能行之。今则天灾地变,连仍不绝,拜陵亦非其时。马后以宫中失火,犹不能行之,我朝先后,虽有此举,亦非其礼,不可取法。臣等曾欲来启,而谏官论启,故伫待允兪,今尚留难至此,不得已敢启。自上欲为此举者,情也,其所不可者,礼也。抑甚情而从其礼何如?”启于大殿曰:“崔演今为三陟府使,是必为老亲而为之也。然其文足以有用,在内甚关,请命递。”答曰:“如启。”慈殿答曰:“灾变连仍,日夜忧惧,拜陵之不合于礼,亦非不知。史臣曰:”不知而为之过误也,知其非礼而强为之,其失甚矣。“但主上年幼,未能展拜,予亦以国家多事,尚未为之,决欲从简行之。不胜罔极之情也。”

政府再启曰:“虽非传教,臣僚谁不知上意乎?罔极之情,固出于至诚。然灾变如是,且不合礼。以时之不可,礼之不合,揆之于情事,以停此举,岂不为美德乎?”慈殿答曰:“所启至当。然前年四月间,以拜陵事,议于仁宗,则以为:‘自上诚意之至,未敢强止。虽为之何妨?但日热不合御辇,待秋凉可为之。’云。予待秋凉,而适遭大患,迄未行之,常怀哀念,正如疾痛。今必行之而后,予情可抒。往复于一日间,有何重弊?”

○谏院启慈殿拜陵事,不允。

○宪府启曰:“刑曹物故囚人文贵健,累次状诉于本府,臣等以为贵健之事,近于相讼,且该曹未及决,故臣等累次退状,以待公事之毕,及闻其死,臣等闻见贵健被囚首末颇详。当初贵健之子,无礼于池世芳孽女,又叱辱世芳,世芳不依法呈该曹治罪,而不胜其愤,多送所率军士,时为捕盗大将,诬诉太学儒生者。缚致于其家,纳污其口,伤打已甚。贵健不计名分,凌辱宰相,罪固有在,世芳身为其道大将,自恃爪牙之众,不忍私愤,擅打里人之无礼者,世芳岂独无罪?贵健则毙于杖下,世芳则竟免责罚。国家用法顚倒,何以惩负势犯法之徒乎?请罢其职,以为纵恣无忌者之戒。刑曹官吏等,当初推讯之际,不无用法不平之失,请推考治罪。”答曰:“世芳初呈该曹,以治其罪,则于理为当,而不忍一时之愤,伤打里人,果有其罪,然以此罢职,则如此下陵上替之时,贱者皆以借口,习成鸷悍,必有后弊,故不允。”

7月16日

○庚午,遣佥知中枢府事闵世良,如京师,贺千秋节。

7月17日

○辛未,传于政院曰:“近日景思、永慕两魂殿,久未亲行上食,心甚未安。今则日候淸凉,来二十日,当行朝上食于景思殿后,问安于王大妃殿,仍行昼茶礼于永慕殿。”

○上召对。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启曰:“前者李彦迪,以母病呈辞,自上不递其职,而复有召旨,待宰相之意至当。但二相之位,不可久阙,曾欲启达矣。今闻彦迪母病,未易差复,不可远离,请递。”答曰:“李彦迪,秋来拟必上来,而其母病如是,如启。”仁镜等再启曰:“李彦迪,既命递之,其代铨曹,当注拟,丁玉亨乃旧人,可为之。”答曰:“知道。”史臣曰:“李芑以卫社之功,得居相位,纵恣无忌如此。” ○庆尚道监司状启:“唐、倭未辨船,来泊酒岛。”传曰:“遣译官问之,若唐船则给粮给水而送。”

○三公与备边司同议启曰:“见庆尚兵使启本,则唐人无疑矣。前者备边司公事内,若有荒唐船见形,则严示兵威,勿令下陆云。若下陆而劫掠于民,则固当捕擒,不然则不须穷逐。事知译官,宜速下送,以辨别唐、倭语音,的知其唐人然后,遂语其徒曰:‘初不知尔等之为何人,则为边将者,当即捕擒,而尔等以唐人称之,故不即捕虏耳。但汝迷路而偶至乎,此则不必擒汝,汝宜即还。若欲下陆,则当给粮,仍解送。’云,则彼必不肯下陆,自然还去矣。且给粮给水事,如此兴贩之船往来之际,常泊我境,以希望给粮之例,则势难堪支,不须给粮,而亦勿令下陆,任其所归为当。”答曰:“知道。译官下去时,详言之可也。不给粮与水似当。但示以兵威,而即走去则已矣,唐人若漂流而至于困穷,则既不给粮而且不给水者,于救活人命何如?”回启曰:“此非漂流而至此也,其不至于困穷之状,已著矣。近年以来,中朝法禁解弛,故商船往来日本,络绎不绝,若许其到泊我境,以应其求,则其患难当,可以绝其路,而只以上国之人,未敢为严绝之举,后弊恐未堪也。但给水则犹可为之。”

7月18日

○壬申,上御朝讲。侍讲官尹仁恕曰:“近来有地陷之变,又弘文馆前池水色赤,庆会楼池水亦有赤色,而启不及此。是可惊愕。如此之变,不可寻常而视之。”

○传于政院曰:“今闻益阳君夫人卒逝,持重服行幸未安。两魂殿上食,退行于二十一日可也。”

○传曰:“今观全罗道兵使状启,唐船致败于鹿岛,登山致书曰:‘本以二百五十四人,被风漂流,死者一半,馀存者百五十馀人。’云,免死者以陆路解送可也。”

○全罗道镇安,有女一产三儿。

○庆尚道靑松、比安疠疫,死者总六十馀人。

7月19日

○癸酉,林百龄死。百龄以谢恩使赴京,还到永平府病死。讣闻,上为之悲悼,命辍肉膳,传曰:“闻百龄讣,极为惊恸。国厄重叠,一至此乎?停二十二日行幸,别致赙速考前例以启。”是日百龄讣至,闻者快之。史臣曰:“百龄聪敏强记,待人谦恭,临事谙练。勤于供职,敏于折狱,乞郡灵光,按察岭南,颇有声绩。然中庙末年,士林有许复贤良科之议,百龄独以为不可,人甚恶之。宦成之后,好恶不公,事多假伪,言似忠信,行似廉谨,而其实则不然也,故非之而无可举,誉之而无可取焉。至其末节,临利害遇事变,然后心迹彰露,大段狼狈,无所不至。呜呼!可不为人臣之至戒哉?”史臣曰:“百龄,海南草茅之人,而鄕吏之外孙也,美容止巧言语,外若恭逊,而内藏刀剑,小隙必报。乙巳秋,与李芑、郑顺朋、尹元衡,结为心腹,以密旨罗织成狱,大臣既见杀,一时贤类,一网打尽,道路以目。至是道病将死,力起作哀乞之状曰:‘有人将杀我。’遂死。后日其妻为百龄作野祭,巫所言亦如之,闻者颇腾说。全城正家难,由此而作,自是以后,邻里之人,路见百龄家人,低首丧气,莫敢忤视,参奉成濯,亦以筑墙相诘,遂至刑讯。以此邻人畏祸,卖家移他者多矣。”史臣曰:“乙巳春,百龄为户曹判书,廷议以特进官,冗杂入侍为未便,请令精抄,而百龄不与焉,顾参判沈连源叹曰:‘备员六卿,而尚不得与选,吾辈之进见天颜,将无日矣。’遂与柳仁淑辈,憾恨成隙。且与尹任,有奸淫娼妓之嫌,反目已久,适仁庙宾天,明考即位之初,百龄使其弟九龄,往见尹敦仁语之曰:‘当今国事危疑,任等多反侧之状,彦平以国之元舅,视之恝然,迄无处置之事可乎?’敦仁即传之,元衡大喜,微服夜见百龄,决计焉,百龄遂与许磁等,诣阙启之。”

7月20日

○甲戌,政院启曰:“前者元继蔡赴京途卒,以其妻上言,其子弟给马护送,其后李希雍途卒,亦如其例。今则林百龄护丧子弟何如事取禀。”传曰:“自上欲言之而未及也。柱石重臣,遽至于斯,至为恸悼。非但子弟,其家人之欲奔者,皆给马,丧轝上来时,各其所经,曲措护送事,三道监司处,并有旨可也。”又启曰:“其弟刑曹正郞林九龄,可遣护丧,故敢启。”传曰:“如启。致赙,依柳顺汀例。”

○日晕。

7月21日

○乙亥,传于政院曰:“今观兵曹公事,则抄发京山僧人百名,令造排桥梁云。拜陵时所经处。如此凶岁,是亦天民,不可抄役,姑以诸营缮之军,移付此役,事讫后还其本役可也。”承旨李蓂议诸僚中,以游食之僧,比诸饥民,劳佚显殊。欲除民弊,莫若役僧,欲以此更启,而因金益寿、任虎臣之议不一,乃止。 ○谏院启曰:“上以林百龄为柱石重臣,加停朝市一日,待大臣之意则美矣。然不经议政而用议政之例,则无乃毁法过礼乎?先王成宪,断不可加减,况礼过则失中而非礼矣。万一有大功而经议政者,则三日之外,更加一日乎?请一依经礼,还收成命。”答曰:“百龄虽不经议政,其品与议政齐焉,且经二相,礼葬亦以政丞例为之,而停朝市,则独异于政丞似乖,故如是尔。今以毁法论启,如启。”

○传于政院曰:“今观全罗道右水使启本,加里浦、莞岛、大茅岛等处败船唐人,合计一百五十名,下陆列伏攅首云。则此亦唐人漂到者也。译官斯速下送。”

7月22日

○丙子,传曰:“丁玉亨二相单望,注拟可也。”前因三公之荐,有此命。闵齐仁启曰:“前日以李彦迪有送西叙用之命,故今政将拟判中枢府事,而无他备望之员,只单望注拟。”传曰:“知道。”彦迪下鄕后,未递赞成之前,令京家属,勿受秋等禄俸,凡处事类如此。

7月23日

○丁丑,传于政院曰:“近日连有事故,谓益阳君夫人之服及林百龄之卒。景思、永慕两魂殿上食之计,再举而皆未就。当于今二十五日行焉。”

7月24日

○戊寅,大司宪尹元衡启曰:“今邦国方有殄瘁之忧,指林百龄之死。人心薄恶,不畏法禁,任是官者,非有才望之人,则无以振肃朝纲,镇定浮邪。如臣决不可冒处,以辱名器,请速命递臣职。”答曰:“勿辞。”

○传于政院曰:“林百龄功臣奴婢,从自望赐给可也。京各司奴婢,因台谏所启,勿令人人自望。然百龄既死,其妻今为孀妇,非他人比。宜从愿为之故言之耳。”

○政院启曰:“两殿拜陵时,同御一幕次事,虽已传教,事体未安,别设二幕何如?”传曰:“顷刻间,同御一幕可也。”

7月25日

○己卯,上诣景思殿,行朝上食,诣王大妃殿问安,又诣永慕殿,行昼茶礼。

7月26日

○辛巳,上御朝讲。同知经筵事崔辅汉曰:“林百龄为人,用心才干,可为大用者。故士林倚以为重,邦家不幸,遽失斯人。其一身一家,固不足恤,天意之不顺,邦家之殄瘁,至于此极,言之可为于悒。自今以往,贤相如百龄者,何可得乎?忧念及此,罔知攸措。人心不古,渐向浇薄,治道昭明,最所难期,愿与大臣,励翼图治,以答天谴。”

○传于政院曰:“仁寿宫为先王后宫,自三月,已令修理,而昨遣内官视之,则监役及书员皆不至,殊无委任之意,推之可也。今因修理未讫,后宫等无移寓之处,尚在私第,以古净业院即安逸院,古僧尼所居处,今废。属仁寿宫,待事务稍歇,使之修理,先王后宫有故,则移寓于彼可也。净业材瓦,令户曹及内官,一时看审。”

○上召对。

7月28日

○壬午,上御朝讲。侍讲官周世鹏曰:“伊川作四箴,而皆主于礼,朱子曰:‘礼者,画出一个天理,可尊则尊,可敬则敬,事事物物,皆随处合理者也。’二帝、三王,皆以礼而合于天理,故人欲不行。人主一身,先明天理,以合于礼,则天下争慕之,贤者乐而行之,愚者畏而从之,天下皆入于天理。此帝王所以重天理者也。夫学术有三,一曰心学,二曰训诂之学,三曰词章之学。是三者,兼行于后世,训诂词章,独为之主,而心学则微暗而不行者久矣,是天理不明而然也。后之帝王,不及古昔圣贤者,亦由于舍本而务末也。愿上沈潜玩索,日与经幄大臣,研究探讨,使四方观瞻取则焉。”知经筵事丁玉亨曰:“视听言动,皆人所不能无者,而皆出于心。必先治其心,而后天理明私欲去,而自有非礼勿视听言动矣,常须操存此心,主于礼而无他适可也,不然则非僻之心,自萌于中矣。”参赞官金益寿曰:“非礼勿视听者,以颜子之学,可及于此。故孔子以是言之,古之学术,非但读书而已,必须先治其心,以尽四勿之功,故其效终至于治国平天下矣,礼之为用,岂不大哉?颜渊虽匹夫,穷则独善,达则兼济之道,未尝不具于其心,凡学者,必先独善其身,而后终兼济天下者,乃圣贤极致之功也。其独善而不得兼济者,不幸之甚也,但世之学者,徒以此为一场说话,而不能措诸事业者,以理学不明故也。大抵理学,人人之所不能者也,故或有好之者,或有恶之者,好恶相悖,竟不能措诸事业。人君虽欲好而行之,在下者不好而防之,故治日常少,乱日常多。是以上虽有尧、舜之君,下必有皋、夔、稷、契之臣,然后其道可行。有其君而无其臣,居今之世,复古之治,玆亦难矣。”言未讫,世鹏曰:“此言似有弊端。帝王心学,不可行于今时者,甚不可之论也。”益寿曰:“非谓心学,不可行于今时也。上下皆务为心学,各尽其学,则复古何难,不然则难矣。”特进官赵士秀微声曰:“是言果有弊端。”久之乃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何难之有?”世鹏曰:“高丽中叶以上,道学不明,人心贸贸,莫知所向,礼制不明。可愧之事,史不绝书,自程、朱之学,出于二百五十年之间,高丽末叶虽乱,而犹有赖此而扶持者,至于我朝,天理人心,井井堂堂者,莫非以学术之明也。今古一理,学术亦无彼此。惟在上之人,行之如何耳。顷于己卯年间,人皆为《小学》,而终不能之者,以媒爵之徒,藉于《小学》,纷纭诡怪,使先王,欲复古治之心,竟不得施,至今遗恨。己卯之人,岂是媒爵之徒?而当时之论,皆如此,谁能明好恶是非乎?世人以学术为经营爵禄之计,故先王既不能行其有为之志。其后二十年间,人皆不知《小学》,人情俗习,尽归于偸薄。先王慨念于斯,欲令中外儒士,读《小学》而亦不行。此臣之在外时所闻者也。”益寿曰:“《小学》之美,人孰不知?但今里巷之人,如闻《小学》之说,则皆掉头或非笑。今如变此习,则治化可见,不变则治化终不得明矣。臣前者启于经筵,使八道择定学长,以训童蒙,然皆以例视,而无意奉行,终何益也?先朝或有狂简之士,犹有操心者云,近观世人,则犹未及其人,深可叹也。”士秀曰:“《小学》何罪?皆圣贤义理之学。人心天理,古今如一,学之则便是。”世鹏曰:“学者无一毫人欲之私,又能无小间断,然后至于真积力久,而纯善无恶也。如此之人,虽未易得,若曰行之难矣,而不知方,则一端天理,终不得明也。”特进官金麟孙曰:“圣人之道,非高远难行,只在于日用事物之间,随事触处,而便察其非礼与否,礼则行,非礼则否。从容中道,久而诚矣,则工夫之极致,无过于此,须体念焉。”士秀曰:“人之于学,省念为大,必操存省察而后可知视听为非礼,言动为非礼矣。《书》曰:‘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念之一字,最关于用功。”世鹏曰:“知之非难,而行之惟难。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其自期如是,故终为百世之师。为尧、舜之功,在于省念,立心如颜子则可至于尧、舜矣。”言讫,以次退出思政门外,士秀笑谓益寿曰:“公之言,是则是矣。”诸官出,益寿顾谓记事官等曰:“吾所言为何如,而左右皆非之乎?”李文馨曰:“进言于君,而必曰尧、舜之道可复行于今日,而不可以为时异而难行,故左右如是言之矣。”崔彦粹曰:“所言虽不合劝进之辞,亦深中习俗之病也。”益寿曰:“有人或发《小学》之语,则在下者防之如倭奴戎狄,自上何由知《小学》之为美而可行乎?欲上知此弊,故敢启之耳。吾亦岂不知劝进之语乎?”色变而起。

○传于政院曰:“今见咸镜道监司书状,则风灾如此,松木多摧落,其状曰:”本月初九日,咸兴府东风大起,义陵主山陵室近处,长大松木七十五株摧落,声震陵寝未安。“云云。请送香祝云。必如安神祭而为之也。香祝斯速下送。”

○弘文馆副提学柳辰仝等上札曰:

伏闻前一日有命,修理净业院,令先王后宫,有时移寓云,可见殿下仁恤先王后宫之至意。然臣等窃念,净业院,昔之僧尼所萃,为异端窟穴,自先王中兴大业,命为儒臣,赐暇读书堂,其后与兴天、圆觉两寺,俱废不修,以示抑邪崇正,于今四十年,材瓦撤为公廨,础砌散入民户,馀存者仅数间耳。必欲修理,与新立无异,弊且不小,况都城之内,复立僧尼之院,其于先王辟邪本意何,其于殿下新政何?此虽曰为先王后宫,而于四方观听,少有致惑,则岂不有关于吾道异端消长之机乎?先王后宫,如仁寿宫诸处,自有其所,何必复修僧尼旧院,益困生灵?伏望亟收成命,断四方之疑,绝后代之惑。

传于政院曰:“仁寿宫未及修理,先王后宫尚在私第,至为未安。故将修理净业院,以为后宫有时移寓之所。予意以为撤僧舍为人家,是亦辟佛,非崇佛也,弘文馆不知上意,而如是曲论也。”史臣曰:“人心既陷溺于异教,则固不知彼之当辟也,而今乃以为辟佛,则犹知信惑佛氏之为不可。何不快从公论,即下勿修之命耶?内实陷溺,而外拒人言。修葺久废之尼院,姑为是不诚之言,则人果闻而信之乎?是犹掩目而捕雀,他日之号令,亦难乎取信于人矣。”

7月29日

○癸未,上召对。

○谏院启曰:“臣等初闻修理净业院之教,不胜惊骇。净业院乃俗所谓安逸院也,而曾为僧尼邪徒之渊薮也,在先王朝,逐其徒空其舍,废弃不修,将四十年。故虽其有基,无其舍,颓垣毁础,鞠为茂没,人知永绝异端之根本,先王崇正抑邪之意,于此可见,而后嗣之所当取则也。今者自上轸虑先王后宫,避寓无其所,欲令修葺此院,其为待先王后宫之意则至矣,然后宫避寓之所,岂无其处,而必于此乎?中外臣民,方且颙望惟新之化,而遽闻先修尼刹之说,则人情岂不疑惑,邪徒岂不弹冠?其于正邪消长之机,大有关焉,岂能家到户说,以明圣心之不然乎?请亟收成命,遵先王崇正抑邪之意,以绝群情之疑惑。”答曰:“无名修理,则四方亦或疑惑,为先王后宫则有何疑乎?”

7月30日

○甲申,上召对。侍讲官沈通源曰:“本馆所藏书册中,有世祖大王戒睿宗大王书,名曰《训辞》,语皆切当,自上前古书籍,亦可览矣。先王之书,即家法也,伏愿置诸左右,时时留览,则无异亲受于先王而大有益矣。”

八月

8月2日

○丙戌,上御朝讲。

○上御夕讲。特进官金光准曰:“臣尝以礼曹参判,奉审于文昭殿,则神位前各设高床,床下有木盘,又以铜盘盛冰,而加于木盘上,所谓照冰也。冰销流注,铺筵淋漓,经霾尽腐,出入之际,泥土交溅,虽易以新筵,便即皆然。事神之道与事生不同,照冰之义,甚为未安。冬月别无辟寒之具,而只于夏月如是,可谓虚文。且冰夫之役甚苦,载输之际,材殚力竭,以至流散,以非礼之事,贻弊于民。今方讲求民瘼之时,使民得受一分之惠,幸甚。”传曰:“议于大臣。”

8月3日

○丁亥,上御朝讲。侍讲官周世鹏曰:“昔昭烈帝临崩,戒后主曰:‘勿谓恶小而为之,勿谓善小而不为。’夫处一事之间,恐有一毫之未尽天理,而恒存省念。一日思一日之事,一月思一月之事,一年思一年之事,至于十年而顾十年之事,察其有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终归于无过之地,则天理明,圣贤可及矣。”

○引见镜城判官王希杰曰:“拟以尔久补近侍以弘文正字除本职。适以大臣之荐,今作远行,恐久未相见也。比年来,生民极困,尔宜修尽七事,抚安军民。”仍内出虎皮一领赐之曰:“是虽薄物,赍以为路费。”又使政院,优给各种

○三公启曰:“文昭、延恩两殿冰盘排设,果无礼文之据。盛暑则有如照冰之设,而隆冬则无辟寒之具,去此冰盘为当。”答曰:“如启。”

○上御夕讲。

8月4日

○戊子,上御昼讲。特进官郑士龙曰:“今者漂流唐人解送事,冬至使当押去,然唐人势必未及入来矣。去甲辰年,臣为冬至使,漂流唐人,臣亦押去,而交割于辽东,到北京呈奏本于礼部,则主客郞中王楠,见其奏曰:‘尔率来漂流人于此处乎?’臣答曰:‘已交割辽东都司矣。’郞中曰:‘然则何以奏本为也?若呈奏本,则当率来于此。否则但当交割,而不须奏本也。’以是久不回启,及臣临还乃启。臣拘于此,加留十馀日,考诸誊录,则奏本或为或否。唐人与日本交利,往来络绎,何以一一奏闻乎?交割汤站,移咨辽东,亦有古例,彼若以奏闻为希望赏赐而致疑焉,则事亦苟且。请命议于大臣,只输于辽东似便。”

○命召三公禁府堂上,传曰:“今来唐人,如被虏唐人之例,交割汤站,移咨辽东为便。每若奏闻,恐有希恩望赏之讥。士龙之启,正合予意,自今勿为奏闻,只交割汤站。”回启曰:“漂流人,每为奏闻,若蒙恩赐,旋复谢恩,多有弊事,交割汤站,果当。”且启:“文伊、文守等照律事,打破仁宗胎室石栏干者。无正律。若以谋毁山陵比之,则胎室与山陵有间,不得已以弃毁制书律比之,则首者斩,而其首尹末,已死于杖下,从者文伊等,事在宥旨前,今当蒙宥矣。”答曰:“依启。”

