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 明宗大王实录
(辛酉)十六年大明嘉靖四十年
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壬戌朔,百官以权停例,陈贺于仁政殿庭。

1月2日

○癸亥,谏院启曰:“政院,掌出纳,详察奏逆,俾无后弊,乃其责也,而顷日匿名书,既不能依律烧毁,具由启达,而奉承上教,如恐或缓,使父子间不得传说之言,至于入启,机关甚大,后弊难防,其为毁法之罪大矣。其日直宿承旨,请并罢职。”答曰:“已命推考,故不允。”三启不允。

1月3日

○甲子,黄海道巡警使李思曾、江原道巡警使金世浣复命,以捕捉贼魁林巨叱正入启,其实非林巨叱正,乃贼人加都致也。思曾胁以刑杖取供,诬服指为巨叱正。传曰:“得捕大贼,予用嘉焉。”

○义禁府启曰:“拿致徐林,犷贼也。与林巨叱正面质,则徐林云:‘非林巨叱正,乃巨叱正之兄加都致,亦大党也。’真为难辨,拿其妻子,一处凭阅何如?”传曰:“如启。”史臣曰:“甚矣,将臣之欺君也!当初发遣之时,上锐意必捕,委寄隆重,彼亦岂不欲尽力哉?及其入境,带牛佩犊之民,鸟窜山林,出没无常,苟非察眉之智,安得以知之哉?师老日久,惭于无功,一得可疑之人,不问真伪,重杖胁服,庶塞委任之责,欲邀横滥之赏,其行诈极矣。蕞尔狗鼠,不过烦一守令之力,而今乃命将动众,有若敌至,声闻甚大。贼虽甚愚,岂肯安坐而就䌸乎?嗟乎!朝廷处置,已失其宜,无识武夫,何足责乎?”史臣曰:“尹元衡、沈通源,以戚里巨室,黩货无厌,渔夺民利,不知纪极,大盗盘据于朝廷,下流风靡,征利恐后,唯知有已,不知有君,至于民穷财尽,则相聚为盗而已。一唱百和,西鄙骚然,良民被害,人烟一空,吁亦惨矣!”

1月4日

○乙丑,以李铎、风度伟然,素行淸简。尹仁恕为同知中枢府事,奇大恒为户曹参议,李仲梁为承政院右承旨,成义国为同副承旨,李俊民性浮虚傲诞,然心绝畦畛,别无过恶。为江陵大都护府使。

1月5日

○丙寅,日晕。

1月6日

○丁卯,以赵彦秀性度宽和,无刚果之气。为同知中枢府事,柳顺善为弘文馆直提学,黄琳为议政府舍人。

○日微晕。夜,流星出天中云间,入巽方云中,状如钵,尾长三四尺许,色赤,光照地。

1月7日

○戊辰,宪府启曰:“贼酋巨叱正,啸聚群凶,杀人夺货,无所不至,以至拒敌官军,刃杀王使。叛国之贼,莫大于此。特遣巡警使,杖斧示威,未几复命,称擒贼魁,天心喜悦,今闻禁府推鞫之辞,则其非巨叱正明矣。初推官姜侣,虽欲要为己功,欺诬牒报,为巡警使,则所当广示邑人,明辨真伪,从实启闻可也,而从其所报,贪功罔上,厥罪已极。至于政院下问之时,亦不直达其未及详辨之由,乃曰更无可疑。咫尺之下,所言不直,罪尤深矣。且初推时不务得情,乱打致伤,使上京质问时,不下一杖而先毙。若死于道上,则人皆见陷于其术,而不知为加都致,其威劫重杖,致令诬服无疑矣。国事至此,极为骇愕。初推官姜侣,请下狱推考,李思曾,请先罢后推。”答曰:“李思曾、姜侣,并推治。”三启依允。

1月11日

○壬申,判中枢府事曺光远请致仕,传曰:“人生七十,自古所稀。卿虽及此,不至衰耗,岂宜致仕?不允。”

