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序 明宗大王实录
即位年
元年

秋七月

7月7日

○丁卯,大明嘉靖二十四年。仁宗元年。是月初一日仁宗薨,初六日丙寅,明宗即位。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问安于三殿。大殿、大王大妃殿、大妃殿也。新遭大丧,故问安。大王大妃答曰:“未亡人薄德薄福,再逢大变,但痛哭而已。今者幼冲嗣位,凡国家大事,专恃大臣。且往者浮言之辈,造为邪言,欲乱国家,到今人心,不无疑惧。若复有邪言者,则当痛治,而已往浮言,则自上无一毫之私心,欲尽洗之,务定人心,以安朝廷,大臣等亦宜知此意,镇定人心,尽忠辅国。”史臣曰:“使天降遐龄于仁宗,则虽有大小尹之说,大尹指尹任,小尹指尹元老兄弟。任即章敬王后之弟,元老、元衡即大王大妃之弟。自当春融而冰释,使天赉良弼于明宗,则虽有大小尹之隙,亦可消祸而弭乱。当母后拥幼主,国势岌岌之时,灌以大臣当国,忠鲠有馀,而智识不足,不知并黜大小尹,以纾国难,独急于治元老,其迹似助大而攻小。故大妃益怒,而元衡辈,亦得以借口,托公名报私仇,大肆杀窜,以饕天功,其祸迄数十年而未艾。自外戚争权而相图,未有不至于大偾者。然则母后之心,虽欲尽洗私以安朝廷,谁与洗之?虽欲赖大臣尽忠辅国,谁与赖之?呜呼痛哉!” ○尹仁镜、柳灌启大殿曰:“闻大行王,自六月初未宁,不进膳二十馀日,及至危重,然后群下知之。其时承传色、都薛里等,可知进膳与否,而臣等屡问,答以进御,讳而不言,使外间不知,请下禁府推之。”大王大妃答曰:“天使回程后,自六月初三日,大行王专不进食,中殿亲欲劝膳,自内办进水剌,在外内官等,其何能知之?”

○仁镜等启曰:“伏承下教,欲务定人心,以安朝廷,辞旨恳恻,不胜感激陨涕。今幼主新立,国家多艰,臣等日夜号恸,思尽辅护之责,不知所为。《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又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圣人之训,明白痛切如是。今举朝皆以为镇人心安宗社,莫先于去邪勿疑。臣等伏见,天之降丧于国家,未有甚于此时。先王升遐,只隔八朔,今大行王,又至斯极。是虽曰天之降丧,其所以致孽者,实由于人。军器寺佥正尹元老,其性凶险,其心诡诈,依凭肺腑,日以造言为事,离间天亲。大行王孝友出于天性,兄弟之好,无纤毫间然,而此人谓东宫将加害于大君,以此恐动宫掖,交构两间。以先王圣聪,不能无惑,日夜以未得保幼子忧虑,遂成心热,终至大故。大行王亦以不能顺于亲友于弟,常怀忧惧,仍遭大变。重成羸毁,曾未几时,又至于大故,舆情痛愤,欲食其肉,此宗社之大贼,国家之祸胎。此人虽慈殿之至亲,以大义言之,实慈殿之仇也。今当幼冲嗣位,务在正始。始之不正而能正其终者,未之有也。朝廷众意,咸以为:‘若不除此人,必至于眩惑圣聪,紊乱朝政,以危宗社。’况又得罪于先王两朝,慈殿亦不得以私焉。自古国家祸乱,多由于外戚之谗构,当今凡在戚里,莫不谨愼,独有元老,包藏祸心,略无忌惮,不可一日在朝。请亟命远窜,一以慰两朝在天之灵,一以慰臣民积郁之愤,宗社幸甚。”仍启大殿曰:“此朝廷公论,嗣位前当启,而似为未安,今始启之,请为宗社快从。”启大王大妃曰:“嗣王幼冲,辅护之责,在乎慈殿。若欲定人心安宗社,则宜快从。大臣将启此事,累日会议,李芑每称不平,出卧他所,不肯坐听。权橃曰:”何为使所见不美乎?“方环坐密议,丁玉亨亦退坐不参,权橃责曰:”当其被祸,岂以退坐而独免?令公可促坐听之。“仁镜初使尹漑述启草,漑翌日来言曰:”昨日佥议未能详闻,未得制来。“左右默然。是日问安后,将欲启之,而慈殿备忘记先下。柳灌惊曰:”自上已知其微矣。“其启辞初以请亟加显戮定议,李浚庆独谓不可曰:”如此启之,亦为太速,况可言戮乎?“遂改为远窜。时大臣请诛尹元老,问于诸宰,李浚庆以为不可。柳灌愕然曰:”此参政他日之忧。“浚庆曰:”今若请诛元老,则大妃之心其安乎?未可遽为也。“浚庆既出,宋麟寿责之曰:”原吉亦为此言耶?“浚庆曰:”事不可如此。“原吉,浚庆字也。大王大妃答曰:”前年冬,中宗尝罢经筵,入内言曰:‘大司谏具寿聃言大尹、小尹之事,欲推言根,虑人心恟乱而不推。’厥后经筵,大司宪郑顺朋亦言之,中宗终不推言根者,是欲镇人心也。实有如此事,则宫中岂无所闻乎?大内上下,绝无如此之言,而今者才经七日,朝廷如是启之,罔知攸措。元老人物虽无状,不探言根而罪之,无乃不实乎?若推言根而知其的实,则何惜之有?“再启曰:”言根决不可推。推之则必至扰乱。至亲之事,臣等岂偶计而启乎?廷议不欲止此而已。臣等请罪止此,岂无斟酌?若不肯从,则人心益扰,请为宗社快从。“答曰:大王大妃。”凡事不推言根而加大罪,则后弊无穷,宗社安危亦系矣。岂可不推言根,辄以大罪,加诸人乎?予连遭大故,不自死灭,又闻此言,虽生犹死。“三启曰:”大抵必推言根者,以虚实难知也。此事则朝廷上下,谁不知之?臣等谓自上亦必虑此而快从,岂料留难至此乎?请勿疑。“答曰:大王大妃。”政丞不必至于如此。虽曰岂偶计而启之,予亦岂偶计而不从乎?政丞岂亲听乎?必传闻而已。必推言根然后,可以定罪。“仁镜等,以大行王在东宫时下宾僚之书,其书曰:谨言于傅、宾客诸尊位。兄弟友爱之情,根于天理,自不容已。苟非大无道之人,不以一己之私,害天性之恩。今我兄弟,名分已定,截不可乱,况圣上待我兄弟,无纤毫厚薄。不知当以何故,有相疑忌之端乎?两间至厚,宜无人言,而近年以来,邪议纷纭,无根之言胥动,疑贰之端渐成。前年窃闻经筵之上,有如此之言,寒心竦骨,常怀不安。岂料其言,至今犹不殄乎?此虽由吾不德之甚,亦必有大奸人藏踪秘迹,肆其阴毒,欲贼我兄弟,而得售其术者也。此吾之所以痛至骨髓者也。然奸人离间于两间之状,两殿洞照,邦家之安危,一身之祸福,固不足患。但以吾德之不进,以致人言为忧,不知将何处而可也。是故陈吾中情,上言于圣上,下担于诸贤宾师,惟愿察其情而恕其妄,少垂诲焉。书启曰:

自上览此,可知朝廷之意也。元老兄弟多矣,而必以元老启之者,其意有在,不根之说,能惑举朝之听乎?自上不信而留难,臣等尤为失望。

答曰:大王大妃。”予以薄福,遭遇大事,不死而生,罔知所措。方欲不害人物,以镇人心矣,主少国疑之时,以无根之言,欲加大罪于至亲之人,至为惊骇。此人若有不道之言,则予虽不敏,岂不听从乎?大行王下书于宾僚者,非别有所闻也,具寿聃、郑顺朋,言大小尹之事,中宗闻之,传于世子。内间父子兄弟,无秋毫之失,而外议有之,故世子所以书下者,谕其不惑于邪说也。朝廷不知此意乎?元老虽恶,岂以此言告内,予虽不德,岂以外言为信?父子兄弟,少无差失,而小人造为此言,予实寒心。若欲加罪元老,则必推言根。不推言根,则不可加罪矣。“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大殿曰:“尹元老,本以阴邪凶毒之人,狎恩纵恣,略无忌惮。顷在中宗大王朝,倡为悖逆不道之言,惑君父,动摇两宫,造妖捏奸,无所不至,几危宗社。中宗大王,忧虑成疾,至于大渐,竟不得平心而终。大行大王,久为奸口所侵,危闵之极,仍遭大变故,追伤哀毁,遽至不救。一国臣民,咸知元老作孽之根,痛愤崩迫,欲食其肉久矣。况今殿下幼冲嗣位之初,若使此人得保朝夕,则投间抵隙,逞凶弄奸,必甚于前日,人心危惧,宗社难保。请断以太义,明正其罪,以快神人之愤。”答曰:“元老虽予切亲,不曾知面。元老所言,予则不闻,故不敢加罪。”

○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具寿聃等启大殿曰:“尹元老,本以阴邪诈谲之人,其在先朝,巧构反侧之说,离间两宫,使人心疑贰,朝廷危惧,此实宗社之贼,先王罪人。其依凭宫禁,狐鼠鬼蜮之状,自上亦岂不知?罪恶已极,虽在至亲,义不可容贷。请速远窜,以安宗社。”答曰:“不知言根,不可罪其人也。”

7月8日

○戊辰,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具寿聃等启曰:“国家安危,在于大臣,虽在平时,固宜委任,况当如此之时?尤当倚以为重。今于大臣所启,自上留难不从,殊无倚重大臣之义。幼冲初政,谁与共为?窃恐人心危疑,国家不安。请一从大臣之议,以为宗社大计。”答曰:“方在幼冲,不知为某事也,启于慈殿宜当。祖宗朝亦有干国政之例。予于元老,平时不曾见面,何有私情?”史臣曰:“时,大臣启慈殿,台谏、侍从启大殿。大殿幼冲,今此所答,名为大殿,而实莫非出于慈殿。举先朝干政之例,而又不答大臣之事,其贪国政轻大臣之微兆矣。”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再启曰:“臣等伏闻昨日传教,元老虽外戚,未尝见面,且不闻元老之言,不可罪之。臣等非谓元老之有言于殿下而请罪也。顷在先王朝,构邪谋乱之状极矣。殿下幼冲,既不得知之。但慈殿传教,所谓造为邪言,欲乱国家,初非出于他人,实是此人之所为,朝廷上下,无不洞知。今者政府、六曹、台谏、侍从,同辞以启,此人罪恶,播在一国,举此可知。殿下欲庇一戚属,而不顾宗社大计,不察一国公论,人心愤郁。宗社将危,则外戚岂能独全乎?请勉抑私情,亟断大义。”

○齐仁、寿聃等再启曰:“元老之事,昨日自上启于慈殿事有教矣。但自上既已嗣位,凡所启之事,不可启于慈殿。”答弘文馆两司曰:“予才过十岁,何以知是非而为国政乎?学问又不广博,何事能详察乎?”

○齐仁、寿聃等三启曰:“自上以为幼冲,不知是非云,是非在于朝廷。大抵幼冲初政,所为治者,大臣而已。大臣为宗社大计,而亦不信听,则人心无所施,而国事将日非矣。请勿留难,亟从公论。”

○罗淑等三启曰:“新政之初,事无大小,而必从公论,以杜祸机。今受遗大臣,为宗社至计,请罪一人,殿下不信其言,牢拒至此,无大臣无六卿无台谏侍从,而可以为国乎?请勿留难。”答两司、弘文馆曰:“予以幼冲,未通事理,且慈殿伤痛,人子之心,不忍处之。”

○政府、六曹又请罪元老于大王大妃,答曰:“予岂惜元老而不从朝廷公论乎?以有隙之人指尹任。所为故也。”再启曰:“前于经席,再发此言,非今日始有是言也。中宗大王时,欲论启而不果者,以中宗,亦不能无惑于邪说,恐或事有所难处也。大行王时,不果启者,恐有以伤母后之心也。今则无如此之嫌,而正极言定罪之时也。请勿留难。”答曰:“予意已尽言之,更无所言。元老在中宗及大行朝,本无所为之事,而今者谓元老有罪,不可知也。”三启,不允。

○罗淑等四启曰:“臣等考诸经史,则周之成王,年十三即位,汉之昭帝,年八岁即位,而成王知其叔父管、蔡之罪,昭帝辨其皇后祖父上官桀之诈。是皆幼冲之主,而能断至亲之罪,岂宜自托年幼,有所迟疑?伏愿殿下,上法二君幼年即位,罪在王室则虽至亲,亦不容贷之义,亟从公论,以安宗社。”

○齐仁、寿聃等四启曰:“元老,恶稔罪著,他日危宗社乱朝廷,势所必至。故政府、六曹、台谏、侍从,同辞论启,而牢拒至此,将失一国之人心。人心得失,所关甚大,请留三思。”答弘文馆两司曰:“近日欲与大臣共议处之,慈殿伤念切至,一不进膳,几至大伤,故不允。”

○左议政柳灌往审山陵,来启大殿及王大妃殿曰:“靖陵白虎外有山,形势不大,回抱甚佳,依大行王遗教,见初四日。只卜于此而不求他处。”又启于王大妃殿曰:“前日传教,又卜可用处,故并为看审,则亦有其地。明日当图形而入。”答曰:“知道。”

7月9日

○己巳,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具寿聃等启曰:“法者,祖宗之法也。慈殿亦岂得牵情而屈法?请以此意,慰安慈殿,快从公论。”史臣曰:“当此牢拒之时,台谏启辞,殊失切直,其迫于公议,苟免其责,可见矣。”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曰:“臣等伏闻昨日传教,以慈殿伤念为难,是亦殿下孝诚之所发。然殿下之身,视元老则孰重孰轻?戚里之家,视宗社则孰重孰轻?慈殿岂欲护一元老,而陷殿下于偏私,置宗社于危乱哉?轻重所在,慈殿亦必明知,万无不从之理。请反复陈达,毋贻后悔。”答两司、弘文馆曰:“朝廷累日论启,岂不欲断以大义,元老之罪,朝廷浮议喧腾而已,不知的实,故不允。”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启大王大妃殿曰:“古者帝王幼冲,则太皇后听政有例,故近日公事,出纳于上殿矣。考贞熹王后时《日记》,则有某日御于某殿之例,而贞熹王后与成宗,同坐听政矣。今亦事若不关,则院相使承传内官出纳,大事,则大王大妃与大殿同御,承旨入启宜当。贞熹王后时《日记》,未见有垂帘之事。然垂帘,古也,今则不可不设。令政院备其仪何如?”答曰:“古今异事矣。然欲决大事,而近来身不平,不可引见。事无大小,院相尽力处之可也。”

○政府、六曹、汉城府启大王大妃曰:“昨日传教云:‘朝廷若治,则元老必自责其身,后日何惧之有?’夫小人,心本奸谲,虽被论治,不必自持其心,必欲乘时而发,以售奸术。以已往观之,金安老以延城尉金禧之父,职位亦高,朝廷论启窜逐。厥后复用,专不改心,益肆而见败。今者即位之初,除去奸贼,然后朝廷安矣。自上不可计其私恩。请快从公论,断以大义。”答曰:“元老之事,虽朝议纷纭,实则不然。以浮言治罪,则不无后弊,朝廷疑元老他日乱朝廷矣,朝廷徐观主上之政治善否,然后治元老不晩也。”

○齐仁、寿聃等三启曰:“元老凭依戚里,造言交构,疑间两宫,使君父伤心成疾,朝廷危惧不安,其为罪状,断无可疑。汲汲论启者,只以初政,当先去邪,而为宗社大计也。自上牢拒至此者,恐伤慈殿之心,而欲保护至亲也。然拒群臣之谏,失国人之心,而朝廷至于危乱,则虽欲保一元老,其可得乎?请断以大义,速命远窜。”答两司、弘文馆曰:“元老外间所行则未可知也,其所谓潜通宫禁,使君父伤心者,此内间之所无,故慈殿以元老之罪,为不明也。元老之事,朝廷之意,予已详知矣。但慈殿伤念罔涯,恐难处之,故不允。”

○都承旨宋麒寿等启曰:“元老罪恶贯盈,神人共愤,朝廷大臣,当嗣位正始之初,首论其状,请窜遐裔,其为宗社之计至矣。而天听邈然,尚未兪允,是岂慰悦神人之道乎?在廷之臣,皆是中庙耆旧,所当倾心倚赖,而欲庇一戚属,至以为浮言而拒之,然则以何人之言,为的实乎?若此论发于中宗与大行朝,则裁断在上,殿下与慈殿,欲全亲爱之恩,犹未为过也。今则顺天命服人心之机,专在初政,公私之间,决不可重外戚而轻宗社也。请速从廷议。”

○罗淑等四启曰:“臣等窃念,自古国家危乱,未有不由于外戚之纵恣。故汉成帝,顺元后而加恩王氏,汉祚遂移;宋宁宗顺母后而委任侂胄,宋室以亡。今者元老有王氏之亲,而兼侂胄之恶,朝廷上下,同辞请罪,其所以为国家长远虑至矣。而殿下欲以私恩,灭公掩义,其如宗社何?请勿留难。”答曰:“元老虽无状,以无形之事,不可加大罪。且外戚纵恣之失,时无端緖,而成服翌日,急起骚扰之端,上下惊恐。姑待数月,有干预之事而论启,则当快从之。”

○政府、六曹、汉城府、敦宁府、中枢府、两司、弘文馆请罪元老,答曰:“元老有无,何关宗社?然朝廷累日启之,岂无所由。姑罢其职,使之杜门省愆可也。预料此人,必乱国政,而时无端緖,先定大罪,则又不可也。朝廷反复酌议,勿复论启。”

○罗淑等六启曰:“朝廷愤郁元老之恶,非起于今日,自先朝已然。殿下新即大位,此正涤除宿奸,杜绝祸机之时,不可少缓一日。故成殡之前,已欲议启,但以殿下时未嗣位,未敢即启,翌日陈请,朝廷犹以为缓。殿下反以为急,若待元老干政之后,则国事已非,危亡已迫,臣等虽杀身以争之,已无及矣。今虽夺官幽置,若在都下,则断蛇不毙,其毒必甚。请亟窜遐裔,少纾神人之愤。”

○洪彦弼等启大王大妃曰:“元老奸邪毒害,国人所洞知,其罪恶非始发于今日,而每诿之于浮言,欲置无罪之地,一国臣民之耳目,其可掩乎?不顾国家大计,徙牵于偏私,反以朝廷公论为虚言,臣等虽无状,当此疚棘之中,岂为一元老,将无实之言,以诳聪听者乎?观今之物情,皆以为宗社之贼,义不共戴天,誓不与此贼俱生。物情既已如此,势不得曲,而留难至此,臣等不胜痛悯。外间曾闻慈殿,偏信此人,深以为怪,以今日观之,果验矣。自古小人,必盘结于内,然后敢肆于外。况以肺腑至亲,又无所忌惮者乎?朝廷士类,稍有名望者,必标题而为构陷之谋,闻之者无不缩栗。虽在平日,祸乱之作,恐将无日,况此主少国疑之际?其造祸构乱,尤无所不至。若使如此之人,在朝廷一日,必贻一日之祸,欲除腹心之疾,岂容少缓?此臣等之所以汲汲论启也。小人务为逢迎,取媚于上,人主见其媚,不见其恶,恒致祸乱。慈殿之不知元老宜矣。请亟割私恩,务从一国公论,以定人心。”仍启曰:“元老不可只罢其职而使之省愆。请亟从公论远窜。”

○知中枢府事郑士龙、任权、佥知金舜皋、大司成赵士秀等启大王大妃曰:“元老之罪恶已著,其于宗社甚关,自上留难至此,物情愈激。请亟从公论。”答彦弼、士龙、淑等曰:“元老轻妄之质,予亦知之,如此大关之事,则予未知也。故以无形之言,治大罪为不可云耳。举朝之臣,论执至此,故勉从,而自愿付处可也。”时朝廷屡启不允,柳仁淑奋然曰:“早知至此。不如政府处之?”盖廷议有欲于未嗣位前,囚元老于政府,囚秀泾于刑曹,宰定罪,而议卒不果。秀泾,灵川尉申檥之父也,与元老同心,在大行王朝,观大行羸毁多疾,相与请卜人,问大行寿命之短长。元老尝语罗淑之兄湜:‘因尔弟何为嫉我,而好议论乎?’指淑新第曰:‘俗云舍成主人少,尔弟毋为如彼。主上亦云短命也。’当大行疾革,元老以尹任侍侧,谓将有变,恐动大君,聚壮奴守第。大行末命,命复己卯荐举科,元老谓人曰:‘上方迷乱,宁有此教乎?此任也收合人心之谋。’“其为悖行逆语,无所不至。虽加显戮,犹不足快,止于付处,可胜叹哉? ○艺文馆奉教王希杰等,将元老事上疏,不报。

○议政府舍人、六曹郞官等,将元老事上疏,不报。

7月10日

○庚午,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具寿聃等启曰:“元老之事,请断以大义,亟命远窜。”答曰:“已命外方付处,不可改之。”再启曰:“元老往在中宗大王时,以谓东宫,将加害于大君,造此悖逆不道之言,离间君父,其凶谋不测。纲常之罪人,王法之所不赦,请断以大义,亟命远窜。”答曰:“慈殿既已勉从公论,更勿言之。”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曰:“元老之罪,本不止于远窜,特以国恤新政之初,首启刑戮之事,实所未安,故从轻以启,非以此为尽元老之罪也。去恶而不能远,容其有攀缘侦伺之路,则外为哀鸣之态,内怀逞毒之谋。殿下必不自知其陷于术中,而邦家之祸必惨矣。小人之心,虽遭大谴,鲜能自惩,不至于杀身则不已。今若罪之止此,则彼必轻朝廷而益无所忌惮矣。请亟从公论,远窜绝岛。”

○齐仁、寿聃等三启曰:“元老罪状昭著,国人之所共愤,王法之所不赦。岂可以私恩,屈王法乎?请断以大义,亟命远窜。”答两司、弘文馆曰:“元老虽自愿付处,既出外方,则与窜不异。观其自愿远近,然后更启未晩也。”

○政府、六曹、汉城府启曰:“元老罪恶极大,置之重典,未厌物情。臣等只请远窜者,深酌事体也。自上只命自愿付处,此岂足以快臣民积年之愤,尽元老贯盈之罪哉?请亟从公论,窜诸遐裔。且臣等伏睹殿下答台谏、侍从之辞曰:‘元老一不见面,顿无私情。’臣等不胜惊愕。经曰:‘幼子常视毋诳。’又曰:‘蒙以养正,圣功也。’殿下与元老,属为外舅,何有平日一不见面之理,亦岂顿无私情乎?今当幼冲正始之初,乃以不近情理之言,宣示群下,此言出于殿下,则已为失言,若出于慈殿之教,则岂圣人毋诳蒙养之道乎?辅养幼主之道,不当若此。君言一出,远近咸听,请勿以一言之微而之,更加留念。自今动静云为,一以诚实为主,不胜幸甚。”答曰:“予于族属,本不欲见,故元老虽至亲,予省事以来,一不见面。但行吉礼时,于众中暂见而已。有左右之人,岂容饰言于天地间乎?以此为饰言,极为骇愕。元老之罪,已定付处,虽曰自愿,与远方窜黜何异?观自愿远近,更启未晩。”史臣曰:“上在潜邸为大君,元老于上为外舅,于情于势,万无不见之理,而一不见面之教,已为失言。及闻大臣之格言,则可以惕然悔改,吝执前言之非至,质天地左右而遂之,其所失尤重。可胜惜哉?” ○罗淑等再启曰:“臣等今见台谏启辞,不胜哀。臣等前所谓悖逆不道之言,正谓是也。中宗大王之慈爱,大行大王之友爱,至矣尽矣,人无间然,而敢以加害同气之说,荧惑父子兄弟之亲,其凶忍狡慝,可谓极矣。脱使其时,苟非两先王圣明,镇以消之,则宗社危亡,不日而至矣。此其元老之罪,可止于付处而已乎?举朝群臣,咸怀此愤,而未忍即发,台谏既已启之,则罪恶之状,大关宗社,殿下虽欲曲为保护,其如两先王在天之灵何?其如一国臣民之愤激何?请命亟窜绝岛,以慰神人之望。”答曰:“元老既已定罪付处,虽曰自愿,归于远地,则与远窜无异,故不允。”

○付处尹元老于海南,从自愿也。时元老之罪已定,义禁府问元老以自愿之处。丁玉亨噤不敢问,沈连源乃问曰:“自愿何地乎?”元老初以近地对之。连源不可,又对又不可,元老发怒曰:“然则归于加德岛乎?”卒定海南。出语人曰:“吾几许留彼而还乎?明春天使之来有赦,则吾当还矣。”其益恣无忌如此。慈殿所教,朝廷论治,当自责其身者,岂不诬乎?加以显戮,犹有馀罪,治之不严,至于自愿,岂非徒徒后人之愤乎? ○两司启曰:“大行大王大渐之时,医员等当不离近处,凡用药饵,宜无所不用其极,而朴世举、洪沈、柳之蕃,自出来,内召甚急,未即入归。至于药物,亦或不备,致有无穷之憾,至为骇愕。请下禁府痛治。”答曰:“如启。”

7月11日

○辛未,领议政尹仁镜等,自高阳靖陵还来,以看山单子,入启于大王大妃、王大妃两殿曰:“更为看审则靖陵白虎外,有艮木山坐坤向,水破申地初禄,靑龙重抱,白虎三重,体势回拥,水靑龙环绕为案,水口有障形穴,分明吉而无凶,靖陵形势一样。他处无有如此地者,此处仍定事取禀。”答曰:“既有遗教,用之无妨。”

○政院启曰:“台官所启,自上量答,至为当矣。但前者成宗大王年未长盛,贞熹王后摄治,而亦或有事之大者,相与议决于院相之例矣。今亦院相在此,故敢入启。”传曰:“知道。”

7月12日

○壬申,领议政尹仁镜等,议定大行大王庙号曰仁宗,施仁服义曰‘仁’。谥号曰献文懿武章肃钦孝:聪明睿哲曰‘献’,道德博问曰‘文’,体和居中曰‘懿’,刚强直理曰‘武’,敬愼高明曰‘章’,执心决断曰‘肃’,威仪悉备曰‘钦’,秉德不回曰‘孝’。拟陵号三,曰思、孝、裕;殿号三,曰永慕、永孝、永安以启。庙号,初定‘贵贤亲曰仁’,宋麟寿曰:“众人之所以欲号仁者,岂止此贵贤亲乎?以谥法无所而不为,甚不可。古文有克己复礼之文,以此解之甚合。又宋仁宗之谥,为人君至于仁云,此亦可用。”申光汉曰:“自我作法可也。以谥法所无而拘之不可。古之人君之谥,谥法所无亦有之。”告于领、左相及领府事,则曰:“不可。岂以谥法所无而创为之乎?”尹漑曰:“谥法有施仁服义曰仁。”尹仁镜曰:“并用可也。”遂定两语,以示诸公,咸曰可,林百龄独曰:“不归于一,不可。请归一则施仁服义似优。”宋麒寿亦曰:“仁义两字有之,颇合美称。”众意亦然。洪彦弼曰:“贵贤亲曰仁,古文亦极称,不可不用。然众意皆以施仁服义为优云,则从众为之可也。”谥号,初定睿文哲武章肃钦孝而欲改睿以献。彦弼曰:“太祖康献之献,不必用之。”众意以聪明睿智曰献,为极称而用之。又改哲以懿,许磁曰:“体和居中之意,合于实德。大行王所为,每居中道可用。”彦弼亦曰:“中和之德,岂不美乎?”遂用之。陵、殿号,各拟之以三,将欲入启受点,左承旨崔演曰:“前于中宗陵、殿号时,大行王以为落点未安,遂不为落点,但以言定下。”尹仁镜曰:“然。”遂并启不为落点之意。盖不为落点,尊敬君父之至也。陵号定于‘孝’,殿号定于‘永慕’。

○仁镜、灌启曰:“谢恩使成世昌,年老有病,未越江前请下书,谕以有病,则亟从权制何如?进香中宗时,竞尚华侈,凡祀事,只在精洁。况大行王有丧事,一从礼文,纯用俭素之教,若有过制者,法司紏治何如?”答曰:“皆如启。”

7月14日

○甲戌,江原道横城县有女,一产三男,后母子生存云。忠淸道恩津县,民间雌牛产雌犊,一身两头,耳目口鼻分明,生存云。传曰:“此皆所罕闻之事,院相等共议处之。”院相尹仁镜、柳灌启曰:“一产三男,前亦有之,令礼曹,依例处之。牛产一身两头,则所谓物怪之大者多,令弘文馆,历考古事何如?”仁镜等仍启曰:“成庙初,多置院相,崇品者皆参,今则臣等及洪彦弼只三人。人事不常,岂可预料其终必无故哉?况睿宗初年,赞成金国光亦参院相,今亦以左右赞成,并为院相。”答曰:“如启。且赞成外,又有可当之人,盖指李芑也。如考例并为院相。”仁镜等又启曰:“前例必以位在赞成者,为此院相。虽有一品人,似难为之。”答曰:“知道。”仁镜等又启曰:“明日殡殿,有望祭,凡祭固难一一亲行,而明日则乃始事之祭,亲行似当。”答曰:“明日亲祭之言固当。但近者气候不调,似难行礼,亦有后日欲退行。且魂殿,礼曹欲于思政殿仍设,但此殿,非唯近大内,而天使来则亦必于斯行礼矣。昌德宫书筵厅,顾不可用耶?大臣等其亟议处之。”仁镜等回启曰:“他无可设魂殿处,故礼曹亦不得已以思政殿启之,而思政殿不可之意,果如传教。然书筵厅则隘窄,不可为。更思之,则唯昌德宫东宫储承殿为当。且外梓宫本板一面,微有罅漏处,故初欲连三板用之,实所未安。想必于东宫造成馀材中,多有长大可用者矣。今当引巨而视之,若可用则用之何如?”领、左相等,方议未决,罔知所计,适有承传内侍朴汉宗,以此储承殿为言。答曰:“储承殿设魂殿,果为便当。外梓宫亦如启可也。其广求之,得其可用者用之,勿使有后日之悔。”仁镜等又以《文献通考》灾异之应,抄书入启曰:“晋建武中,有牛两头,天下将分之象也。其后愍帝蒙尘,见杀于逆胡,元帝渡江即位,天下遂分,此其应也。太兴中,亦有两头牛,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之象也。其后王敦乱政,此其应也。如此妖异之事,古亦有之。然安知天心,或者仁爱人君所致乎?惟人君知其妖不胜德,侧身修行,则妖必转而为祥。后之人主不然,有祥而骄其志,见灾而忽于心,故有其象,必有其应,乱亡随之者多矣。伏惟鉴此以为戒。”答曰:“虽常时犹可戒其变异,况此国家多难之日乎?非唯在上者,更加警省,辅相之人,亦当为国惕虑之时也。”

○以备忘记,下于院相曰:“顷者雷震庆会楼,未几而国有大故,今又外方,有变异之事,即指两头牛。甚可惊骇。自古灾不虚生,况于如此哀遽之时乎?上下所当更加恐惧修省,以答天意。而但无以实可答之事,欲为减膳何如?”柳灌回启曰:“如此之时,中外灾变,又至如此,其在上下恐惧忧虑,宜如何哉?自上修人事以答天意,至欲减膳,丁宁谨灾之教,特出寻常,甚盛心也。但减膳事,此非如常时,方在哀疚之中,食飮不过蔬,似别无所减。然院相齐会,当共议以启。”

○全罗道全州,五月,村民及大牛雷震死,六月,同州村民及大牛又震死。当书于本月。

7月15日

○乙亥,院相尹仁镜等启曰:“昨日备忘记以为,灾不虚生,当修人人,以答天意,而至欲为之减膳,臣等无任感激。昔周之成王,以幼冲嗣位,召公戒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今主上,亦以幼冲嗣位,新服厥命,其必惟新厥德而后,庶乎可矣,而传教亦如此。苟为如此存心,则天之命哲命吉命历年,皆在于此矣。大抵变不虚生,惟人所召,自上以为‘予之嗣位之初,有何所失,而致有灾变,一至于此乎?’常以此戒谨恐惧,则实宗社臣民之福。然不唯遇灾然后可戒,虽在平时不睹不闻之中,亦当先事而戒之。平时如此,遇灾如此,惟勤惕若,日新不已,则将无乖气之致异,而灾亦转而为祥,又何患乎?自古人主,遇灾而忽之,无德以胜之,故终至于乱亡而不悟者多矣,岂不大可畏乎?愼厥身修,不可不疾敬德。若减膳事,此固非如常时,方在倚庐之中,其所进御,止于蔬食而已,则又何以有减于斯乎?然自上既有此减膳之意,则虽不减,犹其盛心也。请终始此心,念念勿替,则不胜幸甚。”答曰:“启意知道。大抵近日太白之见,日月之晕,亦连仍不止,方此幼冲嗣位之初,尤为惊惧,罔知所措。减膳事知道。”李彦迪、权橃仍启曰:“金国光则有大勋劳于王室,而其为人,亦堪为院相矣。臣等以庸劣之资,当幼主即政之初,亦为院相,而从大臣之后,至为惶恐未安。”答曰:“大臣亦岂偶尔计而启之乎?更加勉焉。”

○全罗道咸平县,人二口马一匹,雷震死。

7月16日

○丙子,谏院启曰:“储承殿乃东宫燕居之处,此非正殿,而今为魂殿,事甚无谓,情亦未安,请设于正殿。”答曰:“储承殿亦正殿,然所启若此,当更议于院相等处之。”

7月17日

○丁丑,太白见于巳地。日晕,两珥。

7月18日

○戊寅,领议政尹仁镜等议启曰:“今日奉审储承殿,则太隘窄,决不可用。思政殿可用,而恐于三年内,无视事处,昌德宫宣政殿似当。而若或有移御之时,则亦无视事处,实所难断。然不得已于彼此二处,当定其一,而自下擅定亦难。请择于斯二者。”答曰:“思政殿为魂殿事,大臣等初既言之,而但以久在于此,则听政无其所,故予亦难之耳。储承殿势果如此,则以宣政殿为魂殿可也。”仁镜等启大王大妃曰:“臣等近闻,殡殿哭声不绝,连日彻夜。是必王大妃,过为伤恸,故下亦有甚焉。情虽无穷,而礼则有节,请以此意谕解王大妃殿,俾节其哀。”答曰:“予亦常以为未安。今以大臣意,当解说之。”仁镜等又启王大妃殿曰:“臣等闻殡殿内号哭之声,连日夜而不绝。礼文有之,成殡以前,哭不绝声,成殡以后,哀至则哭,于大行大王遗教,凡丧事一从礼文云。请勿为过伤。”答曰:“大行王遗教,非不欲遵用,予既为未亡人,苟生何俟?但此哭声,皆下人等情不自抑之所致,予亦不忍禁也。”

○庆尚道丰基郡大水,傍川居民,男女并八人,全家漂没。

7月19日

○己卯,遣同知中枢府事宋𪼥[1]、韩淑如京师,告讣请谥,请承袭。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以病请递院相,答曰:“如此主少国疑之时,必有老成宰相,为之左右,然后可以弘济艰难,虽不能连坐直宿,亦可调保而行,勿复为辞避之计。”

○宪府启曰:“五月而葬,载在礼文,大行大王,亦有丧事一从礼文之教。而当初袭敛日期,从权进行,是虽迫于事势,已为未安。今此葬期,别无不得已之势,而进之于四月之内,非徒有违于礼,殊失奉行遗教之意,请依礼文,更卜葬日。政院凡有启事,承旨亲启,祖宗朝已有其例,况今幼冲即位,尤不可以内侍传命。凡所启达,请令承旨亲启。”答曰:“大行大王葬期,则当议于院相等发落,承旨亲启事,予时未接见群臣,而又于初丧,尚未及敛发,岂可令承旨亲启乎?”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全罗道宝城郡,风雨大作,世宗胎室山松木七十馀条杂木,尽为摧折。海水暴溢,盐幕十三、人家四十二漂没,男女五人溺死。庆尚道昆阳郡,大风雨。

7月20日

○庚辰,院相尹仁镜等启曰:“五月而葬,礼所当然,而臣等犹敢进定于四月之内,亦非不深思熟计而为之也。今年节候太早,时及仲冬,则寒冻必甚,而十二月初十日以前,都无可葬之日。若退定他日,渐至隆寒,则恐或不能如意于山陵之役,使送终大事,未免有后悔,故不得已进定于十月二十七日。今而改之,事势甚难。”答曰:“予意亦然。”

○领议政尹仁镜等启王大妃曰:“大行大王行状,今方修撰矣。但大行王,久在东宫,几至二十馀年,其间必有嘉言善行可录者甚多。臣等所及闻见之事,则既得载之矣。而其宫中燕闲处言动德行,则今不得闻而知之。犹恐盛德至善,或不备载,请以内殿所得于平昔者,表出而下示之。”答曰:“宫中亦岂无可传之事,而予方在哀疚之中,未即记忆,从当如启。”

○摠护使柳灌、殡殿都监提调权橃、尹漑、愼居宽启王大妃曰:“外梓宫内,以大行王遗衣服追纳事,有教矣。此非礼文所载,又非祖宗先世之所为,而只于世祖朝创为之。厥后睿宗、成宗朝,皆废而不为,及贞显王后时,更依光庙例为之,而中宗时仍为之,物论既以为不可。今岂容再误?况大行遗教,亦有丧事一从礼文之说,请勿为此举。”答曰:“礼固然矣,情则无穷。虽以身殉之,于予心犹为未尽,况此事,皆近年所为,而今独停之,不亦薄乎?予实不忍也。”柳灌等皆垂泣。权橃先自垂泣,抗言于坐中曰:“礼云附于身附于棺者,必诚必信,未闻有附于椁之文。况送终大事也?只宜纯用礼文中节目而已,决不可为此谬举,以贻讥于后世。”再启曰:“古者圣人有言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礼之所关,如此其重,而大行一从礼文之遗教,亦既至矣。今若一从礼文,而遵行遗教,则大行王盛德,益以昭著光明,而其于送终之道,永无遗。否则将无以垂法于后世,而反使有累于大行尽美尽善之德也。请上遵遗教,俯循舆情,决勿为此非礼之举。”答曰:“虽知其无益,而必欲为之者,以予之哀情罔极也。而大臣等今以礼文之说,规正之,丁宁至再,故不得已勉从。”

○宪府启曰:“政院时方出纳公事,且二十七日以后,则视事听政,不容久废。承旨亲启而自上亲听,有所裁决,则无遗滥之患,有详尽之美,请依旧例为之。”答曰:“今者出纳公事之际,不知某事有遗滥之弊。而时方幼冲,犹未辨君臣之礼,何能决其可否于亲启之时乎?”仍传于政院曰:“成宗曾于十三岁即位,不知其时亦有亲启之事乎?考其《日记》以启。”承旨亲启,此祖宗旧规,在中宗己卯年间,赵光祖等,遵而用之,光祖等被祸后,遂废不行。

7月21日

○辛巳,院相李彦迪启曰:“主上幼冲,急先务者,辅养之道,而要必以孝悌为本。后世之人,以尧、舜之事,为高远难行,而苟原其道,则不过孝悌二者而已。能行孝悌之道,则殿下亦必为尧、舜之主矣,而孝悌之道,尽在于朱文公《小学》一书。中宗朝以《小学》之法,为必可行于世,故方图翻译而印出,使村巷儿女,亦无不解通,而不幸士林之祸惨起,此指赵光祖等,以正学为一世倡,而被害于南衮、沈贞辈之事。其事遂寝,世俗反以《小学》,为无用之书,废而不讲久矣。宜乎彝伦之攸斁,而子弑其父者,亦或有接迹于其间也。上自人君,下至士庶,诚不可一日无此书,而其致治善俗之方,则只在人君躬行心得之如何。请亟令谚解而印出之,以为经筵进讲之一助。且自慈殿,必先讲学,勉加教导,则主上涵养气质,熏陶德性之功,尤有所不可胜言者矣。”答曰:“上年时未满十五,他事似难尽如所启。而《小学》则夫岂暂习而知之?故予亦欲以此常教导之矣,速使印出。”

○院相尹仁镜等启曰:“二十七日后,国恤二十七日后视事例也。则势不得不御经筵,而思政殿既为殡殿,他无可当处。亦宜预定,故敢禀。”答曰:“丧未过一二月,遽御经筵,于心果安乎?势亦似虽难也。朝廷必欲使予,如是为之,则不可不勉从。而但近内堂殿,亦无容接群臣处,姑以忠顺堂为之。”

○领议政尹仁镜等,以义禁府书启,永属、定属人等单子议启曰:“今考放未放前例,则其放者,或以承传,或以上言,皆有特恩而然也,其未见放之类,则只是穷人而无告者,或势有所难,或身在远方,未及图蒙其恩赦者耳,非以罪犯有轻重也。时,同罪之人,或有不放者,似为未稳,但自下擅断则难。伏惟上裁。”答曰:“依赦文尽放之,以示新政荡涤之恩可也。”所谓永属、定属者,皆乱逆缘坐之人,而自丁卯年至癸巳年,无遗书启者,以前月二十九日,大行王临薨时,赦文有永属、定属咸宥除之云云故也。昨日禁府堂上柳仁根等,以独决此事为难,请议诸大臣,而自上可其启。

○王大妃以书二幅下于宾厅,一则平昔宫中嘉言善行也,一则临薨时遗语也。领议政尹仁镜等,泣下呜咽不忍读,即嘱承旨宋麒寿、崔演,以文字翻译焉。其一曰:

“平时昧爽起寝,御三时书筵,虽盛暑,终日正坐。若不御书筵之日,则朝读经书,昼监史记,造次之间,未尝跛倚睡卧,常以学问消日,昼夜手不释卷。其或有故,不御书筵,则终日不慊于心,尤至夜深端坐,《大学衍义》、《自警编》、《近思录》等书,披览。翌日鸡鸣而起,必历览书筵所讲书而出。天性疏淡,本无私欲,于物都无所好。尝自言曰:”平生无如我不忠不孝者。百馀年相传东宫,一朝而为灰烬,幼少时父王所授戒箴,揭诸座隅,以备观省,书筵时师傅、僚属所陈可法之言,书付壁间,亦尝留念,并以火灾失之,事之不幸,若是甚耶?“父王戒箴,僚属嘉言及书册多烧事,极为叹惜,每加伤痛。而自祖宗相传宝物,虽多烧尽,全不介意,《无逸篇》、《豳风七月篇》,以御笔书之,常览焉。又于寝殿,孝子图、耕织图、戒言屏风,亦常设以览,躬行俭素,于衣服飮食,必斥去奢侈。虽在燕闲,沈静玄默,未尝戏言,虽有美行,犹恐人知,不欲外见。恶闻人之称誉,如有赞美之言,则辄骍颜色,深以为未便也。尝有言曰:”书筵官,或有疑我无问难者,然我既知之,而尚且有问,则似若强以所知之意,求炫于人,不必为也。其讲论教导之际,如有嘉谟嘉猷,我常详闻,又书而览之,虽不问难,何害?“每年迎祥时春帖子、端午帖字,制进两殿,中宗大王大加称赞,又国有庆事,制笺以贺,中宗大王尤为称美。虽在贱人,如闻有孝行及能文者,极为称赏,必欲得见其人。且其孝诚极至,素异于人,自中宗大王未宁之初,全不进膳,劝之则答曰:”自上如是不能进膳,我何忍食?“由是气力极伤,及遭大故,尤绝谷气,哀毁过礼,事终至于此极耳。日用常行之间,虽多有嘉美之事,如我愚迷妇人,何能一一知见?况今精神错乱,姑记大纲如右。

其一曰:

疾既革,传曰:”予平时所怀之意,欲使朝廷知之,索纸笔而来。“操笔则手战不能成字。乃曰:”予之许多所怀,非文字,何能以言语尽传乎?势不得为也,以此用心,尤为罔极。“曰:”一年内再有山陵之役,又逢天使之来,则此百姓,何以堪支?“惟于口中,数三言之而已。

尹仁镜乃令李彦迪,撰录于行状中,仍启曰:”今见下示之书,朝廷孰不感激涕泣?但因此审之,则有御制草颇多,请并下示,以副朝廷之厚望。“答曰:”大行王平时,虽有善言美行,犹恐人之或知,况于文章之馀事乎?今若并此出示,则似将有以大行王平时幽独中事迹,强欲显播于人,果安于心乎?予实不忍。“仁镜再启曰:”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也。宁有一言一事之不可知者乎?请勿留难。“答曰:”予所难之者,非故为虚假之言也。而朝廷厚望至此,亦不可终有所负。但于罔极之中,忘不知置在何处,从当搜出,姑俟之。“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22日

○壬午,院相权橃问安于王大妃殿,仍启曰:“闻自上全不进膳云,至为闷虑。虽不惜一身,岂不可顾念一国乎?大行圣上,以过于哀毁,不得终孝于三年之内,朝野攀号之恸,曷有穷已?今若自上,倍加伤毁,又至不能救药,则国家之事,终至何如?自中宗大王山陵之役,民之冻死者多,而及其天使之来,樻军饥死者,尤不可胜数,公私之力,既尽扫荡矣。况大行王临薨,犹以苍生疾苦为念,则果可忘其遗意乎?请勉自保,勿用过哀,以慰一国臣民之望。”答曰:“事民弊,予亦岂不虑乎?自慈殿连劝食飮,故气候则平常矣,愿勿更问。心甚未安。”

○政院以领经筵事尹仁镜意启曰:“二十七日后则当始开经筵,而朝昼讲则《小学》,夕讲夜对则《孝经》,以此迭讲何如?《小学》则自上固已习知,而更欲进讲者,正为此书,有切于日用常行之道,而在初服,所当急先务耳。《孝经》,亦辞约理备,言近指远之书,而不可阙于圣学者也。”答曰:“如启。”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灌、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李芑、工曹判书许碍、兵曹参判申瑛、刑曹参判李浚庆、大司宪闵齐仁,磨勘大行大王行状于宾厅。王大妃以御制草八幅下之,即大行王少日为世子时所制诗文,其祭文一章,乃即位后祭中宗文也。其祭文曰:

天地覆载,品物以生;父母顾复,子支以成。一发一肤,皆有所受,自孩至长,养专且久,凡有血气,其孰无是?矧臣昏塞,倍荷天赐。生未浃旬,奄弃慈侍,零丁无护,殆不可遂。雨露曲霑,获保残躯。叨侍靑宫,恩眷卓殊,进趋龙庭,每接玉音。揆分难堪,倍殚葵心。方期冈陵,永享无强,何料一夕,罹大殃?未半舜龄,天何茫茫?罔极之恸,摧骨熏肠。日月荏苒,因山已卜,只凭几筵,亦将难觌。天长地久,怨慕则深。聊为菲奠,庶垂俯临。

中宗大王有疾大渐,曾亦祝天以祭,其文曰:

伏以天鉴孔明,有诚必格。今某德虽甚凉,不足动物,然至于君臣父子之间,情义俱到,迫切之怀,自不容已。惟我主上,自前月间得疝苦,今累日不能下气。仅得下气,热又为患。药饵之救,极尽其力,乍宁乍疚,气候不常,弥留至今,未有痊愈,焚肠热中,呼吁曷极?天乎天乎!今当圣明之时,而使愆摄之忧,如此其久苦耶?伏愿明神,冥佑默扶,俾上体即宁,享寿如冈焉。居高听卑,其理昭然,肆竭悰,敢荐香币。伏惟尚歆。

其笺文曰:

世子臣某,恭遇诞辰,不胜庆抃,谨奉笺称贺者。伏以电绕星枢,合千龄之熙运。虹流华渚,昌万福之宏休。贺溢朝臣,欢均黎庶。恭惟主上殿下,尧仁舜哲,汤敬禹勤。膺历数而在躬,垂衣裳而致治。惟天为大,宜荡荡之难名。如日斯升,固辉辉之遍照。伏念臣猥将庸质,叨侧储闱。端遇昌辰,愿献嵩恒之寿。祗成喜颂,徒陈犬马之怀。

进中宗诞日诗曰:

诞弥佳节届,重协太平年。五色卿云里,百工抱笏前。颂声盈广宇,寿斝荐华筵。此日欣遭遇,祝祺似泰巓。

进大殿春帖子曰:

葭管飞灰节,三阳协圣时。君心唯有正,天道亦无私。瑞雾晴空绕,华幡紫闼垂。微臣逢令节,祈算自能知。右五言律。腊尽春回斗转东,三阳佳节又来通。祥云霭霭金门上,瑞日辉辉玉殿中。靑匪盘盘香政动,银幡处处灿相同。太平圣代明良际,但祝吾王寿极崇。右七言律。尧庭开瑞荚,舜殿蔼祯云。禁苑韶光满,龙池化日分。右五言绝。令节臣民歌颂齐,祥云遍绕殿东西。深仁千载超唐、汉,圣德难濡一笔题。右七言绝。杓指东方节号新,风云嘉会是良辰。楼边浮舞衔书凤,苑里游嘶葆德麟。白雪将残知送腊,靑芽欲吐觉迎春。年年每被殊恩渥,祝福端宜驽劣身。右七言律。木德方临日,卿云绕碧空。尧衢含哺里。舜殿献歌中。彩燕摇因节,妆幡动应风。君臣相庆会,眉寿享吾东。右五言律。春入宫中昼漏长,呈祥献瑞遍无方。微臣更遇三阳节,敬进椒醪满玉觞。右七言绝。腊残逢令节,泰气协明时。臣子齐声祝,应知万寿迟。右五言绝。

进中殿春帖子曰:

令节宫庭宝露霑,从知圣姒本虚谦。祥云周绕金楼里,瑞旭长昭玉殿檐。禁苑梅枝思皓洁,御沟柳树欲黄纤。徽音远播穷阎巷,泽被凡汇巨与尖。右七言律。暖律回佳节,东风入殿边。治闺追姒德,补衮迈姜贤。遐福应如岳,休祥亦似川。菜芽新甲柝,知是孟春天。右五言律。喜遇佳辰,祝寿长祥曦照殿动淸光。关睢允绩周家姒,懿德从闱达四方。右七言绝。苑上条风畅,殿头瑞雾凝。壸仪逾马、邓,敬想茂禧膺。右五言绝。葭管灰飞日,韶光处处生。关睢歌盛德,樛木颂仁声,柳眼浮金媚,梅腮柝玉明。微臣逢令节,徒祝永安平。右五言律。今朝斗觉始阳春,凤阙龙墀物色新。懿范徽音遐迩遍,嵩呼鼎沸摠臣人。右七言绝。

仍传曰:“上之所作,非止此耳,而方在罔极之中,未暇尽搜得也。但上常以此样事,为不足道,恐有人之或知也。今若誊诸行状,则大非上之本心,只可共为一览后,即还入也。”仁镜等览毕,急令史官传书,藏诸政院,愼勿出见。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23日

○癸未,宪府启曰:“大行王在东宫时,以福城君被罪事上书其书曰:”惶冒天聪,情激敢达。伏以天显之亲,一气之分。喘息呼吸,相为流通。友爱之情,自不容已。虽或有非常之变,出于虑外,而古之人犹有以恩掩之者。往者嵋之事,臣年幼不能详知其首末,然其祸之惨,所不忍言。妖孽之作,虽曰朴氏,嵋也,焉得以之?窜在遐裔,亦已过矣,厥后又兴大狱,母子相踵而死,洪砺亦殒杖下,变故之极,在古所罕闻。死者既已矣,嵋之一女子,弃在民间,与庶人无异,孩提之女,有何识焉?此尤痛心者也。二翁主年幼女子,不预其事明矣,属籍亦绝?言念至此,不觉涕零。由臣一身,而兄弟之变,至于如此,此臣日夜痛悼者也。孟轲有言曰:‘身为天子,弟为匹夫可乎?’今臣侍居东宫,天宠极矣,而使二妹一侄,尚班下贱,反躬思之,颜厚有忸怩。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如臣者有何怨怒于兄弟,而不得亲爱乎?至于笾豆之傧,飮食之饫,亦不得和且湛焉,则恻隐之念,益切于中。前此微达是意,未蒙兪允,更达微衷,以渎圣聪,伏惟垂怜焉。“辨释,辞义切至,中宗大王嘉其诚恳,遂命复职。此实孝友笃行,而中宗明断之德,亦已至矣。如此实迹,不可使泯,备载行状,决无所妨。而今此行状,有漏而不录,请于行状并录。”答曰:“议于大臣并录。”

○礼曹启曰:“昨以经筵所御衣服下问矣。但尝在倚庐,临见群臣,必以衰服,例也。况今则卒哭前矣。仍以衰服御之无妨。”答曰:“庐次则只用祭服,而他无所着之衣也。予意以为经筵时,则用白衣白笠,似当,此意大臣与礼曹,同议以启。”

○天际黄云间,白云成环,状如月出,良久乃灭。日晕。

7月24日

○甲申,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诣宾厅,同议以启曰:“昨日宪府所启以为,大行王上书,辨释福城君,宜添录于行状,而自上命臣等议之。臣等初亦非不计也,而其时权奸即金安老等凶邪之党。用事,中宗大王所以处置之者,似未必尽善。今录此事于行状,则虽于大行大王为美德。而只恐后人,不能洞知安老等欺之术,反以中宗大王为有所未尽也,所以不敢并录也。”答曰:“启意知道。招宪府言之。且日月之晕,太白之见,前亦不无,但层出叠发,近来为甚,殊不知此变,奚为而然也,忧兢罔措。大抵当此危疑之际,国家凡事,专恃大臣,力加匡救,图副予怀。”仁镜等回启曰:“变不虚生,必由人事而起,是虽不能无责于臣等。而自上亦先怀戒惧,言及于此,臣等不胜感激。但勿以为衰服之中,有何所失,而更加修省,灾亦可转而为祥。伏惟勉焉。”答曰:“知道。”仁镜等仍与礼曹判书尹漑,同议以启曰:“昨以经筵时所御服色事,下问矣。臣等之意以为,朝讲则用衰服,昼、夕讲则用布衣、布冠、麻带,似当。”答曰:“知道。”

○大司宪闵齐仁启曰:“大行大王为嵋福城君之名。讼冤之书,大臣等议不录于行状,小臣亦以春秋馆堂上,同参其议。昨日同僚会议,以此书大行王孝友实迹,而不录,为甚未便。小臣既不能论辨于前,又不敢有异于后,前后倒错,大失台官之体,不可在职,请命递差。”答曰:“虽参于大臣之议,而同僚之议亦宜焉,故从之,实非误事。何至于辞职乎?”再启,不允。

○宪府启曰:“大行王为福城之事,上书伸救,友爱天至。中宗嘉其辞义恳恻,命复嵋职,其为明断之德,有何未尽?而大行王孝友实迹,决不可泯。请命大臣,更加商确,毋致行状,有所阙漏。”答曰:“大行王孝友之迹,岂止此乎?而必举此事并录之,则虽于大行王有光,而恐于中宗,不无欠处。大臣等亦岂偶然计,而更以不可录之意,启之乎?”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曰:“凡行状,所以实录德行,请命上国,虽言语之,不可遗漏,况实行之大者乎?中宗大王处置福城之事,割爱定罪,实是明断之德,大行大王,以天性友爱之情,累疏伸救,仁爱之德,亦至矣。此事录在行状,闻诸中朝,于两先王,决无所妨,而实行之迹,亦不为漏,台官所启至当。请亟令并录。”答曰:“中朝一时为权奸所误,故未尽之事,容亦不无,大臣所计是矣。从大臣可也。”

○院相洪彦弼、尹仁镜、柳灌,同议以启曰:“先王御容,无世无之。成宗、中宗御容,亦皆追画。今大行王,必无常时画帧,请亟追画。”答曰:“成宗朝宫中,有能画人,熟视而起草,画员仍仿成之,然其时亲侍人,言有欠处云,中宗御容,亦有未尽处。今者自内,非无追画之意,但大行王临终,有勿画予容之教,故今不欲追画矣。”

○日微晕。

7月25日

○乙酉,遣佥知中枢府事蔡世英如京师,贺千秋节。

○政院启慈殿曰:“前日宪府所启亲启事,考成宗时例,大妃与上,同御宝庆堂,凡视事及引见群臣,皆无不为。”答曰:“成宗时事目书启为可。但今主上幼冲,似难依启。”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以上初即位,进戒十条,分书为二通。一则以谚解之进于慈殿,一则进于大殿曰:

今主上幼年嗣位,辅养为急,而辅养之本,在于慈殿。古之圣贤,虽其生质之美,然亦必有教导之方,以为之本也。文母胎教,孟母无诳,行迹昭昭,著在前训,今古慈天,未尝不同。欲子之贤圣,孰无是心?预教于未生之前,养正于三迁之勤,尚可为也?况今主上,天质高明,气度夙成,国人知之。有高明夙成之资,加之以教导之正,其于作圣之功,有何难哉?伏愿慈殿,体文母、孟母之慈爱,所以预养先示者,必出于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而先明夫义利公私之分,以立其本,则生于心害于事,作于事害于政者,自尔而小矣。《书》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可不愼哉?宋范祖禹尝言於哲宗曰:“陛下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治乱。”今殿下虽在幼年,正是养正端习之时,学问之功,不可少废。宜精选在朝贤德之士,以补劝讲之官,经筵之后,不拘常制,于便殿,不时召对,或从容宴语,或讲论经史,或问民间疾苦,要使情义相孚。进讲之官,亦不但泛读数遍而已,必伴读从容,以至详尽,则非徒学问益进,其于接士大夫之时亦多,自然涵养德性,成就圣学。又令经筵官,博考古例及先儒格论,参酌以启,列诸左右,以备观省。人君之德,诚孝为大,而愼终大于养生。殿下于大行大王,有子道焉,有臣道焉。虽以幼年,未能尽遵礼制,然丧次不可以久不临,祀事不可以久不与。当度气量力,无愆大礼,以尽诚孝。自古祸乱,多由于宫禁不严。女谒盛行,戚里及小人,攀缘请托,以紊朝政,阴肆谗说,以眩主听。况今幼主在上,尤所当戒。请申敕内外,严其防禁,虽戚里问安,亦令有限,使内言不出,外言不入,以杜祸乱之萌。宫人中必择温良恭俭愼而寡言者,常侍左右,浮靡之习,浅俗之言,毋使接于耳目,亦辅养之一端。祖宗朝选入宫人,贱隶商贾之女,例不得备选,在今正始之初,宜遵祖宗,诸缘族属,托养宫中者刷出,以严内外。人君之职,用人为大,贤愚进退,治乱系焉。今主上年幼,未察群臣贤否,除授之间,不可用特旨。今后二品以上有阙,铨曹难愼注拟,如或乏人,不必三望。凡干陈诉及讼事,当付诸有司,如有难处者,议于朝廷,切勿判付,以昭公道。大抵闺中之事,无隐而不彰,少有私意,人皆知之。夫除授判付之际,或因货贿,或因亲属,以致不明不公,人心怨怒,厥口咀咒,终成土崩之祸者。正由于玆,可不危哉?政院之职,在于出纳惟允,近来专务承顺,未闻有封还内旨者,殊失惟允之义。请令政院,内旨有不合奉行者,即宜论启,勿轻施行,以尽其职。后世人主,能以宫中府中为一体者盖寡。况今幼主在上,慈殿摄政,宫中府中,恐至于岐而为二也。政有所疑难,议诸朝廷,罪有所可论,付诸有司,以昭平明之理。如或议及左右近习,问及戚里婚媾,私门一启,大柄潜移。丧国亡家之患,未尝不由于此,可不惧哉,可不戒哉?大行大王,自在东宫,沈潜学问,以效修身齐家,爰及嗣位,发政施令,稍无私意,公道之行,如日昭布,人心颙若,思见至治,曾未几时,奄至斯极,远近号痛,若将胥溺。今主上嗣緖,一国臣民,方以望于大行王者,望于殿下,其几甚重。所以服众人之心,系一国之望,实在今日。伏愿两宫,留神焉。

仁镜等仍启曰:“进戒之事,固非一二,而初服可戒者,无切于此矣。大抵事莫先于谨始。若不谨于初服,则国非其国,事将日非矣。故古人有言曰:‘愼厥终惟其始。’又曰:‘愼终于始。’臣等无穷之意,以尧、舜之事业,有望于殿下切矣。自上亦知臣等所望如此,勿以此事,付诸寻常而忽之,恒加留念焉。”慈殿答曰:“观此训戒,情实罔极。凡在人情,无不欲其子弟之贤,虽匹夫匹妇,尚亦为然,况于任国家重器而为人神之主者乎?纵未能一一行焉,切欲从所启训之。”大殿答曰:“常常念玆,一如所启。”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日晕。夜,巽方有云如气,色黄白,指中天,移时而灭。白云六道,并起西方,或长或短,或屈曲如气。皆指天中,渐移北方而灭。白气一双,自东方至西方布天。

7月26日

○丙戌,下全罗道观察使沈光彦启本于政院曰:“观此启本,则兴阳所斩获者,定是唐船致败人,至为惊愕。中宗大王,若有唐人漂流而来,则极加抚恤刷还矣,今何有如此惨酷之事乎?此意言于大臣等。”启本云:“今月十九日,荒唐船三只,自大洋中,逢风致败,泊于兴阳县境,县监苏连以为倭人,即驰书求助于钵浦、吕岛、蛇渡等镇,仍多率军,急往其所而结阵,阵既成,则钵浦万户安止及到矣。所称倭人等,见其发军谋捕之状,皆下陆奔遁,或有登山欲避者。苏连、安止一时掩击,斩获九十一级,蛇渡权管吴世雄、吕岛万户冯继渟,亦因此别加搜讨于诸镇贼路可疑处,且追且斩,凡前后斩获并一百八级。左道水军节度使金世干,因兴阳牒报,二十日平明,驰往亲审之,则毛发体,殊非贼倭,摠是唐人。” ○右参赞申光汉启曰:“臣久患风湿,重遭大恤,力疾奔趋,浮证加发,以至呈辞,伏蒙圣慈,俾给调暇,受恩惶惧,实怀未安。臣伏见国有关重之事,方在病中,势未能亲启,亦未敢终默。往者蛇梁之变,议绝马岛,朝论不一,以为未可绝者亦多,中宗大王,断以圣衷,绝不许来,以示国威。马岛自见绝以来,颇知戢下,至于海采之氓,无敢一加剽掠,可见惧罪自新之迹。然此岂岛主之威德,能使奸滥之倭,不得逞恶于我边。只缘一岛之利,专在讲和,人人自保,以和为利。其守穷忍饥,屏恶敛慝,不为不久。而今我国家,厄会已极,大祸荐仍,事烦务剧,民不堪命,安知幸衅伐丧之奸人,不有借此以逞凶乎?虽曰未至于此,脱有寇贼,迫于饥困,剽害边民者,安保其必无乎?事若至此,处之甚艰。当初议绝之时,不拟永与为绝,度其必不能犯我,而欲惩怙恶,以折其骄傲之心。彼亦度我必不至久绝,未敢来犯我也,其势则终不可不讲和也。与其讲和于作逆之后,无宁喩示于乞和之日乎?臣之意亦岂欲许和于此请乎?当以礼曹启下事意,修答于日本并对马岛:‘自见绝以来,稍知戢下,虽海采边民,无敢剽杀,国家亦知其惧罪而自新矣。彼若修诚率德,久而无变,则岂至于永绝。’云云,且喩来使以此意,以系其轻躁之心,使之加勉,此计之得也。且岛主尝委倭贼于不可戢之地,每以:‘虽尔国,岂无寇盗?非吾所敢知。’云。今者倭寇之不作,虽非岛主威禁之所及,国家讲和,必执此以为岛主之功用,是以示许和之端,则他日许和之后,亦知畏戢,未至于遽犯,如或犯边作耗,执此而归罪,彼将无以自解。而曲常在彼,直常在我,彼得此报,必先怀虞虑,益惧朝廷处置之得宜矣。顷日右议政成世昌,虽从事在外,未敢忘此,驰书府中,诸僚必欲许和,亦岂无所见而有此乎?玆事甚关重,广收廷议,无失事机何如?”传于政院曰:“今观申光汉待岛夷规画处置事,不可谓无远虑。此意言于大臣及兵曹、备边司。”

○日晕,两珥。

7月27日

○丁亥,院相李彦迪启曰:“观申光汉所启,则其为远虑至矣。小臣之意亦然。今见日本国王及小二殿书契事,皆以为蛇梁之变,非对马岛主所知,而只是贼倭为之也,方且哀乞,辞甚恭逊,此正许和之时也。今不善为之所,而使彼喜人怒兽之徒,若生愤怨之心,变或至于不测,则追悔何及?况国有大哀,主上幼冲,凡事不可不虑。庶使外境得宁,不至骚扰,而民生居业则幸矣。请于今之所答书契,无使言辞至于峻绝,微示他日许和之义。”答曰:“凡事一失于机,则后悔无及。此意当广议于朝廷。”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吏曹判书柳仁淑、户曹判书林百龄、礼曹判书尹漑、汉城府判尹尹思翼、吏曹参判愼居宽、兵曹参判申瑛、刑曹参判李浚庆、大司宪闵齐仁、左尹宋麟寿、礼曹参议金益寿、兵曹参知李霖诣宾厅议启曰:“观此全罗监司启本,则兴阳境所斩获者,皆是唐人,至为骇愕。虽曰贼倭,而非有据浦突镇之状,则观势待变可也。而反以唐人为倭人,多数斩杀,罪固有在。兴阳县监苏连,钵浦万户安止,速可拿来推治。若吕岛万户冯继停、蛇渡权管吴世雄,只随其指挥而已,并此拿推,则似有启边将疑畏之心,徒为骚扰之归耳,此则令本道监司推之似当。”答曰:“如启。”尹仁镜等,仍以申光汉书启共议之,皆以为不可,李彦迪独曰:“右议政成世昌亦在远途,通书于僚中曰:‘本国方当丧患,不可不复和于倭人’云,世昌亦岂无计者乎?大抵王道,坦坦平平,将欲为后日之和,而今反若不相好,此实霸术耳。岂可行乎?反复思之,光汉之计是也。”尹漑、尹思翼亦同辞而赞之。廷议不一,日既中犹未决,权橃曰:“朝廷共议,而所议不定于一,甚不当。”仁镜启曰:“人各异议,实难强使同之。但可和者少,而不可和者多,所当自上择焉。”曰:“大行王朝,已定不许和之义,而今者廷议又如此。从众可也。前在大行王朝,倭使请和,其时廷议,亦以为不可和,将用峻辞答之,未果而国有大故。”

○弘文馆典翰李滉上疏曰:

臣伏以人有恒言,皆曰夷狄禽兽。夫夷狄亦人耳,乃比于禽兽者,非固甚言之也。为其不知礼义,无君臣上下之分,而其生也蚩蚩蠢蠢,冥顽不灵,殆与禽兽无异,故取类而并称之尔。故以禽兽畜禽兽,则物得其性,以夷狄待夷狄,则夷安其分。故王者不治夷狄,《春秋》录:“戎,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治之以不治者,乃所以深治之也。若乃执君臣上下之分,而责礼义名教之道,必欲与之辨是非争曲直正逆顺,而后为快,则是所谓督禽兽而行礼乐之事,求以扰其心,适以逆其性,不搏则噬矣。苗民叛逆,大禹征之,而犹不服,顽亦甚矣。至其舞干、羽而来格则受之,未闻念旧恶而犹拒之也。𤞤狁内侵,逼近京邑,逆已大矣。及其命将薄伐,逐出境而已,未闻较逆顺而永绝之也。往者岛夷蛇梁之变,不过狗鼠之偸耳。既杀贼徒而却之,又扫留馆而逐之,国威既震,王法亦正。彼乃怛威赧德,革心改过,指他倭而为辞,控大邦而自解,俛首而祈哀,摇尾而乞怜,王道荡荡,不逆诈不亿不信。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则今之倭奴之请,若在可许,而犹不许,然则未知何时而可许乎?夫廷臣之欲拒倭奴者,其意必曰:“彼罪大矣,今甫绝而遽和之,则无以惩其恶而有纳侮之悔。”是亦似矣,而有大不然者。昔凶奴冒顿,围高帝于平城七日,孝惠、高后时,单于贻书悖慢,而高帝厚遗以自脱,惠帝卑辞以请和。文帝时,凶奴一入萧关,而杀北地都尉,候骑至雍甘泉,文帝赫然震怒,命张相如等击之。然止于出塞而还,即遗书约和,驩然若家人父子之相亲。既而奴背约,再入云中,杀掠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帝又命六将军,分屯以备之而已,月馀凶奴远塞,则旋即罢兵。是数君者,非不知凶奴之罪大,而乃与之汲汲连和者,诚以禽兽之不足与较,而以生民之祸为重故也。今以蛇梁窃发之事,较之于彼,虽曰同归于罪,而轻重则有间矣,若之何不许自新之路,而构祸于吾之赤子乎?且如唐之突厥,合兵入寇,至渭水便桥之北而请和,则太宗许之,宋之契丹,大举入寇,至澶渊而请和,则真宗亦许之。当是时,突厥有惧心,契丹已挫气,为二宗者,岂不知轻许,则有纳侮之患,而为惩恶之计乎?乃释然解仇,宁舍凌犯之罪,而与之为盟好者何哉?兵凶战危,以利社稷安生灵为急,而禽兽跳梁之故,可置之度外耳。故自古帝王御戎之道,以和为先,其不得已而至于用兵者,为其除禽兽逼人之害,害去则止。何必甚之而生怨,以致搏噬之患哉?抑又有一说焉。与夷狄和亲之道,固当有操纵伸缩可否之权之势,而此权此势,必常令在我,而不可令在彼也。臣亦知朝廷之意,以此为重,而为是坚拒之议矣。然有罪则绝之,自新则许之,此正权势之在我,而施当其可也。当其可之谓时,何可违也?有其权忘其势,而无心以处之,则彼必为大德而咸悦于其心,相率而投款矣。是所谓化之也,和不足言矣。虞、周之于苗、𤞤狁,用此道也,而今日之所当法也。今也不然,操其权挟其势,固沮其向善之心,而不肯许之,则物我相形,彼此角立,蠢玆小丑,必将大为怨狠,而启后日无穷之患矣。边衅一开,兵连祸结,海波沸腾,鲸鲵陆梁,欲化之则梗化愈甚,欲和之则其权其势,已非专在于我,而或与分矣。与其势分于彼,而后求而和之,曷若在我而听之祈哀乎?与其毒民于锋镝,而后和之,曷若保民字小,而行王道之荡荡乎?此其义理利害之章章较著者也。朱文公曰:“金人终始以和之一字愚宋,宋终始以此自愚。”此则与今日之事,大不同。宋之君臣,忘不共戴天之仇,为偸安一隅之计,匍匐乞哀于滔天之丑虏,是其操纵伸缩可否之势,在彼不在我。而方且甘心听命,颐指气使之不暇,而日趋于危亡之域,此当时忠臣义士之所以扼腕而痛心者也。今也朝廷,开一小夷自新之路,非如宋人自愚之失,而有虞舜格苗之美,何苦而不欲之乎?当今天变现于上,人事阙于下,大祸重叠,国运艰否,根本杌、边圉虚疏,兵耗粮竭,民怨神怒。此吾东方何等时耶?夫太白昼见,乃兵兴之象,臣闻虽古之圣帝明王,亦不能必其祸乱之不来。但当其未来,则无自我致之之道,及其既来,则有可以应之之备,如斯而已。今欲修人事以应天变,而绝岛夷来朝之望,是可谓无自我致之之道乎?开致兵之端,而欲以应兵象之变,臣未知其可也。自我致之,而我能应之,已非谨灾之道。况以今之事势,未必能应之哉。且国家已与北虏构衅,安知彼中,不有诸酋之桀骜,切齿报复,而谋犯边守者乎?设使南北二虏,一时俱发,则撑东而西掀,卫腹而背溃,未识国家,将何所恃而能办此乎?此臣之所大忧也。东南财赋之所出,兵力之所在,尤不可不保。臣愚以为宜及此时而听其和,且为之辞曰:“国有大赦,于汝亦不可无鸿恩之及,故特许尔请。”云云,以复前日之和,以纾南方之忧。而益修人事于根本之地,以及其馀,无所亏阙,则虽使西北有警,犹可专意于一面之备御,而无仓卒败事之患。岂不贤于四散四战疲于奔命之不给者哉?若如是而夷情反侧,尚悍然执兵,以与我从事于边鄙,则是非自我所致,所谓圣王之所不免,亦当尽吾所以应之者如何耳,吾如彼禽兽何哉?大抵国家之于倭人,许其和可矣,而防备,不可以小弛也,以礼接之可矣,而推奉不可以太过也,以粮币縻其情,无使失望可矣,而不可因无厌之求,赠给之太滥也。谚云:“骄子骂母。”夫家人之子,不预防检,则必至于骄,骄而不止,或至于骂,是子虽不子,使子至此,亦父母之过也。况一忤而斥之终身,其可乎?故曰莫如预检,此亦今日之所当讲也。臣又闻人臣无私交,事必有名义。金安国待倭人过厚,致此辈益肆贪纵,安国不无罪焉。然其意岂在于倭人哉?而彼且妄谓之忠于己,而有胡椒之馈,安国尝为礼曹判书,接待朝倭,务从款厚,故日本国王,闻安国之死,因来使赙安国以胡椒等物,滉疏及之。非安国实有私交之事也。朝廷许令其家受之。使倭无知而为此,正当晓谕而却之。挟诈而为之,则其陷于术中,而为朝廷之羞,不亦甚乎?以本朝之臣,劝忠于日本,此何名何义耶?若令其家竟受此,则臣恐安国之目,将不瞑于地下矣。前日台臣之论,甚合事宜,请有以裁之也。臣素有虚羸沈痼之疾,比来尤剧,气息绵延,与死为邻,而闻殿下绝倭之请,蹶然而起,心窃怪叹,以为:“此事关百年社稷之忧,系亿万生灵之命,不可不一言而死,抱私恨于无穷。”故力疾忍辛,谨献此狂瞽之说。伏愿殿下,以此章禀于慈殿,而更博谋于在廷之臣,虚心而察迩,折衷而审处之,则非愚臣之幸,乃宗社之幸也。

疏入,即下于宾厅曰:“此疏亦共议之。”仁镜等回启曰:“观此李滉上疏,其辞意尤为迂远,于申光汉之言,决不可议为。”答曰:朝议已定,予意亦以为难改也。“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以大行王行状入启,其行状曰:

王姓李氏名讳。,恭僖王长子也。母妃尹氏,领敦宁府事汝弼之女,以正德乙亥二月癸丑生王。王生有异质。三岁始读书,晓义,不事游戏,动作有度,人以为生知。恭僖王奇爱之,以勤学克己之意,作箴以诲之。年六岁,德器已成,恭僖王请封世子于朝。十六年辛巳,武宗皇帝遣太监金义、陈浩,锡以七章之服,其敕曰:“朕惟立嫡以长,古之义也,有爵土者预定继嗣,以系群情,亦率是道。然必请命于朝而不敢专,则君臣父子之伦正矣。比得王奏,欲因举国臣民之请,立嫡长子为王世子事。下礼官议,特赐允兪,玆命太监金义为正使,陈浩为副使,赍敕并纻丝、纱罗等件,封为朝鲜国王世子。夫藩邦之职,莫先于事上恤下,王自祖父以来,允克蹈之。今既立世子,王宜明示玆训,俾习与性成。业由德进,秉礼遵义,世享有邦,庶几无负朕命,亦无忝于前人。”嘉靖元年壬午春,行冠礼,入学于成均馆,升降周旋,雍容中礼,观者莫不咨嗟悦服。王孝诚纯至,自在冲年,事父王极尽其礼。母妃生王七日而薨,恭僖王纳尹氏为继妃,王伤母妃早逝,事之如亲母。恭僖王博选师傅宾僚,使之朝夕与处,一以格致诚正之学,辅养导迪,自是德业日就,检身制事,动遵圣训。年十三,令宫僚书程子《四箴》,范浚《心箴》曁《书》之《无逸》、《诗》之《七月篇》,列诸左右以观省。平居未明而起,问寝视膳,接宾僚讲读日三。或夜对论难经义,亹亹不已。虽盛暑,俨然端坐,竟日未尝欹倚,手不释卷,沈潜玩索,夜以继日。尤好《大学衍义》、《近思录》、《自警编》。其或有故辍讲,则终日不慊于心,危坐不寐,读至夜分,翌日鸡鸣而起,又读所讲书一遍而出。王性严重,虽在燕闲,渊默无戏言,嚬笑不形,左右近习,未尝见惰容。常含晦其德美,不欲人知,如闻称誉之言,辄有不悦之色。天性寡欲,于物无所好,寝阁,常设孝子图、耕织图、戒言屏,又手书先圣箴警之言及宾师陈戒之辞,揭诸窗壁,常寓心目,盘盂、几、砚,亦皆有铭。赏赐生姜于讲院,仍与手札曰:“予观《论语》,有曰:‘不撤姜食。’为其通神明去秽恶也。’诸君子动慕夫子者,虽飮食之末,必有取法焉。故以是送之。”其于圣人言动体认笃信,类如此。凡宾客僚属之丧,未尝不为之伤悼,必素食吊祭,姊延城府主卒,哀伤几至成疾。二十三年甲辰,恭僖王遘疾弥留,王侍侧,药必先尝而后进,昼夜不解冠带,粥飮亦为之废,劝之则曰:“父王不能进膳,我何忍食?”形瘁面黑,左右皆泣。王分遣宰执,遍祷宗社山川,请释囚以祈命。时方寒冱,沐浴斋洁,亲制文焚香祝天,露立庭下,自昏达朝。及薨,散发跣足,仆于地,诸臣忧悯,进以素襦巾,亦不肯着,水浆不入口者六日。大臣以恭僖王遗命,请权署国事,奉国宝以进,王号哭不受。群臣更请,宝至则辄哭,至于终日,在廷之臣,莫不摧痛。遣陪臣闵齐仁、李浚庆,告讣于朝,且请承袭,凡国家机务,一委大臣。非关丧事,不许启禀。王自成服至卒哭,只歠飦粥,不食盐酱,夜不安寝,哭不绝声。既葬犹不离丧次,屏绝宫人,使不得近前,所侍者唯小宦数人。而王自侍疾之初,羸瘁已甚,及遭大故,毁瘠骨立,杖而后起,大臣书先王遗教以启,请从权进肉,答曰:“予之诚孝未孚,致有此言。”,摧裂益甚。台谏、侍从伏阁以请,不听,大臣率百官立庭而请者,至于累日,亦不许,母妃亲自泣劝,王为一勉从而竟不肯进,时首相有缺,以手书谕大臣曰:“辅相之职,百责是萃,相得其人则治,否则乱亡随之。是以古之明君,皆重相臣之选,必广择鸿儒硕德之人而任之。至有拔于板筑之中者。今两相次陞,当卜其代,惟我先王,培养人才,可谓盛矣,擢而授之,必有其人。当愼择有德望者,以宅其位。予以否德,惨遭大变,懜无所察,凡经邦重事,皆倚大臣。如得贤辅,国之福也。”台谏论:“大臣临事多谬者,不宜在职。”王手书答曰:“台谏累日论执,其意必有所在,然不改父之臣,古有其语。此人即洪彦弼。擢居相位,于今七八年,先王薨逝,才经一朔,遽递其职,则恐乖不其父之义,而大失待耆旧之道也。予不忍轻改焉。”常留意于刑狱,有司启请栲讯罪囚,必为之颦蹙曰:“是亦人也,何忍暴加拷掠,以伤其生?务要审愼,俾无冤枉。”仍叹曰:“在寡人之世,安得吾民无有作奸犯科者耶?”四月天旱,下教求言,减宫膳恒供之半,又教吏曹、礼曹曰:“彰善罚恶,为政之所当先,其有忠孝卓异者及为吏淸白者,广问以启,随才擢叙。其身已殁,录用其后,以奖方来。”又令大臣,荐逸士之怀才抱道者,将欲擢用,大臣难于其荐,欲遵旧规,王曰:“贤人君子之怀才抱道者,虽重于出处,而唯在人君求之诚不诚如何耳。得而果贤,则擢置宰相,亦何难哉?如或拘于旧例,则求贤之路未广,野无遗贤之美,今不可复见耶?”是月,皇帝遣太监郭𪻯[2]、行人张承宪,赐谥于恭僖王,又遣太监张奉、吴猷,册封王为朝鲜国王,其诏曰:“朕奉天明命,主宰寰宇,凡推行于庶政,必率循乎旧章,其于锡封之典,未尝以海外而有间焉。故朝鲜国王姓往膺世爵,藩守东方,职贡恪修,粤逾三纪。迩者陪臣即闵齐仁、李浚庆。告讣礼部,以袭封请。念玆爵土,宜有攸属,今特封王之世子为朝鲜国王,嗣理国政,本国大小臣民,其悉奉教令以佐王。修身谨行,遵我王道,辑宁疆境,克绍先緖,庶共享太平之休。”王以恩命有加于前,感激益切,即遣议政府右议政成世昌、工曹判书姜显,奉表谢恩,大赦境内。时诏使分二起而至。王方有疾,以帝命之重,力疾迎接,尽诚尽礼,未尝少懈,病遂弥重。诏使才还,又将亲祭于魂殿,仍省母妃于昌庆宫。大臣以王羸疾已剧,固请停行,答曰:“近因接待诏使,兼有疾病,亏阙子职已久,予甚痛焉。”遂不听而行。自后病日以笃,至于大渐,大臣尹仁镜等入内问疾,王整衣冠见之。时雷震宫苑楼柱,左右慰王惊动,答曰:“予则无惊。亟令问安于母妃。”六月二十九日,召大臣入卧内教曰:“予以薄劣,才承帝命,嗣守先业,惧不克荷,乃今遘疾,日渐羸惫,殆将不起。念予年逾三十,迄无嗣子,恐坠皇上付畀之重,祖宗传继之序。先父王嫡子,唯我与庆原大君讳。二人而已,讳。虽年幼,聪睿夙成,可付后事。”气稍苏,索纸笔,索纸笔欲书,则手颤不能成字,叹曰:“我平生所怀,欲使群臣知之,非文字何以尽传?今乃如此,痛如之何?”仍教曰:“父王薨逝未久,予又至此,未克终孝,予心罔极。予死必葬于父母茔域之侧,以遂予志。才经大丧,民力已竭,予之丧事,务从朴素,以除民弊。”临薨谆谆,说民事不已。以七月朔辛酉,薨景福宫之正殿,享年三十一。王聪明浚哲,恭俭宽仁。自少勤于学问,圣经贤传,无不该通,极其博而归于约,会其理而践其实。在储位二十五年,造养已极高远,而渊黜沈晦,未尝少形于外,僚属朝夕侍讲,而莫窥其学力所到。及其嗣服,发言行事,一遵古道,刚以执德而不挠于俗论,明以照物而不眩于邪正,思革衰世之陋习,欲复隆古之大道。其手书下谕群臣者,辞理精到,出人意表,闻者莫不心悦而诚服,益知王之学,已至于穷理尽性之域矣。王仁孝友爱,本于天性,事亲尽三朝之礼,待兄弟极亲爱之情,接臣下礼敬备至,施政教忠孝为本。不迩声色,不好侈靡。尝有一侍女,服妆稍丽,怒而出之。虽临下宽简,而宫庭肃如也。尝语侍臣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父王尝以此教予,予未敢忘于心。”其服膺先训,而有志于圣人之道如此。朝野欢欣相庆,日夜颙望至治,政未及施,化未及宣,奄弃臣民,天之难谌,有如是耶?薨之日,都中士女填咽号恸,虽愚夫愚妇,无不哭之如私亲。畿内儒士,闻而来哭者不绝,遐方僻鄕,亦皆奔走悲恸,人心感慕,如是其深。非盛德至善,何以至此?天不假年,泽未浃民,呜呼痛哉!