○上御夕讲。

○三公及左赞成许磁、右赞成丁玉亨、淸原君韩景禄、左参赞申光汉、兵曹判书闵齐仁、吏曹参判金光准齐会宾厅,启曰:“顷者林百龄家成服之日,全城正即尹任外甥。之婢,出入于成服处,麾去之,则复变服而来,多发诽谤之言,百龄四寸家之婢,到全城家,则又发怨望之言。百龄受赐家即尹任家。北,有防川之木,其邻居阳麓正家人,尽拔去曰:‘今亦然乎?’阳麓正不知其存没,而尝为尹任腹心者也。罪人等既服大罪,人心顽恶,不知大逆之为重,而乃敢如是也。且尹汝谐尹任三寸叔。妻上言乞放,彼以大逆缘坐。何敢若此?该司固当请罪,而只防启,是亦非矣。”答曰:“今闻所启,极为骇愕。此必有意而为之也。阳麓正存没,问诸宗簿寺,全城正家婢,并下禁府推之。汝谐妻,以妇人何能知之?必有指教者,不足取实,故该司亦以例事防启而已,无他意也。”遂即引见尹仁镜等九人。慈殿御思政殿,垂帘于分阁,上御殿外檐下少东西向。慈殿令内侍朴汉宗,命宰臣等进前,即帘外。亲教之曰:“予以薄福寡德之人,承受大器,不自死亡,而近来灾异不绝,日夜忧惧。当此主少之时,恃其元勋,庶可辅国,而林百龄之死,出于不意。天之不佑,至于此,益用忧惧,罔知攸措。今又闻此言,惊骇何极?当初宗社大贼,朝廷若知之,则庶可痛愤治之,而或有营救,盖指权橃。事多苟且,大违诛逆之法。不知陷于其术,不自觉而然耶?奸贼之亲,固宜杜门缩入,而元勋初死,乃敢如是,若有君上畏国法,则其敢为耶?国事至此,将何以维持也?甚可寒心。昔在太祖朝,有一监察,飮酒于同僚家,过赵浚家曰:‘家则好矣,然未久恐为他人有也。’太祖闻而怒曰:‘浚以元勋,当与国同休戚者也。谓其家不久云,是以朝鲜社稷,为不久也。’遂命极刑,且罢同飮十八人之职,今日之事,亦不有国家而然也。前者李霖唱言于朝廷曰:‘王大妃当摄政,而大王大妃,不当摄政也。’是有叛心而然也。但侍幼主,国事已非,故胁从罔治,以示宽大优容之量,欲令反侧者,回心改过,一心于国,庶几朝廷晏如,人心和平,而今者乱贼之亲,不有朝廷,至于此,欲道予意,引见卿等耳。”尹仁镜曰:“臣等亦以百龄为可倚以辅国者,而其死出于不意,臣等相与伤恸不已,今又闻此言,至为惊骇。故今敢上达尔。当初见尹任、柳仁淑等事,稍有形迹,尝与知心之友语之曰:‘任等何如是为耶?其阴怀逆谋,未之知也。’及其事发,始知其凶惨。但伤人恐多,故罔治胁从者,是自上包容之量也。臣等亦承上意,治之止此。自古及今,治大逆有宽有严。虽治之以宽,反侧之徒,岂容自安也?一品宗亲,指琉。若无所犯,则岂自逃遁深山,以匿其身乎?其罪之重昭然可知,而人心尚不快之,是不以大逆为重而然也。”李芑曰:“伏闻上教至当。当初推鞫时,辞连者固多,然自上不欲蔓延,故或从宽法,大逆之徒,固当感服,而百龄之死,逆贼之亲,非徒不自服,反生怨望。今者若律以大罪,则恐为骚扰。但有人言,李德应欲免其死诬招,虽非德应之招,其于李中悦之书启亦尽之,是岂虚事乎?且以一品宗亲,剃发而逃窜,岂无其由?情迹自著于不问之前矣。其所以务定国事者,自有勋典,而今人反谓之无功,故并启。”慈殿曰:“人心若是,国事何可定乎?德应诬招之说,是何无理之甚也?虽欲免死,岂以虚事服之,以求活哉?”尹仁镜曰:“德应不待推问,而历历自服,琉亦一一承服,少无差违。”慈殿曰:“为此邪论者,岂无所以?必尝与尹任同谋,而不成者激怒而如是也。安有如此骇愕事乎?”李芑曰:“今为邪论者,岂是有识朝士?皆出于无识之儒。朝廷之事,若自下而擅之,则甚不可,故臣每于经席,如是启之,人必谓臣欲自专权也。然臣年垂老,死在朝夕,虽或专权,岂能久存乎?大抵相非其人,则不足道也,苟得其人,则虽专权可也。向者赵光祖亦欲自专,臣谓光祖曰:‘孔、孟圣贤,不能行道者,以无位也,汝欲行道,宜速为大臣之职。’”慈殿教曰:“卿言正中时病。昔卫君待孔子以为政,孔子欲先正名分,今则名分亡矣。凡上之所命,内自朝廷,外至守令,专不奉行,以致奸吏用术,民生之困,未有甚于此时。顷者成均馆儒生事,朝廷共争之,然名分岂如是其不明乎?虽曰军卒,是亦奉命而任国事者也,为馆成均馆。奴者,不有国法,凭借儒生,至于夺掠,已为非矣。况以识理儒生,妄听馆奴之言,不有国君之法,缚其军人,自夜至昼?夫国家之所以养士,欲孝于亲而忠于君,使之知名分也,非但习口读求利禄而已。此儒之事,皆坐于不知名分,不畏国法。故欲以其法正之,而反以大将之入启为非云,是欲使之匿不以闻乎朝廷。是非如此顚倒,岂不寒心?中宗朝赵光祖,偸窃生杀之柄。使其君上,不得措手于其间。《书》曰:‘惟辟作福,作威玉食。臣而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凶于尔家。’自古威福在下,未有不凶者。顷见儒生之疏,谓自光祖之死,士气摧折,若君之无道,如桀、纣之杀无辜之士,则谓之士气摧折可也,光祖之死,固异于此矣。子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凡贤臣之事君也,君有过则谏,固也,光祖则不然。上之所为虽善必沮,使不得下手,朝臣之附己者进之,异己者斥之,老成大臣,贬黜殆尽,如此而可安其国乎?昔王安石,其初则贤,而终自专权,无所不至。光祖之事,甚为寒心,而适赖祖宗在天之灵,阴佑默赞,以至自败,是可幸也。人臣有罪则或罢或黜,使之知戒,朝廷之福也。在中宗朝,虽有罪者,不能自上擅决,是皆为下所制也。近以儒生之狱,谓中宗朝所不为之事,朝廷争论不已,事有本末轻重,而名分为重,左相之言是矣。大臣专权而有所失,则自有台谏之纠正,若权柄在下,则实非朝廷之福也。光祖之败,乃其自取,士气岂以此摧折乎?”李芑曰:“自上好学,则圣心高明,人之是非,可以灼见,其于处事,何难之有?臣每以勤御经筵劝之者,皆此意也。所谓士气者,非他。子曰:‘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孟子曰:‘浩然之气,塞乎天地之间。’又曰:‘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此真士气也。人君养之而兴起,抑之而摧折者,客气也,非士气也。东汉之末,士气方振,而其时政不在上,故不能培之以道。若以《论》、《孟》所称者,直养而无害,则此真士气也。”尹仁镜曰:“光祖之时,臣适补外,未详其时之事也,然闻其大概,则光祖之失,不可不治,故南衮等启而罪之,在所不己者也。近在仁宗朝,年少之辈,疏札之上,目衮以无状小人,臣窃见其言,不胜寒心。今时之事,与此何异?新政之初,所当愼择者,乃用人也。善谈论于上前者,未必皆君子。许沆、蔡无择之辈,奏对之间,言论之美,足以欺人之听闻。大抵吉人之辞寡,善为辨辞者,不足尚也。”郑顺朋曰:“顷者之事,罪状明白,孰不快之?然人心犹不以其罪为重者,臣常怪之。今于百龄之死,敢即诽谤,有似报复,尤极痛心。今时之人,不知名分之重,故虽定大事,犹且不服,逆类之族,乃敢自恣,痛愤不已,故臣等共议以启耳。”慈殿教曰:“不有君上之习,近来大炽,此则非但怨百龄也,实怨国家而然也。朝廷之上,尚有邪论,不以功臣为有功,故乱贼之族,恣行无忌,一至于此,千古以来,安有如此等事乎?”韩景禄曰:“臣今日伏闻上教及大臣之启,皆至当。国有大事,处之不严,而但以往事,纷纭说话,掩护其事,臣窃悯焉。辱百龄者,乃所以辱国家也,处之何可缓乎?领相之言,又以南衮之见讥于人,为嫌不肯,而早断大事。大抵今时之人,皆不欲见忤于人,唯以姑息苟安为务,不计国家重事,臣恐如此则人心愈不定也。不顾其私,一切严治,然后国法当自重矣。此事自初治之不严,故人不畏服而然也。凡断狱之际,自上虽用宽典,而在下则当以严峻请之。而今则不然,上虽欲严而下必护之,使人主之威,不得施焉,臣窃意中宗朝馀风尚存也。”慈殿教曰:“今之人心,唯务用私,拘于人情,而不使国法行之者,以其习俗之难变而然乎?治奸之律不严,而曲为苟且者,以其见惑之甚而然乎?以故奸贼之亲,略无所忌,敢肆怨国之心,是可谓有纪纲乎?”许磁曰:“去秋臣等闻自上畏惧尹任之说,不觉痛心。古人曰:‘见无礼于君者,如鹰鹯之逐鸟雀。’又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等既闻其言,岂敢安寝?玆以启之。然其包藏祸心,则未之知也,故臣等意谓窜尹任而罢柳仁淑,递柳灌,使去其权,则可以无患。故不严其狱事尔,及其自出叛逆之言,然后人共快之。近来人心不定,莫知所以也。今闻百龄家事,至为痛愤。百龄为国家定大事,曾未几而身乃死,反逢逆贼中毒之言,臣等尤所伤痛。且儒生拿囚,未得其宜,故臣亦启之矣。儒生之失固多,然方今主上幼冲,慈殿临御,若人心怀其不便,以不如先王之政为嫌,则固所未安,故敢启。及闻传教丁宁,大小人心,孰不开释?儒生亦知为感矣。近日陵上之风,大炽于学宫。古者有先后进之序,俨然不紊,而今则专废之,是薄风也。若自上善处而痛革,则如此之弊,不足虑也。尝观王安石之事,其所以误国者,非一安石也。一安石进而众安石至,群分类聚,竟误国事。大抵一君子进而足以治国,一小人进而足以误国。果若君子,则委任责成,言听计从可也,如非其人,则何必置诸相位,须迸诸四裔可也。今虽汹汹渐至年久,则自可定矣。”丁玉亨曰:“年前之狱事,极为分明,有何疑乎?人心当自畏服,而敢为如是之言,不胜惊骇。此非特国法之不重,人心薄恶,不知上下之分而然也。自上已知光祖时之事,愿勿用浮薄喜事之人,使不得容足于朝廷,则自无此弊矣。言语虽讷,而中有实行,则此可用者也。光祖之时,以言为尚,近来之弊亦如此,须勿以言取人,以抑虚伪之风。”慈殿教曰:“凡人之言行,如一然后可谓善矣。但为口辩而行反不逮,则何足取哉?司马光之勿用新进喜事之人,亦此意也。大抵用人,莫难于邪正之辨,予以否德,既无所见,卿等如欲诚心辅国,以正国事,不善者当自远矣。必须炳几先处,毋至于蔓难图也。光祖之辈,势至滋蔓,几于误国,南衮、沈贞为国效忠,而今反以衮等为小人。予尝见仁宗朝疏札,窃怪其何故也,今有不正而误国者,即可治之。”尹仁镜曰:“臣虽庸劣,朝廷若有异志者,则去之何惜?金安老时,小有异己者,则必以触犯东宫为名,加以惨酷之罪,故人乃窃叹而不敢发言。今则若有所启,有何所惮乎?且自上新政之初,祖宗宪章,不可改也。昔宋臣韩琦在外,而若闻其更祖宗一法度,毁朝廷一纪纲,则泣血不食。古人之厚国如此,今亦遵守成宪而不可改也。”申光汉曰:“凡事不知则已,大逆事状,分明可知,而人心之凶恶如此,至为惊愕。尹汝谐妻上言愿放,此亦可惊而臣例视而不请罪,大臣以为非之,惶恐无已。”慈殿教曰:“此公事间事,何必待罪?然邪论不殄,国法反轻,故逆臣缘坐之亲,见谪未久,便即乞放耳。”金光准曰:“顷者大臣、台谏俱争其拜陵之举,而不得蒙允。大事已定,小臣秩卑,越次启达,至为惶恐。近日灾异叠见,既为未安,况时当八月,则五谷未成。虽曰从简,再罹国恤,两经天使,而今又拜陵,则其为民弊,何可胜言?况王后拜陵,既非礼文乎?古人云:‘形归窀穸,魂返室堂。’以此观之,魂殿为重。岂必山陵,自上欲抒哀情。莫如展谒魂殿之为得也。冒犯风露,往返晨夜,亦所未安,躬拜陵寝,伤恸必倍于平日,此尤臣子之所共悯者也。且踏伤民田,亦岂不虑?愿乞量处。今若强排群臣之议,必欲直情而行,则恐有后世之议,而民且缺望矣。”慈殿呜咽飮泣曰:“予情罔极,且有古例,故欲见山陵,情意切迫,他事不暇顾也。”李芑曰:“天语痛切,臣未敢更启。然古人云:‘发乎情,止乎礼。’欲拜山陵者,情也;知其不可而止者,礼也。光准之言甚当。若命停此举,圣德何量?愿听老臣之言。”慈殿曰:“朝廷共启而不得从之,予岂安心?今方计日而待,思得一见,快于心也。如未得见,平生之恨,曷有穷已?”尹仁镜、李芑、郑顺朋同声而启曰:“一拜山陵,伤痛倍增,乌得快之?”金光准曰:“古云:‘妇人不百里而奔丧。’又曰:‘子不得抚其亲尸。’盖一抚其尸,终身永恸故也。今若拜陵,岂徒一日之恸?终身之慕,益所不堪。臣恐伤圣体,敢启。今若命停,后人皆谓美德,夫孰曰柔弱而为下人所制乎?”慈殿仍泣曰:“朝廷所启之意,及近日灾异之臻,予非不知也。罔极之情,固不忍舍。岂计举事之皆中于礼乎?今若亲睹山陵,死无所憾也。”群臣皆退复位。闵齐仁无一言而退。 ○传于政院曰:“今观下禁府传旨,则只称大臣所启之言,阳麓正事见上。似未稳当。阳麓正以尹任腹心之人,当元勋身死之初,为如此中毒之事,是不有君上,不畏国法。必有他意而然也。全城正之婢,到百龄家诽谤之者,谁为之指教,且发怨言,使闻于百龄四寸之婢,亦谁使之为欤?致怨于元勋,实是致怨于君上,以此意加录可也。阳麓正虽身死,其家长拿囚。其拔木事,亦谁为之指教?以此辞缘推鞫事,并录于传旨。”引见日,闵齐仁退谓兵曹参判申瑛曰:“今日妄发矣。三公到宾厅,以全城正、阳麓正等家事言于我,我应之曰:‘儿女子所为之事,何足取实?’是不知三公之意而言之,其妄发孰大?” ○日晕。

8月5日

○己丑,慈殿御思政殿,分阁内垂帘,上御檐下同听政,讲《小学》。知经筵事闵齐仁曰:“夫人之情,莫不欲寿,故皆欲事佛以祷之,非徒小民之惑,居崇高之位者,亦莫不皆然。所谓享寿之道者,无他。以仁俭忠信,为修身治国之本,则自有眉寿无强,遐福荐臻之庆矣。”大司宪尹元衡曰:“昨闻大臣所启之意,彼虽庸贱之人,以凶逆之族类,不畏国法,至于如此,是微细之徒,固非自为之事,其根恐有所以也。虽与百龄素有私嫌,而其待宰相之道,固不当如是也。况为宗社治逆贼,是一国之元勋,而多发怨言,略无顾忌,是朝廷纪纲不严之故也。人君维持国家,使人不畏法,至于如是,则国势陵夷。其渐将不能救矣,此非寻常之弊也。”慈殿命进尹元衡、姜伟献纳。曰:“此事果甚骇愕。幼冲之主,受此重器,灾变叠至,常怀忧惧,罔知攸措,昨又闻大臣之启,则其不畏君上,不有国法,莫此为甚。虽有私怨,其于大臣,势不敢如是也。顷者治贼之律,甚为苟且,非如诛逆之举,故放恣之弊至此。非特此也,昨闻大臣之言,则虽不的指其人,或有以李德应谋欲免死而诬招,又以勋臣为无功而滥受,是尤惊骇。尹任逆贼之状已著,故既以其罪罪之,则人心可快,物情可定,而反有邪说如彼,邪说之发,必有其人。台谏处耳目之官,亦必有所闻,其摘发治罪,不得不尔。大抵国家纪纲陵夷,且近日许多上言,皆由于守令不恤民隐,以有滥刑之故也。上下名分,如是不严,民生困瘁,如是日极,天之示灾,岂无其意?日夜思念,天灾人心,偕至于此,将何以扶持国家?”姜伟曰:“全城正家事,必因怨望国家而然也。危疑之时,人心镇定可也,而又有邪议纷纭不已,其为惊骇,何可胜言?”参赞官柳辰仝曰:“臣初闻全城正家事,或疑一家微细之说,而今闻如此骇愕之言,其渐不可长也。”尹元衡曰:“前年治贼之时,多用苟且之事者,人君以包容之量,用其宽典。是天地罔极之恩也,而犹不以为幸,反生怨心若是矣。”慈殿曰:“罔治胁从者,欲示宽仁大度之意也,而人不知畏,事至于此,极为寒心。古人曰:‘人非尧、舜,何能尽善?’如细微之过,固不可屑屑治之。如以德应之言,求活诬招,则所关甚大,必须摘发治罪。”尹元衡曰:“凡人物邪正,分辨之际,虽或寻常之事,国是已定,则固不容他议也。况前秋逆贼之状,极为昭著,尤不可容有邪议也。而迄今尚有德应诬招之论,不胜惊愕。今日两司,欲会议而处之。”闵齐仁曰:“迩来倭奴,绝不往来,此非偶然,必有所以也。其防备之事,内则朝廷既尽处置,外则监司、兵使,亦多措之。然伏闻圣教,民之困瘁,果为可虑。国储既竭,军粮亦乏,若有缓急,将何术而备之?守令贪污,滔滔成习,非但为己利也,如武班门荫之人,不得已而为立身之地,务为人情之事,如欲痛革贪风,必朝廷上下,皆一心勉力,而后可责守令也。大抵源淸则流淸。既不能正其本,则虽责守令,亦何益哉?”慈殿曰:“贪污之习,自金安老时为极。古云:‘源淸则流淸,表正则影直。’朝廷上下,若以诚心,痛革此习,则何难改之?”

○传于政院曰:“献纳所启净业院事,为后宫而修之,有何疑为?招姜伟,以此教之。”

○义禁府启曰:“阳麓副正子李仁弘拿推,则其婿成守瑾,时入其家,而但有心疾,不知人事,其子成濯今为北部参奉。与知云。请速拿推。”传曰:“如启。”

○上御夕讲。

○禁府启曰:“林百龄怨望之人,今已拿推,而互相推调,时未归一。但百龄四寸家有婢,名曰朴非,闻全城正家怨望之言,麾其全城正之婢者,皆朴非云,请拿推。”传曰:“如启。”

○大司宪尹元衡、大司谏权应挺等启曰:“近来国纲堕地,人心凶悖,少有不协于意,则辄怀无君上之心,鼓发邪论,略无忌惮,动摇群情,其渐可畏,至为寒心。顷者柳灌、柳仁淑等,与尹任交通连结,阴图不轨,唱为择贤之说,其凶谋情迹,昭著无疑。推鞫之际,若涉于逆贼之招,则当穷问其情,以正王法,而曲贷巧释,事多苟且,使轻重失宜,国法不严。为国远虑者,莫不愤郁。而馀孽尚存,反生陵蔑君上之心,共处城中,扇动朋类,夤缘窥觇,无所不至。遂使国势孤弱,人心不靖,窃恐不测之忧,将迫朝夕而不暇救也。追正王法,以定人心,在所不已。李霖素与柳灌,比邻缔结,凡为凶谋,无不听命,及其嗣位之初,以慈殿为不可摄政,公然唱说于朝廷大会之中,其心之凶逆,人所共愤,而只窜于外。韩淑在尹任近邻,凶言逆论,无不与知,至发于李德应招,只罢其职,竟置不问。罗淑以玉堂之长,奴事仁淑,凡所凶谋,一一禀议。其发于李辉之招,虽似不紧,其用心之惨,人所共知,而只被徒配。郑源、李若海,与柳灌、李霖、郭珣等,同在一里之中,朝夕相从,阴谋秘计,无不共议,而只削官爵。李中悦与逆贼李辉,昼夜交通,共为逆论,及其出于招辞,情迹败露,知其不免,先自书启,罪甚关重,而只罢其职。金䃴以尹任切亲,自为儒生时,寄食其家,及其出身,力主凶逆之论。且于去秋闵齐仁等,将宗社大计,会议中学时,䃴非徒力排其议,至发凶毒之言,其党逆之罪极矣,而只削官爵。讨逆不严,毁万世纲常大法,莫此为甚,乱贼之徒,将何所惧?人情久而愈激,不可不各以其罪罪之。李霖,请依律定罪,韩淑、罗淑、郑源、李若海、李中悦、金䃴,请并极边安置。成世昌与柳仁淑、尹任,交结往来,一时凶谋,无不参听,举其微过,只罢其职,极为苟且,请窜于外。济州牧使林亨秀、司宰监正韩澍,俱以尹任同里之人,长在言论之地,声势相倚,而外示不附之形,苟免其罪,至今在官,物情愈激,请并削夺官爵。齐陵参奉成遇与郑源、李若海、郭珣等,交结往来,自倚其势,及郭珣等被罪后,愤怏失势,乃言于相知之人曰:‘柳灌之为人,岂至于谋逆乎?李德应欲免其死,诬招而使成其狱,安有如此无状之人乎?有一宰相常言曰,林百龄用心不正,终必为不正之事云。我闻之久矣,果起如此不正之事,其宰相有何所见而先知乎?吾三寸侄女夫尹敦仁,得为功臣,职至判官,吾尝有隐忧。’云云,其所言凶逆,至于此极。凡国家所为,虽寻常辨人物邪正之事,若国是已定,则一人不可以私意,变乱是非,而况去秋之事,凶逆情迹,小无可疑?逆贼琉,当狱事未起之初,逃窜穷山,永绝音闻,及被拿推,其所供之辞。与凶徒招辞,一一符合,则德应之招,岂是诬饰?宗社之贼,莫大于此。大臣虑或有不知情状者,特启书示招辞,使人人洞知,中外臣民,孰不知逆状乎?遇乃敢中怀异心,鼓动邪喙,申救逆贼,诽毁元勋,变乱群听,动摇人心,至为凶惨。请速拿来,穷极推鞫。尹汝谐以逆贼至亲,缘坐被罪,不至远窜,上恩至重,妄引王后亲奉祀,不计大罪,希恩滥诉,累渎天听,至为骇愕。其在京家长,请推考治罪。且禁府官吏,非不知罪重,而泛然防启,不请其罪,至为非矣。请推。”答曰:“去秋治奸贼之时,乃用宽典,刑厥元魁而罔治胁从者,使反侧之徒,改过自新,而一心于国事矣。今闻非特不为改过自新,失意馀孽,反生陵蔑君上之心,共处城中,扇动朋类。寅缘窥觇,无所不至,遂使国势孤弱,人心不靖。不测之祸,将迫朝夕,不暇救也,追正王法,以定人心,在所不已。李霖赐死,韩淑、罗淑、郑源、李若海、金䃴、李中悦等,极边安置,成世昌,外方窜黜,林亨秀、韩澍,削夺官爵,成遇拿来,以台谏所启之辞,穷极推鞫,尹汝谐则在京家长,推之可也。”史臣曰:“林亨秀为吏曹正郞也,往于具寿聃家,陈复昌先往矣。寿聃言于亨秀曰:‘复昌其不得为台谏耶?’亨秀张目直视曰:‘此子可以为成均司艺矣。’不答而出。复昌大怒,寿聃亦惭悔之,以此大成嫌怨,遂至于此。若如李中悦,素与李辉相交,而恐其言及,欲其先告辉罪,其父润庆,书以责之曰:‘刑戮不及于身,而先陷其友可乎?’悦不听而自首,终亦不免,岂非自取之也?”史臣曰:“构陷士林,皆出于元衡之手。”

8月6日

○庚寅,禁府启曰:“伏见成遇推考传旨,本府独推为难,请三省交坐何如?”传曰:“如启。委官则遣左相。”李芑 ○赐李霖死于义州,窜成世昌于长渊,安置韩淑于乐安,郑源于昌城,罗淑于铁山,李若海于长兴,金䃴于固城,李中悦于明川。

○宪府启曰:“近来循私蔑公之弊极矣。苟牵于私,则不知有妨于国家。韩淑等六人,极边配所,不无其处,而今见禁府配所定处,皆择便好之地,其循私护惜之意,现然。是岂宰相为国家顾王法之心哉?禁府堂上及色郞厅,请并罢职,罪人等配所,请并改定。”答曰:“配所即当改定。禁府官吏等无他情,岂可罢职乎?”

8月7日

○辛卯,宪府再启禁府堂上色郞厅请罢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今见咸镜监司书状,高原郡梨树发花云。天之示变,无处不然,罔知所措。”

○传于政院曰:“今见咸镜监司书状,则利城境上,唐船到泊云。顷见庆尚兵使启本,唐船向于东北云,此必过江原道而至咸镜道也。江原道佥使、万户等,不知唐船之过行,使其船如入无人之境,其道沿边守令、佥使、万户等,推考。”

○右副承旨李蓂来自禁府,以委官意启曰:“观成遇所为之状,则必不易取服,请刑推何如?且其招辞内,柳灌、柳仁淑逆谋,既预知之云,若预知,则与敦仁切亲间,同议启之,当如敦仁之所为,而竟不为之,其中怀二心之端緖已发矣。”传曰:“知道。刑推如启。”夜初鼓,承旨李蓂,自禁府到迎秋门外,从门隙入启曰:“成遇刑讯一次,忍杖不服。但不可急迫杖之,待明日更推何如?”传曰:“如启。”

○禁府改定韩淑等配所。安置韩淑于理山,罗淑于庆兴,郑源于渭原,李若海于庆源,李中悦于甲山,金䃴于三水。

8月8日

○壬辰,右副承旨李蓂来自禁府,以委官意启曰:“成遇自知罪重,忍杖不服,必欲死于杖下也。请加刑何如?”传曰:“可。”李蓂自禁府,又以芑意启曰:“成遇之招,虽似发明,而其言有涉于重罪。今虽加刑,亦不承服。是欲自死于杖下也。今若急问则恐未取服,明日加刑何如?”传曰:“如启。”遇低头瞑目,不出一言,只愿速死而已。 ○上,御昼讲。特进官李瀣曰:“所谓体用,无处不在,而学者不知体用之说,故胡安定以体用之学,教其弟子,弟子之散在四方者,皆以体用之学为务。以是闻其言者,皆知其胡氏门也。大抵三代以下,理学不明,至于宋朝安定,始倡为理学,当时学者,多出于其门。仕于仁宗朝者,如刘彝、钱公辅、范纯仁,皆安定之门人,而人才之特秀者也。其后濂、洛、关、闽之学,皆由于此,以一时倡率之得宜,而人才之出,如是其多也,则一人之贤,有关于国家为如何哉?虽未设施于朝廷,而宋朝治道、非汉、唐之所及者,诚由于此也。且人才之出,诚不易得,在人君培养之如何耳,愿上爱惜人材。”

○同副承旨赵彦秀来自禁府,以芑意启曰:“成遇今虽加刑,亦不承服,请复加刑何如?”传曰:“如启。”

○日有两珥。

8月10日

○甲午,上御朝讲。同知经筵事崔辅汉曰:“前日面对大臣时,见初四日。小臣以病未得入参,闻其奇,指全城正奴子凌辱于林百龄初丧及成遇等事。不胜惊愕。大抵近来人心,携贰者多,此似理无而有如此,成遇者扇动虚言,疑惑人听,故人心有如是矣。大抵以乱逆被罪者,我国亦多有之,而未有如尹任之凶惨,及其定罪,亦甚明正矣。但当初凶谋未著,故疑之者多矣,定罪之后,事状现著,情迹败露,而人心尚多不以为快者,常以为怪。今闻成遇之言。乃知有如此之人,故人心如彼矣。反正之初,中宗初年。人心不定,故告变者相继,今则理不当然,而人心若此,可为恐惧。必明正其罪,然后可以示国法而定人心矣。”

○同副承旨赵彦秀来自禁府,以芑意启曰:“成遇忍杖不服,请加刑。”传曰:“如启。”赵彦秀又以芑意启曰:“成遇不服,当请加刑,而但径死,则不得取服,明日加刑何如?”传曰:“可。”

○上御夕讲。侍讲官周世鹏曰:“先王朝,以《吕氏鄕约》,行之于穷村僻巷,则小民亦有感化,而向善去恶,但朝廷之上,亦欲行之。而当时之人,多不务《小学》之实,而或诡异其衣服,或推迁于功名,遗其本而务其末,渐成弊习,故先王废之。此乃吕民所以用之于鄕曲者,于朝廷之上,则自有礼法,不必行之。村巷之民,虽同天理,而王化未及,若行是约,则不为无益矣。”

○宪府启曰:“臣等闻典狱署徒役郑兴宗,以庶孽之人,粗解卜筮之术,乃于阴阳册中,列书士大夫八字,其间又并录慈殿、大殿五柱,公然推占,以先分后分之说,至发不道之言,非徒骇愕,且其推占之说,至为凶惨。此虽微贱之人,往来士大夫之家,鼓动邪说,疑惑人听,所关甚重,请于三省交坐处,穷极推鞫。前知中枢府事权橃,常称柳仁淑为豪杰之才,交厚往来,异于他人,其闻逆语必屡矣。及仁淑被罪之际,上达申救,而只罢其职。物情未便,请削官爵。江阴县监柳贞,以贤良科被罢后,欲得复进,巧候时势,阴结罗湜,共为悖逆之谋,及湜被罪之后,反掩情迹,便得六品之职。用心行事,至为无状,请罢不叙。”答曰:“皆如启。”

8月11日

○乙未,上御朝讲。领经筵事李芑曰:“近来学者,不务学问,故不知是非。顷者凶恶之事,皆不知学问之故也。近日所推鞫者,成遇、郑兴宗。诚为骇愕。然皆不务学问,无所知识,故以至于此耳。若善教之,则可以无此弊矣。且所谓士气者,乃格致诚正浩然之气,不为威武所屈是也。若不顾是非,徒尚高谈者,则此乃客气。岂谓士气哉?”