1月12日

○癸酉,日微晕,两珥、戴。

1月15日

○丙子,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定亲礼。嫔,前参奉黄大任之女。大任,安馠之妹夫,而馠之养子德大,即尹元衡之婿也。元衡,自以恩眷渐衰,文定王后,一朝宾天,则更无可倚之势,与大任及其所厚国卜盲人金永昌,潜谋改大任之女生年日月,变凶为吉,又以必聘大任之女之意,密告于文定王后以定之,上及中殿,皆非其意,而迫于慈教,不得已而为之。世子,国本也,定嫔,大礼也。元衡私为己之谋,胁制君父,必遂其欲。自古人臣负如此大罪,而其有不伏天诛者乎?

1月16日

○丁丑,日微晕。左珥、戴、重晕。

○咸镜道锺城,日辉圆作三围,内围东南两边,根蒂连因。白虹东指向北,南指向西,终末各有珥、晕。

1月17日

○戊寅,传曰:“近观刑曹公事,囚人连续致死。无乃不谨救疗而然耶?虽罪重之人,不得明正其罪,遽殒杖下,则非徒无伸雪之路,亦非恤刑之意。此意言于刑曹、典狱署。”

○以朴淳为弘文馆应教。

1月19日

○庚辰,日微晕。夜,月微晕。

1月20日

○辛巳,以封书一道,下于承旨尹毅中曰:“将此封题,御题‘元春赋’,押春。兼赍黄柑,往泮宫,馈试官、馆官及儒生。其所制,勿为科次,封入于内。”先是上命郑惟吉、李梁、许晔进成均馆。

1月21日

○壬午,日微晕,两珥、戴。夜,月微晕、冠,色内赤外白。

1月22日

○癸未,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嫔纳征礼。

○日微晕。

1月23日

○甲申,左议政李浚庆,以病辞职,不允。且以御书一道,下于政院曰:“批答持去时,并谕此意。”其书曰:

君臣义合,不合则当去。然大臣责重望优,其于进退,岂可容易?况世殊古今,予亦不敏,扶持之望,尤切于平时。勿以为难与有为,益勉辅助。东坡有诗曰:“贪恋君恩退未能。”大臣岂不及于苏轼乎?所当安心调病。“是时李梁权重,而深结金明胤,外间喧传曰:‘李梁欲退浚庆,而以明胤为相。’故浚庆惧而辞退。

史臣曰:”是时李梁得宠于上,势焰熏灼,举朝之人,趋附恐后,其门如市。其独立不挠者,才数三人,群小弹冠,朝政日紊。又多进奇花珍禽,以中上欲,上心渐入怠荒,唯务嬉戏,国家将乱,而沈通源亦据台位,大肆饕餮,气势又盛,前日附于元衡者,皆归于梁与通源,其终不去元衡者,见疾于此两奸。三凶并朝,分国争权,虽古鲁之三家、晋之六卿,无以逾也。浚庆刚毅,不为梁等所悦,有此辞避形迹。上虽不许其退,而批答之辞,实寓戏侮之意。“ ○月微晕。