上览毕,即下于政院曰:“可,正书一件,藏之于内。”初,赵士秀等以任兼春秋,撰集其实录而草创之,申光汉有所增减。大行王为福城上书讼冤,复赵光祖等职,此样数事,当初无不详载,大臣尹仁镜等,以谓:“中宗于嵋及光祖等事,未免有或失于恩义之不能终者焉,今若必详此事,则纵于大行王有光,而不亦似涉于彰中宗未尽处乎?”遂删去之。

7月28日

○戊子,院相柳灌、权橃启曰:“全罗道兴阳县所捕斩,皆是唐人逢风败船者,而曾不致察,妄加诛锄,至为惊心。古有以一人抱冤之故,而至于六月降霜,三年大旱,况今之无罪而横罹者,过于百馀人,岂不为冤魂?言之至此,益切惨酷。请速下书于本道,一一收瘗,仍以无辜横罹之状,作文以祭之。”答曰:“今年水旱之灾,全罗道为甚,而又有唐人横见屠戮之变,至于此极,予甚病焉。所启至当,速使施之。”

○吏曹启曰:“今即位大赦后,收职牒者,皆还给事有教矣。但前日收之之时,有或与大臣议为者,今当给之,亦与大臣议之何如?”传曰:“如启。”

7月29日

○己丑,院相左议政柳灌、左赞成李彦迪启曰:“卒哭前听讲,似为未安。然方在幼冲,不可少缓。祖宗朝,亦有此例矣。来八月初择吉日,当开经筵,朝廷佥意以为,自上于丧礼,虽不得一一行之,来月朔奠,必亲行哭临,然后欲设经筵耳。前日虽已不行,今不可不行,敢启。”答曰:“启意知道。时方年少,去冬经癑疹,今二月经水疱,气尚不实,故初丧未得如礼,至为未安。初一日哭临,虽不启之,固欲行之。”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30日

○庚寅,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左赞成李彦迪,书经筵事目启曰:

卒哭前领经筵入侍,则上御衰服,其馀进讲时,御布衣、布冠、麻带。经筵始开日及每月初一日、初五日、十一日、十五日、二十一日、二十五日,领事一,经筵堂上一,承旨一,台谏各一,经筵官二,注书、史官各一;昼夕讲,承旨一,经筵官二,注书、史官各一。朝讲进讲官音三遍,释二遍,上音释各二遍。入内,音三十遍,释十遍。昼讲,上读前受音一遍,释一遍后,进讲官音释各二遍,上又读音四遍,释一遍。夕讲进讲官音三遍,释二遍,上音释各二遍,入内,音三十遍,释十遍。翌日朝讲,上读前受音、释各一遍,进讲官进讲如前,翌日夕讲,上读前受音、释各一遍,进讲官进讲如前。

○仁镜、灌启曰:“大行王发引及下玄宫日,曾已启下矣。山陵提调等共议以为:‘今年有闰月,想必早寒,十月二十七日,迫于冬至,日气甚寒,恐有临时难处之事。’云,臣等思之,其言果然。二十七日,非是毕役,下玄宫后诸役甚多,日若大寒,事多未尽,请于十月十二日发引,十五日下玄宫何如?此非近定于他月,同是十月之内,进退无妨。”答曰:“近定日期,似为未安,而时若早寒,则诸役果难,岂偶然计而启乎?如启。”

○礼曹启曰:“天雨庭湿,景思殿及殡殿,停百官陪祭矣。百官虽停,而自上哭临,当于檐下为之。”传曰:“知道。”

八月

8月1日

○辛卯朔,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启王大妃曰:“昨日命出内侍、医女,无医女则内间安否,不可得闻,请令时时出入。且粥飮虽或进之,岂可以此支保?非徒已逾一月,自初侍病,气已大伤,须从大行王遗教,念其民事,勉进软饭,自保何如?臣等不胜闷虑,敢启。”答曰:“今则予气平矣,何必使外人出入乎?不平则可招矣。食不易下,故进粥矣。”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曰:“葬亲之礼,自天子至于卿士,各有定期,圣人缘人情顺天理,立为中制,其过而葬,与不及而葬者,均为不孝不忠。故《春秋》之义:‘卜葬,先远日,避不怀之葬。’速也太不怀也。后世君臣,违礼速葬者,谓之急于从吉。今大行大王葬日,初定于十月二十七日,既乖五月之制,失礼已甚,群情皆以为未安,今又进定于十五日,臣等不胜惊惑。今年节候差早,十月非冱寒之时,指为冻寒,必欲速葬,非但臣子所不忍,实悖送终之礼。请依礼文退卜葬期。”答曰:“未得从礼文之事,上下孰不以为未安?但进退于一朔之内,日数不久。大臣等岂偶然计而启乎?若日寒则恐不得如意于葬事,故不敢轻退。”再启曰:“传教以谓:‘一朔之内,进退不多日之间。’臣等初非十月二十七日为得礼也,臣等已欲议启,而葬期尚远,故未即启之耳。五月之葬,先王定制,不可率意进退。虽日气寒甚,犹可襄事,况十一月非极寒,去大寒亦远,岂有难处之事乎?请速依礼文退定葬期。”答曰:“大臣等岂偶然计乎?今不可改也。”

○宪府启曰:“五月内进定葬日,有乖礼文。故臣等曾已启之,而不得蒙允,物情多以为未便。今老大臣及山陵提调之意,又进于十五日,非徒听闻骇怪,丧葬大礼,甚为苟简,大违大行王遗教之意,至为未安。请勿进定,仍用前择之日。且山陵提调等,不顾遗教美意,但以日候早寒为辞,摇动已定之议。至为非矣。请推。近来求官者,或攀缘戚里,或请托权势,贿赂公行,简牍坌集,注拟之际,徇私废公,廉耻道丧,贪风日甚。今当新政,欲图至治,先绝攀附于内,并革请赂于外,以淸仕路,此其急务。《大典》荐举,本意非不美矣,而吏、兵曹不能体行,请申明荐举之法,严治谬举之罪。吏曹于荐举人及荫子弟取才时,别加考察,从实试取,择其可用者置簿,又广用公荐。兵曹亦于佥使、万户除授时,有武才者,为先择用,痛抑私情,务立公道。”答曰:“台官岂偶然计而启乎?然今年节候早寒,陵所之役,亦多于前,不得不如是也。古岂无如此权宜之事乎?山陵提调,则欲于冻寒前毕役而然耳。勿推也。馀所启事,当与大臣同议,申明举行。”

○仁镜、灌启曰:“大行王临终,命复荐举科,今当收用其职,在参上者,固当仍用,未出六品者,亦可分馆矣。但此人等投散,已二十七年,年齿甚高,今若分馆,则无国家收用之意。苟有贤者,不如速用,请直叙六品职。且是新恩之例,勿论政曹相避,尽数付禄何如?”答曰:“并如启。”其云参上者,赵佑、李延庆、金𬬩、李阜、朴公达、金大有、都衡、金颙;参下,安珽、申遵美、金神童、姜㶏、柳贞也。史臣曰:“大臣此启是也。方主少国疑之时,所当收召贤俊,以共初政,岂可拘于资格,用之不早,以负先王凭几之命,一国士林之望乎?奈何叙用之际,或有置之而未得其职,远之而未得其地乎?幼冲初政,示以不诚,拒人于千里之外,嗟乎!仁庙大渐之时,命复贤良科,上之即位,尽叙其流,而时事已变,明者可睹,而纷纷赴召,如或不及。决于去就者李延庆、金大有等数三人而已。大有,淸道郡人也,自经己卯之祸,屏去云门山下,嚣然自得,不求闻达,闭户端居,毅然有法。时或出猎,与虞人,并坐较猎,既分而尽与邻人,不食其肉。及闻召命,促妆率其趋从十数,不赍其粮而行。或者告以道远绝粮,何以继之,大有悠然而笑曰:‘国家起我辈于久废之中,已为除拜县官,法当继食,至于京师,可受厚禄,何忧绝粮?’人莫测其由。一日驰往百里,宿于旅亭,语其从徒曰:‘习闲已久,遽作远行,我疾作不可以行矣。’遂乘舆而返,仍不出门而卒。”

8月2日

○壬辰,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议启曰:“用人当以至公,岂可以货贿为哉?两科出身外,为百执事者,皆是门荫之人,不可不择。《大典》荐举之法,至为美矣,而所荐者非其人,则罚及其举主,亦例也。至于佥使、万户,必用其有武才者,以实边鄙则幸矣。此等事,固所当一一申明举行,宪府所启至当。”答曰:“台官及大臣所启果如是,如启举行。”

○全罗道观察使沈光彦启本内:“七月二十二日,唐船依泊于鹿岛外面,万户张明遇谓是倭人,即发军驰到,斩获九十二名后,因其哀乞,又擒得二百八十二名。前县监丧人柳忠贞,以取椁板事,亦到此处,被夺衣粮,同力相战。栗岘权管姜僖,乘船追斩唐人十三名,柳忠贞所斩亦三十六名,斩一百四十八名,擒二百八十二名,摠四百馀名云云。”仁镜议启曰:“鹿岛万户张明遇,不分辨唐、倭人,多所枉杀,罪当拿推,柳忠贞等亦皆效尤为之,所当推治。然驿路有弊,请令其道监司推之。”答曰:“知道。”

○宪府将请勿进定葬期,推山陵提调等事,再启,不允。

○李芑启曰:“平安道节度使李光轼,个满当递,但今西鄙,以李阿将哈事,不无衅端。李光轼知其事之首末,请于丙午年解冰前仍任。”传曰:“如启。”阿将哈,胡人也,戊子年杀满浦佥使沈思逊者,即是也。朝廷尝痛愤之,大行大王朝边将,因事诱致而囚之,以报朝廷,廷议不一,而以其罪当诛,启之者居多,大行大王可其启。 ○以尹汝弼为坡平府院君,沈钢为领敦宁府事靑陵府院君,钢,参判沈连源之子,初以大君即今上夫人之父,为活人署别坐,今以王妃之父,例授是职。元混为礼曹参议,朴光佑为司谏院司谏,李首庆为弘文馆校理,闵箕为副校理,李阜为兵曹佐郞,金大有、柳贞、金颙、安珽为成均馆典籍,金神童为宗簿寺主簿,金𬬩为典牲署主簿,金益寿为忠淸道观察使。

8月3日

○癸巳,兵曹正郞丁熿上疏曰:

臣闻养生不足以当大事,唯送死可以当大事也。送死之礼一失,而不复于正,则虽悔于后,亦无及也。今者大行大王,一年临御,仁恩厚泽,上自公卿,下至士庶人,莫不均被,其及之远。当此罔极之变,虽在贱愚之无知,咸欲陨首糜骨,以报其赐于万一,岂意先于受遗托后之列,而为苟简之说,以忽其大事,一至于此耶?丧五月而葬,万世侯王通行不易之典也。古之死,岂必在冬春,而葬之及夏秋乎?周之三月,夏之正月,则周之正二月,乃今之十一、十二月也,而其葬也有正月者,亦有二月者。当时冱阴隆威,岂减于后世乎?然未尝闻有如今之为说者也。而自非违道悖礼之甚,宁忍乱圣人之制而受不之罪乎?说者以安陵难易,为独得之智,必欲急其限,而初定于十月之终,犹以为迟也,而更进于中旬之内。一之为已甚,又何忍至再乎?古之人,亦岂无安陵之虑,而必于其月者?诚以乱礼之重难,有甚于安陵也。今在士大夫家,或力不给,或拘俗忌,间有士而葬不逾月,大夫而葬不三月,恬然莫之为怪。偸习已痼,殆不可革,已为寒心。况为国家大事,狃于乱礼,非力不给,非忌是拘,而曲为不必虑之虑,务行所不忍之举,以惑我殿下与慈殿,俾不能开悟,是诚何心哉?大行大王平居履道服礼,求之毫发,若以为大行陟降,在帝左右,则不知其安于茔域乎。不惟是也。殿下他日,学问益进,博览古事,未必不悔于今也,而其以说者之言,为得礼之中乎?且若以安陵之便,为要八九月之间,天气凉温适中,工役甚易,何不此时,而必远待十月,然后为之卜乎?此必以两月为近,不安于心,则为国家大终之事,乱礼而莫之顾,独得安于心乎?此无异于以五十步,笑百步也。况大行之于殿下,其得道义之正者。固以子继弟,及其为世一也,而无丝毫轻重之异议也审矣。若以常夫之浅见薄料,未必不以此等事,进退厚薄为之言也。此虽鄙俚,不足为之动也,然知道者鲜矣,而常夫之于世也,人见其居多少。且其为说,据于正理,的中时弊,将无辞以辨其惑,亦岂得不为之顾乎?以此言之,大臣焉得以独执其见,排众议强其行?而以殿下与慈殿慈孝之至,于大行送终之事,初无所不用其极,则尤不得不自明其不然也。且经筵之急,一国上下之情,无辞而同也必矣。然古之教人为学者,岂必为执卷读字,然后以为学乎?洒扫应对之节,且不可废也。况乎斩然在苫庐之中,而与君臣论难,一如常时,擗踊之哀方剧,而敷奏之容甚舒,臣未知前例之有此与未,而方之古义,决知其不忍也。或于前例有之,未安于古义,则焉保其必蹈乎?梓宫在殡之日无几,而必于此行之,虽或无乖于圣人急蒙养之义,而独于三年不言之礼,为可安耶?服重服而忧思痛迫,且不暇于对群臣,此独非为学之道乎?古之为学,未尝离于日用彝伦之间,而今之为学,不谅时宜,而必以执卷读字为务,亦异于古之为学矣。凡此二者,于送终之礼,不为不关。且重以葬期之速,则侍从言之太晩,台谏争之不终,至于经筵,则情皆以为得宜而退默焉,岂曾念及于勿之有悔之理乎?臣今在告,与死为邻,朝夕之命,不敢自惜,而冒越职之诛者,诚以平昔闻之师友,不忍结舌于圣明之鉴。而位忝列星,念国之心,岂下于鲁妇,而乃敢自小,以负于天地之量乎?伏愿圣明,怜臣孤诚,察臣危恳,特以二事,下于朝廷。而大臣亦能扩休休之度,成舍己从人之美,以无负于大行,又无负于殿下,则可以无憾于送终,而亦无过举于君相矣。

疏入,即下于政院曰:“大行王葬期,未得从礼文之事,大臣岂不深思熟计?而予亦非敢安忍也。只恐日候急寒,则虽欲尽心力而为之,势末如之何也已。但近来侍从、台官,屡言其不可,而外议又如此,予意以为葬日虽不可退,而卒哭则欲退定何如?且经筵虽不可废,而限卒哭前,只为朝讲,亦足云学,不知于义,果无妨耶?其速议于院相。”院相尹仁镜方在坐,回启曰:“此事不可独断,当待院相等及六曹判书,会议启之。”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右赞成权橃、吏曹判书柳仁淑、户曹判书林百龄、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李芑启曰:“先王、先后,亦或有不五月而葬者颇多,只为其势有所难,不得不从一时之权宜耳。然今者众论,以为不可,则仍用前定之日而已。且以卒哭前,御经筵为未便,此论亦当。但二十七日以后,凡出纳公事,例无不为,非如古者亮阴三年不言之时也。而卒哭前经筵之行,祖宗朝成宗朝。亦或有之。况主上方在幼冲,所当急先务者,学问之外,更无他道。决不可须臾废也。”答曰:“葬日仍定事如启。经筵事,卒哭前服色亦不同,故欲停其昼、夕讲,而只为朝讲耳。”仁镜等回启曰:“上春秋太早,学问甚急,故曾以三时御经筵,为事目矣。然自上若有故,则或以二时,或以一时,临其时量为之,似或无妨,顾不可例定以朝讲一度也。”

○司谏朴光佑启曰:“小臣前为执义,以偸靡不职驳递,今复为言官。当此新政,整理朝纲之初,决不可更辱重地。况臣为弘文校理时,与同僚,议启大行大王葬期进定事,以谏院不即论启为未便,累发言辞。既为执议各异,尤不可相容。请命速递臣职。”答曰:“岂以一时之论递,而不可复为言官乎?谏院不即启其葬事,亦皆一时所见之不同,果何不相容之有?”光佑再启曰:“前日驳臣之官,尚在本院,必不相容。又况有议论之异乎?反复思之,终不可就职,请速命递。”传曰:“司谏当递矣。议于院相。”政院启曰:“以其避嫌而命递台谏,古无其例,闻见不美。只以司谏避嫌何如之意,议诸院相,似当。”传曰:“如启。”仁镜等议启曰:“朴光佑避嫌,似未稳。岂可以此一时之事,为不可相容乎?请使就职。”传曰:“勿避事,言于司谏。”

○宪府启曰:“丧葬大礼,自有定制,如非大故,不宜轻变。今以日候早寒,率意进定,至为非矣,请勿留难。济州牧使李玎,虽有武才,前为六镇守令时,多有物议,今不可复为临民之官。请递。况济州兼行方伯之事,所任至重,铨曹必以此人拟之,亦为非矣。请别择差。鹿岛万户张明遇,唐人斩获时,丧人前县监柳忠贞,以不干边将之人,不计母死未葬,不胜徼功之心,手自斩杀,生事边境,大悖纲常,极为骇愕。请并拿来,穷推定罪。”答曰:“国葬进退事,已依大臣等更议,仍定以前定之日矣。济州牧使李玎事,当议于大臣,柳忠贞事,前日大臣,以驿路有弊,故只令本道推之,虽不拿推,而其罪则自有所归矣。”宪府仍启曰:“观司谏朴光佑启辞,则谏院之官,被论于同僚,不可苟为相容。请大司谏具寿聃、献纳李泽、正言赵光玉、李辉递差,朴光佑出仕。”传于政院曰:“谏院势不得不递,递之可也。但初政递台谏未安之意,言于大臣等处。司谏出仕事,亦如启。”领议政尹仁镜等议启曰:“臣等尝见政曹,每以济州牧使,难其人。李玎之有武才,臣等熟闻之,其为人贤否,则未之知也,今公论不快,则有所不合者矣。且济州牧使兼行方伯之事,责任重大,台谏之论,岂无所以?常时台谏不相容,非美事也,况今新政,尤为不可。然势至于此,不可不递。”传曰:“李玎递之,择差其代,谏官亦递之。”

8月4日

○甲午,传于政院曰:“今有大赦,至于收职牒者,既皆还给。而罢职,独无及于叙用,似甚未稳。此意议于院相等。”尹仁镜、柳灌议启曰:“大赦之后,所当荡涤,而罢职者,尚未叙用,臣等亦尝未便。自上果念及玆,叙用允当。”答曰:“如启。”

○济州牧使金胤宗启本:

七月十八日日没时,荒唐船一只,自东大洋中,来泊于大静县界,臣即整齐兵马,驰到结阵待变。十九日早朝,荒唐人等,数多下陆奔窜,重围急捕,先诱致一人而探问之,则摠是唐人,以贸贩,往来日本,而逢风败船者也。凡降者三百二十六名,有或书示曰:“若由陆路还归本国,不如伏死于此,愿给船只。”其言极为绸缪。孤单绝岛中,久滞未便,处置极难云云。

即命议于三公,兵曹、礼曹回启曰:“此漂流唐人,并兴阳被擒者而计之,则凡六百馀人,今若一一遣还奏闻,则虽于事大之礼得矣,而以我疲困人马,一一解送,弊实不赀。然反复审其逆顺,则势不得不尔。”答曰:“启意可矣。速令礼曹措置。”礼曹与大臣、兵曹、备边司议启曰:“济州漂泊唐人,先自下陆者十三人矣,止此而已,则固当解送,若一船之人,尽数下陆,则解送多弊。请下书济州,令州官,开谕入送,令其下人,如以其意言曰:‘尔辈当解送中原。’云,则彼必惮其解送,自相遁去,遁去之际,仍使初下十三人并遁,则甚为便当。”答曰:“如启。”

○传曰:“今年农事不实,明年又有天使,民生之困,必益甚矣。四殿冬至进笺及方物物膳,全减可也。”

○宪府启柳忠贞事,答曰:“当更议于院相。”

8月5日

○乙未,舍人李天启,以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意启曰:“柳忠贞事,当初以驿路有弊,故不欲拿来,台官所论至此,虽拿推无妨。”传曰:“柳忠贞拿来可也。”

○宪府启曰:“唐人多被擒斩,此亦国厄,他日之患,不可不虑。近因国家多事,民力已困,今又有山陵之役,天使亦当出来,加以风水之灾,大失西成之望,民生怨苦,将不忍言。况此六百馀人解送之际,自南至西,各邑皆被其苦。兴阳被擒唐人,则其类多死,掩覆未安,具奏解送,所不得已。若济州漂流者,既与兴阳绝远,无同类被杀之事,有不肯陆还之意,觅给船只粮料,仍令自还本土,以除一路巨弊,似为无妨。此实朝廷大事,请更议大臣。”答曰:“大臣初岂偶尔计乎?台官所论,果至于此,当如启。”天启以领、左相意回启曰:“此事不可每令臣等独议之,请于明日,广收朝廷之议。”答曰:“知道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6日

○丙申,大司谏金光准启曰:“臣以衰门冷族,粗学文字,先窃科名,在先王朝,屡荷宠擢,叨冒非分,随行逐队,今将三十年于玆。其间风湿重病,黾勉从职,诚效犬马,补无涓埃,每玷淸班,惭惕自馁,岂图今复谬蒙睿奖,委此选任?不胜感激,悲涕自零。但臣气质昏懦,计虑荒疏,己亥年拜本职,启辞错谬,多失谏官之体,至被重驳而递。当此初政,补阙之任,尤重愼择,在朝同列,孰不以臣为迂愚而不堪也?况臣往者,方在草土时,兄家有巫蛊之狱,厥后臣自以为一家之累,常怀惭疚。如此而忝冒名器,非特微臣之不安,恐名器因此而转也。请递臣职,以协物情,以重言责。”答曰:“累代历仕淸班,虽以一时启辞,错误见递,岂可因此不复为也?家门事,尤不可引嫌,勿辞。”光准再启曰:“如此之时,国政须专保大臣,用人须专任铨曹,凡职注拟,必择首望,其馀则虽于公议未,亦或苟充其望。故参望者,未必其人也。光准为此职,特以副拟之之故云。且议论之际,凡所裁决,在于长官,故两司之长为尤重,不可以如臣驽劣而苟充其望者为之。请亟递。”答曰:“勿辞之意,已尽言之。”史臣曰:“光准之父,尝溺爱其妾及妾产等,多给家财,薄待嫡子而小给,故常蓄怨怒。厥父死,光准以大司谏居丧,适其兄病死,乃使兄妻,诬诉于官曰:”庶母及孽弟等,以妖术杀吾夫,请囚系治罪。“尚州牧使宋布奎,疑无证据,不即听从,光准乃折简,潜嘱于希奎,请速囚鞫,希奎不得已囚其庶母及孽弟数人,至于刑讯。时,右参赞李彦迪,以觐亲过尚州,为言其未安之意,希奎出囊中光准之书以示曰:”如此故不得不为也。“彦迪又贻书光准而责之,其答书略无自悔之意,多有愤恨之事。闻庆县监安景祐,以推官,亦知其事之不实,对彦迪极言残忍之状。光准丧毕复职,恐其事发于公论,深怀疑畏,今为大司谏,乃举此事启之。及乘乙巳之祸,欲尽除议己之人,以灭其口,乃嘱权奸,至使宋希奎、安景祐皆被远窜,其情状昭然,凶惨极矣。”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右赞成权橃、兵曹判书李芑、吏曹判书柳仁淑、礼曹判书尹漑、户曹判书林百龄议启曰:“臣等亦非不料宪府之启也。但反复计之,事势为难,故定议解送也。自济州送之,则于除弊则果有之,然我国自前至诚事大,岂以一时之弊,而敢为不慊于事大之事乎?彼若感再生之恩,已矣,若与日本国,又相交通而为海贼,作百般之计,则其患甚矣。况此人,于中国亦叛民也,持银铁买卖于他国,则其不畏中国之法,可知。尤不可听其言,而自济州送之也。况济州,今年凶荒甚矣,救之亦艰,何暇造唐船而给之乎?且其船体制亦异,不可造给明矣。此臣等所以百尔思之,而不得已自国都送之。”答曰:“势固如此,不得已如大臣之议可也。”

○传曰:“潜邸时奴婢田畓鱼箭,并移属于内需司。”院相权橃启曰:“奴婢、田畓,然矣,但鱼箭,当给所主官,以昭公道于嗣服之初。”答曰:“启意至当。但此鱼箭,亦有干涉于齐安大君家者,当详察而处之。”一国供奉,何必待鱼箭然后,周于差用乎?鱼箭,只是兴利之具,而为弊于民间则莫甚,实非君上之所可私焉者。故橃有是启。 ○宪府启曰:“赴京谋利之徒,依凭公贸,恣行买卖,猥滥无耻,中朝以此待我国,无异㺚子,公论多以为羞辱。况国丧三年内,依例贸易,益为未安。故大行王时,书册、药材及不得已国用紧急之物外,一切勿贸,以雪国家之耻,已奉承传。今于冬至使行次,平天冠所入外,其馀绫段、绡丝、采色象毛、牛角等不紧之物,请并停贸。”答曰:“如启。”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7日

○丁酉,弘文馆启曰:“经筵进讲时,官员不足,应教金振宗,请递宣慰使。”答曰:“如启。”院相柳灌启曰:“金振宗为宣慰使,已多日矣,倭使亦不无相识,而今若遽递,则倭使不知其故,而或反生疑决,不可递之。”答曰:“院相之言果是也。姑勿递。”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8日

○戊戌,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曰:“学问之道,德行为先,今殿下幼冲嗣位,学问为急,故不得已卒哭前开讲。然方在草土,所当尽诚致哀,期于无憾,此学问之大本。只以年幼气弱,未得日五哭临,以尽丧礼,已为未安,若御经筵而遂废哭临,则是所重在于经筵,而哭临反为馀事,本末顚倒,大乖学问之道。请于哭临馀暇,时御经筵。”答曰:“常时予以元气微弱,于初丧大礼,不能一一依礼文为之,固为未安。哭临及经筵,依启为之。”所谓五哭临,朝、夕奠、朝、夕上食、昼茶礼时也。 ○院相尹仁镜、柳灌启曰:“昨以宪府所启,唐弓角亦令停贸矣,但此则我国所紧要之物,而其中不得已者也。请令仍贸之。”答曰:“如启。”

○辰时,太白见于巳地。

8月9日

○己亥,上始御经筵,于忠顺堂,讲《小学》。至“程子曰:‘古之人自能食能言而教之。’”知经筵事李彦迪曰:“程子,乃宋臣程颐,而颢之弟,兄弟为道学倡。当哲宗十岁即位,宣仁皇后之垂帘听政也,颐为崇政殿说书,故有此等语者。以哲宗年幼,当辅养其德故耳,此甚切当之言也。”领经筵事尹仁镜曰:“凡为学,不徒读之而已,以为当如是而做工夫也。殿下幼冲,天性浑全,有何杂念?须以格言至论,体之于一身,则是非邪正,自能察之矣。《小学》之道,事君事父兄为大也。故所谓到得渐长,更历通达事物,将无所不能,果能此,于为国乎何有?今之经筵,必强为于卒哭前者,幼冲之主,莫急于学问也。要以学问为务。”大司宪闵齐仁曰:“殿下天资英睿,然于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昔程颐言於哲宗曰:‘人君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气质变化,自然而成。’须择贤德之人,入侍劝讲,勤于学问,则可以渐进,养成德性,幼年之事,莫急于学问而已。且新政之初,镇定人心,而使国势堂堂可也。然不可自上独为,要与大臣广议处之也。近者,凡事必议诸院相,此甚美事。大臣于此时,若不为担当国事,则不无罪责,而公论亦必有矣。自上信任大臣,而大臣尽忠,则国家自安矣。此乃新政之大事,故敢启。”彦迪曰:“即位之初,必先进讲《小学》者,《小学》之事,莫先于孝悌之道也。故读《小学》者,欲为孝悌也。凡事须先体认此书,讲究其理,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事虽大,莫不由孝悌。始尽其道而为根本,则自尔至于修齐治平,而圣人之道,无过于是矣。故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尧、舜固难及矣,而不过孝悌云者,人君极尽孝悌,则可至于尧、舜地位矣。今大行大王,传位于殿下,而有父道焉,殿下则亦当尽子道,而于王大妃,事之如亲母,此孝悌之道也,今之先务,无大于此也。古之人君,致勤于学问,然后能为治。故学问当自少为之,而知古昔帝王之心法,观古今治乱兴亡之迹可也。”参赞官罗淑曰:“所谓‘尧、舜之道,孝悌而已者。’,孟子之言也。中宗,尝以此言,训诲仁宗,故仁宗终身服膺,所行之事,不过于此。请以中宗之教仁宗、仁宗之所服膺者,体念而不忘之。殿下方在中宗之丧,又遭大行大王之丧,叠丧至此,前古所无之变也。如此时,以幼冲嗣位,须念国厄之至此,什倍操心,而于两大王丧事,则致其哀,于两大妃奉养,则致其孝,反复念虑,不可寻常为也。且在卒哭之前,讲论之不当,臣等非不知之。第以在丧中尽丧礼,事两大妃尽孝道,皆学问中大事,学问之事无他,欲广此孝悌而已。自上学问,前已该博,则今虽不讲论,尚可以前所学者而推行之也,今上年幼,若缓于学问,则不可也。然以文学为馀事,以德行为本则善也。且大行大王,于升遐之日,既已传位,则殿下所当奔走入哭于君父之丧也。奔君父之丧,不分昼夜可也,奚用择日时缓来乎?此似未尽孝悌之道也。殿下自潜邸入来,时未即位,则当步行于阙内,而虽已即位,当君父之丧,固不可乘辇也。虽自上年幼,且在罔极之中,而未能知也,在大臣礼官,则不可不启,而不启之,至为非矣。若启而以殿下年幼,不能步行,则岂无权宜之处置乎?此乃误事,自上所当知也。其时佥议,即欲启达,而当初丧,上下遑遑之时,有所未暇,而且意其为经筵不远,则必有启达之日。故今以馆中之意启之耳。”典经任辅臣曰:“《小学》之书,皆圣贤格言至论,不可为寻常看也,要须详尽讲究,心得而力行之也。若专意文字,不为力行,而耳闻口读而已。则此古人所谓口耳之学也。虽入宫中,常时讲究,幸有未尽处,则于后经筵,更为审问可也。且宰相所启之言,举皆切当,亦于经筵之馀,反复思之而力行之为当。此人君学问要切之事也。”大司谏金光准曰:“学问之道,变化气质而已。人君气质之刚柔,下人之所难知,须自上知之,若或有过刚过柔,则矫其偏处,变化气质,而渐至于中和气象,则可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矣。”

○上御夕讲。朝讲、昼、夕讲、昼召对及朝启时,景福宫则御思政,昌德宫则御宣政殿,昌庆宫则御文殿,如夜对御便殿,无常所。讲《孝经》,知经筵事李彦迪启曰:“此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盖曾子,尝以此言,学于夫子,故曾子终身服膺,至于临终,呼门弟子曰:‘启予手启予足。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说者曰:‘身体犹不敢伤,况亏其行,以辱其亲乎?’,曾子之所学可知。以人君之事观之,居常用力于学问,以保安身体之事,别加念虑可也。古人云:‘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古人于一言一动,必以恭敬持身,盖以此也。又有古人之言:‘桀、纣忘其身者也。’,桀、纣荒淫无道,一身尚不得保,而终至于丧国忘家。故所谓忘其身者此也,人君之于保身,尤当致念,而虽瞬息之间,毋使生其怠之心也。”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流星出斗星,入西方天际,状如甁,尾长四五尺许,色白。

8月10日

○庚子,上亲行朝奠。

○上御昼讲。

○全罗道观察使沈光彦启本:

有唐船一只,依泊于马岛,以书二纸,结水边木,其一曰:“予乃大明商船,直来日本买卖,不知贵津何处。今欲进港,预先问报,伏乞贵字回知。”其二曰:“予先年,躬在日本买卖,禀天公道一也。今来贵津,不知汝国人,其心如何。欲直进港,望一二人来面会为。可以进港买卖,今无可为,奉聊备土仪一事,伏乞笑纳。”

礼曹启曰:“此荒唐船,亦必是唐人。前日下陆者数多,解送为难,须开谕,勿令下陆事,请议大臣下谕。且不无作贼之患,亦请令兵曹防备。”传曰:“如启。”

○谏院启曰:“今此漂泊唐人,交通日本,持货牟利,违禁下海,自是上国之罪人,不可以平人漂来之流待之也。宪府所启,合于权宜,请广收廷议,折衷处置。”答曰:“启意至当。前日以宪府所启,广议大臣,不得已解送事已定,改之为难。”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11日

○辛丑,上御朝讲。讲《小学》,领经筵事洪彦弼启曰:“《小学》,自上虽已读之,今不可不详览。洒扫应对进退,其事虽小,在初学所以立根本者也。以木言之,其根固然后枝叶盛;以水言之,其源洁然后支流淸。人君亦必正心,然后可以正百官正朝廷。古今人君,不得正心者,以私欲之多也。常于宫壸之中,使无私欲,则治国不难。新政之初,大本成然后可以成治道。”知经筵事权橃曰:“天地之间,人为最灵,禀其纯粹,然必由学问,而后可知古今之事义理之源,而处事应物,皆得其正也。古之人,八岁入小学,而未见其所学之书,朱子始出之于《礼记》中,又集古人嘉言善行,以成其编。朱子七岁读《孝经》曰:‘不知此则不得成人。’若力学则脱然贯通,如植木者培其根,建屋者固其基,凡于处事应物,何难之有?”司谏朴光佑曰:“古今人君与学者,谁不读《小学》?徒为口耳之学,而真学者盖寡。故上无贤君,下无贤臣。若于此力行,则日月渐异,可至圣贤矣,毋以圣贤为难,而期必学之。尧、舜亦与人同。”执义宋希奎曰:“周公辅成王,使左右前后皆人,所见皆正事,所闻皆正言,故成王之学,超出千古。汉昭帝八岁即位,天资英敏,知霍光之忠,上官桀之诈,则固不下成王之资,而光不学无术,不以诚正之学教之,故终为中主。殿下幼冲即位,大臣以周公辅成王之道法之,而殿下于大臣之言,接之以诚,念念不忘,宫人宦寺之言,不接于心,则动静云为,发号施令,皆从正道矣。君心既正,而倚赖大臣,听信台谏、侍从,则宗社生民之福,斯无穷矣。”侍读官郭珣曰:“周公善辅成王,终未免谗说之惑,昭帝则知其忠诈而辨之,天资之美,昭帝为优。然其终也昭帝之贤,不及成王者,以其学与不学也。谗说之害于国大矣。周公以叔父之亲,而未免被谗,后世国家之败,皆由于谗。今者受遗大臣,亦当委任。昭帝非大贤之主,而信光如彼,殿下固不可不念也。”光佑曰:“谗说之入,必由宦官宫妾,故古人戒以严待。宋哲宗十岁即位,其时范祖禹、程子,每以待宦官宫妾之时多,接贤士大夫之时少为语。今者经筵之上,士大夫岂有邪言?但入内不知何如也。若内外如一,则学问必易至高明。哲宗十岁尚幼,然祖禹以为若过数年,必不专一,盖年至渐长,则多有所念,而不精于学,谗说亦由此而入。故古人为惧。大行大王,于宫中常严正,不狎下人,故自无此患。今幼主即位,宫中杂言,势必易启,须于初年严禁。”权橃曰:“左右诸大夫国人皆曰贤,然后用之,皆曰可杀,然后杀之者,从公论所在,不可独见而自用。凡人之心术,终不可掩,苟有邪心,则自无不知。大行王传位于殿下,授之一国,事莫重焉。日夜毋忘孝念,思祖宗付托之重,一国之事,必须善处。大行王,公以处事,故即位未久,中外悦服,自上须念公道。收放心者,孟子之言也;立大本者,《中庸》之语也。心不放而大本立,则公道可以行之。”郭珣曰:“放者,以其有欲也;收放心者,只去其欲也。千古帝王所以不能去欲者,由无立志故也。若以尧、舜为期,先立其志,而言行之际,每曰:‘此言,尧、舜亦言之耶?’,此行,尧、舜亦行之耶?’,思其尧、舜之可言而言之,可行而行之,去其尧、舜之不可言而不言之,不可行而不行之,则于收放心乎何有?”

○传于政院曰:“近来灾变叠见,民间不无疾怨。前日亦欲减膳,大臣等以为素膳,别无可减者。而近日太白屡见,全罗灾变尤甚,素膳虽他无可减,今欲减饭米,可问诸大臣。且素膳之物,牛蒡根、鸟足茸,取于民间,不无其弊,亦可减之。且近来灾变如此叠出,恐或有民间冤抑而然也。此意亦可问诸大臣。”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回启曰:“近来太白风水之灾甚多,臣等备位三公,遇此灾变,可以辞免,而非如常时,故未敢耳。灾不虚生,必有所召,自上为灾减膳,其意至当。前者纸及方物,既皆命减,至于牛蒡根、鸟足茸之微,亦并命减,圣念之为民生,非偶尔也。太白昼见,兵象也,边鄙诸事,别加措置。近来屡有赦宥,刑狱之事,恐无冤枉,而灾异如此,不可的指为某失。今之所当为者,上下恐惧修省而已。灾伤御史发遣事,前已下教,今年屡经大事,民生极困,各道御史发行,则不无少弊,民间益为骚扰。各官知御史将往,必已审定,请勿遣御史。”答曰:“启意知道。减膳事,自明日为始,御史其勿遣。”大王大妃传曰:“方侍幼主,不知天意如何,恐惧修省,岂偶尔乎?况大臣亦启之,当日夜念念耳。”史臣曰:“当此之时,上有惧灾之言,乃吾民之幸也。而大臣何忍以无冤枉启之哉?况赦者,贼良民之甚者,岂可以数赦,为无冤枉乎?”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兵曹判书李芑、参判申瑛、参议具寿聃、参知李霖、礼曹判书尹漑、参判洪暹、参议元混议启曰:“马岛荒唐船,必是唐人。将往日本买卖,为风漂到,不得发去,欲与我土人买卖,疑无作贼之患。若下陆则解送多弊,使边将驱逐,勿令许接。今虽未及驱逐,下陆接语,则边将自以其意言曰:‘尔辈奏于朝廷,则解送当如前日李章。’云,则彼必惮其解送,自相遁去。以此意下书,何如?”答曰:“如启。”

○上亲行昼茶礼于殡殿。

○艺文馆待教尹洁上疏曰:

臣伏见近日朝廷之上,闾巷之间,人心不乐,物议腾激,欷歔嗟咄,益以大行大王为念,其故何也?盖大行王圣德,非徒朝廷所不能忘,至于丘野小民,亦所共感而不能忘者也。为今日事者,当追思其有志未就者,举一事施一政,莫不以大行为心,庶无负大行在天之灵,以慰安臣民不忘之心。而自迩来,为国大事,而率多不合于理,而颇乖于情,无据于古,而有愧于后,非徒不能以大行为心而已,其所以负大行者,有不可忍言。夫如是,则人心安得不为之不乐,物议安得不为之腾激而不已乎?此臣所以无言责非谋政,而抱区区之情,不能自抑,必至于陈其愚妄而后已焉者。凡为人道,莫重于送终,此而不谨,馀无有致力之地。孔子曰:“死葬之以礼。”所谓以礼者,非徒以是为生者之德,而苟遵其制也,只为死者,欲善其终也。死而不以礼,则不可谓之善其终,而死不安矣。生者之事,有时而变,死者之事,其复无期,一失于不安,则其为憾恨,将与天地长而无穷时矣。岂不痛哉?夫七月葬、五月葬、三月葬,圣人有定礼,使万世通行,而毋得过不及焉,此岂偶尔为乎?乃斟酌情文而得其中也,其为计,无不周,其为道,无不通,行之于古,行之于今,亦无有不可。生乎圣人之后者,但当遵守圣人之礼,毋得罪于圣人而止亦可也,乃敢以私意,逾越圣人之本意,而欲进退之哉?国家自祖宗朝,丧葬祭祀,制为定仪,虽非尽为圣人之礼,亦犹有圣人之遗意。而为一代之成规,为后子孙者,亦可遵守无罪而已,不宜曲为私智,便自更改也。今葬我大行大王,而托于细故,不以五月,而欲径行于四月之内,抑何意也?臣伏见初丧三日而小敛,五日而大敛,《仪注》也。而议者以日气暖热,径行小敛于二日,大敛于四日,臣既伤之,私自念之曰:“作为仪注之时,岂不料节候暖冷?而必以三日五日者,其意有在,而以一时私虑,辄改而不顾,不遵《仪注》之端,自此始矣。”及玆而遂有径葬之仪,臣之臆度,果不虚矣。自此以往,敛将行于薨逝之日矣,葬将行于二三月之内矣,安知其终不有三年太远之议乎?圣人之所以重其几者,徒以惧其渐也。夫敛之径行,虽曰不顾礼文,然亦有其辞也,至于葬之径卜,不得已违弃礼文,其有何辞耶?不过曰日气寒冻,功役太重,恐不能为葬也。此特苟简之甚,有类于痴人愚妇之心。以众人之力,行天下之事,事虽有至难,亦无有不成,况葬一大王乎?设使今年之内,日候寒烈,特甚于前,工力百倍于常,而京畿、忠淸近道之民,不足当之,则虽尽用八道之民,亦无有不可也。民力虽曰可爱,夫岂谓于其当为而不为者乎?事非有如此之难,而敢发为径葬之议,此特出于不思焉耳。若静言思之,则将惊觉自痛之无暇,何暇排人言而遂其非乎?苟以十一月为甚寒而难之,则使大行之变,设在于八月,则将如之何?亦将葬于十月之内,而行士大夫三月之礼乎?大行大王,在帝左右,陟降不昧,虽无命教之可闻可睹,其昭昭顾我罪我者,何异平生?其以是为何如也?将谓据经行权,得其时宜乎?抑谓不畏圣人,不有祖宗,毁法乱礼,使灵有所不能安乎?虽不能知圣人之本意,若有尊敬祖宗之心,则必不至如是,虽无尊敬祖宗之心,若稍知大行之心,则必不为如是,虽不能知大行之心,若忌万世之公论,则必不应如是。大臣此议,不知其心,何因何自,而遂至于此乎?虽然,大臣亦岂敢故为不善于吾君乎?盖亦出于忧虑,而不知事有大不可,而物议如是之激也。群臣知之,则当以所见,各陈不隐,台谏知之,则当据公论力争无已,期于矫枉。而群臣噤口不敢言,台谏乍论遽缩,举一国之大,而无一人敢为大行及殿下输其赤焉。其在平时,尚且如是,苟遇险难,能捐躯陨领,为国家效其诚者,其谁欤?故臣之私意以为,殿下之臣,虽多忧国,如丁熿者亦未之见也。伏愿殿下,更禀慈旨,与大臣䌷绎而深思之,改卜葬期于十一月之内。以慰安人心,以解释物议,毋使送终大事,至于大有遗憾也。臣忝在近侍之列,既有愤慨于心,而不自尽于吾君,则臣之罪大矣。故知愚狂之有过,而不能自已。

答曰:“此疏意与丁熿疏同。引君当道,其意可嘉,大臣于大王事,非不欲尽心为之。葬期大事,恐有未尽,故与朝廷反复议之而已定矣。”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日晕有戴。

8月12日

○壬寅,遣佥知中枢府事金铦、判决事朴世煦,如京师贺冬至。

○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等启曰:“丧葬大事,固当依礼文为之,臣等不敢论执,今观尹洁上疏,至为未安。请递臣等之职。”答曰:“与大臣反复商确,计其事体而定之,今不可以一人之言,为台谏进退。勿辞。”

○礼曹启曰:“日本国使臣,以请和来,故初不言他事,及不得请,今将发还,则以留浦胡椒、丹、沈香、龙脑等物,欲为贸易云。贸易当否,请问户曹。”传曰:“所望之事既不成,所赍之物,亦不得卖,则薄待已甚,量数许贸,可解其意。此意言于院相、户曹。”

○辰时,太白见于巳地。

8月14日

○甲辰,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柳灌启曰:“昨日礼曹所启日本使臣贸易事,今与户曹同议,所谓胡椒等物,当计国储,量数贸易。”答曰:“如启。”

8月15日

○乙巳,上亲行望奠。

○大王大妃传于院相曰:“经筵及哭临,自下启请而行之,丁熿之疏,以卒哭前经筵为不可矣,且主上经大疫不久,气尚甚弱,今亦不善进膳。学问与养气,虽皆关重,予意以养气候为尤重也。经筵及哭临自内当观气候为之,政院毋逐日取禀,待其上教之下何如?”史臣曰:“熿之疏意,以忧痛擗踊为大,而执卷读字,为非其时矣,今此传教,以气弱,欲并停经筵、哭临,其意不相同。且学问固不可废,而身亦不可不养,以养气为尤重于学问,则未可知也。”橃启曰:“臣之意,上教至当。经筵及哭临,自下虽不可不请,自上毋拘恒规,时观气候行之为当。政院取禀例也,酌在上意。且主上年尚幼冲,才经大疫,已欲以开素事启请而未敢耳。气弱则致病,前日可鉴,不可不开素。此等事,当与大臣更议以启。”先是,慈殿下教,承旨宋麒寿告权橃曰:“上年幼,至今行素,气必羸弱,可请开素。”橃曰:“我意亦然,领相以为太早,故时未来启耳。”承传色成胤曰:“大行王时,内官不言上候,终至推考,今不可少隐。大殿专不肯进膳耳。”承旨宋世珩曰:“保者,保其身体,保养何可缓乎?”答曰:“予之所教,非以他事,只以气弱,不能进膳故也。当时则平矣,若生他证,治之难矣。以此经筵及哭临,自内欲观气候为之。故如是下教耳。开素事,今尚未过七七日,非予所欲之意也。”

○左赞成李彦迪启曰:“百官,自前月望祭,至于今日,以下雨庭湿,不得陪祭,至为痛闷。景思殿庭无驳石,遇雨则泥湿,难于陪祭,勤政殿庭则有驳石,雨若止则可以铺草席入陪,小雨虽洒,衰服之湿,不至不得行礼。自今以后,令百官皆会,临时观雨势为之何如?”答曰:“启意至当。如启。”史臣曰:“自成殡之后,百官不得哭于殡殿之庭,虽曰庭湿,于其不可已而已者,岂非诚意之薄乎?宜彦迪之有是启也。”

8月16日

○丙午,左赞成李彦迪书启大王大妃曰:

伏闻昨日传教,主上幼冲,今年又为疫疾,气体未得充实,学问固所当务,保养身气亦大。哭临经筵,欲自上量处,上教至当。主上,天英明,圣质已成,群臣咸欲协心辅导,养成圣德,以为宗社生灵无强之福,况慈殿之意耶?卒哭前哭临擗踊之时为经筵,果为未安,大臣亦非不知。但成宗朝,卒哭前开经筵有旧例。而又念自今,不为经筵,卒哭后又因冬寒不得为,则废学至于五六朔。恐主上幼冲之时,久废学未安,故依旧例请开经筵。然不宜勉强劳动,当自上量气为之。学问虽所当急,保养气体,亦是重事。人主一身,宗社生民所托,其保护之道,岂可少忽?在壮成之时,亦不可忘其保护,况幼冲之时乎?窃惟慈殿爱养保护之道,无所不至,非外臣所及,然保护之道多端,有一不谨,或至伤性,不可不虑,大抵动息节宣,以养其体,飮食嗜好,亦适其宜,使无所过,此保养气体之大端也。然嗜欲之中,惟色为易流,血气未定,尤所当戒。今在丧中,臣不敢启如此之事。臣非以今日所当为之事启之,免丧后平时保养之道,所当戒者在此也。孔子言:“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先儒亦云:“今人婚嫁太早,故人多夭。”,此真格论也。昔宋哲宗十四岁,禁中觅乳媪,谏官范祖禹、刘安世等,以帝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时,遂上疏,愿爱身进德,言甚切至,又上言太皇太后,愿保护圣躬。哲宗不从其言,享年不永。然祖禹等,当预陈保护之道,使不至此,及闻觅乳媪后,乃始言之,言虽切何及乎?主上免丧后,春秋方十四五岁,此正戒愼之时。故臣预陈先事之戒如此。凡事言于未然之前,则虽似太早,言于已然之后,则亦无及矣。故敢启,伏愿慈殿留神,以尽保护之道。

答曰:大王大妃。“经筵当斟酌为之。所启之意,亦欲如启。”

○兵曹判书李芑启曰:“巡将不足,请以崔辅汉、金淀差用。”传曰:“如启。”辅汉在中宗初丧,为守陵官,诈病力辞,仁宗以为得罪于父王,久置不叙,至是始用。以曺光远为工曹参议,尹元衡为礼曹参议,罗世纉为掌隶院判决事,李元禄为弘文馆修撰,都衡为成均馆典籍,朴公达为承文院校检,申遵美为奉常寺主簿,衡、公达、遵美三人,皆是荐举科。朴承任为弘文馆博士,任辅臣为著作,安名世为艺文馆检阅,元混为忠淸道观察使,金𬬩为龙潭县令,𬬩亦荐举科。崔辅汉为上护军。

8月17日

○丁未,宪府启曰:“京畿、黄海、平安等道,天使及赴京使臣往来一路,民生受弊,倍蓰他道。况今年农事,亦为不实,三道驱马,请命停之。上护军崔辅汉,前于中宗大王升遐,拟差守陵官,称病窥避,至为无状,故其时公论,请罢不叙。厥后大臣启请收叙,大行大王,以得罪于先王,不宜速叙为教,今不可汲汲叙用。请罢。”答曰:“牧场事,议于院相。辅汉,以宰相之人,罢职已十馀朔,又大赦之馀,虽至重罪,犹多叙用,其勿罢职。”累启,不允。史臣曰:“辅汉之无状,国人知之,罢而不叙,何以当罪?李芑为兵判,弃先王之教,排一时之论,特启而用之,斯岂非同恶相济者乎?台官之犹有是启,亦可见公论一脉。” ○上未宁,命召医员柳之蕃入诊。院相柳灌及承旨、史官等诣庆会门问安,仍启曰:“闻入诊之命,至为惊骇。圣体幼冲,经疫未久,势不可久不进肉膳。痢证之发,实由气弱行素之故。臣等欲过二十二日国忌贞显王后忌。而启请开素矣,今闻未宁,悔其不速。贞熹王后升遐时,成宗年近三十,非幼冲也,而于卒哭前未宁,亦即开素,况殿下乎?请速开素。”慈殿答曰:“上体初无他证,而专不进膳久矣,至为忧虑。此虽经大疫后行素而然也。大行在殡,未过七七日,开素未安矣。”大殿答曰:“予证偶尔。岂可以此开素于先王在殡之时乎?”时,上引见柳之蕃曰:“汝曾知予脉度,可诊之。”又曰:“昨者气暂不平,今朝痢证自发,注下六度,颇有引飮之渐。”之蕃启:“自上春秋尚少,势不可素。此证非用他药,开素则可易瘳。若渐至赤白痢,则治之难矣。”出面告灌曰:“上证非伤寒伤风,脾胄脉甚弱,玉体羸瘦,龙颜暂有浮气,专由久素之故也。”灌曰:“即可启请从权,不可缓也。”招都薛里朴汉宗曰:“速备肉膳。自上若不易许,则吾当亲入启请。”灌等启慈殿曰:“日数何可计乎?闻医官之言,决不可行素。以久素之故,致此冷证,小臣已有所经,指仁宗久素致疾。至为恐惧,今日不可不从权。上体虽不至于未宁,已欲启请,况今可少缓乎?请速劝之。”答慈殿。曰:“主上不进膳已久,予意亦以为从权则可进,而以大行在殡,未过七七日,故不敢劝之,今者致有此证,既有前日所经,指仁宗。今闻医言,予亦甚惧。以此意告于主上则:‘岂可以此疾而至用肉汁乎?’拒不肯从,予心闷焉。”又启慈殿曰:“虽在壮盛之年,若至未宁,则亦可从权,况主上幼冲,才经大疫,久不进膳,而终有此疾,孰不忧虑?以前日所经,尤为恐惧。自上殿劝之丁宁,则岂得牢拒?不然则小臣当亲入启请。上则慈殿劝之,下有大臣请之,何可不从?”启大殿曰:“今闻医言,至为忧惧。今日即可从权。不听慈殿之教与大臣之请,而复听谁之言乎?为宗社大计,不可不从,从之且不可缓,必于今日从之。自上未安之意,孰不知之?疾病从权之事,祖宗遗教及礼文皆在,岂可不从?不从则慈殿必至伤念,其于孝道,亦亏损矣。”慈殿答曰:“予亦岂偶然计乎?朝廷又至如此,当欲强劝。大行在殡,予亦未安,只念大计而为之耳。”大殿答曰:“在殡之时,何可从权?”领议政尹仁镜启慈殿曰:“从权之事,臣已欲启请而未及,悔恨何极?主上年尚幼冲,固不得依礼行素,况今未宁乎?医言脾胃甚弱,非他药所治,不可不从权。主上一身,宗社所关,岂可不念大计乎?祖宗遗教亦谓:‘初丧未宁,则使之从权矣。’上殿劝之不得,则小臣亦欲亲入启请耳。已令司饔院,备进肉膳。臣等必闻从权之教,然后退去。”答慈殿。曰:“大行在殡,未过七七日,用肉未安,故上不易从。然大臣如此累请,予意亦以不进膳为惧,故方欲强劝,姑待之。”时仁镜等坐庆会南门待命,日已昏矣。慈殿传于仁镜等曰:“虽至强劝,似不易从。夜已向深,左相则当宿于政院,领相之久坐,至为未安。宜早退休,俟明朝更劝。”仁镜等回启曰:“小臣退去,未安于心。方在未宁,一刻犹急。上殿强之,则何可不从?请更劝之。臣必欲知之而后退。”又启大殿曰:“殿下一身,宗社所系,不可自轻。况上殿劝之,恶可不从?上证不可以药治之,须用食治。成宗亦于初丧,未宁从权,又有祖宗遗教,须勿牢拒。上之从权,今亦已晩,证若至重,则慈殿必伤念,非孝道也。臣等必欲知之而退去。何可计夜深乎?”慈殿答曰:“予意虽未安,只念大计强劝之,则曰:‘慈教及大臣之言,恶敢不从?’,而举还止者数矣,至为未安。今已夜深,似不易从,明朝更欲强劝。”大殿答曰:“上殿屡劝,何敢违之,大臣启至夜深,亦岂不从?当从之矣。”

8月18日

○戊申,院相左议政柳灌及承旨、史官等,诣庆会门问安,药房提调领议政尹仁镜、户曹判书林百龄,继至问安。仍启慈殿曰:“昨夜教曰:‘明朝当强劝。’而今闻薛里之言,早饭已备素膳云。请于早饭开素。”上曰:“问安知道。”慈殿答曰:“昨夜大臣,累请不退,未安于心,欲强劝从权,而至今不从,深用闷焉。当于早饭强劝。上之痢证,视昨颇减耳。”仁镜等启慈殿曰:“幼冲之时,至今行素,日已久矣。此证不可以他药得效,从权则可以易治。自慈殿强之,则岂有不从?请为宗社大计,强劝之。”启大殿曰:“宗社大计,岂可不念,上殿恳劝,亦岂可不从?请速从权。”又令柳之蕃入诊。慈殿独答曰:“予欲力劝,而上不易从,岂不忧闷?欲期于必从而劝之。医则可入,但朝气颇冷,俟日晩当诊。”又启慈殿曰:“上体极弱,臣等极闷。春秋尚少,固非行素之时,臣等已议而不早启,罪亦大矣。上证不可以药治之,必须从权,自慈殿劝之,则岂可不从?臣等必欲知之而后退。”答慈殿。曰:“今方强劝,见其从否,当告大臣,姑待之。”

○慈殿传于仁镜等曰:“予岂不念大计?朝廷又至如此,心为尤切。早饭时劝之,则曰:‘中宗之丧,未得一一行素,今欲依礼行之矣,事至于是,欲过二十二日大忌而从之。’其言如是,不忍强之,将于朝进膳,欲徐徐劝之。”仁镜等回启曰:“臣等岂偶然计而启乎?一身,脾胃为大,今闻脾胃甚弱,至为闷虑。国忌尚隔数日,病必先治其微,一刻犹急,不可少缓。丧中从权,何拘于过忌,自上不忍劝之云?是小慈也。请速劝之。”答慈殿。曰:“予亦岂偶然计乎?大行在殡,月数不多,上言峻绝,不忍强之。欲于朝进膳劝之。”

○医员柳之蕃入诊启曰:“痢证之发,由内虚冷,或发或止,不可恃其稍减。十五岁前血气,与八十后同论,决不可行素。”出而告仁镜等曰:“上之痢证,视昨稍减,渴证亦减。”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等启请从权,上不允。

○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等启请从权。

○慈殿传于仁镜等曰:“朝进膳时极劝之,则虽不得不从,亦不多进。当从此渐劝。”大殿传于仁镜等曰:“先王在殡,时未过七七日,如此从权,极为未安,慈殿与朝廷劝之至此,不得不从矣。但卒哭内,为予使外方,封进肉膳,甚不可,姑令京畿,随所得封进可也。”仁镜等启大殿曰:“伏闻从权,朝廷感喜。我世宗从权于太宗之初丧,世祖为大君,于世宗初丧亦从权,贞熹王后升遐,成宗才经一月二日而从权,此非今日为始,自祖宗为然。虽已从权,心若未安,则何益?世宗、成宗,东方圣人也,而亦为之,毋以为未安。不令外方封进事,当如教。”上答仁镜等曰:“祖宗时例虽如此,今则遭丧非一,而时方在殡,月数不多,至为未安。勉从慈殿朝廷之意,而不得已如此,未安之意何极乎?”