○上御夕讲。

○同副承旨赵彦秀自禁府,以芑意启曰:“成遇将加刑,气色异常,使之退去调理,未几乃死。受刑七次。史臣曰:”陈复昌招参奉成遇,与之论时事,语罢后复昌发言于朝曰:‘成遇以为柳灌非谋逆者,而李德应欲免其罪,诬供而成其狱,实为冤枉,营救已定大罪之人,动摇人心,罪诚不测。当置重典。’台谏合司论启,请推鞫于禁府,不服而杖毙。复昌之钩问害人,至于如此,时人皆痛成遇之衔冤而就死焉。“郑兴宗,以平问推之,则两殿八字推占之迹,已著矣。但前后变辞而不服,请刑推。其辞连盲人金孝明及前参奉南沂,皆已拿推。但孝明、兴宗面质,则皆不实,且无所干,请放送。南沂亦似不干,然尚未全释,今姑仍囚。春川居金凤祥、丰德居禹嗣孙、李林、郑鹤,亦出于招辞,此皆兴宗族属,而鹤其子也,请并拿推。南沂招内,与郑兴宗对问两殿八字,则万无是理。但素与兴宗相知,故以家借与兴宗,而还黜之。去三四月间,陈复昌自富平府使递来,谓我曰:‘兴宗归其丰德妻鄕,以上殿八字推占云,其不祥莫大,汝绝其人得矣。’其后复昌又曰:‘兴宗之事,将出于公论。’云云,复昌当问。而今为试官,姑问其辞连人,则自可知矣,待其试官之出,问之似当。”传曰:“皆如启。”

○夜初鼓,同副承旨赵彦秀,以芑意启曰:“郑兴宗刑讯一次,又有辞连者,即已拿囚。副正白仁英、参奉白仁豪。但其言似不实,而亦不可急推,请明日加刑。辞连人,亦于明日推之何如?”传曰:“知道。”

○日晕。

8月12日

○丙申,上御朝、夕讲。

○同副承旨赵彦秀来自禁府,以芑意启曰:“郑兴宗反复变辞,今尚不服,请加刑何如?其所持阴阳册中有片简,见之,则乃奉常佥正陈复昌与南沂,同状招兴宗简也。去癸卯年间,兴宗居丧,在豊德时事也,复昌请拿问何如?”传曰:“兴宗,若数数加刑,则恐陨命于杖下,不得取服,一日一次加刑,期于取服可也。南沂则借与其家,可以囚推也。陈复昌勿拿推,而招问于政院。此后士大夫如有辞连者,则皆于政院招问。”

○陈复昌启曰:“兴宗,丰德人也,与臣同鄕,而其妻又臣之孽属,故其凶悖之行,臣备知之。兴宗知臣不悦己,故虽长在京中,过臣之门而不入者久矣。但与南沂,自少交结,衣食皆托于沂,沂亦稍解卜说,故留住沂家,固非一二年。自去岁,沂借与其墙外小家,使之居焉,臣在其邻,常以沂交结无赖,留与论议杂术,为痛愤焉。今正月,臣自富平府使,病辞归于鄕家,兴宗适到臣卧病之所,引入于族属众坐之处,族属等推占臣病之吉凶。且披阅其所持阴阳书,则两殿五柱,并录于其中。怪问其所录之意,应曰:‘吾常见之,故所以录之也。’仍言:‘后分不及先分。’又曰:‘柳灌、柳仁淑八字皆好,而但逢时运不吉,以至凶终。’臣方患咽喉证,不通言语,故但闻其言,而极为痛愤,乃令四寸妹夫柳世恭,即出送,仍语族属等曰:‘何敢为如是事耶?’病中犹怀痛愤。臣病小间,去四月晦间,乃为掌令,每拟入侍经筵,则当启以此人无状之事,而适未及入侍而见递,臣以未及启达之意,常慷慨言之于朋伴。去月间,沂来访臣,臣问何早来,答曰:‘适有往见人,而归路历访。’云。臣尝痛愤于兴宗,故问:‘兴宗尚在汝小家乎?’沂答曰:‘今已移居于东学近处,久未相见。’云。臣曰:‘兴宗以两殿五柱,录诸阴阳册中,到处披览,多发凶悖之言,其情状当不久而发。彼若长在汝家,安知不累及于汝乎?汝之出送善矣。’沂惊惧失色而告去。且癸卯年间通简事,闻兴宗,有空欲卖,故臣欲买之,因沂招致之简,果有之。其后待兴宗上来,臣乃买其,而旋闻兴宗,合执而卖之云。此其兄弟等分执之物,故即呈汉城府还退矣。”

8月13日

○丁酉,传于同副承旨赵彦秀,曰:“今下陈复昌启辞,往示于委官。李芑。其启辞谓:‘南沂与郑兴宗,交结往来,而稍解卜说。’云,则兴宗之推占两殿八字之事,沂必与知,其穷推诘问。”

○上御昼、夕讲。

○宪府启曰:“今此狱事,士大夫辞连人,乃于政院问启事有教,自上待士类之意美矣。但诏狱体貌,不可如是苟且,况此非寻常推鞫之事?问于政院,尤为未便,请依旧例,辞连人,拿推于禁府。”答曰:“士类之人,以非自己之事,恐致拿囚之多,故如是传教尔。今后则其依例拿囚。”

○同副承旨赵彦秀来自禁府,以芑意启曰:“郑兴宗,今日加刑推之,则大概几服。虽以已招之辞,照律其罪非轻,犹可以明示国典矣。若以未尽之辞,更欲加刑取服,则恐致陨命,不得明示国典。何以为之?取禀。以陈复昌启辞,推诘南沂则:‘兴宗以两殿八字,录其阴阳册中则得见,而其推占之事,未之知也。’云,兴宗招内‘南沂问我曰,两殿八字何如。’云,则其推占之事,必有与知。请刑推何如?”传曰:“郑兴宗非但言之于陈复昌家,言于他处,亦必多矣。然今若加刑,则恐殒于杖下,不得明示国法矣,以已服之辞,照律。”

○同副承旨赵彦秀自禁府,以芑意启曰:“郑兴宗,以斩不待时,籍没家产照律矣。南沂则刑推时,问其所为之事,则或言有无君之心,或言有叛心而然也。观其所言,似有愤怒之状,更问何以有无君之心,何以有叛心乎云,则答曰:‘以外戚至亲,庆顺翁主子也。不得为官职故也。’云云,沂非如兴宗之类,以有识之人,必鼓动而为之。沂于刑问一次,已服其大概,可以此而照律乎?今更加刑,以鞫其未尽之辞乎?敢禀。”传曰:“沂自言有无君之心与叛心,则必非独为之事。与谁共为之乎?其罪非轻,不可不穷诘其所以然也。其加刑兴宗事知道。”

○夜初鼓,同副承旨赵彦秀自禁府,以芑意启曰:“南沂今复加刑,而问其无君与叛心之状,及其推占之意,则曰但自有无君之心,与叛心而他无共谋之人,只与郑兴宗同心而已,今若更刑,则恐为杖下之殒,不得明示国法。大概已服,虽以此照律,其罪非轻,何以为之?敢禀。”传曰:“照律可也。”夜二鼓,赵彦秀自禁府,以芑意启曰:“郑兴宗所发不道之言,大概已服,故依律文以处斩籍没照之,南沂则传旨外无君之心及叛心之言发说,而且与郑兴宗,同心推占云,以此照律,则当至于陵迟处斩。其所犯,与兴宗不异,而沂之罪至于大逆,两人之罪,恐有异同。且以沂依律文定罪,则兴宗同心推占之罪,亦当不分首从,而皆为凌迟也。兴宗今当更照以凌迟矣,但兴宗自服之招辞,不及大逆,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沂之照律,固当如此矣。但沂本以妄人,只有无君叛心与推占之言,而他无现著所成之事。以正律照之何如乎?与兴宗一律定罪亦何如?兴宗招内,既无大逆之语,当以前律罪之矣。然往与委官,更议以启。”三更,赵彦秀自禁府,以芑意启曰:“臣等之意,亦以谓正律论断,似乎不当,故以此取禀,自上教之曰:‘沂与兴宗,以一律定罪。’云,上教至当。今以特恩减等,而其照律,则固不可改也。但特减南沂照律,与兴宗同律定罪事,捧承传何如?”传曰:“可。”夜四鼓,留西小门,引出郑兴宗及南沂,斩于唐岘,没其家产。兴宗有家于城中,复昌要与之买,兴宗不即快从,复昌愤之而起此狱。 ○日晕。

8月14日

○戊戌,传于政院曰:“南沂乃奉祀翁主是庆顺翁主,成宗大王之女,沂之母也。者也。其主祀家舍及凡干奉祀之物,皆勿属公。必有他人奉祀者,故云。”

8月15日

○己亥,司谏郑彦悫启曰:“常时台谏,受由给马,则虽不奉命,各驿待之,无异于奉命,例也。小臣昨日归高阳时,扫坟受由。迎曙驿吏以下等马给之,今日来时,非徒不递所骑,无一吏出见。顽悍莫甚,恐国家虽有急速之事,亦不能传命也。以轻待小臣之事,上渎天听,至为惶恐然,近来下人,缓慢陵上之风,次次有之,弊习已锢,故驿吏如是为之。实关国家之纪纲,而非关于小臣之一身,故敢启。”史臣曰:“迎曙道各驿,近来凋弊,倍于他道,况今一年之内,再遭山陵,四经天使,其困顿之状,不忍见,故自上屡下苏复之教。虽奉命使臣,固不可安心骑去也。彦悫独愤其不给好马,乃发私怒而请罪曰:‘实关国家之纪纲。’云,惩一邮卒而立其纪纲,未知其必然也。”答曰:“近来虽微末小民,皆有缓慢之习,犹不顾身役者有之,不可不惩。驿吏及察访,其并推考。”

8月16日

○庚子,上御朝讲。

○以申光汉为礼曹判书,金半千为司谏院司谏,宋赞为弘文馆校理,李滉为校书馆校理,郑浚为兵曹佐郞。

○夜,月晕。

8月17日

○辛丑,上诣昌德宫,行朝上食于景思殿,仍问安于王大妃殿。又行昼茶礼于永慕殿。

8月19日

○癸卯,上御朝讲。

8月20日

○甲辰,上御朝、夕讲。

○以陈复昌为司谏院司谏,金铠为弘文馆修撰,朴永俊为副修撰。

○日晕。

8月21日

○乙巳,礼曹启曰:“唐人等别馈事,已教之,厚待上国之民,可谓美矣。然此非王人之例,乃中国商贾之徒,而且持兵器,私自违禁,下海漂流而来,乃上国罪人也。如此供馈而送之,其恩既为重矣。今若别馈,一依宣酝,则糜费既多,违礼亦大,极为未便,取禀。”传曰:“以彼等见之,如此足矣,然上国之民,漂到我境,各别护恤厚馈而送,非为此人,乃尊上国也,于国体,亦恐无妨也。”

○夜,流星出羽林星,入南斗星,状如梨,尾长一丈许,色白。

8月22日

○丙午,司谏陈复昌启曰:“臣性本暗劣,又无才识,遭逢圣明,忝辱名器,已非一再,而顾无丝毫之补,或致物论之发,今者又授本职,亚长之职,责又重大。如臣轻浅无望者,固不当一朝冒处。况顷日凶悖之徒,郑兴宗、南而至以君父八字,笔之于书,相与推卜之事,乃人人共讨之恶,凡在臣子之义,所当发愤而上达,不可含默于顷刻,臣亦闻知已久,不即启达。至发于公论,及其推鞫之际,臣名出于其招,命下推问,然后乃书启情状。为人臣而闻不道之言,不即启达,其罪亦大。迩来常怀惶恐,无地自容,而今乃反授言论重地,非徒臣心惊惧罔措,中外物论,亦必骇怪。决不可䩄然就职,请命递臣职。”答曰:“若无物望,自先朝岂为台谏乎?物论,一时事也,不可道也。南沂事,其初岂知其如此乎?虽或知之,以外官不可无端启之,其勿辞。”

○日晕。黑气自坤方至艮方,其长布天。

8月23日

○丁未,上御朝、夕讲。

○遣右承旨,别赐祭于嵩善府院君林百龄之柩。

○传于政院曰:“今观工曹等摘奸,则水口门内东池陈荒云,修正可也。大抵国都开设之初,凿东西南北之池,必有意也,今有折受者云,无遗推之,依旧为池。且国都之始,山麓立标分明,而中宗朝虑其奸伪,更令摘奸而立标,前后置簿,必皆有之。近国家无事,三司工曹、汉城府、观象监。更察其犯法者而治罪,撤毁可也。”

○召三公,会于宾厅,慈殿传曰:“周世鹏所启鄕约事,依赵光祖时事,反为有弊,如鄕村结契,使之患难相救何如?其议启。”仁镜等回启曰:“鄕约,固是美事。但外方必有善人,可为约长者,而后可以行之,外方其何能尽得之乎?如欲自行者,则行之可矣,自朝廷,别为立法而行移,则为难。”答曰:“知道。”

○舍人李世璋以三公意启曰:“鄕试赴举宾贡儒生五十馀人,四馆依礼曹事目,皆抄出而停举。若以事目观之,非本土居人而得参,发觉则非但儒生停举,都目成给守令及入门官、试官,皆当罢黜,监司则推之,都事则亦罢,若如是则似为烦扰。况自前虽非元居,若有农土,则皆得赴举,始虽立法而纠检,亦无停举时矣。且此五十人外,若有冒赴而见漏者,则似为不均,今姑勿治何如?”传曰:“停举者非一二人,守令亦非一二人,不可皆依事目,并如启。然推考则不可不为也。”

○谏院启曰:“近年以来,连有水旱,每致凶荒,故各道灾伤,不遣朝官复审,而只遣御史,抽栍各官,以灾为实,以实为灾,并令摘奸者,务除骚扰之弊,而亦欲使民得蒙一分之惠也。今年则国家多事,徭役倍前,民之困瘁,未有甚于此时,而加以风水为灾,八道皆然。虽有处处稍稔之地,而如覆沙虫损,顿未收获者,亦多有之,民生嗷嗷,无计聊生,至为可虑。臣等伏闻,当初议遣御史之时,各道郡县灾伤,因事目等第,而及其既遣敬差官,只命复审,以实为灾之处,而以灾为实,则专不举论。故各官官吏等,厌其敬差官出入之弊,且畏被罪,而灾伤都目,改为磨链,至以受灾处,并皆为实,使未获一穗之地,尽收其税,饥馑之民,势必贩鬻家产,以供贡赋。岂不有乖于圣上恤民之政乎?况以灾为实者,亦被罢黜,其法已久,请命各道灾伤敬差官,以灾为实处,并复审启闻。”答曰:“灾伤复审事,大臣岂不计抚恤百姓,而请依《大典》乎?以灾为实,则田夫自当告诉矣,敬差官,因其告诉而摘奸则可矣。”

8月24日

○戊申,上御朝、夕讲。

○谏院启曰:“八月则雷既收声,而今日雷声之作,当此两殿大王大妃、王大妃。拜陵之日,天之示灾,岂不可畏?拜陵之事,虽发于圣情,近者天变屡见,民生困苦,而事且不合于礼,故当初大臣、侍从,交相请停,而未得蒙允,中外缺望久矣。今又天谴,适丁此时,犹不命停,则岂不有乖于惧灾敬天之道乎?请以此达于慈殿,亟停拜陵,以答天谴。”答曰:“近日灾变连绵,两殿拜陵未安之意,予非不知也。诸事已备,何可停也?”

○巳时,西方雷动;午时,坤方、巽方雷动电光;未时,乾方、艮方雷动。夜,月晕。忠淸道石城、尼山雷动雨雹,泰安、保宁、靑山雷声大作。江原道通川大雷骤雨,雨雹或如鸡卵,或如栗子,暂时而止,积深三四寸,禾谷尽为摧落。

8月25日

○己酉,王大妃自昌德宫,移御于景福宫。将于明日,与大王大妃拜陵故也。 ○检详庆浑以三公意启曰:“两殿拜陵,不合于礼,故当初臣等,启其不可,而但以圣情罔极,不敢强启。昨日雷变非常,所当恐惧修省,而尚不停行,恐不合谨灾之道也。”答曰:“近者灾变连仍,两殿拜陵,予亦未安。然诸事已备,圣情罔极,不忍启停。”

8月26日

○庚戌,大王大妃、王大妃诣靖陵,展谒于丁字阁,祭毕,仍上陵奉审,王大妃先下。遂幸孝陵,命进都承旨金益寿于幄次之外曰:“两陵守陵官,各加一资;参奉、内官、忠义卫、高阳郡守,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京畿监司、都事、各官差使员及进排各司官员等,赐赏物有差。”王大妃于孝陵,亦行祭于丁字阁,仍上陵奉审,有顷而下。遂乘辇,先至靖陵洞口驻辇,以俟大王大妃,一时动驾,至慕华馆日暮,始举火,由敦义门还宫。

8月27日

○辛亥,上御朝、夕讲。

○各道灾伤敬差官等拜辞,仍启曰:“传教内,以灾为实处,则田夫自有告诉矣,但穷村小民,以其罪及土主,不能告诉,则含冤者必多。若于所见处,有以灾为实而无告诉者,则何以为之?”答曰:“虽无告诉者,以所见,依法复审。”仍传曰:“各道久远公债,已令限年蠲减。但守令等不无用术仍征之弊,取其往年公债文簿,尽烧。”

○京师大雷电以雨,忠淸道牙山、礼山、稷山微雷。

8月28日

○壬子,上御朝讲。

○议政府左赞成许磁上疏曰:

臣往年得疾,今近三载。受由调理者,非一再矣,而犹未差复,日益加重,必须杜绝人事,闭藏过冬,然后可保馀生也。伏闻国家处事失宜,心欲扶病诣阙,陈达万一,强起还仆者数矣,谨以章疏,上渎天听。伏以陈复昌,生地寒微,赋性轻回,常以不得为显职怏恨,郑兴宗,一妖妄无赖之人也,士君子所不可接话者也,而复昌昵比阴交之状,已著于其简,书字而相邀,密坐而论怀,其所论者何怀耶?复昌之为人,于此可知矣,其得免于兴宗之狱,足矣,未久跻之于司谏之职。司谏,重职也,非素有物望者,不得为也。若以交结兴宗为贵而赏之者,殿下之失政,于斯极矣。设或复昌之为人,有人望可得为谏官者,今日事机之会,则不可,祗足以来群议招物论而已。况万万无物望乎?国政顚倒,物情愤激,而至今无一人为殿下言之者,臣不胜寒心。古云:“国人不敢言而敢怒。”斯非美世事也。夫人同此心,物恶不顺。凡政令之出,务尽公平正大,则人心自尔悦服而和平,不期然而然者,国政之失序如此,而欲人心之悦服难矣。正犹扬汤而止沸也。小臣疾病沈痼倍前,朝夕入地,近观物情如此,若未能一陈区区之诚,而奄至于长逝,则目不瞑于地下矣。固知言发而罪随,身既许国,不敢自惜。伏愿殿下,察臣忠恳,恕臣狂滥,不胜幸甚。

答曰:“观卿之疏,勋旧大臣,系于国家,屡因患病,辞职若是,至为未安。勿念职事,安心调保。复昌事,卿之所闻,无乃误耶?复昌于兴宗之狱,少有干涉,则上岂不推,下岂不请推乎?复昌言:‘兴宗虽为孽族,知其悖逆,绝不相与。’云,何有昵比阴交之状乎?且兴宗之事,复昌为台谏时,每欲启之,未及而见递云。予意以为复昌,乃刚直之士,而反以为非,何也?”仍传于政院曰:“疏中以陈复昌,昵比郑兴宗通简论怀云,此则不然。兴宗有空欲卖之。复昌要买其,而通简要之而已,兴宗之招及各人之招,并无干涉之端。无乃或人告之曰,复昌有罪得免,而卿在病中,以忘身为国刚直之心,并以此为念乎?且以复昌生地寒微,古人有云:‘学则庶人之子为公卿,不学则公卿之子为庶人。’人物之贤否为大。门地何与焉?复昌之为人,自上未之知也,若不合于用,则朝廷亦岂举用于台省乎?今以此疏见之,使复昌不得举头矣,其遣史官,以此言教之,仍问病而来。”

○日微晕。

8月29日

○癸丑,注书安名世以许磁言回启曰:“小臣累闻慈殿之教,每以镇定人心为言,臣病中忧念,以为新政之初,要欲镇定人心,必须无人言,然后可也。臣窃闻复昌之简辞,书字曰:‘宗之上白。’而又曰:‘论怀。’云,则其所论之怀,不知何怀。恐兴宗有言,而复昌有所答也,臣窃以为未便,而拜司谏为事机之会也,臣果夜不能安寝,忧念而奏疏。其买空之事及不干于兴宗之狱,则臣实未之知也,至于门地寒微,则祗观人物之贤否而已。臣病下血上气,足上浮肿,百病俱发,专不飮食,已于疏中尽之矣。请速命递臣职。”

○上以许磁之疏,下于左议政李芑郑兴宗推鞫时委官,故问之。曰:“许磁以病辞职,又于病状末端,乃举陈复昌之事。近者勋旧大臣林百龄,已死于外,许磁亦有病告辞,自上至为未安。且复昌之事,若干于兴宗,则自上岂不命推,委官亦岂不请推乎?大抵如此之时,若不卞是非,则其于危亡之祸,谁能救之?况复昌自中宗朝,为台谏久矣。前于大、小尹之说,为尹任腹心者所斥,竟不为台谏,其门地之贱,物望之无,不足计也。”李芑回启曰:“陈复昌在前之事,臣未之知也,但臣为推官见之,适于兴宗阴阳册中,有一简出矣,佥曰:‘是陈复昌之简也。’其简果曰:‘来则坐于温堗房稳话。’云,而不书其年,只书腊月,又于外面书庐所,着二人之署。末端又有别白,问兴宗以在丧之年,则癸卯、甲辰年间也。二人之署,一则南沂之署也,问沂以别白着署之由,则沂曰:‘吾与兴宗相善,故复昌欲买其,而因我请之,命我亦着署别白也。’又问南沂以稳话何事,则沂曰:‘他人之事,未可知也,然大意不过复昌,欲买其也。’年月既久,而沂等之言又如此,虽问于复昌,固无所干。且复昌今入试官,势难出来,故始不请推,而更思之,则三省交坐,大事也。虽为不干其简既出,可以问之,故启请问之,而自上适命问诸政院,复昌书启之辞,又与沂等所言,无不同也。若复昌少有干涉之事,则以复昌所启之辞,问诸南沂等,沂等必无为复昌隐讳之理。而南沂但曰,复昌言:‘汝绝兴宗善矣。’云,则复昌之无邪心,于此可知矣。原其兴宗等狱事,皆因复昌慷慨之言而发也。大抵臣子,闻其不道之言,不可不言,复昌之言,有何过哉?虽同为叛逆,若先自告,则或为策功论赏矣,且门地寒微,则其于用人之道,尤不关焉,许磁之疏意,臣实未之知也。许磁之用心,固为正矣,但恐近来因病,精神错乱也。且臣每于经筵启之曰:‘今之士大夫,不知学问,但以资质英明而行之,至于是非之大者,有或未之知也。’臣常时与许磁言,则磁之为人,其于义理之辨,是非之大者,有或未之知也,今此上疏之意,臣则未之知也。复昌闻其言而启之者,是也,有何过哉?此非独小臣之言,一时推官皆在,臣不敢为虚诬也。但以台谏被论如此,臣恐复昌之心,不自安也。且复昌之为人,城府不深,闻言即吐,不容含畜云云。然小臣之意,则不知复昌之非也。上教允当。以此许磁病中之疏,若摇动台谏,则恐有后弊也。”又传于李芑曰:“许磁回启,乃曰复昌之不干,实未知也,此必病中精神错乱,为人所诬而然耳。不足取实也。”芑回启曰:“许磁之疏,以郑兴宗为妖妄无赖之人,又以复昌拜司谏,以交结而赏之云,是病中之言也。兴宗为无君不道之言,岂可以无赖之人而不治乎?且曰,今日事机之会,则不可云,臣之意,复昌虽不合台谏者,当此事机之会,则为司谏可也。复昌之不可为台谏之机会,臣未之知也。且曰物恶不顺,臣亦未之知也。方今人心未定,今若递复昌,则臣恐人心,尤不定也。磁则以为若赏之云,臣则恐人心,以复昌之递,为其说兴宗之事而坐之也。此皆许磁病中之言,固不可责之。然臣意如此耳。”史臣曰:“复昌,元衡家臣也,故芑阴助而有是言。”答曰:“启意知道。郑兴宗有无君之心,而许磁乃曰无赖之人,此皆病中精神错乱之言,不足责也。然当此之时,是非不可不明。是非明然后,台谏必不摇动矣,复昌,决不可以此递之。”

○左赞成许磁又上疏曰:

小臣病卧多日,食飮减少,心气荒乱,志意昏聩,陈复昌不干于郑兴宗之事,未得闻之。祇以其通简相邀为不可,昨闻传教之意,亦知买事。小臣不详察,轻率以己意启达,不胜惶恐。病未诣阙,谨伏地待罪。

答曰:“所闻有误而然也,勿待罪。”

○大司宪尹元衡、执义元继俭、掌令沈逢源、尹雨、持平李枢、献纳姜伟、正言李戡启曰:“所贵乎元勋者,固人主之势,镇人心之邪,使朝廷和平,国脉堂堂而已。顷者士林之所谓有物望者,趋附凶徒,不知流入于逆谋,虽有尾生、孝己之行,何补于殿下哉?馀孽尚存,恐不自保,欲固己势,百端为计。司谏陈复昌性本慷慨,自曩时,洞知此类之情状。苟闻人言,有妨于时事,则直论其非,无所违避,奸邪之徒,侧目忌惮。今者定难之后,尚有时论,害及国家,复昌闻之,不胜愤发,与朋类,慨叹时事与人心之不顺,而遂发于公论,三省推鞫之际,少无干涉之事。虽曰阴交郑兴宗,其所为邀简,只欲买家,而非有他意也。许磁以元勋大臣,不念国事,内怀私意,向东指西,以为无物望,且谓昵交兴宗,至于疏论,臣等未知人之物望,与生俱生乎?阴附逆类,掩迹免祸者,是真有物望者乎?复昌为司谏,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何等人辈耶?是果有公心而无私意者乎?使人人以言为戒,虽闻邪言逆论,皆缄口结舌,不得发闻于上,是乃美世事乎?托以忧国,阴护凶徒,排斥为国之人,使是非顚倒,人心不一,似为成遇、南沂辈报仇,至为寒心。许国元勋,为君上之心,果如是哉?事甚骇愕。所关非轻,请罢其职。为人臣,而怀二心于君上者,则臣子之所共愤。而成遇、南沂凶悖之状,在法不赦,固不足惜,而大司成具寿聃,往日以特进官诣阙,将入经筵,公然发说曰:‘南沂之死,专由于陈复昌。当招问政院之时,若不直启其情状,岂至于死乎?吾里之人,皆言如此。’云。显示爱惜之意,亦为骇愕。其意必以为人之死生至重,虽闻凶徒触上之言,不可传播于人也。且于君上之问,犹以为匿情不输,是徒知保身之为贵,不识君臣之大义也。若使人人,皆如寿聃之心,则虽有逆贼将起,势必袖手傍观,孰敢发于口哉?机关甚重,不可不惩。请罢不叙。户曹判书愼居宽,素乏学识,中无所主,自丁酉年,至于今时,曲为虮虱之附,叨占淸显之职,外示谨实,中藏回曲,媚东悦西,巧脱时变,时人比之水旱勿论之田。顷者与柳仁淑,俱入铨曹,不无謟附之事,及今掩覆情迹,反跻六卿之列。圣恩至重,幸莫大焉,宜其改心易虑,为国无他,而尚怀不自安之心,谋固己势,阴试私意,欲使朝廷不靖,其用心极为阴谲。请削夺官爵。司艺李首庆,往者与逆贼李辉及李仲悦、丁熿,朋比往来,人所共知,招宿李辉于其家,其闻凶逆之论,必矣。辉等被罪之后,尚保显职,已云足矣,反以为李仲悦,国家终不可弃之,人或以谓论加罪逆类者,竟非一身之福云。李仲悦之凶状,昭著于自启之辞,非首庆所可救拔,为君上治逆类者,反谓祸将及己,其欲竟致国家于何地乎?所言阴惨如此,至为骇愕。如此轻邪之人,不可使在都下,请速远窜。”答曰:“今观所启,至为骇愕。予意以谓奸凶已除,人心自定矣,馀孽尚存,邪论不止,岂不寒心哉?许磁以元勋,与国同休戚大臣,爱君忧国之念为重焉,其用心如此,予所孰恃?罢职过重,祗递其职。愼居宽、具寿聃、李首庆,并如启。近者予欲镇定人心,或罔治胁从,以示宽仁大度,必自有爱君之心,邪论如此不止,岂无天变之警惧乎?”史臣曰:“许磁等推奖复昌,养成毒蛇猘犬之恶,及其凭依窟穴,跳踉藩篱而后,反欲禁止其噬啮之酷,吁亦晩矣!彼气焰炽极,生杀荣辱,在于立谈之间,则又悔惧前日之举,易虑释仇,相与唯诺,无乃苟且顚倒之甚乎?”窜司艺李首庆于咸镜道稳城。史臣曰:“首庆与陈复昌,接邻而居,复昌为一时所弃,首庆职带淸显。士林如丁熿、李辉之辈,过复昌之门而不入,长与首庆往来,复昌怀恨久之。及复昌为尹春年所引,为台谏执国论,则首庆遂得罪,人情可畏哉!”