1月27日

○戊子,日晕。

1月28日

○己丑,日晕。

二月

2月1日

○辛卯朔,日晕,两珥。

○申时,日当食,而阴云不见。

2月2日

○壬辰,左议政李浚庆请免,不允。

○以崔应龙为侍讲院弼善,郑惕为弘文馆副校理。

○日微晕,右珥。

2月4日

○甲午,日晕、戴,色内赤外靑。

2月5日

○乙未,日微晕、戴,色内赤外靑。

2月6日

○丙申,政院以领经筵意启曰:“经筵规式,渐次降杀,当初音释各二遍,又后除释一遍,只音一遍矣。伏念自上,既读旧受一遍,又读新受一遍,以致日晩,久劳圣体,深为未安。请自今,朝、昼、夕、夜讲,除读旧受,秪读新受何如?”传曰:“启意似当。如启。”领经筵尹元衡,首起此议,简于右相沈通源,勘议入启,诸堂上多以为未便,而不能异之。“史臣曰:”上春秋鼎盛,血气方强,渐好逸豫,岂非可畏之机乎?为大臣者,所当周旋戮力,使君上,常近儒臣,讲明圣学可也。今尹元衡等,踵南衮奸谄之迹,为此逢迎之计,以启吾君怠荒之心,嗟呼!人臣之爱君,当使知劳而不知逸,犹恐其终之不继。况以苟简便易诱之乎?臣恐非徒旧受已不温习,新受之读,亦将从此而俱废也。非徒新受之废也,经筵亦几何其不废也?吁!“南衮既得志,窥见上心稍倦于勤,于经筵独启以为,圣学高明,不须更读新、旧受,中庙从之。由是请读之规废焉。”

2月8日

○戊戌,弘文馆副提学李文馨等上札子曰:

伏以,帝王为学之道,与众人不同。深宫燕闲,足以为沈潜之所,日就月将,非不造高明之域,而古之帝王,必日接儒臣,或日昃忘倦,或夜分乃罢者,岂不以熏陶德性,不在于貂珰、嫔御,而涵养义理,必赖于温古而知新也?久御经席,熟读详味,非所以重记诵之事,而轻颐养之道也。近者寒暖不节,屡致玉体愆和,勉强学问,或不以时,经幄大臣深虑保护之方,请除前受一遍之读,以杀旧规,臣等之心,窃以为未安焉。夫句读一过,其于缉熙之学,虽非大益,临御群臣,专精读阅,自倍于宫中十遍之览矣。况自先朝,勤御经筵,讲读有规?其间虽有一时之权改,固非今日之所必行也。夫欲君上节劳逸保康宁者,此臣子同然之至情,然如遇圣躬未宁之时,则辍讲调摄,唯圣衷所裁,而今乃一循苟且,遂至变规,臣等恐圣学时习之功,从此渐怠,而大有妨于纯亦不已之德也。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观此札辞,论意当矣。但人君之学,不可徒尚句读,而先朝权改讲读之规,岂偶然计而为之乎?今者经幄大臣,亦必熟虑而言之矣。虽减句读一过,亦何妨乎?劝学之意虽美,而予意则如是矣。”

2月9日

○己亥,宪府启曰:“灵光郡守金汉卿,居官不谨,多有鄙陋之事,怀嫌滥刑,捉杀无辜之人,凡所见闻,至为骇愕。不可一日在职,以贻一邑之弊。请罢其职,以励其馀。”答曰:“如启。”领府事尹元衡,纵其家臣,广占田畓于灵光郡。其人凭势作弊,至于国马牧场,亦夺而为田,尽驱出其马。汉卿大怒,拿致其人,痛杖杀之,一道人心,无不快悦。于其罢还也,民有卿者。史臣曰:“宪府以执法之官,驱迫于元衡颐指气使之中,既不能暴白元衡贪纵之罪,反黜不畏强御之汉卿。公论不行,国事日非,呜呼痛哉!”

2月10日

○庚子,以洪昙为同知中枢府事,李友闵为汉城府右尹,高孟英为江原道观察使,孟英为人,邪毒巧黠,奴事李梁,且媚通源,使嘱铨曹,除此职,人谓折简监司。姜士尚为承政院都承旨。