○传曰:“卒哭前,令京畿大小日次渔夫、鹰牌所纳半。又令外间,勿纷扰私献。”时,有下人闻黄鸡、鲋鱼为痢证之药而来献者,故有是教。 ○日晕。

8月19日

○己酉,庆尚道节度使金舜皋拜辞,仍传曰:“前日兴阳县监苏连,不能详察,多杀唐人,至为非矣。边方之事,预先措置,使之无事。”

○医员柳之蕃入诊,上语之蕃曰:“以保养脾胃,勉从慈殿之教,朝廷之意,其未安之心,罔极。”之蕃出曰:“上之脉度,今则似平,痢亦将止。”云。时,仁镜等招都薛里朴汉宗,问上进膳与否,汉宗曰:“朝水剌,视前颇进。然进御之际,执箸蹙頞,多有不安之色。”仁镜曰:“若以为稍平而还去肉汁,则证必复生,内官等侍左右,须以慈殿及朝廷恳劝之意,与夫祖宗从权之事,力陈可也。”

○尹仁镜、柳灌启曰:“今见谢恩使成世昌状启则‘中原九庙毕修,奉安列圣神主,行大祭后颁赦天下。’云。当初九庙始成,进贺及灾陈慰,今者毕修,而至于颁赦,则不可不进贺。奏闻使,今将往矣,以进贺为号,而兼以奏闻何如?前日司宪府所启京畿、黄海、平安三道牧场驱马之事,果为有弊,依启命停为当。”答曰:“中宗朝凡为上国事,莫不尽诚为之,进贺至当。三道驱马事,依所议姑停。”仁镜、灌,启王大妃曰:“昨日医女入诊而出云:‘以不进膳之故,至为瘦弱。’小臣闻之,闷虑罔极。过毁至此,岂不生病?重病若生,则大行在天之灵,亦岂安乎?自上不爱一身而然也。须念国事,毋致伤生,时时粥飮,岂能久保?请勉进膳。上殿亦劝,何可不从乎?”答曰:“予气岂得如平日乎?瘦弱则然矣。以上殿之劝,亦已进膳,大臣每启,心为未安。”

○宪府启曰:“各司奴婢,投属内需司者,请刷还各司,并除冒属避役之弊。”此弊,在中宗朝始大。其避役冒属者,岂独各司奴婢乎?凡士人之家豪奴悍婢,背其弱主,公然投属,弊风日盛,无路陈诉,专由中宗不淸内治之故也。国事至此,其谁能革乎?答曰:“内需司投托者,先王朝,诸王子、女处,乳父乳保母分定矣,一时刷括未安,故不允。”累启,不允。

8月20日

○庚戌,院相、承旨、史官等诣庆会门问安,答曰:“去夜痢证不作,气候如常,后勿问安。”尹仁镜、柳灌启慈殿曰:“大殿痢证虽差,医员诊脉者以为,脾胃脉极弱云,不可不善调。二十二日忌,贞显王后忌辰。若又行素,则恐生他证。考祖宗旧事,则成宗于贞熹王后初丧,才经一月二日而从权,后十馀日,有文宗忌,还欲行素,时两大妃遣承旨请曰:‘脾胃证不可用他药,今反行素,则必生大病。’以此俾不得行素。上殿须预知此意,告于大殿,俾勿行素。”答曰:“于此忌,自六七岁,尽诚为之,近于大臣之请,不易从者,为此忌也。然以大臣所言,当力言之。”仁镜等又启曰:“臣等岂偶然计而启乎?一身,脾胃为主,其脉极弱,若数日从权,而旋即行素,则脾胃必重伤矣。幼冲之年,五十日行素,已至极弱,上殿力劝,则岂敢不从?”启大殿曰:“伏闻自明日行素,臣等深闷,启慈殿矣。春秋尚少,固不可依礼,况五十日行素,脾胃极弱。今不善调,则恐难用药。”慈殿答曰:“以大臣之意,欲强劝耳。”大殿答曰:“慈殿动念,大臣强劝,当于行祭后从之。”

○传于政院曰:“苏连照律,斩罪过矣。告于院相,议诸大臣。”

○成均馆生员辛百龄等上疏曰:

臣等俱以狂简之资,忝居首善之地,尝学无违之训,而讲究愼终之礼。心窃自谓古先圣王,制为中礼,上自王公,下及士庶,丧葬月日,皆有定制,苟或有所拘忌,有所退托,逾越先王,而自为苟简之计,则其得免不怀之诛者鲜矣。岂意以我圣明之朝,而为此悖礼之事,有甚于《春秋》之所讥者乎?臣等不胜爱君忧国之心,敢冒谋政议礼之责,而欲一陈惨怛之怀,言未及发,泪已先零。呜呼!我大行大王,动遵礼法,无少差过,一朝礼陟配天,葬不以礼,甚矣,臣子之不仁也!夫五月之葬,载在礼经,人所共知,而特惑于安陵之说,敢为此悖礼之举,臣等实有所未解焉者。古之丧葬,岂必尽在春夏,古之冬月,岂必尽为温燠?《春秋》之二月,乃夏之十二月也,而葬文公、葬宣公,皆无贬辞,孔子何不知安陵之重,而后人独能为之计耶?宋孝宗之葬,实在十一月,光宗之葬,亦在十二月,当时之臣,皆无论说,真儒朱熹,疏论葬地,而亦无一言及于安陵,朱熹何不忠于其君,而不智于后人耶?孔子之笔既如此,朱熹之论又如此。臣等妄信前圣之言,而粗习先王之礼,窃以谓行礼无古今,安陵无寒燠。不然,何古圣人之尽惑,而今人之独智耶?呜呼!此岂殿下之过也?殿下幼冲嗣服,哀慕出天,凡诸大事,一委大臣,为大臣者,所当念大行大王之恩,遵殿下诚孝之志,循礼守制,以终大事,乃其职也。岂谓容忍苟且,背恩乱礼,一至此耶?臣等尝闻大渐之中,凭几之命,不过从礼文一事而已,凡有血气,闻此末命,莫不推心哭泣,追慕擗踊。曾谓大臣,俯伏阁下,亲受遗教,而乃先为悖礼之说,以负我大行大王之恩哉?说者皆以工役之苦,安陵之便为言,臣等之惑滋甚焉。古之制礼圣人,何不思之甚,而今之议礼大臣,何独贤乎哉?其苟简之计,必以谓先葬数旬,有何不可,乃敢肆言,排抑众论,若使大行之变,出于八九月之间,则其葬也将在于八月九月乎?臣等决知其心之必不忍也。一二月则不忍,三四月则忍为之,是诚何心哉?玄宫一闭,幽明永隔,哭无所凭,情无所极。殿下他日学问成就,讲明礼典,虽欲为大行大王,必诚必信,其可得乎?大臣之骋私自用,得罪公论,固所宜也,殿下亦为大臣之所误,不免渴葬之讥,臣等窃为殿下惜也。不特此也。翌日而袭,五日而敛,乃古礼也。而曾在丧初,率皆行,此固凿巾以饭之馀习也。然而袭敛,犹有可诿也,渴葬有何所据耶?长此不已,臣等窃恐高丽二月之葬,未必不复行于今日也。昔宋之端宗,崩于𥐻洲,实景炎之四月也,其葬于厓山,实景炎之十一月也。当是之时,君臣播越,流离海岛,典章草草,国脉奄奄,犹且不忍忘君,必以礼葬。臣等尝读史至此,未尝不为当时之忠臣义士,一挥涕也。我民之穷困,不如景炎,今冬之寒澟,必不过景炎,而为礼反不如厓山之朝廷,臣等益为大行大王,痛其不幸也。先儒之说曰:“拘忌阴阳者不孝。”又曰:“古人葬不择年月日时。”今此之举,将谓之拘忌阴阳乎?将谓之择年月日时乎?拘忌阴阳,则必不免不忠不孝之罪,择年月日时,则必不免自求其利之讥,终将何以为辞哉?初而不怀,中而遂非,终而执谬,以抑公论言之,可谓戚矣。大臣则已矣,凡在侍从、台谏之列者,夫岂不知葬期之不可进退也?惟其因循苟禄之心胜,故坐视其不尊遗教,不循古礼,而含糊结舌,庸相容隐。虽或为公论之所激,暂有论启,而恐为大臣之所忤,不能力争,患失之心,忘恩之罪,彼此皆无异也。臣等恐大行大王在天之灵,必将不安于非礼之葬,彷徨踯躅,不知所归,而亦必震怒于群臣之忘君爱身,曲为苟简之论也。伏愿殿下,上告慈殿,下教大臣,一从先王之定礼,而痛革高丽之弊习,则送死幸甚,古礼幸甚。臣等犯分言事,罪固不赦,特以幼学礼文,志切效忠。又念大行大王深仁厚泽,浃民肌髓。臣等何幸获忝采芹之列,鼓舞鸢鱼之天,而臣民不禄,弃弓遽尔。宁欲一死,庶慰哀恸,而伏闻渴葬之论,不胜愼终之恳,敢渴哀衷,仰渎天聪。忠愤所激,至于失声。伏愿殿下留心焉。臣等无任迫切之至,谨昧死以闻。

生员康惟善所制。答曰:“朝廷有失,如此陈疏,至为可嘉。葬期,朝廷岂偶计而定之?今不可改。”

○黄海道遂安、新溪陨霜。

8月22日

○壬子,兵曹判书李芑、知中枢府事郑顺朋、工曹判书许磁、户曹判书林百龄启曰:“国有大事,请召首相尹仁镜及两司长官,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面对。”传曰:“速发命牌。”史臣曰:“自丁酉之后,朝廷之间,有大、小尹之说,喜事群小,附会多言。李芑、林百龄、郑顺朋、崔辅汉之徒,阴结尹元衡兄弟。及仁庙升遐之后,元衡喜其得路,阴怀报复,罗织恐动,飞语上闻,慈殿下密旨于元衡。于是,李芑、林百龄、郑顺朋、许磁,因此上变告,酿成大祸。”仁镜等至,与芑等及院相权橃,聚于庆会门启曰:“国有议事,佥议为当。领中枢府事洪彦弼、左赞成李彦迪、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礼曹判书尹漑,请皆召之。”答曰:“速发命牌。”时,仁镜等招承传内官,问御座何设,内官曰:“将御于忠顺堂,大王大妃御于寝房窗内南向,开窗垂帘,主上御于窗外,小西东向。”仁镜等曰:“临群臣不可不南向。”权橃曰:“古制,太后在右帝左云,以忠顺堂言之,则东为左,以此排设可也。”彦弼等皆至,大王大妃与上,同御忠顺堂。大王大妃坐于寝房南窗内,开窗垂帘,上坐于窗外少东南向。洪彦弼、尹仁镜、李芑、李彦迪、权橃、丁玉亨、申光汉、郑顺朋、许磁、林百龄、尹漑、闵齐仁、金光准、承旨宋麒寿、注书安馠、检阅赵璞入侍。李芑曰:“刑曹判书尹任,自中宗朝,所失多矣,近来多有不自安之心,左议政柳瓘、吏曹判书柳仁淑,亦有形迹。两司长官,昨日会议,欲启而止,臣在宰相之列,不敢默默。望收大臣之议。此人等,无乃可黜之于外乎?”上曰:“此甚骇愕之事。”大王大妃曰:“尹任之奸凶,自中宗时已著,在丁酉年,金安老指鹿为马之时,其凶谋见于许坰推案,至儒生亦上疏。中宗之制三凶,金安老、许沆、蔡无择。将并治尹任,而为东宫谓仁宗为世子时,任,仁宗舅也。不果,擢授一品之职,欲其自消其慝。予亦厚待,如一家以化之,申秀泾子灵川尉檥。为驸马时,初欲取任之孙。而任也邈然不许,其奸凶之益惨,可知。自内专无所为之事,而至今凶心不消,缔结宰相,交通内间。近来内间,大有变故,罔知所措,长为哭泣,今日朝廷宰相,如是来启,是天地祖宗佑之而然也。此事关于宗社,朝廷大臣,为宗社共议大治可也。”李芑曰:“请命进左右宰相,教以此意,问其罪状何如?”大王大妃曰:“宰相等各陈所怀。知其宗社奸贼而大治,然后宗社安矣。”洪彦弼曰:“小臣今日以病后至,参闻此议。尹任自上非之,而欲窜于外,任也不可在朝,窜之为当。柳仁淑,亦可罢职。柳灌情状,不得详知,然递差可也。众议皆如此矣。”尹仁镜曰:“上教至矣,是为宗社大计也。然为国家当使人心安定,今者大治而大罪之,则不可。尹任既不自安,使不在都下,窜之于外,而别无加罪,则人心定矣。柳仁淑物论亦云稍存形迹,可罢其职,柳灌所怀,未可知之。物论亦云有形迹,只递其职则得中矣。如此之后,苟有杂言,自上勿动以镇之,自下亦无杂议可也。”许磁曰:“尹任,自丁酉年,得罪于上,中宗可以治罪,而为东宫不果,诚如上教矣。任也自知其罪,俾无形迹可也,而杂言亦多,人孰不知?今者仁宗升遐,自疑势益孤危,有不自安之心。宰相之连婚指柳仁淑。仁淑子希闵,娶任之三寸侄全城正女为妻。及交结指柳灌。者,朝廷亦知之矣。但上教以为,近来宫中有变云,此非外人之所知。外人只闻宫中为忧惧之言而已,君上忧惧,则臣子何安?玆欲处之,以安国家。但政令刑罚,宜先观人心而后定也。苟或失中,则人心不得和平矣。顷者以公论之发,远窜尹元老而无疑。又以政令间事见之,近来人心颇安矣。今尹任,以中宗朝之罪言之,则死固不憾,然追论已往,则人心以为未便,其罪虽大,须先观人心处之。今若窜之外,绝迹于都下,则宫中何有疑惧之事乎?朝廷堂堂,任于外间,别无所为之事矣。两司亦议如此,请依大臣所启,以定三人之罪,则人心快,而公论亦以为宜矣。”大王大妃曰:“欲定人心者,岂偶然计乎?主上即位,恐有如此之事,故前者下教,见七月初七日。欲洗尽杂言,以定人心,而朝廷不有予言,更生他议,终致事至如此。今朝廷大臣之公论,岂不从乎?柳灌与仁淑,如启定罪可也。尹任则安置绝岛犹可。任以武人,先为疑惧,虑有逃走之患,令入番宣传官二人及义禁府罗将,拿来出送何如?”仁镜、彦弼曰:“上教至当。但主上初政,大行在殡之时,虽止此,岂不知罪?尹任虽有罪,自上宜待以忠厚,黜之于外方犹可。”林百龄进曰:“尹任、柳仁淑、柳灌之罪,朝廷启之而依允矣,更无所启。但上教以为内间有变云,内间之事,不可得知,任于王大妃切亲,事若涉于王大妃,则请勿发于议论何如?”大王大妃曰:“事有大关,不可言之。”百龄曰:“任等既已定罪,万一有涉于王大妃,朝廷岂安乎?虽或处之,于圣德亦有累也。”大王大妃曰:“内间事,不可言于朝廷,故但言其大概耳。镇定人心,予之本意也,而致此今日。非他人之罪也,实任之自取。”百龄曰:“尹任,无知之人矣,柳灌、柳仁淑,则在中宗朝,常大用之人矣。曩者大、小尹大指尹任,少指尹元衡。之说乱行,人心恐国本摇动,故不敢论罪。当初备忘记,以为欲洗杂言见七月初七日。云,上下从此诚意可相孚也,而近来以前日之事,自生疑惧,稍存形迹。在主上幼冲之时,大臣如此,则恐有难处之事,故臣等启之。”申光汉曰:“前日大、小尹之说,所由生者,自上不待朝廷更启而知之。尹任之罪,朝廷大臣,既酌中启之,主上新即位,似乎危疑之际,不可不镇定人心。上下处事,使无罅隙,虽罪此人,皆可斟酌,一如大臣所启为当。且内间之变,未可详知,然既已定罪,不如镇以消之。柳灌、柳仁淑之罪,亦可从大臣所定。大行王在东宫时,臣下有向他之心则不忠矣。大行在则心归大行,今主上即位,心岂敢外乎主上乎?自上镇定可也。”王大妃曰:“当从大臣所启处之。”闵齐仁曰:“此议亦发于两司矣。自上忧惧,则人心岂安于一日乎?尹任不自安之心则有之,而所为之事,不无形迹,其罪之也宜矣。自上如此处之,是为宗社定危疑也,定罪之事,须议诸大臣,至于国人皆曰可然后定之,则受罪者甘心,而万世无异论,宗社之安,亦由于此。近来政令处事,皆议院相,咸适其中,人心皆悦,以为宗社之福也。主上幼冲,凡事自上殿酌量,然后宗社安,而万世公论,亦以为当然矣。任之罪,自前已著,许坰推案,有口不可道之言,及今又致,自上忧惧,众心闷焉,固不可不罪。然任虽武夫,岂有杂计乎?中宗朝金世瀚,安置绝岛,结缚送之,当时人皆侧足不安矣。欲定人心,则须量其罪处之得中可也。柳仁淑形迹不明,而有所失云,柳灌亦不自安,如此定罪,固所甘受。大抵如此处之,欲其安定人心,此后宜镇静勿动。”大王大妃曰:“尹任至今有心,以致大事,武人若或轻处,则恐关宗社故也。”齐仁曰:“尹任定罪,则不可不慰安王大妃。任之窜出,于王大妃之心岂安乎?为宗社不得已如此加罪矣。自上必须慰安。”大王大妃曰:“安保大妃之意,朝廷虽不言,予岂不念?尹任自前内外交结,予意以为如此轻罪,则恐有后患也,朝廷启欲止此,予当从之。此后宗社有难,朝廷可以安之。中宗朝具寿聃为大司谏时也。言大、小尹之说,欲使自上无惑,以镇人心,厥后郑顺朋为大司宪时也。亦言,有分边之说,士大夫居近两尹之家者,皆不自安云。中宗以为必除根本,然后宗社可安,故欲罪尹任,而朝廷以镇定之议启止。中宗从之曰:‘当不信邪说,镇以消之矣。’任也至今如此,又有变故,不无凶谋,公论遂发,致有今日。朝廷谓酌中定罪,则更无后患云,如廷议可也。”齐仁曰:“主上天资英明,上殿处事皆善,孰不欲尽忠辅国?须与朝廷议之,以定人心幸甚。”郑顺朋曰:“尹任之事,皆已启之,别无所言。若大、小尹之说,则自初任也以扶护东宫为名,而有大、小尹之说,其时一国臣民,皆仰东宫,任也无别有扶护之事也。或言:‘小尹为大君者,专不关涉国家,有一大君,岂有疑事?’大行王在东宫时,以无嗣。人多喧议宗社之计,大行王自当善处,小臣愤其杂言,以必无此理启达。厥后东宫即位,及至大故,传位于大君,凡事名正言顺,今则人无一念,而尹任以过恶多,故自生疑畏,益存形迹。柳仁淑与任连姻,亦自疑以有形迹。柳灌以三公,亦发于公论,罪必以轻重之次定之,然后人心定矣。大臣所启,自上从之,至为宜矣。”金光准曰:“尹任之奸慝,自大行王在东宫时,多有之矣。以外戚,凡于外间杂言,可以镇定,自上苟有疑虑,亦当以无其理启之,使东宫安心可也。任在外,益多杂言,使不得少安其心,故臣民咸愤。况在丁酉,以摇国母为心,其凶谋见于许坰招辞,则罪恶已极,近来自上政令之事,皆议院相处之,非徒议于院相,所下之教,皆合人心,主上气质超迈,经筵之上,圣学亦异,一国臣民,无不悦服。自上政令,必问院相,如此大事,亦问于院相,则尹任之罪,柳灌、仁淑,与任交结而不自安者,谁不知之乎?昨日两司会议同僚等以为:‘事必明白而定之,内旨不下政院,而下于他处,非正道也。以此罪之,则恐有后弊,且受后世之议。’云,此言亦然,故昨日不即启之。然不速处之,则上下皆怀忧惧,祸渐至大,固不可不罪也。”大王大妃曰:“祸若切迫,则自古有密旨于大臣之事,其可计后弊,而不计迫前之祸乎?”光准曰:“自上疑之如此矣,谁敢有他念乎?”大王大妃曰:“任非为其身而已,交结执政大臣,则恐生大事故也。祸已迫,则安可拱手以坐待?”李彦迪曰:“光准之言切当。罪人必以光明正大。”大王大妃曰:“在一国臣民之上,处事以光明正大者,予岂不计乎?此事非徒关于王大妃,多有大关之事故然也。”彦迪曰:“自古奸凶,执国权难动,则或以权宜除去者有之,今者一国一心,岂有邪念,罪一尹任,又何难焉?内旨宜下政院,而下于他处,物议以为未安,所以未安者,如此之事,于士林恐不能无祸耳。”光准曰:“以朝廷堂堂之势,上下一心,欲罪其人,则下教政院,召议大臣,有何不可?间有过不及之事,亦当从朝廷公论处之,不可自上执滞。大抵自上豁然大公,以天地之量为量,以日月之明为明,以为前日虽有邪议,今岂复存乎?则可以镇定下人。下人有言,上若易动,则将何以镇定乎?朝廷之间,虽或有邪人,如此堂堂之日,岂敢生邪议,敢生邪议,而可得自保乎?尹任久存形迹,远窜可也,不必围篱。如此而止,则自然大定。”

大王大妃曰:“此非听间言,士林之祸,非所虑也。尹任之事,自前知之,近来内间,又有大关宗社事,故虽欲下教以正,而不可得矣。以此而后,有士林之祸者,万无理也。若可有祸,则上下岂不计乎?私听间言,生祸士林,非所疑也。不欲伤人,自然安定,予之本意也,而今者不得已如此矣,士林之祸,不须疑也。此后朝廷共议,使无邪议,虽有邪言,上下皆不惑,以定人心。今闻尽忠辅国之言,甚美。朝廷毋忘此言。”彦迪曰:“上教至当。”光准曰:“经筵时,慈殿亦同御,朝廷之意及义理之说,皆得参听,则上下之情通矣,自上如有议事,亦可问难。入侍经筵者,无非识古今通事理之人,凡朝廷政事人物邪正,何问之不可乎?自上虽或以不邪人为邪,其人岂敢自生疑虑,父母骂子以不肖,子其疑虑乎?上下之心,相孚无间,然后治平可致。”大王大妃曰:“顷者大、小尹分边之说有之,辅世子者,岂必间父子制兄弟,然后为忠乎?人心嚣嚣不一,使父子兄弟之间,有其疑者,实由小人,仁宗之有所疑,皆尹任之言也。仁宗在天之灵,昭明下临,内间曾无如此之言矣。中宗常于世子问安时,以父子兄弟间孝悌事教之,则尝闻之矣,至如朝廷之人某是某非,亦未闻有教。仁宗之不自安者,尹任之所致也。仁宗不自安之事,予则曾未知之,今闻朝廷有其言,故及之尔。自古岂有去母后大君,然后必能辅东宫乎?害大君而仁宗早逝,则国家何以处之?交结执政之人,将欲何为?”光准曰:“仁宗无子,大君亦非二人,若在数三年,则必封世弟,居于东宫,以定国本,岂有他念乎?”彦迪曰:“中宗三十九年,无一日安心。即位之初,有夫妇之变,废愼氏事。又有父子之变,杀福城君事。伤心已多,终有大、小尹之说,亦岂不伤心乎?未宁之时,医员诊之曰:‘有心热证,伤心所致。’臣民之心以为:‘大、小尹之说,自外多入邪言,以惑天听,恐因是而有心热。’故臣民痛愤。主上即位之初,即启尹元老之事而黜之,尹任若于东宫,多入杂言,使之伤心,则其受罪也亦宜矣。”大王大妃曰:“中宗之惑于外言者,朝廷所疑也,中宗以为有害大君之言,则意将大治,而实无所疑惑。所谓伤心者,是外间所疑也。如论驳人物事,则台谏之言,无不听之,如此大事,可以推治,何至伤心乎?”彦迪曰:“外人,何以得知?中宗在时,医云心热为患,外人闻此,以为有伤心事而疑之也。今主上幼冲,慈殿听政,自上议事,只恃大臣而已。信任大臣,委以国事,大事小事,宜无不问,在下人民,亦属望大臣,此正大臣尽忠竭力之时也。柳灌在相位,轻动似难。物论如此,如大臣所启宜矣。柳仁淑形迹,未可知之,与尹任连姻,怀不自安,亦如大臣所启宜矣。大抵人君所为,一动一静,皆使外人知之,然后是非亦可知矣。非徒止于一时,书于史册,万世之公论亦存,必以光明正大,而不可使有一毫苟且之事矣。今此之事,下教政院,分明处之,则国事出于正,而后世亦无异论。三代以下,幼主在位,母后听政多矣,皆无终始全德,而变故屡生,祸乱仍作。宋哲宗十岁即位,宣仁皇后听政,独称为女中尧、舜,光于史册,至今不灭。今观宣仁所为,则信任贤相,去邪不疑,待外戚无秋毫私心,必以公道,故万世之后,有女中圣人之称矣。如此之事,可法于今日,命书宣仁可法之事,成册而览之,则有所补焉。主上英明,学问将通,群臣欲协心辅导,以致宗社之福。外臣之所为,徒在进讲古说而已,保护之责,实在乎内,自内勉尽其责可也。”大王大妃曰:“侍幼主时,欲以至正至公,使主上贤明者,岂浅浅乎?启意至当。更宜留念。”彦迪曰:“仁宗在东宫时,臣民皆向世子,及主上即位,臣民一心仰戴,岂有他心?仁宗在东宫时,不向仁宗者,是为不正,自上知而察之,分其邪正可也。用舍不差,然后朝廷正大,宗社之福也。”大王大妃曰:“进君子退小人,为国急务,自上固当省念,自下亦宜举贤而用之。人之邪正,朝廷可知,苟有邪者,朝廷亦当有以处之。”彦迪曰:“进退人材,非独人君之事,固亦大臣之任也。大臣以公则自归于正矣。如有所失,则公论亦在,从其公论,则事岂有失?自上须信大臣,从公论可也。”权橃曰:“小臣不得闻物论,前日大、小尹之说,亦不知自何出也。大抵自上,必知言根之出,明辨处之可也。成宗以旁支,入承大统。当时月山大君,以兄当次,而贞熹王后,特举成宗立之。十三即位,人无一言,终始善治。况主上,仁宗嫡弟,即位之后,岂有他言乎?小臣以院相入直,每谓友人曰:‘今则王子无结党,宰相无执权,我虽承乏为院相,可以安心。’而岂知尹任,有阴邪之心乎?任也若有其心,则死不憾矣。刑罚过中,则人心不合。初政须得人心,不可以刑罚之威镇定,自上以大公至正处心可也。任于王大妃切族,故大臣亦酌量定罪矣。任之邪心,虽曰有之,岂有所为之事乎?然朝廷如此启之,依启可也,而疑虑之心,则不可复存于上下。近来传教之下,闻者莫不心服,岂或有他心乎?中宗初政,大臣不能善导,以李颗为谋叛,而卢永孙陞堂上。告变者。自此之后,告变者颇多,中宗知之,而后皆放其缘坐之人,今者又放其馀属,一国咸服。自上须去狐疑之心,然后人心定矣。”大王大妃曰:“若无形迹,则何疑之有?大、小尹之说,自内全不知之,而东宫火后上疏,有忌克之说,李霖疏。中宗不知所谓,至具寿聃言大、小尹之说,而后中宗始知其意,欲推尹任,而朝廷止之。自初邪说,出于朝廷,非出于内间也。虽或妄人有说,朝廷不信,则此说不发,邪人从而信听,故终至大张,朝廷亦为非矣。恐如朴氏福城君之母。之事。故自内忧虑,朝廷初不取信邪说,则必无此事矣。”丁玉亨曰:“邪说前虽有之,今岂复存,虽言之,亦无为也。自上为宗社大计,治尹任,宜如大臣所启,此后须以定人心为务。去任之后,岂复有邪说乎?”权橃曰:“宁复有疑心乎?宗亲无结党,宰相无专权,安有如此之时乎?”尹漑曰:“左右皆已尽启,更无所启。上教以为邪说出于朝廷者,亦然矣。大臣于如此之言,专不摇动,则自至消灭,上教以为朝廷之过者,岂不然乎?尹任不自安之心,孰不知之?然今者国势堂堂,人无他心,虽有凶谋,谁相与之乎?中宗之欲罪而还止者,岂偶尔计乎?依佥启适中处之为当。士林之祸,上教以为勿疑云,孰不感激?”许磁曰:“一言兴邦,上教以为勿疑士林之祸,毋忘辅国之言。言虽多,此言为大,丁宁教之,至为感激。上下皆不可忘也。臣虽刻骨,岂忘此善教乎?且以用人为宰相之事云,自古劳于求贤,逸于任人,此本大臣之任也。我国宰相,以避权不肯为之,须信任大臣以责之。大臣贤则事岂有失?燮理阴阳,非他事也。用人得宜,则民和而天地之和应矣,是燮理阴阳也。”权橃曰:“人君择贤相,相择人才,然后人心合矣。人心不合,则天地不和,而失燮理之道矣。”许磁曰:“委任责成可也。”丁玉亨曰:“诚意交孚可也。”尹漑曰:“维持国脉非他,皆由用人也。”大王大妃曰:“此言皆当。昔黄喜、许稠,皆贤相也,能成治效。近来风俗政令,皆出谏官,大臣有言,台谏曰是曰非,上有所教,台谏曰可曰否,权归台谏之失,中宗常言之,又常以上教虽是,下必非之者为恨矣。今所启得贤相委任之意至当。大臣辅以公正,则岂不信乎?位虽君臣,情则父子,上下固可相孚。”尹漑曰:“赏罚合人心,爱护士林,则事岂不美?上教丁宁,生民之福也。自上已博通古事矣,宣仁皇后所为之事,更加取法,则岂曰少补?”李芑曰:“人君孰不欲进贤退邪,以治国家哉?大奸若忠,初虽以为贤,而用之必邪。自上力于学问,心地高明,则贤否自辨,人焉瘦哉?得任贤相,则人皆悦服,上不修身以道,而用舍以私,故不得其人矣。知人则哲,惟帝其难,必能知人,然后可以用舍。上教以为委任宰相者,其意至当。中宗时,宰相虽欲有为,自上改之,故不得行焉。若使政令,出于朝廷,则国家幸甚。”大王大妃曰:“分辨君子小人,自古为难。王安石始出,人皆以为君子,而吕诲独知其奸,若进退得宜,则岂不为宗社之福乎?大臣有为,台谏改之,中宗常以为未便,与贤大臣谋政,则事必正矣。近来政权在台谏,此中宗之所恨也。”李芑曰:“君子指小人为小人,小人亦指君子为小人,能为辨别,必由我心之明也。小人常多,而指贤为邪,故自古治国难矣。舜之舍己取人,由心地明故也。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见可杀然后杀之。’徒听人言而为之,国家亦乱矣。自上先学《小学》,次学《大学》,能诚意正心,则何事不可为乎?前日有大、小尹之说,故今不自安者有之,罪此人然后可镇定。若又有他心者,则亦可治罪。”

○传于宋麒寿曰:“如大臣所启,尹任远方窜逐,柳仁淑罢职,柳灌递差事,可即捧承传。”时,仁镜等令麒寿即草传旨,只言窜逐罢职递差,而不言辞缘。传于仁镜等曰:“传旨不言辞缘,后世所见,似乎无端,尹任则以造为大关宗社无根之言,柳灌、仁淑,则以交结权奸事,名之何如?”仁镜等启曰:“名而言之,则人心益摇。朝廷所启,昭在史册,后世自知其然。”答曰:“如启。”

○执义宋希奎、司谏朴光佑、掌令郑希登、李彦忱、献纳白仁杰、持平金䃴、闵起文、正言金鸾祥、柳希春启曰:“昨日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欲论启尹任等三人,与臣等会议时,臣等以为三人虽有可论之事,当主少国疑之时,奸细之徒,胥动浮言,论启甚非,其时适以陷奸计而增士祸,议不能一而罢。如此关重之事,不即论启,不职甚矣。请递臣等之职。”答曰:“主少国疑之时,奸细之徒胥动,大关宗社之事,故因朝议已定其罪,岂有士祸乎?既以论议不一而止,不须辞也。”希奎等曰:“反复思之,不可在职,退待物论。”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应教金振宗、校理郭珣、李枢、副校理李首庆、博士朴承任、著作任辅臣启曰:“凡人君所为,当出于光明正大,不宜少有邪曲。今者伏闻内降密旨于宰相家,议定大事,臣等不胜惊惧。大小之臣,苟有其罪,则当下教政院,与朝廷明核其罪而罪之。况今幼冲新政之初,罪先朝旧臣,不由政院,而出于黯黮,非徒有累于圣德。臣等窃恐邪径从此而开,奸人窥觇,终构士林之祸,危亡之机,迫于朝夕而不能救也。”答曰:“有如此大事,则自古有密旨于宰相也。迫切故不得已为之。岂有邪径从此开,而终构士林之祸乎?予意今日大臣洞知之,士林若自正,则岂有患哉?”

○户曹启曰:“日本使臣,以贸易数小为嫌,怒曰:‘朝廷待我薄也,不须贸易。’”传曰:“以小发怒,不可更加。”院相李彦迪启曰:“使多有怒色云,倭人性急,不足责也。所望大事,为马岛请和。既不成矣,而贸易亦似未满其意。远人不可薄待,请更议大臣。”传曰:“可。”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天津星,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8月23日

○癸丑,传于院相领议政尹仁镜曰:“平时则大臣才递,即出其代,似为未安,今则国家多事,皆议于院相,山陵诸事,亦当摠护,势不可不早差出。今日卜相何如?吏曹判书可当之人,亦可多择书启。且近来军令,不无懈弛,到今尤必虚疏,内外别有措置之事乎?议启。”仁镜以两封书入启,一则卜相,一则吏曹判书可当人也。卜相首李芑,次李彦迪,次权橃。吏曹判书可当人,首丁玉亨,次许磁,次林百龄。军令事,请召左右赞成、李彦迪、权橃。兵曹判书,李芑。同议以启。“答曰:”知道。今日为政可也。“

○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启曰:“臣等初与同僚,会议尹任等事,议终不一而罢。昨日命召臣等,与大臣共议时,臣等当请出命牌于同僚,更议而处之,乃为得体。而计未及此,遽自入对,遂致僚意不安,至于退待物论,是臣等所失甚矣。且今同僚所启之语,正中臣等之病,反躬思之,惭惶罔措。臣等决不为同僚所容,请亟递臣等之职。”答曰:“大关宗社之事,以议论不一而罢矣,而朝廷大臣为宗社处之,彼议论不一之人,不必招来而更议。勿辞。”齐仁、光准曰:“再启烦渎,退待物论。”

○领议政尹仁镜、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启王大妃曰:“近来朝廷有物论,尹任内不自安,故朝廷议启,出之外方,欲其保全,自上毋怀不平。前日大王大妃,亦以朝廷公论,远窜切亲之人,指尹元老。观此,亦不可为不平。且殡殿哭声不绝,礼文亦云:‘朝夕之间,哀至则哭。’今则成殡之后,哭声无时或绝,非徒于上殿所闻未安,外间闻之,亦为未安。请斟酌何如?”以谚书答之曰:“所启之意,详细知道。既不知尹任罪状,何有不平之意乎?但大行王发引,何无四十馀日发引之礼文乎?以此为痛耳。盖以尹任之祸,发于梓宫在殡之时,而下教也。且殡殿之哭,上殿所御之处亦远,迷劣下人,极为悲伤。于予哀恸之心,亦以为当时棺内未冷,悲伤之情,岂有上下乎?玆以不能禁矣。此后当使不得哭之。”仁镜等回启曰:“梓在宫在殡,遽斥尹任,小臣至为未安,物论如此,不得已也。此亦朝廷,欲其保全之也,自上恐有不平之心,故敢启此意耳。”

○仁镜启曰:“两司执义、司谏以下,昨日以退待物论而退,长官今亦退待物论云。台谏不可一日无,请牌召,使之出仕。”答曰:“如启。”

○领议政尹仁镜、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兵曹判书李芑、参判申瑛、参议具寿聃、参知李霖,同议书启:

一曰,常时军令,自有旧式,但择差入直诸将,老病者递之,军士有离所不佩剑者及以残弱代递者,时时点考。检举阙门,杂人阑入者一禁,大小人员跟随,并依《大典》施行,滥率者,守门将不能禁者,一一治罪,令兵曹、都摠府,严加考察,使阙内严肃。一曰,两界及南方防御诸事,近因事变,另加措置事,曾已行移,但沿边守令各镇浦佥使、万户,有能抚众守御,廉谨自守者,孱劣不堪其任者,令监司、兵、水使,启闻陞黜,使将士激励。一曰,京中诸将不足,脱有缓急,统军御敌者无几。常时养望,后日可用,武臣堂上官中,择有才名者,六曹、汉城府、承政院中,依祖宗朝例交差养望,堂下官中,武才特异堪为将帅者,另加拣择,令吏、兵曹,相当职除授,其中有显能者,不拘次序,擢用劝奖。

仍启曰:“兵使治陆军,水使治水军,各有其任,前者兵使兼水军节度使下批。而其后论者,以为非《大典》意而去之。近来闻水使,不听兵使之言,或令下卒,使不奉行兵使之令,国事一心处之可也。非《大典》之法,虽不可下批,令兵使不独治其陆军,而水使之事,并议治之事,下谕何如?”答曰:“知道。兵使兼治水使事,如启。”

○执义宋希奎、司谏朴光佑等见上。启曰:“当初会议时,既闻尹任等所当论启之端,识见浅短,强违长官之议,不能同辞以启,其昏暗不职甚矣。决不可仍在言地,请递臣等之职。”答曰:“议之不一所致。大臣之请出仕,岂无所以?不须强辞。”希奎、光佑等曰:“反复思之,决不可就职,退待物论。”齐仁、光准启曰:“昨日执义宋希奎等所论切直,此诚扶公道救后弊之至意。臣等初欲议启而未决者,亦以此也。昨于命召之时,臣等不顾僚议,遽即入启,所失甚大。非徒被论于同僚,士林皆以为骇怪,如此而苟为就职,则臣等之无耻益甚,而台谏之体统扫地矣。臣等非只为避嫌而已,终不可污辱名器。自上不可以臣等二人之去就,而不恤公论之所在。请亟递臣等之职,以重台谏之体。”答曰:“此非如小事,大关宗社,故命召,而与大臣定矣。大臣岂偶然计而请出仕乎?尤不可强辞。”齐仁、光准曰:“自古台谏如此,而无就职之时。夜深姑退。”

○兵曹判书权橃启曰:“小臣庸劣,不知武事,曾在四五年前,以不合兵官被论,今则年益衰耗,尤不能堪任,请速递。”传曰:“兵事岂不知乎?勿辞。”

○献纳白仁杰启曰:“自上政事,虽微细之事,当光明正大,使国人皆知之可也。今者尹任事,当议于院相而处之,而内降密旨于尹元衡,使数三宰相直启,命招卿相,以定其罪。定罪则是,而其所以罪之之事,大失事体。自上不降于院相,而降于尹元衡,必有后日奸细之徒,因此端而得志也。况罪人,必正名定罪,然后国人皆曰:‘某人以某事被某罪也。’而尹任等三人之罪,只曰远窜罢职递差,而无传旨辞缘,亦非国家典法之常也。尹元衡以至亲,受旨之初,当防启曰:‘如此秘密之事,使他人处之,恐有后弊,况以至亲承顺为之,则弊将难救。’则上无处事之失,下无贻弊之患。而遽自相通于宰相,使国家之法,不得出于光明正大,至为非矣,请推。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以尹任论启事,议于臣等。臣等以为:‘国有大臣,又有六卿,而此事不出于此,而乃出于密旨,不正甚矣。且开后日奸细之徒,乘隙成谋之端也。’以此各执其意,而闵齐仁、金光准亦以为然,遂不论启,此则可矣。尹元衡之失,面对可启而不启,亦为非矣。况闵齐仁,以宪府长官,闻密旨之事,奔走于宰相之家,有同传令军卒,是虽出于为上慰劳之心,而台谏之体则扫如矣。执义宋希奎、司谏朴光佑、掌令郑希登、李彦忱、持平金䃴、闵起文、正言金鸾祥、柳希春,与臣所启之意,终始相同,而不即决启,徒烦辞避,未免逡巡之迹,非所以尽其言责者,亦为非矣。请并递。”答曰:“祸迫于宗社,故不得已为密旨,而与朝廷议定也。此启意,当与朝廷,更议处之。”时仁杰承命召诣阙,将欲启此,告其母及妻曰:“吾今往,必有下禁府窜逐之事,毋为惊愕。”母妻泣止,不听。史臣曰:“甚矣!小人之祸人国家也。谋害异己,而恐外廷之不从,则眩惑慈殿,假密旨以胁之,使人君光明之举措,陷于暗昧不彰之地,箝一时公论之口,而得肆其网打之计,通天之罪,可胜诛哉?仁杰奋不顾身,正色直言,虽其言不少施,而旋被罢斥,亦足以褫群奸之魄,壮正人之气,宇宙间不可无此一举。昔张南轩谓胡铨封事,可与日月争光,臣于仁杰是启亦云。” ○以成世昌为左议政,李芑为右议政,林百龄为吏曹判书,许磁为户曹判书,权橃为兵曹判书,丁玉亨为刑曹判书,郑顺朋为工曹判书,李淸为汉城府右尹,李浚庆为平安道观察使,柳灌为判中枢府事。

○日晕。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24日

○甲寅,兵曹判书权橃启曰:“昨以夜深,惶恐未尽其辞。小臣资本鲁钝,专不知武事边事,故前者有不合兵官之议。而今且不如常时,须识虑长远能知兵事者,可以镇抚。故更启。”传曰:“卿历仕已久,岂不知兵事乎?前者之议,一时事也,勿辞。”

○右议政李芑启曰:“臣本无才德,前日为相,以小人被驳。今且不如常时,幼主在位,与院相议政,以不德之人,不可镇定。且古者人君,欲为大事,与大臣密议,故臣以密旨为正道,而又以为闻此,谁不奋发。大司宪闵齐仁亦常忧国者,故臣言之。小臣不为密议,而传播于人,尤不可在职。”答曰:“卿岂无才德而不得镇定乎?前日之递,一时之论也,勿辞。宗社太迫之事,若欲处以正大,则事必迟留不成,自古于大臣,有此事也。且朝廷之事,岂可独为?不得已与两司长官议之,有何不可乎?”芑再启曰:“密旨事,臣意以为,虽非常经,亦是正道,院相处有不得下教之事,则不得已与他相可议,固非邪道也。臣意以为古事出矣,谁不感动,故言之,小臣虚疏至此,惶恐。臣且无才德,去春才递,今岂可为?今不如常时,政事议于院相,小臣为之,则人心无以镇定。请递。”答曰:“大事不可独为,故必议于人,岂为虚疏?前日之递,一时论也。勿辞。”

○下备忘记于领议政尹仁镜等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右参赞申光汉、吏曹判书林百龄、户曹判书许磁、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权橃、刑曹判书丁玉亨、汉城府判尹尹思翼承命会于庆会门。曰:“予观弘文馆见二十二日。献纳白仁杰也。见昨日。所启,皆以密旨为非而论之。密旨之事,岂自上所欲为乎?主少国疑之时,尹任本畜凶心,交结执权大臣,指柳灌、柳仁淑谋危宗社。如此危急,而台谏、侍从,一无直言救乱,故予罔知所措,依古例势不得已为密旨也。幸发于朝廷公论,而所以轻罪者,上下欲务镇定也。此意面对时,宰相等皆已知之也。今托密旨为不正,反为驳击同僚及长官,以深忧国事者,谓同传令军卒,此假托以正,分明庇护逆贼,使深忧国事者,不得自安于职事。然则侍从、台谏,皆不直言,而若不为密旨,则予母子孤立无助,坐而待亡乎?此人所启,至为骇愕。此大关之机,不胜痛心。此人必听奸类之言,发此论也,白仁杰先罢,囚禁府推问大治。执义、宋希奎。司谏朴光佑。以下,掌令郑希登、李彦忱、持平金䃴、闵起文、正言金鸾祥、柳希春。并罢职。且尹任等柳灌、柳仁淑。定罪甚轻,故交结者,如此邪论也。依律定罪事,议启。”仍传曰:“内有变故,以此发言,则大事必作,大行在殡,罔知所措,终恐不救宗社,故不得已为密旨。而朝廷共议定之,予亦一依朝廷所启,处之不疑,今反以为国者,为不正而击之,终不知何如,至为寒心。初欲务定人心,而事至如此,后日之事,不可计也。领府事、洪彦弼。工曹判书,郑顺朋。皆与于初议,而今不来会,速遣史官,密议而来。”时,备忘记初下,左右默然久之,林百龄先言曰:“罪谏官何如?”彦迪、权橃、申光汉等继言救之。于是彦迪与左右,议草启辞。仁镜等启曰:“白仁杰所启,果为过当。然自古台谏之言,虽有过激,明主优容而不罪之。故任言责者尽言不讳,直言谠论,日陈于前。今当新政之初,台谏以言得罪,则自此士气摧折,虽有危亡之祸,迫于朝夕,未有言者,后弊不可不虑也。白仁杰所启,非以窜尹任等事为非,但恐因密旨,复有士林之祸而已,岂有他意?前日面对时,自上欲镇静人心,后无士林之祸,丁宁下教,群臣感激,今若罪之,则与前日下教美意大谬,群情缺望。伏愿恕其愚妄,以为后日言路地,宗社幸甚。宋希奎等,亦以议论不一,未即与长官同辞启达,今若罪之,则后有苟同之弊。伏惟上裁,优容何如?”仍启曰:“教意当议矣,此事急,故先启。”答曰:“予前日面对时,告大臣之意,大臣忘之乎?谏官若论时弊及人君过失,则言虽过激,不可罪之,此则不然。主少国疑之时,所恃者大臣与台谏侍从而已,如此奸状,朝廷非不知之,无一言者。至于危急,不得已为密旨,而不知人心何如也?此人即托正论,击驳忧宗社之人,其心为如何也?若他事则当处以光明正大,而忧后日之计也,此则迫切,不暇计后弊。士林正则已,若不正则何以谓之士林乎?国事方非,徒恃大臣,大臣缓治,则何所恃乎?国势维持,然后可计他事,如此启之,至为缺望。祖宗朝虽以言语间之失,亦有下狱之事,此人则予必欲大治。”仁镜等启曰:“仁杰之言曰:‘定罪则是矣,但罪之之事为非。’云,实出于愚妄而失言矣。其言之失,臣等亦以为非。其意若异,则臣等固当请罪,何敢救之?言者得罪于新政之初,所关非轻,故敢启。尹任等柳灌、柳仁淑。当初窜逐、罢职、递差之时,欲为罪名,使中外知之,而以为面对,有所启之言,人必自知而止矣。今仁杰所启,以无传旨事缘,为不明云,恐以此,有后世之论。此人等罪状,请更捧传旨。”答曰:“如常时例事,则新政之初,治台谏如此乎?此事关于宗社故也。虽曰定罪则是矣,继以忧宗社之人,谓同传令军卒,其为心,岂可谓是乎?前日面对,岂不告予意乎?务定人心,以去士林之祸,大臣亦与予意同也,事至于此,不可以台谏而不治。如教可也。更捧承传事,依启。”时,大臣故缓囚仁杰之命,启此至再,不允,始囚。仁镜等启曰:“台谏,耳目之官也,言虽过激,自古人君,必为优容。仁杰已下禁府,名为台谏,以言而见囚,人皆惊惑。其言之是非,外人岂尽知之乎?以其言为狂妄而不用可也,何必如是?小臣岂偶计而启之?自上详量何如?”答曰:“屡启如是,予亦岂至此不计乎?常时人君所为有失,则台谏极谏匡救,言虽有激,固当优容,此事大关宗社,故已与朝廷议定矣。今以忧宗社之人,目而非之,其言之出,必有他情,不可优容。宗社大事,岂可计台谏乎?推问其情可也。”仁镜等启曰:“仁杰所启,臣等非以为是,其言则固愚妄矣。但台谏,扶持国家元气者,谏官言而得罪,则非特一时皆惊,后世亦必惊惑矣。一时求言,虽有妄言者,亦以其求言而不罪,况此任言责者,其言虽非,何可罪之?今当新政,罪谏官,有所大关,非徒为仁杰一身也。臣等岂偶计而启乎?请更加详量。”答曰:“当此主少国疑之时,计其宗社大计可也,岂可用私意乎?为国忠节,固于此时可见,将得见于何日乎?事关宗社,不可徒以台谏而缓治。祖宗朝台谏有罪,或黜外方,今不可不推。推之而定罪之时,亦可量处。”仁镜等以改传旨入启曰:“前日面对时,自下启以罪之止此,则罪亦得中,人心安定,而自上允许矣。上下之意已定,而今又改之未安,自上必欲改,故敢改。尹任则极边安置可也。柳灌在大臣之位,一朝进退不可,以责递非轻。柳仁淑亦在崇品,罢职亦非不足矣。众意以为今若改之,则前日上下已定之意左矣。止此则人心亦定。以一时之议,而更加其罪,不合于国事。故敢启。”时,大臣等议捧传旨曰:“尹任包藏祸心,喜造浮言,谋欲生事宫闱,情迹彰著,到今常怀不安之心,曲为自保之计,原其情罪,在法罔赦。第以先后至亲,遽用全律,予心未安,只从宽典,以示予不忍之意,极边安置。柳灌,当国家危疑之际,居大臣之位,不能镇静浮议,谋事轻浅,使人心不靖,殊失大臣之体,本职递差。柳仁淑,连姻尹任之家,互相交结,至于今日,亦怀不自安之心,稍存形迹,罢职。”又启曰:“仁杰事,自上以为定罪时斟酌,故惶恐未即更启。臣等反复思之,则其言妄矣,固当罪之,然台谏有言,罪之甚重,故敢启。臣等岂爱一人而如此乎?恐士气由是摧折也。既已下狱,仁杰必自知其罪,人亦知仁杰之罪矣。今且不如常时,新政之初,所关非轻。其言亦恃圣明而已,宁有他心?今若推之,岂易承服?台谏,扶国家元气者也,自上更加详量何如?执义、司谏以下等人,初以议不能一而不启,翌日辞避时以为:‘不启大事,不职甚矣。’云。初虽不敢轻为,而不即启,终亦自知其非矣,罢职似过。此皆新政所关,故敢启。”检阅韩智源收议来启,洪彦弼曰:“白仁杰以谏官,敢犯天威以启,今不可推治。执义宋希奎等,亦不可罢职。尹任等定罪之事,前日面启之时,已尽启之,今别无所言。”郑顺朋议曰:“白仁杰不顾宗社大计,而反托密旨,妄击同僚,如此罪之,未为不可。尹任,包藏祸心,罪固不赦,若至于依律,则恐其太重。柳灌、柳仁淑,俱以执权大臣,附结尹任,谋危宗社,其罪极重,而但事同胁从,恐不可以一律处之。伏惟上裁。”答仁镜等曰:“大臣于此人情迹,非到今始知。自前岂不得知乎?宗社所关之事,如此缓治,国事恃于何人?依律当矣,而朝廷以新政之初,镇定人心启之,故减其罪定之。柳灌在相位,若为宰相之事,则待以宰相矣,否则岂可以宰相待之乎?尹任之子兴仁,以年少武人,不可在都下,并黜可也。”以备忘记下曰:“尹任,绝岛安置;柳灌,中道付处;柳仁淑,远方付处;尹兴仁,远方窜逐。尹任,在丁酉年,谋危国母,东宫火灾后所为之事,并入于罪目。柳灌、柳仁淑,阴结权奸,谋危宗社事,亦入于罪目。前台谏等,假托公论,见国事倾危而不救,可罢。两司长官,既被物论,必不行仕,可递。且古云胁从罔治,然不顾宗社,以救逆党,欺罔朝廷者久矣。去草不去根,从当复生。其尤甚者,朝廷必知书启可也。”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应教赵彦秀、校理郭珣、李首庆、副校理李枢、修撰李元禄、副修撰权容、博士朴承任、著作任辅臣启曰:“自古凡人言事者,言虽不中,不用则已,不加罪责,以开言路。况台谏,以言为责,其言虽非,亦当优容。今者白仁杰,职在谏官,率意论事,岂有他意?虽不用其言,不宜加责。既罢其职,又命下狱,仁杰一身,虽不足惜,为耳目之任,得陈所怀而至于如此,臣等窃恐自此而往,以言为戒,言路杜塞,虽有危亡之祸,不肯为国家尽忠也。请亟命释,以开言路。”答曰:“平时常事则优容谏官,例也,今仁杰不顾宗社危亡之事,自以为正言直论,攻击为国之人,以庇护逆党,岂可以台谏待之?大臣累启,以此不从矣。”再启曰:“臣等非为一仁杰而言之,囚谏官而治罪,恐于圣德有累,而后弊亦无穷也。中宗四十年,台官岂无言事失中者乎,然无一人被罪。此意详量何如?”答曰:“若常事则岂不以台谏待之乎?中宗之不罪,是寻常事故也。安有如此事乎?助逆党之人,馆亦如是累启,其意未可知也。”

○仁镜等启曰:“尹任等依律定罪事下教,而小臣窃念前日面对时以为,如此定罪之后,更无所议,今备忘记,亦有欲镇定之意,故改议时,遂致误议,自上为非云,敢待罪。”答曰:“近来士习不美,只知有身,不顾国事,中宗尝以此为忧念。况今主少国疑,国事专恃大臣,任之凶谋,谁不知之?国势至危,可为恸哭。大臣亦欲镇定之也,何至待罪?”仁镜等启曰:“任之安置传旨则入启矣。但柳灌、仁淑之罪,以阴结权奸,谋危宗社名之,此似过当。罪名与定罪之事,相当可也,若如此言,则岂止付处?谋危宗社者一罪也。初政定罪分明,然后下人服矣。更启惶恐,然不可不启。”答曰:“依律则尹任岂止安置?灌、仁淑之阴结,岂不关宗社乎?虽从大臣所启,减定其罪,罪状则尽入其辞缘可也。”又启曰:“柳灌、仁淑,以阴结权奸为名,更思之,则谓任为权奸,不当直书。阴结尹任何如?”答曰:“如启。”大臣等改捧传旨:“尹任,包藏祸心,谋欲害及宫闱,情状彰著。东宫失火后,造为浮言,乱惑人听,到今常怀不安之心,曲为自保之计。原其情罪,在法罔赦,第以先后至亲,遽用全律,予心未安,只从宽典,以示予不忍之意,绝岛安置。柳灌当国家危疑之际,居大臣之位,阴结尹任,谋危宗社,所关非轻,不可仍在都下,中道付处。柳仁淑连姻尹任之家,互相交结,谋危宗社,所关非轻,不可仍在都下,远方付处。”许磁独启曰:“臣今为大司宪,当先退去,然所怀不可不尽陈。臣观今日之事,大臣至为迟缓,上之罪尹任父子,柳仁淑事,固宜矣。小臣之意,但以为柳灌,其罪虽大,在相位者,一朝窜外,似为未安。三公窜外,必极罪然后可也,非徒士林,莫不解体,亦不无后世之讥。罪名与定罪之事,不同,似乎上之乘怒为之。凡事快于心者,必有后悔,他日思之,则圣念于此,必自以为过矣。前日面对时教曰:‘欲幼主贤明者,岂浅浅乎?’臣等闻之,至为感激。今者刑罚过中,关于宗社,后世谓殿下何如哉?岂以幼冲为不知乎?尹任父子、仁淑等,既定罪矣,灌等,只罢其职,使之省愆何如?小臣蒙中宗厚恩,位至二品,为国之心,岂曰小乎?故毕陈所怀,乃敢退去。”答曰:“大臣、宰相在其位,所为之事,皆为国也,忠节非见于平时,在国危可见。大臣有大臣之道,则于此之时,岂可非之乎?中宗朝,沈贞至赐死,相臣有罪,岂徒以相臣待之乎?何以更启如此?”仁镜等书启彦迪、光汉共草。曰:

伏闻上教,臣等至为惶恐罔措。今遭国家厄运,二圣相继宾天。国事多艰,天文示变,当此之时,所当修省,以答天谴,以慰人心。主上临御,慈殿辅政,听断光明,群情悦服,朝野相庆,庶几复见圣明之治。今因白仁杰狂妄启达,上怒至此,臣等反复论启,天威不霁,尤为惶恐。自古人君,欲快一时之怒,刑罚不中,遂失人心者多矣,后虽悔悟,无及焉。况今新政之初,所急者莫先于收人心。今既定尹任之罪,又治柳灌、柳仁淑之罪,其轻重得中,则人心乃定,而和气至矣。自古国家命脉,在于士林,士林之祸,未有不至于乱亡。中宗末年,悔悟前日之事,收合士林,朝廷安静。主上新即位,不遵守先王旧规,复起士林之祸,其于宗社何?上教以为不顾宗社,以救逆党者有之,臣等未能详知。如或有之,今在圣明之下,自当消磨泯灭,复有何念?今若穷治,则非徒有累于圣德,人心危惧,无时安静,固非国家之福。臣等忝在公卿之列,欲尽心竭节于今日,以报先王之厚恩,岂有一毫掩覆奸人之心,以负圣明乎?伏愿圣慈,垂察。

仍启曰:“如此更启,至为惶恐。一时乘怒为之,必有悔恨于他日,臣之所启,岂有他心?欲镇国家安人心也。请更加三思。”答曰:“如此更启之意,予岂不知?岂以一时乘怒,罪相位之人乎?在相位为相心,则何以至此?不救宗社大关之事,而终至倾危,是所悔也。所启以为:‘士林之祸,必有危亡之祸。’云,今者虑其弊而不察,后日有事,悔之无及。书启可也。”

○尹任,海南安置;柳灌,舒川付处;柳仁淑,茂长付处;尹兴仁,窜于乐安。

○以闵齐仁为户曹判书,权应昌为刑曹参判,许磁为司宪府大司宪,金益寿为掌隶院判决事,罗世纉为司谏院大司谏,庆浑为司宪府执义,丁应斗为司谏院司谏,赵彦秀、李天启为司宪府掌令,成世章、李枢为持平,沈逢源为司谏院献纳,李元禄、柳昌门为正言。

○日晕。

8月25日

○乙卯,大司谏罗世纉启曰:“小臣性本迷劣,前在先朝,重被物论,今逢新政之初,益增惭惧。况谏官之长,所关尤重,如臣庸浅,决不能堪。请递。”答曰:“既于侍从、台谏,践历久矣,谏官之长,岂不能堪任乎?此正见其素节之时,勿辞。”世纉遂启曰:“官以谏为名者,责其所怀,无不尽言之也。言有可不可,可则用之,不可则不用而已,此人主优容之美意也。前献纳白仁杰所启,诚愚妄矣,方被禁府推鞫,仁杰之一身,为不足惜。但恐言路一有受病,则人皆以含默为直,而以言为戒,此尤不可不虑也。司谏丁应斗,在山陵未还,献纳沈逢源,病未肃拜,正言等柳昌门、李元禄。皆未署经。今日以位不齐,不得齐坐,不待同僚之意,敢启未安之意。”答曰:“以台谏谓国之耳目者,持公论救正故也。若人君过误,时政得失,则言虽过激,必优容者,自古为然。今当国家危疑之际,不顾国事,反救逆党,台谏之道扫如矣,岂可以台谏待之乎?以故大臣、侍从,累启而不从,必欲穷推其情矣。观其招辞,似不知事体,公论又如此,不推放送。”仁杰招辞曰:“伏睹圣上,自嗣大位,凡所设施政事,朝廷上下,莫不叹服,颙望至治。臣思竭愚忠,欲尽职任。闵齐仁、金光准忧国重事,议启尹任等三人,时臣等妄料密旨之事,恐有后弊,不如议大臣处之,欲尽言官之责,妄量启达。臣去丁酉年出身,或为微官,或为外训导,去官即时,辛丑年南平县监除授。远地赴任,近来朝廷之事,专不闻知,不知东西,今至五年。尹任等三人门户,不得知之,朝廷公会,徒为望见,一不私会,本无私情。臣本以微贱,忝在显职,何负殿下?皇天有鉴,神明有临,击驳同僚,庇护逆贼,使忧国者,不得自安于职事,万无此理。”

○两司启曰:“前执义宋希奎、司谏朴光佑以下等人,当初会议时,闻见有缓急,其论议固自不同,退而知其不启之为失,即具由启达,而因此俱罢台谏,为事失当。责递则可也,罢职无乃过重乎?亦恐有累于圣治。”答曰:“执义、司谏以下等事,近来士习不正,故当国家危疑之时,未见有效忠之人。国家危殆之事,不闻则已,闻之则虽有不正之事,事有缓急,当先救其急,后其缓可也。两司长官,既言其急,则其可以密旨为不正,而不救国事乎?已发之后,以未及启达为言,此岂可以为是乎?深疾其不忠而罢之,故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罗淑、校理李首庆、副修撰权容、博士朴承任、著作任辅臣启曰:“前台谏等,或以议论不一,或以言事失当,并命罢职。当此新政之初,中外臣民,颙望至治,若不示其优容之量,而遽加谴责,则非徒有妨言路,恐累圣德,故敢启。”答曰:“国家无事,则台谏于时政得失,人君过误,陈善闭邪,论人贤否,则言必过激,可以救弊,人君亦当优容。若此主少国疑之际,台谏为国耳目,政见其忠节之时也。虽无所闻,常虑国家,以为何如,况闻危急之事,而先论邪正,不救其急,岂可谓效忠者乎?以故大臣亦累启而不从者,欲惩其不忠之情也。”

○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右参赞申光汉、吏曹判书林百龄、兵曹判书权橃、刑曹判书丁玉亨、礼曹判书尹漑、汉城府判尹尹思翼书启曰:

昨日伏闻上教,予母子孤立,臣等不胜惊惶。今者臣民协心,仰戴圣上,颙望太平之治,自上有何疑惧而发此言,臣等未知所以。柳灌之罪,虽曰非轻,岂有危宗社之念?今至窜外过重,故臣等再三论启,未蒙兪允。今又再启惶恐。但古之圣王重大臣,虽或有罪,不以其罪罪之,多从宽典,盛德事也。况主上新即位,遽窜先朝旧臣,舆情甚骇,恐将有累于圣德。臣等岂有一毫私意而启之?伏愿圣慈垂察,以协物情何如?不顾宗社,以救逆党之人,如或有之,臣等何敢不启?今在圣明之朝,朝廷堂堂,虽有反侧,自当消融。若欲穷治,恐非圣世包荒之度。且因此群情不靖,非所以镇人心安宗社之道。伏惟上裁。

时,彦迪方草启辞,玉亨曰:“上怒方极,毋为过言以激之。”权橃曰:“古有大臣叩头流血之事,灌之将心,未可知之,时无形迹,岂至谋危宗社乎?大臣当以死争之。辞逊则自上必以为惧,而益不听矣。”彦迪于启辞,书“柳灌等罪虽非轻,岂有危宗社之念?”草毕,示诸左右,满坐见‘等’字,惊问曰:“何为下‘等’字?”彦迪曰:“仁淑亦在故耳。”仁镜曰:“归重于大臣可也。”遂改等字。答曰:“朝廷以为:‘柳灌先朝大臣,初政窜外,有累圣德。’云,其意宜矣。然今日之事,大臣不得详知其实,故救之如此。灌以先朝重臣,在乎相位,于此危疑之际,当以大臣之道,正朝廷可也,不顾先朝重大臣之意,交结尹任。任亦恃执权大臣,而长其凶谋,岂可徒计重大臣而不计事之大关乎?且朝廷以为:‘母子孤立之言,不知所以。’云,尹任之罪,非徒自前久为凶慝。大行王宾天,当益自修,处心公平,而犹不弃恶,谋为他念,祸在朝夕。今日之事,不可言于朝廷,言之则罪有所连,而事亦大关。故初不忍言,欲待朝廷论启而处之,待之不得,不胜哀恸,故不得已为密旨也。如是而曰母子孤立,岂不然乎?且朝廷以为:‘逆党之类,虽有之,自然消融。’云。小人不肯悔改,必欲逞其奸术而后已,玆欲穷推治之,大臣如此启止,岂无自然察之者乎?”

8月26日

○丙辰,兵曹判书权橃启曰:“自先朝七年凶荒,至于今年,则农事似乎有成,而风雨之灾,自秋不止。伏闻江原、咸镜等道,专无所食,民生可怜。天之降厄,如此其大甚可畏也。上殿至于减膳修省,而天变不减,臣不知何以也。自昨昨大风大雨连夜,蒙昧小臣鄙意以为,大臣窜逐,国家重事,而定罪不明,恐或天意有所憾而然也。臣夜不安寝,敢此来启。今大小臣僚,岂不知彼人等之情乎?顷者会议,人皆不知其端,若以谋危宗社罪之,则是人臣极罪。名之不明,物情拂郁,天变可惧。非但此人等,以暗昧受罪,于王政,亦大违误。大抵至难合者,人心也。即位之后,号令分明,人心共悦,国内安静,而今又起此风波,臣不知何以为之。大臣以罪之过重,累启亦不见允,知其罪之分明而定罪,亦未晩也。幼主即位未逾月,遽窜大臣,又囚谏官,指白仁杰。人必不测,皆畏言而不敢有所启。人君须使人人尽言可也,命召大小臣僚,广议何如?不计群情,而独断于上,此虽扶幼主之意,而物情还散。故臣知罪敢启。尹任虽被重罪,不足惜,窃料王大妃,若因此伤心不食而生病,则岂非嗣王之累哉?嗣王于王大妃,有母道焉,不可不思也。飞言,自古有之,古之明君,不以此罪人也。柳灌本有腹病,朝歇则暮来于政院,坐必倚屏。然而不敢呈辞,扶病力行,则是畏国而然也。柳仁淑又得上气证,今已久矣。此等老病儒生,位极人臣,岂有他心,虽有他心,分明定罪,然后乃可以镇安人心。今若远行路中,得病致死,则人必曰国家杀之也。伏愿自上平心察之,广问群下,使情罪相称,群心安焉。”答曰:“今者之事,谁不知之?卿以灾变,为误罪之故云,至为惊骇。灾出于罪之之后,则犹可言也,灾之出久矣,予意以为奸人之所致也。卿又以罪先王至亲为非云,世宗朝昭宪王后父被大罪,事若大关,则岂以至亲不罪乎?朝廷如此,则国事益非,至为寒心。”橃,是日晓,冠带出坐外厅,促驾诣阙,妻子问其由。橃以实言之,其妻子极谏,不听将出,其女子挽衣恸哭,拂袖而行。其启辞有:“大妃,一妇人;主上,六尺之儿。窜逐先朝大臣,其罪不为分明,恐天意震怒,未必不由于此也。且任若怀二心,则何不于入侍五六日之时,而当此天位已定之后,敢生他计乎?”等语。时,李彦迪以院相在政院,取见所启之辞曰:“君何不计时耶?尹任不可救也。无益而有害。”举笔抹去。橃抱膝倚壁而言曰:“若然,言之何益?”其意以为:“若不得言任无罪,启之何益?”云也。若使芑辈知之,迪与橃,皆不免大祸矣。史臣曰:“是时,灌、仁淑窜逐,将加以乱逆之罪,人皆知其冤而不敢救,橃独抗辞力陈,明其无他。忠激于言,义形于色,虽其群奸林立,狺然傍伺,而有所不顾,直气澟澟,与秋霜争严,真可谓烈丈夫矣。金安国,每以死节许之,尝曰:‘权橃朴实忠直,可以托六尺之孤者,此其人也。’至是其言果验云。” ○吏曹判书林百龄启曰:“尹任、柳灌、柳仁淑等,以前日大、小尹之说,内不自安,未免有形迹,故臣与许磁论时事,以为:‘为人臣不自安则退,不能退则当平心奉公矣。下疑惧其上,上疑惧其下,方今幼冲在位,上下如此,而能安静乎?速为处置,祸犹小也,发迟则疑惧既积,祸不可言。吾辈预知此意而处置可也。’后闻两司会议,既发还止,尤激上下疑惧之心,启达处置,不可缓也,诣阙启达,如此而止。自上一从廷议,特用宽典,臣实感激,以为消祸将萌,镇定和平,非圣明,何以得此。不意因仁杰愚戆之言,更加谋危宗社之目,臣又惊悚,以为人臣而有是名,岂可一日在天地间?三人之罪,流放有馀,何必以此为辞?朝廷连日伏阁,未蒙兪允而退,臣实寒心。臣今独启者,以臣初发事端也。臣既发之于初,万无护之于后,只愿圣时,刑罚不滥,人心和平也。前日同来启达人,或病指郑顺朋。或为台官,许滋故不能同议而启。其所见之有轻重,臣未敢知,三人怀疑惧存形迹,以致自上亦为疑惧,则罪固大矣。窜之黜之,实所甘心,谋危宗社,实无显迹,请于罪目中,削去此一语,以安人心。人心离合,间不容发,臣诚忧悯。今之在廷宰相,皆先王愼简拔擢,实多忠信之人,咸欲赤心尽瘁,以补涓埃于新政,岂有一毫有隐于此事既发之后乎?自即位以来,政无大小,一出于大公至正,人人悦服,感叹宣仁之化,拭目以望保导圣躬,他日成德神化,指日可待。独此一事,失之过重,使物情惊惧,臣不胜惶恐。伏望追还柳灌,以示优待大臣之道;勿罢台谏,以尽帝王广言路之义。分配兴仁,亦非帝王罚不及嗣之意。以已上两事为重,故不敢并渎圣聪。臣之初发,欲止祸于小也,今之冒启,又恐刑之过重也。区区之心,欲使圣政,归于大中而已。无任惶恐陨越之至。伏望圣明。裁择。”答曰:“尹任凶谋尤长,而无一人救国者,故不得已如此为之。柳灌以先朝重臣,不念国事,反交尹任,岂不可谓谋危宗社乎?是非如是混淆,则国事益非,今不可改也。台谏则不急救之,故欲罢之,以惩不忠之情也。”

○户曹判书闵齐仁启曰:“小臣本以庸愚,官至宰相,无丝毫补国。前为台官,多有失体,甘受公论,方怀惭赧。六卿职重,非徒不能堪任,同官皆罢,臣独陞授,尤为未安。请递。”答曰:“卿自先朝为台谏、侍从,岂无物望乎?勿辞。台谏,国之耳目,常事有失,亦可救正,况闻国之大事,岂可忍而不言乎?言发而同官之从与不从,是忠不忠所关,尤不须言之。”

○大司宪许磁、执义郑浑、掌令赵彦秀、李天启、持平成世章启曰:“柳灌以大臣,当国家危疑之际,谋议国事,不能持正,以镇邪议,罪固大矣。然岂有谋危宗社之心乎?以此定罪,人心惊动。人主用罚,情罪少或不孚,则人心不服。柳灌乃先朝旧臣,新政之初,首罪旧臣,又加以不情之名,以摇人心,人心摇动,有国之深忧。灌有一毫谋危宗社之心,大臣、宰相,岂敢有私于灌之一身,而累日强启,以负国家乎?柳仁淑交结尹任,则罪固罔赦,以谋危宗社被罪,亦恐太重。臣等备员耳目,伏睹圣政之累,物情之摇,敢启。”答曰:“朝廷以为:‘柳灌与尹任交结而有形迹,柳仁淑连姻尹任,亦有不自安之心。’云。其所以有形迹不自安者,必有其所为之事。其所为之事,非谋危宗社而何?予为宗社而断之也,今众论如此力救,尤为寒心。虽至旬朔启之,岂有改之之理乎?”

○宪府启曰:“汉城府,词讼浩繁之地,右尹李淸,非但材器不合,前为咸镜监司时,多有鄙陋之事。务崇廉耻,以祛贪风,新政之急务也,请递。”答曰:“李淸鄙陋之事,不可知某事也。然岂可以一时所失之事,例为不用乎?且汉城府则二堂上所在,亦非独断之地,岂不可为此任乎?”