8月30日

○甲寅,上御朝讲。侍讲官宋赞曰:“去七月日不记,陈复昌来言于臣曰:‘有郑兴宗者,吾之孽族也,见其阴阳书,则两殿五柱,书诸册中矣,吾与识理朋侪议之,皆以为不可不启。前为掌令时,未及启而见递,若或入参于轮对,则当启之。’云,臣亦闻之,惊愕莫甚。臣之意以谓,复昌虽不启之,臣当启之,臣适以试官,下归于咸镜道。此虽已往之事,臣所曾闻,故心甚未安,敢启。且咸镜北道,绝无水田,只种瞿麦及粟稷等谷,而皆不结实,亦无所获之地,臣问之曰:‘前亦如是乎?’人皆曰:‘今年视古尤甚。’云。洪原以北,则臣不往矣,闻之监司,六镇之凶荒,倍蓰于昔年,欲为巡行,恐不能支供下人,以此而不巡云。如此等地,自上深念,使百姓得蒙一分之惠者,此救荒之长策也。所经江原道淮阳、金城、金化等地,失农亦莫不然。”同知经筵事崔辅汉曰:“除去逆贼,今已经年,人心可以自定,而近见台谏所启,人心尚未安定,国势犹似不静,极为未安。臣于尹任之时见之,柳瓘、柳仁淑,为魁而首唱,故士林皆奔波而从之,其所从者,皆与闻于凶谋,臣未可详也。柳仁淑凭借己卯之名,以善道致治之说,诱掖年少之辈,一时之士,孰不奔波而媒爵乎?一自定罪之后,若出于其门者,则咸怀不自安之心,以致人心摇乱,而国势不定,此极为可虑者也。许磁乃元勋,必无他心,但坐于所闻之误也。若元勋之人,少有所误,而责之辄深,则国无所倚仗矣。”检讨官尹春年曰:“往者成遇、郑兴宗之言,陈复昌语于臣曰:‘有此凶论之人,将欲启之,及为掌令,若入经筵,则定欲启之,未及经筵而递之。若万一更得其言路则启之。’云,寻常慨叹,则其不交郑兴宗,无毫发之疑,而许磁之疏如此。闻许磁病中,不知此事之首尾,必有逆类尚存,排斥复昌者指李首庆、愼居宽。诬之也。许磁以与国同休戚之人,安有他意?为人所诬耳。去秋逆贼除去之后,馀党尚存,倡说无罪,以尹任、柳瓘、柳仁淑为非叛逆之人,李德应以不忍杖而诬服。尹兴义之招辞,详尽尹任谋逆,而指为善人,不陷其父于大逆,至死无一言,鼓倡邪说,以惑群情。且当除去三凶之时,大臣等洞知逆状,少无可疑,则当下尹任、柳灌、柳仁淑于义禁府,明正其罪可也。而不能如此,若涉于罗织,故逆党得以借口,以为无罪也。歼厥巨魁之后,自上以为镇定人心,罔治胁从,而有不自安者,倡为邪说,以为无罪,或欲报荐拔之恩,或欲免交结之状,渐成炽盛,至以为治逆党之人,犹前日任士洪、金安老之谋害士林而非之,且以为他日,必有大祸。其心不过以谓人事难期,世变难知,必有翻覆之势耳。去秋之事,人臣不共戴天之仇,而敢为邪谋,阴怀二心,无君之罪,孰大于此?今欲以不干之事,治罪复昌者,欲治其治逆党之人,而阴试其术也。其心不独罪复昌,欲尽斥今日诚心为国之人,以开逆党之路也,其机关,岂不重且大哉?且大王大妃易树子之言,在中宗朝,虽尹任倡之,万无可疑,为士林者,所当守正而拒之,反为倡说,已为无状。当仁宗时,不幸若无元子,则正统自归于主上,而倡为择贤之说,不欲归于主上,不幸仁宗宾天,欲立凤城君、桂林君,则凶谋昭然,不复更论。而馀孽反主邪议,阴护逆党,排斥欲治逆党之人者。盖近来铨曹用人之际,与于逆党者,淸显如旧,而见斥之人,淹滞不用,故论议不一,逆贼无罪之议盛,而当治逆贼之论衰。一发其言,辄救之,不以为怪,反以欲治逆贼之人为非,此甚关系宗社之安危矣。自上审此机关,勿为摇动何如?”

○王大妃还御于昌德宫。

○三公启曰:“常时宰相除拜,铨曹所掌,而若涉于其曹堂上,则不可自为,故臣等共议敢启。赞成则崔辅汉,吏曹判书则闵齐仁,兵曹判书则尚震,户曹判书则金光准可当。”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郑顺朋启曰:“近来宰相可用者甚乏,前者以闲散宰相,苏世让、蔡绍权、成伦、李芄请叙事启禀,则近勿启禀事有教。而但李芄以排斥己卯人之事,被论而见罢,如此乏人之时,宰相不可以永废。况芄且知边事,请叙用何如?”芄,芑之弟。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启曰:“防御使可当者,嘉善中有张世豪、池世芳,而但京中,亦不可以尽空。安州牧使奉承宗、兵曹参议尹倓,可堪其任,请特差遣。”倓,仁镜之五寸侄。且以武班堂上,可当秩陞叙,可当秩可用秩书启曰:“之次有武才人,从当书启。”答曰:“赞成及判书,卿等所荐之人,皆当,奉承宗及尹倓事,亦当。李芄则前日以其身咎而见罢,然近欲收叙而未能也。今乃请叙,依启可也。堂上可当秩及陞叙可当人等,皆如启。”仍赐酒。

九月

9月1日

○乙卯朔,传于政院曰:“今观咸镜监司书状,凶荒太甚。今年冬至及丁未年正朝方物,姑令蠲减。”

○传于政院曰:“牧子处生征之马,放之牧场,则必至冻毙。若试前后番军士之才,以此马分等赏之,则无马之军,庶得赖焉。其遣史官,议诸大臣。”领相尹仁镜曰:“牧子马,果非场马之比,性不能耐寒,虽放之无益。果如上教。”上用其议。

9月3日

○丁巳,上御朝讲。特进官崔演曰:“杨震所谓:‘明不欺天,幽不欺神,内不欺心,外不欺人。’此四语善矣。非致力于谨独者,何能及此?震之后四世,皆以淸白称,良有以也。是岂但士大夫之所当法?在人君尤当深省也。人之为不善,只在一念之差,而一念之差,莫不由于幽独之中。是以诚意功夫,谨独为大,自上体念。大禹,圣人也。而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至于三过门而不入。非徒大禹。尧之兢兢,舜之业业,文王之翼翼,武王之孜孜,皆以勤致治。人君少有怠心,则旷废天工,而乱亡无日至于秦皇之衡石程书,隋文之卫士传餐,徒好其名,而不知所以为勤也。此即后世之所当戒者,须体念焉。”

○三公启曰:“右参赞未备,惟工曹判书任权为当。请单望注拟何如?”传曰:“可。”

○司谏陈复昌承命而至,启曰:“谏官之职,专在于格君心论人物,为人主之耳目,补聪明之不逮,必须以有才德物望,无一毫之疵者为之。然后可以得其言其道,而人无间言也。臣本以寒门冷族,生长蓬荜之下,素无见闻之益,而禀性轻躁,计料浅薄。居官处事,动辄取讥,而遭逢圣明,忝窃言地。累辱名器,或致物论。臣亦自知不称其服,而常怀战惧。臣与许磁,自前比邻,相知已久,知臣者莫如磁。疏中所谓生地寒微,赋性轻回,正合于臣,而况与郑兴宗阴交之迹,果著于通简之辞,臣罪果重。而特荷天鉴之宽仁,犹未受罪,圣恩至重。方伏地感激,思念罪愆,而伏闻就职之命,不胜惊惧。凡为台谏者,虽被寻常弹驳,例不在职者,其意在于正己而后能正人,未有不正己而能正人故也。今臣显被许磁之疏论,以致物情之愤郁,而迄无递差之命,中外骇怪,皆曰台谏被如此重论而不递者,近来所无之事也。谏官非其人,耳目失其职,而不能致淸明之治,则岂非圣朝之大累乎?身被重论,而抗颜来启,亦知䩄然而无耻。承君命召,义不当退处,被人弹驳,势不得就职。进退为难,罔知所措。请递。”答曰:“许磁上疏不实之意,上下皆知之。司谏少无丝毫之失。予意反以为疏论者,至为骇怪。司谏之不干于郑兴宗,昭昭明矣。其勿辞。”复昌再启曰:“伏闻上教,感激罔措。烦渎再启,至为惶恐。常时台谏,虽被公罪推考,例不在职。今臣以赋性轻回,显被宰相之论,而疏中以为物情愤郁云。以其轻回之人,忝冒言地,则国事将日非矣。臣之进退,所关甚重,中外大小之人,孰不知臣之不可在职乎?群情如此,而䩄然就职,则非徒大拂于一时人情,亦将使朝廷,取讥于万世。反复思之,决不可在职。请勿留难。”答曰:“司谏不误之事,朝廷上下皆所洞知。以其不误之事,动摇台谏,则将有后弊。勿辞。”

○传于政厅曰:“刑曹参判缺,其以都承旨金益寿充之,副提学柳辰仝,今为承旨,以直提学韩㞳陞差。”

○以丁玉亨为议政府左赞成,崔辅汉为右赞成,许磁为判中枢府事,任权为议政府左参赞,闵齐仁为吏曹判书,金光准为户曹判书,尚震为兵曹判书,史臣曰:“震性顽钝,患得患失,与世俯仰,能为向背。常以东宫无子,厚结尹元老,为他日地,仁庙即位初,黜为庆尚监司。至是李芑力荐,拜是职。”尹思翼为工曹判书,宋𪼥为知中枢府事,权应昌为吏曹参判,金益寿为刑曹参判,金弘胤为户曹参议,蔡世英为兵曹参议,任虎臣为承政院都承旨,柳辰仝为左承旨,韩㞳为弘文馆副提学,赵士秀为成均馆大司成,郑彦悫为司饔院正,闵箕为弘文馆校理,权容为副校理,朴民献为司谏院正言。

9月4日

○戊午,上御朝讲。“

○日晕。

9月5日

○己未,上御朝讲。同知经筵事尹元衡曰:“近来时习殊常,虽说悖逆不道之言者,若其所与相厚者,则皆欲掩覆,此习已成于中宗朝。以臣子而论议君父,恬然不忌,遂为悖逆之言,无所不至,其流之弊,至于废置,皆欲在手。而此习迄今不革,自上须知而处之。”大王大妃曰:是日同听政。“人臣若有悖逆之言,则此不共戴天之仇,所当愤激。今则虽闻如此之言,反欲闭藏而不言,是欲弃其国也。如此弊习,果自于中宗朝赵光祖时,国柄归于下人,爵赏皆欲自擅。其时南衮力斥其非,可谓善矣,而顷者反以南衮为非。今不计君臣大义,虽闻悖逆之言,皆欲隐讳而不言。今闻具寿聃所言,安有如此无理之说乎?陈复昌既闻不道之言,则义不可含默,况招问于政院,则无异亲问人主前。虽自死之言,不可不直启也。寿聃之意以为,复昌若不直启,南沂必不至死,设令复昌不直启,沂已自服,其无君之罪,则王法固不可赦也。沂虽王室至亲,以其不人之故,自中宗朝,不以至亲待之。今观沂招辞,果亦然矣。使今世之人,皆如寿聃之言,则虽有大贼在傍,而唱为废置之说,谁能直启而不顾其身乎?思之则不觉寒心。近来予欲拒邪说和人心,欲以镇定,而馀孽尚存,今且不忘其前心,惟恐其情迹发露,而祸将及己,故更生邪论,欲令国势孤危,乃其意也。日者见许磁之疏,至为骇怪。若曰元勋当与国同其休戚,而所论如是,此必病中心神昏乱而然也。予意以为若刚直之士,则虽赏之,未为不可。而其疏以为复昌之拜司谏,失政之甚者,尤不知其意也。其疏又曰,慈殿以镇定人心教之,故云然,此言尤为无理。若不可罪之人而罪之,则以镇定言之可也,如沂者,乃无君之人,不可不罪,而以镇定言之,此何意也?其病中心神错乱之意,于此益可想矣。且近日人心之不淳,自上岂不知乎?今人但欲执权弄术,而不知君臣大义。予意即位之初,欲令上下一心,士大夫皆当自新,庶几为正人君子。而前习未殄,其在宰相之列者,且如此,岂不寒心?”李芑曰:“上教至当。年前定大罪时,只用宽典,罪止于巨魁,故人心之不定,至于此极。以其招辞观之,开国以来,未有如年前之逆贼也。然而都下人心,尚未解释,或疑推官定罪之太过,臣意以为,始虽不知,渐可自知。而今尚如此,其如下人之辈,不足数也。在宰相之列者,尚有不知者,今则不可以追论。然臣等每以为当初若不分首从,一切罪之,则人心恐不至此也。大抵今时之人,恐有翻覆之势,争为中立之谋,臣则以为死于国事,何悔之有?尹元衡在此,臣之意则实不外此。《书》曰:‘彰善瘅恶。’当此之时,不可不明示其好恶也。善恶之区别不明,则人心不定。事既发端,则今可尽察而处之。许磁,资质虽似颖悟,素无学问之力,故其于义理之是非,未之知也。前日下问时,小臣亦以此启之,不知是非,故当金安老、尹任时,不知其奸而奔走者久矣,其终乃能改悟。然而不知是非,故今以陈复昌事,疏论如此。《书》曰:‘除恶务本。’今必痛除祸根,以定人心。今主上幼冲,臣恐人心之不定,日祝主上之壮盛,每以学问而劝之。及上未长之前,人心扰乱,一至于此极者,以其祸本尚在也。凤城君岏既出于凶人之口,而今尚在于都下,当此未有国本之时,人心恐以此而不安也。且功臣之中,若谋事者则已矣,或以命牌至,而无功得参者有之,以此人皆欲为功臣,而人心不定。若权橃则既已罪之矣,又有如权橃而安享爵位者,人心之不定,恐以此也。李彦迪素有物望,而学问既优,固非偶然人也。然其心则未尝不偏一。全州府尹时上疏,以辅养东宫为言。臣于其时言诸,同列曰:‘刘氏既安矣,勃又将谁安耶?东宫自安矣,又何辅养?此心未可知也。’臣以此言,见斥于其时。臣且谓林百龄曰:‘主上在矣,而又欲阿附于世子,此非怀二心者乎?’及其中宗升遐之后,以宰执之人,退在于村落,而不肯上来,仁宗招之,而后乃来朝廷,则不知其意,以高爵大位而尊荣之,其心则恐未正也。且东宫失火,彦迪以为火根有在,欲推其所自出,乃怀阴害之心,其论已不正。且主上即位之后,人心当自定也,乃为十条之戒,至封还内降,是皆彦迪与柳灌,共为之事也。且危疑之时,其党类盘据于朝廷,自上密教,其可下诸政院乎?《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密教若下于妇寺,则谓之不正可也,下于大臣,有何不可?乃以密教为不正者,指彦迪。其心可知。且与柳仁淑论议上之学问,仁淑有不悦之色,彦迪当自上亲问之时,可以直启,乃启曰:‘其辞色则臣未之见也,但无答辞,必无喜色。’岂有不见辞色而与之言乎?其饰辞以启如此。臣之意权橃则歇后之人也,终始知之者,彦迪是也。不正如是,而犹且见录于勋籍,故人心皆以为功臣,不必重也。然彦迪已为功臣,则不必更论。然臣心如此,故敢启。今于下鄕不来,臣等请递二相者,虽不直启,其意实则为此也。若自上学问,则凡事可知,故臣每以学问劝之矣。大抵祸根尚在,故人心不定,可罪者罪之而毋惜,则人心自定矣。”慈殿教曰:“一时之人,皆陷于奸贼术中而莫之知也。自上若用宽典,则终必悔过而自新,罔治胁从,以示广大包容之度,予意以为宜自感德,莫涉于其类者,则尤当尽力改过,以勤国事。而到今若此,反欲排斥刚直之士,岂不寒心?大臣明是非除祸根之说,果为至当,予意欲以去邪说镇人心,而至今人心未定,虽闻悖逆之言,欲令隐讳而不言如此,则国事几何其不误也?李彦迪若刚直之士,则其必为国可也,但为保身之计,夫岂可乎?”李芑曰:“小臣为判书时,彦迪谓臣曰:‘中宫指今慈殿。薄待世子。’指仁宗。臣若问之,则可知言根。而臣直以责之曰:‘令公何为出此言也?万无其理,虽或有之,今将为之何哉?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世子则当尽子道而已。’彦迪遂止不言。厥后问于他人曰:‘李芑于中宗几寸亲乎?’其怀邪心可知也。且郑源以日本国使臣宣慰使,往庆尚道时,每事必与此人议之矣。彦迪,于臣则大有德焉。前则言见斥,后则言有德,上前之言,何前后有异乎?史臣曰:”李芑平生不见齿于士林,含愤久矣,彦迪学术操行,为士林领袖,此芑所最忌嫉,而欲中以危祸也。辅养东宫,乃古圣贤明法,非彦迪创见而言之也。大、小尹交斗之际,东宫亦不无虞疑,故持正论者为之忧虑,乃指阿附而怀二心,不亦甚哉?欲推失火之由,乃国之常典,况遇如是酷变,反委置勿问,是奸邪之尤也?十条陈戒之辞盖幼冲在位,朝政未孚,贤否邪正之进退,不可不谨,犹恐如芑之大奸凶,或由邪迳而冒进也。封还内降,乃前史之美谈,芑欲加罪于无罪之正人,摭拾而极言之,殊不知削名于凶徒之勋籍,乃实彦迪之大幸,抑亦士林大幸也。“臣于中宗朝,以赃吏女婿许通之时,朝廷皆以为不可,彦迪时为大司宪,独以为可,许臣得以许通。是于臣大有德焉。忘大德而思小怨,可乎?然大义不可不启,故启之。小臣年过七十,主上太平之治,其何及见?但近来灾变连仍,秋雷阴雨之异,恐皆出于人心之不靖也。且凤城君,虽待主上长成,而后别为之处置,今不可不区处也。尹汝弼,虽以年老免罪,第以逆贼之父,在于城中而不失其禄。此为仁宗而然矣,然以大义言之,恐不当也。大抵今之功臣,实则为国家除逆,是乃美事,而人不以为贵。臣每欲启之而未果,此皆今世之人,不知学问,不知大义而然也。左右在此,岂不察之?”慈殿教曰:“汝弼,年老之人,故为仁宗,欲令不失其禄耳。虽在某处,有何关哉?凤城君事,尹任之意,实在于桂林君,而恐人心不附,故假托于凤城君而言之耳。今若拒绝其邪人,则朝廷从此而堂堂矣。有何虑哉?”李芑起而启曰:“上教至当。朝廷苟为堂堂,则有何他虑?但今之朝廷,实未堂堂,故臣启之如此。”尹元衡曰:“逆贼何代无之?然未有大于此者。三公六卿无非其党,台谏、侍从皆其馀孽。收用己卯之人,以聚人心,又唱择贤之说,传播中外。择贤之说,于宋有之,宋时则未有继嗣,择于宗室中立之,故其说然矣。自有正统而敢为此说者,非真逆贼乎?自中宗朝,乃为大、小尹之说,诳惑人听,及凶计未遂,恐将不利于己,故敢为废立之计,遂托于择贤之说而倡之,幸赖天佑,不能举事,若举事则宗社安有如此之变乎?如此大事,人不惊骇,臣不知其所以然也。”慈殿教曰:“事大而不惊骇者,此乃士习之误也。今之儒者,徒为立身之计,侥幸其科第,未尝为心学,则士习安得不误?但闻尹任阴嘱之言,不计君臣大义,岂可谓识理君子乎?宫中之事,非所目睹,而但闻奸人之说,至于父子间事,薄待世子。亦无所忌惮而言之,指彦迪。此乃学术不明,不知君臣大义而然也。当初陷于贼术,而及主上即位之后,虑祸及己,乃为废立之计。家国稍定,以有今日者,实赖祖宗在天之灵,默佑于冥冥之中,有非人力之所能致也。”李芑曰:“仁宗既为无嗣,大君当以次立矣。且大妃不可听政之说,今则闻之,非但李霖言之,罗淑、李若海,在弘文馆,公然唱说矣。兄亡弟及,自然之理。仁宗虽无传位之命,大位不归于正统,而归于何哉?今曰,仁宗于主上,有莫大之恩,当父视仁宗,母视王大妃者,臣窃惑焉。若以《春秋》之法论之,则仁宗未逾年之君。臣以此言,见斥于其时,然臣岂以见斥而摇动乎?是皆今之人,不知礼义而然也。史臣曰:”君臣大义,即定于即位之日,乌可以未逾年为有间乎?以《春秋》之法律之,则芑之罪,当以无君断之。乃敢以不知礼义责人乎?“古者,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今则主上既立,而人心之不定若此,臣未知其故也。”

尹元衡曰:“书上十条以为封还内降者,盖皆有凶心而然也。”语未卒,慈殿教曰:“既已立君而恐其祸及,更欲求其公于两边者而立之,琉与岏。至今人心,不以此为惊骇,安有如此寒心乎?”李芑曰:“臣意以为,有密教则人必或激而从之,故传之于闵齐仁。其时台谏以密教,尤为不从云,安有如此无理之事乎?以密教下诸大臣,有何不可?其以为不可者,臣未之知也。”慈殿教曰:“所谓士林者,知君臣之义者,是也。不知君臣之义,则岂可谓士林乎?其时白仁杰之辈,乃以为士林之祸,安有如此不识事理之人乎?此习不绝,则国势之孤危,可指日待也,极为寒心。彼逆贼之类,自上不为区别,置诸显职,而犹不知感德,安有如此不人之臣子乎?古人云:‘去邪勿疑。’为是故也。若正人君子则岂听逆贼之言,而为废立之计乎?本心邪慝,故听其言而从之耳。”司谏陈复昌曰:“小臣旧家,与许磁家接邻,故磁之反复多诈,臣从前洞知。每欲忘身一启,今则许磁既为疏论,以驳小臣,而臣若如此启之,则似为中毒。然臣既承命出仕,进退为难。今日入侍经幄,亲闻上教丁宁,不敢自避私嫌,当以平日所闻者,直启之。前于尹任炽盛之时,磁与柳灌、柳仁淑相从,此则恐其被祸而从之也。凶谋败露,则宜悔前愆,而今尚如此,其心可知。磁与林百龄、申秀泾相善,故秀泾以磁有名望,告以尹任之凶谋,既已闻知,则磁当一心而从之。其于启事前一日,磁与一朝士言曰:‘我闻秀泾等之言,不可不从。然我为小人矣。’仍嗟叹不已。其朝士,即义禁府都事崔汝舟也。汝舟与许磁相知,臣亦知之。臣于功臣既定之后,自富平府使,适来京家。一日汝舟来到,臣问之曰:‘许磁平日之心,固不如此,今何以为功臣,至于一等乎?’汝舟曰:‘特因其所交者之言而从之。然其所言则如此。’仍以其言说之。臣始得闻之,不胜痛心。为吾君治逆贼,何以为小人乎?臣每欲启之,第缘无路,只说于朋友间矣。自春以来,磁引病求退,顷日则至欲尽解其兼职,臣在不远处而见之,其病则不至于甚矣。曩时之心,虽或乃尔,今则国家之恩渥如彼,磁宜改心革虑,思有以报国矣。臣于七月,偶就其第,磁曰:‘一身多病,吾欲解职而调治。’臣适被酒乃言曰:‘国家倚大臣如柱石。而林百龄以元勋,不意而死,相公今又求退,则国将畴依?一身之病,重则重矣,相公受恩已深,爵位已隆,何不忘身而循国乎?为国而死,死亦无悔。’许磁变色曰:‘汝将驳我也?’臣恐惧而退,翌日,修简以谕之曰:‘昨日醉,发狂言。’磁答曰:‘汝言诲切。予诚服之。然惶恐惶恐。’以元勋之臣,其心若此,何能定国是乎?”慈殿教曰:“予意元勋,当与国同休戚,而许磁年且少,可以为国事,故信之深矣,其心之如此,何以知之?顷者见其疏论,深以为怪,其心如此,理即然矣。”持平李枢曰:“左右所启之言,皆为至当。古者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况今已定大罪,则果如上教所谓始虽见陷,终当改悟。而今尚如此,臣在司中,与尹元衡常为忧虑。且臣其时为弘文馆校理,仁宗升遐之日,为国葬都监郞厅,适以日会就馆,自上嗣位之日,将启尹元老事,其议已定,而不与臣等言之。臣知其有异,问于李元禄曰:‘此何事也?’元禄亦云不知。虽曰一时之士,若不同心,则不与之相语,到今思之,至为惊愕。其时士林,几为鱼肉,而至今人不以为惊,诚可怪也。自上先脩学问,以正其习,则不必人人教之,而诡激之风,自可革矣。”慈殿教曰:“大抵习俗难变,今之人心如此者,皆由于习俗之久也。今言自上学问之事,固当矣。但人心固不可一朝而猝变,如欲猝变,则伤人多矣。但罪其已发者,务定是非,而具寿聃为人臣不可道之言,公然发说。士习至此,其改之不亦难乎?”李枢曰:“上教允当。始虽见绐于贼术,今尚可改,而又至如此,有识之士,孰不为国而忧虑哉?自上若先正其学问,则人皆感化为善矣,为善莫急于尊君父,变今之习,只在于主上之力学问耳。”检讨官金铠曰:“左右所启学问之言,是乃根本也。人性本善无恶,而拘于物欲,失其本心,故不知是非之宜。必务学问,以复其初,然后事之可不可,皆能洞知矣。今之士不务学问,故不知是非之所在,不知是非,故不念君臣之大义。自上务学以先之,则下人孰不观感于教化之中乎?且尚节义励廉耻,则非僻之心,当自去矣。节义廉耻,皆自学问中出也。”慈殿教曰:“节义廉耻,自上亦岂不虑?今之人不从国法,顷者宾贡之法,暂行于春场,而于秋则不行焉。非但此也。凡在下之人,不从君上之法,有同夷狄之风,其可谓礼义之邦乎?此由于上不能行,故下无效之者矣。”检讨官尹春年曰:“尹元老,臣之六寸兄也。自少比邻,情若亲兄,臣之上疏,实为未安。然臣之愚意,为人臣子者,苟有所闻,不可不直启。故敢为疏论。臣于前年腊月间,就元老家。元老语臣曰:‘汝以今之功臣,为坚固乎?’臣曰:‘何谓也?’元老曰:‘李芑年过七十,许磁、郑顺朋亦皆有病,其能久存于世乎?独林百龄,年少而无病矣。且大妃于丁丑年,册封中宫,今三十年矣,亦岂能久乎?此辈皆以大妃为仰,大妃万世后,上心亦何以知之乎?’仍以高丽功臣见败者出视曰:‘某也如是,某也亦如是。’皆臣子所不忍闻。故固知元老为王室至亲,而不敢不启。厥后闻之,自上非臣之上疏云。臣恐人心,以臣之故而不定也。”慈殿教曰:“虽云至亲,苟为邪说,以误国事,则岂可以为是乎?正人君子,为国直言,则何可以非之,非之之说,何自而出也?”春年曰:“元老又言于臣曰:‘今之被罪者,皆与知其凶谋而被罪乎?’臣曰:‘兄则在外,我则在此而见之。虽有轻重,谁为不知者乎?’元老曰:‘其间胁从之人,虽复用无妨。’臣曰:‘得罪之人,岂可复用?’元老曰:‘大妃万岁后,我之所言,上必听之。我当复叙此人,剪除功臣等,林百龄终将曷归?’臣曰:‘兄之此言,足以亡国。’元老曰:‘亡国何与于我哉?’元老尚在,臣何敢一毫诬言?疏中则略举,而实则如此。”慈殿教曰:“元老,本以轻妄之人,不参于功臣,心常怀愤,故妄言如此,不足责也。虽为至亲,其恶则岂不知之?”春年曰:“近来内间之言,或出于外,至于除拜官爵,落点之事,亦多有言。此言自中宗朝有之,近有奸细之徒,尹参。欲示己之有权,夸于人曰:‘吾言自上无所不听。’若或偶然而合于其言,则自以为咸我绩,或到文士家前检阅李纯孝。语之曰:‘受点之事,我当图之。’云。”慈殿教曰:“此言出于何人?自中宗朝有如此之言,不知为某人,故不得痛治。若得其人而大惩,则邪说庶可防矣。”春年曰:“尹任凶谋,激而成之者,元老也。元老与罗湜,自少相善,而中宗宾天之后,递相绝交。此则湜交结李辉,欲除小尹故也。前年秋,湜到臣家,臣问之曰:‘君与元老,何以绝交?’湜曰:‘我谓元老曰:“何久在军器佥正而不陞?”元老曰:“不迁有意。整齐军器,待国家有贼而诛之。”此言不祥,故绝交。’云。元老每为如此之言,恐动于人,故尹任尤恐见败,速成凶谋。”慈殿教曰:“元老以至亲,而恐动人心如此,故每为感慨。其轻妄何可胜言?”春年曰:“方今纪纲解弛,法立而不行。法者,虽至亲犯之,固不可容贷。今者拘于私情,则终必毁法,今日立之,明日毁之。以此人不畏法,新政之初,不宜如此。若欲立法,则必与大臣酌定,有犯必罪。然后民志定而纪纲立矣。”