2月11日

○辛丑,日晕。

2月13日

○癸卯,宪府启曰:“黄海之贼,巨魁逋诛,非徒国辱未雪,横暴日甚,烟火萧然。间有捕获,不过胁从之徒而已。凤山郡守李钦礼,超迁委遣之意,戴罪自效之功安在?固当加罪之不暇,而反授以重加,中外闻见,孰不骇怪?贼徒闻之,亦必笑侮,益无忌惮矣。钦礼通政加,请亟命改正。近来滥赏边功,多有失实。若使漂倭不绝,虽狗尾,将不得胜续矣。今者全罗右道水使郭屹、珍岛郡守李叔男,以黑山岛捕倭事,特命赏加。去年,各捕杀漂流倭人,赏加。此非犯境作耗之倭,乃是逢风漂泊送死孤岛者也。此岂可论以战获之功乎?请郭屹等加,并命改正,以重爵赏。”答曰:“国家待人,有功不赏,则人有懈怠之心,殊非激劝之义也。李钦礼,自前有多捕大党之功,而至今不为重赏。一加之给,亦已晩矣。不允。郭屹、李淑男事,当冬月风高之时,贼倭犯境,至掳人口而去,此是漂倭乎?屹等出死力,全船捕获,功实非轻。自上度功考例,议于大臣,该曹处之,固不可轻改。故不允。”后两司久启,不允。

○夜月晕。

2月14日

○甲辰,以卢禛为承政院右副承旨。

○日晕,有冠、履、两珥。晕上又有白虹,如环贯珥。夜,月微晕。

2月17日

○丁未,平昌郡守杨士彦上疏。其略曰:

伏以,臣所守郡,乃古秽貊一小县也。其民皆岩居而兽处,束薪而翳穴,侧耕危获,苟延岁月。初以穆祖妃鄕,升郡蠲税,犹且田结不过八百,民户不过五百。时移事易,悬鱼、留犊,吏无其人,苌楚、葛藟,巷有怨歌,六十年来,田日益荒,民日益散。到任之日,先开留籍,谷九百石,民四十户,残吏八九,厮役数十,蓬头鬼面,衣不盖形。怆然心悲,不觉涕出之无从也。问田污莱,则民散久矣,谁与于耜?以四十之力,当昔年五百之役,以百结之田,应前日八百之贡。父亡者子孤,夫死者妇寡,族行则户绝,邻空则里虚。点视我邑居,则可知危辞苦语。感触心目,臣为之食不下咽。穷思极虑,既竭心力,而得三策焉,冀圣明之熟察也。滕、薜为附庸,而不得朝请,地褊小也,闾左为间田,而不责贡苞茅,民贫窭也,关梁不租,山泽不赋,岁不成也。十室九空之邑,无益虚名,则削之附之,治而勿役,一也。劳四十六户之民,蠲色目新旧之贡,一也。弃逋逃腹中之谷,免十年山上之税,一也。用是三策,而流民不返,谷粟不聚,臣未闻也。哀哀斯民,苟得仁于圣慈,不役不贡,不税于十年,岂独一郡之幸?举国流民,皆知有归心矣。臣猥得官守,思尽其职,不宜徒拥虚器,残县馀烬,首献三策,次以图形,疏下,书郡境山川,且以民户田结及仓谷,逐年耗谷,条列于下。伏惟圣明昭鉴焉。呜呼!目前之惨,不是文辞心痛之急,宁暇援缓声?伏愿殿下,谋及大臣,内付该司,外谕方伯,断而行之,则惠鲜怀保之政,在此一举矣。伏惟殿下,赦其戆悻焉。

传于政院曰:“观此疏辞,出于爱民。画图陈策,其诚可嘉。当令该曹,量宜处之,以此回谕郡守事,下书于监司。”

○日晕,两珥。

2月18日

○戊申,以郑思显为礼曹正郞,李认为侍讲院文学。

○夜,月微晕,两珥。

2月21日

○辛亥,司谏院大司谏李重庆等上疏。其略曰:

皂隶之番,间一月而立,一年之纳布,多至于十匹。加以为官司者,点检升数,辄见挥斥,故倾财败产,相继流亡。若依步兵之例,令该曹,捧而分之,则庶几少除其弊。司仆诸员,其额六百,而六朔立役,为役甚苦,自立者寡,故一朔代立之价太高,犹虑不支,而奸猾滥征,至于倍蓰。加以本司之官,以诸员为丘史,而捧价者,殆半焉。如此私滥之事,一切科禁,然后疏其立番,以纾其苦,则庶蒙一分之惠矣。选上番休,自有年限,而舞奸之吏,以贿赂有无,分定不均,而所纳价布,又非先王令典。当初有忘其耻而捧者,时议鄙之,遂为常法。如军器寺、瓦署、司圃署、典涓司之类,皆托以役重,倍征其价。弊政之革,不可少缓,而如此之类,在所当先也。水军之役,倍苦于他,方其赴防之初,艰关转卖,具其资,及其既赴,所纳之物,十有馀色,剥肤捶髓,无所不至。且留镇防戍,不过什一,尽放其馀,以征价布。脱有意外之警,谁与守城?为节度使者,日以浚削为事,非徒运之私室,亦必先输权门,以为发身之地。为今之计,莫如择任镇将,使不至于如此之甚也。

答曰:“今观疏论,正中时病。盍可愧叹?当令朝廷,讲究处之。”

○午时,太白见于巳地。

2月22日

○壬子,弘文馆副提学李文馨为人刚方详明,慷慨有节,言论剀切,是非分明。但于人过失,不分虚实,闻即发说,故有识之人,以无容量指之。等上札。其略曰:

顷者政院,请推兵、水使,误捧传旨,宪府亦不致察,遂推不当推之人。其失不独在于政院,而谏院既不相规,曲分轻重,强请出仕,亦未知其可也。当今之事,可言者非一,以通政为监司,虽守职,乃在二品之列。彼人物虽可当者,必经承旨、参议,践历久,然后拟之。高孟英以狐鼠之资,奴事李梁,升堂上,未数月,又借右议政沈通源之势,图拜江原监司。为台谏者,所当弹论,而含默不言。札子所谓可言者非一,无乃指此等事耶?而循默成风,坐度时日,臣等恐国事终难救也。伏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台谏既被重驳,并递。”

○以兪绛为司宪府大司宪,绛模棱以,图保爵绶为心,但有吏才。奇大恒为司谏院大司谏,李重庆为礼曹参议,初黄大任之女,选为世子嫔,是出于尹元衡之意。盖大任妻娚之子,为元衡女婿,大任妻兄永阳君之妻,与元衡妾兰贞相结,故黄氏自与选之后,屡患腹痛,人怀疑愤。李梁等欲借此,以倾元衡,重庆附于李梁,故与其议。尝与人言,人问曰:“令公近日欲为省墓之行,将以何日定耶?”重庆率尔对曰:“近欲论启废嫔,故不得定耳。”坐中皆愕眙而言他,闻者颇咎其轻泄。赵光彦为司宪府执义,柳从善为司谏院司谏,李瓘、李遴为司宪府掌令,郑思显、宋鐻有刀笔之才。尝排斥己卯之人,形诸文字之间,得罪于士林。为持平,高敬命虽有才气,性阴悍,趋向不端,交结李梁。为司谏院献纳,河晋宝、朴栗为人暗劣,曾与李梁同榻,以此多为膴仕。为正言。

○未时,太白于午地。

2月26日

○丙辰,礼曹以王世子嘉礼时仪轨,启曰:“《五礼仪》内,节文繁蔓,有不胜行处,则参之以戊申、燕山嘉礼时也。甲申仁庙嘉礼时也。两年仪轨定之矣。但亲迎时,嫔氏家,或母没而父存,只设父之位次,或父病而母在,只设母之位次。其醮女之礼、一家房中之礼也。命戒之辞,皆偏亲行之。今嫔氏父母俱存,而只在衰服之中。其于行礼,佥谋不同,问于大臣,则或谓丧人虽难与吉,宜设位次,以寓存羊之意。或谓醮戒,礼之大者,不可以一家之丧,废一国之礼。宜暂时权吉,使大礼无欠。如此之礼,未著于典故。若变而通之,不得其正,则非惟有缺于正始,亦致后世之议。请于大臣齐会之日,都监堂上及本曹堂上,同参议定,俾无失中之弊。”传曰:“如启。”其后大臣等议以为不可以一家之丧,废一国之礼。权吉行之宜当。上可之。 ○日晕。