○大司谏罗世纉、司谏丁应斗、献纳沈逢源启曰:“皇天降割,二圣继陟,一国臣民,攀号莫及。徒慕四十年遗德,幸睹殿下幼年嗣位,圣资天成,咸愿同心协力,复见先王盛化于今日。不意近日之事,以勤殿下危惧之念,臣等不胜惊骇。柳灌、柳仁淑,罪固有之,然其心岂至于此极乎?臣等伏见昨日大臣所启,圣教丁宁,凡在臣僚,皆当惕省,思有以解殿下之忧,况大臣为宗社大计,而岂不以殿下之忧为忧哉?然以远窜为过重者,非以为无罪也,新政之初,遽窜先朝旧臣,恐有累于圣德,而如此眷眷也。岂敢有一毫私意于其间,而上负殿下哉?前台谏宋希奎、朴光佑、郑希登、李彦忱、金䃴、闵起文、金鸾祥、柳希春,当初会议时,虽或计虑不足,不能同辞以启,及知其失,即具由引避,责递亦足以示耻,而两司九员,一时皆罢,无乃过乎?亦恐有乖于圣朝重台谏之意,故敢启。”答曰:“今此奸贼之类,自不得安心,凶谋益长,而反不计宗社,如此启之,至为寒心。台谏之体,为国忘身,尽力国事可也。前日面对以为,此人等交结云,其所交结,将欲何为?岂非谋危宗社乎?不忠已极,罪之止此,犹以为轻,而如此累启乎?当此宗社倾危之际,一无直言之臣,而反救贼类,尤为寒心。”

○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兵曹判书权橃、礼曹判书尹漑启曰:“更启至为惶恐,然终不敢默默敢启。圣明在上,人皆谓女中尧、舜,而望其至治,今此定罪之名,不合于情。罪名必与情相称,然后可也,名之以谋危宗社,岂可谓合于情乎?新政之初,凡事必谨。今日所为,将来法式,所谓愼终于始者,以此也。臣等非爱彼人,忝在大臣之列,见上如此,不启改之,则岂可谓为国事乎?自上亦累于圣德,请留三思。”答曰:“卿等以罪先朝旧臣为非云,中宗常忧,朝廷无为国忘身之人矣,今始知之。灌等交结尹任,所为何事?是不可谓谋危宗社乎?依律可也,此特用宽典,而又启不已,正如中宗之忧也。况首相为国尽心,予之望也,而累日反复启之,至为寒心。朝廷非不知其罪,而如此论救,其无节义之士可知。尤为寒心。”

○仁镜、芑又启:“苏连、安止不能详察,多杀唐人,事甚惊骇。但罪无正律,以贪取来降人财物,因以杀伤之律斩不待时。拟定,其罪此律,实与情不同。张明遇亦急于徼功,尽数斩杀,不为生擒,至为非矣。然其律上同,亦不合于情。请并自上酌定。”答曰:“依律可矣。但似不谨其事而致此,故减定杖一百、徒三年。”史臣曰:“唐人驾大舶,稛载货物者,为因风飏漂泊洋岛,县监苏连,与其土居柳忠贞,射杀无忌,欲诬朝廷,以要捕倭之赏。垂死束手之人,殆尽于镝之下,渰没亦多,不知其几。馀存尚有数百,哀哭乞降,至于书示大明,而佯若不识,益肆其忍。不惟希功残物之心,有以使之,其贪掠全船货宝,以填谿壑之欲者,于何其臻?忠贞由武举,曾齿朝列,当母死未葬之日,手自斩头,悖伦忘亲之罪,又极矣。”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8月27日

○丁巳,宪府启曰:“兵曹参议李霖,人物轻妄,近来多有所失,不合政曹堂上。请递。”答曰:“如启。”

○大司宪许磁、执义庆浑、掌令赵彦秀、李天启、持平成世章、李枢上札曰:

伏见圣上,新登宝位,凡发号施令,上禀慈殿,下询大臣,动遵其理,靡一事不得其宜。举国臣民,忭戴欣瞻,皆以为慈殿所为,虽古女中尧、舜,无以尚之。而殿下之明睿,并美成王至治之臻,期月可待,岂意二三之臣,自速其罪,以致圣上之忧虞?凡在臣僚,孰不痛心?第念罪合其情,然后人心翕然,舜之四罪,而天下咸服者是也。苟一毫不厌人心,则群下危惧,终无以镇定。近日大臣、台谏陈达不已者,唯知爱君,而欲使新服之政,无一毫之累,岂有他心?上教有曰不忠,曰无节义,曰伸救,臣等诚意未孚,不能上格天心,此实臣等不忠之罪。然中宗四十年育养之臣,岂皆无节义,而不念宗社之危,伸救罪人,以负国家哉?待股肱耳目,固不当如是。此教一下,闻之者莫不惊愕,诚恐人情由此而沮解,终成土崩瓦解之势而莫之救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殿下于其所难受者,不求诸道,而反以不忠、无节义、伸救罪人责之,是不信股肱也,不信耳目也,非所以有望于圣上者也。不信股肱,不信耳目,而将谁信哉?自古上下不相信,而能成治道者未之有也。伏愿殿下三思焉。

答曰:“当此主少国疑之时,谋危宗社之人,朝廷之上,孰不知哉?反托以情罪不孚,庇护逆党焉,予甚寒心,故或以为不忠,或以为无节义云尔。”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28日

○戊午,命招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兵曹判书权橃、左赞成李彦迪、刑曹判书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大司宪许磁、吏曹判书林百龄、判尹尹思翼、礼曹判书尹漑、户曹判书闵齐仁、大司谏罗世纉,皆至。承旨宋麒寿、假注书柳景深、记事官安名世会于庆会楼下。彦弼等启曰:“自上将欲引见云,未知为何事。但闻昨夕郑顺朋有上疏,如果为此,臣等实未见其疏。上前不可不知而对之,亦不可聚观于上前,请出其疏,见而后入。”答曰:“今观顺朋疏,益可寒心。欲对朝廷,详告以予意,是以招卿等,顺朋疏入而见之可也。”于是,垂帘于忠顺堂寝室之户,大王大妃御于帘内,当户而坐,上御于帘外小东南面而坐。彦弼等以次入侍俯伏,大妃出顺朋疏,下示彦弼等曰:“宗社大贼之人,朝廷何伸救之甚耶?卿等试见此疏。”其疏曰:

伏以臣自今年首夏,得浮肿病,百证交攻,淹延五朔,仅保残喘。窃闻奸贼构乱,谋覆宗社,心常愤郁,只缘罹病,不能自达,以待公论之发,伏闻密旨之下,以除去尹任等事,慈殿下密旨于尹元衡,使之喩诸李芑、郑顺朋等。不胜惊惶。与二三宰相议,喩宪长闵齐仁,使之先启。当时台谏暗于缓急,反以密旨为不正,各自退散,危亡之机,迫在朝夕。故臣力疾强起,随同议宰相,敷陈罪状,分轻重罪之,将以镇人心而扶宗社也。厥后邪议并起,人心摇动,虽曰胁从,不可仍在都下,故并命窜逐,罔治其馀,则宜更无人言。而权橃以帷幄重臣,曲为申救,臣不胜寒心。大抵人臣,虽有将心,王法所不赦,况凶谋秘计,既已著显者乎?尹任往在中宗朝丁酉年间,党附三凶,欲害国母,设若其计得售,则未有母废而子全之理也。仁宗大王孝友天出,兄弟之间,少无间隙,而任唱为不道之言,任尝言:“中宗听尹元老之谮,有长立少之意。东宫忧惧,必须扶护。”云。使上下不安。及至宾天之后,自生疑惧,阴结权臣,以图不轨,原其情状,死有馀辜。虽曰先后至亲,势不可容贷。柳灌以顾命大臣,当危疑之际,不思协力辅导,曲从尹任之言,使殿下孤立无依。嗣位之日,与首相附耳相语曰:“当立何人,欲自取禀。”中宗大王嫡子,唯殿下一人,而仁宗遗教亦曰:“有庆原大君,可付后事。”灌欲更禀何人耶?柳仁淑连姻任家,缔结已久,殿下即位之日,招潜邸师傅愼希复,问殿下之贤否,设若不贤,欲将何为?李彦迪入侍经筵而退,见仁淑言:“殿下英明特异。”则仁淑默焉不答,不悦之色,见于面目,平居对人,指殿下发口不可道之言,谓上有眼疾。略无忌惮,罪恶亦大,得保首领,亦已足矣。嗣服之日,一二下官,许磁以李霖启。见下。承受此人等指挥,使生杀之权,不欲归于慈殿,公然唱说,此亦凶谋之一端也。伏愿明录三人之罪,晓谕中外,以快物情幸甚。自七月以后,太白昼见,无日无之,阴虹抱日,霪霖不止,罕见天日,此皆阴盛阳微君弱臣强之象。自议事之后,天始开霁,则人心之难诬,而天象之不可掩明矣。权橃不顾近来灾变之极,反以一日之雨,为罪三人之应,臣窃惑焉。且白仁杰等不知国家重事,徒以密旨不正为言,罪固有之。然此特愚妄之发,不必深治。况台谏以言事见罢,恐为圣德之累也。自四十年以来,纪纲颓毁,名分倒置,朝廷之上,陵上之风,滋蔓成习,其流之弊,至于臣子而议君父,郞舍而侮上官,学者而诋师长,吏胥而讥官吏。今当去奸之时,无一人唱明大义,反以启达为误,至于同议宰相,亦欲营救,独免怨谤,此臣之所未晓也。臣窃恐危亡之祸,在于朝夕而不能救也。臣虽在痛疾之中,闻此凶谋,以先朝旧臣,义当驰启,而淹待密旨之下,则臣之罪亦大矣。请罢臣职,以惩人臣坐食君禄,顚而不扶之罪。

彦弼等传览讫,尹仁镜曰:“臣等不能体听上命,敢烦下谕,至于再三,惶恐惶恐。”李芑曰:“顺朋之疏,果非虚矣,此臣等常所议事也。今以同议而不启为非,臣等妄以为任等之罪,止此犹可也,若复有启,益有所激,非避怨谤也。敢此待罪。”大妃曰:“勿待罪。”芑又曰:“非惜此人等,恐人心摇动,不果启之。”仁镜曰:“今月二十二日,乃臣父忌,故二十一日,臣在家闻李芑之言,知三人事状,以为罪已亟矣,不可不启。夕乃闻两司会议,中学无端还罢,臣甚惊怪。诘朝不顾父忌,将拟入启之际,命牌适至,即驰诣阙。臣未闻他事,大概闻任等怀不自安,稍存形迹,故臣以此启之,顺朋疏中之事,臣未之闻也。顺朋疏以为,灌与小臣相语,在嗣服之日,此则不然。六月晦日,臣与林百龄、宋麒寿,以药房提调,会坐于忠顺堂近处,柳灌自外无端入来曰:‘大计取禀,无乃可乎?’臣曰:‘有大君在,何禀之有?虽复禀之,必无他虑,主上病革,脱有乱命,其可从乎?我等乃中宗旧臣,决无他计。’灌亦曰果然而退。”大妃曰:“灌之为此言,有异心也。”仁镜曰:“臣不敢以此,自以为功,而言之于人。林百龄在此,臣之辞色,百龄见之也。”言未毕,大妃曰:“承受此等指挥,毋使政归慈殿,倡为此说者何人欤?”仁镜曰:“臣之在处,他官不能近,不知某人为此说,权橃、李彦迪亦有议及此,臣曰:‘于大王大妃定矣,岂有他言?’其欲政柄毋归慈殿者,邪心有无,不可知也,首尾实如此。”上嗣服初,当举垂帘之议,诸宰会于宾厅。尹仁镜曰:“今有大王大妃、王大妃,何殿当听政乎?”左右默然。李彦迪曰:“昔宋哲宗时,太皇太后同听政,自有古例,不须疑问。且安有嫂叔同御殿之理乎?今但定垂帘仪制耳。”由是朝无他议。及忠顺堂面对日,仁镜曰:“初议垂帘时,李彦迪问臣:‘何殿当听政乎?’臣答以慈殿当听政。”彦迪坐稍远,但闻其举己名,心疑之,出,取注书《日记》,检得其诬告之实。然又不欲仁镜得重罪,乃书启曰:“仁镜之言,必不如是,恐注书记录之误也。”上下其启辞于宾厅,仁镜失色无以对,但属领府事洪彦弼,彦弼启曰:“忠顺堂狭隘,不便于记事官进退。此必注书误闻之故也。”彦迪亦不复辨明焉。仁镜之反复无状如此。大妃曰:“若无邪心,此自是顺事,而乃曰:‘生杀之柄,不可以授诸大王大妃。’此无邪心乎?领相虽曰不知某言,他相岂无知之者?”许磁曰:“其会于宾厅,臣不记何日。凡宰相之会,例不得同坐,必散退休身,臣出于帘庑,则李霖曰:‘不知听政恶乎定?’臣答曰:‘既有古事,大王大妃且在,何问为?’,霖曰:‘政权归诸女主不可。’臣曰:‘汝不思之甚也。其将何归?’,霖曰:‘何言之轻也?’,臣曰:‘汝虽轻我,我不知乃所言。’霖曰:‘大臣之言亦不然。’云云,以此疑之。近来物情,疑罪此等人之过重矣。然苟谋危宗社,则此诚乱逆事,不共戴天,人得以诛之。但人皆不知其情,是自上不肯明言之故也。外间疑其有间言,且恐以前昔之罪罪之。故自上虽曰为宗社计,而不知其情也。近者议论甚多,朝野同然,共疑朝廷,将有大祸也。若任无所爱惜,而但于大臣,并指以谋危之罪,故人心未厌也。臣在台谏,李霖之事,欲显启之,而以人心之惊也,故只以递政曹启达。如此朦胧,是臣不忠之罪大矣。然实畏物情,恐为圣政累也。臣意以为定其大罪,不问枝叶,或罢其官,或除外任则自安,与同僚议处之如此,今观顺朋疏,臣实死有馀罪。”大妃曰:“灌等谋危之罪,大臣皆曰过重,予不知也。大臣初曰:‘三人等怀不自安。’人臣苟患失之,无所不至,则岂不可谓谋危乎?灌交结此人,乃为患失之计,非谋危而何也?以中宗朝旧臣,当为宗社计,不有他心可也,况仁宗在殡,尤所当谨,反有异心,是为叛逆,予甚寒心。事既如此,朝廷虽欲救之,不可得矣。近来灾变,无日无之,不知所以也。此事虽不明言,内间有谚书相通而见露者。”彦弼等请闻其事,大妃曰:“其书言:‘国事至于如此,不可得生。移他公处两边,公则好矣,判书无可与同心者,势不能也。吾所教之之事,试为之可也。’大概如是云云。”此书国人皆疑元衡所为。彦弼等问判书何人,教事何事’大妃曰:“所谓判书,不知其何人,所谓教事,亦不知何事,观之至此,不觉寒心。但恐其蔓延,不明言之耳。然阴结内外,谋危宗社,故不得已告诸大臣,反以予罪之不明,而同然咎我何也?大抵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宗社为重,大臣为轻,苟有宗社,则大臣何暇计也?不计宗社,徒以大臣为重,如此累启而不已。昨者宪府之疏,至以我不信股肱,不信耳目,无一人直言,此为宗社计耶?不信之言,又何为哉?顺朋以为近者士习日偸,无节义之士,灌等之罪状如此,而不计,徒以为镇定人心何哉?不固国本,区区于末事,吾之恃朝廷之意安在?朝廷如此,使是非混淆,人心各岐,予见此疏,不胜寒心。虽欲倚赖于朝廷,朝廷谁可倚而可信者?”彦弼曰:“上教诚是,上教诚是。臣诚不人也,不人也。”大妃曰:“赏罚不可不明。今此三人,我明示国法,以除宗社大贼,至于顺朋,则录功论赏,颁示中外,令大小臣民,大定其心可也。宰相等,今既知是非,以何意过我耶?”仁镜曰:“顷承传教,不敢更启。但台谏非为彼容救也,欲于新政,斟酌宽处之云尔。若为营救,则万死无赦。臣在此无敢有一毫私心。新政之初,台谏亦岂有他意?欲扶圣德耳。”许磁曰:“在廷之臣,皆以为柳灌、柳仁淑,虽有不道之状,国势堂堂,故不为之致疑也。”仁镜曰:“曩在经筵,学问明朗,臣出语人曰:‘我中宗,真有福矣。’因至涕泣也。近者传教,亦为明哲,臣实喜且罔极。”磁曰:“大臣之救,无一毫私心矣。臣见大臣之心,若有私心,即当驳击之,见其无营救之心,故只上札矣。”大妃曰:“大臣本意,未可知也。此甚大事,而反以为过重,实所未解者也。虽在新政,凡罪则可赦,大罪不可赦也。人心坐此益离,不可以镇定。弃之不问,计轻重为之可也。如以重大臣镇人心,而不为之定罪,则大不可也。”仁镜曰:“人心有何分也?但一而已矣。”尹思翼曰:“当初小臣,言于权橃:‘速奉大妃来,为宗社计也。大妃来然后,可以劝粥,可以进药。’仁宗病时也。橃不答。臣又谓他人等曰:‘吾见《春秋》,大位,奸之窥也,危病,邪之伺也,其间不能无变焉。’大、小尹之说,臣无朋友,又不出入,全未有闻,及至腾播,然后臣始闻之。然且不知大尹、小尹,为何人也,问之则:‘大尹为仁宗,小尹为主上,其间多有杂言。’臣常惶恐。及仁宗升遐,臣谓沈连源曰:‘兵曹判书何在,不奉迎大妃耶?’云。且此事,公然处之,分是非可也。若顺朋之言是,则三人当伏其辜,不然,顺朋可罪己,只有此两端,不在多言也。”大妃曰:“此非议得也,欲言吾意耳。”磁曰:“臣在外,不知其详。自上每言切迫而无他语,李彦迪至欲上问,而知其端,今若快定,则有何疑哉?外间不知,故疑之耳。”大妃曰:“王大妃殿,宫中恃势,无知之辈,公发犯上之言,无所不至,以我为薄待,而大妃有口无言云,予意罔极。近者大事至此,而尚不能分明尽言之。我欲定罪尹任,而恐大妃有不安之意,故予亲往告之,以宗社事体,请禁其无知者,则大妃欲放而出之。予以为此等人,无异昆虫草木,倚势为之者,固不足责也,予劝止之而不出矣。见此顺朋之疏,则灌、仁淑之无状极矣,朝廷何以曰不知?今欲正国法明赏罚耳。当今无节义之士,为宗社计者,何人?如此危疑之际,郑顺朋为国忘身,真节义之士也。是诚可嘉。”洪彦弼曰:“臣年已七十,今明入土。今又慈殿垂帘,幼冲在座,中宗在天之灵,亦临之在上矣。臣佐中宗四十年,未尝有丝毫之补,徒窃其重禄,尸其大位,大罪此老臣可也。臣素多疾病,今亦艰到矣。两处设魂殿,奉戴幼冲,古今安有此等时?臣私居长窃痛泣也。此人等事,上怒当矣,不可谓无罪,臣欲营救,实不敢也,请斟酌处之。大臣之责,实为可畏,少有失误,后世之责随之矣。若施好生之德,斟酌处之,则事得其当,而后亦无悔矣。臣与柳灌,虽曰同年,无有与之论怀之事。但宰相过重之言,实非营救,为新政故也。”大妃曰:“幼冲在位,此正危亡之机也。曾在睿宗朝,南怡谋逆时,虽国丧,亲自临问,至用烙刑定罪而不疑,是计国家轻重而已。好生之德,岂曰不思?今之时,是非不定,故人心分岐矣。且当今无有可恃之人也。”彦弼曰:“果谁可信之人哉?上教至当。”大妃曰:“以宗社为轻,反以罢台谏为重,予用此寒心。”

磁曰:“小臣今日虽受大罪,当白首末,无敢隐也。臣初以工曹判书,归在山陵,而呈病递来,在家闻此三人,有不自安之意,自上日日忧惧云。臣意以为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自上既为忧惧,则又何尹任之敢计乎?除去此人,则自上安矣,臣折简招林百龄。百龄即来问‘此事汝闻之乎?’曰:‘闻之。何以为之?’臣曰:‘窜任,递灌,罢仁淑可也。仁淑罢则势不可在此,必归鄕土,灌亦递相,则无能为矣。’百龄见闵齐仁,告以此意,齐仁亦到臣家矣。是时但闻自上忧伤,而不知至此极也。后出谋危之教,臣与百龄亦且不知,况群情何以知之?知之则无敢救之者,而救之者,不知也,自上但出切迫之言,而不曾明言之矣。今则既闻内人,有不道事,且顺朋亦列灌等不道状,今若以此快定,则中外岂有异议乎?”权橃曰:“臣见顺朋疏,心实未安。请速递臣也。臣年近七十,常时无友生,近来承乏入殡殿,间宿三日,又参任院相,长在政院,专不见友生,如此等事,于何得闻?今月二十二日,直宿政院,判书四人早朝入来,臣问来何早也,曰有启事,因言其大概。臣未知首末,共参启之而出,此后全未闻知,今日见疏,始知其由,臣死有馀罪。尹思翼,以臣虽曰不答,臣当初夜暗,不知三公在处,势难而不能也。然思翼之言,臣不能记忆也。主上即位之后,飞言亦多,臣之意以为堂堂之时,固无所虑,而不暇他念也。或言王大妃,可以听政,臣以为:‘宋朝古事,亦有太皇太后听政矣,况今所生母在矣,又何言耶?’三公曰然。其时论议不一,臣促席而进曰:‘速定,速定。必使大王大妃听政可也。’且殿下即位之日,臣以都摠管,侍立勤政门外,仰见主上,瞑目而坐,英气多矣。臣退语人曰,真英主也。后日入侍经筵,玉音琅琅,释文字时,臣等未及启之,而先已解释,文理通矣,臣喜何极。但此人等事,但闻不自安,稍存形迹,而不知其详,大臣之罪,明正处之可也。臣之启言之日,所谓灾变之说,臣之意以为,今之时,唐人也天使也山陵也,国运至此,而淫雨不止,年且告凶,老臣达夜不寐,坐而思之,天变无乃有意存焉耶?遂以愚意,冒死敢达,更欲为启,而惶恐乃退。灌素有腹病,来此坐必倚壁而稍安,仁淑亦有上气证,肌骨峥嵘。古云:‘弑父与君,亦不从也。’彼二老书生,有何异意?以是妄启,臣实死罪死罪。将必有物议驳臣矣,未安先退。”仍拜而径出。史臣曰:“顺朋之疏既上,则灌等从此虀粉,势不可救,橃自以触讳先出,而乃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彼二老书生,有何异意?’犹直言其无罪,盖将斩头穴胸而不变其辞也,真铁汉哉!”申光汉曰:“臣不知其详,朝廷会日散坐时,李霖与许磁言曰:‘母妃前听政何也?大殿可也。’臣曰:‘大殿幼冲,何不于母妃乎?古事亦然,公何发无理之言乎?’林百龄亦在傍,以此言之。今闻之则台谏、侍从,亦皆只启于大殿,非独李霖之意为然也。年少不更事者然也。臣事中宗,为侍从十馀年,尝于夜对,恐上体劳伤,欲掩卷辞退,而上且发言,则止以至二鼓,犹未退也,中宗语臣曰:‘义虽君臣,情则父子。’臣承此教,未敢忘于心,小臣制中宗挽诗,亦用此意。且以知国不知身自誓也。今主少国危之时,此人等事,未知其详,但恐罪之者不分明,故群情忧疑,莫测其端。上虽有问,大臣不可以妄启,须必以镇定人心,不起风波可也。莫柔者人心,不可以威劫。人心涣散,则不可以复合,士林之祸作,而末流之弊,不可胜言。臣之意如此。”李彦迪曰:“至为未安,感恸感恸。臣别无才德,际遇中宗,欲报涓埃,不能效一事,而中宗已升遐矣。今则中宗恩眷,上报末由,主上幼冲,国事多虞,臣在重地,固宜竭心力报恩之秋也,日夜思之而已。近来此人等罪状,全未闻之,林百龄、闵齐仁到臣所言之,始知其大概,而尚未知至此极也。其罪若果至于谋危宗社,则人臣安敢退坐?朝廷未知情状,故虽曰有形迹,谋危之事,恐其不然,以为过重矣,小臣与大臣同议,亦以无谋危之心启之矣。若果如此,自有王法,须分明处之,然后一时无议,后世无责矣。但近来变故,涉于三大妃,故自上不明言之,外间不知,至欲上问而不能矣。然内间虽有此等事,王大妃必不知之。且仁宗大渐之夕,王大妃赞助遗命,即传位于主上,功不细矣,大妃岂有他意乎?万一因此事,他日大妃不能免于嫌疑之间,遂至伤心成疾,则主上于大妃,有子道焉,所关至大。万一有所未尽,则有累圣德,亦有后世之议。虽有邪谋,必非大妃所能知也。”许磁曰:“其事不然,虽无传位之命,大位何适?”大妃曰:“王大妃知不知间,此事专不白之,不须疑也。今则但当去邪勿疑,任贤勿贰,去大奸正朝廷,则夫焉有可疑?吾意定此三人罪,则无事矣。殿下之事大妃,过于亲母,外间岂尽知之?愚妄之辈,多为虚语,故朝廷闾巷,传之然矣。今欲见至治,辅导少主,以尽孝事大妃之意,予常说之,令习于耳矣。”李芑曰:“臣之意,与许磁同矣。此人等罪,斟酌处之,依法可也,定人心可也。罪之无过,朝廷之福也。”林百龄曰:“今见顺朋疏有曰:‘同议宰相,营救远谤。’是指臣也,惶恐惶恐。然臣无识见,但终始为国耳。臣平日言诸朋伴曰:‘虽君父之言,如其非道,虽死不可从也。’今此三人之事,非一朝所为,申光汉、许磁、闵齐仁常常言之,臣既知如此,则非故有怨于彼而有言也。一毫之私,自上皆照之矣。人主大公至正,分明赏罚,则人皆归心矣。人君之威如天,正者可用,谄者不可用。三人为东宫则是矣,今历数已归于此,固当尽节,不可挟前心而不之改也。若有形迹而不可改,当退矣,不然,平心事之。君臣之间,情意相孚,不可自怀疑惧。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患失之心,渐将驯致于无所不至,何事不可为也?臣与许磁言之,又见尹仁镜曰:‘三人之罪,既已著矣。然朝廷有风波,则士林之祸,有不可言,在新政尤为未便,只定三人之罪,以安国家可也。’适闻两司会议,私窃喜之曰,若发于公论可也,及闻‘论议不一,以密旨不正而罢。’云,则臣又以为其论议不一者,亦是矣。新进之士,其意欲行之万世而无弊,虑其密旨之害,将及于君子,而弊至难救,故然矣。长官达其事宜而处之,下僚虑其后弊而不肯,不肯者,亦何非哉?然此议既发而还罢,则上下疑惧之心,以此而益激。恐有玉石俱焚之祸,将必有伤于国脉,其虚其徐,既亟只且,夜乃通议,早来启达,此所以安朝廷也。适论议不戾,而自上亦从大臣之言,处之无疑,是信大臣也。然人君之罪人也,常用末减,合人心之道也。臣私自喜庆曰:‘若不如此处之,臣心若告变者矣,愧何胜言?’其后见白仁杰启辞,外间亦忧其过当,然新进之言,其亦是矣。自上既用轻典,何复有风波?明日又承谋危宗社之教,臣实愕然。顺朋疑臣以为反复,然臣心终始,欲安宗社。三人者若有此心,当以罪罪之,而然且庇之则是其党也。臣反复思之,尽情然后可也,更书以启。以病言之,腹中有冷,以毒药驱之,平药保之可也,不然,虽无冷气,必毙。今如此,则朝廷之事难矣。大臣之启,只欲定三人之罪,而无他意,臣之意亦如此。李芑为右相,许磁为宪长,不可同议,故臣独启之也。且罪兴仁任之子。似过,非所谓罚不及嗣之意也,如欲阿顺上意,则臣必不如此。所见如此,何以不启。自上传教云:‘无义士也。’自上欲罪之而顺之者,非义士也,终始自持,祸福不变者,乃真义士也。顺朋之疏以为,始与同议,终欲远谤,臣实惶恐。”大妃曰:“尹任事,朝廷疑以前事发怒,予甚悯焉。是以欲定人心也。此人等在仁宗朝,执权怙势则可矣,今当革其邪念,无怀二心。犹且内外缔结,至云移他公处,是欲危宗社也。朝廷非不知之而不启,故不得已密喩宰臣也。今见顺朋之疏,此其虚言耶?灌以中宗旧臣,当顺序而计之可也,取禀所立之言,此非异心而何?仁淑欲令王大妃摄政,而不欲政柄归于予,必有以也。朝廷反以予谋危之言为非,此非谋危而何?事既如此,殿下立矣,人心一矣,委质为臣,无二心可也。今无节义之士,见国家危急,不以为重,只以重大臣为言,大抵忠臣义士,必于危乱时,可见。唐魏徵谓太宗曰:‘以臣为良臣,毋为忠臣也。’今者内外交结宗社倾危之时,无一人直言者,今以顺朋之疏见之,吾甚未便焉。”思翼曰:“此最易。顺朋之疏,若是罪此三人,不然则罪顺朋。顺朋与三人,不两立,此非难事也。且如此危疑之际,不无虚伪之事。有如奸人,书木牌投之者有之,前在中宗朝,有以木牌投于东宫者,时以为奸人所为。思翼盖指比喩之也。所谓书简等事,亦何足凭信?然大、小尹之说久矣。臣言于尹漑曰:‘灌果如此,则将焉用之?仁淑连婚之状,不可知。’”言未毕,尹仁镜止之曰:“思翼之言大误。不可以此疏之言为问,顺朋之言良是,勿问可也。”许磁亦曰:“不问可也。思翼之言,果大误也。”大妃曰:“然。吾欲诸宰相退去,然后决之也。此非议得也。”磁曰:“自上命退,可以出矣。”磁遽起,将欲引诸宰相以退,诸宰亦皆将出者,丁玉亨复进有启,诸宰遂不退。玉亨曰:“今见此疏,深恐深恐。近日之启,非救此人也,为新政也,为宗社也,万无救护之理也。岂有一毫私意于此哉?自上如此教之,至为未安。愿须自上斟酌之。”大妃曰:“朝廷之言是也。然事有轻重,今国事误矣,而又以罪彼为过,是国是错矣。”磁曰:“启之者非容救也,乃不知也。”大妃曰:“朝廷欲镇定人心则是也,事有轻重,待小人有如断蛇。他日若扇起作党,则宗社危亡立至矣。况人心朝夕变,不可不虑,镇定人心之言,不可听也。”玉亨曰:“上教允当。然启之者岂有一毫私心?须圣明洞照。”大妃曰:“近观人心,三人之事,既已如此,而无一人直言,至于定罪时亦曰过矣,故曰无义士也。顺朋则不然,可以赏功也。灌之取禀事,领相言之,李霖之言,人皆闻之,仁淑默然不悦之色,李彦迪言之,皆非虚事也。若然则此等之罪,其可赦乎?”李彦迪曰:“咫尺之下,臣不敢一毫隐也。八月初九日,初侍经筵而出,以《中宗实录》事,归到春秋馆,仁淑先在矣。问上学问如何,臣曰:‘圣质高明,学问亦达,讲书雍容,音韵明朗,宗社之福也。’臣实无心,仁淑之辞色则未之察也,不知其何如。然别无答辞。”许磁曰:“然则仁淑无喜而答之之言耶?”大妃曰:“仁淑招师傅愼希复,问上贤否,此无异心而然乎?朝廷不知乎?”闵齐仁曰:“今者申光汉言摄政事,台谏无别启也,臣时为台谏,议论不定者,亦非有他心也,僚中无所可否,事当如此,而不为之可否。臣闻林百龄之招,而往见之,始闻自上忧惧之言,臣甚惊愕。不可安然退坐,而国家大事,亦不可独为之,不归本司,早出忘食,乃于宰相家议之。明日早来启之者,不欲祸延于士林,而且解自上忧惧之意,有所斟酌而处之,则国家安矣。果不计台谏之体,白仁杰前有军卒之讥,故有是言。唯以为主忧臣辱也。自上不以前过待任,而任自以前事不自安,此议出于台谏,似未安然。事已急矣,宁受恶名而不得已启之,自上解其忧惧则可矣。而大抵僚中,凡有所闻,不可不言,臣以大概言之,同僚亦非有他意也。但曰:‘密旨不正,此则大事不可不启。然一启此端,后弊无穷。若有奸细之徒,亦假密旨,祸及善类,不可不虑。’臣意亦以为然,遂不能定议而罢。罢后更思之,此甚大事,若发而还止,则彼必闻而益惧,人心亦疑,故臣即归尹仁镜家谓之曰:‘此事僚议不一而罢,若更发之暴,则祸将不可说,自大臣发之,则似为便好。’仁镜亦曰然矣。今则同僚皆罢,而臣独为六卿,心甚未安。国家待台谏有道,谏官虽有所失,不以言罪之,然后言路广而士气壮矣。已欲启之,惶恐未果,今因言端,并启之。且臣今见顺朋疏,臣所未之思者多矣。此人等罪状虽大,然好生,人君之美德。况此新政之初,殡殿又在,此自上虽知其罪,更加好生之仁,则宗社之福也,万世之美德也。”大妃曰:“卿言是也。此意予亦非不计之,罪状极矣,恐彼等不自安,将无所不至也。朝廷若镇之,则国事不非,而罪之轻,故人心纷扰,有如白仁杰之辈,辞甚贱恶之,此安名世注,李芑削之,撰《实录》时还录。下仿此。使是非混淆矣。顺朋不顾其身,为宗社大计,真义士也。不然则国事非矣。尹思翼言不无奸人投之,如是言之,故有此事尔。多有不肯之色。中宗亦欲罪尹任而不果,君臣之间,宜无二心,前亦屡见,其如此书简,丁酉年亦有毋疑我也云云,书简乃尹任手笔也。奸人之投,不须疑也,如彼言之,故人心分矣。”李彦迪曰:“顺朋以非密旨为非,前于面对时,二十二日。金光准曰:‘此事甚未安。凡事必须光明正大。’臣亦以为传旨,必下政院可也。人君动静,书诸史册,传之万世,不可不光明正大。古之帝王,若有大事可以密议者,则必议于大臣,况此非平时,主上幼冲,梓宫在殡?凡传旨出纳之际,必须大臣,故院相不离政院。而不信大臣,下于他处,至为未安事,臣亦启之也。”大妃曰:“卿言然矣,然下于大臣亦难矣。今亦言奸人投之云,何可以恃大臣乎?柳灌所谓毋为特旨,是欲政权在下,人主孤立也。且言使政院封还内降,是有异心,而权归于己也。朝廷岂不知之乎?顺朋之疏,多有可惊者,若欲镇人心而弃之,则不无后弊,吾当处之。凡常之事,可议于院相,此为迫切,岂可以有污于史册为嫌,而不救切己之祸乎?彼言似是而非也。”

罗世纉曰:“大、小尹之说,中宗时尝发于经席,中宗欲问之,而臣时在弘文馆,与同僚议,若问之则人心摇动,乃上札止之,遂不问之。仁宗友爱笃至,诚孝罔极,自无人言,而人心定矣,人人喜庆以为,无复可虞。不意又有此事,孰不惊愕?白仁杰之言,诚愚妄可罪,臣为谏官,闻其日二十五日。当用刑讯,不及议诸同僚,臣独启以愚衷,即赐允兪,旋命放出,从谏圣德,至矣尽矣。且柳灌、柳仁淑,亦非以为无罪,但不知罪名,故以听大臣之言,为当启之矣。且前台谏所见不同,不听长官之言非矣,大抵罪谏官,非美事也。昨者将欲启之,而人臣之事君,如人子之事父,上怒之时,不可激之,故不果启也。今见顺朋之疏,大可惊也,外人不知其情。故请用宽典,自上斟酌处之似当。主上在谅暗,梓宫在阙,好生之德,更加留意焉。”大妃曰:“虽在谅暗,此为大事,明正其罪,颁布中外。然后胁从罔治,后勿更问。如李霖之徒,则明示国法,有异心者,惩之可也。问于愼希复曰主上何如者,非异心乎?卿等每曰士林之祸云,然惩其甚者,然后勿问其枝叶可也。”尹思翼曰:“士林之祸,不须启也。但今日见之,罢台谏似无罪也。”大妃曰:“前者虽不至如此,亦罢台谏时多矣。况此关于宗社者乎?今欲薄示其所失,非欲终身不叙,安有士林之祸乎?”尹漑曰:“臣以庸劣,适为承乏,待罪六卿,无所知识,常怀兢惕。今者殿坐太久,又命出矣,敢进启达,实深惶悚。臣平日未尝寻朋伴,一切时议,未尝闻知,近亦事发,始得有闻,今见此疏,初闻者亦多。若果如此,人臣无将,罪固罔赦。臣之意与左右,有何异同?但好生之德,不可不虑。申光汉言:‘莫柔者人心,不可以威劫;莫强者人心,可以仁结。’今日入侍宰臣,如洪彦弼、林百龄、申光汉等所启之言,臣备得闻之,岂其意尽欲庇罪人而负国家哉?自上斟酌处之,更加好生之德,则宗社之福,永永无强矣。”大妃曰:“初政,欲为明示国法也。”许磁曰:“士林之祸,何敢更疑?但大、小尹之说,以为某也大尹,某也小尹,分两边言之,故在大尹边者,皆不自安矣。其为任之门客者,则罪固无足惜也,但妄以东宫边为正而附之者,尽不自安,则恐士林之祸在此也。然白仁杰事,臣诚恐其至于大罪,而自上恕其愚妄,旋即放之。前台谏等,自上亦欲示其所失而已,如此则士林之祸,无复可疑矣。今但罪李霖,他则不问,反侧子将必自安矣。”大妃曰:“只罪其甚者,妄附之徒,不足问也。但言大王大妃,不可摄政云者,一二人也,霖外又无他人乎?”许磁曰:“他人则臣实未之知也。”李彦迪曰:“即位之日,六卿等环坐大臣之前,共议垂帘事,在上列者有曰:‘宋哲宗时,太皇太后听政,今亦无所疑矣。’其时台谏、侍从年少不更事者,或以为‘不须母后,如周公负成王可也。’如此多端议之,方外亦多议之如此。此非别有邪心,仓卒之际,事且未定而然也,岂有异心乎?彦迪前既启以王大妃之不知也,此又以年少之无他心,反复启之,此贤者之所以异于众人也。自上酌而处之似当。新政之初,若罪其大臣,成命一下,则不可复为之启也。必须情罪相孚而后,幸甚幸甚。”许磁曰:“李霖之言,似有挟心也。然必于王大妃之说,则霖不言也。”申光汉曰:“臣亦只闻母妃之不可,而不闻王大妃可矣之说也。”大妃曰:“卿等以霖无心言也,向于东宫失火时,霖有疏奏,霖之疏有曰:”炎炎之火,既炽后报。“其意若指尹元老火之也。中宗欲罪而不果,霖必以此不自安矣。”磁与光汉同辞曰:“霖也岂曰无罪?彼有挟心而然矣。故臣等亦以无理言之。稍存形迹,过当处有之矣,臣等所以启之。”光汉曰:“霖也罪固当然。然任等既以魁首出去,大臣等以好生之德,反复启达,老臣亦启之。彼人等虽欲有为,如此堂堂之时,又何虑乎?”尹漑曰:“霖言于许磁时,则臣不知矣。来言于臣处时,臣亦以为无理,不复问也。”言讫俱退复位以次出。是日也,上终始不言,慈殿反复言任等之罪深且重矣,不可不罪之意。彦弼等,以其平日向上之诚,与去不知任等所为之状,争自陈诉,以冀免祸而固宠。其言之也,犹恐不及,此未了而彼已发,口之讷者,数为利者夺矣。芑独言之寡,以其首议,无所事于言。而大意与磁同也。磁数以定罪不疑之言赞之,百龄明己之营救,犹不害为义士,而其言则亦若救之者也。彦弼等会坐庆会门内待命。磁责思翼曰:“令公真妄量者也。上前何言之如彼?”思翼曰:“我岂然哉?不然不然。”上赐尹任、柳灌、柳仁淑死,李霖极边安置,权橃递职。是教之下,李彦迪、丁玉亨、尹漑、闵齐仁、罗世纉等五六人,颜色惨然,馀盖喧笑,无异平日,或有得色者。呜呼!尹任之罪可诛,大行在殡,同日而杀三宰臣,岂非不幸之甚耶?古人泣辜,且曰哀矜而勿喜,当此之时,虽罪其罪,似不宜如此。仍传曰:“凡事黯黮不见则已,其机已著,则难可掩覆。此人等罪,固不止此,新政之初,不可加重故只此耳。权橃托灾变为言,曲为营救,极为未便。然今者以为始疑其天变或然云,故只递本职也。尹仁镜亦以首相,似不能镇定,予以为不称首相之职。今闻上即位之日,柳灌有异心,发异议,此机甚关重,而仁镜力言定之,其功不细矣。且赏罚不可不明,赏功罚恶,其可缓乎?此人等定罪后,颁教赦罪,明示中外,首议启事人员,依佐理功臣例,录勋可也。初日启事人员,一一等第书启。”传于彦弼等曰:“今日已,若论功定赏,则夜且深矣。今日只颁赦教,宰相等明早一齐诣阙。不待命招也。”尹漑启曰:“在平时则颁赦后陈贺礼则然矣,今则不可以陈贺,只于勤政门外设虚位,百官以衰服入庭拜教,一如即位颁教例何如?”传曰:“如启。”史臣曰:“任以无识武夫,藉外戚之势,位跻一品,怙侈肆贪,眩动浮言,交乱两宫,其及宜矣。灌为人颖脱有干,遇事能断,可谓有才局,而但轻躁,往在己卯,屡见弹劾,常怀愤恨,及衮、贞、沆网打士林,灌复为台谏,颇事报复,时议薄之。及为吏判,中宗擢李芑为兵判,灌启以其妻父为赃吏,法不当显叙,中宗可其启,芑闻而怨之。其后命收廷议,欲改赃吏婿勿显叙之条,灌语曰:‘不可为一人,轻改祖宗金石之典。’自是芑与灌,遂成大隙。仁淑与芑,异姓从兄弟也。芑姊之外孙韩景禄,尚公主,芑缘景禄,交通内间,欲通仕路。景禄以内降密意谚字送于芑,传者误纳于仁淑,仁淑心鄙之。自此其言传播士林间,于是芑与仁淑,亦成大隙。至是芑既杀仁淑,喜语曰:‘可憎汉,吾能制矣。’,闻者蹙頞。仁淑以己卯人物,辛巳年间见罢居闲,将二十年而复见叙,二三年间,遄陞崇秩。不自谨敕,颇有贪鄙之名,识者讥之。”初,仁宗在震宫时,大妃待之颇薄,明宗又见爱于中庙,朝廷方怀疑惧。妃之弟尹元老,凶悖无状,与仁庙之舅尹任争权,遂成仇敌。恐他日东宫即祚,尹任得时,不利于己,阴蓄动摇国本之意。对所亲,每说东宫之短,托以内旨,言多放肆,而妃之与知其谋,外人实不闻也。尹任又乘隙,多造飞语,以动朝廷,于是群听疑惑,皆以为易树元子之变,发于朝夕。当时忠直之臣,无不扼腕相叹,危言激论,沸于搢绅之间,妃因元老、元衡,得闻其说而大恚,遂切齿于持论之人。李芑、林百龄、许磁、崔辅汉阴附元衡,已为腹心。任之婿李德应有才名,德应之再从兄李辉,又有时望,是时名士之辈,或有交辉及德应者,而其实不附于任,唯柳仁淑,与任之侄为婚矣。妃尝以谚字,通密意于李芑,传者误送于仁淑,仁淑始知李芑交通宫掖,常鄙秽之,芑大惭,欲杀仁淑,灭口者久矣。妃为公主,求婚于任家,任挟憾拒之,妃又大嗛之。及中庙薨,仁宗即位,芑拜相,台谏交章论递,元衡以都承旨,升工曹参判,台谏亦驳之,因此愤怨,伺隙日久。元衡等谗于妃曰:“尹任必使力士,来害大君,宜谨护避祸。”故大君每当夕欲寝,辄潜移高阁,又使老宫人,当门而卧,若有仓卒,宫人将代死也。以此大君,惊惶罔措,几至丧心。后又有择贤之说,盖以仁庙无嗣,万岁后不必传位于大君,当择宗室之贤者而立之也。乃尹任之意,而李辉言之,闻者实少。及仁庙升遐,明宗继立,朝议以元老必构祸乱,即请远窜,举朝争之,妃迫于公论,不得已从之,然愤恨益深。既而元衡与芑、磁、百龄等,密谋通意于妃,妃许之。于是芑、磁、百龄等诣承政院,启请面对,妃拥上出御后苑忠顺堂。芑等请罢黜尹任等,妃因极言尹任前日罪恶,即允之。未久,郑顺朋上疏请诛三人,妃本欲杀任等,而恶无名未敢发,及见顺朋之疏,即命杀之。厥后凡出入台谏、侍从,少有不快于元衡、芑、磁、百龄等及有名望为时推重者,皆指为乱贼之党,或杀或窜,无一获脱,士类并空,举国之人,不寒而栗。士林之祸,未有惨于此时。顺朋在己卯年,与赵光祖等诸贤,共见排斥于小人,人皆以为善类。至是见大利而逞凶计,自为群奸之首,忍构滔天之祸,蔓延数十年,剥丧国脉,幸免灭亡。尹任,武人,章敬王后之弟也,为人粗暴。初结金安老,与谋于杀朴嫔母子事,及仁庙初年,又发择贤之说,欲易嫡庶,方仁庙疾革之际,与其子兴义,擅入大内侍疾,略无顾忌。迹任之前后罪恶,虽被窜殛,固其宜也,但叛逆,无所著之状。元衡等大杀士林,欲钳后人之口,杖讯德应及其娼妾,侥幸诬服。当其阙庭讯鞫之时,都承旨宋世珩,阳为爱惜德应,流涕满面曰:“汝本无罪,但言任之事而已。”德应不堪拷掠之苦,且信其言,乃告尹任数事,而其实独出于德应之口,亦无他证可据。于是籍以乱逆,并陷士类于党与,屠戮殆尽,多录功臣,歃血共盟,至作《武定宝鉴》。是时上年十二,凡此构陷之事,上皆不知。柳灌,己卯年间,为同副承旨,台谏以为局量褊小,非宰相器,驳正其加。赵静庵光祖亦尝曰:“灌器度,不过为参议职。”其后士林祸起。灌为台谏,须攻善类,时人谓其报复也。然淸介关节不到,且尽心国事。中庙末年,为吏曹判书,尝于亲政日,中庙特除李芑为兵曹判书。灌即启以赃吏女婿,法不当显叙,中庙遂寝其命,而芑之怨深矣,非刚直而能如是乎?其后有许通李芑之论,灌于宾厅会议时,私语曰:“不可以一人之故,毁祖宗金石之典。”芑闻而益愤,乙巳赤族之祸,实源于此云。其祸之未起也,有友人通于灌曰:“此事谓请罪尹任事,若自政府发,公可得免。”灌曰:“灌以仁庙顾命大臣,梓宫方在殡殿,而请罪仁庙外舅,臣子之情,实所不忍。虽被刑戮,固不可为也。”此其临死生不变所守者也。灌无子,取兄子光纉为后,至是灌知酷祸将至,谓光纉曰:“吾父子俱死无益。”即成罢继后文书,置光纉怀中。光纉出以其书投地曰:“岂可于平时为父子,而临难背之乎?”,遂父子皆死,悲夫!柳仁淑,倜傥豪迈。己卯年以善类被罪,其后还朝,士林之期望甚盛,与李彦迪、权橃并称。及为刑曹判书,妻子不肖,颇以贿闻。金慕斋安国尝曰:“仁淑真男子也。但惜其不学无术尔。”仁淑与李芑,内外兄弟也。芑尝因其姊之外孙淸原尉韩景禄,交通宫禁,至以彩段私献。一日内降谚书于芑,而景禄家人,误传于仁淑,仁淑心鄙之,其言遂传播搢绅间。芑以此怨仁淑入骨,谋欲中伤之者,不遗馀力。而仁淑又与尹任侄为姻家,遂及于祸。其后芑尝于宾厅,公然谓人曰:“尹任得罪慈殿,因被诛戮,两柳之死,则我辈为之。”云。史臣曰:“乙巳祸起,仁庙梓宫,尚在殡殿,即命拷讯于阙庭,大妃屡使人谕推官曰:‘宜尽力推鞫。’夫以李芑等承此教,其锻练罗织,指无为有,以迎合内旨而图为己功者,计无所不至,呜呼痛哉!”

○郑顺朋上疏曰:

尹任罪状,固宜罔赦,两人涉于胁从,不可以一律论也。臣之疏意,非欲加罪,欲使罪名明白,上下洞知也。柳仁淑,本以儒者,近来年老衰耗,又得心疾。不知流入于尹任之术中,非其本心,至于此极也,乞贷其死。

疏入不报。史臣曰:“顺朋既上疏,构陷灌、仁淑,寘之族灭之地,其凶惨极矣。而阳为伸理,又上疏章,正所谓加刃而抚之者也。或曰,顺朋既上疏,即命赐灌等死,顺朋之子𥖝,涕泣言于顺朋,力劝伸救,其疏辞出于𥖝。𥖝性明敏好善,心非其父所为,尝谏止之,而顺朋不从。其弟礥,遂行谗间,将有一家之变,𥖝不得志于父,出居杨州之村舍、或山寺者,累年。”

○勤政门颁教礼毕,夜已二鼓矣。教书曰:

王若曰。皇天降割,大祸荐臻。国家多艰,群情未定。予以眇质,初受丕基。凡在臣僚,宜协心力。各尽职而毋贰,庶保邦于未危。尹任包藏祸心,久稔凶计。始唱东宫孤单之说,起疑士林,中缔丁酉三凶之流,谋害国母,东宫失火之后,多发不道之言,眩乱人听,构成虞疑。至于今日,内自不安,曲为保全之计,缔结执权之臣,谋危宗社,情迹发露。柳灌,素与尹任更相交密,当大行大渐之时,正统自有所归,而灌曰:“禀定当立。”及孤嗣服之后,听政自有旧规,而灌曰:“母后不可临朝。”柳仁淑连婚尹任,助成阴谋,内蓄患失之心,以孤之立,为不利于己,潜招师傅,问予之昏明,指予为有疾,人或说予贤明,显有不悦之色。是皆阴怀异志,谋济己欲,罪关宗社,在法罔赦。固当依律定罪。第以先朝旧臣,深加不忍之心,玆将尹任、柳灌、柳仁淑三人,只令赐死。既正去奸之典,宜推赦过之恩。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29日

○己未,大司宪许磁、大司谏罗世纉、司谏丁应斗、执义庆浑、掌令赵彦秀、李天启、献纳沈逢源、持平成世章、李枢、正言李元禄、柳昌门启曰:“臣等昨闻录功之教,今已定罪,下人有何功劳乎?无功而受功臣之录,必取笑于后世,请勿为之。”答曰:“今此变故之作,若宰相处之缓,宗社之乱,有不可言,既已罪此三人,非功而何?且已定矣,不可改也。”再启曰:“国有变故,臣子扶救,乃分内事也。何必锡功臣之名,以劝之哉?必如开国中兴时,则所不得已也,常时则虽有关于宗社之事,固不轻易为之。中宗朝屡有变故,皆关宗社,而未有录功之时,岂无其意?诚以上不可以轻与,下不可以轻受也。请还收成命,俾无僭赏之议。”答曰:“人臣所可为,孰非分内事也?然罪著而罚,功显而赏,然后有罪者惩,有功者劝矣。今引中宗朝故事,比而同之,与今时不同矣。祖宗朝功臣称号者,固非一端,而成宗朝亦如是录功。事且已定。不须更启。”三启曰:“爵赏虽不可不用,赏当其功然后称于人情,而人劝功。今此定罪之人,虽曰有关于宗社,而国势堂堂,人心一矣,彼之凶谋,何能得逞于今日?当初启达之意,只欲弛君上之忧而已,决不足以当此重赏。上教以为有成宗朝旧例,时事自有不同。今之时比成宗朝,益无虞矣,何必为此不中之典,然后以劝群下哉?请亟收成命。”答曰:“国势虽曰堂堂,当此危亡之机,若登时不救,以之养成,则祸不可道,其劝人臣之典,不为之举乎?成庙朝,不至如此,而策佐理者多矣,况今之急乎?不须更言。”台谏遂退。史臣曰:“台谏见今日事,以为功耶,非功耶?功也,赏之当矣,不必举两司来烦辞说;非功也,固宜力争,期于得正,不当如是而止也。磁欲为色让,而两司相率而来,亦为之应故事而已。” ○许磁启曰:“小臣本无寸功,滥受重赏,自闻上教后,汗出沾背,无地自容。非徒取讥于今时,必将贻笑于后世,伏望特去小臣之名,毋贻僭赏之失。”答曰:“成宗朝未及于此事,而录功者有之,况国家倾危之际,共为之辅翼,岂曰无功?”再启曰:“小臣遭逢圣世,常怀尽心报国,此外无他,岂意乘此机会,滥受重赏,至于此极乎?臣之无功,天地鬼神,在上在傍,焉可诬耶?自顾一身,俯仰多愧。伏望圣慈,特饶情悯,亟去臣名,使不累淸明之。”答曰:“为宗社尽忠之人,不于此时录其功,又将何时,以何事为功耶?予以不允之意,已尽言之,不须如此启之也。”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右参赞申光汉、刑曹判书丁玉亨、吏曹判书林百龄、礼曹判书尹漑、户曹判书闵齐仁会于宾厅启曰:“《文献通考》宗庙考,宋太宗飨祀太祖,称曰孝弟。既称孝弟,则太祖称兄明矣。今依宋朝故事,仁宗称皇兄,主上称孤弟,丧毕后称孝弟,此事前已议之,自虞祭可行,故不启,今则将于殡殿行祭,必书祝文,故敢启。”答曰:“知道。”

○书一等功臣郑顺朋、李芑、林百龄、许磁,下示宾厅,仍传曰:“此四人乃初启者也,以一等书启。若命招后来议者,则以职次自下书启,依成宗即位时佐理功臣例可也。”李芑启曰:“自上以顺朋有大功云,功虽大,人臣职分之所为也。自上忧疑,不为即启则罪也。反以论功未便。”彦弼等启曰:“所谓功臣,必有功而后可录,臣等启辞迟缓,有罪无功,请勿录臣等。”答曰:“宗社倾危,宰相等一心救之,宗社再安,岂可谓无功乎?”答芑曰:“虽谓职分,群臣中独以为可启而特启,岂可谓无功?”彦弼等乃书成宗朝辛卯年佐理功臣例及追来同议宰相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权橃、左参赞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礼曹判书尹漑、大司宪闵齐仁、大司谏金光准、都承旨宋麒寿入启,传曰:“金光准以上为二等,都承旨及入参史官为三等何如?传命者亦可为之耶?即位后原从功臣例也,故初欲过卒哭后徐为之,今既为此事,原从亦磨链何如?并议以启。”回启曰:“皆如上教为当。”传曰:“传命内官朴汉宗亦录功,卢允千加资可也。”仁镜启曰:“功臣称号,何以为之,自上教大概何如?”彦弼等启曰:“臣等反复思之,无尺寸功而如此,惭愧实深,至为未安,敢启。”答曰:“社稷倾危之时,宰相共议安之,岂可谓无功乎?勿辞。功臣号,取宗社倾危而安之之意,定号可也。”彦弼等启曰:“原从事,徐当磨链入启。”仍议定功臣名号,一等曰推诚卫社协赞弘济保翼,二等曰推诚卫社弘济保翼,三等曰推诚卫社保翼。令左承旨崔演,制教书曰:

昊天不吊,邦国无禄,中宗大王礼陟未几,仁宗大王又弃臣民。予以眇冲,嗣守丕基,同未在位,罔知攸济,群情未定,国势危疑。尹任,本以凶慝之资,久凭城社之势,始结三凶,图戕国母,东宫失火之后,又发不道之言,荧惑群听,积成凶衅。至于今日,恒怀不安之心,曲为自保之计,缔结群臣,欲行胸臆,谋危宗社,情迹发露。柳灌、柳仁淑与尹任,或相交密,或相连姻,迭为车辅之势。灌则当先王大渐之时,欲禀后嗣,谓母后不宜听政,仁淑则以予之立,为不利于己,厌闻贤明之说,指予为有疾,其阴蓄异志,密谋秘计,无所不至。宗社之危,迫在朝夕。惟尔不贰心之臣,能炳几决议,同心合谋,先事而图,克淸大憝,使将危国祚,复置于安。予嘉乃功,爰举赏典。

8月30日

○庚申,左赞成李彦迪启曰:“小臣差宗庙祭,大臣录功时,未得参议,夜来始闻小臣名,亦参其列,至为惊恐,夜不安寝而来启。大抵刑赏必孚于名实,然后一时无议,后世无讥。小臣本以庸劣,忝冒重地,丝毫无补于国,常怀惶恐。近罪三人时,亦无毫发功劳,而反与其列,非惟臣心之惭赧,时论非之,后世笑之,岂不可畏?请改正臣名。”答曰:“宗社倾危之际,大臣共议,再安宗社,岂曰细哉?议且已定,不须辞也。”再启曰:“刑赏大关于治道,若孚于情实,则人心咸服,治道隆而后世无议,失中则人心不服而纪纲以之毁弛,万世亦不能无讥矣。小臣无丝毫裨补于国家,忝冒至此,惶惧实深,今又遭国家变故,未尝有毫发功劳,而并参功列,非徒见非于一时,亦将取笑于万世。再启惶恐,而心极未安,故敢启。”答曰:“以卿等共图之力,宗社赖以再安,其功岂曰小哉?勿辞。”

○传曰:“一等功臣子弟,亦有录功之时,议于大臣书启。且此非成宗朝例,与靖难同矣,原从则欲不为也。承旨虽不启事,居喉舌之地,独不得参。似为未便,并录何如?又有可参而未参者,细抄以启。郑顺朋、许磁今不来,命招同议可也。”洪彦弼等启曰:“今之功臣,与世祖朝靖难不同,岂至援例,并录子弟乎?众议以为不当矣。自上不录原从之意,至当,然主上自潜邸,入承大统,则随从之人,自古录功,依祖宗朝例录之,而徐察其可录者,毋为滥录为当。且承旨同在喉舌之地,自古同录有例,今亦同录似当。然臣等亦既无功,如此之意,自下擅启未安。自上斟酌处之。臣等以无功参录,可参之人,不能知之。自上知之,则下教何如?大抵毋为多录者,众意也。”答曰:“此等事,必议诸顺朋,然后发落,顺朋病深,不能诣阙,则速遣史官议之。且言今之事,与世祖朝靖难不同,此大关宗社之事,夫岂异乎?元勋子弟,录功例也。今来李芑、林百龄、许磁,可录子弟书启。”

○假注书柳景深往议于顺朋第,顺朋书启曰:“臣无纤毫之功,滥参勋籍,措躬无地,安可使子弟亦参?自潜邸入承大统之时,必有原从,依旧例何如?臣无功而猥参,况论人之功乎?自上斟酌处之。”李芑、许磁启曰:“臣等亦无功矣,已为惶恐,况子弟乎?非以为辞避,决不可为也。”答曰:“自古录元勋子弟有例,故欲为之,勿辞。顺朋亦如此云。然可录子弟,更使之书启可也。吏曹判书林百龄,政毕后同议为之,承旨并录事,判书处亦同议以启后,一时发落。”回启曰:“百龄亦已同议矣。注书安馠往顺朋第,书子弟二人来,婿宝城副守万年、子礥也。”

○彦弼、仁镜同议启曰:“成宗即位,李克培以右相,兼兵曹判书,中宗初政,柳顺汀亦如之。今主上幼冲,大臣亦必兼之,李芑知边事。必以如此人为之,军政将不懈弛,故启之。”答曰:“依例为之。”

○兵曹判书闵齐仁启曰:“小臣庸愚,兵曹重地,岂能堪任?且臣前为大司宪,不能尽职,上不加罪幸矣,而反见参于功臣之列。同僚皆罢,而独蒙天恩至此,惶悚惭赧,罔知所为。请递臣职,并改功臣之名。心甚未安,不可不尽于吾君之前,敢此烦渎启达。”答曰:“卿自先朝,久历华秩,岂无重望?不须辞也。录功事,当此国家危急之时,赖卿等宗社再安,不须辞也。”

○郑顺朋上疏曰:

伏以臣疾病缠身,未能躬谒天门,今闻臣名,录在勋籍,不胜骇汗战惧之至。国家有事,奔走宣力,臣子之常分。赏罚当功罪,然后人自劝惩。顾无纤芥之功,受此丘山之赏,俯仰愧怍,措躬无地。非徒取讥于一时,亦恐贻笑于后世,伏望亟收成命,公论幸甚。

答曰:“当国家危疑之时,朝无一人直言者,卿非徒力疾奔救,又至陈疏表节,为国忘身,无如卿矣。不须如是辞也。”

○李彦迪启曰:“臣今见本月二十八日面对时注书日记草内:‘大王大妃传曰:“承受此人指挥,毋使政归慈殿,孰倡此说也?”尹仁镜曰:“臣之在处,他官不能近,不知某人为此说。然权橃、李彦迪亦有此议,臣曰于大王大妃定矣,何有他事?其邪心有否,臣未知也,其首尾如此。云云。’若如仁镜之言,则似是臣与权橃议及于此,毋使政归慈殿也,臣不胜惊惶。其日论议节次,六卿之列,无不知之。殿下即位翌日,大臣会六卿,议听政事,左右默然,臣与权橃同议引宋哲宗事言曰:‘哲宗幼冲嗣位,太皇太后听政,今日之事,更无可疑,但定听政规模而已。’左右又默然。其后朝中议论不一,而有识宰相,皆同臣意。此事下问于公卿,则无所疑矣。仁镜之言,必不如此,恐注书误闻而书之,故敢启。”答彦迪曰:“知道。”以其书下诸宰相处示之。彦弼等回启曰:“其日垂帘迫近,臣等惶恐,言未尽意,上教与左右之言,皆不能记忆,史官亦记多言,必不能无误矣。”答曰:“知道。”时,仁镜曰:“面对时,我启以权橃、李彦迪,亦与我意同云,而注书误书。”芑曰:“我在傍,详听其言,注书误矣。”光汉曰:“当初议垂帘时,彦迪所谓宋哲宗事,我亦闻之矣。”彦弼谓彦迪曰:“引哲宗故事之言在矣,何必多辞?”仁镜欲具启,彦弼曰:“不关事,何必乃尔。”遂以此启之。

○传曰:“功臣子弟书启时,承旨及可参人,同书启之。”李芑、许磁启曰:“臣等且为无功,既不欲为,况子弟录功?自无前例,至为未安。若可参遗落人,则自上教之何如?”答曰:“可参人事知道。承旨朝入暮出,今出明入,此事又非一二日为之,皆书启可也。元勋子弟,自古重待,而今此再安宗社之功,与世祖朝靖难无异,故予意欲依古例为之耳。”彦弼等同辞启曰:“今之功臣,自上以为重矣,一等子弟书启云,臣等反复思之,靖难功臣四十四人,分三等为之,而无子弟,中宗朝靖国功臣,臣等知之详矣,其时子弟,同力奔走,故自相议定,非自上依例为之。是岂有前例哉?今之录功,不可猥滥,子弟之录,请勿为之。”答曰:“子弟事,再三援例启之矣,中宗朝则自下推戴,上不知矣,故自下为之,岂如今之事?今之事,亦尽非宰相独为之,其间必有服劳子弟。而此事亦极大,勿辞书启。且传命者非一人,而其中功有轻重,故已定于一人矣。然承旨亦已并录,传命者又二人,欲并录之何如?”芑启曰:“臣与柳仁淑四寸矣,闻仁淑所为,心窃异之。一日招淸原尉韩景禄,问其状,景禄曰不知。仍使之问于尹元衡,得知自上忧惧之意,而密旨又下,玆决意启达。臣子元祐往在山陵,无所服劳之事矣。”史臣曰:“此举元衡之功居多,密旨亦元衡所传。自上屡称遗漏者,意在此等人,而难于言也。芑等亦欲陈启,而远逢迎之嫌也,故每言自上教之,而今因让子弟录功,微及之耳。”磁启曰:“子橿年尚幼少,读书山房,今不在家,有何服劳事乎?大抵如此事,必须折中,令一时无议,后世无讥,然后令名可久矣。”彦弼启曰:“小臣年老,更事多矣,自古录功之后,人言必多,今此录功,不可不节。臣以二等,而一等人员在此,如此启之,实所未安,然今若子弟并录,则廷议必激,将至骚扰。传命者亦已定于一,若添此二人,则似为猥滥。如曰功也,以他赏赏之,请勿为并录。”仁镜启曰:“初二日乃国忌,殿下当自明日行素,然自上脾胃甚弱,年且幼冲,请勿行素。”芑等启曰:“自上传教,故以子弟单子入启。”独顺朋子弟二人。答曰:“知道。观此子弟,数且不多,而不为无功。与承旨并录四等可也。国忌开素事,今已夜深,明日欲劝也。”芑启曰:“子弟,虽原从亦不可为,况并录乎?古今未尝有之,请亟收成命。”磁启曰:“大抵人主之处事,必也参古事酌时宜,使适于中可也,如此录子弟事,非臣攸闻。虽靖难时,亦不如此。臣等之功,恐物议不知何如,况子弟乎?自上录臣等功者,岂不欲享其安乐乎?如此则臣心不得少安,遭遇圣明,将恐不得以生存矣。自上勿以为辞让,察臣愚恳。”答曰:“予意已尽言之,勿更辞也。”芑启曰:“如此虚事,录之不已,则臣等何以享福乎?”磁启曰:“彦弼、仁镜,老成之人,岂偶然计而启之乎?自上以臣等为谦让而不允矣,如有奔走服劳者,则录之,特命除去臣之子。”答曰:“宗社几危而再安,是岂功不巨耶?不须如此辞之。”

○以洪彦弼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益城府院君,尹仁镜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坡城府院君,李芑为推诚卫社协赞弘济保翼功臣兼兵曹判书丰城府院君,李彦迪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骊城君,郑顺朋为推诚卫社协赞弘济保翼功臣崇政大夫议政府右赞成兼知经筵事温阳君,权橃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吉原君,申光汉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灵城君,林百龄为推诚卫社协赞弘济保翼功臣嵩善君,尹漑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铃平君,闵齐仁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骊原君,丁玉亨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锦川君,许磁为推诚卫社协赞弘济保翼功臣阳川君,任权为工曹判书,沈连源为户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崔辅汉为户曹参判,金益寿为户曹参议,金光准为推诚卫社弘济保翼功臣,宋麒寿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崔演、宋世珩、李文楗、郑源、李润庆为推诚保翼功臣,洪叙畴为掌隶院判决事,赵彦秀为弘文馆典翰,白仁英为司宪府掌令,金天宇为弘文馆应教,南应龙为副校理,朴承任为修撰,王希杰为正字,李元祐为推诚保翼功臣,万年为推诚保翼功臣,安馠、赵璞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金弘胤为江原道观察使,金万钧为同知中枢府事。史臣曰:“光准,性本巧诈,取媚于李芑、尹元衡,而助成邪论,至参勋籍,士林鄙之。许磁,本无学术,只怀贪功谋利之心,谄附奸臣,至参一等之勋,其人之心术可知也。齐仁,虽不如光准之辈,心术亦不正,为权奸指嗾,多有逢迎助恶之事。” ○夜,流星出天苑星,入羽林星,状如钵,尾长八九尺许,色白。流星出五车星,入参星,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流星出天节星,入西方天际,状如甁,尾长二三尺许,色赤。光照地,良久乃灭。

明宗大王实录卷之第一

九月

9月1日

○辛酉朔,右议政李芑、吏曹判书林百龄、大司宪许磁启曰:“昨日字弟录功事,下教矣,子弟全不知之,有何功乎?其中或有服劳者,则可录矣。尹元衡、大王大妃同母弟。韩景禄,尚今上女兄懿惠公主。当初多有功劳,昨已微讽,今乃显启。在子弟,则臣百龄之弟九龄初九龄闻两司具会之报,先入诸人坐厅板下,潜听一时人论议之同异,录给李芑,而害之者也。及郑顺朋女婿宝城守万年,亦奔走服劳,又有尹敦仁、崔彦浩亦如之,皆可录三等,而去四等之号。”答曰:“启意至当,如启。他子弟亦可并录,内需司别坐尹参亦有功可录,皆录之三等。”盖参,大王大妃同姓庶族,敦仁,亦大妃同姓从叔父,于任亦切亲。任之父汝弼荐用,而任斥之,因此有隙。彦浩,崔汉辅之族属,而与芑交。芑、磁又启曰:“此人等,皆有功可录,若录他子弟,则人心涣散。升荫则可也,录功甚不当。”答曰:“依启为之,录原从一等。”李元祐、郑礥、许橿又传曰:“郑礥之名,既已书启,必有其意,更欲问而知之。”芑回启曰:“顺朋言:‘其日史官谓臣曰:“令公之子,不可不书”故书之。’礥则别无服劳事矣。”答曰:“知道。”

○李芑启曰:“臣为右相,既已过分,今又见录于大功,且兼兵曹判书,至为惶恐。请命递兼判书。”答曰:“朝廷岂偶然计而兼之乎?卿既谙边事,又闲军务,故前既为之,今亦不须辞也。”

○京畿观察使金明胤来启曰:“臣外官也,有关重事,欲启故来尔。”传曰:“书启可也。”明胤以一封书,出诸囊中,着署缄上曰:“此甚秘密事,必启下然后可见。”仍入启曰:“事之大概,朝廷既已处之,臣以外官,启之难矣。然臣受国恩重矣,若可启而不启,是负国家也,故不顾外官,敢此来启。启事不止此,但以书启,故只撮其大略。”传曰:“卿虽在外,有闻乃启,以故予得闻而知之。不如是,则自上何知如此?关宗社事,卿乃言之,卿真可谓忠臣。予甚嘉之。”以明胤启书,下于政院曰:“院相及兵房承旨、史官等入房内,辟人视之。”左赞成李彦迪、承旨宋世珩、注书安馠、检阅安名世,与承传内官,入房拆视,其书曰:

朝廷为宗社大计,已定三人之罪,实是国家无强之福。但尹任所为凶谋者,必有其人,腾播亦久,而至今未闻,朝廷处置之事,臣未知何故也。桂林君琉,任三寸侄也,任倚以为凶谋,琉亦必知其情。既知其情而不即上告,罪不容贷,当有所处,而朝廷尚未有处置。必以为罪魁已除,此不足虑,置而不论也。然臣之愚意,事已著,琉之思所以自脱之计者,必无所至,而不道之徒,借此为不轨者,其势必然。若处之于既发之后,则必更烦圣虑,伏愿议诸大臣,速为善处。凤城君岏,臣之亡妻切亲也,明胤娶洪景舟之女,而岏即景舟之外孙。年尚稚弱,必无计虑。而无知之人,以其稍优于诸君之中,或有称美者,当国家危疑之际,贪功乐祸之辈,借此为乱阶者,亦未保其必无也。并宜处置。臣世受列圣之恩,日夜为国长虑。以闵齐仁常有忧国之心,又在言责之地,故日不记,去八月初旬间,往见其家,语及国事,以尹元老,独被交构之罪为偏一,陈说所怀,适客至,又日暮将闭城门,未尽所抱而还。未几,二三大臣,以尹任凶谋启达,而不及臣所虑之事,群下之疑,尚未尽释。昼思夜度,不揆职在外官,敢此来启。

传于政院曰:“琉多小家,莫适所在,分遣义禁府郞厅、宣传官、内官等,多方搜捕,毋致逃失也。凤城君年方幼孩,非其所知,勿问也。且政府堂上、领中枢府事、六卿、判尹、两司长官,命招可也。”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右参赞申光汉、大司宪许磁、吏曹判书林百龄、兵曹判书闵齐仁、礼曹判书尹漑、汉城判尹尹思翼、刑曹判书丁玉亨、户曹判书沈连源、吏曹参判愼居宽、居宽以禁府堂上,故不招亦来。大司谏罗世纉等,会于宾厅。彦弼等启曰:“义禁府郞厅、宣传官等往琉家,皆未之得矣。或言归在高阳,故即遣郞厅,且捉致其侄子辈矣。”答曰:“启意知道。如此奸谋,自上亦非不知。但以宗室故,不须治之,而且既去任等,则自当息灭,故置之矣。今须极力措置,期于必捕可也。遣宣传官等,率军士一百五十人,人持一炬,分守城上以警夜,招琉之亲党都正尹汝谐、汝弼之弟。正郞郑滋、任妻之娚注书李德应、任之女婿。著作崔弘渡琉之同婿等十馀人,令推急琉之在处以告。”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2日

○壬戌,推官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右参赞申光汉、户曹判书沈连源、吏曹参判愼居宽、彦迪以下四人,皆义禁府堂上。大司宪许磁、大司谏罗世纉、承旨宋世珩等,会于庆会南门外,问事郞厅尚衣正河亿水、弘文馆典翰赵彦秀皆来。吏曹判书林百龄、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闵齐仁、刑曹判书丁玉亨、汉城判尹尹思翼,亦皆会。传曰:“只推事干,朝廷不当齐会。推官及两司之外,他馀卿相皆退。”传曰:“闻琉妻昨归郑滋家云,急为搜探可也。书简往复时,琉之与知,并诘之。”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三更,命史官、宣传官,摘奸于阙内、阙外官员及军卒直所,盖国有变故,虑守备之或疏也。

○丧人幼学韩性源进告曰:“桂林君奴永守,今月初一日,逃来于妻祖故直长元翊家,居其母处,已曾相知,故引诱问之,答曰:‘去八月二十六日,桂林君闻宰相诣阙之奇,奔到尹任家,任不见即还家,即于杨花渡居使船奴子处,令装船待之,夜半换着奴子襦短衣,漏于外门,船悬双帆,顺流发船。’云。即与补字官郑磌,同力捉告矣。”史臣曰:“是时告变,非士人所忍为,而方居父丧,忘其衰绖之在身,敢生要功之心而告之,其得罪于人伦甚矣。”

9月3日

○癸亥,巳时,太白见于未地。日微晕。

9月4日

○甲子,郑兴善、林兴秀捕琉子云阳守诩,命囚之。传于推官等曰:“夜囚云阳守诩,问其逃避之故,乃父去处,并推诘琉子之未捉者。捕诩者从后论功。常时出入无赖之徒,并细诘之。”彦弼等回启曰:“若问其无赖人,则恐诬引良善不干者,只问其凶谋何如?且事既至此,尹任等三人柳灌、柳仁淑。之子,亦随其所在,囚之何如?”答曰:“无赖之问,果如所启。然众口所招,合而视之,终自见矣。三人之子,如启。”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5日

○乙丑,右赞成郑顺朋启曰:“小臣禀昏暗,又乏学识,随行百执事,犹未能称职。前日待罪六卿之列,皆无足堪任,矧今陞为贰公之任,非但臣之不幸,抑亦众情之所骇,请递臣职。”答曰:“卿自先王朝,久于历扬,今当危疑之际,奋不顾身,使宗社再安,亦岂可不计其功乎?只予之所未安者,录功,固当一时为之,而或有随后为之者耳,卿则勿更辞。”史臣曰:“因辞职而并教,教功事者,盖以顺朋,以元勋,近在病不出而今始出也,故告之以未安之意也。以此观之,随后为之者,已为未安,况以后录而还削,既还削而复录者乎?慈殿以为未安,顺朋安之乎?慈殿之教,顺朋亲承之,而犹未之思乎?”