○大司宪尹元衡、大司谏权应挺、执义元继俭、司谏陈复昌、掌令沈逢源、持平李枢、献纳姜伟、正言李戡等启曰:“顷者凶逆之徒,当仁宗病革之时,欲以凤城君岏,因命入侍,俾承大统,因事势之难,未遂凶谋。其情状昭著于推鞫之辞,朝廷欲置岏于法,而自上不忍加罪。至今逆类馀孽,犹不惩惧,自怀不靖之意,遂使人心携贰,国势孤危,此皆由于岏保全之致。方今自上幼冲,人心不定,而徒示区区私恩,不断以大义,使祸根尚在,固非宗社大计。请置岏于重典,以定人心。判中枢李彦迪,虽有一时名望,性本暗浅,不识大义。自曩时,陷于凶人之术,内怀邪曲之心,持论不正,鼓动浮薄之徒,及上即位之后,交结柳仁淑,凡为论议,无不比同。至于书上十条,外托正论,内实絷人主手足,有识之人,莫不寒心。其用心巧诈如此,而尚保官爵,至参勋录,物情愤激。请削夺勋籍及官爵。尹汝弼以逆贼尹任之父,一家凶谋,无不与知,在王法无赦。初以年老,自上恩贷,得免大罪,尚在都下。人心难测,不无怨怼之事。请窜于外。司直尹参,人物阴邪无状,本以无功,侥幸录勋之后,骄纵自恣,出入士大夫之家,假托内旨,鼓动邪说,至于除拜官爵,皆可以容吾力,公然唱说,眩惑人听,以累圣上光明之治,其为浊乱朝政,莫此为甚。请削勋籍逐遐裔。”答曰:“奸贼虽以岏借口,年幼之人,不知是非,论以重典,不可从之。尹汝弼年过八十,不关于有无,故不允。李彦迪、尹参,如启。”

9月6日

○庚申,两司三启岏及尹汝弼等事,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韩㞳、典翰沈通源、应教周世鹏、副应教尹仁恕、校理宋赞、副校理权容、修撰金铠、尹春年、副修撰南宫忱、博士任辅臣等上札曰:

《春秋》,书“齐小白入于齐。”继书“齐人取子纠杀之。”夫小白、子纠,皆以庶子,只有兄弟之分,圣人犹许其小白之立,则况嫡庶之分,不啻如兄弟之分之截然者乎?其书曰:“取而杀之。”以越在他国而甚之也。今凤城君岏,为逆贼归心之地,而凶谋亦未尝不与焉,则罪已浮于犯兄弟分矣。而尚在辇毂下,其可例之于越在他国而不之罪乎?若子纠在齐,而桓公诛之,则圣人必不书取书杀矣。当去年秋,歼厥巨魁,罔治胁从,以为镇定人心之计,厥后人心不定,邪论尚起,内怀不安之心,反生自全之谋,则安知祸生所忽,变起所恃乎?殿下纵不自爱一身,柰万世宗社何,奈万古纲常何?殿下方从事学问,以圣人为法,而拘小仁废大义,则是以圣人为不足法乎?臣等亦人耳。安敢劝殿下以不仁不义乎?只为万古之纲常,万世之宗社耳。请以《春秋》为律,圣人为法。尹参,本以邪佞之人,冒参勋籍,犹不知足,更生许通仕路之计,历谒卿相,阴试私意,凭借恩宠,凌蔑士林。用人之权,自夸干预,或未受点则亦曰我已图之,而适上意注于他人,后当图之,眩乱人听,莫知端倪。请穷推奸状,明正其罪。许磁,名参勋籍,位至一品,当思所以报效于万一,而敢为邪论,鼓动人心。窜罪人则择其便好之地,论逆贼则曲为伸救之言,臣等不胜寒心。

答曰:“札论至当。奸贼本意,非为岏而实为琉也,朝廷陷于其术,如是借口。自古逆贼,主于一人,岂指二人乎?朝廷削去奸类,则人心自定,兄弟之间,虽为相保,何害于义哉?决不可从之。尹参,虽不推之,朝廷洞知,已定其罪,不须推之。”

○日微晕,有右珥。夜,飞星出井星,入北河星,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良久乃灭。

9月7日

○辛酉,两司启岏及尹汝弼事,不允,尹参事,如启。两司上札曰:

臣等累日伏阁,而殿下每教曰:“骨肉之亲,不忍加罪。”臣等感激,至于流涕。而犹论执不已者,诚以国家之不安,由于纲常之不立,人心之不顺,由于王法之不正。纲常不立,王法不正,则危亡立至。故为人君者,不可以小仁废大义,以私恩掩大法也。殿下之入承大统,分义已正,而凶逆之徒,乃为择贤之说。斯言一出,其祸惨矣。岏也,乃其属望者,则斯言非为岏而发者乎?古人曰:“若黄袍已加身,则不能免矣。”然则不知置殿下于何地耶?且曰:“岏之为人,年幼不知是非。”则其母嫔洪氏,多有反侧之谋,母子岂有不相知者乎?岏之罪本末如是。殿下虽欲贷之,一国臣民,其与共戴天乎?祖宗在天之灵,其肯赦乎?大舜、周公,皆圣人也。象之罪不及天下,则舜赦之;管、蔡谋危王室,则周公诛之。今岏之罪,既关宗社,则殿下以大舜之心,行周公之事,有何不可,而留难至此乎?伏愿快从公论,以定其罪,尹汝弼亦亟命窜外,以快物情。

答曰:“札意至当。然兄弟之间,所不忍为,决不可从之。尹汝弼垂死老人,何关于有无?亦不允。”

○禁府启曰:“尹参所犯非轻,请三省交坐何如?”传曰:“尹参,本以轻妄之人,欲通仕路,故附托于文士耳。此系于一身,非乱逆之事,勿为交坐。”

○弘文馆上札曰:

君臣之义大矣。少有,必诛无赦。顷者凶徒,属望于岏,瞬息之间,欲图不轨,当时之势,岌岌殆哉,到今思之,毛发竦然。逆贼伏辜,大事已定,犹且人心携贰,邪论不殄,正以祸根尚在也。往在成庙嗣位之初,有一朝臣,以龟城君为借口者,贞熹王后即诛其人,浚亦不保。诚以成庙幼冲,人心不靖,急于镇定,以安宗社也。一人借口,犹不得免,况逆党寔繁,唱为择贤之说,而岏亦与知者乎?伏愿深察祖宗远虑,断以大义幸甚。

答曰:“骨肉相残,何忍为之?反复思之,其置重典,决不可从。”

○午时,太白见于巳地。夜,流星出星下,入房星,状如钵,尾长二丈许,色赤。

9月8日

○壬戌,弘文馆上札曰:

国家危亡,关于宗社,兄弟私恩,在于一身。岏为逆贼所归向,谋凶情惨,事已彰著,而殿下谓骨肉相残,何忍为之?是徒知天伦之为重,而不念宗社之大计也。伏愿亟断大义。

不允。

○弘文馆再上札曰:

昔三叔始之以流言,终则惧而叛焉。术败而情露,事逼而嫌起,其所以惧而叛焉者,势使然耳。虽欲处之以常,其可得乎?今岏,一上奸口,便为乱本,殿下既失轻重之权,曲贷姑息之命,而邪议更腾,公论重激。岏也独无三监之惧乎?祸之根若在,则他日之邪议,他日之公论,亦无异于去秋与今日矣。岏之惧尤深,而岏之罪愈盈,万无终保之理。岏已自绝于天伦,获罪于宗社,殿下之小不忍者,适足以长其恶穷其凶耳。伏愿殿下,断之于早,以靖人心。

不允。

○两司三启岏及尹汝弼事,不允。

○两司上札曰:

顷者凶逆之徒,属望于岏,阴图不轨,倡为择贤之说,为岏而发。岏实逆类之所藉,祸根之所在,岏之罪,覆载所不容,王法所必诛。天伦恩爱,断不可容议于其间也。况岏既长成,非蒙稚无知之类,而其母嫔洪氏推卜之事,诚不可忍道。僭逼迹露,今将罪著,此一国臣民不共戴天,臣等所以累日伏阁而不已者也。殿下一身,负荷甚重。若以区区小恩,掩废大义,则祖宗付托之义安在?乱臣贼子,将何所归乎?伏愿殿下割其私恩,以正王法。尹汝弼亦亟命窜外。

皆不允。

○弘文馆又上札曰:

臣等忝在侍从之列,凡殿下过举,所当力争,庶不纳殿下于有过之地,况以杀戮导之乎?杀戮,人犹不可导之,况天显之伦,骨肉之亲,一气而分者乎?臣等非不知殿下之有所不忍也。第以兄弟之恩虽大,孰如君臣之分,骨肉之情虽切,孰与宗社之重?岏既为逆贼之归心,而不逞之徒,更稔凶谋,则不测之变,不朝则也明矣。岏不轨之心,既著于推卜之日,无忌之状,又发于通简之时,则其无君之罪,可胜言哉?其他日之变,安保其必无乎?请亟断大义。

不允。

○午时,太白见于巳地。

○咸镜道咸兴、定平、甲山、三水,蔷薇发花。先是,高原客馆西轩庭梨树一株,春节花发结实,竟不成熟,尽数零落,其叶黄殒。自七月望后,叶滋花开,烂熳如春。至是,咸兴七宝亭池边梨木小株,发花满枝,客舍东轩蔷薇三丛,亦烂熳如春。永兴观德楼庭中蔷薇一丛,自八月望后,十馀朵发花。甲山、三水、富宁、锺城,霜雪已降,而梨树蔷薇,发花甚繁。按宋之宣仁太后临朝,招还群贤,一革弊政,而灾异叠见,稽诸史可见。况今群凶外戚,表里为孽,一以择贤之说,嫁祸于士林,图报其平日雠怨之人,鱼肉日甚。此等花发,盖阴盛阳微之应。

9月9日

○癸亥,两司启岏及尹汝弼等事,不允。

○以岏及尹汝弼事,两司三上札,弘文馆再上札,皆不允。

○领相尹仁镜、左相李芑、右相郑顺朋、左赞成崔辅汉、右参赞任权启曰:“岏事,臣等前已启之,而上教恳恻,故不能更启而退。近见人心不定,邪论不止,专以祸根尚在故也。为岏者,若有物论之后,则固宜杜门谢客,而不无计较之事,公论已发。请不计私恩,断以大义。”三启,不允。

○以宋世珩为礼曹参判,南世健为刑曹参判,金益寿为忠淸道观察使,郑彦悫为议政府检详,朴永俊为兵曹佐郞。

○午时,太白见于巳地。夜四更,流星出昴星,入天苑星,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五更,流星出五车星,入九微星,状如甁,尾长五六尺,色赤,其光照地。入后首尾相连,屈曲如环,良久乃灭。

9月10日

○甲子,以岏及尹汝弼事,两司四上札,弘文馆三上札,议政府五启。吏曹判书闵齐仁、兵曹判书尚震、刑曹判书郑士龙、工曹判书尹思翼、汉城判尹朴守良、户曹判书金光准、刑曹参判南世健、户曹参判郑惟善、工曹参判洪暹、礼曹参判宋世珩、汉城左尹崔演、兵曹参议蔡世英、礼曹参议朴世煦、刑曹参议李元祐等四启,皆不允。

○汉城府启曰:“东部近处,有一女年可二十,自膝至足,烂被烙刑,僵仆路傍,几至死域。请及未死前,速令该司,推问其由何如?”传曰:“甚为骇愕。即令该司推问。”

○宗簿寺提调利城君惯等启曰:“罪人琉及南沂子孙,请削籍于《璇源录》。”答曰:“可。”

○付处尹汝弼于京畿龙仁县。

○义禁府启曰:“尹参受刑一次,忍杖不服,请加刑。”依允。

9月11日

○乙丑,两司三辞职,不允。

○政府启曰:“近者凤城君岏事,台谏、侍从及大臣等,为宗社大计,累日论启,至于台谏辞职,而尚且留难。请断以大义。”不允。

○弘文馆以岏事,四上札,不允,议政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亦四启,不允。

9月12日

○丙寅,两司再辞职,不允。弘文馆三上札,不允。政府、中枢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亦四启,不允。

○艺文馆待教柳涉、检阅李文馨、孙弘绩、崔彦粹、柳信上札曰:

伏以岏之罪,大关宗社,义不可共戴一天。故台谏、侍从及举朝之臣,累日论执,而留难至此,一国臣民,孰不闷郁?臣等虽无言责,忝在近密之地,不胜愤激之至,仰干天威。伏愿殿下勉从公论,亟示王法。

不允。

○窜凤城君于江原道蔚珍。

9月13日

○丁卯,政院启岏事,不允。两司三辞职,不允。弘文馆三上札,议政府、中枢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三启,政院亦启,并不允。

○以义禁府公事,下于政院曰:“尹参知其罪重,今虽加刑,必不承服。以时推照律。”

○禁府启曰:“尹参乃一罪之人,必待承服,结案取招,然后可以照律,敢再禀。”传曰:“然则加刑取招。”

○艺文馆以岏事上札,不允。

○议政府舍人李世璋等及六曹郞厅李龟琛等上疏曰:

伏以国家大憝,久逭天诛,事关宗社,不容私贷,今中外臣工,不谋同辞,皆曰祸本不可不除,国势不可不扶。而殿下独以私恩为重,大义为轻,宁使祸本滋蔓,国势扤,承祖宗付托之重者,固如是乎?夫私恩公义,轻重有间,毫忽之间,不能相掩。虽寻常小罪,犹不可以私废公。况乎负天地不容之罪,郁神人同然之怒,尚欲曲庇而轻施,此岂非逆天理拂人心之甚者乎?岏之罪状,决不可赦,殿下其未之知乎?在廷之臣,交口极论,抗章牢请者,非一人,亦非一日,殿下其亦闻而知之矣。既闻不可赦之言,知其不可赦之罪,则当举不可赦之典,而殿下犹以为有可赦之路。臣等不知,殿下以岏,首登叛逆之口,为可赦乎?殿下所以难之者,以兄弟骨肉之恩,一朝而加之重典,乃人情所不忍,此见殿下友于之至情。如知其为宗社大贼,而不可以兄弟视岏,则岂有视贼犹兄弟者乎?臣等虽无言责,目睹殿下,狃于私爱,而全释大戛,不胜痛切,敢纾同恶之情,上渎可回之天。伏愿殿下思天地不容之贼,扩私恩难贷之威,亟从舆情,以安宗社,以定人心,不胜幸甚。

不允。

○日晕,冠两珥。

9月14日

○戊辰,政院启岏事,不允。两司三辞职,不允。弘文馆三上札,议政府、中枢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四启,并不允。议政府、六曹郞厅等上疏,亦不允。

9月15日

○己巳,政院启岏事,不允。两司三辞职,弘文馆四启,议政府、中枢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四启,议政府、六曹郞厅等上疏,并不允。

9月16日

○庚午,政院启岏事,不允。两司三辞职,弘文馆三启,议政府、中枢府、六曹、汉城府堂上等再启,议政府、六曹郞官等上疏,并不允。

9月17日

○辛未,两司以岏事,三辞职,弘文馆三启,并不允。

○礼曹启曰:“文宗大王今入宗庙新造四室,其祝文当与他位同。而他位则谥号上称某祖考嗣王上称某孙例也。独于文宗大王祝文,只称谥号,而不称某祖考,只称嗣王孙,不称某孙,似为未安。然礼曹难以擅改。请命大臣议之,以及来月朔祭及初三日大祭而改定。”传曰:“世祖大王于文宗大王,别无传授之事,世系似不相承袭。故其格例恐如此也。今亦似可仍旧。然该曹既已取禀,议诸大臣。”

○夜,月晕。

○黄海道牛峰、江阴地震。

9月18日

○壬申,两司就职。

○传于政院曰:“中宗大祥后禫祭前,欲行茶礼于景思殿。所着服色,问诸礼曹以启。”

○两司启:“岏之谪处,定于本县内至近之处,且多定直军,勿令杂人出入,常为禁防事,下谕于其道监司。前都事沈苓,交结一时浮薄之徒,颇闻凶谋,及上即位之日,敢发不敬之言,母后何以临朝云。无所忌惮,而只罢其职,物情愤激。请速远窜。”答曰:“如启。”

○窜沈苓于碧潼。

○传于政院曰:“前者宁山君窜外时,中宗朝事。令其道备给食物之例,有之。岏之谪处,将欲酌量食物,下谕监司。”

○宁山君食物前例,下于政院曰:“岏之谪所,春秋各给米三十石、太二十石、䌷五匹、布十匹,其他盐酱鱼醢等物,则本官及邻近官,一朔一度备给事,谕于监司。”

○尹参受刑三次。死于狱中。

○夜,月晕。

9月19日

○癸酉,政院启曰:“岏得罪宗社,朝廷方请罪,而今此备给之物,有加于前,至为未安。”传曰:“以大义勉从公论,已窜于外。然在予友于之情,不可使穷困,依昨日传教,斯速有旨于监司。”

○右承旨李梦亮启曰:“昨日下问中宗大王大祥后,行祭服色,问于礼曹,则当用黪袍、翼善冠、乌犀带、白皮靴。”传曰:“常时不必问,今则仁宗丧事未毕,故问之尔。前在壬辰年贞显王后大祥。服色,里用甫罗,表用玉色。今则仁宗丧未毕,何以用黪袍乎?此意更问启。”

○取生员尹棐、进士金弘度等二百人,放榜于勤政殿。

○三公启曰:“祝文改定大事,臣等不可独议。政府东西壁及六曹判书、领府事,洪彦弼。请并招同议。”传于都承旨任虎臣曰:“文宗祝文,异于他位者,世祖于文宗,似不承受,今为异派,而出在夹室,故祝文所以异也。先推其有异之源,而后可以议之。若如此,则今日似不及议,以此问诸大臣,然后命召政府及六曹。”

○检详郑彦悫以三公意启曰:“成宗祔庙议得,俱在《政院日记》,已令考之。而今日礼官亦来此,请命召领府事等会议何如?”传曰:“命召。”

○上御夕讲。侍读官权容曰:“岏罪关宗社,不可容赦,朝廷累日论执,而只命窜外。自上友爱之情至矣,祸根尚在,物情尤为愤激。”检讨官南宫忱曰:“岏事,上教以为管、蔡具自犯,岏则年少不能与知。以推卜之事见之,非但卜其命年之长短。岂有母卜而子不知之理乎?凶徒既已属望,则岏之罪岂止于窜外也?自上友爱之情至矣。然其窜之者,岂所谓以其罪罪之乎?”

○议政府及六曹堂上会于宾厅,议启曰:“以礼观之,文宗大王于当今为高祖行,虽似有可议,但文宗与世祖,以兄弟为一世,世祖有大功德既称祖,则文宗不可并称,故其时恐不称祖。但成宗、中宗朝祭文、祝文,行之已久,仍旧为便。”仍启曰:“文宗入夹室者,成宗祔庙时,无其室故也。”传曰:“祝文事如启。入夹室事知道。”

○以简仪圭表修理分等单子,下于政院曰:“论赏有差。工曹参议金遂性虽死,妻子在焉,依他给马。”

○午时,太白见于巳地。

9月20日

○甲戌,上御朝讲。

○礼曹启曰:“昨日下问黪袍靑黑色也。大祥后禫祭前,祭用黪布,礼也,非为仁宗丧未毕也。礼文祭用黪布,常时玉色,而前仪轨亦曰玉色。盖时俗不讲,故不知通用也。”传曰:“知道。”

○夜,流星出井星,入北斗星,状如甁,尾长一丈许,色白。其光照地,良久乃灭。

○以周世鹏为弘文馆典翰,李英贤为司宪府掌令。

9月21日

○乙亥,上御朝讲。

○上御轮对。司酝署令尹确启曰:“尹任、柳灌、柳仁淑三凶,初不以正律定罪,人心不快。近见台谏所启,与闻择贤之说者,只窜于外,臣意与闻凶谋者,恐不止窜外也。宰相、台谏会议处置,务立国纲为当。臣常时痛愤,故咫尺天颜,不敢容忍,敢启。”言讫涕泣。

○上御夕讲,讲《大学》。

9月22日

○丙子,夜一更至二更,天中、乾方电光。

9月23日

○丁丑,夜二更,大雷电以雨,大雨雹。

9月24日

○戊寅,上御朝讲。知经筵事崔辅汉曰:“去夜雷变非常。朝廷上下,孰不恐惧?臣反复求消灾之方,命遣御史于八道,欲察守令不法,今见被捉之物,如官中淸蜜、真末、鱼醢、曲、荏、铺陈等物,皆不可无者也。以此细微之物,目为贪污,一时并罢之,至为未安。御史虽不可不遣,今后常用之物,勿令捉之。”

○礼曹启曰:“祔庙时,自上前期三日,斋宿于景思殿,翌日以吉服,亲行告动驾祭,又以吉服侍卫,诣于宗庙神主权住幕次。自上斋宿宗庙斋室,翌日行祭,乃是仪注也。然仁宗之丧未毕,先期累日,吉服未安。宗庙祭,不可不亲行,如告动驾祭,无乃摄行可乎?议于大臣何如?”传曰:“依启。”

○上御夕讲。

○三公启曰:“礼曹所启祔庙,则大礼不可不亲行,告动驾祭,则必于其前行之,大祭前吉服未安。依礼曹所启,摄行便当。”答曰:“予以幼冲之故,凡干大礼,不得事事亲行。今则乃是终事,虽至三四日,皆欲亲行。但事体如此,可以依启。然事事不得亲行,哀痛而已。”

○弘文馆以遇灾修省上札,答曰:“去夜雷变,近古所无,罔知所措。上下更加修省,以答天谴。”

9月25日

○己卯,上御朝讲。领经筵事洪彦弼曰:“雷变非常,天必有意,至为惶恐。近来自上每以人心不顺,邪说不止为念,小臣自中宗初年始仕,深察我国之人心,善者恒少,不善者恒多。始定大事之后,则人言必多。中宗靖国之初,尚兴杂说,屡经狱事,我国人心,自古亦然。今虽有邪说,勿为动念,镇而定之,则岁月渐久,人心自安,习俗自变矣。且所谓恐惧修省之说,虽曰陈言,有自出也。周公论《易》洊雷震大象曰:‘君子以恐惧修省。’今于新政之初,务就学问,恐惧修省,则天可格灾可消矣。且小臣每欲以一事启之。升平日久,南方之事,极为可虑。当初倭奴绝和之时,朝廷愤倭奴书辞之不逊,遂绝之。但近年我国,连遭国恤,一不来吊,虑有边衅也。古云储将,今必择其可为大将及裨将者,储之为当。成宗以边脩、金世𪟝,一时拜承旨,此亦储将之意。古云:‘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今若六曹、承政院,以武臣并拟,使之激砺何如?且今武臣,贵其年少而弃其衰老,昔汉之赵充国、晋之王浚,皆垂老之人也。闵齐仁曾为义州牧使、咸镜兵使,其于边事,备尝知之。国有大事,则此人可用。”

○以全罗道水使金世浣启本,“鲍作干以海采事下海,十四日,大倭船三只,依泊于安岛冬罗仇,来时防路。佥使金德老等追捕,斩倭五级,获刀剑等物。下于政院曰:”朝廷忧虑时,又有此事,令该曹及备边司,同议抄择能射之人,临时发遣。“

○政院启曰:“烽燧,所以报边急也。今与倭奴接战,而每举平安之火,自京中至防踏,一路烽燧人,次次推考何如?”传曰:“如启。”

○上御夕讲。

9月26日

○庚辰,上御朝讲。知经筵事申光汉曰:“臣闻倭船三只,来泊全罗右道,乘小艇者五人,斩馘而来云。若贼倭则岂有冒死先出,而自取其祸哉?顷日倭人书内,国王殿、小二殿,以致祭事出来云。而今乃若此,安知日本使臣,漂泊于全罗道,见此斩伐之祸乎?”

○传于政院曰:“申光汉启意似当。领府事、三公、兵曹堂上、备边司堂上,命招议之。”政府与备边司、兵曹堂上,会议于宾厅启曰:“臣等将水使启本与申光汉启辞、军官所陈之辞,反复参见而思之,其非信使明矣。若日本使臣,则接战时,岂不以书契示之乎?假如信使,来于不当来之路,而且与之接战,则当以贼倭论也。”

○上御夕讲。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9月27日

○辛巳,上御朝、夕讲。

○以罪人押去都事韩景福。书状,“岏本以疝证,更得伤寒,又发脾胃证,腰下不仁,面色稍黄,不能飮食。”云云。下于政院曰:“今闻岏得病于平昌,仍留其处云,待其病势差复后押去事,下谕于都事处。且勿置私家,入接公馆,供馈救疗事,亦于江原监司及平昌郡守处,并下书,令事知医员,持相当药,给马下送事,言于礼曹。”

○夜四更至五更,坤方雷动电光。

9月28日

○壬午,上御朝讲。特进官尚震曰:“近见军政,极为虚疏。自倭奴绝和之后,事变当发于朝夕。我国军粮不裕,散在民间者过半,加以士马不精,军器不整,脱有缓急,将何以处之?倭奴资我国为生者,不敢轻易犯边,近日则绝和年久,若尽食我国所得之米,则必将尽死力而来贼也。朝廷非但忧南方,两界之事,亦可虑也。平安道内地兵十人,不如土兵之一人。是以土兵虽少,可以御敌。咸镜道则六镇每年早霜,饥馑连仍,边民流亡,或入于野人之境,而为边将者,恐其被罪,匿不以闻。其忧可胜言哉?”