传于推官等曰:“近日推鞫,每至夜深,阙庭骚扰,今则早始早罢可也。且元石琉奴也。则其平日出入无赖之徒及所行之事,宜无不知,详诘之可也。”彦弼等启曰:“问元石,则不服其所行,但言前部将李仁厚、内需司别坐李鹤龄、李禹龄、医员尹琎、卢虎、别监福伊、饭监吴顺福、各色掌吴连介、前县监韩丛、司议申匡国等,其所往来人也。”答曰:“此人等急尽捉来,问其往来时闻见事可也。此中李鹤龄,乃其无内外出入之亲,宜无不知,别加严问。且郑滋去时,定何日而迨无黑白也?琉之诸子及奴仆等,一次问之,岂肯直招?加刑得情可也。大抵乱逆事,火急推之可矣,近似稽缓,急急推之。”彦弼等回启曰:“郑滋欲使之尽情,期于必捕,故不定日期去矣。且罪魁不得,而此特枝叶,故不为迫急矣,上教如此,至为恐待罪。”答曰:“不小事,近若稽缓故云尔,勿待罪。且郑滋虽曰尽情,观其奴等招辞有曰:‘郑滋通之而琉出也。’若得琉则自恐其罪重矣。其父虽见囚,岂肯捉来乎?然姑待今日间。”奴永守招辞,滋通之云。彦弼等启曰:“问众生,琉之奴。则不服,请刑推。其所谓交亲人,已令捉来,燕城正、景阳正、尹兴仁、兴仁,任之子,在谪所。申匡国、泥城守是也。”答曰:“辞连人,随问随捉可也。刑推事,如启。”彦弼等以琉之物色单子入启曰:“捕琉事,前于黄海、平安二道,已下书谕之矣。然香山、九月山,山之大而寺之伙,恐未易搜得,今更以此,丁宁下谕何如?”答曰:“如启。”

○右议政李芑、右赞成郑顺朋、吏曹判书林百龄、大司宪许磁启曰:“今者功臣事,请勿录子弟者,以其无功也。而见录二等之权橃,虽适入参于其日,论议有异者也,三等之郑源,其日在家,而例以承旨同录,皆有物论,请命并去之。尹元衡、淸原尉,言其功则不宜在三等,请陞录。待此推事毕后可启,而预定则不摇,故敢启。”答曰:“橃也,以其日同参,故并录入启,而源也,亦同书,不知其在于家也。所启诚然,并为勿录。子弟事,亦以无功云,故不为矣。然郑礥,以子弟,不无服劳,故初欲录之,而以强辞不录矣。坐次更定之启,亦当矣。但此推事未毕,毕则又不无功劳可以陞降者,待毕此事,更定可也。大抵功臣称号,必当其功,然后可也。苟为无功而同录,则果不无物议矣。”

○洪彦弼等,以申匡国、具渰、燕城正、景阳正、杜城令、成彦博、韩丛、韩棻、韩蓊、尹琎、李鹤龄、吴连介、吴顺福、朴仲连等供辞入启曰:“右人等供辞,自上省览,或囚或放事,斟酌下教何如?李鹤龄则别加严问事传教,而今又见捉于尹任之江亭,言视尹任尸身云,请先刑讯何如?他人则或以亲族,或以邻里,或以嫌隙而言之也,或因干请,或因医药,或因图画而往来也,琉之所为,实未之知也云尔。李禹龄、李仁厚、卢虎、长城守、卢部将称名人,俱在外,故遣罗将未还,福伊逃走不得,泥城守死已久矣。”答曰:“鹤龄虽不参谋,而出入岂无闻见事乎?以此意刑讯。成彦博、琉子之妻父。韩丛、韩棻、韩蓊等四人,今姑囚之,以备后日幸有所问也,馀悉放之。”

○李鹤龄讯杖十七度,供云:“去八月初十日,与李禹龄,同往琉之避寓处,琉言:‘尹元老,以我当立云,三寸尹任,亦以我当立云。此甚可悯,我在此则必死。’云云。此外无所闻也。”李德应以出于永守之招,是日拿来。供曰:“臣与妻父尹任,常时别居。去八月二十二日,来仕于政院,注书故也。而闻女息病剧出去,琉来云:‘欲谒叔氏谓尹任。到下家,任家在德应家下。而叔氏不见矣。闻今日宰相诣阙云,不审何事。’臣答曰:‘不知几微,必是朝廷大事。’琉多有惧色而去。”彦弼等以此等供辞入启曰:“鹤龄所供如此。非以为直招,而不毕推之,禹龄在外,时未拿至,若此人先殒,则恐不能凭诘,今姑止之,欲待禹龄之至,与之凭讯,期于得情。然且今日毕推与否,敢禀。德应所供,与永守之言同矣。”答曰:“德应事知道,鹤龄更勿杖讯,威之以为若将杖者,更问以所闻之详可也。凡言久则必变,不可不急问也。”彦弼等启曰:“鹤龄,威之以将杖,且为压膝而问之,乃曰:‘尹任,以我当立事,尹元老闻而言之,甚可悯也,琉之言如此。’云云矣。’”答曰:“知道。”时,李芑曰:“此所谓元老之言,岂其然乎?都是饰辞。然既已开端,不可不毕推。”尹仁镜曰:“毕推则肉重鹤龄肥大故云。者先殒则奈何?”因以不可毕推之意入启,而许磁曰:“毕推与否,取禀可也。”遂以此启之。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前县监韩丛供曰:“臣与琉,非徒隔墙居生,且为异姓六寸,以此虽得相知,其所为及尹任同谋事,专不得知。”云。

○别坐韩蓊供曰:“臣去庚寅年,率妻子下去砺山地妻父故修撰李膂家,庚子十月,率妻还京,适同生兄韩丛,与琉家隔墙,因此相知,间间往见。而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之事,专不得知。尹任家则一不到门,前年七月间,府院君再再使人招臣,往见则尹兴仁长子与女子作婚事开说。拒逆不答,因作嫌隙。其所为,漏通于臣,万无。”云。

○韩棻供曰:“臣与琉,以六寸之亲,前虽相知,自前年四月,得湿证病,不得出入,久不相见。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之事,无由得知。”云。

○成彦博供曰:“臣与琉,以婚姻家,虽时往来,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事,无得知之。”云。

○司议具渰供曰:“臣与琉,本不相交,其家一不进去。尹任尝以尹兴仁之子,欲婚于臣女,以年岁不当,且因朝廷间有大、小尹之说拒之,因此作嫌。其所言及尹任同谋之事,专不知之。”云。

○杜城令岩军供曰:“与琉本不交亲往来,以画簇子请之,偶一往见,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事,专不得知。”云。

○景阳正寿环供曰:“臣与琉,以四寸,有时相从,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之事,专不得知。”云。

○正郞申匡国供曰:“臣与琉,生长一洞,虽自少相知,去丁酉年,除授通津县监,八月递任上来。而今年夏,于韩丛家一度相见后,一不往还于琉家矣。八月间,臣为司议时,因琉使人招致,往于其家,则琉与金汉老相讼,而治罪事请之。答曰:‘奴婢分拣,则自院可以听理,治罪事不得擅便。’云,则琉有不平色,臣见而出来。厥后上项讼事,呈下于房,判决事以谓:‘臣与琉,为前时一洞人,有嫌于公事’,移属他房矣。其常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事,则专不知之。”云。

○典医监正尹琎供曰:“臣与琉,非各别交亲,以看病事,时时往见,而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事,则专不知之。”云。

○各色掌吴连介招曰:“臣前为永庆殿饭监,琉入番时,时时谒现,琉三寸叔尹任,为司饔院都提调,故欲免下等,琉家有时现谒。顷则以殡殿各色掌,常在阙内,其所言及尹任同谋之事,专不得知。”云。

○唱准朴仲连招曰:“臣以妆册事,时时往见,而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之事,专不知之。”云。

○燕城正舜龄供曰:“臣与琉,以一般宗亲,且为七寸之亲,虽得相知,以多年有病人,不能常常往见。其所言及与尹任同谋事,专不得知。”云。

○各色掌吴顺福招曰:“臣以熟手为业,琉或因造果,或因熟设,使人招致间进去,而迷劣贱人,其所言及尹任同谋事,则专不知之。”云。

○前内需司别坐李鹤龄供曰:“臣与琉,异姓五寸,而琉母家婢秀今,田一日耕地,退计十馀年间买之,琉以为母婢己物,无缘夺。去壬寅年,呈汉城府相讼,多般恐吓,虽畏势停讼,而专无交亲谋议之事,其真伪考诸汉城府作文。”云。

○李鹤龄更供曰:“尹任江亭归到辞缘,则尹汝弼请曰:‘尹任尸体到江,看事入棺。’云,切亲间不得已出归。而他馀谋议辞缘,如前招。”云。刑问一次,讯杖十七度,供曰:“琉贞陵洞朴崇礼家避接,时日不记,去八月初生间,臣与李禹龄,一时往见,则琉曰:‘尹元老言当立,三寸尹任亦言云云,此甚悯望。在此则必死。’云。只此闻知,参听李禹龄,并推问。”云。

○李鹤龄更供曰:“琉云:‘尹任立我为王事,尹元老闻而言之。自闻此言,悯望。”云。

9月6日

○丙寅,进士安世遇诣政院启曰:“逆贼尹任,欲推立琉,图为不轨时,交通书简之婢,只有毛麟,而今乃投匿于臣母避寓处,令妹夫云山令,守之而来启。若问此人,则任之情状可知。且任之妾玉梅香、终伊,宦奴年伊、毛麟之夫年同,此四者,亦任之腹心也。”传于推官等曰:“安世遇所启终伊者,本是孝惠公主仁宗同母姊章敬之女。家婢也,德丰君夫人尹任同生妹。率归,而夫人殁后,任乃作妾,与妓妾用事云。右终伊乃解文见幸者,必知情状。谛问可也。事干已服,汝虽独讳无益也,以此为问。”史臣曰:“安世遇上变告,追置任、灌、仁淑重典。世遇之为人,短丑躁妄,人皆贱之,无有与语者。顷年间,其友乘马,不下阙门,往见世遇,具言其由,世遇即闭友勿出,敕奴拘执,亲诣政院告之,闻者讥笑,不以人类待之。及是时,如此奸细之徒,交相往来于芑、顺朋、百龄、磁家,百端诬构,其所嫉恶者,睚眦之怨,必欲报之,皆指为三人之党,人皆侧足,不敢安息。申秀泾、尹敦仁、崔彦浩、宝城守、郑礥,奸细贱劣,平日人皆见之如鼠辈,至是乘时自恣,一切以诬陷士林,杀戮报复为事,道路相目而已。因世遇之告,推鞫阙庭。是时仁宗梓宫,方在殡殿,衰绖之中,栾棘之际,推官磁等与百龄,相笑戏谑。任之妾玉梅香,亦在鞫中,曾奸百龄者也。磁辈相戏曰:‘欲全此人,送于令前。’云云,有识闻之痛愤。” ○安世遇供曰:“毛麟言:‘仁宗升遐后,柳灌通书宦奴年伊,捧入大内,通书则己自持纳。且任恐其玉梅香,泄其凶谋,常闭之一室,而出窜之日,坐于门外圃幕,与其子兴义及其婿李德应谋曰:“玉梅香如不率,吾计必露,急遣善马载来。”’云,且‘任平日以不得斥去李芑、林百龄、黄宪、崔辅汉等,常怀痛愤。’云:‘其间阴谋秘计,郑淑仪惟沈女,仁宗后宫也。婢道难者知之。’云。”彦弼等以此入启曰:“请出道难问之。”答曰:“知道。”命出之。

○毛麟供曰:“任之被罪后,任之养姑朴元宗妾曰:‘仁宗大渐时,问于尹任曰:“凤城继立何如?”任曰:“如此则外人必以我为此计,大为不可。”大君虽少,宜立事,吾曾闻知’,无乃以此事乎?且任常时与兴仁、兴义、李德应,同坐说话,及当窜时,或于父汝弼家,或于江头,或于中路,迟留不发,季父汝谐,使人谓曰:‘不可不遄行。欲见妾可以率归。’乃送马将率行,闻赐死而止。且自外捧入书简后,任乃逃走事,闻诸石非耳。”彦弼等以此入启曰:“与世遇所供不同,请刑推。”答曰:“如启。”毛麟讯杖十六度供云:“言诸安世遇者,皆果有之,无不然矣。传简大内时,恐失之,故每令黄顿一传之,顿一乃朴元宗之养女,而入于仁宗宫中者也。馀事,奴年伊及掌苑署奴成蕃者知之。”

○论难即所谓道难,实非道难,乃论难也。供曰:“去六月大行王未宁时,任婢毛麟,持简而来,称为尹任女小主问安谚简,即传于淑仪前。前此毛麟,又以小袱包简持来,即传付黄顿一,而简中辞缘,不能知之。”彦弼等以此启曰:“所谓黄顿一,请出问。”答曰:“顿一吾当问之。不服则出之。”自内书下,顿一供曰:“大行王未宁时三度,升遐后三四度,毛麟以尹任简持来,或以纸裹,或以袱包,我即达于王大妃前,简辞不知。”云。

○彦弼等启曰:“凡问不服者,请勿启禀,即行刑讯。”答曰:“如启。”

○玉梅香供曰:“任通简大内时,与兴义、德应,辟人密坐,或自书之,或令终伊子弟等书之,我则不知。且任闻成蕃来,则顚倒出见,辟人说话,所言不知。”讯杖三度供曰:“七月二十四日,琉到家,任坐语庭中曰:‘主上年幼且有眼疾,常围甲帐而坐,不欲人见之也。眼有病,已不可立,况两眼乎?汝当立也。’且以衣袖,掩目起步,若为眼疾状也。妾则在内闻之未详。”彦弼等以此入启。

○终伊供曰:“七月初三日,任谓兴义曰:‘大君年幼有眼疾,当立凤城君。’兴义曰:‘大君既已入阙,不可改也。’常处外房,与兴义密议,且闻仁淑子希闵任三寸侄,全城正女婿也。来,则急遽出见,辟人与语。柳灌书简则奴年伊出入矣。”彦弼等以此入启。

○成蕃供曰:“琉常昏夜来往任家,而且令鹤龄、禹龄,交通于其间,我则不知为某事也。”讯杖三十度供曰:“前则任为亲款,近乃疏外,故不知情状。”彦弼等以此启曰:“不服者不计次数加刑,且用烙刑何如?”答曰:“如启。”又启曰:“前日定罪三人任、灌、仁淑。及在逃者,琉。俱犯大逆,请封其家舍。”答曰:“如启。”

○李德应供曰:“任,常以大、小尹之说,忧虑祸患,每相戒之而已,凶谋则不知。”讯杖四度供曰:“仁宗大渐时,任出谓臣曰:‘主上顿无生道,若大君嗣位,元老得志,则吾族赤矣。诸王子中,欲择贤而立之,凤城君当立。若以问安入侍,则可以图之。’臣曰:‘顺理推戴可也。’及元老被罪时,乃曰:‘吾以尹任、成子泽之,故被罪。’云,任闻之曰:‘吾门自此灭矣。’谓臣曰:‘我闻汝正论,正论今何如也?’且择贤而立之,郭珣之言,除去尹元老,保养正统,罗淑之言,闻臣之于李辉也。且任之所与交者,柳仁淑是也。”

○于里松朴元宗妾。供曰:“今上即位后,妾归府院君任之父汝弼。家,则兴义曰:‘凤城君当立而不得立。’有叹恨之色,妾见之而已。”

○条适黄顿一婢。供曰:“八月间,归任家,使我传简于大内,其后连二日传之而已。”

○石非任之婢。供曰:“仁宗升遐后,任常独处辟人,凡简令毛麟传于阙内事知之而已。”

○终伊讯杖九度供曰:“任常言:‘元老得志,则吾族赤矣。桂林、凤城立之,则今上可以出之。’且书简更思之,则非柳灌,乃柳仁淑之书,而任与兴义,在外家见之,即烧之耳。仁淑有时往来,其子希闵,频数往来耳。”

○尹兴义讯杖三十度。供曰:“任于仁宗大渐时,言:‘凤城君,以问安入内,即命传位,则谁能御之?凤城君开明立之宜当。’臣与德应禁止之。所与谋者,灌、仁淑,任曰:‘郭珣亦言何必立大君?云,琉曰:‘郑郁言宗社重大,择立可也。’云,臣叱责琉也。任曰:‘凤城君虽欲立之,李芑为兵曹判书似难。’云。”彦弼等,以德应等以下供辞入启,答曰:“知道。”

○李辉以出于德应之招,故拿来。供曰:“臣尝言:‘大、小尹之说,不足置齿牙间。’罗湜参奉也,淑之兄。闻而非之。去二月间,臣归湜家,又言:‘大、小尹之说,不足置齿牙间也。’湜曰:‘不然。非者非之,然后是非定矣,何以云不足论也?’臣以此言于李德应,他无所言。”讯杖二度,供曰:“臣尝到郭珣家,言及大、小尹之说,珣曰:‘主上无嗣,大君立则何以处之?’臣答曰:‘此说何足置齿牙间?’珣曰:‘择贤而立之。’臣又见罗湜而进去,则罗淑言:‘只去尹元老,保养正统。’云,臣以此言于李德应矣。”罗淑亦出于德应之招,故拿来。供曰:“李辉为修撰时,来到臣家曰:‘主上年逾三十,迄无嗣子,人有危疑之心矣。’臣答曰:‘主上岂无嗣子乎?虽或无之,中宗嫡统,庆原大君在矣,有何危疑?此甚无理之言也。’臣答之如此,他无所言。”李鹤龄、成蕃等加刑,依前供不服。彦弼等,以李辉以下供辞入启,答曰:“知道。”

○大司宪许磁、大司谏罗世纉启曰:“注书安馠,与尹任婚姻之家。任子兴仁,娶馠同生妹为妻。近者所记之事多矣,此人不可秉史笔,请递。”答曰:“如启。”

○以权橃为兼知经筵事,宋麒寿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知制教,崔演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都承旨,宋世珩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左承旨,李文楗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右承旨,郑源为左副承旨,任虎臣为右副承旨,李润庆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同副承旨,万年为推诚卫社保翼功臣宝城副守。万年,顺朋女婿也。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7日

○丁卯,推官等启曰:“内人黄顿一所供,与论难之供相似。然顿一以私婢入内者,则请出而问之。其传书简,主以出纳,其于辞缘,必有所知,故欲问。且琉捕告节目,颁布中外何如?”答曰:“节目如启。但以近日事观之,七月初三日二十四日间,琉到任家,坐庭中谋事云,则不独在仁宗大渐时,近来谋议之状著矣。昨日顿一之招亦曰:‘以任之书,上于王大妃。’任亦曰:‘凤城以问安入内,因而立之。谁能御之?’如此之事,岂有上不知而为之之理乎?今若穷问,则厥终恐至于难处,予意如顿一等不欲穷诘也。”彦弼等启曰:“上教至当,臣等不胜感激。”时,推官闻传教,齐声称叹,独李芑、许磁无辞。

○罗湜以出于李辉之招,故拿来。供曰:“李辉一日到臣家,言及大、小尹之说,辉曰:‘当此之时,此等言不足置齿牙间。’臣答曰:‘非者非之,然后是非定矣,何以为此论?’臣又曰:‘主上虽无嗣,大君在矣,正统必有所归。但尹元老多发杂言,大君年幼,主上圣明,必无相间之理。然杂言不止,则兄弟之间,恐致相乖,朝廷何不治此人乎?’此外无他言。”

○李德应供曰:“任之凶谋,在仁宗大渐时,令凤城入侍左右,脱有不讳,仍即传位,乃其计也。至如柳灌等同谋之状。则曾在五六年间,任尝言:‘灌,躁毒人也,此人得志,必欲刀切我身矣。’臣问致此嫌隙何故,任曰:‘有一宗亲,向与德丰君夫人,因讼构嫌,时灌为掌令,听此宗亲之言,以夫人失节,德丰死后,有称曺司端者,亲近出入,司钥之威,行于一家,自琉以下,皆拜而事之,颇有丑声云。发之台席,而众论以为国母至亲,即章敬王后之同生也。不可加以污辱之名而止之。以我知其事,故尝见我作色矣。’此时任与灌,似为相疏。逮东宫失火,灌以为:‘此灾之作,尹元老可疑。’对李霖,泣下言之。故其时元老到任家谓之曰:‘李霖上疏言:“炎炎之火,既炽后告。”此柳灌阴嘱李霖,指我所为也。安有如此事乎?’其后灌为平安监司,朝廷交章请留,而中宗终不允,灌有憾恨之色。任再三往慰之,灌曰:‘东宫仁圣,复有何事,若朝廷有事,则我等当为东宫死矣。’任嗟叹其贤曰:‘真义士也。’自监司递来,则灌为大臣,不可来任家,而任为刑曹判书,频频往见,相为缔结。其后灌为军器寺提调,尹元老为佥正,灌于殿最,将黜元老。尹汝弼亦以提调止之曰:‘我与之有嫌,黜之不可。’灌攘臂大言,强而后止。任闻之曰:‘灌,真刚者也。何不计后患乃如此?’,元老之窜,又闻灌首唱,任赞之曰:‘灌诚是人也。此时何以加手于此人?’任又曰:‘灌,刚直大臣,又权重。而自上凡事,皆议决于大臣,吾家门可保五六年无事矣。’其间往来人,则成蕃其人也。至于柳仁淑,则以文官在外,任,武人也,素不相识,及仁淑复职后,欲与任之三寸侄全城正为婚,全城不肯,任劝成之,自是相与亲密。仁淑来任家,则入坐寝房,相话殷勤。向时郑顺鹏启大、小尹之说,任将窜而得免,仁淑到任家曰:‘顷有飞言,惟我与尔,将有废后之谋,大、小尹之说启之之日,自上命取许坰推案来,坰,于丁酉三凶之败,被谪。其时推案,有废后等语云。吾以为必死,心胆落矣。适谏官言:“此乃三凶金安老、许沆、蔡无择。构陷之说,不足凭信。”而止,吾心始安矣。’任曰:‘今则无事乎?’仁淑曰:‘更有何事?’,因杂谈而罢。仁宗即位后,任尝书启曰:‘仁淑大纲正矣,可以擢用。’其后为二相。臣不知其果以任言,致此否也,其大概如此。及窜元老,始欲置诸重典,而终至于窜,仁淑与权橃言曰:‘此人当于政府前扑杀,何至此伈伈耶?’伈伈不适意之称,方言也。任闻之曰:‘真丈夫也。’其间通简事,仁淑子希闵传之,而希闵来时,则遽麾臣与兴义等曰:‘汝等在此,必难尽言。’如是者数矣。臣既陷于逆党,分死而已,臣死何关,而必为假饰辞说,以求生活耶?白日照臣之口,有闻必陈,不敢为欺诬也。仁宗升遐后,希闵乘昏到家,任曰:‘汝等少避。欲听彼言。’仍与之坐语翼廊。臣从窗隙窃听,则希闵曰:‘父欲呈辞耳。’臣听语势,仁淑与任,相为交密,而仁宗既已宾天,若无依赖而云然也。任曰:‘此时令公若辞,则万事瓦裂。须用肉汁,力疾强仕。’希闵曰:‘肉汁已劝之矣。’任曰:‘经筵始之何目?’希闵曰:‘经筵节目,将入启。’云,任曰:‘元老窜,谁力主之?’希闵曰:‘父云:“长者,指柳灌。异于人矣。左相即灌。极力为之,尹漑迟回疑惧,朝廷将有物论。”云。’任又问曰:‘嗣王何如耶?’希闵曰:‘不知也,但吾兄,希颜。以紫门缮工监。官员,嗣位之日,为补添有事,入到密地,亲见主上,则专不开眼。’云。臣观其意,以为有眼疾而云然也。至于谚简相通事,则臣于谚字,粗解而不熟,未尝亲见,窃以所闻白之。眼疾之言,自上经疫之后,王大妃送简云:‘大君一眼则全不见,一眼亦不高。’云,而其后顿无其言,任以为‘必快差矣。不然,何以不得更闻乎?’及上自潜邸赴阙之日,兴仁之婢,观光来曰:‘大君全不举眼,道路疑之曰:“经疫之后,无乃有眼疾乎?”云云。’任曰:‘若然则不可说也。大行王以一家,知其如此而传位,则是为不明,我亦入内赞助,人必咎我矣。’及嗣位之日,臣以注书入侍矣,尝闻眼疾之说,故私窃疑之,且当新即位,岂不欲谛观之?观其殡殿传宝之时,进止举动,极为雍容,目睛分明,臣不胜欣庆。退来院中,谓检阅赵璞曰:‘嗣王举止雍容,极为美矣。’璞曰:‘果然尽矣至矣。’仕罢归家,则任亦归自贺班,问臣曰:‘新王何如?’臣曰:‘举止中节,从容不迫。一切礼貌,虽或自内教之以出,若天性不然,年方幼少,何以至此?’任曰:‘向闻有眼疾云,汝见之乎?’臣曰:‘敬谨之地,虽不触目,以视其大概,则有何不见,眼苟有疾,传宝拜起之际,何能中节?若此传之者误也。’任曰:‘汝素迂阔,虽见何能知见乎?尹元老窜逐时,间言亦多,宫中书简,亦不数为之。前则使婢毛论者。即所谓毛麟。传简,而毛论则宫中人,无不知面目,恐杂书见夺于人,故使朴元宗妾收养女黄顿一之婢条迪通简。简中大概言,今上数觐于王大妃乎?其气质何如?前有眼疾云,今则快差,细知之乎?’王大妃答状云:‘经疫未久,忌讳杂人,故时未果来,予未得亲见,不知眼疾何也。然传闻出游之际,陟降崇阶,不待人扶,无眼疾明矣。’以此常常通问焉。臣初入经筵而退,与王希杰奉教。在政院楼房,凭修草册,相与言曰:‘仁宗读书,语音好矣,嗣王音韵亦明朗,读书不错一字。既失圣君,若不遇如此之主,则士君子岂不缺望?若善辅养,则不日成就矣。’希杰亦曰:‘若不如此,何处宽心?’,喜而笑之。仕罢而还,任问曰:‘主上何如?’,臣曰:‘读书分明,气质雍容矣。’任又问眼疾,臣厉声答之曰:‘我既详见,何必更问?’臣观任之心术,则欲为自全之计,若主上有疾,不能总治万机,则可保其身云矣。任又与韩淑,虽相交厚,常云:‘如淑之歇那后的,歇后之意方言也。何事能为?虽当某时,岂不能免祸乎?’臣既无怙恃,契阔穷迫,无所于归,不得已托食于任,任之待臣,亦薄矣。臣若中科举稍高,则任乃和颜以待之,不然,视之如路人,无所假借。肥马长立,不许骑也,上下山房,往来泮宫时,常必徒行。臣戏语兴义等曰:‘他人尚可许之,许我一骑何害?’如此待臣,人皆知之。任有不义事,臣与兴义,常力争之,则任曰:‘汝等何知?’然谓臣等以书生,粗识事理,黾勉从之者亦多矣。向无臣等之争,任之败,不待今日矣。兴义用心不恶,以父之故,坐死逆乱,安有如此之事乎?君亲一也,父母之外,君上为大,君今有问,臣岂肯为妻父容隐?臣请言任之为人。任以武夫,素无知识,只欲保全其身。窜谪之日,亦欲逃走,出在藏义门外,臣与兴义,归语之曰:‘汝若逃出,囚汝老父,杖及吾辈。汝何不思死生有命?顺而受之,则天恩犹可冀也,不然,祸不可测。’任曰:‘吾亦非不知之,畏死欲生之心切矣。闻汝等之言而解也。’遂不出还来。若无臣与兴义之言,则任之为人,无所不至矣。且如兴礼辈,以不解文字,任乃外之,绝不相见,一月之内,得接面目者罕矣,此岂父子之情耶?今若以参谋杖问,彼无知之人,有何所知?臣平日常以持正自期,不怀邪曲,今竟坐于党逆,是饥寒误臣也。士君子立身,何事非君,必欲立妻族而事之乎?臣若参谋,有如白日。如此而犹命杖臣,则死外何言。”臣曰:“变之初生,狱之未成,李德应之兄文应,以其弟免死之术,问计于百龄,百龄为文应画策曰:‘凶谋秘计,覶缕尽供,则汝之弟死,可免也。’文应本戆人也,以百龄欺罔之言,备陈于德应,德应巧饰诬供,以成大狱,使中庙四十年培养之善士,打尽于一网,百龄之无状极矣。百龄与元衡,自十年前来则讳客,终昼尽夜,相与密议,所议者何事,而至发于此耶?”史臣曰:“以梃与刃,虽无有异,然其杖殒则犹逾于极刑之惨乎?而乃欲免于杖也耶?此其意非杖则无死矣乎?其言也惨,其志也哀,观听者莫不掩泪。” ○彦弼等启曰:“兴礼亦可问也,德应言其迷劣,任不与言,故质诸终伊、玉梅香,则皆曰然矣。勿问何如?虽或不问,自有其罪矣。”答曰:“如启。”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8日

○戊辰,院相权橃启曰:“小臣本以庸劣,又无识见。前者以二相为院相,尚且不可,而三公启请,黾勉行之,后为兵曹判书,三公启请,臣不得已行之。今又以知事入院,尤用不合,况无识见者乎?臣既无识见,前者妄有所启,今又闻之,李德应供辞有曰:‘臣与柳仁淑言:“尹元老当于政府前扑杀则可也。”云云。’臣不敢记也。元老窜黜时,则臣在殡殿,始未知端。其后宾厅论启之日,仁淑坐次适在臣上,仁淑笑曰:‘元老若压死山台则好矣。’五月山台一角崩毁,元老以军器佥正,亦在其上,坠压于其下,幸而得免故云。臣闻此而已,无他言得闻,而今见德应之招若此,至为惊愕,不胜惶恐。昔在中宗朝,臣以礼曹参判,呈辞归养,其时李长坤,启于经筵曰:‘此人忠臣,不可出也。’臣闻之,切责长坤,而常怀羞愧,及臣被罪于己卯,臣每以为长坤欺君也。其后中宗,又复擢用,臣意以为知无不言,庶可以少酬圣恩。故臣有所不知,知未尝不言,有所不言,言未尝不尽。成世昌乃臣友也,橃之直,于可见。岂反面饰辞者,所能为乎?尝见臣启事笑之曰:‘橃今又白活俗云陈诉曰白活。于上前。’云。臣在仁宗朝,亦欲尽言,故多有所启。今亦不知事之始末,但闻彼人等稍存形迹,不自安故以之被罪也。臣退而思之,若只以存形迹,罪大臣则过矣,故妄料启之,今见凶谋至此,臣之暗浅甚矣。非徒院相,请并递本职。”传曰:“启意知道。院相则台官亦言之,递之可也,然何至递本职乎?”

○大司宪许磁,诣庆会南门将启以狱事,故诣此,此为推鞫所也。启曰:“观此狱事,任之凶谋,尽出于招辞,近日人心,似知光明。但任之在家谋议事,只在于推辞,而其所以为谋议者则未见。而可问之人,尚多有之,大臣等欲待在外之郭珣省亲岭南,郑郁出宰忠州,柳希闵以其父尸归,而时皆未至。人,今日不会。此狱事不可如此稽缓,大臣等至为非矣。臣昨日亦在此,不能禁之而退,臣亦不职甚矣。请递臣职。且院相之设,初非偶然,今以直宿为劳。院相轮宿承政院。权橃亦与焉,以二相为之,亦不当矣,然此犹可说也。今至以知中枢为之,大非初立院相之本意。大臣等使之入直非矣,橃亦不可以入也。且大臣等,今日不会,甚为不当。罪人囚满狱中,分其轻重,可释者释之,可讯者讯之,以今日为无事而不会,彼亦甚非,臣之不职亦甚矣。请递臣职。”答曰:“启意至当。果是大狱,缓之不可。然大臣之意,亦以外人不来故云然,非有他意,勿为避辞,速招会鞫可也。院相事,橃亦自为之辞,依启递之。”史臣曰:“二相,亦此橃也,知事,亦此橃也,岂以位不同而橃亦变乎?橃苟可矣,知事之橃,犹贤乎非知事而不可者也,岂以位言乎?此虽言之以位,其实恶之也。” ○大司谏罗世纉诣政院闻许磁之启,而磁已在庆会南门,诣此。启曰:“昨日推官等,欲待外方拿来人,一时凭推,而今日不会,以致大狱留滞,果为未便。臣之所失亦重,请递。”答曰:“有未及来人,故如是计之,何至辞职?勿辞速推。”

○传于推官等曰:“任之谋议于近来事状,李德应有未尽服,此可问也。任为大事,不独与灌、仁淑二人谋也。必有他人在矣,并问之。且琉之族亲等,皆不知云,虽不参谋,岂无所闻?更问之。成彦博以婚家,宜无不知,可以细诘。罗淑、罗湜、李辉等,已服其大概矣,然更问之以所言之意。”时,许磁曰:“德应今可以刑推。辉亦必以珣等之言,传诸德应者何意?任之欲闻者,此等语也。辉言之以此,是长其奸谋也,辉所言之意可问。李芑亦如此”云。彦弼等启曰:“狱事大纲已成,而端緖未尽,欲待外人之未至者,一时凭讯。故今日妄料退在,许磁之言果为得矣。臣等待罪。”答曰:“幸有不至者,故不会,不必至于待罪也。”

○李德应供曰:“尹任使之通简于柳灌者,成蕃也。然蕃,下流而微者也,任虽谋大事,岂令蕃知之?蕃亦知成世昌,特为花草等事而往来也。蕃,掌苑署奴也。任与世昌,俱好花草。任有马癖,又好鹰犬,而有禹鼎者靖国功臣,前直长也。知马,且蓄鹰犬,与鼎相好,然未知其至于论怀也。自少相善者,韩淑也。然任当言:‘淑与林百龄交,故每言大、小尹之说,善处之可也。’云云。大、小尹之说,则任常言有此言,而其言之出久矣,臣以年少儒生,何以及知?臣于丁酉年,始赘任家,是年三凶金安老、许沆、蔡无择。之败后,即有说。而任之为人,深密多疑,与人开怀者鲜矣。臣是时年才弱冠,任岂与臣开说乎?方问往来人,而言及大、小尹之说,故问其言根,而对之如此。大行王升遐后,朝臣无一往来者。只有尚震,为庆尚方伯,暂来告别,参议曺光远,当大行薨逝,未几来到泣去,奴辈皆知,他无往来人也。所与亲密谋议之人,只柳仁淑而已,至如柳灌,其往来时则臣不知也。与韩淑相厚,故时来到家,有闻朝家事,则告之。而淑言任多疑而恶之,任亦言淑言必引而不尽,此非可信人也。且以军官出入者,申僖、安士亨,而此人等处,万无论事理也。臣虽死,安敢诬诉,以陷良善?邪任之凶谋,臣之前供尽之,都在仁宗大渐之日矣,臣请言之。六月二十六日,臣在家闻仁宗病笃驰至。其日以内厩马祈命矣,承旨俱会宿,臣与检阅韩智源同宿。任以尚衣院提调,仕罢,昏暮入内,为侍疾也,此后连日不出。而子兴义,亦自梵窟寺,二十七日闻奇入来,与其兄兴仁,俱到差备门问安。臣在政院,令下人连问于内侍,不得其详,夜半下人报云,有喜语,臣即起入,就差备门内,兴仁等二人在矣。内官李承豪言:‘吾则不入内,人言病势歇矣。’任自内出庆会南门,坐于内班院,院在庆会门西边。招臣及兴义,而兴仁则不招矣。任问臣曰:‘汝见上体乎?病势汝见则何如?’臣曰:‘吾从大臣后,以史官入觐,上体极惫,眼睛亦变矣。’任曰:‘有生道乎?’臣曰:‘虽或如此,年少之病,岂无生道乎?’任曰:‘吾之见则顿无生道。’仍嗟叹曰:‘吾家赤矣。’臣曰:‘年少主上,亦且几于薨逝,一身之死生祸福,又何计乎?’,任曰:‘然,身死岂不可怜?抑处之无术耶?’臣曰:‘有何处之?’任曰:‘择贤而立,古有其语,岂不可为此乎?郭珣亦言:“大君德器夙成,果贤也,则以正可也,若不贤也,仁宗自视其诸弟中,择可以立之。”珣之言亦在矣。德应仍言:‘此言则臣尝闻诸李辉而言之,任得闻者也。辉言:“罗淑,郭珣之言如是,贤者之言,亦有不同。淑则是矣,珣则过矣。”’云。吾不知某王子贤也,闻凤城君稍可也。’臣惊,兴义亦惊。兴义曰:‘父何为此言?’任曰:‘汝之迂也。汝勿为迂阔也。’臣曰:‘顺理推戴可也。宗社大事,岂可使吾家出耶?’任曰:‘上疾如此,命凤城问安入侍,仍以传位,则此不可为乎?’臣曰:‘人心从于正,虽或如此为之,朝廷孰从之?汝以赤族之言,又何为哉?苟正其事,上天亦不为无知,虽死无恨矣。’任曰:‘汝等之言果是也。不无反以促祸之理也,不得已处之以正矣。虽然,诸王子尚多,危疑之际,传位之事,亦必预为之处也。’此指今上也。又曰:‘若言及传位,则主上自知疾革,不无动心,何忍言之?’臣曰:‘然,亦不可以不处。’任曰:‘然则此意预告于中殿,待上气稍苏,禀之可也。’任还入内,臣退院。后日内官出言:‘中殿禀曰:“宗社之事,将何以处之?”上曰:“传位于大君。”’此则诸大臣之所闻,而臣意以为由任而然也。此后之事,则臣昨已悉陈矣。且自大王大妃殿,使人劝粥于任及其父汝弼、任之心亦和解曰:‘臣以侍疾入内,大王大妃之意,必以我图为不测之事。而卒无异议,乃传位于主上,岂以我不知耶?必用此感激,故遣内官于我矣。’此后心甚自安,以为得生矣。及元老出窜时言:‘我之得罪,尹任、成子泽为之。当此主少国疑之时,任必有不道,若诛此人,吾虽死无悔。’又曰:‘贤良科复职,亦岂自上所知?必此人入内,欲得人心而为此举也。’任闻之曰:‘此岂我得人心之时哉?吾得人心,又奚用哉?此必杀我,我其死矣夫。’仍谓臣及兴义等曰:‘汝等之正论也,谓当初禁止之言也,见上。以正而徒死,有何益哉?’兴义曰:‘父于此时,何必为此言?’任,时亦自宽曰:‘汝言果是也。’然其日夜怀疑惧之心,曷其有极?任曰:‘自上果有眼疾,则终必不可讳也,朝廷将必废之。’云,若自用其力,欲废之事,则臣不知也。其意唯幸其有眼疾,不能总摄万机,而朝廷处之,则身得以安保。而及闻眼疾之虚言,则心胆落矣,曰:‘此乃天亡之时。吾门灭矣。’若其事状,谚书相通,其大者也。且其眼疾事,不能细知之时,任谓臣等曰:‘此眼疾事,吾欲预通于柳灌、柳仁淑而图之何如?’臣与兴义曰:‘汝何为此言?灌、仁淑,亦必以汝为无状矣。安知灌、仁淑,不以害汝也?’,任曰:‘果然。’观其心术之微,诚在于欲其不幸者多矣。其与参谋者黄顿一也,常为之纳简于王大妃矣,此间凶谋,岂曰无之?但既失机会于其初,谓仁宗大渐时也。今复何处下手乎?但伺察上之眼疾,欲其不幸,而且闻元老之言,每以语臣曰:‘汝之正论也,汝之正论也。’此悔其谋之不成,而常怀不自安者也。此可谓凶谋,朝廷之罪任也宜矣。已上问任之凶谋,而答之之辞。成子泽,真是邪慝者也。尹兴义读书于香林寺,仍与相知,兴义未尝寻访,而子泽每常来到,以元老无状事,反复言之。兴义亦不信其为人,时或讳而不见。臣则未尝知面,为同年后始知。若其所言则兴义知之。”已上问子泽往来事,而答之之辞。讯杖三十度,言:“李霖亦厚于二柳,灌、仁淑。权橃亦一来见于任家。”云。德应之供,既书,而推官多不欲刑讯,李芑、许磁强之。

○尹兴义、李文湖、玉梅香、终伊,各讯杖三十度,前供无增减。

○罗淑供曰:“李辉到臣家言:‘主上无嗣,人有危疑之心。’臣曰:‘主上虽无嗣,正统自有所归,何必云云。’他无所言。”

○罗湜供曰:“李辉到臣家,言及大、小尹之说曰:‘此言不须更言。’臣曰:‘汝言是矣。但元老多发杂言,此可治也。’他无所言。”

○李辉供曰:‘仁宗升遐后,吏曹正郞李中悦到臣家曰:‘近者多有大、小尹之说。’臣曰:‘如此之言,不足置齿牙间。’其后闻罗湜到郑彦悫家,非我所言也,臣亲到湜家而问之曰:‘君何非我言也?’湜曰:‘非者非之,然后是非定矣。’其后到郭珣家,言及于此,臣曰:‘吾言果非乎?’珣曰:‘吾意不如此。择贤而立之,有何定乎?’臣以此言于李德应曰:‘大、小尹之说如此,如君者,所当谨愼。’臣以之为戒。臣又尝与宋世珩言:‘元老不足深治。’臣之意,世珩知之矣。“

○成彦博供辞:“虽曰婚家,无所闻知。”韩丛、韩棻、韩蓊供辞:“虽曰族亲,亦无所闻。”

○彦弼等,以德应以下供辞入启曰:“李辉往来人家,其言如此,而不言其所言之意,可以刑推。但郭珣不至,待珣凭问,然后推之乎,今先推之乎?敢禀。且李辉欲实其言,故举宋世珩证之,世珩不安,欲避请命。勿避何如?”李芑启曰:“辉之为此言,皆欲自明之辞,固不足取信也。”世珩启曰:“小臣辞连罪人,参鞫未安。故欲退,而朝廷强令毋退,至为惶恐,敢启。”答曰:“启意知道。李辉等三人,淑、湜、辉。其意大纲,若言救之矣。救之云者,为国家计也。然大、小尹之说,自中宗朝,以为勿复言之,而必与年少之辈,言之不已者,必有其意,并为刑推可也。彦博既是琉之婚家,而韩丛以琉之族亲,且在近处,此二人宜无不知,亦刑推可也。但今已夜深,以明日推之可也。韩棻、韩蓊,姑缓之。”亦可传于世珩曰:“辉欲实其言,固不足取信。勿避。”

○沈连源启曰:“臣闻夜地岘西部。有一忠义卫,今月初二日间,入番阙内,无端径出,归丰壤农舍,自经而死。臣异而问之,名曰李家云也。居近琉家,不无与琉参谋,自疑而死也,请检视其尸,又捉致其家人,问其情迹何如?”

○传于彦弼等曰:“成子泽,不知拿来耶否?”彦弼等回启曰:“子泽出使未还,子泽,工曹佐郞,为黄肠木敬差官,往在全罗道。时未拿来,敢待罪。”答曰:“多事中未及致察,勿待罪,今速拿来可也。”

○李辉供曰:“前年中宗升遐后,臣以弘文博士,得病月馀,李中悦来家问病后,仍言:‘顷者大、小尹之说纷纭,此时士林间,不可为此言也。’臣答曰:‘已前嚣嚣之论,今不可言。尹元衡旧人,虽作宰相,何妨?元老虽为陞除之职,亦何妨哉?如此则慈殿之心慰安矣。’其后此言,传播于人,罗湜到郑彦悫家,非我所言,而以为何为如此论乎?臣闻此,欲见罗湜,去正二月间,往罗湜家,湜适出归,仍往见罗淑言曰:‘闻湜以我论为非,吾之此论,果为非乎?’,淑答曰:‘兄之所言,不知矣,非者非之之言是也。非者非之,然后兄弟之间平,而正统扶持。’云云。其后三四月间,又往郭珣家,言及大、小尹之说,仍问曰:‘吾之此言,或云非也,我言果非乎?主上终无后嗣,当归于正派。元老等虽有所失,不可治之。’珣答曰:‘我意则不然。后事不可预议,当徐观而为之。何有一定之地乎?’云云。珣适大醉,不可与言,乃出来。其后又见李德应、德应亦诘责曰:‘汝何以云小尹不可治罪,又欲崇奖乎?’,臣答曰:‘我之崇奖之论,甚非乎?顷见郭玷,珣云:“主上后嗣未定。”如此之言,汝若闻之,不无惑矣。珣之言甚非。珣说此言时云:“此言一出,必有赤族之祸,汝勿言之。”,今以此言告汝者,汝非他人敢言之。汝他日,必思吾言,汝其愼之。且汝尹任之婿,我每警戒汝,汝反以我为非,到处说我之短,我虽迷劣,有大远虑,汝深思之。罗淑云:“先治元老,然后得保兄弟之间。”,吾意则不然。元老虽在,兄弟之间,岂有不好乎?汝之言则人不以为公论,如此之言,更勿言之,亦勿非我。’云耳。不治小尹之事,亦尝言之于承旨宋世珩,臣之意,世珩细知。”云。

9月9日

○己巳,传于推官等曰:“尹任只与二柳灌、仁淑。谋废立耶,抑无通诸两司而谋者耶?此意更于李德应处细诘。”李芑、许磁、罗世纉启曰:“中学一会之日,两司长官与下官,论议不一而罢,司谏朴光佑、掌令郑希登,会罢,直归柳灌家云。臣等既有所闻,而自上亦有问,故敢启。”答曰:“光佑等归必有意,拿致问之。”

○吏曹正郞李中说启曰:“去年十一月,中宗大王除服之日,李辉以弘文博士,当立七品班首,而臣顾见则无有。臣窃怪之,问其馆书吏,则曰病矣。其后二三日,臣诣辉家问疾,辉曰:‘升遐之主已矣,今新王即政,何事为急?’,臣曰:‘为善最急。’辉曰:‘近者多有大、小尹之说,此则何如?’臣曰:‘此等言,言之未便。以尹元衡为嘉善,元老为敦宁都正,上慰慈殿,下决嫌疑,岂不好哉?今于小尹之辈,少或有未便之意,则善政虽多,有何益哉?’辉曰:‘君言至当。’又曰:‘尹任更不可显叙乎?’臣曰:‘自在先朝,所失多矣,岂可更为之显叙乎?’辉默然,更言经筵等事而罢。后一日,辉来言:‘向者君言,于我心恰好,我乃言之于他人,他人有或咎我曰:“年少辈,何为苟且之论如此?”’臣曰:‘我之所见如此,故无心言之,不图有咎之者。君无乃举吾名乎?’辉曰:‘何至举君名?只言有如是言之者。’云耳。臣曰:‘其咎之者谁也?’,辉良久不言,强问之,则乃罗湜兄弟。其后臣避寓于路傍家,卒哭后二三日。辉又来臣曰:‘吾近在路傍,窃闻大君疫疾甚险云。主上无嗣,臣民仰戴,只此一身,今闻此言,怀抱甚恶。君亦岂有闻乎?’辉良久曰:‘厥终之事,君知其何如,而为如此之说乎?’臣曰:‘是何言耶?更有他处可仰者乎?’,辉不答,作色而去。其后数见之,则辉曰:‘受授之事,臣子何以敢议,我有未便之意。’臣大怪其言之有意,乃曰:‘果是臣子所不可言之事也。然我意适然,故如彼言之耳。’辉曰:‘今日无聊,多发杂言。’遂辞去。臣后见丁熿谓曰:‘李辉误入矣。所论不正,其言如此,皆攻少尹之说,是岂君子之事?’熿曰:‘兄亡弟及,古今通义,且有嫡统,一人在矣,更为何说?’臣曰:‘辉之所言,往往与国事相符,仁宗移御景福宫,未有其几,辉先言近必移御,已而果然云。此必辉不无与知内旨者相交也。’熿曰:‘不祥之人,更不可交也。’此乃仁宗朝所言,非当代之言。臣特以为李辉为邪说而已,今见奸人,形迹已著,此必与李德应潜通矣。臣不胜惊愕,谨以前后所闻,敢此来启。”史臣曰:“前此辉之狱,犹未之成,至是成矣。中悦,辉之心友也。” ○李德应供曰:“臣既以一家凶谋之事,一一纳招,如有所知,岂有一毫隐讳之理乎?以废立之议,通谕两司及两司有知之者与否,不得知。”云,刑问三次,讯杖九度,供云:“废立之谋,柳灌通于郑希登,尹兴义谕诸李辉矣。”问以通谋于两司,所供如此。希登为掌令,辉为正言时也。彦弼等,以德应以下供辞入启曰:“郑滋已于海州拿来,而琉时未捕捉云。”答曰:“启意知道。希登、辉处,问以德应之言,滋及捕滋都事处,问琉之向处。”彦弼等启曰:“希登供云:‘中学会罢,非往柳灌家,乃往五寸叔郑源,源即与灌,同里也。灌则素不相识,交通谋议之事,未曾有也。’云云。请刑推。且滋问于奴富一:‘琉着丧笠麻布衣,称部将行次,或向香山,或向九月山。’云云。”答曰:“希登刑推可也。滋言琉之事状则然矣。滋以琉之一家,琉之所为,宜无不知,细推可也。”彦弼等启曰:“滋之通于琉,而琉出去招辞在矣,可以问之。”

○郑郁郁,忠州牧使,以出于尹兴义之招,故拿来。供曰:“琉,乃臣之友人安从琠之妹夫,故臣于少时,暂相知之,自出身十馀年来,臣长在外任,无与相从时。顷者虽以差使员上来,旋即下归,未尝见琉,有何所言?”

○罗淑杖讯供云:“李辉云:‘诸王子尚多,正统恐将他归。’云。”

○罗湜杖讯供云:“李辉说诸王子之多,仍誉凤城之贤,其意则不知。”云。

○李辉、韩丛、成彦博、郑希登、尹兴义,各讯杖三十度,年伊又讯杖三十度,依前供无增减云。

○洛阳守在海州,与滋同时拿来。供曰:“臣前以罢官,长在海州,近始复职,时于朝列,例以同宗,见琉而已,别无交道,不知情状。”彦弼等以郑滋以下供辞入启曰:“滋、郁请刑推,希登请加刑。湜、淑已归一矣。辉于中间,以任之意,反复往来者也。若此之人,终当典刑,勿为加刑。洛阳守,与前日见放景阳正等,一类矣。”答曰:“刑推加刑事,如启,洛阳守放之可也。韩丛、成彦博,虽不参谋,岂无所闻,然不可加刑?与于里松、条适、韩棻、韩蓊,并放之。”

○郑滋、郑郁,各杖讯,同前供,郁长呼曰:“圣朝,无罪者一人死矣。”

○郑希登杖讯,同前供,希登长呼曰:“德应,与臣有隙,人知之矣。”

○柳希闵以出于德应等之招,故拿来。杖讯供云:“任等凶谋,罔闻知,加刑又无所云。”

○沈连源启曰:“前启李濑检尸,缢死分明。拿问其奴,则似无涉于此事,请令刑曹推之。”连源始闻而启之,故今亦启之。传曰:“如启。”

○郑郁供曰:“去正月初三四日间,以进香事到京,偶一见琉。而其时仁宗嗣位,择立之言,发说无缘。去七月初十日间,又以即位陈贺事上京,初不相见。且遇主上,新登宝位,大明中天,人心已定,如此无理之言,发说万无。且上京差使员,还官日期有限,即时还归。非出入台谏、侍从,外方守令处,如此事议论万无。”云。

○郑滋供曰:“臣与琉,虽为同生,而意不相合。初议婚时,父以觐亲,下去光州,臣谓母曰:‘凡配匹,必须年岁相当,不可徒取官爵重禄。’母因此中止。臣以下番翰林,入直政院而出去,则母以无远虑,妇人但取爵禄,已纳采物。臣更谏母曰:‘此非但父所不知,事且不可。’极请退采,而母不听,遂成婚嫁。后琉闻前日谏止之言,常怀不惬之心,往往言语间谓臣曰:‘汝不以同生待我,常时凡事,略不论议。’臣为兵曹佐郞时,往琉家,则琉设酌酬酢间,语臣曰:‘欲陈怀抱,但兄素性迂阔,不知时议。’仍言:‘两尹间不和之意,汝知之乎?’,臣不胜惊动,答曰:‘此何言也?’,琉曰:‘此事,人皆知之,汝独不知,真不知时议者也。’,出其端而中止,罢话而来。其后琉往见尹任语曰:‘前日郑滋来家时,我欲开怀,而滋迂阔,不知时议,无用之人也。’,任闻此言,乃曰:‘前日私谒仁宗时,仁宗下问曰:“郑滋何如人也?”对曰:“迂阔不可用之人也。”’臣得闻此言后心畏,而不数见琉,见亦不相亲话。臣前年八月,黄海道都事除授,今八月十三日,闻母病上来,救药无暇,且缘刑曹务苦,相见益疏矣,潜通论议之事,专不得知。”云。

○罗淑杖讯供曰:“日不记去三月李辉到家言曰:‘主上,与大君兄弟间,有离间之势,且诸王子尚多,正统恐将他归。’臣答曰:‘主上虽无嗣,大君尚在,正统自有所归,何以发此无理之言乎?’,辉又曰:‘然则尹等,为显职何如?’,臣答曰:‘元老多杂言,如此之人,不可近诸大君。不使此辈亲近,然后大君无过,而正统自然正矣。’”

○尹兴义是日死。兴义尸在驼骆山下,有一书生,自骆驼山下来,寻问兴义之尸安在。守者,始讳之曰:“已出葬之。”生固问之,守者,不得已以尸见之,生坐尸傍,以手抚尸,流涕良久,以白纻布一端,出诸袖中置尸傍,还上山去,竟莫知其何人。

9月10日

○庚午,传于推官等曰:“成子泽所言,更问于德应,待子泽来问之。”彦弼等启曰:“问诸德应,其供曰:‘子泽言于兴义曰:“尹元老无状,上可以害东宫,下可以害士林。”云。以其尝参望于大君师傅,而不得受点者,由见忤元老而然也,反欲依附尹任,以为仕进计也。’云云。”答曰:“知道。”

○许磁、罗世纉两司长官。启曰:“承旨李文楗、郑源,其族视李辉、郑希登二人之姓子。以大罪,今方推鞫,在近侍未便,请递。”答曰:“如启。”

○郑滋杖讯供曰:“臣去八月三十日,以靖陵朔祭大祝,受香出归,九月初一日入来,初一日通于琉处,琉出去之言,岂其然哉?且琉之出,在八月二十六日,其非初一日通之者益明。”彦弼等以李辉以下供辞入启曰:“滋也,其所闻凶谋则如前不服。但不通于琉则此言似有理,何以为之?今日可问者,皆已刑推,但希登自知罪重,限死不服。急之则恐殒命,今姑停刑讯矣。大抵重狱,徐徐问之,期于得情,今欲止此而罢耳,敢启。”答曰:“德应已服其大概,勿为加刑。且滋之供然矣。然初一日捕琉之夕,滋在家云,自靖陵祭后,可以还来之时耶?今日止此而罢者,启意然矣。然如此大狱,累日迁延,似为不当。一日内加刑虽曰不可,然且速推。希登亦推之。”彦弼等回启曰:“靖陵不远,是日祭后,可以早还矣。”

○彦弼等更推李辉,以阴附尹任,潜怀二心,广采人意,助成逆谋,反复推诘,乃服之。河亿水等问曰:“李德应言如是,李中悦言如是,此非阴附尹任乎?此非潜怀二心乎?此非广采人意助成逆谋乎?汝不与此等人,如是言之乎?”辉曰:“言则言矣,臣实无心说话,非有情意也。”亿水等反复论诘曰:“事已如此,汝虽辨无益也。”辉遂着署承服。彦弼等,以李辉以下供辞入启曰:“辉乃此中魁首,而以德应等三四人所言,反复诘之于刑讯之后,今已承服矣。他人则固非一二人,若复加刑,则且恐夜深,取禀。”答曰:“知道。明日推之。”

○日晕,两珥。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9月11日

○辛未,朴光佑供曰:“中学会罢,闻郭珣将下鄕,往见而来,珣家在柳灌家后洞,人必以此误错传播矣。柳灌,秩高宰相,顿无相知之理,何往见之?臣之往珣家,问诸丘史,亦可知矣。”彦弼等以此入启曰:“光佑不服,请刑推。且德应已服,请取承服之招。先服者,请于今日定罪何如?”答曰:“并如启。”

○德应承服取招。德应无一言着署而退。盖是时意以为犹有生道,不知其至于极刑,故至禁府取决案时,始大惊。 ○朴光佑杖讯供,依前供无增减。光佑临讯痛哭曰:“余虽无状,讵至此耶?”彦弼等,以光佑刑讯供辞及罪人等照律单子,入启曰:“李辉、李德应、已上凌迟处死。律文,首从不分故也。𬤊、诇、诩、琉之子。尹兴礼、任之子。金伊、任妾子。柳希闵仁淑之子。等,已上处绞,缘坐也。当日行刑,尹兴仁、任之子,囚砺山。柳光纉、灌之养子,囚天安。柳希曾、希孟、希颜仁淑之三子,囚文义。等,已上亦处绞,缘坐也。义禁府郞厅,当日发遣,各其所囚官行刑矣。但琉子诲,虽已受禄,年则未满,始既启禀,得免刑讯,今当坐死与否,敢禀。希闵以参谋刑讯。然以缘坐亦当处绞,故列于缘坐之类以启。”答曰:“诲实未满十六岁,则依律免死,馀尽如启。”

○禹鼎以出于德应及年伊之招,故拿来。供曰:“臣自少好鹰犬,以此知尹任往来,而臣在夏月,压伤于山台,不得出入,故一不往见矣。且臣于大王大妃,乃五寸亲也,任虽有其谋,其肯说与臣乎?”彦弼等以此入启,答曰:“放之。”

○洪彦弼、尹仁镜、李芑、李彦迪、申光汉启曰:“臣等始不知此人等罪恶至此,唯见其朋比情状。面对之日,八月二十八日。语有失当,似涉于营救者多矣。今见凶谋至此,不胜惊惶,敢此待罪。”许磁、罗世纉启曰:“当初虽知此人等有罪,其凶谋之至此,则未及知也。同僚议启之际,多有失误,而今则罪恶至此,极为惶恐待罪。”答宰相、台谏等曰:“予知任等凶谋,故常有隐忧矣。大行王大渐时,传位于主上,予以为大行王能顺处矣。其后罪元老时,予则知彼人之术,而重违朝廷之意,故黾勉从之,以为此后更有何事。此人通书于内间,言辞之际,多有惨惔之语,宗社岌岌乎殆矣,故不得已下谕于宰相。向若失此机会,则安得有今日哉?大抵朝廷,徒知其外,不知其失,故处之然矣,有何情意?勿为待罪。今后此事情状,孰不快知哉?”

○彦弼、仁镜、芑启曰:“前日通简黄顿一,不可在阙内,请出之。且前于引见之日,八月二十八日。伏闻内间,有女人恣为不道之语者云,请出而定罪。且凤城君岏,出于逆贼之凶谋者,不一再矣,前日上教以为:‘非其所知,欲为保全。’云,见初一日上意至矣。然为宗社计则不可在此,请窜。”答曰:“黄顿一事如启。且近来虽有识文士,尚且陷于其术中者多矣,内人之辈,有何知识?徒恃彼人之威势而然矣,此何异虫兽?梓宫在殡,如此为之,亦为未安,况罪其侍卫之人,其可乎?王大妃殿,亦欲放出之矣。凤城亦非年盛之人,时尚幼少,且任言欲立桂林,则无敢附之者,故姑为是托言耳。凤城未尝知其端倪,而并罪之,则非徒哀此无辜,其于兄弟之情,亦如何哉?勿窜可也。”彦弼等再启曰:“上教至当。然其既涉于逆贼,则不可在此。况自上如此教之者,岂不欲为保全之乎?若然则其必窜外而后,方可得以保全之,请勿留难。内人事,上教亦当矣。然如此之人,必罪之,然后宫禁肃矣。其罪不止于放逐,请出而依律。”答曰:“启意然矣。然兄弟之间,至于如此,古今大变。彼极无知,而以任之构虚致罪何如?凤城亦年长有识,则当自知戒愼矣。内人无知之辈,若出而罪之,则王大妃亦岂安其心乎?予必如此者,欲为镇静耳。”彦弼等三启曰:“上教则至当。臣等不胜感激。然止以窜外启凤城者,亦非偶然计也。彼虽不知,然既涉于逆贼之招,非一再,则固不当止此。体自上保全之意,斟酌启达,不可不罪。且下人之辈,忍发触上之言,至此为极,至今保全在内,固已足矣。不可不依法定罪。”许磁、罗世纉启曰:“岂可以侍卫而不罪哉?如此不道之言,敢出诸口,岂可一日安在乎?此自上只为王大妃殿而然也,然此则不可不罪,请依律罪之。且凤城事,大臣等则酌启如此,台谏之意不止于此,欲治以大罪,而时未议启矣。干于逆党,如此臣子,何敢置而不治乎?”答曰:“凤城,以年少迷劣之人,不知端倪,任亦非欲立凤城也,其实欲立桂林,而姑托于凤城为言,以聚人心之术也。大臣岂偶然计乎?予亦岂不知乎?但予自保养,视同己出,何忍罪之?以予不忍之心,固不得以罪之也。且万章问于孟子曰:‘象日以杀舜为事,立为天子,则放之有庳何也?’,孟子曰:‘封之也,人以为放也。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以此观之,虽其所自为之事,古之人犹且处之如此,况兄弟之间,昭然知其不知,而犹复罪之,予何忍耶?内人迷劣,且梓宫在殡。若依律定罪,则益致扰乱,极为未安,只放黜可矣。且琉继桂城君之祀矣,琉虽为逆,桂城奚罪?乃以成庙之后,绝祀不祥,琉之家产,自桂城传来者,勿为没入,命付利城君之子云城正,令代琉,继其祀可也。”彦弼等回启曰:“上教恳恻,今姑不为之启矣。继后事,臣等亦方议之,而上教如此,臣等不胜感激。”

○传于洪彦弼等曰:“前日定罪三人任、灌、仁淑。时,既已颁赦,见八月二十八日。而只举其大概矣。今更作教颁示,晓谕中外可也。”彦弼等,以颁教之意,方欲启之,而承传内侍言,已有上教云云。 ○朴光佑杖讯,同前供,彦弼等以其供辞入启,又启曰:“已死之人,任等三人。复为之行刑及罪人手足,传示四方,行刑时百官序立等事,皆非律文所载,而且此非常时,百官以衰服序立,尤似不当,未审处之何如?并取禀。”答曰:“光佑勿为加刑,依他处之可也。序立事,虽不载律文,自前为之之事也。但前在睿宗朝,诛南怡事,不审在卒哭后乎?但以衰服序立,则果为未安矣。传示手足事,虽不载律文,传示可也。且只罪其胁从,而不刑其魁首可乎?死者亦追斩可也。”

○彦弼等启曰:“坡林君琉之兄。之子阳川正诚、琉子诲、任之妾玉梅香、终伊,今姑保授,年伊、毛麟等,放之何如?成番刑讯四次,至用烙刑而不服。鹤龄、文瑚等,皆已死矣,蕃尚不死。郑滋,以为通报于琉,而月日可疑。郑郁虽曰文官,不为显官,而尹兴义已死,琉且不得,无从凭诘。郁以择立之说,言于琉者,出于兴义之招,故云。见初六日。郑希登、朴光佑,中学会罢,归于灌家,而俱不服。此五人等,今若加刑,则将必殒命,请以时推照律。罗湜、罗淑,亦方照律矣。郑惟沈、琉之妻父。进德、琉之妾。元石、永非、永守、众生、千伊琉及惟沈婢仆。等,琉之事干,而琉今不得,故仍囚禁矣。百官序立事,考诸睿宗朝日记,则亦无之。勿为似当。”答曰:“序立事,非独未安于衰服,前规亦然,如启。阳川正诚,月山大君奉祀之人也,绝月山之祀,既为未安,而且平日琉与坡林,不和甚矣,琉与其弟全城正,阿事其所谓曺司钥者,见前日。故其母宠之异于他子,得其财产,视坡林倍焉,以故兄弟视若仇敌云。只罢其职可也。成蕃非他事干之比,与之同谋云者,今又加刑一次可也。希登不独与光佑,归灌家也,德应之招,亦言灌通之希登云,此非光佑比也。定罪时加等论之。馀尽如启。且此事,初不知至此极也,故功臣只以保翼称号矣。以今观之,天佑神助,而庙社之灵,亦为之默赞矣,予意以定难称号,似可也。”彦弼等回启曰:“上教皆允当。”

○许磁、罗世纉启曰:“尹汝弼时年八十,得免缘坐之罪,幸矣。以贼臣之父,官爵不可仍授,请尽行追夺。”答曰:“汝弼罪状,果如所启。予意汝弼,乃章敬王后之亲,仁宗之外舅也。况今年已八十,其生于世几何?只罢其职,无失功臣之禄。”汝弼录靖国功臣。 ○彦弼等,以罗湜等照律单子罗湜杖一百流三千里,罗淑杖一百徒三年,朴光佑杖九十徒二年半。入启曰:“郑希登、郑滋、郑郁,以时推照律,则一罪死罪。而以未服者,置之一罪亦未安。若复加刑,则必至殒命,何以处之?敢禀。郭珣、成子泽,时未至矣。然大狱已毕,珣等至则乃于禁府,三省交坐而推之何如?”答曰:“希登、滋、郁三人,决杖一百,极边安置,馀尽如启。成蕃所犯甚矣,亦于禁府,限输情推之。”

○吏曹判书林百龄启曰:“小臣初不知尹任等大逆事状,至为书启营救之,极为惶恐待罪。”传曰:“朝廷岂知至于此极乎?勿待罪。”

○命遣义禁府郞厅,追斩尹任于城山,杨花渡近处。柳灌于果川,柳仁淑于文义,枭首三日后,以其首及手足,传示四方。斩李辉、李德应于军器寺前,枭首三日后,以其首及手足,传示四方。绞琉子𬤊、诇、诩、柳仁淑子希闵、尹任子兴礼、金伊于路梁。遣义禁府郞厅,绞尹任子兴仁于砺山,柳仁淑子希曾、希孟、希颜[安]于文义,柳灌子光纉于天安。兴仁谪乐安未至,而囚在砺山。希曾等以父尸归,而囚在文义,光纉以其妻父在温阳,故移天安囚矣,就其所在杀之。史臣曰:“光纉之死也,罗卒持之甚暴,欧辱备极,光纉颜色不乱,徐言曰:‘死尚自甘,欧辱何畏?任汝为也。’临死作诗,送于其族曰:‘平生不欲作非心,缧绁如今冤已深。日望苍天天默默,始知天意竟难谌。’闻者莫不挥涕。”安置郑希登于龙川,希登有老母,闻将窜,欲面诀,出城,闻希登死,从者欲返,母欲行,相与争其行止,彷徨号恸于道上,行路莫不摧痛。郑郁于昆阳,道死。郑滋于光阳,以狱未成,而有特命也。流罗湜于兴阳,徒罗淑于丰田驿,朴光佑于洞仙驿。没任、灌、仁淑、琉、辉、德应母女妻妾及年幼子为孥,籍其财产,窜其兄弟叔侄于外。史臣曰:“自丁酉之后,朝廷之间,有大、小尹之说,喜事群小,附会多言,指分党类。李芑、林百龄、郑顺明、崔辅汉之徒,阴结尹元衡兄弟,动摇中宗,多有易树之志。时柳灌,以帷幄重臣,大言折之,元衡之党,愤不得售其凶计,遂成仇隙,百龄与尹任同里闬,反复两间,谋多不测。仁宗升遐之后,元衡喜其得时,阴怀报复,飞语上闻,罗织恐动。慈殿下密旨于元衡,喩以危惧之意。于是,李芑、林百龄、郑顺朋、许磁,上变告。窜左议政柳灌、刑曹判书尹任、吏曹判书柳仁淑于外,举朝论其过重。李芑之徒,佯若矜惜,并与交争之列,内激上心,外示营救。情不掩迹,士类皆反目而视之。郑顺明称病在家,遂上疏,极言灌等谋危宗社之状。且论权橃伸救之罪,遂命召政府、六卿、两司、玉堂长官于忠顺堂,慈殿垂帘,出示顺朋疏曰:‘皆言罪灌等过重,宜见此疏。卿等伸救罪人何也?’李芑即对曰:‘疏言果然矣。’百龄善为说辞,若恐贻祸于士林,意实深刻,许磁随问随答而已。李彦迪垂涕而言曰:‘好生恶杀,人主之美德。成命一下,不敢更请,愿斟酌罪之。’馀皆各陈所怀。慈殿曰:‘非欲与卿等,议而为之,只言予意而欲处之。宜速出去。’辞极奋厉。遂以次出,列坐于庆会门外,自内命赐柳灌、柳仁淑、尹任死,窜李霖于边远,递权橃兵曹判书。时洪彦弼,以曾经议政,班序为首,令判三人赐死之教,弼低头瞑目,良久曰:‘可惜,可惜。’遂大言曰:‘罪固然矣,末如之何也。’遂书之。且命颁赦中外,令申光汉作赦文,夜将三鼓,托以昏忘,不书一字,崔演以都承旨代制之。汉之文章,岂真不成一字者也?又教以论功行赏,李芑、林百龄喜形于色,神动跃袂,坐不定席,许磁亦有自多之状,权橃避其言,及历拜左右而先出。磁笑指曰:‘彼何拜也。’三人死非其罪,人皆怒其出于积嫌,而论议不已。翌日,上命史官,往谕录功之意于郑顺朋,顺用佯若大惊曰:‘果有以是为功而论功者乎?安有是事,安有是事?’再三佯惊,不暇出他言。遂以顺用为第一,百龄、李芑、许磁次之,尹元衡等二十馀人,亦得预焉。人言汹汹,百龄等虽自以为己功,而阴固上意,外若羞让,至于李芑,则每往朝堂,怡然自得曰:‘此事我实先知。’桂林君琉,任之外甥也,惧祸及己,脱身而遁,人莫得知之,金明胤来告焉。于是更张大狱,逮捕连囚,多至数十,皆出于李德应之供也。德应,任之女婿也,初拿就穷问,宋世珩以承旨,亦在推官之列,涕泣而言于德应曰:‘汝若尽告尹任之凶谋,则可以生矣。并死何益?’诱引委恳,德应畏死求生,信听其言,无所不至,遂成大狱。百龄在家,闻德应之招,顚喜欲狂。时韩澍闻其兄淑,亦出其招,往见百龄而问之,百龄或坐或立,拊手大言曰:‘吾固知此等凶谋也。’自是各自以为负安社稷定危疑之功,平时附己者为忠良,异己者为二心,判别彼此。芑与百龄之徒,不得见齿于士类者久矣,故一时淸流缙绅之士,皆被嫉陷,遂为士林之祸,国朝无名之祸,未有惨于此时者也。一日,上招李芑、林百龄于宾厅问之曰:‘原从录功,似为太滥,如有可去者去之。’李芑即曰:‘上教至当。可以删矣。’百龄遂附耳言于芑曰:‘此辈可以删矣。若然则无乃自上疑其事事皆如是耶?’芑愕然曰:‘果是果是。’遂启曰:‘今之原从者,皆有可纪之绩,十分精抄,安有太滥?’以此观之,芑优于凶慝,百龄长于邪密,加以顺朋之阴刻,元衡之憸毒,合为一人,酝酿大祸,一时知名之士,打尽一网,岂非天也?”其照律曰:“尹任包藏祸心,谋害国母,大行大王病革时,以为凤城入侍,则可以图立,大渐时,欲因凤城问安入内,达于大行大王,即时传位,孰能拒之?今上嗣位,尹元老得志,则吾门必灭,桂林、凤城中立之,则今上出矣。父子常处外室,秘密谋议,使下人不得知之。柳仁淑书简内辞,则欲以凤城嗣位之意相同,其所与共谋废立者,柳灌、柳仁淑也。去七月二十四日夜,琉来到其家,与坐庭中,谓琉曰:‘主上年幼,且兼有眼疾,常时阙内出入时,恐人知之,围甲张。一眼有疾,不可立,况两眼有疾乎?汝当立也。’以单衣前幅,掩其目行步,以状眼疾。常常通简阙内,问主上眼疾如何,又潜问于诸处。其意若因眼疾,不能摠治万机,则遂其凶谋,可保其身,诈称主上眼疾,谋危宗社之罪。及柳灌阴结尹任,大行大王大渐时,欲禀后嗣,与尹任相通密议,谋危宗社之罪。及柳仁淑连姻尹任,阴怀二心,厌闻主上贤明之言,显有不悦之色,潜相通简,谋危宗社之罪。及琉与任,共议谋危宗社之罪。及李辉阴附尹任,潜逆二心,广探人意,助成逆谋之罪。及李德应,以尹任之婿,任之逆谋,终始同参之罪。依《大明律》谋反大逆条,尹任、柳灌、柳仁淑、琉、李辉、李德应,不分首从,皆陵迟处死。子年十六以上,皆绞,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祖孙兄弟姊妹若子之妻妾,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财产并入官。男夫年八十及笃疾,妇人年六十及废疾,并免缘坐之罪。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异同,皆流三千里安置,缘坐之人,非同居者,财产不在入官之限。若女许嫁已定,归其夫,子孙过房与人,及聘妻未成者,不追坐。罗湜取招,李辉到其家,说诸王子之多,因誉凤城之贤,湜不知李辉来问之意,答云:‘正统自有所归,何发如此杂言乎?’,他日辉又曰:‘小尹等为显职何如?’湜答云:‘如此人,人多非之,不须显用。’依《大明律》凡谋反知而不首之罪,杖一百流三千里。朴光佑中学一会罢后,往见柳灌,罪比律误毁制书者,杖九十徒二年半。罗淑取招,李辉到其家言曰:‘主上与大君兄弟之间,有离间之势,且诸王子尚多,正统恐将归他。’淑答云:‘主上虽无嗣,大君尚在,自有所归,何以发此无理之言乎?’辉又曰:‘然则小尹等为显职何如?’,淑答云:‘尹元老多杂言,如此之人,不可近诸大君。不使此辈亲近,然后大君无过,而正统自然正矣。’云。罪依《大典》推断条,凡乱言者知而不告者,杖百徒三年。并决杖,告身尽夺。”

9月12日

○壬申,礼曹启曰:“以诛逆贼事,前既告诸宗庙、社稷、景思殿殡殿矣。今又尽除支党,而百官将贺,请于十三日,更祝告何如?”传曰:“如启。”

○司谏丁应斗、执义庆浑、持平成世章、李枢、献纳沈逢源、正言李元禄、柳昌门启曰:“臣等当初虽知此人等罪重,而不知凶逆,至于此极,启辞多有谬妄,至为惶恐。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初不知逆谋而然矣,勿辞。”

○刑曹判书丁玉亨启曰:“臣初不知任等之罪至此为甚,前于面对之日,多有营救之言,到今观之,至为惊恐,待罪。”传曰:“始不知凶谋而然矣,勿待罪。”

○传曰:“金明胤、安世遇,皆是告者,与推官等施赏事,并考前例以启。”

○平安道观察使李浚庆拜辞,传曰:“平安道一路,非他道比也,中朝使臣及赴京人员所由往来之咽喉,支供之弊,既甚不赀,今年农事,亦罔有秋,务加赒恤,以安生民。且罪人琉,时未得捕,前已下谕,幸于香山等处,别加搜探,期于必获。”

○两司启曰:“凤城岏,累登奸凶之口,宜置大罪。昨闻上教,丁宁引大舜待象之事,以成圣上友爱之道,臣等不胜感激,不敢援法更启。但既涉于大罪,则不可诿之于无情而专释之。请闭禁其家,勿令出入,又定守直军士,以断杂人往来。昨启侍女不道之罪已著,不可容贷,请下付有司治罪。左议政成世昌,外似疏宕,内实不正,与尹任、柳仁淑,素相交厚,不合相位之论,久发而不泯,请递。佥知中枢府事韩淑,与尹任交厚,久发于公论,而又出凶徒之招,请罢。司仆寺正李若冰、前承旨郑源、前正李震等,俱以轻浅之资,喜生论议,使士林不静,不可在朝列,请罢。直提学李若海、舍人丁熿、字季晦。性迂昧,事父兄孝友。素多病,服仁宗丧,七日食粥,朋友劝用权,终不听。国家有一非事,必力言不讳,然不讦以为直。与卢守愼齐名,及得罪,人皆惜之。吏曹佐郞卢守愼,字寡悔。年二十九,壮元及第,历叙淸要。性英敏,力学不倦,以规矩律身,自布衣,大有名望。议论一出于正,与舍人丁熿,为时俗所甚忌。至是与源等同斥,识者惜之。多有物议,不宜在淸显之地。请递。奉教李焰,以逆贼切亲,不可在职,请罢。焰,辉之从弟也。李文楗、安馠,逆贼切族姻亲,文楗,辉之伯父;馠,任子兴仁之妻娚也。初无寸劳,而尚在录勋之列,至为不当,请削去。”答曰:“岏在王子中,稍为开明,若借此为言,则士林或附之,故托言之耳,其意在琉,不在岏也。非其所自知,而罪之不可,故昨日大臣等,再三论启,已以此意言之,今亦不允。侍女事,启意然矣。大行梓宫,尚在殡,若出而治之,王大妃亦必伤情,昨于推官厅,亦以此意喩之矣。若递罢等事,近来士习不正,不顾宗社之危,惟权奸是附,启辞当矣。并依启。”史臣曰:“世昌虽无气节之可取,而乐易疏宕。初,李芑为赞成,以不齿淸论贬递,以世昌代之。芑愤其居前,阴中之。” ○右赞成郑顺朋启曰:“前日任等赐死时,臣妄料仁淑,特陷于任之术中,非其本心,则罪固有差等,而不可治之以一律,乃敢分轻重启之。今见悖逆事状,至此暴著,极为惶恐,待罪。”传曰:“任之逆谋,朝廷皆有所不知而然也,勿待罪。”

○兵曹判书闵齐仁启曰:“前于中学一会之日,虽议论不一,即当来启,而不知任等罪状,至于此极故不敢也。到今追思,不胜惶恐,待罪。”副提学金光准启曰:“小臣当初只知柳灌等,有不平形迹,而不知至有逆谋,以尹任为独夫,故前日面对时,以密旨不当之意启之矣。今审罪人输服之辞,不胜寒心。况臣于中学一会,僚意不一,则当即诣阙论启,而日暮而罢,至于命召而后启之,臣之不职甚矣。不可复在论思之地,请递臣职。”答曰:“其时朝士,无不陷其术中,不知事之至此而然也。卿等勿待罪,亦勿辞职。”

○领议政尹仁镜等,率百官,上笺于两殿大王大妃殿、大殿也。陈贺。礼曹启曰:“古例如此,请禀其陈贺时仪节。”传曰:“殡殿尚在此,备礼未安。只依贞熹王后时古事,行之勤政门外可也。”礼曹启曰:“贞熹时事,引古事而已,其时则大殿进笺于慈殿,与今时异矣。今则进笺于慈殿,退拜而后,更进上笺耶?抑仍班而上笺耶?敢禀。”进笺有两殿故禀之。传曰:“此是权停礼,勿为移班,仍班上笺可也。”于是上笺讫,仍为之颁教,其教书曰:

王若曰。天夭是椓,祸今荐臻。国步斯频,乱靡有定。方忧多难之未堪,奈此群慝之交构。尹任,凭肘腋之亲,席冉鼢之宠。托护东宫,售谋于汲引凶党。图危国母,蓄念于觊觎壸闱。悍枭稔攫母之恶,猰狗狃吠主之毒。履霜至冰,非一朝一夕之故。舐糠及米,积生疑生逼之渐。当先王大渐之时,属国祚危疑之际。先惧元老之得志,祸必及于赤族。欲托凤城之问安,事将迫于传宝。阴谋未逞,奸计益深。凶邪缔结而潜图,纵迹诡秘而莫测。又与子婿而密议,显称贼琉之当立。谓予双眸之有膜,指谓万机之难治。围甲帐而深居,触说讳疾之样。举单衣而掩目,形容眼病之状。昼则共赞其阴谋,夜而相传其秘简。加以飞牍于宫腋,每拟置君于弈棋。恶已至于射天,罪亦极于擢发。柳灌,滥都台座之尊,威权震主。阴结戚之丑,气势倾朝。罔念受遗之重寄,反怀犯上之异心。乘危病之邪伺,谓禀后嗣之承统。嗾大位之奸窥,深厌君母之临朝。直入御药之所,欲试异议之锋。谋甚惨矣,罪莫赎焉。柳仁淑,与逆任而连姻,怀二心而构乱。指予有疾病,厌闻贤明之语。与彼为唇齿,敢发废立之谋。或相与秘议,或交通阴书,其恶已熟,其罪亦盈。顷因端緖之发见,薄示王法而赐死。及今情迹之败露,盍依律文而断狱。琉,既犯滔天之罪,又干亡命之诛。知事迹之发觉,虽以身逃。据证左之明白,即同狱成。伫俟罪人之斯得,快示义杀而无赦。李辉,禀性憸邪,行身谄侫。党附奸流,包藏凶计。试广探其人意,遂助成其逆谋。李德应,受凶人卵育之恩,忘国家生成之化。在家问计之时,指画阴谋之居多。及予嗣位之日,伺察眼疾之有无。乱逆之谋,终始同参。是皆宗社之大贼,固宜神人之共愤。玆将五人,皆用重典。正凌迟处死之律,首从不分。明族党缘坐之法,财产入官。於戏!凶俦逆党之既剪,喜见宗社之再安。旧染污俗之惟新,嘉与臣民而同庆。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都承旨崔演所制也。 ○拿郭珣、成子泽入来。命领议政尹仁镜、左承旨宋世珩往鞫之。仁镜为委官,世珩自始参鞫,知首末,故命往焉。仁镜启曰:“三省交坐,两司亦当往矣。请令知首末长官许磁、罗世纉。参鞫。”答曰:“如启。”仁镜将出,又启曰:“平问罪人而不服,则无待启禀,直为刑讯,而犹且不服,则更为之加刑何如?”加刑之请,李芑在傍赞之也。答曰:“珣之所干非细,岂肯易服?观势直讯。加刑,则待禀可也。”世珩以珣、子泽等推辞来启,郭珣供曰:“臣以文官,学术虽浅陋,自少读书,粗知逆顺。父死子继,兄亡弟及,古今通道,主上以嫡统,继大行王而立,愚夫愚妇,孰不知之?前年十月间,郑顺朋为大司宪时,有东宫若终无继嗣,则大君当立之论矣。臣闻之以为,此至切之论,岂复有更生邪议而妄发之理乎?择贤而立之言,万万无理。继嗣之定,乃人主所为,非臣下所敢议也。宋仁宗无嗣,问韩琦曰:‘当立谁邪?’琦对曰:‘此乃人主之事,非人臣所敢议。’终不对。琦则问之而不对,臣平居敢为此论乎?尹任,年老秩高,武班之人,本不相识,但朝行间人或指之,则知其为尹任也。尹兴义则一不见其体,李德应则臣为台谏时,为注书而见面而已。李辉则臣以戊子年出身,丙申年除授真宝县监,第五岁庚子年罢职,退居永川村舍,第三岁壬寅年十月,蒙上恩复职,同年十二月为舒川郡守,甲辰年八月为司艺上来后,十朔间虽在京,李辉前后不知。年少后进,臣在舒川时出身,而长为弘文馆之职,臣与李辉,老少不同,职任亦异,虽于朝行二三度见面,交分至浅,何敢发此邪说乎?臣去六月初二日,归养呈辞。七月初四日,闻大行大王升遐之变,十二日还京,十三日肃拜,如此之论,又何缘发说乎?臣虽无识,常以忠孝为心,居官处事,务竭心力,历仕三朝,致身通显,常怀糜身粉骨,少效涓埃。去八月十一日,入侍经筵,欲为开益圣聪,开陈瞽说,倍于他人。素心如此,岂敢发此邪论乎?杖讯无异辞。”子泽供曰:“臣与尹兴义,暂或相知,而年不相若,断无交分,家又隔远,不相往来,而尹元老,于我切亲,切亲之事,何以发说于他人乎?若发说于他人,则闻之者谓我为何如?臣虽无状,以出身文官,何有如此反复之理乎?况臣以判书尹珣外孙,与元老一家生长,情义相厚,故兴义待我家门如仇雠。而元老无状之事,本无所闻,与兴义专无说道之事。”

○平安道云山郡雷动。

9月13日

○癸酉,礼曹判书尹漑启曰:“小臣本以庸劣,备位六卿,国有大贼,罔能知觉,前于面对之日,启辞多谬。到今观之,至为惶恐。而昨以陈贺,臣在礼官,事多倥偬,未遑即启。尤悚惧,敢此待罪。”传曰:“任之凶谋深矣,朝廷未之知也,勿待罪。”

○以郭珣等推辞,下于承旨宋世珩曰:“珣加刑,子泽刑推。”

○右议政李芑启曰:“前日录功时,自上疑有有功而脱漏者,崔辅汉、申秀泾其人也。臣昨与郑顺朋、林百龄、许磁等,共议以启。”答曰:“脱漏之人,议启当矣。且顺朋子礥,前既参录,而以顺朋之辞,命去之矣,今闻顺朋,其时以病不能出入云,言语出纳之际,礥之功必多。更议录之何如?”芑回启曰:“前以为录子弟未便,故去之,今又有教,当议而录之。”答曰:“郑礥复录可也。”郑顺朋启曰:“臣闻臣子礥,复录勋籍事传教云。臣既无功,常为惭赧,无地自容,况礥,本无寸劳,而亦命参录,尤不胜惶恐。始在通议之日,虑其烦也,乘夜往复时,臣属疾不便起居,故令礥出纳臣言而已,别无施措。此而录之,则不唯于臣未安,物议亦必以激,请命勿录。”传曰:“卿以疾病,不能起居,礥出纳卿言,以遂卿意,此正予所谓功也。功既有关于宗社,其敢无录?向者成希颜、柳顺汀子弟,亦以服劳,并录于靖国功,非今斯今,自古在昔。卿勿辞也。”又启曰:“再启烦渎,至为惶恐。子弟在家,传父之言,果何功哉?他人子弟,无有录者,而臣子独参,益为未安。事必以正,然后可安,一家之中,父子并录,其可安乎?敢此再启。”传曰:“再三启之,卿意未安也。然他自无功,礥自有之,是可同乎?卿虽有言,传之者礥,则岂曰无功?”史臣曰:“果为功也,一家何害?上以服劳为功,顺朋以为无功,而言服劳之事,其让之也实固之耳。” ○丧人前佥知刘宽,诣政院密启曰:“臣丁忧守庐,邻居金干寿家,有儒生权城,来言时事曰:‘近来狱事,未有指的而成之,当必复为之翻覆矣。’臣惊之曰:‘何出何言耶?’城不答,又曰:‘叔父尹思翼,乃于诸宰议功时入去,诸宰麾出之,盖恶叔父刚直,恐有言也。’臣强问其言之所自,城之友李允光曰:‘城之侄子来言。’云。臣非敢邀功,惊恐来启。”传曰:“宽辞似未信,不必问也。今之时,无赖之辈好议论,无所不言,试令有司问之。”史臣曰:“宽,棘人也,戴素冠扣天门,辟左右密有启,吾以汝有异之启也,曾是之启也。自以谓非敢邀功,其心以为功则功耶?宽,武人也,无足多论,抑非独宽之罪也。” ○李芑启曰:“大抵大狱,必于阙庭,人未知之,故不无疑惑。至如李颗等事,臣常不知,近见日记,始知首末。今之事,亦不为不明,外间不知,虽见教书,亦未必信,请出罪人等供辞,传书腾播,庶令外间,家晓户谕也。”答曰:“如启。”仍下供辞一封。

○两司启曰:“凤城君岏,虽曰非自己所知,而事涉关重,禁防之道,不可不为。使不得出入,而绝杂人往来,亦是保全之道,请勿留难。”答曰:“岏,非年长通外人王子也。方在幼稚,朝贺亦未随班,况与外人通乎?闭禁守直,极为不可。此意已尽言之,更勿启也。”

○户曹参判崔辅汉启曰:“小臣无毫发功劳,而并令录功。录功重事,至为未安,请收成命。”传曰:“卿若无功,元勋岂肯议启以有功乎?勿辞。”

○承旨宋世珩,以委官尹仁镜意来启曰:“郭珣加刑,成子泽刑推,俱不承服,请加刑。成蕃限输情传教,故昨已刑推,今又加之矣。”传曰:“如启。”子泽,刑讯二次施为之际,承服曰:“臣去壬寅年五月初五日,以拜扫事,向交河外祖坟墓,尹元老亦以拜扫事偕到。臣以为祖上墓傍久远陈荒处,子孙不当耕垦云,元老因此发怒,久不和解,臣亦切亲如同生间,常怀未便之心。适归尹兴义家,兴义先问曰:‘汝何以见怒于尹元老乎?汝之不德,到处说道。’云,仍言曰:‘其人大概何如?’臣答曰:‘如我切亲,犹公然谤毁,则何人不害?如此之人,上可以害东宫,下可以害士林。’嫌元老言我不德,欲为极口诋毁,作为此说。”云云。

○宋世珩又来启曰:“郭珣,夜已一次,今又加之二次,今复加刑与否,取禀。成子泽已服,请照律。”以其供辞封启,传曰:“珣勿加刑,子泽照律。”以照律单子,下于世珩曰:“只言子泽言元老,可以害东宫,可以害士林,罪则若元老,真可以害东宫害士林,而不测之言也,林之下罪之上,添以诬饰乱言四字,改付标可也。”成蕃杖讯八次,不服死。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14日

○甲戌,两司启曰:“臣等非以为凤城君岏,与知其谋,而既登奸凶之招,朝廷上下,莫不惊骇,禁闭之事,决不可不为,请勿留难。洪嫔以凤城君岏之母,在于阙内,至为不当,请亟命出送。”答曰:“岏既不知,任非实意,而禁防若此,则与罪人何异?在兄弟友于之情,亦所不忍。不允。且嫔,岏如有干涉,果不宜在阙,岏其有所干乎?况先王后宫,侍慈殿居内,古也,今若出送,自曩时厚遇之意安在?不允。”史臣曰:“论执者久而拒之益坚,慈殿且有无异己出,不忍罪之之教,而廷臣一无感动,请之益力,其可谓将顺其美乎?”史臣曰:“岏,乃上之异母弟也。性行开悟,异于诸王子,当其中宗之丧,颜色之戚,哭泣之哀,见者莫不叹异之,诬以为任等所属意,故有是事。金明胤始发之,沈通源曰:‘当丧之哀,非其本心,任等使之收属众心,故作异众之行于具瞻之中,如奕棋之有训手也。’鼓动凶慝之说,期于必杀,不但闭禁而已,使吾君终不免惭德,亦独何心哉?” ○承旨宋世珩来启曰:“郭珣刑讯二次不服,今复加刑乎?”答曰:“待明日可也。”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9月15日

○乙亥,右议政李芑启曰:“臣素无才德,三公已重,又兼兵曹,权势太重,请辞。三公,总治百职,虽不必兼之,有何不知?”答曰:“卿谙于边事,又闲军务,大臣援古事举而兼之,勿辞。”芑始拜略辞,行之已久,而今复如是,是何为哉? ○忠淸道观察使元混拜辞,传曰:“比来国运到此,山陵再卜,华使又至,仍之以风水告灾,岁且荐饥,生民困苦,何可胜言?卿更加存恤,务令安集。”

○两司启凤城君岏及洪嫔事,上亲笔答曰:“凤城君事不允之意,已尽言之,熙嫔即洪氏。非自己非事。父王后宫黜送,非但于意未安,慈殿常时待后宫,情意至厚,当今未过中宗小祥,黜送相离之事,上殿之意,至为悲痛,予情亦悲,尤为未安。故决不可从之。”上今十二岁矣,词意恳到,笔画遒健,德艺之夙成如是。孝友出于至性,多能又得于天纵之一端。群臣莫不咨嗟,悦服感泣,相谓曰:“不图今日,复睹仁宗大王。”云。 ○判尹尹思翼启曰:“义禁府囚人权城,乃臣妹之女婿也。妻亡有一女在,而性嗜酒狂妄,至卖家舍,以此相隙,绝不往来,自臣不见,于今二年,问诸族属,亦知臣言不妄矣。且李允光、金起文,臣平生未尝见其面目,今其招辞,举臣名云云。臣虽于国,无所裨补,心则无他,及闻此言,无施面目,至为惶恐敢启。”思翼泣涕不已。传曰:“街路无赖之辈,偶因被罪,有杂说话,为惩后人,试令问之。于卿何关?卿无所关,予已悉之,卿勿以为未安也。”

○以功臣及推官等赏格,书下于院相洪彦弼、李芑。曰:“历考前例,斟酌书下。”其书曰:

一等功臣,爵其父母妻子,超三阶,无子者,甥侄女婿超二阶,伴傥十人、奴婢十二口、丘史七名、田一百五十结、家舍一坐。二等功臣,爵其父母妻子,超二阶,无子者,甥侄女婿超一阶,伴傥八人、婢奴十口、丘史五名、田百结。三等功臣,爵其父母妻子,超一阶,无子者,甥侄女婿加阶,伴傥六人、奴婢八口、丘史三名、田八十结。推官洪彦弼、尹仁镜、李彦迪、申光汉,各家舍一坐、熟马一匹,沈连源、愼居宽,各加一资,家舍一坐。李芑、许磁,熟马一匹,罗世纉、宋世珩,各加一资,儿马一匹。金明胤加资,家舍一坐。安世遇六品叙用,家舍一坐,罪人奴婢并十口。承传色成胤、卢允千,各加一资,儿马一匹。注书、柳景深。史官,安名世各加一资,问事郞厅,河亿水、赵彦秀。各加一资,儿马一匹。义禁府郞厅及书吏等,依安处谦时例,磨链以启。

○洪彦弼启曰:“赏格重事,臣与李芑二人来矣。大臣及功臣等,请命招来。”答曰:“可也。”洪彦弼、尹仁镜、李芑启曰:“臣等未尝有秋毫之功,而赏格过重。反复思之,不知所启。”答曰:“前者虽大狱,不过四五日乃决,今至十馀日,冒夜勤苦。予意以此赏之,犹以为薄,勿言重也。”仍传曰:“尹汝谐、柳希龄,筮仕已久,年且老矣。与任等,似不相涉,缘坐太重,不可从末减乎?”汝谐,任之伯父,嘉善官也,希龄,仁淑之侄子,通政官也。彦弼等启曰:“法则当坐,上教至当。”答曰:“汝谐、希龄,勿为缘坐,告身尽行追夺可也。”

○以平安道下去宣传官书状,下于院相曰:“罪人琉追捕不得,欲火香山赭岩谷索之云。香山,灵山也,火之未安,院相议启。”彦弼等启曰:“赭山未安,果如上教。前于平安、咸镜兵使等处,已下书谕之,于此或可得矣。然臣等意更下书八道,远定一日,令同日并举,无幽不索,则庶无以转移逃躲,罪人斯得矣。”答曰:“知道。如启措置。”

○礼曹判书尹漑、参判洪暹启曰:“大王大妃诞日,乃是中宗小祥,仁宗卒哭前也,进笺事何如?冬至进笺方物,已于大殿则勿为封进矣,大王大妃殿,又将何如?且唐人解送事,臣等与大臣议矣。唐人都是南方人,性不耐寒,襦衣、襦袴,皆已备给,而近来死者四人,病者亦多,是寒疾也。今若解送,则辽路极寒,正涉穷冬,将致冻伤,靡孑遗矣。如此则国家解送之意安在?若于京中、开城、黄海、平安等处,分置散处,过冬入送,则既无冻伤之虞,供给之弊,亦不至甚矣。”传曰:“诞日在小祥卒哭前,勿为进笺。冬至进笺方物,亦于三殿,并勿为之。予意唐人数伙,留久则恐其供给难矣,朝议如此,依启。”

○领议政尹仁镜、左赞成李彦迪、右赞成郑顺朋、刑曹判书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吏曹判书林百龄、大司宪许磁等,以命牌来,与洪彦弼、李芑,皆会于宾厅,传曰:“大臣以为:‘自潜邸入承大统,随从之人,当录原从。’云,此与靖国时例不同,侍卫将士等,不可并录,故止此。”仍以原从功臣,分三等书下。又传曰:“卫社功臣等,亦于今日,分等以启。”李芑等议定功臣号。一等曰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二等曰推诚协翼定难卫社,三等曰推诚定难卫社,更分等入启。二等曰洪彦弼、尹仁镜、尹元衡、闵齐仁、崔辅汉、金光准、林百龄、韩景禄,三等曰李彦迪、丁玉亨、申光汉、尹漑、宋麒寿、崔演、宋世珩、李润庆、尹敦仁、万年、崔彦浩、郑礥、申秀泾、赵璞、朴汉宗、尹参。元衡、九龄、景禄,自三等而上者也,彦迪、玉亨、光汉,自二等而下者也。辅汉、秀泾,追录者也,礥,削而还录者也,皆是顺朋等四人所定也。一等四人,自上书下,仍旧无改,故不复书启。 ○郭珣不服死。内下推辞,承旨宋世珩奉命,将往鞫之,闻其死乃止,还以推辞入内。珣性坦率,无威仪,言人过失,直斥不讳。珣自岭南拿至,子弟亲戚,未有随来者,京城又无亲族饷食者,而二日中刑讯五次,兼之饥饿而死。

9月16日

○丙子,大司谏罗世纉启曰:“小臣虽参推鞫,功无丝毫,滥荷恩命,至授重加。请命勿录臣名。”答曰:“十馀日冒夜勤苦,何谓无功?勿辞。”

○户曹判书沈连源、吏曹参判愼居宽启曰:“臣等以禁府堂上,别无功劳,而亦参赏加。至为未安,敢辞。”传曰:“予意以此赏加,犹为未足,卿等勿怀未安。”

○京畿观察使金明胤启曰:“臣闻琉将逃启之,而琉已走矣。臣缓不及事,罪固大矣,又何功劳而敢受赏乎?”答曰:“琉之凶谋,卿始闻而启之,厥功大矣。论赏止此,予意以为少也,勿辞。”

○传曰:“韩承权,录原从一等。承权,淸原尉景禄之父。卫社功臣等,今政先给一资,居二等郞厅,给功臣元加,东班叙用,三等前衔官,随本品陞一阶。元无职者,直长叙用,义禁府郞厅等,依前例各加一资,东班叙用。资穷者儿马一匹,推鞫时下人论赏有次。别坐尹参,姑勿加资,原从功臣,依成宗朝例赏格可也。”

○两司启凤城君岏及洪嫔事。宪府启曰:“乱贼缘坐,自有定律,不可以年老,有所矜贷,尹汝谐、柳布龄,请依律文定罪。左尹宋麟寿,无远见明识,徒有好善之名,枉收时望,为浮薄徒之领袖。士习从而诡激,国事日非,所失非轻,请罢。吏曹正郞李仲悦,与李辉相从论议时事,及其凶谋既发,为自免之计,先自启达,见初九日。不正甚矣。请罢。”谏院启曰:“顷者罪人之得,当初议启之时,在院承旨,专无与于其事,而亦参录功之列,不知以何功,而受此莫大之赏乎?物论怪之。且史官,但秉笔记事而已,亦有何功?承旨崔演、宋世珩、李润庆、检阅赵璞,请去功臣之录。前于录功之后,自上虑有遗漏,命追录有功之人,有一劳者,皆已录矣。推事既毕,而复以崔辅汉、申秀泾为有功,遽命参录,物情亦以为骇怪。录功大事,如此续续为之,于国家事体,甚有所妨。郑礥,以子弟,得参原从足矣,请勿并录其功。逆臣连坐,自有定法,尹汝谐、柳希龄,年虽老矣,在法难贷,请依律。”答两司曰:“凤城、洪嫔不允之意,已尽言之。尹汝谐、柳希龄,虽有连坐之法,皆是年老宰相之人,且不干此事,依律未安,特免尔。不允。”答宪府曰:“宋麟寿、李仲悦,所启如是,不可在职。如启。”答谏院曰:“承旨等,居舌之地,参录古也。崔辅汉、申泾秀虽曰追录,不无功劳,故随后议启而录之,郑礥子弟,论功虽曰未便,当初议事之始,亦不无功劳,非以子弟录也。皆不允。”

○吏曹判书林百龄启曰:“同副承旨李润庆、兵曹参知尹元衡,今为嘉善加,并递之乎?检阅赵璞,以文官,不可只为直长,亦叙六品乎?功臣元加者,限于几品?给功臣元加,有传教故云耳。左承旨宋世珩,曾已录功,今又以推官,参赏加资,似不可叠授,敢具启禀。”传曰:“润庆、元衡递之,璞及林九龄、尹敦仁,皆叙正六品。功臣通三等加一阶,父母妻子则依前规。世珩不可以叠授重加,以熟马代赏之。”百龄又启曰:“司酝署令郑惟沈,以琉之妻父,时见囚,今递之否乎?宋世珩、赵璞,方在推考中,然且下批乎?敢禀。”传曰:“惟沈递之,璞、世珩下批。”百龄又启曰:“功臣无职,当陞直长者及禁府郞厅,当叙东班者,今政无阙未差,当待后政矣。”传曰:“知道。”

○以洪彦弼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大匡辅国崇禄大夫益城府院君,尹仁镜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领议政坡城府院君,李芑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大匡辅国议政府右议政丰城府院君,成世昌为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行判中枢府事兼领经筵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成均馆事,李彦迪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崇禄大夫议政府左赞成骊城君,郑顺朋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崇政大夫议政府右赞成温阳君,韩景禄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光德大夫淸原君,寿铁为承宪大夫云城君,申光汉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议政府右参赞灵城君,林百龄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吏曹判书嵩善君,沈连源为正宪大夫户曹判书,尹漑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礼曹判书铃平君,闵齐仁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兵曹判书骊原君,丁玉亨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刑曹判书锦川君,尹元衡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瑞原君,宋麒寿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德恩君,愼居宽为嘉义大夫吏曹参判,许磁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行司宪府大司宪阳川君,崔辅汉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户曹参判隋山君,李润庆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行成均馆大司成广山君,李梦亮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赵士秀为通政大夫兵曹参议,许伯琦为通政大夫刑曹参议,赵彦秀为弘文馆直提学,李滉为典翰,林亨秀为济州牧使,李若海为罗州牧使。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淸洪道结城、泰安雷动,黄海道海州地震。

9月17日

○丁丑,右承旨金益寿启曰:“冬至方物,三殿则勿封进事,传教矣,三殿谓大王大妃殿、大殿、中殿也。王大妃殿,又将何如?”传曰:“王大妃殿则封进可也。”史臣曰:“三殿已罢,而独于王大妃殿不罢,何也?一宫之间,异同如是,凡在见闻,孰不骇怪?院相不之言,将焉用彼相,政院不之启,乌在其惟允耶?” ○两司启凤城君岏、洪嫔及尹汝谐、柳希龄事,不允。谏院启曰:“崔演、宋世珩、李润庆、赵璞,虽在喉舌之地,既无与于其事,则以何功劳而参此录勋之列?崔辅汉、申秀泾,追录于推事已毕之后,此实有妨于国家事体。而郑礥之参录,物情尤为骇怪,请速还收成命。大提学,掌一国文衡,其任最重,成世昌既被物论,不可仍带其任。请递。”答曰:“大提学递之。录功事不允。”传于政院曰:“长湍府使边明胤,捉告李文瑚,其加一资。郑兴善、林兴秀,告诩,兴善加三阶,兴秀加二阶。”文瑚,琉之族亲,而往在长湍,明胤捉来。诩,琉之子,而往在兴善家,兴善与兴秀捉来。俱见上。兴善则无职,兴秀则以译官有职,故赏加不同。呜呼!爵命至重,此等之功,果足以当此赏耶?琉尚在逃,抑涓人买死马之术耶? ○全罗道顺天、光阳地震。庆尚道晋州等二十六官地震。

9月18日

○戊寅,两司启凤城君岏、洪嫔及尹汝谐、柳希龄事,不允。司谏院启崔演、崔辅汉、郑礥,事,不允。

○命内官朴崇礼、别监宋千寿,往黄海道,审视囚禁僧人貌类琉者,传曰:“若任其意操纵,则不可,下谕观察使,令都事,同审核实可也。且琉素与僧流,多相交结,琉之去处,其中不无知者。或威或诱,多方致诘,如有可疑之地,内官驰往,躬往穷搜。”

○传于右赞成郑顺朋曰:“录功事,前因一等不齐会,故后有追录者,而台谏每来论启,予甚未便也。嫌于追录,而有功者不录,则是尤不可也。且原从书下之中,虽有杂类,皆非偶尔录之,且大臣之不欲烦也,故择潜邸时有功劳者书下矣。今更思之,自潜邸入承大统时,如兵曹、都摠府及侍卫诸人等,不录未便。录之何如?”顺朋回启曰:“上教至当。”

○平安道三登雷动,甑山、江东雷动雨雹。

9月19日

○己卯,两司启凤城君岏、洪嫔及尹汝谐、柳希龄事,不允。谏院启曰:“崔演、宋世珩、李润庆、赵璞录功未便事,累日论启,自上每以旧例不允,请勿留难。内官朴汉宗,以承传色,传语而已,亦有何功于其间哉?请并改正。”答曰:“崔演等事不允。朴汉宗则承传之任至重,自古有此等事,则未尝不参录。不允。”

○传曰:“闻承旨崔演、宋世珩。等累日不仕。以被论也。只启录功,非身累也,其令出仕。”

9月20日

○庚辰,传于院相李芑曰:“尹任奴年伊之招,虽无关重,若无所赏,则后无所劝,捕告者禹孝顺、从顺,录原从一等可也。安世遇来告时,令其妹夫云山令,守直尹任婢毛麟云,云山令,亦录原从可也。”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刑曹判书丁玉亨启曰:“每月初一日、初五日、十一日、十五日、二十一日、二十五日经筵时,大王大妃帘内殿坐,大殿帘外殿坐,此乃领经筵入讲之日也。在下若有启事,必于此日,自上若有所教,亦于此日,以定恒式何如?”答曰:“依启。”

○两司专数合启凤城君岏、洪嫔及尹汝谐等事,答曰:“凤城,以年少之人,虽登奸人之口,非如古之盛壮王子之例也。洪嫔,虽在阙内,不干于任之奸术,此事慈殿靡不洞照。以不干之事,反治凤城与洪嫔,则此陷于奸人之术中也,亦亏予友爱之道。况父王小祥未过,遽黜后宫,则非但予心未忍。慈殿待后宫之意至厚,抚育诸王子,亦深切。若禁防与出送,则与定罪何异?于慈殿悲伤之意及予友爱之情,皆决不可从也。尹汝谐、柳希龄等事,不允。”

○宪府启曰:“罗州牧使李若海,前为直提学时,重被物论,递差未久,遽授准职,物情未便,请递。兵曹佐郞李阜,出身既不正,人物疏野无识,不合政曹郞官,请递。奉常寺主簿申遵美,酗酒失性,一家之内,多有悖戾之事,不可齿在朝列,请罢。禧陵守护军一人,居成世昌农舍之傍,世昌请嘱邑宰,除本役而为己私伴,至今役使。用心至为无状,请罢。承旨、史官、承传色等,肀无功而参录,谏院累日论执,尚未蒙允,请速快从。”答曰:“李若海、李阜如启,申遵美罢职似过,递之。成世昌,先朝旧臣,罢之似过,又非待大臣之道,不允。承旨、史官、承传色等事,不允。”史臣曰:“阜于己卯,捷荐举科,南衮、沈贞等排摈善类,遂罢其科,斥弃者久矣。仁宗命复其科,以阜为兵曹佐郞,李芑等尽逐淸流,又以为此类,根于己卯,并嫉之,故有是事。” ○谏院启崔演、宋世珩、李润庆、赵璞、朴汉宗等事,不允。

○巳时,太白见于午地。

○庆尚道金海、镇海、咸安、柒原、昌原地震。

9月21日

○辛巳,传曰:“罪人妻妾奴婢,分给功臣及各司。外方田畓,并速刷启。”

○两司专数合启凤城岏、洪嫔、尹汝谐、柳希龄事,不允。再启凤城君、洪嫔事,不允。尹汝谐等事,如启。

○宪府请罢成世昌,又启:“李文瑚,微乎微者也。长湍府使边明胤,承命捕捉,乃是职事,特命赏以重加,物情骇怪。郑兴善、林兴秀,以捕捉罪人琉子诩,亦命赏以三阶,物情尤为未便。请并还收成命。”

○谏院启承旨、史官、承传色参录未便事,又启:“成世昌既与奸凶交亲,前后累发邪论,所失非止一事。不可在职,请罢。济州牧使林亨秀,未至资穷,超授堂上重加,物情未便。请改正。臣等前日所启罪人奴婢,只欲分给残弊各司。今见品高衙门,纷纭自占,至为未便。请命付该司,使之均分。边明胤,特因其李文瑚家人指示而已,有何功乎?今者命授赏加,物情甚为骇怪。郑兴善、林兴秀,赏物则可也,爵命,不可滥授。请并还收成命。”答曰:“罪人奴婢分给事如启。馀不允。”

○洪嫔出于家。凤城、嫔出也。时两司方论启嫔及凤城事,故嫔托以母病而出,其实不自安也。 ○黄海道观察使权应挺启本:“凤山郡守郭舜寿牒呈内:‘幼学金浙进告:“同郡居前内禁卫高义贵,与罪人琉,素相往来而情密,必匿其家。”舜寿躬自搜捕,则既不得琉,而义贵亦不在焉。’浙又曰:“义贵家亦在京中及长湍府,可疑。”云。”命遣宣传官义禁府郞厅搜捕。

○江原道观察使金万钧启本:“金化县监郑龟朋牒呈内:‘前参奉朴彬言:“汉元帝时有两头四角八足之牛,而汉亡,今我国亦有此变,而主上亦有病,不可说不可说。”龟朋以为乱言辄囚,问其由则彬曰:“京居金寿昌者,去七月间来言,而其时同县居沈亿龄、李时春,亦预闻。”’云云。”上即令宣传官等,拿囚寿昌,而又遣宣传官,拿致彬等。

○分给功臣以尹任等籍没家舍。

9月22日

○壬午,院相洪彦弼启曰:“宣传官等捕得高义贵已来,金寿昌,昨已捕囚,事干拿来后,推之何如?”答曰:“如启。”仍传于彦弼曰:“令禁府堂上,依两道启本辞缘推问,而金寿昌则以乱言捧承传可也。”

○功臣都监郞厅林九龄,以堂上意启曰:“原从功臣,已磨链矣。但初一日大王大妃移御时,侍卫将士各司官员一员,自初一日至初六日入直,嗣位时仍侍卫。禁军、弘文馆官员及侍从入直人员,何以为之?取禀。”传曰:“备细相考,并为磨链。”堂上李芑、郑顺朋、许磁、林百龄四员,郞厅二员,其一尹敦仁。 ○传曰:“金寿昌事,领相尹仁镜往推可也。”盖禁府请三省交坐,故有是教,而仁镜差宗庙献官,代以李芑。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自初更至二更,北方、乾方、坤方有电光;三更,干、坤两方雷电;四更,地震,自东而西,乾方、坤方、南方、天中雷电,艮方、巽方有如火气;五更,坤方电动,南北有电光。黄海道长连大雷,平安道中和等六邑大雷电以雨,江东雨雹。

9月23日

○癸未,传于院相李芑曰:“顷者风水之灾,日星之变,叠现层出,而近若无有。然星变犹不止,方恐惧忧虑之际,今者不时,又有雷电之变,尤为惕然。上下固当恐惧修省,以答天谴也。”回启曰:“上教至当。凡灾变之生,必人事不尽之所致也,小臣亦为惶悚。人君必得贤相在位,然后治化可兴,如臣本无才德,滥叨相位,至为未安,请递。且即位之后,固当革去弊习,更张善政,而所谓弊习,士大夫不为学问,未知是非而徒好为议论,为儒者亦不为学问,好议朝廷政事。若自上勉加学问,旌别淑慝,使贤愚邪正,不得杂进,则自然无此弊矣。”答曰:“天之示变,不可指为某事,今者危疑忧虑之际,天地之变如是,罔知所为。且变怪之来,在予一人,何有于大臣?革弊之论至当。”李芑更启曰:“自上恐惧修省,则天变可无而转祸为福矣。殿下之言及此,诚一国臣民之福也。且务为善政,而革去弊习,则幸甚。如臣顿无才德,少无匡救之力,尤为未安。”答曰:“灾变非常,上下更加留念。”仍传于李芑曰:“前日已令王子、驸马、子弟等,录为原从矣,其当身,并磨链录之。”

○功臣等谢赐家舍、土田、臧获,答曰:“事则大,而赏则轻,何必谢为?勿谢。”传于尹仁镜、李芑曰:“主少国危,忧虑极矣,而去夜之变,尤为悯焉。”回启曰:“今冬节已入,雷电与地震,一夜俱发,安有如此之变乎?此臣等滥居相位之所致也。请递臣等之职,使才德兼备者在相位,则天变将自此无矣。”答曰:“天变实君上否德之所致,何关于卿等?勿辞。”又启曰:“古者以灾变,责免三公,亦有其例,请速递臣等。”答曰:“勿辞。”仁镜又启曰:“小臣授本职,今已六年,有何才德,滥居非分?况今臣年已七十,气力衰耗,精神昏暗,已欲致仕,而初丧非辞职之时,故不敢也。幸因灾变敢启。”答曰:“古自老成大臣,在相位然后,匡辅国家矣。卿为先朝旧臣,勿辞。”仁镜更启曰:“伏愿殿下,应天以实。恐惧修德,亲贤远奸,信赏必罚,修明教化,此乃修德之目。而所谓德者,心之德也。苟能明其明德,则事之是非可知,人之贤邪可辨,而国家自此而治矣。故曰:‘君仁莫不仁。’又曰:‘表正则影直。’有是君则有是臣,而无是君则虽有是臣,亦无如之何也已。”仁镜又与李芑同议启曰:“近与倭人绝和,西北边鄙,亦不可不虑,当择武班中有才者收用矣。前水使南致勤,可用之人,虽在永不叙之列,不可不叙,敢启。”答曰:“启意知道。予当体念,卿等亦勉力,以辅国家。南致勤事,如启。”仁镜、李芑等,仍启于慈殿曰:“当此之时,殿下食治最关。其令咸镜、全罗、江原、黄海各道生物,续续封进何如?”答曰:“如启。但简略封进,俾无民弊。”

○宪府启成世昌、边明胤、郑兴善、林兴秀、承旨、史官、承传色等事,不允。

○谏院启崔演、宋世珩、李润庆、赵璞、朴汉宗、成世昌、林亨秀、边明胤、林兴秀、郑兴善事,不允。

○尹仁镜、李芑、六曹堂上同议,堪为大提学者,以右参赞申光汉书启。答曰:“知道。予尝闻其人合于是职也。”

○命馈山陵役人,赐靖、孝陵饭监及下人等耳掩。披肩。 ○忠淸道公州等十九官,大雷电以雨,淸州等十四官,大雷电雨雹。全罗道全州等八郡,大雷电以雨,珍山、砺山,大雷电雨雹。

9月24日

○甲申,传曰:“今见高义贵、金寿昌等推案,皆不实之事,故不封而下矣。义贵,乃金浙异母同生妻娚也,浙必以财物事,欲害义贵故也。仍囚义贵,令本道监司推问金浙,得情科罪,然后放送义贵。寿昌之言亦无实,必自中相话之事,斟酌定律,只惩妄言之罪,其馀事干等,并放送。”

○领议政尹仁镜,以谥宝谥册祭,告于宗庙及景思殿。册辞曰:

孝莫大于继序,方切永慕之怀;礼尤重于易名,爰举追崇之典。斯乃古今之彝法,固非臣子之私情。恭惟尧钦舜文,禹勤汤敬。久正储贰之位,德允协于元良。恒加精一之功,圣益造于天纵。肆克绍夫前烈,乃丕承乎洪图。唯知俭以愼厥身,寔能孝以仁若考。先收谨独于屋漏,效既著于修齐。未有命戒于亮阴,道固具乎恭默。试以存神过化之妙,敷此博施济众之仁。五百年兴王之符,将复见乎昭代。三十二丧予之恸,奈又减于梦龄。何天意之难谌,闷苍生之无禄。岂料疚之渐进,而致几席之重仍。审训才及于元臣,末命俄遗于眇幼。恩无所怙,义无所从。徒衔恤于饬终。愿扬休于节惠。摹天地画日月,虽盛德难于形容。垂竹帛勒瑶珉,庶徽称传诸悠久。诹吉辰以献号,陈宝册而备仪。谨上尊谥曰,献文懿武章肃钦孝大王,庙号仁宗。伏冀明灵,俯监殷礼。不显亦世,默赞燕翼于苞桑;无强惟休,益巩鸿基于磐石。

都承旨崔演所制也。 ○传于院相李彦迪曰:“江原道及安边府使处,罪人琉措置捕捉事,发马有旨。”是日黄海道监司权应挺启本:“兔山县监李坎男牒呈内:‘罪人琉之奴无应松者,见于县地,无应松之言曰:“琉率僧奴敬元,指江原道与安边近处入归。”’云。”而欲发遣宣传官,则人听似烦,故有是命。彦迪回启曰:“上教为当。但安边往来道路,通于平安、咸镜等道,请于两道及本道监司、安边府使等处,并发马有旨。亦令安边府使,私通邻近官,秘密搜捕何如?”传曰:“如启。”又传于李彦迪曰:“今观黄海监司启本:‘长连县下陆唐人所持物目不少,船只亦甚完固。’云,令本道监司开谕,私自给粮,还入送何如?与大臣同议以启。”领相尹仁镜、礼曹参判洪暹及李彦迪,同议启曰:“已于各道行移,若有荒唐船,使沿海各官,严示兵威,勿令下陆矣。今本道监司,必不预通,故复有如此之事。今若待之,后弊无穷,令其本官开谕曰:‘尔等虽自以为唐人,言语不通,何以辨唐、倭?’,给粮物少许,使自还归为当。此意监司处,发马行移何如?”答曰:“如启。”

○宪府启成世昌、边明胤、林兴秀、郑兴善、承旨、史官、承传色等事,答曰:“成世昌事,依启。边明胤、林兴秀、郑兴善、承旨、史官、承传色等事,不允。

○谏院启崔演、宋世珩、李润庆、赵璞、朴汉宗、林兴秀、郑兴善事,不允。

○江原道原州雷,京畿广州等六官雷。

9月25日

○乙酉,朝,百官陪祭于殡殿,上谥宝谥册。夕,百官陪祭于殡殿,改铭旌。用权停例。 ○传于尹仁镜曰:“近日台谏所论边明胤、郑兴善、林兴秀等事,予意以为不可失信于下人,而又有妨于劝励之道,故不允。琉以大逆在逃,诩亦亡命,兴善、兴秀等,捕而告之。若当初事目磨链时论之,则可也,今已磨链,而论赏轻重则不可。李文瑚出入琉家,如奴隶,然宣传官尹曦,委往未捕,明胤措置捕告。而事目则元有职者加二阶,斟酌授一阶,岂可以嘉善为重加而与夺哉?”仁镜回启曰:“前者明胤捕告文瑚时,小臣以谓当论功,而或曰:‘购捕事目虽启下,而时未颁布中外,此事不可以一概论也。’文瑚又自言:‘我非在逃者,适在路傍,而明胤捉来。’云。果如所言,则若无功,然嘉善重加太滥。台谏亦必以是意启之矣。的知文瑚在逃与否,然后论赏何如?兴善、兴秀等事,昏夜间关捕捉,上教为当。但赏物则可矣,至于三阶则似过焉。”答曰:“启意知道。文瑚虽曰路傍被捉,是欲免在逃之罪也,其言何可信也?且事目已启下,与颁布中外无异,明胤不知其论赏而捕告,益见其为国之诚也。不可追问其在逃与否。诩在逃而欲捕之际,兴善、兴秀等,委捕以告,何以言三阶为过?既已授之,不可低昻于后也。昔者魏文侯,不失虞人之期,若为人君,失信于下人,则人将何所取信而为国家事哉?予意如是,以为何如?”仁镜但曰:“上教似当。”仍退去。

○宪府启边明胤、郑兴善、林兴秀、承旨、史官、承传色等事,不允。

○谏院启赵璞、边明胤、郑兴善、林兴秀等事,不允。

○平安道甑山、咸从雷。

9月26日

○丙戌,右议政李芑、礼曹判书尹漑、都承旨崔演,自山陵来,图上山陵形势,仍启曰:“昨日依礼文,穿金井,土厚水深,信美矣。但当穿十尺,而术家以一时毕穿,为泄气,而俗忌亦然,故只穿八尺,其二尺,欲临时毕穿耳。且山陵火巢近处民家及群冢,并令移之何如?”芑又启曰:“山陵役事,今已垂毕,而葬期尚远,故停之。虽于二十七日而葬,等是不及五月,臣意以前择十五日葬,而冰冻前毕役,早放军人为当。且臣前为义州牧使,凿破旧城基,不知其几年,而其时冻物,尚不少解。以此观之,当初冰冻,虽葬至百年,其为不解也明矣。若至隆寒,则房中之物,尚且冻焉,况山间之事乎?臣恐其葬时冰冻,极为未安,故敢启。”又启曰:“别有大事焉。即位之后,一不亲祭于景思殿者,以其在殡侧故也。今若葬于二十七日,则卒哭在于十一月望时,而其十五日,乃中宗小祥,则不得已行练祭矣。其间礼貌,亦似难焉。反复思之,十五日为当。”答曰:“启意知道。民家群冢事,如启。葬期事,当初朝廷,岂偶然计而定于十五日乎?其时谏官论启,若退定二十七日,则葬期虽在于四月之内,以卒哭至于五月而然也。今以葬时冰冻为未安,则等是四月而葬,十五日葬之可也。然此大事也,命招政府堂上、领中枢府事、六曹判书、汉城府判尹,同议以定。”慈殿仍传于李芑曰:“主上虽在幼年,欲亲祭景思殿之心切矣。第以大事,未之敢为也。若山陵葬期,进定十五日,则于练祭,礼貌自然无弊矣。”芑回启曰:“凡礼云者,斟酌时宜权而得中之谓也。且古语有之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臣以是敢启。”史臣曰:“李芑请进定发引日,其渴葬之罪,无君之恶,天地所知。又请复罢贤良科,其排抑善类之心,天性然也。”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刑曹判书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吏曹判书林百龄、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闵齐仁、户曹判书沈连源、汉城府判尹尹思翼等,会于宾厅,洪彦弼、尹思翼启曰:“葬期虽退以日,不可以退月,则前定十五日最当。李芑议是也。”彦迪启曰:“五月而葬,礼也。既不得五月而葬,进退只在十馀日之间,若无差等。但大事如是烦数进退未安。”丁玉亨以下佥曰:“臣等意与彦迪议同。”答曰:“大事如是改之,果若未便,凡事得中,为大。若得中则改之何妨?况葬时冰冻,岂安于心?十五日进定可也。李芑所谓:‘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者,是也。”仁镜、李芑仍启曰:“近日宰相之人乏少。臣等思之,苏世让别无关系国家之言,而但论尹任之过。且其时两司长官,大司宪成世昌、大司谏柳仁淑。有言丁酉年人物可叙者,世昌等以为:‘权𫐐可收用,而许洽等可赦。’云云。世让,意谓未便,言于同僚曰:‘台谏言不可言之言,至为非矣。’以是见贬。况有文翰崇品之人,不可不还叙。蔡绍权虽曰金安老妻兄弟,别无所为之事,亦无害之人也,正二品之人,不可终弃。李芄别无罪过,成伦当其时只在淸显而已,二品之人,亦不可终弃。”李芑启曰:“临陂县令安从㙉,以琉妻族,今已见罢。如此则多有不自安者,请仍任何如?”从㙉于仁镜妻族,故芑独启。答曰:“启意至当。大臣岂偶然计而启哉?但此人等,在先朝,重被物论。物论虽曰一时,一时轻易叙用,于意未安,故不允。从㙉事如启。”

○宪府启曰:“边明胤赏加,物议皆以为未便。原从功臣,宥及后世,必须奔走效力者,可参。今闻无功之人及胥吏、贱隶,皆将参录,至为猥滥。请令功臣都监,别加详察,俾无滥杂之弊。阙内入直将士及官员,与移御时侍卫将士各司官员,亦何有功,而并得参录?尤为无理,请并勿录。”答曰:“明胤事不允。胥吏、贱隶等录原从事,都监所为未可知也。自内书出者,潜邸时及避寓时有功人,斟酌书出耳。移御时侍卫将士,则非他时比,以其同听政而来故也。但略节为之,俾无僭滥事,言于都监。”

○谏院启赵璞、边明胤、郑兴善、林兴秀等事,答曰:“赵璞如启,馀不允。”

○政院以山陵都监提调任权、郑士龙、权应昌。意启曰:“昨日穿金井时,金泂言:‘上下土端,燥湿各异,若加穿二尺许,必生水。’而穿至五六尺,上下如一,略无可疑,金泂反再三称赞。但大事垂成,泂以首相地官,发如此浮妄之言,眩惑众听。都监擅处为难,令朝廷,更审何如?”传曰:“尹仁镜往审可也。”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流星出五车星,入坤方天际,状如钵,尾长二三尺许,色白。

9月27日

○丁亥,宪府启曰:“朝廷虑日气寒冻,山陵葬期,进定于十五日,如此则卒哭,乃在四月之内,甚为未安。且国之大事,进退烦数,亦为未便,请仍定二十七日。边明胤嘉善赏加太滥,举朝莫不惊怪,请勿留难。”并不允。

○谏院启边明胤事,不允。

○吏曹判书林百龄启曰:“二相郑顺朋,今为辅国崇禄,下批府院君,则当递二相。何以为之?”传曰:“递二相可也。”又启曰:“尹参陞堂上,送西叙用何如?”传曰:“如启。”郑顺朋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辅国崇禄大夫温阳府院君兼知经筵事,许磁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崇政大夫议政府左参赞兼同知经筵事,申光汉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正宪大夫议政府右参赞兼知义禁府事弘文馆大提学艺文馆大提学知成均馆事同知经筵春秋馆事灵城君,林百龄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崇政大夫行吏曹判书嵩善君,宋麒寿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户曹参判德恩君,洪暹为嘉善大夫礼曹参判兼同知成均馆事,李淸为嘉善大夫汉城府左尹,尹元衡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汉城府右尹瑞原君,崔辅汉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隋山君,金遂性为通政大夫工曹参议,南致勤为折冲将军内禁卫将,申秀泾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折冲将军羽林卫将,尹参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折冲将军。秀泾、参,以功臣陞堂上。参以庶孽,为内需司别坐者也。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28日

○戊子,传曰:“功臣一等,银五十两、段子一匹;二等,银二十五两、段子一匹;三等,银十五两、段子一匹赐给。罪人等田畓,刷启后分给似太迟,故先给赏物尔。”

○温阳府院君郑顺朋启曰:“小臣,本无丝毫之功,录功一等,滥叨崇品,俯仰愧怍,无地容身。旬月之间,又特授崇品,加为府院君,非但小臣不能堪处,其必有物论,至为惶恐。以如此无状之人,僭滥如是,恐有大灾,请还收成命。”许磁、林百龄亦辞,传曰:“宗社将倾,卿等趁时扶持,使之再安,予意以赏格为简。且加资,自然例授,岂以其功哉?勿辞。”

○右参赞申光汉启曰:“小臣,本以庸劣之人,今为大提学。臣自少有病,气质昏暗,顿乏才艺,而今则年已衰老,前忘后失,一国文衡之任,老病之人,其何堪处?请递。”传曰:“在先朝,尝闻卿文艺之名。大臣亦岂偶然计而启哉?上下之情,皆以为当,卿其勿辞。”再启,不允。

○礼曹参判洪暹启曰:“小臣,昨政为成均同知,如臣学术荒浅,何敢䩄然冒居师席,取多士讥笑乎?请递臣职,以重师表之任。”传曰:“勿辞。”

○领议政尹仁镜,自山陵来启曰:“更审金井,土备五色,上下如一,略无可疑,而金泂以妄见,发如此之言,至为非矣。请推。”答曰:“推之。”

○安边府使李久书状内:“罪人琉削发变服,隐伏于府地金刚山连脉黄龙山上峰岩下,兔山县监李坎男、新溪县令卞应梦、伊川县监曺季文、平康县监朴光国、谷山郡守申洙,率其琉奴无应松,到于黄龙山麓李雄家,与雄次子论善,直到岩下捕捉。”云。传曰:“今见书状,至为喜矣。别为措置,宣传官及禁府郞厅等,发遣拿来,俾无逃避与自尽之弊。”彦迪回启曰:“即行移于一路所经各官,军人多数抄发,与宣传官等,同意次次护送。若有推问节次,则使兔山县监李坎男领来,坎男若还本官,则令安边府使李久,领来何如?”传曰:“启意为当。其琉奴子及止接家人等,一时并拿来。”

○谏院启边明胤事,不允。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29日

○己丑,大司宪崔辅汉启曰:“小臣,性本愚昧,且无学识,在先朝,谬蒙擢拔,三为宪长。略无丝毫之补,徒辱名器,至今取侮于人甚矣。且値中宗丧,初为守陵官,托病窥避,重被物论而罢。甘罪废弃,无复有望于圣明之朝,不意复职,上恩至重。旋除亚卿之职,又参录功之列。不才无功有罪之人,滥叨如是,措躬无地,日夜兢惕。今授本职,乃纠察百司朝廷纪纲之所在,其任至重。如不择人而任之,国事日非,将至于陵夷不振,可不愼哉?朝中宰相可堪此任之人,数多有之,岂必如臣有累不当之人,苟授重任?请速递臣职,以重名器。”答曰:“卿若性本愚昧,则在先朝,何累至宪长乎?守陵官时,幸被物论,何他过之有?勿辞。”

○兔山县监李坎男,来启捕琉节次,捕琉节次,安边府使李久,已尽书状,而坎男欲夸己功,故今者又自来启,仍跪问于承旨前曰:“赏则谁先?”传曰:“知道。”仍传于政院曰:“问于李坎男,捕琉时守令先后功劳分拣,及前日琉奴无应松捕捉盗直、统将等,并书启。”坎男言:“守令或有先到,或有追至,而盗直等捕捉无应松,告于统将。”云,故有是命。

○谏院启边明胤事,不允。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冬十月

10月1日

○庚寅朔,传曰:“嗣位受贺时,轿子陪别监,潜邸避寓时家主兴善副正、生员朴汝柱,并录原从功。”洪彦弼回启曰:“上教至当。”仍私语曰:“如吾无功者,得参大功臣之列,担轿之辈,功果大矣。”史臣曰:“兄亡弟及,古今之通义也,正统之传,昭若白日。而权臣自以卫社为功,所谓功者何功,而卫者何卫邪?既无毫发之可指。又滥原从之录,一人所私者,或至二三十之多,而李芑等乃曰:‘和合人心之事也,臣等虽受罪,不可改录。’云,其为挟胁无君,不容诛矣。”

谏院启曰:“观象监教授金泂,性本邪妄,为物论所不容,则欲以术业,为发身之地,而其于风水,实所不知。当初以相地之官,随进陵所,固为非矣,反忌同事之人,每以立异为事,累发邪议,将误大事。请罢。”答曰:“金泂毕推后,罢之未晩,不允。”

10月2日

○辛卯,谏院请罢金泂事,依允。

10月3日

○壬辰,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礼曹判书尹漑、参判洪暹、参议洪春卿,承命议启曰:“今见宣慰使金振宗书状,安心东堂,欲以所骑船一只,先送于对岛马,率迎逢船出来,而载卜物,一时入归云。此事虽若无妨,然至于久留,则非但支供为难,亦不可使外国之人,久在边鄙也。且与其徒,往还空船,不若使安心东堂等,先入归,而若有未及输载之物,则当送船只,随后载去何如?虽迎送之船出来,国王使臣二只、小二殿一只外,其馀并勿待之为当。”答曰:“如启宣慰使处下谕。”

○传曰:“王大妃闻金泂之言,于心甚以为未安,今姑停金井之役,先深凿隧道,以验其水汽有无,言于摠护使李芑。”芑启曰:“金井万无可疑,若少有水湿之理,则臣子安敢计其功役之重而用之乎?况尹仁镜更审而来,安有可疑之理乎?”答曰:“知道。”芑又启王大妃曰:“金泂邪言,不足信也。金井顿无可疑,若少有湿气,虽已毕役,岂敢用乎?金泂毕竟亦为之称赞,万无可疑之理。请勿留念。”答曰:“启意知道。但恐相地之人,知其水汽连脉而有是言也。”芑更启曰:“相地官非一,而金泂独发妄言,朝廷更审,岂有可疑?况大殿已令深凿隧道以试之乎?”答曰:“知道。”

○南道兵使曺光远上疏陈:“本道军卒羸弱,且无弓矢赴防,点阅则畏罪逃避,惠山越边胡人,占居日盛,此他日门庭之患也。箭竹鱼胶,本非所产,牛角亦贵,请多持此等物,造办弓箭,巡试其才,赏其能者,为御边之助。”传曰:“如启。”

○以郑礥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司赡寺直长。礥乃顺朋之子也,以前日密旨之下,奔走宰相家,交通论议,故以是为功。方于举事之初,礥之兄𥖝,苦辞谏止,顺朋以是嫉之,而礥因间焉,𥖝之不得于其父,礥所为也。且礥常于居家,历指在朝士类,劝其父杀之,如郑源、安名世,首称焉。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申时,日微晕,两珥戴。

10月4日

○癸巳,朝,烟雾四塞,申时,虹见巽方。

10月5日

○甲午,领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户曹判书沈连源、吏曹参判愼居宽、大司宪崔辅汉、大司谏罗世纉、左承旨宋世珩、礼宾寺正李巙、弘文馆校理李首庆,会于庆会南门外,以前推官命招故来会。辅汉虽非前推官,以宪长来参,李巙、李首庆,皆以前问事郞厅有故,故代之。启曰:“罪人琉已拿来,请推鞫。”答曰:“推之。”即拿致琉于庭中,问:“汝身犯大罪,势不得免,何故在逃乎?”琉曰:“臣去八月二十二日,闻朝廷有事,往尹任家,不见任,见李德应,问以何事,答曰:‘余亦不知。’欲坐语则德应请去,臣还于家。臣自少推命,寿限不长,宜入山林。然常时宗亲,不可无缘出归,适家门尊长丧败,因此而出,别无他情。二十三日,往杨州、高岭寺,欲见僧奴敬元,则敬元乃在傍寺金刚庵,即使人招敬元。仍率归杨州长水院村舍,留二日,而从城外南山麓,还到杨花渡江亭。仍留闻见,而臣本无罪,又知朝廷不追捕,乘船而下,到泊于黄海道白川地止宿。其后十馀日,行到咸镜道安边地李雄家,自此入黄龙山,龙渊草幕,在安边颓落已尽,势不可住,结木为窟于其下,削发以居焉。其馀道路止宿处,则精神错乱,不得记忆,问于敬元则可知矣。”推官等启曰:“琉不直纳招,固当刑讯。但大罪之人,殒命可虑,请据前日罪人之供,压膝、烙刑,多方诘问,不服然后刑讯。其馀事干人等,令禁府推之何如?”事干,乃敬元、无应松、李雄、论善、永守、永文等。答曰:“不小狱事,安肯容易承服?据李德应等招辞推问,其馀人,自有定罪,令禁府推之,而敬元、无应松,则琉逃出辞缘及行路止宿人家,一一推问。”于是,据德应等之供以问琉,琉曰:“任虽欲推戴,我朝廷岂肯从任?万无是理。”压膝不服,用烙刑,琉曰:“臣以香使,往禧陵,则参奉罗湜曰:‘闻尹任,达于仁宗,立汝为君,汝闻之乎?’臣曰:‘未闻也。汝于何得闻?’湜曰:‘尹元老处闻之。’臣惊惶而答曰:‘汝何以答元老乎?’湜曰:‘桂林君宗室之末,年亦老矣。二主升遐后,则桂林老无馀生,人亦不臣。’臣曰:‘何以为之?欲自明焉。’湜曰:‘自然消矣,何必自明?’且往在癸卯年间,臣将往全罗道温水时,告辞尹任,任蹙额曰:‘有何病而归温水?’,臣答曰:‘本有风病,又沐浴后因往见光州妻祖母耳。’任曰:‘我欲立汝为君之言,已播矣,汝以何心,出归外方乎?’,臣惶恐曰:‘若闻此言,则余何敢往?’,因曰:‘此言既播,我欲削发为僧。又欲自明于上。’中宗。任曰:‘上之所不问,汝何以自明乎?且位高宗亲,无端作僧,则外人闻见,必以为异。此言久则自至消散。’任又曰:‘尹元衡,有识之士也,尹元老,其兄弟中,亦是别人,此人得志,则非但他人,吾族赤矣。’臣一日,又到任家,任曰:‘汝闻主上有眼疾乎?’答曰:‘未闻’,任曰:‘一眼则有疾矣,两眼俱有疾与否,未之知也。’臣答曰:‘予亦未闻也。’任曰:‘若两眼皆病,则何以听政?汝及凤城中当立。’”又讯杖三度,琉曰:“尹任常时畏元老得志,欲达于仁宗,臣及凤城中,立以为君者,无他,凤城则以其亲王子也,而又贤焉,臣则以其任三寸侄也。”又曰:“任以柳瓘、柳仁淑,为当权宰相,与朝廷共议,欲以主上封上王,当立臣及凤城中,共谋凶逆,图危宗社。”推官等启曰:“琉已承服,照律何如?”答曰:“琉之供,只举柳瓘、柳仁淑,将图大事,岂止此二人哉?其必有他人,更推之。”回启曰:“曾以此意推之,但称柳瓘、柳仁淑,而其馀人则李德应等之供,已尽言之,故照律矣。”答曰:“知道。”敬元之供曰:“余居坡州金刚草庵,而八月二十二日,上典率奴无应松来,招余曰:‘欲与尔游山。’余因随行。到长水院村舍止宿,还到江亭留一日,乘船到泊黄海道白川地止宿,九月初一日,平山地止宿,明日牛峰,又明日兔山,又明日江原道伊川地经宿,而到平康,始闻追捕之奇,余曰:‘当初不知如此之事而来矣,今不可行也。’琉曰:‘余亦不知其何事也。但叔父尹任被罪,余亦恐以任之故,被罪而出来。’云。初六日到安边地,宿李雄家,琉曰:‘余欲入金刚山,势不能行,欲于此间隐匿。’云,明日遂入黄龙山居焉。其经宿人家,则问于无应松,余则未之知也。”无应松之供,与敬元无异,而止宿处人,亦不知其名。但云:“余到李雄家,托病留数日调保,而难于得食,发向黄海道江阴地。而行到伊川,得闻盗直甚严,行路为难,欲还安边,则盗直亦如是云,进退狼狈,不得已到于兔山地,被捉于盗直。”推官以敬元、无应松之供书启,答曰:“敬元、无应松皆曰名不知人家,令禁府当更推之。”尹仁镜、李芑等启曰:“琉已照律,当日行刑何如?”传曰:“知道。”又启曰:“今日行刑则别进香未安,请退行何如?”答曰:“初九日退行。”仁镜、芑又启曰:“禁府囚人郑惟沈,已罢职矣,当初婢永非,以他人代纳辞缘,推问治罪。其馀在囚奴婢,并令放送何如?且凤城君岏,累发凶徒之供。任之意虽在于琉,不可不禁防,台谏曾已论启。今虽不可加罪,请禁防其家,勿令任意出入何如?自上欲为保全之计,故如是敢启。”答曰:“惟沈推之,其馀人等放送。凤城虽累发于凶口,年少之人,不知其事,而今又如是论启,必自然不为出入矣。前日台谏论执,亦以此意,不允。不须更启。”是夜,以琉凌迟于军器寺前,枭首三日,因以手足,传示四方。

10月6日

○乙未,尹仁镜请以温阳府院君郑顺朋为院相,传曰:“如启。”

○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李芑、左赞成李彦迪、知中枢府事权橃、吏曹判书林百龄、刑曹判书丁玉亨、右参赞申光汉、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闵齐仁、户曹判书沈连源、汉城府判尹尹思翼、吏曹参判愼居宽、同知中枢府事南世健、礼曹参判洪暹、左尹李淸、工曹参判郑惟善、户曹参判宋麒寿、吏曹参议安玹、兵曹参议赵士秀、户曹参议权纉、刑曹参议许伯琦等启曰:“岏之事,自上以为非其所知。若曰与知,则罪岂止此?大抵发于凶徒之口,而得免者未之有也。自上欲为之保全,而臣等亦欲保全,故斟酌以启,定军禁防事,不可不为也。”仁镜、芑又启曰:“发引时礼文,则祇送阙门外,而主上年幼,不可一从礼文,遣奠、祖奠,不可亲临,亦勿为祗送。至于返虞祭时亲行,亦为未便。以其近于景思殿,而于景思殿一不亲祭,虞祭亦不可为也。”答彦弼等曰:“岏之事,前后一事。而任之本意在琉,而欲立岏者,以试朝廷而然耳。予亦不胜友爱之情,慈殿亦以为虽不禁防,幼稚之人,出入何处。今若禁防,何异罪人?不允。”答仁镜、芑曰:“常时未得数为哭临,心甚未安,故欲于送终时,一一亲临,而卿等如是启之,慈殿亦以是意止之,如启。”慈殿仍传于仁镜、芑曰:“主上不得亲临,予心虽以为未安,然幼年如是为之,尤为未安,而大臣亦如是启之,依启。”彦弼等再启曰:“岏虽曰前后一事,然事甚关重。自上以为不胜友爱之情,此甚盛德也。然前后累登凶人之口,罪不止此。臣等亦岂不计保全之道乎?若不为禁防,则反不得保全矣。”答曰:“凤城非年壮王子比。乃幼稚之人也,虽发于琉之供,然任之意,不在凤城也。非但慈殿不忍,于予友爱之情,至为未安。不允。”彦弼等三启曰:“岏果幼稚矣,任之意果在琉矣。然不可以此,全释其罪。自上计其私恩,臣等计其大义,臣等岂不念私恩,自上亦岂不念大义哉?如此禁防,此实保全之道也。”答曰:“朝廷将大义启之,予非不知也。予亦岂不为计,彼实年少而不知其事。兄弟之间,罪其无罪,其可忍视哉?反复思之,决不可从之。不允。”

○大司宪崔辅汉、大司谏罗世纉、司谏丁应斗、执义庆浑、掌令白仁英、李天启、持平成世章、李枢、正言李元禄、柳昌门合启曰:“凤城君岏,既登逆贼之口,事甚关重。今又出于逆琉之招,在大义,固不可容贷。请亟远窜,以绝人疑。”答曰:“凤城非年壮王子比,而前后一事,不有他辞。任实欲推戴琉而云然者,欲试朝廷之意也。前启禁防之时,予及慈殿,皆不忍为故,不允之意,已尽言之,今又为之远窜,尤为未安。不允。”再启曰:“岏累出于逆贼之招。自上诿以前后一事,必欲容贷,前后之招,既相符合,事尤昭著,人心愈疑,不可使一日在都下。请远窜。”答曰:“虽止禁防,与罪无异,兄弟之间,安有如此之事哉?今为远窜,则大乖予友于之义,尤不可从也。不允。”三启曰:“岏虽年少,逆徒既以此借口。岂可诿以不知而容贷乎?自上友爱之情虽笃,在国家则大义为重。请速远窜。”答曰:“言虽再发,实是一事。前启禁防之时,已尽言之,故停启,而今又以一事而远窜,决不可从。不允。”

○弘文馆副提学金光准、校理李首庆、副校理南应龙、修撰朴承任、著作任辅臣、正字王希杰启曰:“逆贼前后供辞,虽不专指于岏,其凶谋所拟,非独在琉,不可不早为之所。上教以为岏年少,且非与知,特赐全释,圣德如天。举国臣民,孰不感激?然已登奸口,事涉宗社,苟为慈爱所掩,不能断以大义,则好恶不明,人心疑惧,非保全之道也。请亟从公论。”答曰:“凤城事,朝廷宰执,将大义启之,台谏又启。然幼稚无知之人罪之,有乖予友爱之道,前既知予意。不允。”

10月7日

○丙申,两司合启岏事,五启,不允。

○两司启曰:“知中枢府事权橃,曾在重臣之列,懜不知是非,多发不正之论,不可在职。请罢。前承旨郑源、前正李若冰、牧使李若海、前持平金储、前佐郞卢守愼,趋向不正,好生邪议,不可复置朝列。请并削夺官爵。弘文馆副应教金振宗、咸镜道都事沈苓,所趋不正,好生议论,不可在职。请罢。司赡寺正黄博,人物轻薄,不合长官,请递。”答曰:“权橃,先朝重臣,一朝罪之未安,不允。其馀皆如启。”权橃事,再启,不允。

○政府、六曹启岏事,三启,不允。

○仁镜、芑启曰:“《五礼仪》注以为,卒哭后乌纱帽、黑角带,笠则用白,盖在古时,凡人着白草笠故云然也。前者,臣等考癸卯年贞熹王后故事,成宗临卒哭,收议于朝廷,独有李铁坚等三四人,以白笠为当,大臣及台谏、侍从,一切以带黑笠白为不可,成宗于是,别为传旨,遂从黑笠。而今于中宗丧,柳灌为平安监司,每因差使员,寄言于朝廷,以白笠为当。灌之为此者,前于贞显王后之丧,灌为礼曹参判,欲用白笠,而兪汝霖为判书,以成宗朝传旨为可,灌压于长官,不得遂其志故也。今者收议时,二品以上,皆以黑笠为当,而仁宗卒不从,至于捧传旨时,以黑笠至为无理。此以祖宗朝传旨,谓之无理,其时老臣等,多有未便者,特以物论乃尔,故不敢改也。古者亦以黑衰者有之,而白笠,前在天使时,亦难处之也。今请依成庙朝传旨,卒哭后用黑笠何如?”‘古者黑衰’以下,芑之言也。答曰:“如启。”

○弘文馆上札曰:

臣等伏睹圣教,以岏年少,且非己知,特赐宽贷。此实慈殿懿德,殿下至情。臣等岂不欲将顺其美?第念事关宗社,恩不暇顾。设使岏与闻毫末,神民共殛。岂容止此,若不早为之计,使岏昧于知戒,则欲以今日之所不忍者,永保于后日,不可得矣。古之人君,或于骨肉,恩不能终者,常由于始不防闲,而驯致自及,今日姑息,恐非终始保全之道也。伏愿圣明,亟从公论。

不允。

○禁府堂上议启曰:“捕琉守令兔山县监李坎男,当为之首赏,其馀守令、随从人,于事目中,别无赏格之语。何以为之?”传于院相郑顺朋曰:“李坎男陞堂上,其馀守令加一资,权应挺亦赏加,全霖免鄕何如?”回启曰:“当议于大臣以启。”传曰:“议于大臣赏格可也。”

○虹见西方。

10月8日

○丁酉,尹仁镜、李芑、郑顺朋议启曰:“李坎男功最重,升堂上为当,其馀守令,新溪县令卞应梦、谷山郡守申洙、伊川县监曺季文、平康县监朴光国。赏加为当。李久事,虽未及措置,然捕琉事目,初七日颁布,则监司祗受,而又行移于各道,恐中道迟滞,必不得趁时而行,故不及闻知而然也。请依他守令例,赏加为当。全霖免鄕,其馀人次次论赏,权应挺事,上教至当,臣等已欲议启矣。请依守令例赏加。且律文云:‘民授民职,军授军职。’前万户高舜衡,军职除授,其馀,训导金连宗、闲良李应参、别监蔡亨山、座首陈厚、姜滨、韩泽。依自愿三阶,绵布二百匹中论赏,兔山统将、罗隐。盗直等,权戒孙等十人,捕琉奴无应松者也。绵布论赏为当。”答曰:“皆如启。”仍传曰:“前日刘宽,告权城之事而推之,则似为不实。然当今人心暴恶。被告者受罪,告者无赏,则人谁肯告?若不有告者,自上何事知之哉?刘宽不为论赏,于予中心甚为未便,何如?”仁镜等回启曰:“权成既受其罪,则刘宽固宜论赏。但今方在丧,三年后相当职除授为当。”答曰:“此意亦言于政院,捧承传。”

○李芑启曰:“小臣以山陵摠护使,大行大王发引时,凡领相所为,皆当兼行,领相以院相,留都故云。小臣少有边头痛,若临时患病,则恐不得周旋行事也。古有摄右相任之例,请以秩高宰相,预差差出,临行摄行何如?”答曰:“如启。”仍传于仁镜、芑曰:“今日卜相可也。”仁镜、芑同议,以郑顺朋书启,答曰:“知道。”史臣曰:“初,顺朋被己卯之祸,久见废斥,家贫多子女,不能自存。少与柳仁淑交厚,仁淑怜其饥饿,计日送米,久而不怠,人多义之,朋之得免饿死,皆仁淑之惠也。金安国尝言曰:‘顺朋初非己卯之类,而误被显斥,他日若得路而行其计,士林必无归路矣。’既得志,即杀仁淑,安国之言,如合符节,可谓有先见之智矣。” ○传于政院曰:“咸镜监司郑万锺。,在何地而何日,祗受捕琉事目乎?即考祗受书状以启。”承旨李梦亮回启曰:“咸镜监司,九月初九日,在咸兴府祗受,而捕琉日则乃二十五日也。”传于仁镜曰:“安边府使李久,依他守令例赏加。予意以为事目中,逆琉过行郡县,皆罢黜,止接处则杖一百徒三年。琉久留安边境内,李久特随人捕琉而已,别无功劳矣,大臣议启,故予亦为然。而今更思之,考其祗受书状,则咸镜监司,九月初九日在咸兴府祗受云,安边与咸兴相去,不过二三日程途,而不能措置,使逆贼,久留至此,予意李久欲推之,何如?”仁镜回启曰:“上教允当。”

○自一更至三更,北方天中电光。五更黑云如气,自艮方至坤方布天。

10月9日

○戊戌,政府、六曹、汉城府请禁防岏,再启,不允。慈殿仍传于仁镜等曰:“凤城事,朝廷论启至此,予甚未安焉。虽曰登奸人之口,岂不有间乎?任之本意,欲立琉,使国家政柄,归于一家耳。卿等以为自古涉于奸人之口,而未有保全者也,太古之事则予未之知也,中宗朝甄城、宁山之事则知之矣。甄城则中宗即位后,以中宗为有病,而发不道之言,亦有指触而言者,自生疑惧,终不得保全,宁山则交结无赖,累登凶人之口,果见窜谪,窜白川地。其后还释在家。今岏则异于是,年少而不知是非者也,虽曰累发,实琉所借口,欲免己罪也。岂但只依旧例而罪之?予之爱岏,无异己出。况今中宗小祥未过,仁宗发引临迫,哀恸之情,何异初丧?罪其至亲,情所不忍。若禁防,而彼年少之人,自生疑惧,因以致病,则夫安有如是不祥之事哉?主上非不知大臣之意,亦以是意不果从也。欲使朝廷知予意,故如是云尔。”仁镜等回启曰:“上教恳恻,臣等不胜感激。难于更启,但为宗社,如是敢启。任之意果在琉而不在岏,琉亦欲自免之计也,然已累出凶徒之供。臣等非以甄城、宁山例罪之也,如此禁防,则恩义两全。臣等斟酌适中以议启,亦非罪岏也,毋令杂人出入之意也。岂偶计而然哉?请勉从公论。”慈殿答曰:“朝廷为宗社大计而启,自上岂不知之?但岏虽登奸口,皆是任之术也。既知其术,而依朝廷启以禁防,则岏自以为得罪于国家,因以致病,则安有如此之事乎?尧、舜之道,孝悌而已。如此罔极之中,罪其至亲兄弟之间,岂不乖戾之甚哉?且虽不禁防,岏亦岂不知自愼乎?后日如有失身形迹,罪之尚未晩也。哀恸之极,如此启之,至为未安。”

○两司启曰:“岏累登逆贼之口,事实关于宗社,断不可全释。自上诿以年少不知,而留难至此,物情愈激。请速命远窜。”答曰:“凤城,非只以年少而言也。本无朋友,不知是非,杜门不出耳。向者甄城、宁山,或受重罪,或见窜黜,然固非岏之比也。琉之借口者,欲免己罪也。慈殿以中宗小祥未过,仁宗时未发引,故为之伤恸。予亦年少,而凤城亦年少人也,兄弟之间,安忍罪之?朝廷台谏,当如此纷扰之时,如是论启,尤为未安。决不可从之。若有可从之理,则岂敢如是不允乎?”再启曰:“伏闻上教,恳恻丁宁,不胜感激。然不可以私恩,废国家大义。臣等不暇计他事。只以宗社为重敢启。请勿留难。”答曰:“不允之意,已尽言之。不允。”

○两司启曰:“知中枢府事权橃,懜不知是非,多发不正之论,以为先朝旧臣,留难至此,物情甚为未便。请速命罢。赏以劝功,人主大柄。琉之见捉,臣子孰不喜快?然偿功之格,已有节目,不宜滥加也。事目内元有职者加三阶,资穷者陞堂上云。兔山县监李坎男,元加中训。而非资穷者,则不可陞堂上明矣。所谓加三阶者,乃指堂下加资而言也。然则坎男赏加,宜止于通训,而今者特授通政重加,与事目有异,至为未便。请还收成命。新溪县令卞应梦、谷山郡守申洙、平康县监朴光国,亦以为有功于捕琉,并命特加,捕琉之功,实本于坎男。先捉琉奴无应松,因此而捕捉,则应梦等之追到,有何功劳乎?况此人等,皆以为资穷,当陞堂上,堂上重加,不可滥授无功之人。请还收成命。罪人罗湜,累出凶徒之招,罪犯非轻,而流配南方近地,殊无惩罪之意。请移配极边。成子泽配所,亦在妻鄕邻邑,至为未便。请并移配边远。”答曰:“权橃,如启。坎男事,捕得如此凶逆大奸之人,而通训加则凡朝官计仕,自然为之矣,岂以为赏乎?甚为不关,升堂上何以言其过?馀守令等虽曰追到,不小罪人,越境追捕,一资何过?虽直捕境内盗贼,固当论赏矣。罗湜、成子泽事,如启。”史臣曰:“先是,或以权橃当为赞成,橃知李芑阴图崇秩而让之曰:‘李芑在,我何居前?’以此李芑深德之,每以为愚妄而不足深责。故橃虽极言灌等无罪,止于窜谪,终免大祸。橃常言曰:‘我正所谓行虚惠受实福者也。’” ○朝,大雾四塞,不辨咫尺,其气甚臊,不见日光,至巳时始收。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10月10日

○己亥,禁府启曰:“昨日照律人,郑惟沈,以前者永非代入事刑讯,而至是照律决杖一百徒三年。今当决杖矣,但大行大王发引临迫,用刑未安。请于卒哭后决杖何如?”院相李芑启曰:“禁府虽启之如是,然涉于大逆,不可久滞。请不计他事决杖。”传曰:“果非他事之比。决之可也。”芑又启曰:“近日定罪事,自上不动声色,各当其可,故人心咸服,都下不惊。但近者台谏,续续论启,人皆疑畏,好恶是非,可以定于一时,而使人心自定,亦为迁善而改过矣。典翰李滉、掌令李天启、杨根郡守权勿、工曹正郞李湛,皆与金䃴无异,而台谏未及详察,时未论启,前舍人丁熿,亦只递其职。请并罢。且近来弊习,朝士不好学问,徒尚虚名,以从众为是,致如此之事。夫科举,至公之事,向者荐举科,以贤良为名,而未及成篇者已矣若成篇以呈,则尽取。是岂科举之本意乎?中宗知其不正,故废之。至仁宗大渐之际,命复其科,先王所罢,虽仁宗之命,尚不可用。况以凶徒之供观之,当仁宗病革,尹任三父子入侍,谋立凤城君,不得已请命继嗣云,臣意仁宗末命,皆任之术,恐非仁宗本意也。请罢荐举科,其中若有可用之人,则虽不以科为名,亦可擢用。”答曰:“近日之事,予岂不知?但事出于罔极之中,故欲镇定人心耳。大抵如此大事,尹任岂独为之?当时文士,亦陷于任之术中者有之,不得已使好恶是非分明,然后可矣。李滉、李天启、权勿、李湛、丁熿,如启。荐举科事,当其时,赵光祖排斥老成大臣,附己者进之,异己者斥之。科举至公,而欲收合人心,故如是为之,中宗知其不正而罢之。其后虽或有请复其科者,或有请复光祖爵者,中宗皆不允。仁宗朝,亦有如是启者,不允,而复科之命,出于大渐之中,安知其正哉?借曰仁宗本意,事苟不可,则在所当改。予意亦然,卿亦启之,依允。”仍传于政院曰:“李芑所启荐举科事,并以予意,收议于大臣以启。”洪彦弼议:“上教为当,而李芑所启亦当。”尹仁镜议:“柳仁淑等,仁宗朝常言荐举科,可速启而复之,臣于中心以为,中宗所罢,虽或启之,主上即位,未经一年,必非复立之时,侍从或请复光祖爵,臣以为假令启之,姑停可也,不可如是汲汲。仁宗升遐后,有复科之命,或有未便者,或有疑之者,其后又出于凶人之供,人心尤疑。故臣尝与李芑,论至于此,不能无疑。果如所启,罢之允当。”传于政院曰:“罢荐举科,其中可用之人,收叙可也。”先是,台谏合司论举,近来好生异议者,分科议罪之际,大司宪崔辅汉指点权勿、李湛,欲与金䃴等同启,左右有言:“此人等所为,别无可指。万一误摘,则终难辨释,不审有底作孽。”辅汉曰:“去冬间为台谏时,有大误事。”掌令李天启曰:“若以为台谏时之事,吾与执义庆浑,亦为其时台谏,岂不知之?愿公明言所为何事。”辅汉初若难言,竟曰:“今之右相,芑也。前者拜相之时,此两人听仁淑所播谚简事,发议驳之,此不可不罪之。”天启即大言曰:“果指是事,则吾明知之,固非此两人之所发也。不可以此罪此人。”又顾庆浑曰:“公不记得耶?是岂此人等所为乎?若无他见失,而独以是事为两人之罪,则吾当保之。固非此人之所为,岂宜拟罪乎?”辅汉即愤然作色遽言曰:“若以是言,谓非两人所发也,则必有发言者。今必明言之,然后庶可置此两人也,不然乌可已乎?”天启曰:“吁!宁有是事?吾纵或记其发议之人,只以其言,明非此两人之所发,而将被诬也,故言之而已,岂以当时完席中所议,言之于今日乎?在他日,亦不可言。此日同席之所论,则固不当责我以不言前日席上之议也。”言甚慷慨,左右色变,辅汉亦语塞,竟置李湛等。丁熿则辅汉力言为人愚戆,无他发论旋止,今有李芑是启,辅汉亦愕然曰:“李湛等,固难得免,至如李滉、天启之被罢,以何事欤?”辅汉,芑之族也,俱是前日不得志之人也。当初发论,皆是芑之阴嗾,而行胸臆,报私怨之迹,已不得掩,则见黜于天启之一言,忸怩而不复强执,外若从之,而阴相告报,互发机阱。陷人不测者,类如此,人之危惧日深,莫保朝夕,用是而欲定人心者,何意也?厥后或有言于天启曰:“今之事势,已至于无可奈何,而公之前日言色,过于俱厉,人岂不危之?”天启曰:“吾岂不知言发而祸随乎?明知若人之被诬,而畏吾之祸,含默不白,吾所不忍也。”史臣曰:“甚矣!小人之报私然也。李天启、李湛、权勿,皆是李芑被论时台谏也。乘时巧中,有同含沙射人,可惧也已。芑排陷士林,愤其人心趋仰,己卯嫉光祖如仇,每言光祖有异心者也,甚于冰炭之不相容,其欲罢贤良科,势所然也。若如仁镜之恶,不至如李芑之甚,而趋时固宠,反为芑之奴隶,附会其意,无所不至:‘老而不死是谓贼’,此之谓也。”复夺荐举科。向在中宗朝,南衮、沈贞为之启罢,而仁宗命复之,至是李芑复启罢,还收职牒红牌。 ○政院启曰:“李芑请罢李滉、李天启、权勿、李湛、丁熿等。金䃴等则已削夺官爵,今滉等何以为之?”李芑,以李滉等,与金䃴一类云,故取禀。传曰:“并削夺官爵。”

○两司启曰:“臣等为耳目之官,当此之时,辨别人物,职分之先务。而瞢不致察,可论之人,非惟不能尽启,在同事之列者,亦不辨别,至于相容,不职甚矣。既已显被重论,决不可䩄然冒处。请递臣等之职。”答曰:“虽在耳目之任,人心所为,不可尽知,而所闻各异。勿辞。”辅汉等退待物论。

○院相洪彦弼启曰:“两司以待物论而退。如此多事之时,不可顷刻虚其任。请命就职。”传曰:“如启。”

○吏曹判书林百龄启曰:“捕琉守令赏加,当下批矣,台谏今方论执,何以为之?大殿乳母,当拜奉保夫人,而不知姓氏,敢请。”传曰:“守令之捕琉者,非他赏加之比也。今虽被论,下批可也。乳母,姜氏;保母,金氏也。”姜氏为奉保夫人,金氏为尚宫。

以李芑为议政府左议政,郑顺朋为议政府右议政,权应挺为嘉善大夫黄海道观察使,捕琉赏加。黄博为司䆃寺副正,以正降副正,以被论也。见初七日。李英贤为司宪府掌令,申洙为通政大夫行谷山郡守,卞应梦为通政大夫行新溪县令,李坎男为通政大夫行兔山县监,朴光国为通政大夫行平康县监,曺季文为朝奉大夫行伊川县监,申洙、卞应梦、李坎男、朴光国,皆以捕琉赏加,为通政,惟曺季文前加不足,只授朝奉。尚震为知中枢府事,宋𪼥为同知中枢府事。

10月11日

○庚子,上亲临昼茶礼,不亲行祖奠。前日尹仁镜、李芑,请勿亲临。 ○传于政院曰:“琉之推事已毕,黄海道囚人等,并令放送。”

○右议政郑顺朋启曰:“骤当殊擢,闻命惊惭,措身无所。今者人心未定,国家多虞,所当简选硕德重望之人,辅养圣德。请亟递臣职。”答曰:“宗社几危,举朝含默,卿独奋不顾身,再安宗社,是诚社稷之臣。卿之忠直,朝野孰不知之?勿辞。”史臣曰:“其然?岂其然乎?谄媚固宠,又举未定之说,摇惑上听,微引己功,上不之疑,人不敢言,可谓痛哭也已。” ○传于政院曰:“今夜宫城各门,兵曹已令禁杂人矣,然独以宣传官守之,似为虚疏。兵曹、都摠府郞厅,亦当严守各门,并禁杂人。”大行王发引在明日,宫城各门,于是夜开,故有是教。 ○户曹启曰:“捕琉人等,从自愿加资、绵布中,论赏云云。若别为捕捉,则当依事目,绵布二百匹,各各题给矣。今此人等,兔山统将。皆随其邑宰而往,别无其功,都给二百匹,使之分用何如?”传曰:“如启。”

○礼曹启曰:“前者国王使臣迎逢船给送事,议定,见初三日。而使臣二只,小二殿一只外,其馀迎逢船,毋令接待矣。今若过此数而来,则处之何如?今宣慰使闵荃下去时,随宜处置事,传教何如?”传曰:“如启。”

○禁府启曰:“敬元,大罪之人也。当日照律,则不得已当日行刑矣,大行大王发引在明日,至为未安。请于后日照律何如?,传曰:”如启。“

○院相郑顺朋启曰:“前日迎曙察访金守浚,启请用灵幄殿馀材矣。修造客馆。今日遣官,收议大臣何如?”答曰:“发引临迫,收议未安,令谕山陵,姑勿撤毁,发引后收议可也。”顺朋又启曰:“小臣之病,大势似差。然脚力无气,必待人扶持之力而行矣,又喘急难于行步。十五日下玄宫时,小臣之任亦多,然恐不得临时为之,取禀。”答曰:“病若如是,以他人代任。”

10月12日

○辛丑,灵驾发向山陵,街巷莫不恸哭。上停祗送礼。从尹仁镜、李芑启也。 ○尹仁镜、郑顺朋议启曰:“南道兵使曺光远,虽以有武才而参望,近来人物不足,请递光远,以武班可当者差之。臣等曾欲启此,而光远乃李芑三寸侄,芑之妹子。而小臣亦是族亲,故不敢也。今则顺朋之意亦然,故敢启。”答曰:“启意至当。但光远,前者出入其地,详知弊端,曾已启之。见初三日。盖常感慨时弊,欲设施之意也。虽无一光远,岂无其人,使光远赴任设施为当。”再启曰:“虽非光远,他人赴任,当依光远启请而为之矣,敢启。”答曰:“光远知其弊端,欲为设施。而况行期临迫,予意以为不当。”仍传于仁镜等曰:“迎曙察访金守浚,灵幄殿材木题给事,昨日右相,请收议于大臣处,而予以为发引后日议之为当矣。今日可议以启。”回启曰:“题给为当,但罪人奴婢启请事,不可轻议。后日更议以启。守浚书状以为,本驿残弊,并请罪人奴婢,故及之。且灵幄殿,不可久在其处。即令撤去为当。”守浚欲于天使回还后撤去,故并启。答曰:“知道。”

○传于政院曰:“今晓出送梓宫,几至光化门外,而内人等,于思政殿庭内哭泣,其时外人,于阁门外急呼,出大棺衣云。予未知所以,终日艰待大轝侍卫内官之还以问焉,则梓宫自思政殿,几至光化门,始知大棺衣无去处,故如是急急呼出云。极为惊愕。摠护使李芑。必有以处之矣,然政院其知予意。”回启曰:“伏闻上教,不胜惊愕,摠护使必有处置,然殡殿都监请推。”传曰:“如启,明日启下可也。”以夜深故也。史臣曰:“时李芑为摠护使,金泓为国葬都监郞厅,梓宫临发,而犹不覆柩衣,泓进于李芑之前曰,柩衣不着矣,芑默然不答,且有不悦之色。露载梓宫于轮车,至光化门外,将升大轝,始取柩衣而覆之,芑之为心,未可知也。芑尝言仁宗未逾年之君,不可用大王之礼,以薄于仁宗,为取媚容悦之地。趋附于芑者,和而唱之,人或言仁宗之圣德,则必指以为有贰心者。当此送终大事而阙略如此,无一人言之者,时事可知。”

10月13日

○壬寅,传于政院曰:“典设司别坐郑式,不谨职事,先罢。”以灵幄殿围排帷帐,陋破故也。仍传曰:“安边府使李久,当先罢后推矣。前政当出而不出,必承传色不传予意也。付黄可也。今见全罗监司沈光彦。书状,则南原判官金允悌,固当推之,但于予心,至为过甚。政院知悉。”书状,以金允悌凌蔑上官,擅弃任所,托病退在,至为缓慢,请罢黜。 ○山陵都监郞厅权辙,以摠护使意来启曰:“金井土性极好。而其后闻金泂之言更审,而又令中使往审,今者举朝皆来,洞知其无疑。然金井隧道间,今已通穿,请更令中使看审,俾无后疑,则自上为之洞快,而群情亦释然矣。”传曰:“令中使,依前例更审。”权辙又以前意,启于王大妃殿,传曰:“如启,令中使往审。”大殿承传色卢允千,以看审山陵,言于摠护使、都监提调等:“任权、郑士龙、权应昌曰:‘玄宫之土,盛示于来此侍卫内人等处,则皆以为,此土美则美矣,但掬试土性,则坚握成块,恐有湿气而然。’云。妇人辈,终无远虑,若归达此意于上,则此乃不小之事。小人中间传命,恐终被重罪,不得不告。今达于上,使来此侍女,咸见玄宫,俾无后疑何如?”芑等曰:“土性不得不块。若坚握而不为块聚,是无气之土也。草木之生于土者,以其有气也。干堗久为不烘,尚有湿气,岂可以此为疑?”允千曰:“王大妃,以金泂之言,尚未解惑,而且有嚣嚣之论,故如此疑之耳。”于是,芑因允千,告于侍卫内人等曰:“凡土无有不为成块者,苟无湿气,不得为可用之地,此非难知之事也。”允千出传侍卫内人之言曰:“今见此土,甚为尽善,略无可疑,但虑自上殿,疑其成块云尔。朝廷之所共见,岂有可疑?”芑闻其语,语诸允千曰:“士大夫葬其亲,尚为择,臣子为君父,其可不为尽力乎?且金井平底,不用三物,所以使地气上下也。”允千曰:“侍卫内人等,来此如此论议者,欲使此言,闻于上也,如此而后,终无可疑也。” ○济州牧使林亨秀拜辞。亨秀虽少,积学之功,才思豪俊,处事恢张,亦可谓人中之杰也。往者士林之间,有大、小尹之说,亨秀与其弟言曰:“若杖其一二人,则此可镇定矣。”乃指尹元老言也。其弟言于所亲,因播其说,尹元衡辈,今得用事,退其不附己斥之,故有是行。

10月14日

○癸卯,以山陵金井土封,下于政院曰:“前以金洞之言泂以金井加穿,则必生水云。为疑,而朝廷更审,以为无可疑而后用之,其后王大妃意以为,功役几毕,虽有可疑,重其功而用之也。故王大妃及大殿,并令中使往审,顿无可疑云,而昨日山陵都监,请更令中使看审,故又令两殿内官往审。王大妃殿内官,以门隙入土封,王大妃见土封,则与前看土色有异,前日已定中使往审,而其时中使,亦将土封以进,故云然。向也燥,今也似湿,向也坚执亦散,今也坚执则成块云,其以为疑虑。到此临迫之时,亦有如是之疑,夫安有如是之事乎?大抵自上及王大妃,专恃朝廷大臣共议,俾无后疑。王大妃亦有言金井可疑,则隧道穴用之何如云耳。”院相李彦迪回启曰:“事极重大,朝廷太半在山陵,留都宰相数少。请六曹堂上、两司、弘文馆长官、中枢府同知以上,并牌招何如?”彦迪仍启曰:“院相之任,至为重大。前者以赞成为院相入直,有物议,而小臣不得辞避者,成世昌赴京,而院相只以三员,洪彦弼、尹仁镜、李芑。轮番入直,势难故勉强行之。今者三公已备,小臣忝冒重任,至为未安。请递院相之任。以赞成参院相之列,曾有物议,故敢启。”传曰:“牌招事如启。且老病大臣,早暮入直,至为未安,有何物议?更加诚心,以辅国事,勿为辞避。”彦迪曰:“惶恐不敢更启也。”时,李芑深忌彦迪,论事之间,每不相容。迪常言:“诏狱鞫人,刑杖过大,此非王者恻怛之政。”芑闻之曰:“畏其自逢而云然耶?”事多如是,故迪不欲与同事而辞之。

○领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议政郑顺朋、左赞成李彦迪、知中枢府事禹孟善、兵曹判书闵齐仁、同知中枢事府南世健、副提学金光准、大司谏罗世纉、户曹参判宋麒寿、吏曹参议安玹、兵曹参议赵士秀、刑曹参议许伯琦议启曰:“臣等今共观此金井土,真好品也。凡掘地中土,无有不湿之理。地中之土,苟无湿气,是无气之土也。《家礼》亦云:‘土色滋润者用之。’况十目所视,岂少有可疑,若有可疑,臣子安敢用之?小臣仁镜自谓。以事,今归山陵,明日下玄宫时,有领相之任,故今日出归。朝廷几半在山陵,然副提学金光准、大司谏罗世纉,当与偕往共审,俾无后疑何如?且副提学等,留在陵所有弊,请于今日内还来,启达何如?”小臣以下,皆仁镜之启。仁镜之意,欲与朝廷宰相及两司玉堂长官共审,而大司宪崔辅汉,往在山陵,故只以光准、世纉等,偕往看审,俾无后疑云。答曰:“朝廷前后如此启之,其为无疑的矣。但王大妃以为,功役已成故用之,而至于此时,又为之疑,虽当时无可疑,恐不无后世之议。今领相又与两司、弘文馆长官及山陵留在宰相,更审为当,然王大妃万无解疑之理。予意侍卫内人等,往在山陵,俾围帐共审金井何如?”彦弼等回启曰:“上教允当。”答曰:“知道。”彦弼等启于王大妃殿曰:“苟为深掘其地,则土安有不湿者哉?反复思之,万无可疑。若愈而愈燥,则是土之无气者也。且朝廷过半,归在山陵,前日小臣仁镜自谓。更审时,土备五色,极好矣。然小臣今以任事,亦往山陵,欲与金光准、罗世纉等,偕往更审后,令光准等,今日内回来启达。”答曰:“金井无疑之意,知道。”光准、世纉启于大殿曰:“伏闻令侍卫宫人,共看金井。前者以金泂之言,朝廷举为看审,大臣又累次看审,今欲使宫人决疑,是不信大臣也,又有妨于朝廷体貌也。”答曰:“启意为当,至为有理。然非令宫人决疑也。王大妃不肯释疑,大抵至于难事,不可不以权宜处之也,内人亦有长者往在山陵,朝廷更审后,使之并审,俾无后疑也。且欲其解疑于王大妃殿也,非敢以决疑于内人也。”侍卫宫人等,在山陵闻自上使共审玄宫,乃以谚书,示于仁镜、芑曰:“如此之事,我辈何以知之?但中宗大王时,见其玄宫土,则似为燥散,今则块聚。然毕役,则终无可改之事,于我等哀矜之意,此土今乃有湿气,幸年久,则恐终有水汽,不无疑虑耳。今者有命,当共看审。但今有水湿之气,则朝廷咸见,岂有用之之理乎?”史臣曰:“君父之丧,臣子所当尽心力而为之。山陵苟或有疑,当改之于早,如其不然,何纷纷往审,一至此邪?既有摠护使,又有都监、提调等,宜若不须他人看审而后无疑也。朝廷大臣,累次往审,则亦已矣,又令中使,更审何也?况今下玄宫,只隔一夜,而欲令宫人,并审决疑,是虽欲解疑,而适足以致疑也。光准等之启似矣,而论执不竟,吁可惜哉!上下既知无疑,而只以王大妃致疑而然也,则一宫人足矣,今日之更审,宁莫之为也?噫!山陵葬事,固非王大妃之所敢私也,则王大妃之疑,乃殿下之疑也,一国之疑也。而苟或王大妃,疑其所不疑,则上下固当诚心开悟,解而后已可也,不须徒烦往来为也,竟使宫人,与议大事,而欲无疑于后世,其可得乎?”山陵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将金井内外梓宫底土小封,来启曰:“初二日下外梓宫,今已十馀日矣,其下补设地衣褥席,小无湿气。万无可疑,今日伏闻上教,至为惊愕。东西班二品以上及两司,专数咸入金井,所见如一无疑。万一少有湿气,臣子安忍以其功役之重而用之乎?”传曰:“当初有可疑之言,指金泂言。朝廷累次往审,而王大妃犹以为功役之重而用之也,故尹仁镜、金光准、罗世纉,今亦以更审事出归耳。万无可疑,而有如此之言,摠护使亦岂不悯乎?予则已的知矣,但内人等共审后,还报王大妃殿,则庶可以解疑。”都厅郞厅,又以前意,启于王大妃殿,传曰:“无疑之意,再再启之,予以为朝廷之德也。”史臣曰:“自上既曰予则的知云,则以其所知,当反复告喩,以解王大妃之意可也,今乃不然,以俟内人之还报何也?以为殿下之取信,不及内人而然耶?”光准、世纉,自山陵来启曰:“臣等与领相,偕往山陵,亲入圹中,于外梓宫之隅,加穿斗许地一尺深,掬试土性,亦无湿气,万无水汽。”答曰:“知道。”光准、世纉,又以前意,启于王大妃殿曰:“土备五色,不湿不燥,真好品也。”答曰:“既无可疑,而又如是往审累启,予意无穷。”

10月15日

○甲辰,返仁宗大王虞主于永慕殿,返虞时,白首耆老三十馀人,聚于锺楼,伏地恸哭,闻者莫不堕泪。上停祗迎礼,又不亲行初虞祭。皆从大臣之启也。 ○摠护使李芑,自山陵来启曰:“前日发引时,以其有素锦褚,不知棺衣之有无,而梓宫至于阁门外,始知棺衣之无。然恐其上大轝时晩,不得已几至光化门,将上大轝时,还覆棺衣矣。小臣当先请推,而自上已命推之,见十二日。至为惶恐。且次知内官及扶策别监等,当知之矣。”前者只推殡殿都监,故芑并启。答曰:“发引时,予意以为梓宫,已到光化门外,而外人于阁门外,高声呼出棺衣。予未知所以,终日未安,艰待侍卫内官之还问之,则言梓宫上小轝覆素锦褚,至光化门,知无棺衣,故如是急遽呼出云。予心至为未安,此意言于政院,政院请推,故推之。次知内官及扶策别监等,并次次推之。”

○领议政尹仁镜启曰:“小臣自山陵,已早还第,以虞侍卫,往魂殿,故未即来启。昨,小臣与金光准、罗世纉及在山陵朝廷大臣,共审金井,所见如一,万无疑焉。且今晓下玄宫时,小臣以赠玉赠帛,亲自奉审而跪起进退,顿无湿气,外梓宫底铺设褥席,今已经十馀日,又略无湿气,适日气淸和,凡葬事极尽为之。”答曰:“金井事,两大妃殿,以其有杂言,故如是致疑,大臣累次往审,而又葬事极尽为之云,予甚以为喜。”仁镜又以启大殿之辞,启于王大妃殿,答曰:“凡所启,皆详知道。”大殿仍传于仁镜、芑曰:“予在幼冲,凡送终大事,一未之亲行,至为未安。大臣则累次往来,予则以幼冲,未得行礼,尤为未安。此意知悉。”回启曰:“方在幼冲,势不得一一行礼,是以臣等曾已启请,自上勿以为留念。权而得中,是亦礼也。”

○朝,阴雾四塞,不辨咫尺,至巳时乃收。城中人家,杏花乱发。

10月16日

○乙巳,政院启曰:“以棺衣事,殡殿都监,曾已推之。但昨日摠护使,并启次知内官扶策别监等,未知何以为之。”传曰:“别监推之,内官行公推考。”

○下橘于政院,仍手书以示曰:“此物虽微,人皆取薰。卿等手握鼻馨。”领府事、洪彦弼。三公、尹仁镜、李芑、郑顺朋。左赞成、李彦迪。弘文馆,亦各有赐。

○传于政院曰:“凡囚人等病单子才入,身故单子随入,此必不计人命与罪之轻重,只以为罪人,一切酷治而然也。此意言于司宪府及刑曹等处。”

○两司启曰:“凤城君岏事,近因国家多事,连日不得论启,物情愈激。请亟命远窜。”答曰:“岏事,朝廷请罪而不罪之意,已尽言之,不允。”两司启曰:“捕琉之功,专在李坎男,卞应梦、申洙、朴光国等,追到于已寻之后,无一毫功劳。而滥授堂上重加,请还收成命。”答曰:“不允。”宪府启曰:“内资寺副正金泓,人物轻妄,多有所失,为三品职太滥。请速递。”答曰:“金弘人物,虽曰愚妄,曾为侍从,岂不为副正乎?不允。”累启,依允。

○斩琉僧奴敬元。

○平安道甑山雷雨雹,肃川大风以雷,慈山雷。

10月17日

○丙午,江原道观察使金弘胤拜辞,传曰:“今年农事,不实甚矣,人民至为可虑,救荒之事,务极措置,以苏复民生为念,褒贬之时,严治守令,使不得侵渔,卿其勉哉。”

○咸镜南道兵使曺光远拜辞,传曰:“此非常时之比,边方亦不无衅。前者卿以军装边务用心,措置为言,予甚嘉之。其以苏复军卒,严备军器为念。”

○两司再启岏事,不允。

○两司启卞应梦、申洙、朴光国事,不允。

○舍人金鲁,以三公意启曰:“自上命罢安边府使李久,其道监司,九月初九日,祗受有旨,乃政院泛然捕琉之文也,义禁府节目行移公文,则九月初八日到京畿,不能即时知会。且自监司处传布,其间必往复迟滞,又监司之答不来,罢职似过。”传曰:“义禁府行移公文及未及,未可知也,政院有旨,九月初九日,咸兴地祗受云,则不即措置,使逆贼久隐境内,又以诸事干招辞观之,无一措置之事。罢职岂为过重乎?”

○舍人李世璋,以领、右相意启曰:“来十一月,练祭亲行为当,故卒哭后练祭前,择日亲祭景思殿,恐劳上体。冒夜举动,不须为也。”传曰:“永慕殿卒哭祭,初欲亲行,慈殿以为不先亲祭于景思殿,先亲行于永慕殿,于理似为不顺,故二十七日仁宗大王卒哭日。早朝,亲祭于景思殿,中宗大王魂殿。昼行别茶礼于永慕殿仁宗大王魂殿。为计。”院相李芑启曰:“卒哭日亲行别祭于景思殿,昼行别茶礼于永慕殿,一日兼行,似为不专。即位后景思殿亲祭,始行之礼,至为重大。过卒哭后,别择吉日,亲祭景思殿为当。”答曰:“择吉于来月初以启。”

○大王大妃下庆尚道罪人放未放启本于院相李芑曰:“前尚宫银台,中宗时,银台在淳原尉赵义贞家,囚义贞妾豊加于库房杀害,事甚惨酷,台谏力争,远谪庆尚道大丘府,至是有是命。远黜在外。内人窜谪,祖宗朝所无之事,自金安老始有之。中宗初欲不罪之,因台谏累日伏阁,命谪。今再再经赦,放还可也。”芑回启曰:“上教至当。女子,死罪外远窜之法,律文所无。故当初议得时,臣意以为不当云。”答曰:“知道。”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10月18日

○丁未,两司再启岏事,不允。

○两司启卞应梦、申洙、朴光国事,不允。

10月19日

○戊申,两司启卞应梦、申洙、朴光国事,传于院相郑顺朋曰:“台谏累日论启,只陞叙何如?”回启曰:“卞应梦、申洙、朴光国,只陞叙其职至当。”答曰:“黄海道今年饥困甚矣,三守令一时皆递,则不无迎送之弊。递任时陞叙为当。”答台谏曰:“加堂上一资似重云,递任时陞叙为当。”

10月21日

○庚戌,礼曹启曰:“义州牧使金伯醇状启云,本国漂流人领来唐人等,欲受交割文书而去,令承文院,作义州牧使答文,顺付唐人何如?”传曰:“如启。”

10月22日

○辛亥,下安心东堂宣慰使金振宗书状倭使卜物甚多,不能尽输,故请加给船只。于院相郑顺朋曰:“大臣处收议。”顺朋回启曰:“前日宣慰使闵荃下去时,随便处置事言之。势若重难,宣慰使当复驰启取禀,请勿收议。”答曰:“知道。”

○左议政李芑,自山陵来启曰:“近来士习不美,不知好恶是非,故金䃴类五人,五人,丁璜、李湛、权勿、李天启、李滉。臣已启之,厥后详细闻见,则李滉,非不知是非者也。小臣误启,至为惶恐待罪。”答曰:“初未详察之事,勿待罪。”芑仍启曰:“进退人物,国家大事。小臣居大臣之位,不能详察,以至错误,何能取信于人乎?不胜惶恐。请速收削夺官爵之命,使朝廷皆知小臣之过失。”答曰:“人之所闻,岂无过误?更勿待罪。李滉则还给职牒,叙用可也。”史臣曰:“芑之初请此人等罪者,专欲阴复私怨。而正言李元禄,芑之犹子也,当其启罢此人之日,在两司会坐中,乃言曰:‘叔父何如是欤?我不可不白此人之非辜。’即往芑家,涕泣而谏之,及今芑知公议之不与,乃敢隐然待罪。其凶险肆恶,诬罔上听,无所忌惮,自是之后,人皆侧目重足,莫测厥终。”

10月23日

○壬子,日晕。

10月25日

○甲寅,政院启曰:“只推金重宗事,有传教,刑曹以成公事无端,故内官金承宝、李承豪,亦并推考云。何以为之?”传曰:“大棺衣脱去,必有所由。金重宗,显言于稠人之中,而如此相推,不肯直招,至为非矣。次知内官金重宗则不能详察,自有其罪也。永慕殿,不可暂空,则内官金承宝、李承豪中一人,及其金重宗,并致于承政院面诘。”政院回启曰:“金重宗招内,发引时以扶策内官入侍,见舁梓宫官姓崔者,立于梓宫西南隅,卷大棺衣下端而已,扶策内官、别监等,重匝列立,某人脱去之事,纷扰中未及详见云,李承豪亦一样纳招。何以为之?”传曰:“金重宗及舁梓宫官姓崔者,并推后发落。”

○圣节使柳辰仝回自京师,启曰:“初到礼部,郞中周珫,新除职者也。前日陪臣等礼见时,郞中坐于堂上,陪臣拜于下,则郞中答拜,例也。今则傲视不答,呈咨文后,见咨文善写曰:‘曾闻朝鲜为礼义之国,今果然矣。’问诸通事曰:‘书此文者,今到此乎?’,通事答以不来。自是以后,行礼之时,未尝不答拜,虽至于通事之微者,皆令揖而不拜。”传曰:“知道。”传于政院曰:“咨文书写人谁乎?问于承文院以启。”咨文书写及表文制述官姓名单子,列书入启,传曰:“圣节使柳辰仝言内,礼部郞中周珫,见我国文书善写,叹服不已,陪臣及下人,待以厚礼,国之有光,无加于此。虽微物,可以赐给褒其能。舍人金鲁、正郞李泽、佐郞鱼季瑄、前奉教李戡、已上咨文善写。前正郞李湛,御前表制述。各给熟马一匹,副司果柳耳孙、李元臣,此二人以书写官,常仕承文院付禄者也。各给半熟马一匹。”

○院相李彦迪,拈出先儒格言至论书启,以寓箴警之意,其书曰:

臣伏见主上殿下,冲年嗣服,睿圣之资,虽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尝闻先贤之论曰:“君德成就,责经筵。”臣以庸昧,忝叨经筵之职,日夜思所以展竭微忠,以效丝毫之补,而学术疏荒,闻见固陋,惧无以称职。谨取先儒格论,有裨于圣德而可施于今日者,条录以献,伏惟圣慈,留神采择焉。宋元豊八年,哲宗嗣位,时方十岁。太皇太后即宣仁皇后。垂帘同听政。元祐元年,大臣司马光,荐程颐为崇政殿说书,即札子言曰:“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德,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教子弟者,亦必迎名德端方之士,与之居处,使之薰染成性。故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欲乞朝廷,愼选贤德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习读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磨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久自然通达。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乎经筵,讲读数行,群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今乃主上幼冲,太皇太后慈爱,亦未敢便乞频出,但时见讲官,久则自然接熟。大抵与近习处久熟则生亵慢,与贤士大夫处久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德,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又曰:“臣闻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传传其德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德,传德义之道,固已疏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睿哲,超越千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辅养之功,当法先王。臣以为传德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愼之心。臣伏乞皇帝左右扶持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已上厚重小心之人,器用服玩,皆须质朴,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靡之色,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皇帝起居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剪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护圣躬,莫过于此。”又曰:“人主居崇齐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惧,莫敢仰视,万方承奉,所欲随得,苟非知道畏义,所养如此,中常之君,无不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暇,此自古同患,治乱所系也。故周公告成王,称前王之德,以寅畏祗惧为首,从古以来,未有不尊贤畏相而能成其德者也。皇帝陛下,未亲庶政,方专问学,臣以为辅养圣德,莫先于寅恭。动容周旋,当主于此,岁月积习,自成圣性。臣窃闻经筵臣僚,侍者皆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欲乞今后,特令坐讲,不惟义理为顺,所以养主上尊儒重道之心。”又曰:“太皇太后陛下,心存至公,躬行大道,开纳忠言,委用耆德,不止维持大业,且欲兴治太平,前代英主所不及也。但能日愼一日,天下之事,不足虑也。臣以为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久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已。历观前古,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周公。臣愿陛下,扩高世之见,以圣人之言,为可必信,先王之道,为可必行,勿狃滞于近规,勿迁惑于众口。周公作立政之书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德惟臣,不德惟臣。’又曰:“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朝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步,不可离正人也。盖所以涵养气质,熏陶德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涉书史览古今也,不知涉书史览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以备劝讲,知书内侍,可以充辅导,何用置官设职,精求贤德哉?大抵人主,受天之命,禀赋自殊。历考前史,帝王资质,鲜不过人。然完德有道之君至少,其故何哉?皆辅养不得其道,而位势使之然也。”又曰:“臣供职以来,亦侍经筵,但见诸臣,拱手默坐,当讲者立案傍,解释数行而退。如此虽弥年积岁,所益几何?与周公辅养成王之道,殊不同矣。或以为主上年幼,且当如此,此不知本之论也。古人生子,自能食能言,教之《小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薰聒,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故所急在先入。岂有太早者乎?若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有违道,不须过虑,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皋陶,未尝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历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帝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六七年,复欲治乾阳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远也哉?况幼冲之君,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伏自四月末间,暑热罢讲,比至中秋,盖逾三月。古人欲朝夕承弼,出入起居,而今乃三月不一见儒臣,何其与古人之意异也?初秋渐凉,臣欲乞于内殿后苑淸凉处,召见当日讲官,俾陈说道义。纵然未有深益,亦使天下,知太皇太后用意如此。”又曰:“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简圣体,康和时至,帘下观讲官进说,不惟省察主上进业,于陛下圣聪,未必无补。兼讲官辅导之间,事意不少,有当奏禀,便得上闻。亦不可烦劳圣躬,限以日数,但旬月之间,意适则往可也。”又曰:“告于人者,非积诚意,不能感而入也。故圣人以蒲芦,喩谓以诚化之也。今夫锺,怒而击之则武,悲而击之则哀,诚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斋戒而告君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尝敢不宿斋豫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说,徒以颊舌感人,不亦浅乎?此理非知学者,不能晓也。今讲官皆兼他职,请皆罢之,使得专心积诚,以感上心。”臣谨按程颐之论,皆辅导幼主要切之言。使当时君相用其言,以尽辅养之道,则必能致君尧、舜之圣,而跻世道于雍熙矣,不幸以颐之贤,而不免为群邪媢嫉,入侍经席,才阅一岁,遽即罢去,使天下不复蒙至治之泽,可胜惜哉?臣谓圣贤虽远,其言尚存,有可以启发聪明者,有可以涵养德性者。殿下诚能深信而力行之,则其有辅于圣功,岂云小哉?臣又念辅养之道,要须内外交修,无时间断,然后乃可以全其天德,而不流于人欲矣。今者讲劘箴规之职,固在于经筵,而至于在宫中保护教诱之益,则专在于慈殿。恭惟大王大妃殿下,明睿冠古,事中宗几三十年。为治之道,何所不达,理乱之几,何所不察?宜于主上三朝之际,常谆谆勉谕,以勤学问敬大臣纳谏诤,近正人远邪佞,畏天命恤民隐等事,而又必以修身进德为本,视听言动,一循乎礼,期以古之圣帝明王为法,则圣德日就,而卒为宗社生灵无强之福矣。臣不胜惓惓,臣以暗劣,遭逢圣明,滥荷宠渥,庶效糜粉之志,而不堪衰病之迫,恐一朝死亡,抱恨泉壤,敢陈古训,以效献芹之诚,干冒天威,无任激切,惶惧之至。取进止。

传曰:“向者仁宗发引日迫,适国有乱逆之事,苍黄罔极,且予幼冲,于大行大王之丧事,一未亲临,视之情意,尤为罔极。又于近日,一不御经筵,方怀未安,如此古训,启之至当。欲体念,依启措之。”李彦迪回启曰:“小臣书启者,乃先儒格言至论,自上有可以体念者,有可以法此施行者,有可以警戒者,故臣今书启矣。常时辅导圣学,不可不尽其道,伏愿慈殿,常为留念先儒之言,殿下亦当以先儒之格言,常常留神,则庶于圣学有益矣。经筵则自上观日候温和而御之耳。自祖宗朝,隆寒极热,则不御经筵,况今圣体幼弱,来月乃仲冬,日气极寒,不宜出御。自上当量气为之。臣之所以启之者,非以不御经筵为未安而言之也。但先儒格论,有切于圣学,唯愿铭留于圣衷而不忘,故敢启尔。”传曰:“先儒格论,为书以启,予当留神不敢忘也。近日久未御经筵,道予未安之意,而再启如此。尤当体省。当以此意,又将启之于慈殿也。”

10月26日

○乙卯,院相李彦迪密封单子入启,其辞曰:“医员朴世举仁宗大渐时,不离医药。来见臣言曰:‘仁宗大渐之日,手书于纸,使尹兴义览之曰:“解见否?”兴义览毕曰:“解见矣。”大君今上,时封庆原大君。以世子威仪入来事,仁宗传教,医员洪沈亦参听。’云。此传教,其日不下政院,此必尹任父子之所为。至为骇愕,故敢启。”答曰:“仁宗大渐时,尹任父子入侍,以国家事,视如一家之事。以李德应招辞观之,何事不显?此传教,尹任父子,留中不下无疑矣。情迹败露,既伏罪辜,推之无据。然此实骇愕。”

○宪府启曰:“大行大王大渐时,非但御书不下政院,大君以世子仪仗入阙事,亦有传教,壅蔽不下,此事所关非轻,后弊亦大。故李彦迪以所闻启之,闻者莫不惊愕,此不可不严明推鞫。其时次知传命人等,请下禁府推治。”答曰:“仁宗大渐时,尹任三父子入侍,恐不得遂其凶谋,万端用术。故仁宗欲仗顺正名,有此传教,而竟使留中不下,岂俾传命人参知乎?若推之则事涉暧昧,故不允。朴世举所言传教之日,何日耶?更问之。”政院即牌招朴世举问之,世举启曰:“六月二十八日或九日,心乱不能的知,仁宗气绝而复苏,命臣入来进药后,仁宗命进纸笔,手书给尹兴义曰:‘解见否?’兴义曰:‘解见矣。’上曰:‘可乎?’,兴义曰:‘可也。’自上还取御书,给监察侍女,且教曰:‘大君以世子仪仗入阙,慈殿亦速移御于此宫。’侍女持御书听传教,出户外而去。臣与洪沈、柳之蕃,共见而闻之。”传曰:“知道。”

10月27日

○丙辰,行卒哭祭,上不参。上初欲行之,以未行别祭于景思殿,停之。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皆称病不参。

史臣曰:“一国臣民,莫不为此日,哀恻痛割,而此两人,顽然退卧,其为无状,到此尤极矣。”

谏院启曰:“仁宗大王大渐之时,御书传教,实是国家大计,中间废阁不下,闻听不胜惊愕。此虽尹任等阴术所为,传命之人,不可不穷推。请命下狱推鞫。”答曰:“朴世举言内,医员洪沈、柳之蕃等参听云,洪沈、柳之蕃,牌招细问后答之。”命招洪沈、柳之蕃问之,洪沈启曰:“仁宗大王未宁时,臣与柳之蕃,在差备门外交泰殿檐下,朴世举入诊出曰:‘仁宗命进纸笔手书,使尹兴义见之曰:“解见否?”兴义曰:“解见矣。”大君以世子仪仗入阙事,及慈殿亦速移御此宫事传教。’云。臣耳闻而已,不得亲见矣。”柳之蕃启曰:“仁宗未宁时,六月二十六日七日,忘不记忆,朴世举入诊出曰:‘仁宗手书于纸,下示尹兴义,且教曰:“大君以世子仪仗入阙,慈殿亦速移御于此宫。”自上精神不错,故如此传教。’云云。臣耳闻,不入亲见也。”传于政院曰:“以洪沈、柳之蕃之言观之,世举更招日时及某内官参听,尹兴义几番见之与否,细问之可也。”政院即牌招朴世举更问。世举言:“六月二十六日后,臣与柳之蕃、洪沈,同时入诊,共闻传教,其日早晩则日光在屋上,尹兴义传教,前则不见传教,御书下示时始得见之。内官自门内率入,至殿檐下,内官落后,臣等独入诊。传教之时,洪沈、柳之蕃俯伏,臣后共听。”洪沈更问,则洪沈言:“仁宗御所,常定年少内官三人等,相递率入,朴世举闻传教之时,小臣在外,故不知某内官参听。世举自内出外,言传教之时,日已昏黑,世举听传教后,迟留传说与否,未可知也。前日或有与世举,同时入诊矣,传教时,臣等实未参听。”

○宪府启曰:“仁宗大渐之日,人心危疑,上下遑遑。当此之时,道扬末命,如此其丁宁,此实大关宗社之机也,而传命者废阁不传,至为骇愕。假令此事,出于尹任之凶谋,为传命者,既承上命,则宜即传于政院,使朝廷洞知顾命重意,而反从凶逆之计,壅阏成命,罪在罔赦。请亟下狱推治。”谏院再启曰:“臣等伏见朴世举所启之辞,事状昭著,不待洪沈、柳之蕃招问,然后可知,其时传命人等,请亟命下狱推鞫。”答两司曰:“不小之事,岂不察其机会而推之乎?朴世举云,与洪沈等,共见而闻之;洪沈等云,不入亲见。大相违戾,何能取实?然尹兴义定入于二十九日,则安知传位之教,出于其日,而罔极之中,世举误闻而牵合之也。不须推鞫。”传于院相李芑曰:“李彦迪,以朴世举所言入启之事,至为骇愕。其时尹任父子入侍,以国家事,视为一家之事,凶谋不,故及其败露,已伏大罪矣。今日两司,以壅蔽沮遏论启,虽小事,何不察其几会而处之?自内详量,则传教之时,则仁宗频问尹兴义入来与否,而二十九日夕始入,其传位大事,出于其日,而苍黄罔极中,世举恐误察而牵合也。两司欲推传命人,何以处之?”芑回启曰:“以朴世举所言观之,则似非传位之日也,以上教观之,尹兴义其日始入,则此乃传位之日也。实是传位之日,则虽推之,有何罪乎?上教允当。然台谏欲推传命人,推之则下情洞快矣。”又传于芑曰:“不小之事,自内岂偶然而察之?详料之则二十八日午鼓前,仁宗命进纸笔,恐其用心,不即进而竟进之,只书三字,字不成形,二十九日后无复手书之理。尹兴义九日入侍丁宁,而其日下传位之命,必世举心乱,不能详察也。”芑回启曰:“初以上教允当,故不欲推之,退而更思之,授受之际,国家大事,中间废阁,使顾命,不即达于朝廷,事甚关重。世举所言是,则传位乃二更也,此亦违戾。小臣其时为兵曹判书,闻之大妃殿,问安内官,皆不入见玉体云,此必从中沮阁之故也。自上推内人,虽以为重难,事涉紧重,决不可置不出。”答曰:“推内人,非以为重难,在人君之意,欲无冤悯也。以内所闻量之,则世举之言,似有违端。明日与领府事、领右相,同议以启。”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10月28日

○丁巳,传于政院曰:“予以内人为不可推者,只有违端难信故耳。辰时传位节次及尹兴义入来事,长番内官,与永慕殿入番内官金承宝、李承豪处推之,则可知。但永慕殿,不可暂空,亦可相递,召致问之。”

○领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同议启曰:“尹任父子,已定罪矣。然六月二十九日,乃晦日也,其时则仁宗大渐,不省人事,似不能手书。当时任父子,出入无常,外人岂能知之?安知其二十九日前,尹兴义已入侍乎?此事甚关重,不得已穷推,使朝廷,皆洞知其情状至当。”又启曰:“前者练祭亲行,故其前择日,别祭亲行于景思殿事,已传教矣。近者日候似寒,至于来月初六日,则恐日气极寒。而主上幼冲,不可一从礼文而行之,今则保养为大。成宗大王十三岁即位,以保养为重,故凡亲祭等事,皆停之。今朝廷皆以圣体幼弱,犯寒出祭,虑其或伤也。请勿亲行。”答曰:“事关重大,则事干归一,灼知其非。然后推治为当。虽不启之,予岂不知?二十八日,仁宗虽手写,字画不成,至于二十九日,不省人事,朴世举之言,多有错误。若以不实之言,推鞫内人,似未为当,故不允。亲祭景思殿,事已备具,日候如此温和,何不亲行乎?永慕殿一未亲行,予甚未安,故计定矣。”

○政院以领、左相议启曰:“右议政郑顺朋病不来参。遣史官收议何如?”传曰:“如启。”郑顺朋议:“朴世举之言虽似错误,仁宗手书于纸,令尹兴义见之之事,分明孑孑,势不得忘也,此书竟无处置,必是奸贼之谋。然必有初受命者,亦必有为凶徒沮止者。左右侍侧者非一,谁不见之?不可不穷诘,伏惟上裁。”答与上同。

○宪府启曰:“传命人等推鞫之事,所关非轻,下狱推之,则自然得实。请勿留难。”答曰:“凡重事,必事干归一,知其人之罪,然后下狱推之可矣。今闻朴世举之言,或云二十八日,或云二十九日,或午后或夜初,莫适所从,详闻二十九日事,乃尹兴义入侍之日,而其日仁宗几不省人事,言语尚且不能,况有手书之理乎?以如此之事,出内人推之,至为暧昧,知其暧昧,下狱推鞫,尤为安。若果然则不待累启而当推治。不允。”

○谏院启曰:“仁宗大渐危疑之际,御书传教,至于废阁不下,实关国家大几。其时传命人,速命推之,则可得其情。请勿留难。”

○洪彦弼、尹仁镜、李芑等启曰:“今已卒哭,此非如常时。主上幼冲,大王大妃垂帘听政,一国生民之望,祖宗艰大之业,皆系于此,所关最重。且年岁渐异,气力不同,恐生疾病,不可行素。必大王大妃康宁,然后朝廷有所恃,国事无虞。请从权进肉。”答曰:“国丧重叠,中宗小祥未过,予甚未安,故不从。”再启曰:“常时疾病,生于元气虚弱,国丧重叠,行素太久,气必不实,朝廷忧惧。国事既如此,而上之所当为者极多,一日行素,尤为未安。请开素。”答曰:“中宗小祥临迫,未安之事,安忍从之?”启于大殿曰:“大王大妃行素已久,气必虚弱,请劝肉。”答曰:“慈殿未安之意,丁宁传教,不敢强启。”启于王大妃殿曰:“国丧重叠,行素太久,气必虚弱。恐生重病,朝廷忧惧。此亦古礼,请开素。”答曰:“气候如常,予安忍为?”

○以许磁、丁玉亨、沈连源兼知经筵事,崔辅汉为嘉义大夫司宪府大司宪兼同知经筵事隋山君,李滉为司仆寺正兼承文院参校,李蓂为弘文馆典翰,李世璋为议政府舍人,闵箕为检详,李枢为司宪府持平知制教,白仁英为弘文馆校理,以锦山郡守金彦琚为司宪府掌令,顺天府使沈通源为弘文馆副应教,通川郡守尹仁恕为副修撰。史臣曰:“一时名士,窜杀殆尽,朝廷空虚。故于是以此人等除是职,所谓龙亡虎逝,舞鳅鳝而嗥狐狸者乎?”

10月29日

○戊午,上御朝讲。讲《小学》,同知经筵事申光汉曰:“许衡言:‘信之如神明,敬之如父母。’云,古之贤者,如此言之者,以其始必着功,然后终乃得成也。三代以后,为儒者徒事于词章末技而已,不知正学,故人心不古,治道不出。须自上,诚心为学,使下人自然观感,皆事于学。然为学之要,不可耳闻之而已,必自体认为之,终当渐入于至善之地也。”又曰:“高如老、佛,卑如管、商,此皆异端也。吾道如精金美玉,须从正路直入,然后不为他岐所惑。程子论天德王道,只在谨独,此书言立教、明伦、敬身与夫嘉言、善行,初亦不出于谨独之外也。着功须实,然后施之于事,亦无不实。不然高必堕于空虚,卑必流于功利。故学必自少时,汲汲为着实工夫。”侍讲官南应龙曰:“人君之学,至于治国平天下,其功初不外于《小学》。《大学》者,只推其《小学》之成功而已。此书须自幼时,体念读之,然后至于邪正治乱,皆可得以分辨。大抵人君之于学,必自少时而勉之。不然,终必流入于他道,求之历代,滔滔皆是。宋哲宗幼年即位,范祖禹曰:‘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之治乱。’此言为学之汲汲,不可少缓也。”讲毕,应龙进曰:“来月初六日,自上将亲祭景思殿,近日日气渐寒,不可犯冒举动。圣体幼弱,当此时保养为大。馆中欲将此意启之矣,而今适有经筵,故臣启之。近日朝廷之意以为,祭祀,国之大事也,而自上诚孝所发,必欲亲行,如此美意,下人当劝之矣,但今圣体幼弱,犯寒举动,恐有所伤。为此未安,佥愿勿行。”上答曰:“启于慈殿为之。”

○大司宪崔辅汉启曰:“知经筵,须以博学有才望者择差。而小臣素无学识,不合重任,至为未安,请递。”传曰:“卿若不堪,谁能为之?勿辞。”史臣曰:“辅汉,以庸劣鄙夫,当在中宗朝,位至二品,而至于中宗礼陟之日,大臣以辅汉为守陵官。此臣子所当感惨竭诚之地,而托以多病,公然退避。其时台谏,弹论斥逐,不容于士论,含愤在外。及闻仁庙升遐,即以单骑,驰到城中,与李芑等,阴相结约,以图凶计,遂复其位,至忝经幄,时事可见。时将入经筵,会坐阁门之外曰:‘今之在于淸籍者,可以不次陞秩。仕宦何难?’,欲以增秩,诱试人心,其情立见。可谓小人之愚者也。” ○传于政院曰:“弘文馆以为保养为大,日寒不可亲祭于景思殿云,日气若和,则废之未安。当临时量处。”

○命招宗宰二品以上、两司、弘文馆全数。上、命内官及承旨崔演等,赐酒劝肉于勤政殿庭,史官等亦皆入参。史臣曰:“亲王子无一人来参者。知为劝肉,或有至而还去。承旨宋世珩,来仕在院,称病径出,盖世珩,自中宗丧服方丧也。练祭后,以病食肉。是日,仁镜等举箸尝肉,若有不忍色然,然用巨觥成礼,无异平昔,座中无不醺然有醉色。尝闻去春仁庙之劝肉也,台谏不欲其成礼,论启终日,而今寂无一人异同者,岂其时臣僚,今不在座欤?亦可以观世变也。” ○宪府启曰:“传命人等推鞫之事,大关宗社,不可掩置。虽有差违之端,下狱推之,则自然归一。请速推问,以快物情。”谏院亦启传命人推鞫事,答曰:“传命人若有可疑之端,岂待台谏累启然后推之?自内推问内人,则与政院之问于内官者同矣。二十九日,仁宗不省人事,安有手书以示哉?是非间必伤人,然后可以归一,知其不实,安忍推之?以故不允。”

○大司宪崔辅汉、大司谏罗世纉、司谏丁应斗、执义庆浑、掌令李英贤、持平成世章、李枢、献纳沈逢源、正言李元禄、柳昌门启曰:“昨日大臣启请从权,自上不许,事不可得已,群情忧闷。请速从权。”启于大王大妃及王大妃。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启于慈殿曰:“自上以为卒哭后,而命臣等开素,上不开素,而臣等开素,至为未安。先王制礼,卒哭后例为开素,况今非如常时,自上殿摠揽万机?请速依礼文而调保焉。”答曰:“丧事重叠,中宗小祥,亦不远,故予以不忍之情,不敢从也。古者七十以上老臣,则虽在卒哭前,当有劝肉之例,今者卒哭已过,而以予之故,宰相等皆不食肉,至为未安。故不得已为朝廷勉从也。”答两司同。又传曰:“中殿则予将以朝廷之意,开喩开素,王大妃殿,则令其殿承传色启之可也。”即启于王大妃殿曰:“卒哭已过,请速从礼文。”答曰:“启意知道。但中宗小祥迫近,不从也。”又启曰:“上殿既为朝廷而勉从。大抵先王制礼,卒哭后用肉,例也,自王大妃殿,固当先用,而劝之于上殿,况上殿既已用之乎?诸侯之丧,与凡人不同,请勉从。”答曰:“依启勉从。”是日,朝廷为劝肉会也。勉从之教,易下如此,其权辞未实之意,可见。 ○夜一更,有黑气二道,自乾方指坤方,长各一匹许。

10月30日

○己未,上御昼讲。

○传于政院曰:“宣慰使闵荃书状,给船五只,犹为不足云,坚封卜物,留待后来人授送事,遣史官议于三公处可也。”

○户曹启曰:“京畿、黄海、平安等道田税,仁宗既命减之。以国恤及天使,三道困弊故也。但昨日议政府年分等第时议之,今年国用不足,减三道田税未便。只准田税之数,蠲减其往年常平仓谷之散而未籴者,今年田税,则勿减捧之何如?”传曰:“启意亦当。但此三道民生之困,莫甚于此时。仁宗岂偶计而减之?民意以为既减,而今遽复纳,则涉于欺民,民间必将骚扰矣。今仍蠲减可也。”

○宪府启传命人推鞫事,谏院亦启,不允。

十一月

11月1日

○庚申朔,宪府启传命人推鞫事,谏院亦启之,不允。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礼曹判书尹漑、参判洪暹议启曰:“前者国王使臣,以对马岛往来之船载输,而今则对马见绝于我国,故当初使臣等,安心东堂。请给迎逢船,许以二只。当其时不复加请,欲久留浦所,多得粮物,至为巧诈。今又加请,若不听则势必更请,往复之际,久留边境,不无其弊。请从自愿,加给船只,一时输送为当。”答曰:“如启。宣慰使处,斯速下谕。”尹仁镜、李芑,仍与户曹判书沈连源同议,以一年支用及今年所出数,一年支用,米十二万六千二百八石,太十八万三千六百六十石,今年田税所出,则米十万八千九百五十四石,太十五万一千四百六十四石。书启曰:

今年所出,不足于一年支用。米一万七千二百五十四石,太三万一千九百九十六石不足。仁宗,虽以京畿、黄海、平安三道困弊尤甚,特命蠲减田税,然非仁宗自为之也。其时台谏,不计其所出与支用数,而启请蠲减,故有是命耳。若往年还上则可量减,而今年田税,不可蠲减。请于京畿京还上,准今年田税蠲减,平安道往年还上,准今年田税蠲减,黄海道亦减除诸贡物,则虽不蠲减田税,民受其赐则一也。

答曰:“如启为之。但京畿、平安等道,准今年田税蠲减,则以一年乎,二年乎?磨链以启。”户曹启曰:“前日京畿、黄海、平安道散在民间常平仓谷数蠲减事,已教之矣。京畿则开城府、加平、乔桐等官,无受食常平仓谷者,何以为之?平安道列郡,不在天使往来之路者,不预劳役,不须蠲减也。”传曰:“国用不足,则田税不可减,故除往年散在常平仓谷。今若如此,则民人均劳,而蒙惠不同。若无往年常平仓谷者,可以量减其税,若国用不足,以贡物代减焉,须使三道困弊民生,均蒙实惠可也。”

○仁镜、芑,又与造成都监提调等郑士龙、愼居宽。议启曰:“东宫灾后,时未造成,材木今已经二三年,将至腐朽。考其年运,则来丙午年甚吉,而其后自丁未至癸丑六七年,皆不吉。臣等以为今此材木,盖难备矣,若腐朽不可用,则后将改备,民弊可胜言哉?且难得如此材木,请于明年造成何如?但昌德宫、昌庆宫,并有魂殿,不可移御,何以为之?取禀。”答曰:“昔成宗大王御昌庆宫,造成昌德宫,有时役人出后,亲临观之。虽不移御,明年造成可也。”

11月2日

○辛酉,宪府启传命人推鞫事,谏院又启之,不允。宪府又启:“上体幼弱,血气未盛,今年且经大疫,元气未苏,当此冬节,岂宜冒夙夜劳圣体乎?请停亲祭。”答曰:“予于大行王大事,一未行礼,故欲为别祭于中宗练祭前,大臣既已启之,台官亦如是启之,故停之矣。”

○未时,虹见东方,雨雹。

11月3日

○壬戌,传曰:“罪人奴婢田畓,令功臣等自择,然后分给各司矣。但时未知多少,未得区处耳,后日更考,今下公事施行。”京畿监司金明胤书状,水原、高阳、桃源等处,请分给罪人奴婢田畓事。 ○传于政院曰:“中宗小祥临迫,小祥乃今十五日。明日昼讲后,经筵勿为取禀。”

○检详闵箕,以三公意启曰:“凡隆寒盛暑,则例停经筵。况今主上年幼,冬节已深,今已十一月矣,请停经筵。且济州漂来唐人等,有能解沥靑者,通事虽曰传习大纲,然既传而又传于他人,则恐不得精也。又言沥靑,并入桐油云,而桐油适在左相李芑之家,请令传习何如?唐人亦有能解铳筒者,通事亦传习大纲。然非箭矢也,乃铁丸也,请令该司匠人等传习。且能解此等事唐人,当于最后运入送。唐人分三运入送。其间俾毕传习何如?”传曰:“经筵事,明日昼讲后停之,沥靑、铳筒等事,如启。但下人等传习之际,视为馀事,不能尽心为之,其中能不能论赏罚,则庶乎其可矣。”

○政院,以辽东大人求请单子粘连礼曹公事。启曰:“礼曹备送事,已为磨链矣。但前此未有如此烦请者。砚面箭竹,古有求索,如此之请,前所未见。今若送之,后必难支。且大狼皮,非我国所产,虽天使之请,亦难尽从,况此大人乎?彼等见天使持去之物而然也。”传曰:“大狼皮,果非土产,答以无有,如镜面纸,亦功重不可从也。其他虽曰多种,皆当减数而送之。我国之使频数往来,如此人情之物,不可不送也。”

○谏院启传命人推鞫事,不允。

11月4日

○癸亥,上御昼讲。同知经筵事沈连源曰:“《小学》虽曰童蒙之书,自洒扫应对,以至修齐治平,此其根本也,勿以《小学》为忽而体念焉。温故而习之,若有义理可碍处,下问而论难,则未尽者皆通而无馀蕴奥,心地又从而开明矣。所谓讲而习之于幼稚之时者,人于少时,心志不入于他岐,而习与性,可化而成之者也。深究而体念,则不趋于他岐,直入于善矣。此《小学》之所以为大也。”侍读官白仁英曰:“所谓古今异宜者不然。时有古今,心无古今,本体之性,岂有异哉?一端道理,万古如一,有为者若是,岂有古今之殊乎?后世以古今为异,故终不见至治。”连源曰:“斯言至当。后世学者与帝王,不欲行古事,则必曰古今异宜,此古今通患也。人心道理,古今同然,乃曰古今异宜,皆退托之辞也。”仁英曰:“所谓秦火焚之者,始皇欲愚天下之民,尽焚诗书。然享国不长,二世而亡,古今天下,焉有不事学问而久长哉?”说经任辅臣曰:“庶几有补于风化之万一云者,皆谦辞也。古昔圣贤,不以圣贤自处,故其辞此如,此书岂但有补于万一?实有功于万世,故朱子自谦如此,吴氏以自谦明之。”仁英曰:“谦辞者,圣人不谓自圣而逊之。非但圣贤,帝王亦当如是。若自圣自用,则事且非矣,当体念而观省焉。”连源曰:“体法圣贤,宏其度量,忠厚宽仁,此其根本也。本根既立,则节目自然不差。先治大纲,则枝叶亦顺矣。”

11月5日

○甲子,谏院启曰:“院相之仕,大臣已启罢矣。然成庙朝初年,院相入直,殆过十朔,仕而不直,又至一年。此后或间日而仕,此祖宗朝故事。其虑远矣,今不可全废。若为大臣老病不堪,逐日常仕直宿,则虽使间日而仕,亦不失设院相之遗意。请命复院相之仕。”答曰:“院相之罢,予亦无所依赖。但李彦迪、郑顺朋皆有病,洪彦弼、尹仁镜、李芑亦年过七十,冒寒出入,恐或生病,故如启罢之矣,今来启之,其意固当。今日暮矣,明当命招院相等议之后,发落。”

11月6日

○乙丑,领府事洪彦弼、领相尹仁镜、左相李芑,以命牌,会于宾厅启曰:“臣等以院相,多有事故启罢,而今见谏院之启,其意固当。请间日而仕。”答曰:“专罢院相,予心无所依赖。但老臣冒寒出入,恐或生病,故罢矣。言官如彼启之,大臣亦云间日来仕,予甚有恃。若有事之时,直昼夜,如其平时,间日昼仕。”慈殿仍传曰:“拜陵与亲祭魂殿,古有其例。去秋予欲拜陵,以国丧未果也。近以冻寒,虽未能拜陵,魂殿之祭,主上以朝廷之启而止之,予则近欲亲祭。”彦弼等回启曰:“考前例以启。”即书贞熹王后亲幸光陵时,台官启止之辞及不允之辞启之:“臣等详考古例,亲祭非礼文所载,虽发于哀恳之情,然亦非正礼。况拜陵尤其非礼。今又日寒,决不可举动。无已则俟春和为便。”答曰:“予以无尽之情,不计冬节。虽不能拜陵,欲祭于景思殿,大臣以日寒止之,姑待开春,祭于景思殿,过天使后欲拜陵。”

11月7日

○丙寅,政院启曰:“昨日礼曹练祭取禀时,亲行事传教。前者别祭,大臣、台官皆启以为,祭礼虽大,保摄圣躬尤大,故停之。练祭在冬至后,日气必寒。而别祭则无时刻随时为之,练祭则有定时刻,犯早夜尤为不宜。大臣等启停别祭者,并止练祭也。上体幼弱,今年再经大疫,保养圣体尤重。请勿亲行。礼曹取禀者,非欲其亲行也,例则然矣。”传曰:“别祭一不亲行,至为未安,大臣请止,不能如意。练祭则初欲亲行,政院如此启之,摄行可也。”

○锦山郡守林亿龄,身病呈辞,命调理上来。史臣曰:“亿龄乃百龄之兄也。先是,百龄欲害柳灌等,以其谋告之,请与同事。亿龄强止不听,遂弃官还鄕。百龄追送汉江,亿龄作诗赠之曰:‘好在汉江水,安流不起波。’为人疏不羁,且不好荣利,虽有粗杂之事,不与其弟,同恶相济,快然远去,称病不来,比于其弟,不可同年而语矣。”

11月8日

○丁卯,以全罗兵使金公奭。书状,下于政院曰:“观此书状,颇为详尽。若倭人交通唐人,传习铳筒,而能尽其妙,则诚非细故。今日传习于唐人,放炮后言于兵曹,使兵、水使处,备细知之,尽力传习。”

○军器寺提调启曰:“今日唐人处传习火炮,放于慕华馆,别无猛烈之气,立标四十步而放之,皆不中。我国之炮,一中防楯而还退。唐人等云:‘中原用杉木灰,故迅烈,而此以柳木灰,故不至猛发。’云。且其器械钝甚,不如我国之炮。”传曰:“知道。”

○政院以三都监殡殿、山陵、国葬都监。赏格磨链单子启曰:“何以为之?”传曰:“诸色匠人,依中宫朝例赏之,都监郞厅、差使员等准职者,亲受一加,未准职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其馀以马匹,赐给有差。”

11月9日

○戊辰,承旨、史官、议政府、六曹东西班二品以上,问安于四殿,命赐酒,冬至也。

11月10日

○己巳,户曹启曰:“近来年荒,国用虚竭,节用最急,无乃有裁减者乎?”仍以一年进用米酒元数入启,传曰:“启意知道。”命减进用之数。大殿水剌间进排粳米,春秋各减四十石,内需司中亦各减五十石。酒一朔定六十甁,减内酒房馀酒,两大妃殿、大殿,三日各减五甁,往来宾客酒,来二月后,全减。 ○谏院启曰:“三都监郞厅,虽有微劳,爵赏之典,固重不可轻授。况堂上及嘉善重加乎?人君之重爵命,所以尊朝廷也。若以一时恩典,滥授重加,至于如此之多,则恐爵命不重,而朝廷不尊也。李弘干、李巙、崔沆、金光轸、安玮、李希孙亲授之加,请收成命。执事赏加,亦多猥滥,其中不紧执事加,请并收成命。报功之典,及其父母妻子宜矣。但堂上加,固为至重,而嘉善以上,朝廷既以宰相待之,不可以父子之荫例授。非但爵命不重,事体亦甚未便。郑百朋以养子礥之功,升正宪。洪暹以其父彦弼之功,升嘉义。、丁应斗以其父玉亨之功,升通政。、李元祐以其父芑之功,升通政。、韩承权以其子景禄之功,升通政。正宪、嘉义、通政之加,请还收成命。”

○宪府启曰:“爵命,人主所以砺世之具,一有滥施,则朝廷不尊,名器不重,将不免续貂之讥矣。今者都监郞厅李弘干、李巙、崔沆,虽有微劳,皆臣子职分之当为,岂必例授堂上重加乎?差使员金光轸、安玮,少无功劳,并授重加,至为未便。况资穷未准职者,例皆只令陞职,而府使李希孙,独陞堂上,物情尤为惊怪。请并还收成命。”答两司曰:“皆有前例,不允。”

○传于政院曰:“自明日至十七日,不紧公,勿为入启。十五日中宗小祥故也。且大棺不着衣之事,事甚关重,何至今未毕推之?问于刑曹。”

○吏曹判书林百龄启曰:“典籍缺员,至于六七,不得已四馆别荐事,大臣亦已议矣。且各司正及成均馆六曹郞官多阙,在京之员乏少,请以外任相当人注拟何如?台谏、侍从有缺,则尤不可不以外官参注,此意并取禀。”传曰:“如启。”百龄又启曰:“荐举科,前虽夺之,守令、主簿、引仪等官,仍任者有之。大臣之议以为:‘科则虽夺,可用者用之事,已捧承传,可以勿递。’云。此意敢禀。”传曰:“知道。”

○以张彦良为户曹参判河原君、宋麒寿为京畿观察使,白仁英为司谏院司谏,李首庆为弘文馆校理。

○夜,月晕。

11月11日

○庚午,刑曹启曰:“大棺脱衣之事,问诸内官金重宗,则曰:‘吾傍有内官数三环立,但见匠人朴命同,持红索授别监等,结大棺而已。与在傍内官等,俯伏哭泣后,不见大棺衣。’云。本曹近因冬至大祭致斋,连日不坐,未能毕推以启。”传曰:“此必有所以然者。匠人及别监等囚禁,其馀人放送。”

○谏院启:“三都监郞厅、差使员赏加,功臣荫通政以上加,还收成命。”宪府启:“都监郞厅及差使员赏加,还收成命。”答曰:“三都监郞厅诸执事加,皆有前例,差使员等,一年之内,再监重役,岂无功劳?仁宗朝亦为之,决不可改之。功臣荫加,亦有旧规,尝与大臣议定,决不可改之。”

11月12日

○辛未,遣同知中枢府事南世健、佥知中枢府事尹溪,如京师谢恩,兼奏闻进贺。以圣节使李瀣等赐一品宴,又刷还我国漂流人等也。 ○传于政院曰:“今次赴京时,当冬节也,毛衣给送,今后凡冬节行次取禀。”又传曰:“别行次,前例相考,有书状官给毛衣之例,则给之,虽无其例,耳掩则给送。”

○检详闵箕,以三公意启曰:“各司官员,有所掌之失,则治罪当矣。今者,司宰监官主簿南应老。先罢后推事,成命已下矣。然推之则其罪自见,自今以后,请勿先罢,核其罪然后罢之何如?”传曰:“启意亦当。但近来各司,顽风成习,不谨职事,顿无纪纲,今此司宰监官,不可不惩。虽推之,而至于公罪,不可不罢,故先罢之矣。”宪府启:“三都监郞厅、差使员赏加,功臣荫通政以上加,还收成命。”谏院亦启之,答曰:“李希孙如未准职,依启正,而以资穷未准职之例,论赏可也。馀不允。”

11月13日

○壬申,义州牧使金伯醇书状入启,告讣请谥使先来通事高彦明等来言:“大行王谥荣靖,赐祭正使司礼监太监刘远、行人司行人萧一鹗,十一月十五日间起程,封王正使内宫监太监聂宝、副使太监郭銮,同月二十四日间起程。”云云。传于院相李芑曰:“天使出来迟速,未可知也。若速焉,则诸事措置,无致坠阙。”芑回启曰:“山台诸事,当汲汲为之。且接伴之任,当于今日内,可以议定,请招大臣同议。”

○右参赞申光汉启曰:“天使来期不远,故小臣敢启。始者小臣,自知不堪,辞此大提学者屡矣,竟未蒙允,黾勉就职。小臣前为远接使,未经一年,今若又为之,非徒事体未便,中朝之人,必于《皇华集》中,指点小臣之名,将以为东国无人焉。且臣年过六十,气力耗,往在夏月,以单衣尚艰于行礼。矧今冬日,重着衣服,至于礼貌,亦何堪行?请命勿差远接使。且《皇华集》及法帖印本不多,依前例多印,以备天使之求。”传曰:“启意知道。《皇华集》如启印之。”仍传于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曰:“光汉前辞大提学,而予不允故就职。今年已老矣,夏月行礼,亦恐顚仆,况今衣重乎?且名在《皇华集》,曾未一年,则中朝必以为东方文士少矣。乃于他人,得可者定之,《皇华集》亦令多印以俟。”仁镜等回启曰:“光汉未经一年,又作远接使,与臣等亦尝言其未便。”仍以林百龄、郑士龙为馆伴,闵齐仁、洪暹为远接使,书启。答曰:“知道。”仁镜等又启曰:“左赞成李彦迪,以病不仕,而国有大事,右赞成请速差出。”答曰:“如启。”仁镜等启曰:“林百龄在天官,用人得宜,不可递也。然位当赞成,不得已递之,则有崔辅汉可任铨衡,而丁玉亨次之。且在前天使之来,鳌山、彩棚,始以国丧停之,后有议论,山台之设古矣,为迎诏大礼,不可计私丧,而且恐诏使有忽待之意,宋麟寿为大宪,启之。故复设而迎诏。前来头目,今亦必多来,不得已今复以小礼设之为当。”答曰:“以百龄为赞成,辅汉为判书如启,山台亦如启。”