○传于政院曰:“岏之病证,腰下不仁云,势难速差。而平昌亦非近地,仍于其处配所事,下书于其道监司。”

○传于政院曰:“顷日经筵,领府事洪彦弼。所启,南方当有边衅,而武臣之用,似为未尽云,此启至当。予闻成宗朝,以武臣,或参判、参议,或承旨、六曹郞官交差,近日则不然,武臣不差于华职,铨曹虽为陞叙,台谏从而驳递,故乏人如此。今后则武臣非徒取其弓马之才,而交差于政院及六曹,使知文笔,然后用之于将帅为当。且防御使、助防将,则弊固有之。然边患之作,非朝则夕,而军装无不破缺,至为可虑。欲遣京官点考,此意并议于院相以启。”院相李芑回启曰:“洪彦弼所启,正方今之务。我国三面拒敌,储将待用,固为急务。近来武臣可用者乏少,然岂皆无人?第恐不能尽其用耳。祖宗朝,武臣有才者,用之六曹、政院,其为后日计至深,宜可行之于今也。令政曹选用甚当。”

○上御夕讲。

○两司启曰:“岏之罪,大关宗社,不可一日苟容于覆载之间。朝廷累日论执,自上曲为护全,只令窜外,一国臣民,莫不愤郁。其得保躯命,已为足矣,今为中道病留之故,又命改定配所于近郡。王法不赦之人,尚为容贷至此,物情尤为愤激。请勿改定配所。”答曰:“岏罪,大关宗社,予非不知。但王子气质,不如凡人,间关险路,恐不得保全,果为用心致疾。予岂安心?今闻病势非轻,若不幸,则徒为往来有弊,且平昌亦非近地,故仍配其处矣。”

9月29日

○癸未,宗庙列圣神位,自昌德宫仁政殿,还安于宗庙。上出御思政殿檐下,东向而坐,还安既毕,上遂还内。

○两司启岏不可移配事,不允。

○传于政院曰:“增建庙室,还安庙主,乃大礼也,于祖宗朝稀罕之事。以中朝言之,乃与修造太庙同,而中朝修改太庙,颁赦天下。今虽不可依中朝例,今日还安时,执事欲为赏格。其遣史官,收议于三公。”

○黄海监司书状,本月二十三日夜,电光如昼,雷声大作,骤雨交下,有如夏月,变异非常。

○日微晕。

9月30日

○甲申,三公议启曰:“增建庙室,还安庙主,果是大礼,实国家稀罕之事。礼莫重于此,上教允当。”

○两司启岏不可移配事,不允。

○副提学韩㞳等上札曰:

伏以岏负万世纲常之大罪,为天地神人之所共愤。不惟王法所当显戮,虽在祖宗,亦必阴诛。而殿下牢拒公论,曲贷私恩,只令窜外,纵贼失刑,莫此为甚。而今以途病,仍配其地,从厥自便,其于轻改成命,无足示法于臣民何哉?岏为凶徒之主,自绝殿下久矣,而殿下敢欲以兄弟之亲饶之耶?一国臣民,孰不欲快复君父之仇?而自上牵于偏私,既不与国人共诛,又使留驻近郡,言官论执,尚且邈邈于天听,则其不几于益激舆情,大失人心,将无以为国者耶?夫法者,天下之法,朝廷,祖宗之朝廷。殿下安得私之?请勿使王法,更有挠屈也。

答曰:“岏本软弱之人。间关险路,用心得病,几至死门云,故仍其所到移配。况平昌亦非近地乎?大抵窜谪,则虽不远,岂有轻重乎?不允。”

传于政院曰:“宗庙移安还安时执事,无遗书启。”

○日微晕。夜三更至五更,艮方电光。

○上便服,御夜对。侍讲官周世鹏曰:“岏之罪,不可不断以大义。汉时淮南王长,乃文帝之兄也,徙诸巴蜀而死于路中,文帝罪其从行者,广封诸子。其子淮南王安,后日又以谋反伏诛。如此负罪者,自古势难保全。今者朝廷,反复论执,若配于初定处,则可以少慰下情,可以得保骨肉,此亦处变之道。”参赞官赵彦秀曰:“孰不知自上罔极之情乎?但骨肉虽重,人君不可以私恩废大义也。请速快断。”检讨官韩智源曰:“以岏窜诸蔚珍,人心犹且不快,今又移配近郡。故两司及馆中,交章上札,而皆未蒙允。以窜谪言之,蔚珍与平昌,固无异也,人心如此愤激,请速快断。”

冬十月

10月1日

○乙酉朔,传于政院曰:“前于经筵,闻撤毁人家,民怨不少云。然此非无故撤去也,不当造家之处,犯法造家。有识文士亦然,新造家,则一切当毁。然更令工曹、汉城府、观象监,审定掘取山脉与否,而毁之可也。虽或旧家,若在标内,亦可撤去,新筑墙,并尽毁之。”

○两司再启岏移配事,不允。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夜,流星出狼星上,入天苑星,状如钵,尾长八九尺许,色白。

10月2日

○丙戌,上御朝讲。

○上御夕讲。侍讲官周世鹏曰:“岏既得罪于宗社,远黜岭外,庶可以慰解人心矣。昔者周公诛管叔,而封蔡叔、霍叔远地。此岂无意而然欤?请亟配于初定处,使人心洽然,不至扰乱。今使得保其躯命,其于待骨肉之道,可谓至矣。”

○两司以岏移配事再启,弘文馆亦上札,皆不允。

○庆尚监司安玹驰启云:“倭船七只,自绝影岛入来,遣倭学训导问之,则日本国使臣安心东堂、小二殿政尚使送春江西堂等云,盖吊两大王丧也。书契曰:‘日本国王源义晴,奉书朝鲜国王殿下。顷贵国不幸,再遭大患,为陈吊礼,授第二牙符差襚者安心东堂并菊心东堂,奉助谅暗馀哀之孝仪矣。’别幅赙上,各胡椒五百斤,丹木三千斤,贺登祚献物,亦有之。”传于政院曰:“观此礼曹回启,以为数外船,令边将严辞还入送云。但今为两大王致祭而来,其祭物载持,势不能依前例矣。然举法晓之,若不肯还送,则勿令强送,更待朝廷处分而为之。”

10月3日

○丁亥,礼曹启曰:“我国待接倭人,当初过厚,以致桀骜,故遂为绝和。而绝和之后,不肯来乞,今始出来,书契又有恐动之辞,其待之不可加厚于前日矣。今者宣慰使当下去矣,使臣等若恳请留船,则宣慰使驰启。朝廷可以更议处之。”传曰:“今日宣慰使南应龙下去矣,以此礼曹意言之。虽曰夷狄,不可慢忽而待之,一路诸事,皆尽礼处之。若事之非礼者,则虽牢拒不妨也。此意并教。”

○两司再启岏移配事,不允。

○日晕。夜,南方、乾方、坤方电光,微雷。

10月4日

○戊,宗庙移还安时诸执事,论赏有差。

○上御夕讲。

○两司再启岏移配事,答曰:“平昌亦非近地,岏且有病,故台谏虽累日论执,留难矣。今乃依启。”仍传于政院曰:“待岏病差,入送于初定配所事,谕于监司。”

○宪府启曰:“宗庙造成都监官员及移还安时执事、侍卫、承旨、内官等,赏格太滥,物情惊怪,请还收成命。”不允。久启,不允。

○谏院启曰:“忠勋都事崔彦浩,初授直长,未几陞授六品官爵,已为猥滥,今又遽陞五品。自初授职,才经一年,不次超授,至于此极,官爵之滥,莫此为甚。凡官职升迁,自有朔数。虽曰功臣,岂可不计朔数,超授滥陞乎?物情至为未便,请速改正。”答曰:“如启。”

10月5日

○己丑,上幸昌庆宫,行朝上食于景思殿,问安于王大妃殿,行昼茶礼于永慕殿。还宫时大雨,西方、乾方、坤方,又微雷。

○传于政院曰:“近者灾异连仍,极为惶恐。”回启曰:“敬天之意,每若是焉,则亦可以消变也。”

○谷城有一女人雷震死。

10月6日

○庚寅,尹仁镜、李芑、郑顺朋启曰:“谏院启崔彦浩未满朔数,为忠都事,自上命递,功臣会盟轴,彦浩专掌,必除勋府官,然后可监其事。功臣虽未满朔数,而陞授之事,已有前例,况彦浩一时同功之人,皆陞五品。令彦浩仍为都事,掌其会盟轴何如?”答曰:“谏官以未满朔数启之,故已命递之。今闻启意,前例亦有以功而陞授者云,勿递。”史臣曰:“彦浩,闾阎贱夫也。奴事尹元衡,得参卫社之勋,即除七品之官,未周一年,超授都事。言官以猥滥论启,得以改正,李芑等以为,功臣不计时月,故乃仍任。夫官爵之升迁,以朔之久近而为之限者,乃祖宗防猥滥之良法美意也。而芑等以彦浩为一体之人论改,未几旋请仍任,其蔑公论毁王法甚矣,弄权自恣之罪,极矣。”

10月7日

○辛卯,大风。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0月8日

○壬辰,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0月9日

○癸巳,上御朝讲。

○谏院启曰:“承旨、内官等,以宗庙移还安时侍卫,亲授重加,物情骇怪。嘉善以上之职,乃朝廷之尊爵,人君所当爱惜,不可轻授。请还收成命。”不允。久启,不允。

○检详郑彦悫以三公意启曰:“自上避殿已久,日气渐寒,请复正殿。”答曰:“近日灾异连绵,且有冬雷之变,予何安心而复殿乎?”

○以权应昌为吏曹参判,崔演为汉城府左尹。

10月10日

○甲午,上御朝、夕讲。

○宪府启:“礼曹正郞尹刚元,人物轻妄,至发邪论,有关国家,不可齿在朝列。请罢职不叙。”如启。

10月13日

○丁酉,夜,月晕。

○京畿杨州雷动,咸镜道永兴雷动地震,平安道龙冈雷动雨雹,安州雷动。

10月14日

○戊戌,夜,大雷电雨雹。传于政院曰:“近日雷变非常,至于外方,无处不然。今又大雷电,必有失政之故,如是尔。罔知所措。”回启曰:“自上每有恐惧不安之教,臣等不胜感激,愿更加修省,毋弛此心。”

○上御朝讲。同知经筵事权应昌曰:“近日天道失序,冬暖如春,至如桃杏开花结实。冬月开花,则前或有之,而结实则古所未闻。况冬雷之变,至于此极,岂不畏哉?京师如此,尤恐其迫切也。恐惧修省之说,虽近于陈言,然敬天之道,无过于此。自上尤勤惕虑。”侍读官权容曰:“天气失序,当寒而恒燠,纯阴之月,雷变至此,不胜惊愕。大抵国家有失道之事,则天乃示灾异,而警告之,敬天之道,只在以实,而不在于外饰。今者刑狱之间,岂无冤枉,用舍之际,岂尽得宜?臣恐灾异之作,或由于此也。”

○上御夕讲。

○尹仁镜、李芑、郑顺朋承召诣宾厅辞职,答曰:“否德失政所致,何关于大臣?勿辞。”传曰:“即位之后,灾变连绵,冬雷又发,是必有所召,未知弭灾之方,尤为罔极。刑政之间,岂无冤枉?欲为疏放,其议启。”回启曰:“若常时疏放,则例以时推矣。今则天变非常,自上不敢的指某事,以为出于彼乎,出于此乎?在下者,亦不可以议为。若教以某事议之云,则臣等亦议启。未知以时推议之乎?”答曰:“以时推为之。大臣等若别有议启事,其并议启。”回启曰:“时推杂犯,徒以下疏放为当。”史臣曰:“是时权奸擅国,浊乱日甚,天之示威,固有在矣。诿之于桎梏之小犯而肆放之。果可以应天而消灾乎?”仍启曰:“前日轮对,尹确所启事,至当矣。然今不可追论其罪,不可施行矣。”答曰:“如启。”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京畿高阳、利川、富平大雷电,安城电。平安道咸从、甑山、孟山雷,平壤雷电骤雨。黄海道长连雷电雨雹,咸镜道咸兴、洪原雷动雨雹,定平、安边、德源、北靑动且电,安边杜鹃花、海棠花,一时盛开。忠淸道稷山、平泽雷动,镇川虹见雷动。

10月15日

○己亥,两司启曰:“人君遇灾,则恐惧修省,以答天谴而已。岂可以赦宥之末,为应灾之本乎?赦者,贼良民之甚。使有罪,幸以免之,则适足以召天灾,固无补于弭灾之道。况近年以来,无岁无赦,至于一岁再三,既已失之。今若因天灾,又从而疏放,则人皆有侥幸之心,而无所惩其恶矣,自上不以侧身修德,为应灾之本,而徒欲以疏放之末,为应灾之具,物情至为未便。请还收成命。”答曰:“疏放于应天,虽曰末事,近来灾变,连络不绝,罔知所措。已与大臣议定,不须改也。”再启,不允。

○以任虎臣为嘉善大夫赏加。行承政院都承旨,吏曹以宗庙移还安时,侍卫、承旨等赏加事,成命已下,而两司方论启,何以为之?取禀,上特命下批。郑彦悫为议政府舍人,闵箕为弘文馆应教。

10月16日

○庚子,上御朝、夕讲。

○大司宪尹元衡、大司谏权应挺等启曰:“台谏之职,其任至重。爵赏之事,台谏若论启,则无下批之时,乃所以重言官也。承旨、内官赏加猥滥事,臣等时方论执,而自上因该曹取禀,特命下批,是不以臣等之言,为有轻重。国势从此而陵夷,其弊有不可胜言者。臣等俱以无状,待罪言地,以开圣上轻台谏之渐,其罪大矣。不可一日冒处,请递臣等之职,以重台谏。”答曰:“予非不重台谏而然也。勿辞。”元衡等再启,不允。

○尹仁镜、李芑、郑顺朋启曰:“近因灾变,命为疏放,盖不知变何自而作也。臣等未知某事,可以致灾,而冤悯所在,足以致灾,敢此书启。天使时潜挟银两,以贸白苎者,出于事干招辞,被罪人等穷不能征。分征其半于一族,一半则尚未征之,此岂无冤悯?且天使时所失磁器及侍讲院权罢时所失铺陈等物,皆自汉城府生征,亦有冤悯。勿征何如?且朴元谦为杨根郡守时,以逢迎监司,谋杀至亲之意,杖杀无辜事,永不叙用。其所谓监司至亲者,不可的知,而废弃已久,其被罪太重,朝廷之所共知也。尹自莘壬寅年间,以兴阳官奴,悬结臀杖,滥刑致死,被罪亦久。请皆叙用。今方遇灾疏放之时,故敢此书启。”史臣曰:“不以敬天谨灾之道,导迪幼主,而请用悖理残酷之人,不过市恩之一计矣。”答曰:“征物事,皆依启勿征。且朴元谦罪状似歇,叙用。尹自莘则滥刑杀人,方欲惩如此之人,其可复叙乎?”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日有左珥。

10月17日

○辛丑,以权停礼,放榜于勤政殿。文科重试注书柳景深等十人,武科重试内禁卫李彦任等三十五人,式年文科进士沈守庆等三十三人,武科忠顺卫朴海等二十八人。

○上御夕讲。

10月18日

○壬寅,上御朝、夕讲。

○大司谏权应挺等上札曰:

伏以人事之生于心害于政,召灾致异者,固非一端,而偏之为害,最妨于为国之道。人君懋昭心德,而尽公平之理。凡措诸政事,一与国人共之,而绝偏系之私,则虑善以动,动罔不吉,而应灾之道,亦不外此矣。今我殿下新服厥命,上有母后之圣,下有硕德之辅,其相与研究治道,康济兆民,无所不用其极。而上天不吊,降割我家,天灾时变,靡有纪极。地道之静,乃其常也,而大震于京师,大震于四方,反其常也,雨旸以时,乃其常也,而大水于夏,大水于秋,反其常也。星辰失度,而太白屡见于昼,雷电失序,而烨烨于十月之交,反其常也,禾麦伤于雨雹之馀,桃李华于陨霜之后,是亦反其常也。呜呼!天道之反常如此地道之反常如此,而哀我生民,疾首相告,流离琐尾,无计相保,则惟皇上帝殄瘁邦本,亦孔之将矣。殿下于是,惕然于圣怀,或召议大臣,而入告嘉猷,或下教求言,而罔伏嘉言,或避殿减膳,而不遑宁处,其所以恐惧修省之方,本末兼至,而无微不举,宜其克享天心,而应以休征矣。冬雷地震,雨雹星变,继书而屡书,此岂非上下之所以答天谴者,犹有所未尽而然欤?臣等遇大灾异,为殿下思所以致之之由,可论者,夫岂一端哉。人才之为用于国家大矣。文以经邦,武以御侮,文武并用,不可偏废。而今者未闻有门庭之寇,刁斗之警,而擢用武臣之言,日达于经筵之上;未见汗马之劳,而嘉善之爵,先及于防御之称;未有捍卫之功,而通政之加,多出于不次之陞。一岁九迁,反归于弓马之末技,超资越序,专出于在下之一言。此岂帝王长久之术乎?一宰相言某也可陞而陞之,则耳目之官,虽极言其不可,殿下必以宰相之言为可,而不以台谏之言为可焉。自古人君,设耳目之意,顾安在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固未有百姓足而君不足者也。故古之人君,藏富于民,而与民同乐。今惟我国,遭家不造,二圣礼陟,华使再至,而民力竭焉,灾沴相仍,连岁凶歉,而民财殚焉。蠢蠢吾民,将负抱携持厥妇子,以至于顚仆沟壑。喁喁然望其惠鲜之政也。则赤子之引领,方切于减租之教,而宰相之献言,反归于益上之策。斯言一出,而廷议和之,益上之策,左相李芑之言也,见于前。奉使命者,以为吾王之府库空虚。吾民之不足,不暇虑也,任字牧者,则以谓宁免一身之责,而吾民之休戚,不可计也。至以未稔之田,将出乐岁之税,终年辛苦,既不足以卒岁,则惟中惟上之赋,将何自而出乎?其蹙额愁叹之状,摽擗呼痛之声,臣等亦有所目见者。此所谓瘠民而肥国,亦足以伤和致乖也。赏罚,人主之大柄。所以劝有功惩有罪,为人君者,可不谨执其柄而务得其中乎?近见简仪之讫功,细务也,而爵赏随之;宗庙之侍卫,职事也,而重赏加焉;灾异之变,式月斯生,而修省之策,归于疏放。使无功者虚受其赏,有罪者幸免其罚,遂令为善者怠,为恶者肆,而其弊将至于无所劝沮,其何以励世磨钝而鼓动一时乎?耳目之官,虽极言其不可,而天听邈邈,有识之士,扼腕伤叹,将欲无言而度日。岂不为圣明之大疵?夫宰相譬之股肱,台谏譬之耳目,则股肱耳目备,而后成人可否,是非交修不逮,然后可以成君德而致至治矣。殿下于台谏之言,非徒不肯容受,又从而严辞拒之,臣等窃恐,𫍙𫍙之色,将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此岂非偏之为害,有累于圣衷,而听纳之道,亦有所僻焉者乎?臣等伏见天灾时变,至于此极,而安敢有所忌避,为殿下不尽其言乎?为殿下计者,当以至公至正,为一心之本,而一用一舍一赏一罚,与众共之,勤恤民隐,而子惠困穷,恐惧修省,而畏天之威,可以致中和而消灾变矣。今日应灾之道,不止于此,而对病之药,莫急于愼用人而恤民隐,赏罚得中而已。臣等所以眷眷于初服,而尤不能自已于遇灾之日,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今观札子,所论至当。近来灾变连绵,民生困瘁,予岂不忧念哉?予以薄德,叨守丕基,未能仰答天谴,故灾变至此。爵赏失中,以致灾异云,此言亦当。防御使加资,虽不见门庭之寇,防御诸事,不可不预先措置。大臣岂偶然计而启之?赏职等事,非一时开端之事,皆有前例。台谏之言,虽不听纳,岂有𫍙𫍙之色乎?疏放,自古人君遇灾之时,亦有前例,故议大臣而为之矣。”

10月19日

○癸卯,上御朝、夕讲。

○尹仁镜、李芑、郑顺朋启曰:“录事叙用之时,全数拟望,故其间或老病之人,或残劣不能堪任者,受点颇多。择其可用者,备三望何如?史臣曰:”三公此启,实为用私之计。其备三望者,果皆可用之人乎?其捧简者乎。具以杂加收合,为六品者,则不无躁进之弊,台谏之启甚当。“如郑纯祐则以忠义卫嫡长,虽不付禄,已行司直,官至奉事,而不弃学业,以至登第,此亦可嘉幸。勿改正。”答曰:“录事事,如启。郑纯祐,果非杂职之人,勿改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韩㞳等上札曰:

伏以国家有耳目之官,所关甚重,故人主之待之也,亦重。若人主待之轻,而不为有无,则台谏亦将自待不重,不敢尽其职矣。其何以维持国家哉?日者台谏,方论赏加之事,而遽命下批,是不以台谏,为有无也。大抵法之废立,官之除拜,自上一命之后,固无关决于在下者,而必经两司署出,然后施用者,岂非国家所以重台谏之意乎?被推之人,尚且不得注拟除职,况两司论列,奚啻重于被推者乎?自上待台谏不重,则人之视之,亦如无有而无所畏忌也。中宗四十年间,重待台谏,未有如此之事,故朝廷纪纲堂堂,而人亦乐尽其言矣。殿下新服之初,有此失政,使朝廷耳目之官,归于不重之地,臣等恐任言责者,将自此解体,而言路塞矣。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今观札子,重台谏之意至当。加资下批事,予非不重台谏,因该曹取禀,且有前例,故已命下批。予之失政札意,当留念焉。”

10月20日

○甲辰,上御朝、夕讲。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0月21日

○乙巳,上御朝讲。大王大妃垂帘同御。大司谏权应挺曰:“承旨、内官等事,至今不能回天,自上虽不为拒谏,而拒谏之迹存焉。在中宗朝,如有如此之事,而台谏启之,则不惮改也。今者非特不从,反示拒谏之意,径命下批,自上虽曰不轻台谏,其迹稍存。请速命改正。”慈殿曰:“所启至当。但自上可否而已,非所以牢拒也。当此之时,犹恐言官之不尽言,岂至牢拒乎?但予意以为,宗庙移、还安,国之大礼,故议诸大臣,施赏典矣。下批事,前日适因该曹取禀,妄料为之,非不重台谏也。”上仍赐轮对。工曹佐郞安世遇曰:“主上殿下,冲年嗣位,圣德至大,天资超迈,为国之道,自然洞察,小臣何敢有所陈乎?但退小人治逆类,其间论罪,大相不同。古之帝王,虽擅权小人,容或不杀,投之魑魅之鄕,使其悔过自责者有之矣。至若今者,参听择贤之说,同有不轨之心,显发于国论者,则缓其罪律,只窜于外,臣未之闻也。伏愿殿下,视凶徒勿如小人,以《春秋》王法治焉。信任勋旧大臣,振肃朝廷纪纲,亦新政之急务。如或任之不信,振之不肃,则奸邪有乘隙之渐,百度有不贞之渐,必矣。”传于政院曰:“安世遇轮对所启,后日大臣诣阙时,问而处之。”

○上御夕讲。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0月22日

○丙午,上御夕讲。

10月23日

○丁未,上御朝讲。

○以周世鹏为弘文馆直提学,郑彦悫为典翰,洪昙为议政府舍人,宋希奎为大丘都护府使。

○夜,北方电光,自南方至北方,地震。

○江原道原州、横城地震,原州地震雷动。

10月24日

○戊申,上御昼讲。特进官罗世纉曰:“小臣以圣节使赴京,皇帝今年内,一不视朝,常为斋戒而祈祷,乃崇道教也。且八月初十日,乃皇帝圣节日也。序班主事等语臣曰:‘皇帝早出朝,必于三更前入朝,可以及矣。’臣等闻正朝,皇帝于夜未半出朝,诸臣有未及者,皆被罪云。故臣等于三更前入朝,千官果已会矣。以此见之,政令似乎顚倒。臣等请见国子监,往谒于圣殿。有彛伦堂,乃我国之明伦也。堂后有一殿,名曰敬一殿,中立一碑,乃皇帝所制《敬一箴》也。其碑曰:‘嘉靖六年,皇帝教张璁、翟銮曰:“讲官谓范浚《心箴》,大有功于正心,予读之,其味甚无穷。张璁等启曰:“非特此。程子《四箴》,亦有补于心学。”皇帝于是,《心箴》与《四勿箴》,皆注之,又作《敬一箴》而注之,并刻于石。’云云。臣等见《敬一箴》,文章甚古。皇帝学文如此,而今者惑于左道,人心操舍之无常,岂不可惧乎?然且扶持至此者,安知不由于前日学问之功也?”

○政府、六曹二品以上启曰:“慈殿上尊号,前例备三望,而可当之字,前既为之,故只以’圣烈’、‘明圣为’二望。落点。”答曰:“尊号关于上,故未敢落点。用首望可也。”

○三公以安世遇轮对单子入启曰:“世遇所启之事,朝廷自当察而处之。”

○上御夜对。

10月25日

○己酉,上御朝讲。知经筵事闵齐仁曰:“近日灾变连仍,自上恐惧修省之意,无不尽矣。然修省之道,其本只在于仁、俭二字。且人君修德之道,固非一端。宋司马光,以仁、明、武三字,劝君而行之。仁者,君德之首也,自上先行其仁,又勉乎俭,则其于敬天节民之道,庶乎有得也。近者弊习奢侈,贪风日兴,故别以俭字敢启。常以仁厚为心,则一国之福也。”

○上御夕讲。

○大司谏权应挺、执义元继俭、司谏陈复昌、掌令李英贤、尹雨、持平李枢、献纳姜伟、持平李元禄、正言李戡、朴民献等大司宪尹元衡病不来。启曰:“顷者凶逆之徒,与尹任、柳灌、柳仁淑交通缔结,阴图不轨,唱为择贤之说,其凶阴情迹,昭著无疑。乱贼之罪,王法所不赦,人臣所不共戴天,当不分首从,以正王法。而乃用宽典,刑厥元魁,罔治胁从,使反侧之徒,迄保性命,人心愤郁,久而愈激,追正王法,在所不已。罗湜以凶悖之人,常怀不轨之心,在中宗朝,构成易树之说,乃曰窃负东宫,即仁宗大王。避居庆州,是既为二圣之逆臣。而及上即位之初,与逆贼李辉等共唱择贤之说,凶言悖论,又发于贼琉之招。郑源与柳灌,同居一里,朝夕相从,阴谋秘计,无不共议,方仁宗大渐之时,以承旨在政院,公然唱说于同僚曰:‘主上病革,人心属望,当在于谁?’阴试他人之意。罗淑、李若海,俱以玉堂之官,奴事柳灌、柳仁淑,凡为凶谋,一一禀议,且以慈殿为不可摄政,大唱邪议,不有国母。今此四人,罪关乱逆,凶惨之状,人所共愤,不可日苟容于天地之间,只窜于外,失政莫甚。请依律定罪。”答曰:“当初除逆贼之时,予示宽仁大度,至今人心如此,不可不治。并赐死。负东宫避居之言,至为惊骇。”史臣曰:“主上幼冲,慈殿塞渊。以疑似之言,荧惑君听,彼谗之真赝,其何能辨别乎?以择贤之说,设陷士之阱,打尽善良,斲丧国脉,奸臣之罪,难逭万世之诛矣。”

10月26日

○庚戌,上御朝讲。知经筵事崔辅汉曰:“昨见台谏所启,至当。彼人等,当初皆定其罪可也。但尹任、柳灌、柳仁淑为首恶,朝廷恐不得制,以此为虑,自元恶既服其罪,自上以为元凶已除,罔治胁从,以示宽仁大度,故至今延命矣。但罪犯既与逆贼同心,故物情,愈久而愈激。经年之后,克从物情,而又定其罪。以年前之事见之,如杂类之人,不足数也,台谏、侍从之人,或知情而奔走者有之。柳仁淑凭借己卯,赵光祖时。以好善为言,故年少之辈,自谓至治可兴,而趋附于门下。岂无不知其情而出入者乎?定罪之事,随其所闻而频数为之,前日出入门下者,常怀忧惧之心,以为今日何如,明日又何如?以此朝廷不安静矣,若有可罪之人,一时罪之可也。”

○上御夕讲。

10月27日

○辛亥,上御朝、夕讲。

10月28日

○壬子,上御朝讲。

10月29日

○癸丑,上御朝、夕讲。

十一月

11月2日

○乙卯,礼曹启曰:“日本使臣近当进香,永慕殿则一位,而景思殿有大王王后两位。大王压尊,王后当少避,而事甚重难。前在正统年间,昭宪王后升遐时,倭奴为王后而进香,倭奴入庭而拜,内侍进爵。今则为两大王而来,与此礼不同。收议大臣何如?”传曰:“如启。”

○以尹元衡为汉城府右尹,李薇为司宪府大司宪,郑惟吉为议政府检详,禹鏛为司宪府持平,李元禄为弘文馆校理,柳昌门为副修撰。

11月3日

○丙辰,上御昼讲。

11月4日

○丁巳,上御昼讲。

11月5日

○戊午,上御昼讲。

○政府及备边司、兵、礼曹堂上,会宾厅议启曰:“前日经席,李薇所启六镇居民投入彼境,其言果然。六镇本无官属,以军卒为衙前,以保人为闲丁,多般侵虐。故不堪其苦,投入胡地者,不可胜数,其弊已久。必择遣守令,然后庶无此弊。非特六镇,亦于平安道义州等江边各官,㺚子窃发之患,亦或可虑。脱有群盗,不得接迹于中国,投向我国,有如丽季之红军,则谁能御之?越边唐人之居者,已成村落,江边之民,避役投入,则亦难防禁。此皆关于守令贤否,铨曹精于择差,监司明于劝惩,乃今日之良策也。宗簿寺所启,先王褪色影帧及草影,混置一处,果难于真假之别,至为未安,褪色影帧及草影,出安别处,谨其标志为当。日本使臣进香景思殿时,王后位移安少避何如?”

11月6日

○己未,上御昼讲。特进官任权曰:“边方州府郡县及各镇佥使、万户,不可尽择而遣之,稍有武才,则例皆差送,赴任之后,一以侵渔为事。故边氓多入于胡地与中原,是何异于驱而逐之?且入居人安接之要,只在于守令抚育而已。”史臣曰:“使边氓投入于胡地及中原者,岂独守令之罪哉?今者贪风大炽,为宰相者,一应毛物,率皆诛求于边邑,为守令者,若不侵渔军卒,何从而得之?以是白楮一张,每征貂皮一领,使边氓日益困瘁流离。大抵今时守令,若善于事人,则誉言日至,不然则毁谤随,监司之殿最,亦由于此。然则为守令者,虽不欲侵暴军卒,乌可得乎?”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1月7日

○庚申,兵曹判书尚震、刑曹判书郑士龙启曰:“近见忠淸道兵使书状,新昌境内,强盗窃发,白昼杀害士族,赤脱妇人衣服之事,至为骇愕。朝廷不可置而不问。杀害之事,发于官家近处,尤为可疑。请降密旨于兵使与监司,同议秘密捕捉,勿使无辜横罹。”传曰:“启意至当,其速降密教于兵使。”

11月8日

○辛酉,上御夕讲。

11月9日

○壬戌,上御昼讲。

○传于政院曰:“建春门守直军士身死者,其题给内棺一部。”

○以平安道监司书状下于政院曰:“皇帝求咨文纸,不可不送。遣史官议诸大臣,中宗朝进献前例,并考启。”

○千秋使闵世良书状曰:“行上马宴后,礼部尚书费宷语臣曰:‘今晓皇上,召俺宣曰:“朝鲜乃礼义之邦。差来陪臣筵宴下程等事,用心优待。”’仍以圣谕纸贡小幅出示,臣禀曰:‘下谕之纸,当进于明年圣节使之行乎?’答曰:‘太晩。宜先通于国王,别差官进献。本部当将此意移咨。’臣又就提督主事李棠、精膳司郞中高尚志等前行礼,主事等曰:‘皇上虽令以纸代席,于臣子之礼,常贡亦不可阙,别献似当。’臣还玉河馆,礼部主客司即招通事柳彭祖给咨文,郞中张子琉曰:‘进纸可及今年乎?’对曰:‘当先通于本国。但程途修远,日久方到,且此纸只用于表、笺、文,而随造随用,当别造来进,则可及明春矣。’当日提督主事到馆,招柳彭祖语之曰:‘我今日往礼部,则尚书曰:“今早诣阙,听夏言、严崇两阁老之言,则皇上欲速用此纸。尔到馆说与此意于陪臣,使之速进。”云。’彭祖以昨日主客郞中之言答之云。”

○以京畿监司书状,下于政院曰:“观此书状,畿甸之内,疠疫大炽,民多死,至为惊愕。相当药,急速剂送。”

○日晕。夜,木星与金星同度。

○月晕。

11月10日

○癸亥,政院启曰:“中宗朝癸卯年皇帝求请时,咨文纸不足,故以表纸二百张进献云,咨文纸长而表纸短,其品则同也。”传曰:“知道。”

○三公与礼曹议启曰:“皇帝求咨文纸甚急。前有委送通事之时,然近于不敬矣。请择年少通政官差之,七八日内发送,路费诸事,自官备给何如?咨文纸可用者,今有十二卷馀,不可倾储送之,若有继进之教,则必不可支。前为天使求请,有全罗道别造咨文纸,以此纸一百张,与元储一百张,合为二百张,进献何如?”答曰:“如启。皇帝教以代席贡云,如此则似为恒贡。朝廷不可不预议。”三公等回启曰:“今看全罗道别造之纸,果不如咨文纸。当以元储咨文纸入送。代席贡事,令今去使臣,更问而来,然后议之,使臣,以进献使称号为当。”答曰:“如启。但咨文纸,委遣进献使,而只送二百张似略,加送表笺纸一百张何如?”回启曰:“咨文纸事,臣等初以二百张启之,而更议之,则前在中宗朝,皇帝亦有求之之时,乃用表笺纸二百张。其时则因他使而付送矣,今则委遣别使,而只二百张,似为略小,以表笺纸一百张加送事,方欲启之,而上教及此,果为允当。”三公又启曰:“进献纸数,前例以表纸二百张入送之时有之。今之所求,虽曰咨文纸,亦安知其欲用表纸乎?委遣别使,此数似略。表纸一百张,又别入送何如?”答曰:“启意至当。”

○弘文馆以所撰《心学图说》及《大学图说》入启曰:“心字之义,备诸《入学图说》矣。今以古人论心之说,集为一部,名之曰《心学图说》。《大学图说》则虽无上教,今方进讲《大学》,故作图说以启。”传曰:“知道。”

礼曹启曰:“祔太庙后,别试取人,例也。今中宗大王、仁宗大王祔庙后,皆为别试乎?敢禀。”传曰:“予意则欲于仁宗丧毕后为之,然成宗朝,世祖大王、睿宗大王祔庙后,各为别试乎?其速考启。”

○日晕,戴。夜,月晕。流星出北河星,入五车星,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11月11日

○甲子,礼曹启曰:“别试事,考前例,则戊子年世祖大王升遐,庚寅年祔太庙后,有别试。己丑年冬睿宗大王升遐,壬辰年春祔太庙后,不设别举,只以辛卯年式年,退行于壬辰春祔庙之后耳。且日本使臣进香时祭文,我国不宜制给,故其使臣欲自制之。大抵国王制送则可矣,使臣之制,亦未便,请止祭文何如?”传曰:“别试事,予意以为今年为别试及式年,又于明年,中宗大王、仁宗大王祔太庙后,各为别试,则虽曰例事,似为烦数,仁宗丧毕后,欲为别试。此意遣史官,议于大臣,馀皆如启。”

11月14日

○丁卯,上幸昌德宫,斋宿于崇文堂。以明日中宗大祥也。

11月15日

○戊辰,上在昌德宫,夜三鼓,自崇文堂诣景思殿,行练祭。礼毕,就王大妃殿问安,午时,诣永慕殿,行昼茶礼,未时,还宫。

○大王大妃亲制祭文,遣内官,别祭于靖陵,其祭文曰:

日月不居,奄及大祥。摧悼之情,与岁俱长。未死寡臣,安仰安依?言念国事,益用伤悲。松楸陵上,岁暮霜雪。哀慕之极,长恸欲绝。聊献薄奠,仰贡微忱。于昭于天,庶纡俯歆。

○传于政院曰:“明日守陵、侍陵官等肃拜后,依前例阙庭供馈,衣服等物,亦须预备颁赐。”仍教曰:“靖陵守、侍陵官等,各加一资,鞍具马各一匹,守陵官衣服两袭,外方居奴婢六口、田五十结。侍陵官衣服一袭,外方居奴婢四口、田三十结等赐给。参奉二员、内官四人、忠义卫一人,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儿马各一匹赐给,下人赏格有差。”

○夜,月晕。

11月16日

○己巳,日晕。

11月17日

○庚午,注书赵璞收议而来。领议政尹仁镜以院相到政院启曰:“灾伤事,前日下问时,既以议启。以实为灾十卜以上,以灾为实五十卜以上,法当罢黜,而以实为灾,虽八九卜,以灾为实,虽四十八九卜,合计而罢之,未有法例。今闻户曹堂上之意,固不如此,郞厅不分明启之,律官欲免合启之责,误引朔宁郡守郑世豪之事。此一时之误,今不可从也。”左议政李芑议:“《大明律》内,灾伤踏验官吏及里长、甲首,失于关防,致有不实者,计田十负以下免罪,十负以上罪至杖八十云云。律文灾伤失实之罪轻。故《大典》内,以实为灾者,各别立法,守令十负以上罢黜,此祖宗久远常行之法。而近来以起为陈,十负以上,及以陈为起,以灾为实五十负以上,依以实为灾十负以上者论。受教立法,是各有条,而负数亦异,不可通计。故法无通计之言,律官误谓通计应罢,乃援引朔宁之事,朔宁之事,亦传闻而已,无文籍可凭云,是非亦未可据而为例也。自立法以来,灾伤应罢者数多,而未有如今日之合计者。今舍明白罢职者之例,以一疑似朔宁为例,臣未知其可也。户曹初则似知其非而取禀,当下问之时,以律官回护之辞,不辨是非而启达,甚为未便。今又书启之辞,又不分明,诚如上旨。守令罢职,甚非轻事,该曹所当详核而处之,委于律官,惟其言之听,以分明之法,为疑似之典,使人疑惑,不知所从,尤甚不可。臣闻户曹郞厅,不审堂上之意,只以律官之言入启,而堂上虑其郞厅之获罪,如此书启云云,若然则此亦非宜。盖文簿汗漫,不得搜觅,则通计罢职前例,何以知之?欺隐实非法典,通计罢职,岂但似乎未安?固当请推郞官,明核是非,乃该曹之职也。臣意治该曹不能察之罪,一从法典各条十负五十负之文,而勿为通计。此其法例,何烦更议?律文内,罪有轻重者,从重论断,无通计之意。”右议政郑顺朋议:“前日臣等所启,非以古例而言之。今御史所启,妄冒欺隐云者,皆失其本意,而合卜通计,为非法典。虽有朔宁郡守末减降资之例,此特一时穿凿难行之法,妄冒欺隐,各计十卜五十卜,以此定罪,似为便当。”答尹仁镜曰:“三公之议,其意皆同,守令等,其勿罢之。”

11月18日

○辛未,大司宪李薇启曰:“臣顷日仕于本府时,私婢实非呈状曰:‘女子金花,丧夫同居,而盗卖家舍及财物,欲治其罪。’云。同僚曰:‘实非前者以此事,呈状本府,故移关于刑曹,以金花同生等,曾以不和决罪。’云,臣曰:‘前虽决罪,今又呈状,必有所以,凭阅切邻、事干,则可得其实。’遂许接状。昨日小臣以父母时祭不仕,同僚以金花同生,教诱老母,谋害同生,乃刑讯,事之是非,未之知也,但刑讯重事,死生所关。臣意则更欲阅实而归一,然后为公事。小臣承乏为长官,不知下官之议,此庸劣所致。请递臣职。”答曰:“下官之议,必谓上官虽不仕,此乃例事公事,遽为刑讯,其勿辞。”

○上御昼讲。

○以庆尚监司启本,下于政院曰:“安东日守尹命同,以进上生银口鱼六尾减纳事,已受刑三次云,不可以六尾鱼,易民之命。其速放送事,下谕之。”承旨沈光彦回启曰:“放送事,若令刑曹移文,则必致稽留,请于监司处有旨。”传曰:“可。”

○夜,月晕。

11月19日

○壬申,执义元继俭、掌令尹雨启曰:“去七月间,私婢实非,以其女子金花不孝呈状。臣等接状,金花则以老母教令不从,杖一百,其同生则以欲夺财物,谋害同生,杖八十,移关决罪。而去十六日,实非又以此事呈状,臣等又接状。十七日同僚等,刑推实非子女时,臣等亦有故不仕,同僚指臣等而议之曰:‘已决之事,何以接状?’是以臣等既参于前日之公事,又参于后日接状为非也。前日同参公事者,只臣等尚在,显被同僚之重论,其不可在职,不待自避而后知也。请速命递臣等之职。”答曰:“实非公事,既以决罪,今又呈状,恐有所以,故更接状,此非接状之误也。同僚所谓:‘已决之事,何以更接状?’云,亦非驳同僚而然也。勿辞。”

○上御夕讲。

11月20日

○癸酉,正言李戡启曰:“自古国家设台谏之官者,其意专在于各尽其责而已,初无间于上下官之分。若拘于上下之间,而使下官不得尽其责任,则是台谏之职,无异于各司上下之例,殊无国家重台谏之意,而弊将难救矣。今者掌令李英贤、持平李枢、禹鏛,备三员坐起,以实非公事,刑讯核实,是其法例。而大司宪李薇,适其日不仕,乃以不议于长官,而自刑讯为不可,可于辞避,以不能相容启达。大抵论启之事,则通简于不仕同僚,议其可否例也,若司中公事,虽刑讯重事,备三员坐起,则例不通于不仕同僚,而据法处决。其来已久,岂可以此,为不能相容乎?凡公事必禀议于长官而为之,则台无长官之意安在乎?李薇之言,不能无弊,请递。执义元继俭、掌令尹雨,非不知李薇之言不能无弊,而不即直启,托以不紧之事,朦胧辞避,亦甚苟且。不可在职,请并递差。且台谏去就非轻,李英贤、李枢、禹鏛,既命递差,似难在职。然所为之事,无害于法例,而自上因李薇辞避,遽命递差,是徒以上下之分为重,而不计台谏各尽其责之重。非但一时物情未便,将启万世无穷之弊,故敢启。”传于三公曰:尹仁镜、李芑、郑顺朋,适以问安诣阙。“昨昨李薇以实非公事,辞避至再,自上教以勿辞。予意则昨日必有是非之人,而无人来启。故招李薇就职,又辞如前。自上以为上下之意不同,必不相容。故命递下官,今观谏院之启,反以予之递下官为非云。莫知是非,大臣其速议启。”回启曰:“臣等亦闻谏院之所启,东、西壁同议,而未知谏院之意也。刑讯重事,若一司之员,尽参而同议,则虽不齐会于翌日,可以刑讯矣。此则大司宪接状,而其日不仕,虽曰接状之不可,当待大司宪之出,更议而退之。当上官不仕之日,下官独自刑讯,是接状与刑推,其意大相辽绝,大宪不得不辞也。非李薇之失,乃下官之失也。所谓台无长官者,论启之事,虽上官不肯,而下官强执之谓也,非谓公事间事也。大抵六曹堂上、郞厅,各异其厅,宪府则议论之际,上下官同坐一处而相可否。故谓之台无长官也。臣等恐谏院所启,不能无弊于后日。谏院亦为非矣。”答李戡曰:“大司宪退待物论,则当于昨日来辨是非,而归于何处,自上处置已失,然后今始来启乎?”答三公曰:“谏院之启为非云,谏院亦不可在职。然则两司,其并递之。”

○江原监司状启曰:“今月十八日,蔚珍兼任平海郡守李兆孙牒呈内:‘郡守以县稤库封闭事,十四日到县,同日县境竹津贼船来泊事,有人进告。方欲措置御敌之策,其县人吏等,并弃官家军器及山城仓库,无遗逃散,计无所出。郡守乘夜以单骑,驰还本郡,率领骁勇军闲良三十馀人,还到县待变之际。十五日县南面鸟五里居人来告云:“倭船七只内,六只在海,一只下陆。”云,本县军民,举皆逃窜,计无所出。’云。臣所经原州、平昌、宁越等官,抄发闲良,以李贞俭为统将,押领驰送下番军士及杂色军有武才人,则以有贼变处,各官守令,押领起送,江陵判官以助防将,不分昼夜驰赴,襄阳以北各官,则以淮阳府使李亿为助防将,措置待变事,移文。臣则素无弓马之才,计虑浅短,如此贼变紧急时,恐不得措置,请递臣职。又差助防将,急速下送蔚珍县。如此之时,以无武才文臣差之,必不堪任,以武臣择差,不分昼夜下送。’云云。”上以监司书状,下于三公见上。曰:“唐、倭则未之辨也,弃城逃走,至为骇愕。若倭人则似不宜如此。下陆恐是唐人,而未之分也。然依此书状措置。”三公回启曰:“上教至当。下备边司,则自当为公事矣。”

○以罗世纉为司宪府大司宪,沈通源为司谏院大司谏,南应龙为司宪府执义,尹铉为司谏院司谏,尹仁恕、李无疆为司宪府掌令,柳潜为司宪府持平,宋赞为司谏院献纳,柳景深、韩智源为正言。

○日晕,两珥。

11月21日

○甲戌,传于政院曰:“崔辅汉、闵齐仁,一时皆得重病,至今未瘳,安有如此事乎?其令内医,往诊其证,书启。”

○上御昼讲。

○上御夜对。参赞官李梦亮曰:“近者灾变连仍,而今见蔚珍之事,惊骇莫甚。所谓荒唐船者,唐、倭未辨,而人吏等举家逃窜云,贼若入据,则是以一邑与贼也。我国升平日久,故民不知兵革,而江原道尤甚。前朝之季,倭人入战于江陵等处云,脱有不虞之变,而皆如蔚珍之逃窜,则将谁与为敌?其罪不可不治。”

11月22日

○乙亥,上御夕讲。

○大司宪罗世纉等上札曰:

伏见近日谏官进言,不唯不蒙优容,反以严辞而折之,继以命递,臣等不知名以何失而若是乎?官以谏为名者,其任只在争是非可不可,欲有所补阙,古之设进善之旌,立敢言之鼓,是已。少有厌谏之心则反是,此圣狂之所由分。人君居至尊巍巍之上,其待下假颜色而垂之,苟非性忠义者,犹莫不先自消沮,况𫍙𫍙之色,足拒人于千里乎?言路安得不塞,士气安得不馁?昔伊尹进太甲之言曰:“愼厥终,惟其始。”诚以始之不谨,而能谨其终者鲜矣。此臣等所以惧也,伏愿殿下,重谏臣、来直言,不胜幸甚。

答曰:“今观答札子,重台谏假颜色之言则当矣。但台谏之言有误事,则岂不论是非乎?前谏官所言:‘台无长官者。’亦有是非失中。大司宪退待物论,则当即来辨是非,至过数日,始来而启之可乎?自上论是非,故台谏势不得不递。岂有𫍙𫍙之色?别无他意。”仍传曰:“前谏官所谓:‘台无长官。’云者,凡议论之际,上官不肯而下官强之,则不得已从之者,谓之台无长官也。大司宪接状,而下官不议而刑讯者,反谓之台无长官乎?自上不得已是非之也。”

○江原道蔚珍地震。

11月23日

○丙子,传于院相许磁曰:“前日经筵官启曰:‘近因日寒,不御朝讲,大臣、台谏接见之时稀罕,以此上下之情阻隔。’云。他日则已矣,欲于衙日,昼讲如朝讲例,为之何如?”许磁回启曰:“经筵官,以上下之情恐有阻隔,故以此启之。然退说朝讲于昼讲,其节次似异于古事,请择日暖,衙日晩御朝讲何如?”传曰:“知道。”

○上御昼讲。侍读官周世鹏曰:“孔子删《诗》、《书》之时,以《秦誓》入于《尚书》者,重此誓言也。盖人之好善,似易而实难。孟子曰:‘好善优于天下。’中人以下媢嫉者多。观此誓言,前一人似房玄龄,后一人似李林甫。玄龄,则当战胜攻取之时,独取善人,人之有善,若己有之。林甫,则忮害善人,唐室遂亡,帝王之所宜常戒者也。”

○谏院启曰:“人臣夷险一节,死而后已。江原监司李澯,既已兼带兵马、水使之任,则节度之责,所宜自当,遇一小警,遽生窥避之计,先自请免,殊失委寄之义。主将如此,何能禁戢愚氓逃窜乎?大抵近来军令解弛,积弊已久,不可不惩。请推考治罪。”答曰:“如启。”

11月24日

○丁丑,政院启曰:“近日大臣累请复正殿而不允,其谨灾之意,可谓至矣。但日候渐寒,御于檐下,恐伤圣体。下情以是为悯,幸于温和处移讲何如?”传曰:“虽殿内,若隆寒则不御经筵,前例也。他无温和可御之地,当观日候,斟酌为之。”

○上御昼讲。

○备边司启曰:“蔚珍荒唐船,初下陆,还入于海,夜暗不知去留云。后来不无更来之理,汉学、倭学通事各一人下送,新县令亦给马发送何如?”传曰:“如启。”

○江原道江陵地震。

11月25日

○戊寅,传于领议政尹仁镜以日本使臣押宴于礼曹事,来辞。曰:“日本使臣前者之来,以许和马岛事,言于礼曹云,今日亦必发此言端。卿于答辞,亦岂偶然计哉?然若有许和之言,当答之曰:‘交邻为大。自上岂不欲和哉?但在先朝,已绝其和,不敢轻许。’云云。终虽听和,其始不可不如是也。”仁镜回启曰:“上教允当。小臣之意亦然,当以此答之。”

○上御昼讲。特进官尹思翼曰:“头会箕敛,乃秦法也。王安石行手实之法,司马光曰:‘此乃头会箕敛之法也。’皆厉民之甚者。今年农事似稔,而终不稔,全罗道稍熟,而庆尚道专不熟,京畿往往有稍登之地,而民方艰食。大抵三年耕,馀一年之蓄,九年耕馀三年之蓄,故水旱不足虑也。臣于昔者,为户曹正郞时,高荆山为判书。其时方旱,荆山忧曰:‘旱甚无谷,何以救民?’小臣曰:‘各官以杨州、骊州见之。有四万石谷矣。’荆山曰:‘岂可以一二万石为国乎?’近来民间无储,前年不熟,今年有水旱灾,两麦不登,民到于今,绝粒者多。财用于国至重,量入为出可也。”

○汉城府启曰:“南部明哲坊前永春县监李诚家婢三岁儿,今月初九日辰时遗失,未时推得南学洞松下,右手两指刀截云。仵作人等,受恶疾人厚赂,诱致儿童,剖胆断指者,于法当斩,捕告者有赏。请令该曹,穷寻治之。”传曰:“至为惊愕。捧承传于刑曹,期于必得。”

11月26日

○己卯,领议政尹仁镜、礼曹参判宋世珩启曰:“昨日往宴客使,客使以马岛请和事,反复陈说,其事俱在单子,投诸小臣,因以言语往复者极多。大概言:‘向日蛇梁之变,乃远行山人所为,非马岛之所知而见绝,非其罪也。今亦国王,自令臣请和而已,非因马岛之请也。今若不得成事,则臣何以获生?望相公活我。’云,小臣答曰:‘先王朝待马岛厚矣,马岛不曾感激国恩,或犯边或杀害边民,或陵辱边将,朝廷之意,不但止于绝和,将兴问罪之师。先王以小丑不足与之较,且与日本无隙,但绝和而已。今亦主上,交邻以信义,日本之请如是,岂不欲许和?但以得罪于先王难之矣。’彼于单子有恐动之语,故臣以问罪等语答之耳。且与礼曹判书申光汉。往复者,亦累矣,而大概不过如是。”答曰:“客使之陈请,必不至此。后若更陈,则朝廷会议处之。”

○以宋麒寿为户曹参判德恩君,史臣曰:“无寸功而参勋籍,实是特恩。今以德恩封号,可谓名不虚得。”郑惟善为京畿观察使,赵彦秀为承政院右副承旨,韩㞳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周世鹏为弘文馆副提学。

11月28日

○辛巳,谏院启曰:“伏闻两大妃,将亲祭于两魂殿,已择吉日,其罔极之情至矣。然王后亲祭,既非正礼,日气冱寒,冒触劳动,恐伤慈候,请转达停行。”答曰:“两大妃亲祭,虽非正礼,自祖宗朝亦有例,日气冱寒,非不计也。丧事临毕,慈殿罔极之情益切,不忍强启。”

○传于政院曰:“考诸《日记》,则祖宗朝国恤内,亦有接见客使之时。今则何如?议于三公。”尹仁镜议曰:“方在丧中,接见客使,似未合礼,然为进香于魂殿,又贺即位而来,接见非如宴礼,似乎无妨。”传于政院曰:“客使接见,依领相议。”

○日晕。

11月30日

○癸未,上召对检讨官朴民献曰:“近来天气不顺,仲冬尚燠,至于桃李开花,今数日寒冱,中外咸喜。大抵以天气观之,冬燠则来年之不顺可知。阴阳循环,阴气翕聚,阳气发散,冬不收敛,则春不能发散。以人之呼吸观之,有吸然后有呼,以万物观之,虫蛇之为物,冬不能蛰藏,则春不能行动,以学问之功言之,动静交养,亦不殊焉。古人云:‘安神者,寝乎床席之上,而绝其非僻之心,使诚敬之功,不可须臾离也。’乙夜之中,恒存敬畏,至于宦官宫妾,待之以正,则其功自然外发矣。适因天时之不顺,敢启。”

史臣曰:“周末无寒岁,秦亡无燠年,以此可以知周之弱而验秦之暴也。当今之时,朝廷日务深刻,非族人之议,则乃流人之论也。然而冬反如春,有周末之异何哉?阴得以侵阳也。主上幼冲,母后临朝,非阴侵阳而何?李芑、郑顺朋、尹元衡、崔辅汉、陈复昌等,方得志专擅,而有识异己者,名为逆党而挤之,非阴侵阳而何?朴汉宗为内需司提调,操印与南司无异,非阴侵阳而何?天之垂戒之意著矣。”时,得罪者相继,而犹曰逆党未尽,议论日生,人人自危。副修撰朴民献语尹春年曰:“某今年始出身,所谓乙巳之人,不知面目者多矣,其中丁璜、卢守愼素知之。其人不知时势而有失误之事,则或有之。以此议罪,其何敢辞?至于逆谋,非人人所可知,若谓之干与于此,则恐无此理。”春年不答。时,许㻫在座,其后李芑、尹元衡闻之,李芑发之于经席,民献得罪。

十二月

12月1日

○甲申朔,朝雾。

12月2日

○乙酉,传于政院曰:“黄金,不贸诸中国,贸于市肆,临用督纳,果为冤闷,今后令市中募人,先期贸纳,使无临督之弊。且勿贸诸中国。”

○朝雾。

12月3日

○丙戌,朝雾。

12月4日

○丁亥,大雾四塞。

12月5日

○戊子,大雾四塞。

12月6日

○己丑,朝雾。

12月7日

○庚寅,大雾四塞。

12月8日

○辛卯,传于政院曰:“来年正朝及祔太庙、上尊号,一朔内当三度行贺礼,慈殿欲停上尊号贺礼,其议大臣。”领相尹仁镜议:“祔太庙、上尊号,皆是大礼,不可以小弊废之。”左、右相李芑、郑顺朋议曰:“正朝,例贺也,贺祔太庙、上尊号,乃大礼也,不可废也。况今上尊号,重于常例,慈殿虽自谦抑,其在臣子,岂敢废乎?”