○宪府启三都监郞厅、差使员赏加还收成命事,谏院启三都监郞厅及差使员赏加还收成命事,不允。

11月14日

○癸酉,告讣请谥使宋𪼥行次先来通事高彦明等。所持书状云,大行王赐谥曰荣靖,宠禄光大曰‘荣’,宽乐令终曰‘靖’。且以闻见事件入启。中朝礼部司祭司主事徐铉,呈于礼科抄巡按山东监察御史臣刘廷议:“谨题为愼简使臣,以尊国体,以怀远邦事,照得。嘉靖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五日,据辽东都司呈,准朝鲜国权署国事咨,称本年七月初一日,亲兄国王薨逝,差陪臣吏曹判书宋𪼥等,赴京告讣、请谥,移咨起关,驰驿护送等因到。臣窃惟帝王之御外怀远曰,仁与义而已。示之以仁,则彼知天覆地载之恩,示之以义,则彼知天冠地履之分。然所以溥其仁而不壅,昭其义而不蚀,则在将命之臣焉。是故择之不可不愼也。仰惟皇上,懋中建极,普天率土,罔不慕德来臣。朝鲜小国,号称执礼尤谨,请谥、请封、进谢、进贺,恪恭祗服,义至明也。皇上俯鉴其忱,尤隆颁锡,品物骈繁,仪文豊缛,厚往薄来,仁至渥也。但遣使赐祭加爵,前此多用太监等官充之,彼岂能服仁秉义,以彰明皇上御外怀远之道也哉?臣闻诸孔子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宗族称孝,鄕党称弟者,尚居其次。’则知使命不辱,惟士为能,曾谓太监诸臣,果足以当其任乎?今玆使臣之选,必其守足以正己,才足以应物,文足以修辞,然后可称不辱。此在翰墨之臣,犹宜愼选,中官顾多若人乎?如使中官,信才且贤,律之以正论,亦非所以光重君命,镇服远人也,况未必才且贤乎?苟未必才且贤也,则敛削以贼仁,贪昧以拂义。操守不固,礼度不闲,辞翰不修,患得患失,无所不至也。以此诏谕遐方,囊箱之狼戾,道途之驿骚,姑未暇论,其如国体何哉?臣滥叨巡历辽东,耳闻目击,前此钦差太监,足戒前车。故朝鲜有一接太监,数年穷困之谣。且朝鲜未逾旬月,连报讣音,小国臣民,嬛嬛哀疚,财力殚屈甚矣。虽越居海峤,自皇上视之,固皆赤子也,宁忍其愁苦恇惧,而不为之所哉?绥怀感慰之术,要不外愼选使臣,俾勿扰而已。臣尝阅邸报,迩者皇上采廷臣之议,凡封王、侯、伯,大臣各严其程限,禁其索扰,是特将命藩封者耳。皇上明见万里,必戒必愼,则于远邦异域,国体所系,不尤重乎?臣下区区诚宜将顺不遑者也。臣愚妄忆,朝鲜谕祭封爵之遣,若用近臣,则翰林、六科举侍从近臣也。往年琉球,各国之差,率多用太监为正使,行人司行人为副使。朝鲜较之他国,颇识礼义,略通词翰,则于使臣,尤当愼选以充,如臣所谓操守才学可观者,用以肃将纶命,宣明义问,而弘溥其仁,则天颜不违咫尺,彼益陨越,不胜天泽,远曁海隅,彼益欢忭无地。所以尊中国之体,而服远人之心者,一举得矣。伏望皇上,俯赐采纳,敕下该部,更加议访,如果臣言不谬,今后奉使朝鲜,推举翰林院、六科、行人司行人数员,请旨简用,仍限俟事出郭,不许迁延游宴及多带私人私杠等项。如违,听巡按御史查参究治,庶宿弊可釐,而于皇上正大光明之治,亦或少裨于万一也。臣冒渎圣聪,无任祈恳待罪之至。缘系愼简使臣,以尊国体,以怀远邦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奉圣旨,该部知道。”

11月15日

○甲戌,行练祭于景思殿,中宗小祥也。上不参,上初欲亲祭,朝廷以日寒,启请勿行,遂命摄行。思政殿中,设位焚香,设哭位于月廊。上行哭临礼,北向四拜,少退丕显阁,去首绖、负版、辟领衰,命内官烧诸净处。复位,四拜后入内。

○礼曹参判洪暹启曰:“诏使之来,接伴江上,其任最重。不但礼貌之难于得中,设有疑难,问诘往复,难处之事,苟非练达朝典料事周遍者,无以临机酬酢,尊国体而得彼之欢。是以自祖宗朝,愼选接伴,宰相必择秩高有名望谙熟善料事者授之。况太监等,性多躁怒,不顾事体,应接少不如意,辄发骄怒,尤难得其欢心。如臣素无才识,料事短浅,容貌寝弱,无威仪可观,授此重任,实是虑外。万一接遇之际,有所失误,则便生华使轻侮我国之心,而亏损国体,可悔者岂不少哉?请改授他可当宰相。今日非启辞之日,但事急不可缓,故启之。”传曰:“卿若不堪此任,大臣何以议定?今见卿所启之辞,必无误事。勿辞。”暹再启曰:“如此启之者,非苟为自便计也。若有失误于华使,则恐贻国家之羞矣。”传曰:“卿岂不堪?勿辞。”

11月16日

○乙亥,兵曹判书闵齐仁启曰:“小臣庸劣,素无经学,不能制作,又有眼暗之病,废弃文墨,于今十馀年矣。天使若喜为文词者出来,则以臣浅薄,诚无以和答。我国以海外小邦,其得见称中朝者,只以粗知文翰礼义而已。今以一国之重任,不择人之贤否,使如臣驽劣者当之,臣恐中朝谓我国无人,而国体亦大有亏损也。请更择有才望者,以尊国体。”传曰:“卿若不合此任,大臣何以议差之乎?”齐仁以从事官二人书启,宁越郡守朴忠元、礼曹正郞李洪男。传曰:“知道。朴忠元处下书,令速上来。”

○礼曹启曰:“国丧三年内,凡干吉礼,不得已有举行事。宗庙以七间之制,并右翼室为八室,而中宗大王祔庙无空室。祧迁之室,与夫世数,预先广议以定何如?大王大妃、王大妃上尊号事,考睿宗朝前例,则世祖大王卒哭后,即上大王大妃尊号,而小祥后备仪物加上云,今则何以为之?中宫位号已正,而册封之礼未行。考成宗朝前例,则世祖大王大祥,睿宗大王小祥后,行恭惠王后册封礼云,今亦何以为之?仁宗大王即位明年,别试未及举行,仁宗升遐,今不可追举。今上即位明年别试,来春当举,丙午年式年与重试,则退行于来秋为当。”传曰:“宗庙事,当与朝廷广议,两大妃尊号,依睿宗朝例,中宫册封礼,依成宗朝例,别试、式年、重试事,如启。”

○国葬都监提调林百龄、丁玉亨、申瑛启曰:“大棺衣不着之事,自刑曹,问于殡殿都监,则答云:‘发引时事,皆国葬都监所知也,国葬都监监掌书员请推矣。’其时臣等,以提调并入殿内,不能详察,惶恐待罪。”传曰:“其时次知内官、诸执事下人等,亲近入侍,提调远立而不亲视,固所不知,勿待罪。”院相李芑启曰:“棺衣不着事,都监堂上等待罪矣。其时小臣,以总护使,入内目睹,则着襦衾于梓宫,其上着棺衣,想必有棺衣,则难于执索,故脱而不着矣。此非他人所掌,但有扶策别监与内官而已。然而恐被重罪,互相推托,刑曹莫适所指,难于得情,其时纷扰,内官等亦不知某之所为,故敢启。”答曰:“启意详知矣。但非难明之事,而久不得情,又于不小之事,但推内官别监等,予甚未便。必有该掌者,而皆曰不知。若因此弃之,则不无后弊与后议,予欲期于得情,分轻重罪之也。”芑回启曰:“上教至当。但其节次,非难知之事。撤遣奠后,谥册奉安等官继入,其次出铭旌,其次舁梓宫官继入。其时臣亦亲见,但有内官别监等,未见他官,其节次然也。此必着素锦褚时,脱而不着明矣。此臣不能详察之罪也,非他官所知,其次知专掌者,实别监与内官也。”答曰:“卿摠执其事,下人多被推鞫,卿必未安而启之如此也。卿虽摠执,小小之事,不可尽知。此实下人之失,咎不在卿。今闻梓宫,束以红索,必于此时,脱而不着矣。其脱其束,必有其人,隐不直言,故欲得其情也。厥终观其推辞,则其罪之轻重,自分矣。”芑回启曰:“上教允当。”

○谏院启三都监郞厅、差使员赏加改正事,宪府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并不允。

11月17日

○丙子,谏院启三都监郞厅、差使员赏加改正事,宪府启使员赏加改正事,不允。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启曰:“天使之来,已有日期,谢恩使可以预定,以三公差送,古例皆然。但臣芑,年既七十,郑顺朋有病不能出入,假令差复,必不能远行。职次相当者,有林百龄焉。此本三公之任,而代差从一品,似为未稳,升加差送为当。”答曰:“如启。”又启曰:“太监之来,原其本心,只在征索。当时议者,或云:‘天使之求,不必尽从’,此言未便。今闻圣节使李瀣等之行,中朝锡宴云,是必前度太监,褒美我国,乃谓礼义之邦而然也。我国禁银之法虽严,往来行次,孰不赍去?上国尽知其状,前天使亦以所赠白苎布,潜换银两而去云。虽一切讳之,必不我信也。臣等之意以为,优造银器,以备赠给之资为当。工曹今虽无储,亦可贸买,而造器赠之。白苎布一匹之价,准于中国,则不过银二钱云,而我国以官木十匹,偿苎布一匹之直。若以此贸银造器赠之,则国费不至于甚,而犹可得彼之欢心。以白苎布一匹之价贸银,则可得五两,而少不下三四两矣。”答曰:“启意至当。但潜赍银两,国禁甚严,而奸徒犯之。且与前天使,潜换于中路者,适因有赦,免罪于其时矣。今若欲得天使之欢心,优给银器,设令皇朝闻其多产,又从而征贡,则大非保全之计也。近者倭使持卖,故颇似裕足,今若国家公然优赠,则奸细之徒,必将凭借效慕,无所忌惮,得无有后弊乎?”仁镜等回启曰:“银器非谓多数赠给,欲预备之意也。皇帝若征贡,则虽乏绝于我国,岂敢拒之?然上国用银甚贱,至于民间,无不兴贩,固无征求之理,若不征索,不当自为贡献。我国多有产银之地,江原道洪川、淮阳、金化、金城。若与民共之,许令输税采用,犹可足用矣。若以白苎布,换造银器以赠之,必得彼等欢心,而国之所费,亦不甚巨云尔,非谓多数赠之也。”答曰:“优备银器,赠给华使事,如启。采银事,古岂偶然计而不为乎?姑徐为之。”史臣曰:“呜呼!大臣之言,固如是乎?我国金银之贡,前者多方奏请于中朝仅免,而法禁尚严矣。今者欲悦天使,请造银器赠之,悦则悦矣。不计无穷之患,行姑息之策,无识甚矣。” ○礼曹启曰:“迎接天使时,御鸦靑衮龙袍事,传教矣。然详考《五礼仪注》,未受诰命时,则非衮龙袍,乃圆领袍也。此可问于尚衣院,知其有无,亦可随时造而用之,已受诰命,则当御衮龙袍。然上国所赐之袍,其长短适体与否,未可期也,预备亦当。且冬月已深,一不雨雪。中原则例有祈雪之礼,故中宗朝,亦値如此之时,将欲祈之,适有事不果。今请祈雪何如?”传曰:“圆领袍、衮龙袍等事,与成宗朝例似异,详考古例为之,祈雪事如启。”

○忠淸道公州、燕歧、扶馀雷动,石城地震。

11月18日

○丁丑,功臣都监堂上郑顺朋、李芑、林百龄、许磁。启曰:“原从功臣,前日随驾大王大妃,自昌庆宫,移御景福宫,主上自潜邸,入承大统时。人员及侍卫将士、禁军等,既已参录矣,六曹堂上及宰臣二品以上、台谏、侍从人员,亦请并录。金明胤、安世遇,亦请录。内侍府抄报内官,多至百馀人,似为太滥。请令堂上,内官更为抄择,然后录之。”传曰:“所启六曹等官,孰不奔走于其时?依启录之。明胤、世遇,则录诸一等可也,内官等当其时,在内庭,无不从事,除之不可,亦宜尽录。”

○吏曹判书崔辅汉启曰:“小臣遭遇圣明,无功而获参勋籍,且为风宪重任,日夜忧悯,不意擢授铨曹长官。朝中宰相,可授此任之人,亦非不多,而必以如臣愚昧,苟授重器,人皆指点笑侮。请速还收成命。”传曰:“卿若无物望,则自在先朝,岂为擢用乎?勿辞。”再启。传曰:“卿如不能堪任,大臣岂敢拟启?尹仁镜、李芑,以辅汉,宜可为吏判事,启之。勿更辞。”

○谏院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宪府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不允。

○兵曹判书闵齐仁启曰:“天使出来,诸将不足,固当差出。前者苏世让、蔡绍权、李芄、成伦叙用事,大臣启之,而自上命姑停之矣。然芄则当初被论时,别无所著之事,近亦有叙用之议,差巡将时,并注拟事敢禀。”传曰:“中宗朝,此四人,重被物论。芄虽无著现之事,而皆重被物论之人也,不允。”

○传于崔辅汉曰:“功臣在堂下人员,前日只为加资,而实职事未及言之。若为实职,则直长者,当为主簿,主簿者,当为判官矣。如林九龄,今政为判官,则后日都目政,升佥正准职,直长者,亦为主簿可也。”

○以申檥为光德大夫灵川尉,檥,以其父秀泾功臣之荫加资。林百龄为推诚协翼炳几定难卫社功臣崇政大夫议政府右赞成嵩善君,崔辅汉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同知经筵事隋山君,百龄、辅汉,皆用大臣之举而单望拟之。洪暹为嘉义大夫礼曹参判同知成均馆事,金光准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嘉善大夫司宪府大司宪上洛君,柳辰仝为弘文馆副提学,林九龄为协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长兴库令,九龄以功,故自主簿而陞。崔彦浩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司仆寺主簿,郑礥为推诚定难卫社功臣司宰监主簿,彦浩、礥,皆自直长而陞,亦以功臣故也。崔沆为通政大夫广州牧使,以都监郞厅,升堂上。李思曾为训链院都正,韩承权为折冲将军羽林卫将,丁应斗为折冲将军行忠武卫上护军,李元祐为折冲将军行义兴卫大护军。

11月19日

○戊寅,礼曹参判洪暹启曰:“报功之典,推及父子,上恩罔极。但自嘉善以上人员,国家待以宰相,一资之陞,亦不敢苟且循例授之。其所以惜其资,乃所以尊朝廷而劝贤能也。人君苟不愼惜而轻与之,则人无所劝而皆有侥觊之心,朝廷从此而不尊。臣虽无状,待罪二品之列,而秩亚六卿。在二品亚卿之官,而犹得荫加而陞,则恐朝廷之不尊,而爵其父母妻子之法,亦不应如此用之也。况此法,非彝典所载,在祖宗朝,特出于一时之恩命。二品以上宰相之加,想不在此例。不但于臣心未安,而公论之不许亦明矣。其于待二品以上之体,实大有妨,恐爵赏不重,自臣身始,而贤能之解体也。请亟收成命。”暹以其父彦弼功臣之荫,昨日政陞嘉义,故辞之如此。传曰:“宰相之人,苟为可用,则虽未有功,自可陞授。况报功之典,固非偶然?酬厥勋劳,安有古今之异乎?暹举祖宗朝言之,故传教如此。勿辞。”

○右赞成林百龄启曰:“小臣滥蒙天恩,冒忝崇品。如臣之庸劣,虽当庶职,固无可任,况在赞成弘化之任?决不可堪。而朝廷之上,宿德旧臣,亦非不多,小臣就职惶恐。请亟命递。且臣既为馆伴,而又当赴京。馆伴之任,必终始为之,当知其首末。若迫于赴京,其于馆伴之任,恐未得专,请并递馆伴之任。”传曰:“勿辞。馆伴则依启递之。”

○政院启曰:“自上迎诰命时御服,《五礼仪》,则称圆领袍,而成宗朝《日记》,则衮龙袍云。如是不同,该官莫适所从,请议诸大臣以处。且中宗祔庙事,已曾传教,当广议朝廷,而近因事故,不果议之。请命招大臣等议之。”传曰:“今日已晩,明早招二品以上议之。”

○检详闵箕,以三公尹仁镜、李芑、郑顺朋意启曰:“右赞成林百龄,请差院相。”传曰:“如启。”

○谏院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宪府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不允。

○礼曹启曰:“天使赐祭,请于思政殿行之。”魂殿设于昌德宫宣政殿,而宣政殿狭窄,故就此思政殿行之之事,预为之禀定也。传曰:“如启。”

11月20日

○己卯,领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参赞申光汉、刑曹判书丁玉亨、礼曹判书尹漑、兵曹判书闵齐仁、户曹判书沈连源、工曹判书任权、汉城府判尹尹思翼、吏曹判书崔辅汉、吏曹参判愼居宽、礼曹参判洪暹、兵曹参判申瑛、左尹李淸、刑曹参判权应昌、工曹参判郑惟善议启曰:“大王大妃上尊号事,中宗小祥已过,天使回程后为之当矣。王大妃上尊号及中宫册封事,仁宗小祥后为之亦当。冠服事,成宗未受诰命,御鸦靑衮龙袍翼善冠,依成宗朝旧例,迎诏时以鸦靑衮龙袍御之为当。宗庙加造室事,众意已定。然中宗三年尚远,且国事繁多,天使回程后,更议定之。东宫造成事,来丙午年吉年云,故自上不计拘忌,命速造成。非但时御此宫,国事纷扰,中宗丧三年内,勿为土木之役,亦为至当。丁未年虽不如丙午年之吉,亦次吉年也。三年之后,魂殿已撤,移御昌德宫,造成甚便,其所鸠材木,亦不甚腐朽矣。主上胎室奉审事至当矣。今方多事,天使回程后奉审亦当。”答曰:“皆如启。”

○谏院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宪府启差使员赏加改正事,答两司曰:“加资则改正,依前例论赏。”各赐熟马一匹。 ○户曹启曰:“仁宗朝,传教京畿、黄海、平安、江原等道,各蠲减五年之租,而赴役国苑,四天使出来,民生困瘁,故有是命。山陵赴役军抄出之后,又减一年之租,所受之租,有多寡之异。计数复户,开城府无常平仓,则亦复户何如?”传曰:“如启。”

11月21日

○庚辰,大司宪金光准启曰:“臣素有痼疾,遇寒辄发,适待罪近侍,感冒生病,心怀战栗,不得已呈辞,蒙恩受由,服药治疗,证势稍减,而痰盛喘急,胃虚气馁,食飮日减。虽有犬马之诚,徒辱名器,不能效职,请命递。”答曰:“卿当今,岂不可为风宪之长乎?虽曰有病,调治则可仕矣。勿辞。”

○谏院启曰:“忠淸道水使韩琦,非但衰病,不合边将。贪鄙无状,侵渔军卒,至于造作京家,略无忌惮。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职,请罢。”答曰:“所犯若果的实,则罢职何惜?但一时之所闻,不可尽信,不允。”累启,依允。

11月22日

○辛巳,掌隶院判决事洪叙畴,以罪人尹任、柳灌、柳仁淑、琉、李德应、李辉。京居奴婢推刷单子启曰:“罪人依律文论之,则妻妾、姊妹、兄弟、祖孙,皆给功臣,例也。传教只以妻妾分给功臣,而姊妹、兄弟、祖孙,皆不举论,今此罪人乱逆尤重,故敢启。”传曰:“依律,姊妹、兄弟、祖孙,分给功臣可也。”

11月23日

○壬午,下礼曹单子于政院曰:“即位明年,别试不拘圆点多少,广取人才,依己丑年睿宗即位明年。例为之事,议于院相。”林百龄回启曰:“广取人才,至为美事。不计圆点,依己丑例为之至当。”

○赐祈雪祭献官等熟马、儿马、箭竹等物有差。

○议政府、六曹、东、西班二品以上启曰:“前日阙庭劝肉时,臣等以为:‘自上未有从权,自下先之,至为未安。’故启请慈殿,而勉从事传教,臣等亦以为信焉。今闻慈殿,迄未开素,臣等忧虑罔涯。前于贞显王后丧,三年行素,当其时春秋鼎盛故也。此非如常时,主上幼冲,摠断万机,在于上殿,勤劳已甚,春秋且高,固非前时比也,岂可不从权乎?当初以未逾中宗小祥为未安,今则小祥已过,不得不尔,而上殿一身,大关宗社,不可自轻,视为寻常。自上至诚劝肉何如?又以此启于大王大妃殿。”大殿答曰:“以大臣所启之意,启于上殿,上殿答云:‘时未逾小祥之月,何忍从之乎?’予亦至诚启之,不即从之,予又恳启不已。”仁镜等三启,不允。

○礼曹启曰:“勤政殿庭迎诏时,自上陞殿三上香后,降复位行拜礼,近来例事也。今主上幼冲,阶梯陞降为难。《五礼仪注》则司香上香,《藩国仪注》则自上上香云。今于问礼官所赍仪注中,请从《五礼仪注》,自上不为上香事磨链,且不为舞蹈事,并斟酌以送何如?”不为舞蹈,盖未安于居哀也。答教见明日。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11月24日

○癸未,传于政院曰:“仪注事,使大臣议之,详悉参酌,徐为仪注以送。颁诏时,不为三舞蹈,天使若有问焉,答之以丧可也。”

○大臣等启曰:“今主上幼冲,陟降崇阶似难。请依《五礼仪,》磨链仪注以送何如?”答曰:“如启。”

○政院启曰:“凡丧事,以情之哀痛言之,岂止三年?情虽无穷,礼则有限,故古之圣人,以定中制,不可逾越。况人君之丧,异于凡人,今乃卒哭仁宗卒哭。已过,练祭中宗小祥。亦过。主上幼冲,大王大妃临政,摠揽万机,尤不可行素。前于贞显王后三年丧行素,其时春秋鼎盛,今则春秋已高,何能久素。古人云:‘五十非肉不饱。’《礼记》云:‘五十不毁。’上殿虽不至五十,亦非盛年。请速从礼文。昨日大臣等,累启恳请,皆不允。臣等今在近密之地,得闻至今尚未开素,至为未安,故敢启。”传曰:“昨者大臣反复启之,而予非终不欲从之,小祥才过,哀痛罔极,故欲为斟酌尔。政院岂偶然计而启之如此乎?然当从大臣之言云,予非欲拒大臣之言而不从,小祥才过,以有所不忍,故终当欲从之。”又以此启于大殿曰:“慈殿至今不为开素,昨者答大臣之教以为:‘未逾小祥之月而不忍。’云。大抵祖宗朝以来,卒哭后,则即开素,例也,未有至于小祥者。慈殿春秋已高,且决万机,慈殿一身,大关宗社。伏愿自上,以至诚感动,请速开素。”传曰:“昨因大臣之言,反复启之,慈殿答云:‘予当时气候平安,何忍开素?’,不敢更启。然当从容更启,期于得请。”

○兵曹判书闵齐仁启曰:“小臣自少,素不能文,而近因眼膜,废捐文墨,十馀年矣。如不自谅,冒往不已,则将必亏损国体,所关非轻,安有如此事乎?前既启达,未蒙允兪,而累启惶悚,不敢而退,昼度夜思,终不可堪任。临行启之,尤为惶恐。”传曰:“如不堪任,朝廷岂以卿荐之乎?”再启,不允。仍传曰:“远接使辞免之意,言诸大臣可也。”大臣等启曰:“考前例,则天顺间,朴元亨四度为远接使。郑士龙姓名,在龚、吴《皇华集》,今亦差送无妨。”答曰:“如启。”

○议政府、六曹、中枢府、汉城府启于大王大妃殿曰:“昨日传教以为‘气候平安。’云,大抵行素若久,则不自觉其疾病之浸入。况今主上幼冲,上殿摠断万机,勤劳已甚。上为宗社大计,下为朝廷忧闷,请速从礼文。”答曰:“大臣之言,自上岂不欲从乎?哀怆之情无穷,故未敢即从。今举朝恳启如此,至为未安,勉从礼文。”又以此启于大殿曰:“昨日上殿以为,气候平常,自上侍侧,凡食飮寝宿,若一不谨,气随不平,行素太久,元气自底虚弱,病根恐或成也。自上至诚劝进何如?虽非臣等启之,自上岂偶然计而劝之乎?朝廷忧闷,靡有所极,敢启。”答曰:“慈殿寝食便否,予岂不知?从容启之,期于得请。”

○副提学柳辰仝、直提学赵彦秀、典翰李蓂、应教金天宇、副应教沈通源、校理李首庆、副修撰尹仁恕、著作任辅臣、正字王希杰启于大王大妃殿曰:“劝进肉膳事,当初朝廷,为宗社大计启之,而得蒙允兪,莫不感悦。伏闻昨日下答大臣之意,朝野不胜忧闷。慈殿今日之事,固非常时之比,所系至重,尤不可自轻。情虽无穷,不可不断之以大义。若一朝至于羸毁已极,则虽始进御,恐有所悔。终始保摄圣躬,以安宗社,此实报答中宗至恩之意也。请亟抑情,以从大臣之启。”答曰:“前因朝廷启请,从权事传教,而厥后不胜哀怆之心,犹未能忍焉。自昨朝廷,乃复齐会,请之恳焉,至为未安,故既以勉从事教之,弘文馆亦宜知悉。”

○两司启于大王大妃殿曰:“今主上幼冲,上殿临政,万机之繁,听断甚劳。中宗大王小祥已过,而肉膳尚不进御,大小臣僚,莫不忧闷。前日大臣劝进,已降勉从之教,而实不开素,故今者大臣等,连日来启,亦蒙勉从之教矣。然臣等窃恐,外有勉从之教,而实不从权也。凡病非生于一朝,必积渐而发。上体虽一时平安,胃气所伤,生病甚易。祖宗朝亦于卒哭后从权,此为宗社大计也。请速勉从,以副朝廷之望。”答曰:“予云从权,而实不进御之言,至为当矣。哀怆之情,无所不至,虽欲从权,实不敢也。今朝廷大臣,连日来启,极为未安,故勉从礼文,此意知悉。”

○吏曹启曰:“前于七月初六日,即位日。收职牒人员,无遗还给事,传教。而其时大臣佥议,抄其不可给者以启矣。今于岁抄,又当书启,就其前日不给之中,亦不无可给者,请令大臣,更议何如?自曹不敢擅便,以此敢启。”仍以前日不给类,列录单子入启,远则李克敦、李承健,近则沈贞、金安老、许洽、苏逢之类若干人。传曰:“此非他例。收职牒者,大关国家,不可给也。虽岁末,勿复抄启。”

○刑曹启曰:“以大棺衣不着事,连缘许多人,归一无据,终始侍卫次知内官金承宝、李承豪、别监李连同等,照律治罪,其馀崔终浩、朴命同等,则放送何如?”答教见后日。

11月25日

○甲申,下刑曹单子于政院曰:“崔终浩及朴命同等勿推云,以事干各人之招见之,姓崔官员定在云。命同以其所掌之事,竭力为之可也,而专委他人,乃以红䌷索授别监,贯结梓宫,此人等不能无罪。不可只罪内官及别监。若崔终浩抗拒不承,则收职牒推考,朴命同则加刑,如此启请,则自上定其罪目可也。刑曹遽称推之无据,乃请勿推放送,事甚不当。令刑曹更推启之可也。”

○掌隶院启曰:“罪人尹任、柳灌、柳仁淑、琉、李德应、李辉。妻妾、兄弟、姊妹、祖孙,依律文分给功臣事,已传教矣。待外方刷报,一时分给乎?缘坐之数,五十四口,功臣三等,分给有差乎,抑均分乎?敢取禀。”传曰:“以五十四口,各给二口。”功臣二十七员故也。史臣曰:“隶院之启甚矣。枉杀无辜,孥其妻妾,欣欣然有喜色,于汝心安乎?”

11月26日

○乙酉,传于政院曰:“林百龄赴京,则当授正一品差送。今日政下批。林九龄,二等功臣也。前政既以主簿为判官,都目政则又当准职为佥正,而在直长者,亦为主簿事,已启下矣。但尹敦仁,前以推考,未为判官,今日政陞叙。”

○命召领中枢府事洪彦弼、领议政尹仁镜、右赞成林百龄、右参赞申光汉,传曰:“尹兴仁之子瑚[琥],娶唐城尉之女为妻,尉名砺,判决事洪叙畴之子也。尚中宗大王女,癸巳间,以朴氏之祸杖死。以尹任之孙,废为庶人。律则然矣,但以先王子孙,属贱不当,其广议以启。”彦弼等回启曰:“考诸律文,则罪人子孙,固当属贱,而此非中宗大王正孙,乃其外孙女婿也。如此大关律文之事,非自下擅便,请自上处置为当。”答曰:“律文所关之事,不可低昻,而一时废之,似为重难。然此非身犯,乃缘坐也,以中宗大王外孙婿,一从律文,以至属贱,其于事体,至为未安。为中宗大王,不为属贱何如?”彦弼等回启曰:“上教至当。”传于政院曰:“以大臣议捧承传。”

○吏曹判书崔辅汉启曰:“弘文馆南行数少,而弘文录人员乏少,只以二人注拟矣。且今京官乏少,六曹郞官之缺,不得已并以外任之人,注拟,敢启。”传曰:“知道。”以林百龄为辅国崇禄大夫嵩善府院君,尹仁恕为弘文馆校理,李戡为正字,郑百朋为正宪大夫知中枢府事。史臣曰:“初,仁恕附金安老,得拜弘文正字,安老被罪之后,常为外官,郁郁不得志者久。仁庙朝为通川郡守,见国无储副,将有意于庆原大君,乃上疏请封庆原为世弟,其时方伯,拒而不上。然小尹辈闻之,咸以为喜。至于明宗之时,拔自通川,拜弘文修撰,升校理。百朋付尹元衡,大作权势,为耳目于权奸,排驳善类,殆无宁日。小人之奸巧险诐,可畏也夫!” ○夜,火星与钩铃星相犯。

11月27日

○丙戌,嵩善府院君林百龄启曰:“小臣庸劣,在于百执事之列,何有丝毫之补哉?既以微劳,滥授崇政之加,日夜惶恐。今将以谢恩使赴京,特授正一品之加,此人臣极数之恩命,尤为惶悚。以不相当之人,滥授至此,非徒小臣一身之未安,自此而往,恐名器不重,朝廷不尊也。常时赴京之臣,例皆假衔,请以假衔赴京,正一品之加,请速改正。”传曰:“卿自然陞职,亦当为正一品。况左相李芑。年已七十,右相郑顺朋。有病,必不远行。左、右相既如是,而谢恩三公之任,为上国特加正一品,未为过矣。勿辞。”

11月28日

○丁亥,知中枢府事郑百朋启曰:“前者奸臣尹任、柳灌、柳仁淑、琉、李辉、李德应。谋乱之时,臣之同生顺朋启之,臣在一家,岂不闻知?始闻其变,臣子之情,不胜痛愤,即当与顺朋同启矣。小臣衰病已久,其时尤剧,寸步不能自致,未及来启。臣在宰相之列,常为惶恐,不意以子之功,荫及小臣,特加正宪,百朋无子,乃以顺朋之子礥为后,礥功臣也。天恩罔极,措身无地。小臣今则病间,不得不谢恩,然腰下寒湿,淋疾又剧。知事之职,虽不紧重,在职未安,敢启。”传曰:“顷者危亡之祸,迫在朝夕,郑顺朋为国忘身,再安宗社,国家勋劳,无大于此。卿虽疾势如此,勿怀未安而辞之。”

○舍人闵箕,以三公意启曰:“大棺衣不着事,时方推问,而刑曹启以勿推放送,至为非矣。然昏夜纷扰之中,未能详察,又无所掌之人,而内官别监等,恐被重罪,不直纳招,辞连朴命同。初以无情之事,当此冬节,累次刑讯,似乎过重,取禀。”传曰:“启意知道。然自上岂欲深治?虽曰无情,事涉关重,不可终弃,故更推事已教矣。”

○宪府启曰:“方今边备解弛,军卒亦困,边将之任,以此尤重。忠淸道水使方好义,到处不谨,累被重驳,不可以少有弓马之才,委此重寄,请递。”答曰:“不允。”

11月29日

○戊子,谏院启曰:“原从录功,亦重矣。今者以二品以上及台谏、侍从,命许参录,全无寸劳之可与,而并参录功之列。赏功之典,不可如此猥滥,请还收成命。今林九龄、判官尹敦仁、主簿郑礥、崔彦浩之功,固重矣。初既超授褒功之典,不为不厚,今者随政陞级,不已过乎?前者靖国之功,亦为大矣,而爵赏不至如此猥滥。今亦不可滥陞。请并改正。”答曰:“二品以上台谏、侍从等,当入承大统之时,孰不劳动?此乃已定之事,不可改也。九龄等,各效奔走之劳,树再安宗社之功,其时苍黄罔极,不举褒崇之殊典。到今思之,其功劳太重,官爵反轻,故为之陞叙,不允。”

11月30日

○己丑,传于院相洪彦弼曰:“迎诏时御鸦靑衮龙圆领袍事,已议定矣。此非平时,方在国丧,只御段子圆领袍于外,而以绵䌷为里衣何如?”彦弼回启曰:“黑衣非纯吉之服也。古人酌其吉凶之礼,以定其制。当此国丧,只于表衣,用段子,里衣则纯用绵䌷,事体得中,合于人情天理,上教允当。此非考据礼文而言之,以臣臆意揆之,亦为当理。”答曰:“知道。”

○谏院启二品以上及台谏、侍从参录原从功臣事及林九龄等陞叙改正事,不允。

十二月

12月1日

○庚寅朔,行祭于景思、永慕两殿,百官陪祭,上不亲行。

○远接使郑士龙拜辞,启曰:“前者王献臣天使,见我国远接使服素衣行礼宴,怒曰:‘汝国私丧,何与于我?’其时多般开谕,竟以素服行礼。今来萧天使,以不接我国人观之,则想其为人,似乎固滞偏执。若曰素服,不合于宴礼,则臣处之极难。若从天使之言,则固拂于朝廷之定制,而不从则天使之怒,必至废宴,有损于国体。请议大臣,速为下谕。且前者颁诏吉日,进退无常,张奉天使等,以之皆怒。今则臣到义州,的知其来期,书状以启,迎诏之日,酌定于一,俾无进退事,亦议诸大臣以处何如?”传曰:“当如启议谕。”

○礼曹启曰:“天使宴享时,自上换锺例也。然此《五礼仪》所无之事,而始于乙卯年。今则大臣议定,欲不为换锺,请于仪注中,不书换锺之礼何如?”主上幼冲,换锺之礼,甚为劳动,故启禀。传于院相林百龄曰:“换锺之礼,其来已久,今遽停之,则恐或有乖于礼。何如?”百龄回启曰:“《五礼仪》所无之礼,故礼官与大臣议启。仪注中依启勿书为当。”传曰:“予意以为因一事姑息之计,废昔日常行之礼,于心未安,故议之耳。院相以为无妨,依启。”

○谏院启二品以上及台谏、侍从参录原从功名及林九龄等陞叙改正事,不允。

○命叙前佥正尹元老、前县监尹纬、元弼之子,元老之侄子。薄平泽,称病不赴而罢。前献纳白仁杰、前执义宋希奎、前掌令李彦忱、前持平闵起文、前正言金鸾祥、柳希春、前检阅赵璞。

12月2日

○辛卯,夜,南北坤三方,如火气。

12月3日

○壬辰,以张彦良为河原君,尹元衡为推诚协翼定难卫社功臣户曹参判瑞原君,金明胤为汉城府左尹,李淸为右尹。

12月5日

○甲午,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启曰:“颁诏时上香事,前者臣等与礼曹议启,而自上欲为亲行事传教,此其礼则当矣。然主上幼冲,升降阶陛为难,令司香上香事,磨链为仪注。且圆领袍,即衮龙袍,而仪注书衮龙,则似有未安于章服之意,书以圆领袍。主上未受诰命,书殿下亦似未稳,书以嗣君为当。问礼官之行在迩,仪注当急磨链,故敢启。且远接使郑士龙所启,宴礼服色事,前者王献臣天使,欲用吉服以宴,权辞善处,仍用素服。今亦有如献臣者,当援古证今,反复开谕,俾遵前例矣。我国当丧则服素,待华使其来已久,今不可改也。”答曰:“如启下谕。”

12月6日

○乙未,行腊享大祭于景思、永慕两殿。上不亲行,百官会宿,而停陪祭,以微雨也。

○左赞成李彦迪启曰:“小臣兼判义禁府事,此非他兼官比也。臣素多疾病,常时不得勤仕,前于罪人郭珣。等推鞫时,亦或不参。近因病重,久废仕进,于今数月。久旷职事,今虽稍愈,迄未苏复。职任紧重,势不堪任,请递。”传曰:“卿近患疾病,久未从仕,以未安之意启之耳。然禁府虽似紧重,堂上数多,安心调保,待差以仕,勿辞。”

○传于政院曰:“前者大臣,以隆寒启之,故近不御经筵。而近日天气温和,明日欲御昼讲也。”

12月7日

○丙申,上御昼讲。

12月9日

○戊戌,上御昼讲。

○慈殿传于政院曰:“今者日气暄和,主上方好学问,夜对可也。”弘文馆启曰:“前者卒哭未过,故夜对节目,不为磨链。今日夜对,进讲《小学》乎,《孝经》乎?取禀。”传曰:“夕讲与夜对,本以《孝经》定矣。”政院启曰:“常时则经筵堂上官开读,今此夜对,谁当开读乎?取禀。”传曰:“弘文馆官员开读可也。”

○上御夜对。

○日晕。夜,月晕。白云如气,自北方贯晕,长十丈许。

12月10日

○己亥,以都城内外强盗横行,命推捕盗大将,从政院之启也。

○弘文馆启曰:“前于进讲时,以弘文馆直宿上官开读例也。近日乃以经筵堂上官开读,请依前规,以上官开读何如?”传曰:“如启。”

12月11日

○庚子,上御昼讲。大王大妃垂帘,坐于房内,上坐于帘外少东而南面。大司宪金光准曰:“近日耳掩制度,将改之矣。祖宗朝耳掩制度,体少掩耳,今则过高而重,不宜于戴。且毛皮多入,亦不无弊。凡此制度,一人为之,众人效之,非徒我国为然,中国衣冠制度,亦朝更夕变云。我国自前不为之事,今卒然变之,若又不合而旋即改之,则号令纷纭,自上命大臣,广议磨勘,定为通行之法,然后示于中外,庶无纷纭之弊。且华人则华服,胡人则胡服。我国既为外夷,则何必强为华服乎?”慈殿答曰:“梁冠则中宗朝,亦或改之,此则可改,遵华制。耳掩则大臣岂偶然为之乎?大抵如此事,大臣与台谏,相为广议磨链定之。”光准曰:“世宗大王至诚事大,而进献之物,则不加毫末,虑其有后弊也。中宗朝使臣之来,凡所赈给,过于厚重,其所赍来之物,给价过优,国库倾尽,几不可支,后来天使,不得已依前待之。请命大臣,广收廷议,无使天使生怒,国储亦不至倾荡。”慈殿答曰:“启言至当。非独有后弊,当今亦不能支。今来天使,固不可依前待之,求请之物,时未可预知,至为可虑。使天使不怒,国储不竭,岂无其方乎?可议而处之。”慈殿传曰:“近日天变长作,有冬雷,有日月星变,不知何故而致耶。国运不幸,予以无德之妇人,干与国政,天变之示,恐由是而作也,昼夜忧惧。向者国事几误,非卿等尽心周旋,则几不免不测之祸,反复思之,至为寒心。既除逆贼之后,庶几善为国事,夙夜思之,未得其道,凡事皆恃大臣而已。往者柳灌等,以易世子之言,指目元老为邪说,朝廷皆惑,从而唱之,竟使宗社,几至危亡。追思至此,不胜寒心。今大臣之所当务,唯进君子退小人,激浊扬淸,培养士气。台谏亦当明其耳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庶使无形之言,不得乱人听也。予幼时,暂读《小学》,见善事则思所以行之,终以元老之事,累及关系之言,反复思之,至为寒心。自今而后,虽有邪说,毋相惑也。中宗为国,皆以正道,少无他心,而尹任以阴险之人,唱为不道之言,朝廷不察而惑之。故中宗丁酉年,出许坰招辞而示之。今以元老之故,两大王因至大故云,反复思之,罔知所措。今则凡为国事,专恃大臣而已。且三国时,新罗历年最长者,以多有节义之士也。中宗时,每叹不得见节义之士。今世无节义之士,故向者国事,几至于不测,而无一人敢言。愿大臣等,自今崇尚节义,不为邪议所惑,尽心为国也。古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如有孝行卓异者,当擢拔褒奖。去夏议举有德行者,而今尚无闻,岂以国家多事而未遑耶?”同知经筵事申光汉曰:“小臣常有万死之心。前者申秀泾,来于臣家谓曰:‘柳灌、柳仁淑,将有谋乱之事。’臣答曰:‘我亦见其形迹,果有不顺之事,心甚非之。然尹任则尚或为之,柳灌、柳仁淑,岂至于此乎?’,盖戚里之人,来于宰相家,言朝廷大事而遽信之,则于事有不可者,以此答之。臣且曰:‘任既为武夫,其言孰能信之?假令有谋乱事,吾等当以空拳击之。吾等在矣,何惧之有?’因叱之以送。厥后命召之时,家无骑马,求索于他人而入来,以此最晩而入,已有惶惧之心。其后累发申救之言,而及其罪恶明著,常怀万死之心,而不得陈达。此由臣无明识之故也。”慈殿传曰:“尹任有凶心而深险,故朝廷皆陷于术中,谁能识其隐微之心乎?一有志士,则岂从其谋乎?自上有易世子之端,则朝廷言之可也。上无一毫他心,而以为有如瞽瞍待舜云,人皆惑之,从而唱之,终使宗社,几至于危亡。自今朝廷,无为邪说所惑,尽心为国。”大司谏罗世纉曰:“近来贪黩之习成风,若不矫革,则太平之治,恐难见也。自上苟欲崇尚廉耻,激浊扬淸,下岂无奉行者乎?士气亦果不美。顷者被罪之人,皆党于逆贼,以至受罪,而不知者以为士林受祸,此亦不当。自上崇尚节义,则此弊亦当自正。”慈殿答曰:“所谓士林,以崇尚节义也。安有危宗社而为士林者乎?”世纉曰:“妄杂之类,如此疑之。”

○传于院相李芑曰:“昨日风气温和,故昼讲事教之,而今日寒气甚酷。卿乃冒寒来参,予为未安。”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月晕。

12月12日

○辛丑,政院启曰:“日之左右有气,如日形,非如日晕两珥之比,其为天变极矣。臣等与史官皆见之,至为惊骇。凡此天变,则观象监当该官,即当来告矣,今则非唯不告,其于本司亦不来,至为顽慢。请推。”传曰:“近来天灾星变,冬雷地震,无时无之,自上恐惧修省,不知以何事,致此变也。今若有气,果如日形,则安有如此之变乎?极为未安。且凡天变,日官即告政院可也,使不更事者入直,而当该官不在,不谨职事甚矣。如启推之。”

○分命内官及史官,掷奸于义禁府及典狱。

○传于院相尹仁镜曰:“近来星变、冬雷、地震,无时无之,至为未安,罔知所措之际,今朝政院入启曰:‘日之两旁,有气如日形。’尤为恐惧。日之两珥,则时或有之,此则非两珥之比也。何以则得尽修省之道乎?”仁镜回启曰:“小臣在家,见日变,惊甚入来矣。前在中宗朝,则或昼或夜,凡有天变,则观象监即为入启,而自上观省。今则天变如此,日官罔闻知,不能趁时来启,推考为当。近日灾变,层出叠见,而小臣以愚劣,冒处相位,曾为辞免,未蒙允兪,每欲更辞,以即位之初,而惶恐不敢也。今有灾变又如此,实由不能调燮之所致也,请递臣职。大抵天之示变,所以仁爱。人君遇如此之变,非徒自上修德,上下皆恐惧修省,则庶可弭矣。”答曰:“近日灾变,连绵不绝,昼夜思念,罔知所措,每有未安之心。今日日变如此,大小臣民,孰不见之?日珥则间或有之,此极为惊愕。大抵灾不生。予以累德,受此大位,恐不享天心,以致此变,尤为惶恐。天变之生,实由于予,何预于相位?勿辞。然上下同心,恐惧修省为当。”仁镜回启曰:“日变如此,自上恐惧修省之念弥切,臣民之福也。吏曹参议安玹,能解天文,请命牌,同议考诸古书何如?”答曰:“如启。”仍传曰:“今日天变,令画其状,用彩绘成逼真形色,入内可也。”仁镜以《晋书》及《文献通考》、《天文类聚》,付标入内,启曰:“日变如此,其应不可预知。今考此书,虽或言无害,安玹等以为:‘此亦两珥,非日形也。’而书中有曰,之黄赤色者吉故云。当以恐惧修省为重,应天以实,不以虚文,以为弭灾之方幸甚。”答曰:“知道。”仍传曰:“自古灾不虚生,上下尤当恐惧修省,以答天谴。”

○日晕,两珥,色黄白,芒角八九尺许,色白。戴重晕又戴。自左珥,白云如缕抵日。晕色如虹,太阳无精光,如月之在昼。两之状,其圆其大,一如太阳,光采眩乱,不可直视。其挟日远近,不差尺寸。在南者先灭,在北者良久而灭。都人相聚而观之,哗然共骇曰:“三日出矣。”及闻日官及安玹以为:“此亦也。”人颇不信。而且言:“而黄色者,无害。”云,人尤窃笑之。 ○下刑狱掷奸单子于政院曰:“狱廨颓落,虚疏处有之,如此冬寒,无地排草,散囚几至冻死云。推考其官员,如次知不关之类,皆即放送。”

12月13日

○壬寅,告讣请谥使宋濂是日肃拜。启曰:“小臣赴京,十月二十五日,礼部以谥号荣靖、荣顺,磨勘奏达。外司公事,则第三日,当下,内阁公事,则翌日定下云。二十六日自辞堂,则其日谥号不下,故不能辞退,殊有未安之心。二十七日,则谥号以荣靖,下礼部,小臣即辞堂而退。先到山海关,千秋使夜半随至云:‘闻诸冬至使,提督主事曰:“告讣使行次,若徐为辞堂,则谥号事,我与礼部,当力图而改之。”云,通事车允成、金骥,听而言之。’臣尤为未安。委任大事,不无失误之责,至为惶恐。”传曰:“知卿启意。似有差误,然下人往来之言,何可尽信?勿以为未安。”

12月14日

○癸卯,义州牧使金伯醇,以冬至使先来通事之言驰启曰:“赐祭天使,本月初一日,封王天使,初三日起程。行人司行人王鹤代萧一鸮,一鸮病也。鹤陕西长安人,甲辰年出身,年三十,性度温雅,文章胜于张天使承宪。济州漂流人朴孙等十二人,冬至使押来云。”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12月15日

○甲辰,行望祭于景思、永慕两殿,百官陪祭,上不亲行。

○弘文馆典翰李蓂等上札曰:

伏以近来天灾时变,叠现层出,冬雷地震,太白昼见。至于日者,众阳之宗,而近者之变,尤可骇怪。有以轸圣虑勤宵旰忧惧之切,屡形于恳恻之旨,臣等窃痛焉。大抵灾变之作,虽不可的指为某应,亦必有所以召,可不思天心之仁爱,而修省以答之乎?昔景公一发善言,荧惑退舍,转灾消谴,岂无其道?前日御经筵之时,慈殿以进贤退邪,激浊扬淸,尚节义崇廉耻,惇孝悌作士气,抑贪风纾民力等事,丁宁反复,恳切下教。此实当今之急务,应灾之所先。圣念及此,臣等不胜感激。然此不但讲劘于内殿,所当伸敕而奉行,俾内外,咸知善政、善意之所在,有所感发而兴起,格耻而改革。上下交修,日愼一日,则庶几消咎征于未然,迓休福于将来矣。况今叠遭大恤,人心摧丧,诛殛大逆,传闻震慑,浮言胥动,士心不靖,加以山陵华使之前后土贡,民力之困悴,岂无一事之可言乎?自古人君,即位之初,或急于求言,或求方正直言、极谏之士,良有以也。伏愿殿下,下哀痛之旨,求忠直之言,博采众论,以答天谴,至诚恻怛,不事文为,宗社幸甚。

答曰:“予以幼年,受此大位,常怀忧惧,今者天之示变至此,极为惊愕,罔知攸为。见此札子,所言至切。尤加省念,日夜警惕。明日当与院相详议,以作求言之旨,庶使穷陬逖壤,无不周知也。”

12月16日

○乙巳,下弘文馆札子于院相李芑曰:“求言之旨,昨日已言于政院,以此意下谕中外。”芑回启曰:“传教之意至当。天之监临下土,正如明镜。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其变之应,不知何如。自上恐惧修省,应天以实,不以虚文,庶可弭灾矣。常时求言,当博采朝廷公卿大夫之言,以为实德之本,幸甚。今主上幼冲,勉强学问,而当以正心明德为先,则洞照是非,其于庶政庶事,自无不治矣。若求用众言而不行,则无益于求言,而治道有何裨补乎?昔帝尧克明峻德,以亲九族,刑于家,仪于国,终至于平治天下者,无非讲究论难之功也。中宗大王敬待群臣,无不至矣。而然未能博采而用之,故其治虽至于小康,而不至于大治。近来纪纲不振,治道不立,莫甚于此时。自上观贾谊治安策,则可知矣。进君子退小人,自上当辨其邪正,能使之进退也。若不明辨,混淆杂进,则在下者虽欲进退,不可得也。节义之士,当世乱可知。若今信任忠信之人,言无不从,则他日当为节义之士矣。士气之培养,莫非自上导率而已。朝廷之上,使之无不尽其所怀,则士气自然振作矣。近年以来,非徒儒士不勤学问,至于卿大夫,亦废学业,专不存心。自上潜心学问,躬行而率履之,以为振起多士之方,则在下者观感而兴起,自不能已矣。自上亦当辨于公私义理之间,敬以守之,无杂一念,使纪纲政令,在于朝廷之上,则嘉言罔伏,野无遗贤,而天灾自殄矣。昔成宗大王好学不倦,讲究论难,博采群言,故上行下效,而无不兴起矣。今遭天变,忧念恳恻,又下求言之教,此实国家生民之福也。小臣独来议之为难,请招院相等,示以札意,同议启之何如?”慈殿答曰:“所启之意至当。求言之旨,令中外,各陈所怀而已。若其言可从则从之,不合则岂可尽从乎?牌招院相,同议下谕可也。经筵讲学,当使主上无阙读,而但卿等冒寒来参,至为未安,故停之耳。”李芑回启曰:“自上以臣等劳动而停经筵,至为惶恐。”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府院君林百龄、左赞成李彦迪同议启曰:“近来天变如此,自上遇灾恐惧,传教之意,恳恻切至,此乃群臣之所共感激也。弘文馆札子之意,及经筵传教之旨,朝廷之上,则无不知之,而至于闾巷外方,则岂尽知之乎?必广布中外,然后使其有以观感而兴起矣。其目则进贤退邪,激浊扬淸,尚节义崇廉耻,躬节俭敦孝悌,作士气抑贪风,纾民力等事。以此意广布外方,自监司、守令,以及于穷村僻巷士庶之人,靡不知之,岂不观瞻而感化乎?”答曰:“如启。”

○宪府启曰:“军资监副正朴忠元,素有物论,非徒不合于远接使从事官,以郡守径递未几,遽陞三品,物论皆以为未便。大抵从事官之任,不独取其文墨之技,必以有名望者差遣,乃所以重接华使也。请从事官递差,副正改正。华使之来,平安、黄海等道,各处宴享,必有庭排,其干物则已矣,至于生物,则分定各官,道路隔远,照冰駄载,民力甚困。况华使之来,不能逆料其到日,前期待候,粮尽物腐,改备之际,其价什倍,官民俱困。前者华使唐皋、史道,见庭排之物,掩鼻窃笑,亟令撤去,厥后张奉等,见庭排生物,辄以干物换之。其庭排生物,徒贻官民之弊。请今接待,皆以干物庭排,以除民弊。”答曰:“朴忠元虽无物望,从事官之任,以有才华而为之也。以郡守为三品,岂为遽陞乎?不允。累启,只递副正。庭排生物事,院相处当议之。”传于院相李芑曰:“台谏所启;天使宴享时,庭排生物,贻弊不赀,何以处之?”。芑回启曰:“台谏之启,乃欲除弊。然此不可一时废之,小臣不能独断,请与院相等,广议处之何如?”答曰:“依所启,院相处收议可也。”

○谏院上札曰:

伏以天人之际,感应之理,至微而易著,至神而不可诬。然其所以谴告之者,要不外仁爱人君,欲其扶持而全安之。古之贤君,其于遇灾也,儆戒恐惧,省愆反躬,而能致转灾为祥,变咎为休,如枯祥桑退荧惑之类是已。臣等伏见,近日冬雷地震之异,已为惊愕,而日变之状,近所未有,不知上天示谴之意,果由于何事之失耶?当今应灾之实,臣等虽不可概言,而前日经筵之上,伏闻上殿辨贤邪、崇廉耻、敦孝悌、作士气、纾民力之教,丁宁恳恻。正急时务,孰不感动激励?然古人有言:“应天以实,不以文。”然则弭灾之道,岂但在于言语政令之间而已哉?言固不易,而行之尤难。殿下诚能内承面命之旨,而外与朝廷大臣,讲究设施之道,以著躬行之实,则天谴可回于冥冥之中,而治化可新于昭昭之际矣。皇天降割,二圣继陟,国事方殷,民生益困。天命人心去就之几,实关于此,此正召公所谓自贻哲命之时也。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予以否德,受此大位,日夜恐惧忧念之际,天变如此,尤为恐惧。今观札子之意,至切于时。恒加留念焉。”

12月17日

○丙午,春秋馆堂上启曰:“经筵时,以史官一员入参事,前既磨链矣。今更思之,一员入侍,则记事之际,似有遗漏之弊,今后则以二员入参何如?”传曰:“可。”

○上御昼讲。侍讲官李蓂曰:“人君之学,当以探讨沈潜为先。虽不日御经筵,而九重之内,常常勉强留念,则学问之功,自就于高明。虽日御经筵,而不能探讨义理于心上,则徒学而无功矣。”知经筵事丁玉亨曰:“学问之功,非徒口读文字之为也。当潜究服膺,终始无间,则心地开明,应物处事,洞然而无疑矣。《小学》之教,自胎教始焉,圣人之学,不过乎蒙养而已。蒙养不端,则长益浮靡,必至于不善之归矣。”参赞官崔演曰:“《易》曰:‘蒙以养正,圣功也。’蒙幼之时,若不养之以正,则有浮靡之习,终必惑于异端,所谓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杨、墨是也。古之人,贵于蒙养以正者,以此也。”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同议启曰:“考之前例,庭排生物,文官天使则略不顾见,内官天使则令下人干之而取去云。今此天使之来,不计生干,不拘誊录,随其易备之物,代用为当。”答曰:“如启。”

○政院以领经筵意启曰:“考《大典》,则领经筵,例以三公为之,而中宗朝,以正一品差之,请以林百龄差出何如?”传曰:“可。”

○宪府上札曰:

伏以太白、地震,灾异之大,而至于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象也。而邪气干之,天之所以示警者,岂无所由欤?非特此也。旱涝之灾,连患十载,至于今年,旱暵之极,弥月而雨,谷不成穗,民食殆绝。连遭国变,华使继来,役苦而敛重,民何以聊生?《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此变异之尤大者也。臣等上惕天灾,下虑民事,窃自忧悯,乃闻经筵,进贤退邪,激浊扬淸,尚节义崇廉耻,敦孝悌作士气,抑贪风纾民力之教。足以致和气弭天灾,而成位育之功者也。圣教一降,大小臣民,孰不感激?然知之则易,行之则实难,有教而无实,则人不可格,天可格耶?只在圣上践履之笃,而不自欺耳。上殿所教,于为国之道,无不该备,蔑以加矣。勤圣学、明教化、严宫禁、躬节俭、整纪纲、广言路、恤民隐、崇儒术、固边圉,亦新政之急务也。此数条中,严宫禁一事,即殿下修齐致化之所先,而勤圣学,乃其本源也。所谓学者,非指读书一事也。深居九重,燕闲幽独,严恭寅畏,如对神明,处事接物,务存诚意,无少间断,则圣德日新,万几自釐,而天灾可以消矣。古人于盘盂几杖,有铭有戒者,欲令此心不懈也。殿下以上殿所教,书诸座右,服膺勿失,则宗社幸甚。

答曰:“札子之意至当。近年以来,灾变叠见,无时无之,日夜恐惧修省之际,日变如此,尤为忧念。观此札意,恒加留念焉。”

○上御夜对。参赞官任虎臣曰:“人君之学,孝悌而已。自上内而尽诚孝于慈殿,外而敬接先王旧臣,终始一心,而无他念焉。”

12月18日

○丁未,上御昼讲。

○礼曹启曰:“今知天使来期,故推择别试吉日以启。且依己丑年规矩事,前既下教矣,己丑年试取诸事,皆与式年同也。但讲经与否,无籍可考,而丁卯年别试,则依己丑年为之,而《四书》抽栍一书,《三经》抽栍一经云。今者讲经与否,何以为之?且太学馆,专为生员进士设也,生员、进士不足,然后充之以寄斋。今闻东、西斋生员、进士,不过一二人云。儒生之不居学宫,至为未便。且天使之来,儒生亦当随班迎诏,而空旷若此,诚非细故,亦不知何以为之。”传曰:“讲经事,无可凭考云,明日议诸院相后发落。且以圆点之有无,为儒生之聚散,今至空馆,大非美习。亦与院相议之。”

○谏院启曰:“弘文馆南行,乃士林之极选,而正字李戡,素无物望,不合如此重选,已越署经,请递。”答曰:“如启。”戡曾在史局,同僚直言,漏泄于人,用心难测,故有是启。

○两司启曰:“后宫郑氏,逆贼琉妻兄也。以其侍婢,持凶简往复事状,已著于逆贼供辞,不可留在阙内。请亟命出宫。”答曰:“虽曰逆贼之亲,非亲同生之例,不允。”

○下教求言曰:

一人之聪明有限,万事之捭阖无常。门深九重,常患上泽之易壅;堂远千里,固知下情之难通。苟不博采而广询,谁与谋治而共政。思古圣王,念及治道。或求贤良方正之士,或策直言极谏之人。必取诸斯,岂无所以。念予眇末之质,叨纉艰大之基。方忧多难之未堪,又遭众慝之交构。群情未定,犹虑邦患之未消;大憝克淸,尚忧士心之不靖。虽赖慈后之摄理,其柰寡躬之昏侗。若蹈虎祗取其危,如涉川罔知攸济。加以陵役之再集,愍邦本之先伤。继因诏使之重临,嘅物力之已屈。驯致民怨而神怒,卒至年饥而国贫。乾象屡变而著邮,地道失宁而告震。太白见昼,累示丰蔀之灾;惊雷在冬,不待出地之奋。未知上下之获戾,恒惧妖孽于将亡。至以众阳之宗,亦被十辉之祲。玆实国家之大变,益轸宵旰之深忧。德非周王之修,未见消灾之效;言无宋公之善,安有退舍之祥?是必由朝政之阙遗,不可诿天心之仁爱。陨渊栗栗,斯切成汤之愼终;在疚甇甇,敢后周王之《访落》。日益愼于一日,思必至于三退。进贤退邪,何以辨别;扬淸激浊,何以修明;士气偸靡,何以振作;贪风侈肆,何以钤柅?孝悌之行,思所以惇之;节义之士,思所以奖之;朝纲未肃,思所以振整;民力已困,思所以纾宽。风俗浇犷,予欲敦厚;夷虏劻勷,予欲怀绥。以至敦典敷教之方,与夫兴学救荒之政。方恭默务图其治,顾冲藐未领其要。尚赖不及之匡,永保无强之恤。爰举辟门之典,用示思道之心。愿闻群策之毕集,毋使嘉言之攸伏。咨尔朝野臣工,曁厥草泽韦布。取善无穷,那弃蒯之细。事君有犯,盍进谠鲠之论。予得扬善而隐恶,终欲执端而用中。於戏!取人为善,安敢望虞帝之好问?屈己从人,庶窃效夏禹之拜昌。在谅阴曷敢多言?冀臣庶咸使知意。惟尔政府,体予至怀,晓谕中外。

都承旨崔演所制,盖从弘文馆之疏也。

12月19日

○戊申,传于院相林百龄曰:“昨日礼曹以为:‘别试即位明年别试。讲经事,考诸前例,则无定规。’云。若不讲经,则儒生不明经术,虽或抽栍,为之无妨。成均馆空旷云,馆之空旷,此非细事。若为其空旷,更设圆点,则似或不当,不为圆点,而使儒生聚馆,别有良策耶?”百龄回启曰:“讲经事,虽不考古,在前《四书》中抽栍一书,《五经》中抽栍一经,古今通例也。且鄕、汉城试则已矣,馆试则有点者入参矣。前日下议之时,小臣以为,广取人才,不拘圆点,至为美事之意启之。今乃空馆,不可更设圆点。然今臣独来,请与院相诸臣,同议以启如?”传曰:“如启。”

○两司启郑氏出宫事,不允。再启,答曰:“郑氏既知朝议如此,已于公处出去矣。”

○院相尹仁镜等启曰:“别试讲经事,以己丑年试日观之,则覆试在十月十六日,而殿试在是月二十一日,其间只隔五六日,似不为讲经。而以丁卯年所启观之,则依己丑年例抽栍讲经云,礼曹之启禀宜矣。臣等之意,既曰依式年例也,则以丁卯年所云抽栍讲经,似乎可矣。但明春国事方殷,恐未及周旋讲经与否,请自上酌定。且太学儒生,平时少不下二三十人,今闻东、西斋不过一二人居之云,至为惊愕。前日依己丑年例,不拘圆点赴试事,传教。故儒生之意以为,虽不有点,亦可许赴而然也,自上以为,既有成命,而难于更改矣。然馆试则必计点许赴,故定额五十人。若不以点,则生员、进士,皆可赴矣。殊非馆试立规之意。请令该司,别为磨链,馆试则计点许赴何如?仁宗后宫郑氏,迄留阙中,臣等之意,亦为未便,常欲启之,台谏之启,果为当矣。郑氏以罪人琉妻之兄,已不可在内,况其见于凶徒之招,亦屡矣乎?请从台谏之启,亟命出宫。然勿送私第,乃于慈寿宫、仁寿宫中,以公处出送为当。”答曰:“近来儒生不务实学,可以讲经也。然己丑年似不讲经也,而祖宗朝亦多有停讲之时,今亦未及周旋,勿为讲经也。儒生之至于空馆,至为可惊。而馆试之规亦然,令该曹磨链以启。郑氏既知朝廷之意,已于空处出去矣。”

○吏曹判书崔辅汉启曰:“黄海道监司,权应挺。个满当递矣。但天使来期已迫,守令亦不可递,况监司乎?定平府使有阙当差,无可当者,其道有可拟者。指端川郡守李荣也。荣居官廉谨,武班中之最罕者也。掌令有阙当出,而今方乏人。请以守令,并为注拟指富平府使陈复昌也。何如?”传曰:“监司待天使回程后递之。定平府使、掌令,皆依启注拟。”又启曰:“长兴库令林九龄,待都目政陞为佥正事,前有传教矣。厥后台谏,以五品为过而论执,升为佥正事,何以为之?”传曰:“前以九龄为有功,故陞佥正事传教矣,台谏以五品为过而论执,今则勿为陞叙。”又启曰:“朴守良廉谨得名。前为光州牧使,而以病递之矣。然宰相之人,不可不叙,请送西叙用何如?”传曰:“如启。”

12月20日

○己酉,吏曹判书崔辅汉启曰:“六曹郞官,以南行注拟者少矣。今以乏人,故林九龄拟户曹正郞,而适为受点。更考之,则户曹前既有南行一员为正郞者。正郞只三员,而南行至于二员,似为未便。请换差他曹。”传曰:“如启。”

○以林百龄为兼领经筵事,许磁为议政府右赞成,陈复昌为司宪府掌令,李英贤为弘文馆应教,林九龄为刑曹正郞,尹衢为弘文馆副校理,安世遇为工曹佐郞,尹春年为司谏院正言,春年,元衡之同姓亲也。性且轻妄,不容于士类,常怀愤怨,及其士林被祸之后,为元衡鹰犬,生人杀人,惟意是适,人皆指目,莫敢开口。宋赞为弘文馆修撰。

12月21日

○庚戌,传于政院曰:“两陵靖陵、孝陵。及各殿祭享进排生梨等物,当初分定可也,节晩之时,乃请分定,以致民弊不赀,令各官,官自备纳,以除其弊。掌苑署色官员推之。”

○谏院启曰:“畿甸之内,民生尤困,守令迎送之弊,当此天使再来之际,比旧倍甚。掌令陈复昌,素无物望,不必汲汲递,以贻民弊。请府使仍任。六曹郞官之任,重矣,若非文官,必以践历谙练之多,乃可授之。刑曹正郞林九龄、工曹佐郞安世遇,虽以报功之典,升叙于五六品,郞官之职,不可轻授,请递。”答曰:“复昌事,虽民生困瘁,一日程途,岂多民弊乎?且前为台谏,故不允。林九龄、安世遇,虽践历不多,当任职事,可见贤否。不允。”

○宪府启曰:“专对之任,最关国体,至于请谥,则举国所共颙望。而请谥使宋濂、韩淑、郑惟仁,不顾臣子义分,不待帝命之降,急于回还,自辞朝,谥与实异。使一国之臣,恨不得周旋请改,愤憾不已。请宋濂等推考治罪。以经筵之任,为朝廷重选者,使正士近侧也。弘文馆副校理尹衢,前日所失甚关,故为副修撰时,谏院越署经,本府亦未署经。铨曹非不知尹衢有物论之意,而复拟副校理,至为未便。请递。”答曰:“皆如启。”

○宪府启曰:“台谏少有物论,不可在职,掌令陈复昌,今被谏院显论,势不可就职。请递。”答曰:“如启。”

○谏院启陈复昌、林九龄、安世遇事,答曰:“陈复昌如启仍任,林九龄、安世遇,不允。”

12月23日

○壬子,传于政院曰:“王大妃未宁,医员朴世举、洪沈命招,使不离进药。”女医言王大妃证候,虚烦不睡,不肯进膳,心脉浮数,左右手尺脉微浮,肝脉浮虚云,世举等以为,此必素有心疾,亦以时令风寒兼触所致也。

12月24日

○癸丑,传于政院曰:“来正朝始,欲亲祭于两魂殿,今以王大妃之故,玆未果行,未安之意,其宜知悉。”

○谏院启林九龄、安世遇事,不允。

○以刑曹公事,兵曹参议赵士秀家婢,与幼学宋础家婢相斗,士秀妻,遣壮奴及丘卒十许辈,捉致础家婢子数三人缚之,令其始斗者击之,拔毛发裂衣裳,实沙土其口,困辱百端,一人几死而复苏。础家又有老婢在其房上,丘卒等曳出之,落于门限,折腰脊以死云。下于政院曰:“宋础,即刑曹佐郞朴葵婿也。刑曹难于推鞫云,移诸义禁府莅之。”史臣曰:“时,士秀以天使迎慰使在外,非所知也。然其平日无以检制,使之怙势至此,谁之过欤?士秀时称淸介,有足多者。然其妻颇骄悍,纵其婢仆,困辱鄕邻者,前此亦非一再矣。其曰在家,不知厥终,至于杀人不忌,士秀有以致之也。”

12月25日

○甲寅,谏院启曰:“谥号,必与实相孚,传之万世而无憾。请谥使及书状官等,既见仁宗大王谥号,与实不孚,则所当周旋其间,尽力极请,期于必改,而不顾委任之义,急于回还,不待奏下,径自辞朝,使不孚之谥,终不得改。非但一国臣民,举皆痛愤,至于中华之人,亦以不请改谥为非。事甚关重,不可轻论。同知宋濂、佥正郑惟仁,请先罢其职。”答曰:“谥号不孚于实,固当极请改之。然推考后论罪未晩,允。”

○左议政李芑启曰:“国家危疑,小臣乃兼兵权,今则事皆镇定,而政丞之任,且无不摄,何必兼之?兼之不释,则权亦太重,请递兼判书。”答曰:“今者朝廷,虽若稍定,然如此时,则古亦必以三公兼之,夫岂偶计耶?且朝廷必启而兼之者,亦必有意存焉,勿辞。”

○领议政尹仁镜、左议政李芑、右议政郑顺朋、嵩善府院君林百龄、左赞成李彦迪、右参赞申光汉、刑曹判书丁玉亨、户曹判书沈连源、兵曹判书闵齐仁、礼曹判书尹漑议启曰:“来丙午年正朝贺礼,依己丑年事,已启下矣。然大殿率百官进笺及表里于两大妃殿,则必以礼服行之。大抵我国丧礼,与中朝不同,卒哭后不敢从吉,乃终三年之制。臣等意以礼服陈贺,至为未安。庆典固不可废,则百官以时服,行权停礼何如?百官当以朝服,而必以时服者,所以酌吉凶之间也。且耳掩体制事,今亦共议。我国衣服、纱帽、梁冠,既用华制,则耳掩亦用夏,一变为当。大抵法立,不无异议,然此则固为无妨矣。”答曰:“贺礼事,事体既若此,而王大妃亦方未宁,故权停礼行之事,慈殿亦已传教,而近欲观势下教,时未果矣。启意至当,以时服行之可也。耳掩事,朝廷岂偶然酌启乎?然衣服、梁冠、纱帽等件,既以从华制,今当天使出来,多事之时,并其耳掩,若欲一时改之,则岂无其弊?前日大司宪金光准。亦于经席以为:‘一时改之,则人见骇怪,而不能无弊。’云,耳掩则姑勿改之,以从先王朝体制何如?”仁镜等回启曰:“耳掩固不可一时卒变,天使回还后改之事,礼曹已定之,非欲天使未还前改之也。臣等亦岂偶然以启乎?大抵法之新立,未免有异议,此非欲效邻国事也,乃以中华法制而欲法之耳。又于天使回程后,渐次改之似当。”答曰:“耳掩事,若从华制,则岂上下异同乎?自上亦当改之,恐体制有诡异,故欲遵祖宗朝旧制矣。朝廷岂偶然计,如是启之乎?然则依启,天使回程后,以渐改之。”

○以闵荃为司宪府掌令。

12月26日

○乙卯,药房提调问安于王大妃殿,命赐酒,又宣酝。例赐曰赐酒,别下内馔曰宣酝。 ○掌令闵荃启曰:“小臣性本愚劣,不识事宜,前者重被物论,虽在杂职,常怀恐惧之心。去春有鄙陋之事被论。今授职,尤为惶恐。台官重任,不可冒处,请递。”答曰:“前无物望,则岂自中宗朝,久为淸显之职乎?物论乃一时事也。不可以此而不为其任,勿辞。”再启,不允。

○谏院启宋𪼥、郑惟仁先罢其职事,依允。

12月27日

○丙辰,王大妃移御于昌德宫,东宫以未宁也。史臣曰:“王大妃未宁已久,证势且笃,群臣之不启请从权,何也?前日勉从之教,岂其真耶?今后移御于昌德宫,慈殿及主上,从此远矣,谁复可以勤恳启请?且东宫密迩永慕殿,其朝夕哀思,岂不倍甚乎?恐非避疾之所也。” ○药房提调问安,传曰:“知道。”

12月28日

○丁巳,礼曹启曰:“来正朝百官贺礼,当用时服,但王大妃方在未宁,而两魂殿亦在王大妃时御之宫,时服行礼,似为未安,取禀。”传曰:“国家礼节,不可率意行废,其议于院相处之。”郑顺朋回启曰:“国家大礼,自下难于擅便。然王大妃未宁,且有魂殿,不为贺礼为当。”传曰:“王大妃殿,不为贺礼可也。”

○右相郑顺朋启曰:“小臣性质凡庸,才识暗劣,当初为此职,决知不能堪,辞上达,未蒙兪允,惶恐冒玷,恒怀愧怍。况今臣病,大势虽歇,馀证未殄,元气馁惫,喘息促急,飮食无味,行步无力,精神耗丧,事辄健忘。议事之际,迷不知所措。每念赴京谢恩,是臣己任,而以臣之病,令林百龄代行,臣心未安,日夜忧兢。闻封王谢恩使,旧无借衔之例。臣今抱病尸职,徒带虚衔,令百龄代臣之职,则非徒允合物议,又无借衔违例之事。伏愿命递臣职。”答曰:“卿之所任,代以他人,以之未安,故启之矣。然朝廷以卿有病,故代送百龄为当云,勿为未安而辞之。近于阙内,冒寒出入,予意亦未安。限平复,勿仕调治。”

○谏院启曰:“大丧三年之内,非有大庆事,则受贺固为未安,况王大妃时在未宁,移御他宫,方怀忧虑?虽以时服行礼,尤为未安。且是日百官,以衰服陪祭于魂殿,一日之内,哀庆并举,亦未合情礼。请停正朝贺礼。”答曰:“贺礼有前例,故欲行之耳。谏官启之,停行可也。”

12月29日

○戊午,政院问安于大殿、大王大妃殿及中宫殿,传曰:“知道。”是日除夕故也。 ○传于政院曰:“仁宗后宫,仪郑氏,琉之妻兄。出在慈寿宫,一应供上,进排可也。”

○议政府、六曹及东西班二品以上,问安于大殿、大王大妃殿、中殿,答曰:“知道。”此亦为除夕,俗所谓过岁也 ○传于尹仁镜、李芑曰:“予以幼少,无一事可以亲行,至为未安。景思、永慕两殿,一未亲祭,尤为未安。近者日气温和,趁天使未来,切欲亲祭于两殿何如?”仁镜、芑回启曰:“上教至当。自上累欲亲祭,自下恐劳圣体,启而止之,故自上以为未安矣。观日气温和,亲祭无妨。来正月初旬间亲祭,而不须犯夜举动矣。但天使来期已迫,多有大礼,劳动圣体是惧。日寒则不须行也。”答曰:“予一未亲祭,深用疚怀。况今王大妃移御,亦在其阙,祭后仍欲问安。以此尤切,正月十日间择日以启。”

明宗大王实录卷之第二终

注释

  1. 原本「𥖝
  2. 原本「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