○上御昼讲。侍读官金铠曰:“帝王之治天下国家也,事必师古,遵守祖宗之法可也。然政由俗革,必当因时损益。曩者录事等东班叙用时,若现形于吏曹,则无遗拟望,此乃公道也。近日则乃变旧规,注拟时依朝官例,祗用三五望云,此虽出于用人精择之意,第观近日之事,某官有缺,则大臣飞简而请之,吏、兵曹判书,虽知可人,而欲有所拟望,其不得自由者多矣。录事欲为参望,则奔走奉简,曷有纪极?今之备三望,其于用人,无甚大妨,而奉简者始得参望,此虽微官,事甚不当。且大臣折简请嘱,其于事体,亦甚未便。大抵今时求官者,区区奉简,至于纳赂,以遂其欲。独录事参望人,皆曰:‘公道在是。’今又奔走奉简,乃得参望,其不美甚矣。请依例全数注拟,则奔竞之风,少革矣。臣且闻近来,凡除拜必用三公简,乃注拟。其荐之者,果皆贤者则可矣,不然则徒拘三公之简而用之,恐不可也。”史臣曰:“金铠之言,切中时弊。权臣当国,恣行胸臆,能奉承其欲者,然后付以铨衡。注官之日,折简走集,公然投付于政厅,其奉行急于君命。百执事皆其所请以得者,其门巷如市,駄货辇宝,不知纪极。及至辞避之时,反自虚饰欺诬,有若淸如伯夷者,其中盗跖之肺肝,人皆见之,何可掩也。”检讨官朴民献曰:“古者台谏入殿中,纠察百官所失,即为论劾,若有所怀,则各自陈达,不如今时之合司论事也。臣前为正言时,请令台谏,每于朝讲入侍,答以六衙日入侍可也,近来六衙日,多不御经筵,故台谏不得入侍。顷者以日晩为朝讲,令台谏入侍,事已定矣。然臣为正言凡三月,而入侍于经筵者,仅一度而止。若寻常论启之事,则虽不待入侍,亦可为之,如有不得已面启之事,则非衙日朝讲,不得以启。臣意若于衙日有故,其翌日及三日经筵,令台谏入侍,则庶几各陈其所怀矣。”

○传于政院曰:“三公议皆以为,慈殿上尊号,礼之大者,不可废也,此意甚当。予意以为正朝进贺差使员,兼赍祔庙贺笺而来,此意何如?更议于大臣。”

12月9日

○壬辰,尹仁镜议曰:“正朝,常礼;祔庙,别礼。两礼贺笺,一差使员赍进,事甚苟简。”李芑议曰:“今为差使员一路之弊,而废外方之贺,至为不可。岂可计一时之弊,行苟且之政哉?”郑顺朋议曰:“三礼皆重,固不可偏废。且祔庙,礼之隆极者,合于正朝,事甚苟且。”

○礼曹启曰:“禫祭、祔庙两贺礼,皆在丧中,依冬至、正朝例权停何如?章敬王后加上尊谥,亲行礼也,慈殿上尊号,例亦当亲,而皆当用吉服矣。释冕反丧服,古人有论之者,况自上同听政时,常御素服,而独于此礼即吉,至为未安,请并权停何如?”答曰:“禫祭与祔庙贺礼,可以权停,章敬王后加上谥号时,未得亲行,至为未安,慈殿上尊号,亦大礼也。顷于景思殿禫祭时,既以玄袍行之,今于两礼,亦依此着玄袍何如?更议于大臣。”

○传于政院曰:“录事出东班时,备三员拟望事,初因三公启传教矣,今金铠之言如此,何以为之?问诸大臣。”史臣曰:“自录事三望注拟之议一发,而闻者皆知其出于三公用私之术也。上闻铠言,颇然之,而犹不敢自断,又问诸大臣,大臣既已用私罔上,则其肯改心易虑,以从上意乎?” ○传于院相洪彦弼曰:“朴民献以台谏,不得数入经筵为启,此意何如?”回启曰:“当初经筵节目磨链时,使领事、台谏,只于六衙日入侍,乃商确议定事也。今民献启意亦当,但已定之规,不可数数改之,待明年日候温暖,圣学益就高明,然后更议何如?”答曰:“知道。”

○院相洪彦弼独启曰:“殿下既免中宗丧,今为慈殿举庆,礼当用吉仪。然犹居仁宗之丧,固当酌礼之吉凶,量事之重大,以玄袍举礼,圣意允当。”答曰:“待明日三公议启,当一时发落。”

○上御夕讲。侍读官金铠曰:“人君为国,以养育人材为大,必须预养然后,贤材可得以用之。近来学校颓废,此今日之深患。自上各别留念,兴起学校为当。顷者自上以儒生上寺为不可,又以池世芳诬诉,囚系儒冠,臣恐待儒之道,无乃太薄乎。士气由是摧挫,大无兴起之心,如此之事,皆启之者之过也。在祖宗朝,儒生虽有所失,以为狂童而容或贷之,此盛世事也。更加轸念,使儒生,有兴起振作之乐幸甚。臣顷在全罗道时,闻鹈鸪取肤为药,故本道海边七邑,轮次进上。厥初兴产与否,未可知也,今则不产久矣。一年一邑封进,不过一首,而非其土产,故其直甚重,当次之邑,则每年收价于民间,就买于平安道产出之地。又有京商得之者先纳,而收价于其邑。闻平安道多产此鸟,故年年进上,例有封馀两首,京人先纳者,必乞此取利云。与其空弃封馀,莫若不产处,除其进上,而令平安道,并其封馀两首进。”检讨官朴民献曰:“今者《大学》毕讲,近当熟读矣。但闻限今月勿禀经筵云,熟读时或有可疑处,不可不论难也。学问本无贵贱之殊。古人曰:‘道之所存,师之所在。’若至于论难,则庶或有益。虽不御经筵,或为召对,或于夜气淸明时,夜对亦当。顷因多事,久停经筵,至为未安。群臣莫不以仰觐龙颜为急,虽在熟读之时,接见论难,幸甚。”

○谏院启曰:“全州官吏,灾伤差错见罢后,府尹先归,判官独在,豪强品官,乘虚作乱,冲突判官之衙,欧打吏卒。判官虽问作乱人,下吏等怵于品官威势,禁不得言,判官百计捕得,囚禁之际,品官极口陵辱。事变如此,至为骇愕。其作乱品官,今已推讯矣。留鄕所品官等,视一邑之变,恬不勤念,同恶相济,亦为顽悍。请令其道都事,并囚禁穷推痛治。大抵土豪梗化,八道皆然,而下三道尤甚。守令,承命分忧之官也,自恃豪猾,轻蔑劫制,稍拂其志,便生谤毁。柔懦昏弱者,畏首畏尾,莫敢谁何,使一邑之权,皆在品官之手。至于兼并民田,滥占良丁,不偿官粜,不答徭赋,呑割园场,专利川泽,纵肆桀骜之患,甚于夷狄,不革此风,将无以为治。请令八道监司,严明摘发,按律惩治。前此虽或有摘发之令,强者见漏,弱者反罹,万无畏戢之理。各别搜括,从实痛治。”答曰:“如启。”

12月10日

○癸巳,传于政院曰:“季冬将半,日暖如春,既不下雪,又未藏冰。时候如此,尤为轸念。古亦有祈雪之时,其议于三公。”

○宪府启曰:“晋州李希琼,以其母被杀于父妾,方诉于刑曹。本道推案,七月已到,如此重狱,尚不记念,至令久日留滞。大事如此,其馀可知。今时讼官,牵情拘势,事有难断者,则故为悠悠度日,将欲分责于他人,使讼者抱冤,竟不能伸理而死者,比比有之,此习不可不惩,请刑曹官吏,推考治罪。”答曰:“如启。”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启曰:“今见经筵官所启之言,至为惶恐。其辞有曰:‘凡官有缺,皆用三公请简,乃得注拟。’且曰:‘纳赂而折简。’是不以三公待臣等,而以无状之人待之也。臣等无状,固不可忝在相位。请递臣等之职。”答曰:“金铠有何他意而言也?泛论时弊,而言或过越,勿辞。”仁镜等再启曰:“金铠所论,非泛然也,直触三公而言之。臣等以庸劣,冒处重地,故所论如彼,决不可䩄然在职。请亟命递。”答曰:“铠之言,虽及三公,概论时弊,不须再辞。”仁镜等三启曰:“经筵官所论如此,臣等虽庸劣,乌可䩄然在职?且不独此也。近来时令不顺,冬暖如春,至今无雪,时令若此,无非臣等不职而然也。请亟命递。”答曰:金铠泛言时弊,语逼三公,其勿复辞。且今时候不顺,灾变连仍,是岂与于三公哉?皆由予不德之故,勿辞。“仁镜等四启曰:”今以金铠启辞观之,以臣等皆为无耻之人也。命递臣等,更择有德望者置之,则公道行而时令顺,灾沴不作矣。“答曰:”勿辞。“仁镜等五启曰:”烦渎启达,至为惶恐。录事以三望五望注拟事,臣等所启之意,以为录事,属诸议政府,而或分属于中枢府,常时合坐时及一应公干,皆录事掌之,而其中吏房录事,所任非轻,故择其稍可者任之。今者吏曹,以录事全数注拟,而以历仕久远为次第,故其出仕路者,率皆年老庸劣,到处不能治事。祖宗朝或以三望,或以五望注拟,而中宗朝,亦尝择其可用者而拟之,或为京官,或为守令,其他录事,亦皆得为影职。是为国家择人,非敢有一毫私意也。今言凡官有缺,必用三公请简拟望云,臣等亦岂无廉耻乎?凡官注拟之际,吏曹判书不能尽知,虽非臣等之言,或他宰相有言,则皆采而用之,间有人之子弟,愿为其亲补外者,则臣等岂无言之之时乎?臣等别无折简请嘱之事,或有以臣等之言而参望者,则不可谓全无也。以金铠之言观之,则以臣等为顿无廉耻之人也。臣等非分至此,位禄已隆,圣恩罔极,何至于纳赂折简乎?所启如此,在职未安。请亟命递。“答曰:”大臣岂有纳赂折简之理乎?实所不为之事,则尤不当若是辞也。录事注拟事,知道。“仁镜等六启曰:”进退人物,宰相之职也。政曹例,以除官人姓名报政府者,其意以凡官有不可者,则欲令启之也。政曹判书,其于人物贤否,势不可遍知,若有大除拜,则必于三公等所会处,莫不来议。今者臣等,皆以无状,冒处重地。若以三公视臣,则不可谓之纳赂也。臣等虽无状,岂受赂而折简乎?略不以待宰相之言待臣等,自上亦必以为,如此无状之人,在相位也。其可䩄然在职耶?请亟命递。“史臣曰:”奉简求官之弊,莫甚于今时。任铨衡者,不择人之贤否,而只用宰相之折简,一员有缺,请简蜂午。吏、兵曹判书,亦不能取舍于其间,必先用三公之请,故求官者,莫不争奉三公之简。至如东西班正职则已矣,至于掖庭、司钥之阙,莫不有三公之简。折简常事,不足怪也,亦岂无纳赂之事乎?不能反顾,又从而为之辞,非但自欺,适足以欺君也。“答曰:”录事注拟,因大臣启,以三望五望,择拟事已定,而金铠今言其弊,故欲令卿等知之,示其启辞,而卿等之辞避,一至于此,予亦反为未安。“仁镜等仍启曰:”禫祭及祔庙贺笺,以一差使员兼来。今于事大文书,或以贺表谢表,有时兼之,此亦兼之可也。然各道差使员,但奉笺文而来,其来有弊。今虽下书谕之,若远道则已发行,不可及也。章敬王后上谥,大王大妃上尊号,皆礼之大者,其何以权停?臣等谨按睿宗朝日记,己丑年二月,以吉服,上尊号于贞熹王后。当是时世祖小祥,犹未过也,而用吉服。今则中宗丧已毕,仁宗小祥且过。而仁宗乃下丧也,上尊号等礼,皆是为上也,决不可权停,亦不可用玄袍,御衮龙袍为当。祈雪事,中宗尝于岁前祈雪,宋仁宗朝,亦有祈雪之事,今亦为之无妨。鹈鸪油事,凡百兴产,或古有而今无,或古无而今有,不可轻改也。且言平安道多产云,芑尝为平安监司而见之,鹈鸪于平安道,亦为稀贵。今若以全罗道移之于彼,则平安之弊,又何异于全罗乎?“答曰:”皆依启施行。“

○咸镜道文川,虹霓绕日。史臣曰:“雾塞于冬,虹绕于日,皆阴盛阳微之应。以时事考之,天道不可诬也。”

12月12日

○乙未,礼曹启曰:“日本使臣安心东堂曰:‘前日以请和马岛之事,呈文于礼曹,而尚不见答。昔者之来也,待之殷勤,今者之来,何其薄也?若不得遂愿,身且有病,今欲速还。’云,是欲知可否而然也。故自曹以马岛,得罪于先朝,不可轻许其和,朝廷共议处之之意,权辞答之耳。”答曰:“知道。”

12月13日

○丙申,三公及礼曹堂上承召而至,启曰:“日本使臣,归期尚远,而欲遂其愿,促之如此。今若信听其言,有所议定,则不出今日,彼必闻知。若如此,有损国体,今姑勿议,更于他日,从容会议何如?”答曰:“启意至当。自上亦非今欲许和也。前于礼曹宴享日,领相答之以权辞,顷又呈文于礼曹,而今过十馀日,尚无答辞,彼必以谓已转达,而犹不之答也,尤为愤怒。故今欲广议,其不可许和之意,将随问随答也。”

○上召对。

12月15日

○戊戌,传于政院曰:“吏曹判书闵齐仁告病,常时则可加给由,使之调理,今则都目政临迫,不可无长官,其递之。”

○宪府启曰:“黄海道丰川椒岛捕捉水贼高之宗,本以义州人,逃移上国,唱率奸贼,已成窟穴,所关非轻。大抵义州,境连上国,烟火相望,人物潜通,其来已久,国家之害,将有不可胜言。非特此也。我国水边居人,或乘舟逐利,寻常往来于海浪岛、金州卫等地,咸镜边氓,事有不利于己,奄投野人之居,国内机事,无不漏泄,亦为骇愕。此辈今幸见捕于边将,其所犯,不可以例推。请拿来,各别下禁府推鞫,以杜无穷之弊。”答曰:“如启。”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2月16日

○己亥,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12月17日

○庚子,右赞成崔辅汉卒。国恤未毕,奸尹任之妾,恣行淫秽,得病之后,怪语死不绝口。病剧,谵语曰:“任乎任乎!我岂独为,姑缓侵虐。”史臣曰:“辅汉,性本粗杂,且无学行,夤缘戚里,攀附内间,当中宗升遐之初,三公拟诸守陵官,辅汉辞以有病,得罪公论,见废逾年。及明宗即位,朝廷大权,皆归李芑,而辅汉以其族侄,昏夜乞哀,参录勋籍,士林鄙之。逮判吏曹,所用者皆其亲属内族,而请托公行,门庭如市。任言责者,噤无一语,盖怯威故也。尝阕父服,未及终制,而乞食于戚属之县,主守以其未终制,馈以素馔,辅汉曰:‘吾有病,曾已食肉。如有美味,令煮来。’主人如其言,辅汉食之安然,略不知愧。其为人之无知,类此。”传于政院曰:“崔辅汉,别置赙,比前例加给。”仍传于院相李芑曰:“一年之内,勋旧大臣相继而死,灾变又从而叠出。国厄如此,罔知攸措。”芑回启曰:“林百龄、崔辅汉相继而死,闵齐仁又移告递职。古人曰:‘人之云亡,邦家殄瘁。’未知国家,将如何耶?非独此也,日气失常又如是,如臣无状,居高位不能治事而然乎?自上毋徒为忧虑,采用贤人,以立纪纲,则朝廷安矣。”答曰:“为国之道,用人最大,予尚年幼,不能知人,专恃大臣而已。如此之时,屡为辞避,予心不安。进君子退小人,予岂能哉?勉力辅国可也。”芑又启曰:“知子莫如父,知臣莫如君。自上年虽幼冲,岂不尽知之乎?然以帝尧之聪明,亦询于四岳,非不能知人,欲采其言而然也。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自上勤御经筵,学识高明,则能知人之贤否,与其言之是非也。臣尝力劝经筵者,盖为是也。自上若先知某人之为可用,然后下问,则臣等亦当与六卿,更商议也。”答曰:“启意至当。上下皆知此意而为之,则国事善矣。”

○日晕,两珥,戴。夜,月晕。

12月18日

○辛丑,全罗道茂长、兴德、长城、高敞、珍原,雷声大作。

12月19日

○壬寅,三公议启曰:“前日客使接见事,令臣等议之矣。客使既为进香、陈贺两礼而来,且于国恤之内,既有接见前例,今虽接见,非若宴礼,甚无妨也。但近日国事甚多,后于思政殿接见为当。且大王大妃上尊号时玉册及乐章,既已制进,然臣等取见其文,辞意不切。请令郑士龙、崔演、洪暹,各制进择用何如?”答曰:“皆依启。”仍传曰:“密阳居寺奴毋老上言,至为可矜。外方守令,滥刑取服,不无其理。此乃死罪之事,遣京官更推何如?”回启曰:“死罪不可徒以上言而取实。既启再覆,将至三覆,不可容易议处。请从容审究,从后以启。”答曰:“知道。”

○礼曹启曰:“禫祭及祔太庙时,自上虽停行礼,百官则请行贺礼何如?”传曰:“可。”

○谏院启曰:“各道兵、水使所带军官,自有定额,近来冒利无赖之徒,因缘请嘱,数多滥随。或追到待阙,兵、水使牵情拘势,俱容并畜,称为假军官。本营不胜支供,则分置于各镇浦,号曰助防将,挟势仗威,贻弊百端,佥使、万户等,怵于中毒,务应其索,割剥军卒,比前为甚。虽有不虞之变,如此无根之流,自以为名不付籍,避害先躲,以为民望,边圉之蟊贼,莫甚于此。请令各道观察使,严明搜括囚禁,启闻痛治。”答曰:“如启。”

○上特命金光准为吏曹判书。仍命召为政。自光准为吏判,用人之际,不论人物贤否,唯视请简高下,如武班荫补之人,则或陞叙或择迁,为他日市恩之地,犹恐其不及。至于工、户、刑三曹郞官,亦以门荫过半充差,物论久激,略不忌惮。如宰相弟侄自己所好,则虽迷愚狂悖之人,公然注拟于六曹郞官,自以谓莫敢谁何,循私灭公之弊,益长于光准之为吏判也。以闵齐仁为骊城君,郑世虎为户曹判书,闵荃为弘文馆副应教,沈逢源为副校理。

○夜,白气布天。月晕。

12月20日

○癸卯,雾。

○礼曹判书申光汉启曰:“宣慰使郑彦悫来到臣家曰:‘顷者礼曹遣佐郞权擘,问安于安心东堂后,见客使则云:“佐郞年少,且有慢忽之色,我之所言,似不记忆,后日须遣长者。”云,且曰:“前日请和之事,朝廷之意,或以为当许,或以为不当许,而国有丧事,未得会议云,如此之时,吾若促迫,是吾妄人也。”彦悫即招问通事张锡祉曰:“客使何由得闻此言乎?”锡祉愕然曰:“此佐郞所传也。”云云。’臣招权擘,问其所传之言,则权擘曰:‘本不知如此之意,且无节次,何敢妄传乎?信若传之,则客使岂责我以年少慢忽乎?’即招锡祉面诘,则变辞以为:‘初无如此之言,宣慰使无乃误传乎?佐郞本无是言也。’臣曾于锡祉等处,若漏通朝议,则罪必关重之意,再三开谕,而今乃如是,至为骇愕。请下禁府推考。客使今方留馆,而若罪通事,则彼必不悦,故初有重难之意,但此罪大,故敢启。”答曰:“如启。”

○夜,沈雾。

12月21日

○甲辰,宪府启曰:“录事之迁转全数注拟,其来已久,用人公意,亦寓于其中,使外方寒微之辈,咸有愿立之志者,以其有发身之路也。三望注拟,虽曰择用,此人等去官之后,各归其鄕时,其都目而来现,至于白首而不已。若时仕者则犹可辨其能否,如去官不仕者,岁月既久,虽有可用者,宰相岂能尽知其人乎?若是则恐无择人之精,徒开奔竞之路。请仍旧注拟。”答曰:“已与大臣议定,不可改也。”

○平安道中和、祥原、三和、顺安、龙冈、永柔、肃川、甑山、慈山、咸从、顺川地震。

12月22日

○乙巳,上召对。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启曰:“谨按祖宗朝前例,若元勋之人则久不在卑秩,今者尹元衡以元勋,久滞于从二品,至为未安。近来国厄重叠,尽心国事者,相继而死,不知以何故而然也。元衡乃建议之首者,请速命升用。”答曰:“再安宗社,功岂偶然?但元衡乃切亲之人,故不敢言矣。大臣如是启之,知道。”史臣曰:“是月辅汉新死,李芑启以国厄。汉乃芑之异体心同之人,故一期之内,超躐崇班,其死也,实国家之幸。而芑与郑顺朋等启荐尹元衡曰:‘首建议者,尚滞二品之列,一以逢迎慈旨,一以固结元衡,一以扶植党援。’十目之视,难掩其肺肝之藏矣。”

○大司宪罗世纉等上札曰:

伏以朝廷和然后人心安,言路广然后士气伸。一有疑阻,观望退缩,后日之弊,将不可救。顷日经筵官,论及时事,偶触大臣。言虽过激,职在侍从,有怀必陈,乃其责也,大臣引嫌辞避,至于五六而不已,揆诸事体,恐非得宜。吾有是失,而人有是议,则吾得以改吾之过,人有是议,而吾无是失,则吾亦以警吾之心。议者之是非不同,而吾之所以自反则一也。己有喜闻之诚,人有乐告之心,不以一人之议而自挠,不以一事之失而自沮,使凡政事之出于我者,无毫疵之可指,然后上以格其君,下以正其人,将无所求而不得。《书》曰:“若有一介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大臣之道,固不当如是耶?况今殿下新服景命,惟新厥政,辅导之任,专在大臣。一时瞻向,百度取正,政当平心宽意,和衷协恭,与侍从、台谏,俱为一体。如股肱耳目,同捍元首,岂宜异同?上下之情,尽究毕达,共济国事,不亦美乎?如使欲论时事者,皆以失言为戒,语涉尊贵,而莫敢直斥,则窃恐朝廷失和,言路不广,国家兴废,于玆决矣。朝廷上下,固宜各自率砺,而其本只在于殿下之一身。殿下有从谏弗咈之心,则官师相规,孰不乐告以善道哉?近来台谏虽有所启,未见乐闻之实,臣等不胜缺望。伏愿殿下虚怀听纳,言虽逆耳,必求诸道,以砺人心,以振士气,国家幸甚。

答曰:“前日大臣辞避,岂有他意?其意有所未安而然也。大臣、台谏俱为一体,以一言之失,岂有失和乎?近来台谏所启,予岂不乐闻乎?此上下可否相济之道也。”

○京畿杨州、抱川雷动,平安道殷山地震。

12月23日

○丙午,日晕。

○平安道顺安地震。

12月24日

○丁未,朝雾。

○日晕。

○忠淸道扶馀雷动。

12月25日

○戊申,传于政院曰:“今观赐祭崔辅汉之文有曰:‘早知卿疾之至斯,何不赐药而遣医?’此意至当。前者大相有病,政院例为启之,今则不然,不得遣医问病,终至大故。今后如有大相得病,具病证书启可也。”

○礼曹启曰:“江原监司李澯,以罪人岏得病,请药救疗,罪人处,不宜送药,故敢启。”答曰:“斯速下送。”

○礼曹启曰:“日暖如春,天且下雨,江水流澌,东西伐冰处皆停役云。昨年亦以冰消停役,适日气复寒,故得以毕功,今则日气复寒,未可预知,请于深潭有冰处伐取何如?”答曰:“下雨后不无复寒之理,前者亦有正月藏冰之时,停役待寒可也。”

12月27日

○庚戌,王大妃移御于景福宫。

○三公启曰:“甲辰年间,设局撰《后续录》,其时数三宰相,与郞厅同议磨勘矣。凡立法事,关于六曹,则必与各曹堂上,同议可否定之,而此则不然,其局堂上,撰定既毕,三公只于一二日,参见大概而已。许多之事,数日之内,势未得遍览,其时亦虑其不能无弊,到今见之,多有碍处,甚为未便。且其序文,有柳灌、柳仁淑之名,所见不美。请还收各道颁赐之件,改纂何如?”答曰:“《续录》之法,先朝所撰,一朝改之,至为未安。然拘于《续录》,多有不用之法云,徐当会议改定可也。”

○谏院启曰:“岏为凶逆所戴,天地不容,宜致显戮,而赖圣上不忍,得保顽喘,至于今日幸矣。虽有疾病,岂可剂药以送乎?礼官启以无例,而自上强施曲恩,其于友爱之情至矣,其于违拂公议何?得罪宗社者,尚幸蒙恩宠,则将何以惩恶乎?请还收成命。”答曰:“念宗社大计,从朝廷公论,已命窜外。然救病之药,岂可不送乎?不允。”

○日晕。

○平安道祥原、顺安地震。

12月28日

○辛亥,以柳辰仝为承政院都承旨,赵彦秀为左承旨,闵世良为右承旨,韩㞳为左副承旨,蔡世英为右副承旨,金伯醇为同副承旨。

○平安道殷山、顺川、云山、宁边、博川雷动。

12月29日

○壬子,谏院启曰:“西北方土兵,一夫可敌南兵数十,宜加抚恤,以固边鄙。沿边守令、镇将等,数多粗暴,稍拂其意,辄施杀戮,有同虫兽,无秋毫怜惜之念。哀我遐氓,闷默难诉,或有逃托彼境者。其中有欲发告者,则反被劫制,旋被赤族之祸,竟未得伸冤。军额渐少,边圉虚疏,未必不由于此,请令两界观察使,另加摘发,启闻治罪。”答曰:“如启。”

○以尹元衡为资宪大夫瑞原君,李薇为汉城府右尹,洪春卿为兵曹参议,郑彦悫为弘文馆直提学,闵荃为典翰,李勘为副修撰。

○日有两珥。

12月30日

○癸丑,朝雾。

○吏曹判书金光准启曰:“臣家与参判权应昌家,隔墙对门。政曹堂上,对门而居,至为未安。都承旨柳辰仝今为吏房,其家与臣家又近。臣骤陞六卿,又长铨曹,常怀惶恐之心,今者判书、参判、承旨,皆是一洞之人,尤为惶恐。非但于见闻未便,臣等各自未安,请递臣职。”答曰:“启意知道,然则参判可递。”

○以宋麒寿为吏曹参判,权应昌为户曹参判兼同知经筵春秋馆事,李薇为司宪府大司宪,陈复昌为执义,南应云为掌令。

○全罗道康津、务安地震。

明宗大王实录卷之第四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