2月27日

○丁巳,夜,巽方、南方、坤方,有火气。

2月28日

○戊午,日晕。

2月29日

○己未,夜,巽方如火气。

2月30日

○庚申,以宋麒寿为司宪府大司宪。

三月

3月1日

○辛酉朔,日晕,右珥。

3月2日

○壬戌,谏院启曰:“陈克堂,乃罪人陈复昌之子,而复昌,淫女之产也。其所践历,各司先生案中,削去其名。然则孰不知克堂为淫女之孙乎?为四馆者,不有公论,使之许赴场屋,得参国试,至为骇愕。其日录名四馆官员,先罢后推,克堂则削去其名后,治滥入之罪。”答曰:“如启。”

○日微晕。

3月3日

○癸亥,传于政院曰:“观此咸镜监司书状,今正月十六日,锺城有白虹之变,而去月十四日,京师亦有此变。予心未安。”政院回启曰:“灾变之来,虽不可指为某事之应,近来灾异甚多,寒暑亦失其序。自上更加修省。”传曰:“知道。”

3月4日

○甲子,流星出天厕星下,入坤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许,色赤。

3月6日

○丙寅,传曰:“自今后经筵,自上除前受,只读新受一遍事已定。自今日,依新规当为之,而但《礼记》则当释大文矣。经筵官亦进讲一遍耶?自上只读音而不释耶?问于玉堂以启。”政院回启曰:“问于玉堂,则‘顷日经筵规模改定之时,领事之意以为,昼讲《礼记》,自下则依前进讲,自上只读音新受一遍为当’云。”传曰:“知道。”史臣曰:“古人以君德修否,责经筵。经筵之设,岂苟然哉?其所以讨论《坟》、《典》,讲劘治道,熏陶其德往,涵养其义理者,必在于经筵讲学之地。我朝经筵之规,未始不美,祖宗创之,后嗣述之。虽圣智,不敢有所隆杀于其间,而顷者经筵领事尹元衡、沈通源,以久御经筵,上体劳甚,杀其讲读之规。是诚何心哉?往在庚辰年间,南衮觊觎中宗倦勤之意,请变经筵讲读之规。小人逢迎人主之意,类皆如此。今者经筵将开,上问及此,无一人敢格其非,而即以改定之议,启之,遂为成规。此规一变,区区经席,亦将尽废,可胜痛哉!” ○上御昼讲。

3月7日

○丁卯,上御夕讲。

○以李重庆为弘文馆副提学,金亿龄为修撰。

3月8日

○戊辰,上御宣政殿,命试官,科次儒生制述。

3月9日

○己巳,日晕,两珥、重晕,色内赤外靑。夜月晕。

○处士郑之云卒。字静而,自号秋峦。性闳达,而笃于孝义,居二亲忧,哀毁过礼。尝从金正国学,及殁,为之心丧三年。家甚贫,妻妾辟纑以自给,往往乏绝,怡然不以为戚。其行已,任真守分,脱略畦畛,人之视之,若无防检,而好善疾恶,出于天性,更历世故,未尝小沮。自少刻意性命之说,著《天命图说》,以究其蕴,后见李滉,相与证正。其言皆本诸圣贤,不为剽窃溱合之论,学者得之,其所开发多矣。年五十三而卒,识者无不痛惜。

3月10日

○庚午,上御宣政殿,讲文臣《周易》及汉语,又试吏文制述。

○以李亿祥为人轻暗懦弱,趋附李梁。为司宪府掌令。

○日微晕,两珥晕。上有背气,色内赤外靑白。白虹如环贯珥,即灭。夜,月晕。

3月11日

○辛未,上御夕讲。

○夜,月微晕。

3月13日

○癸酉,夜,月晕、冠。

3月14日

○甲戌,以朴麟寿为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李讱为侍讲院文学。

○日晕。夜,月晕。

3月15日

○乙亥,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3月16日

○丙子,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嫔告期礼。

○谏院启曰:“前大护军金秀文,病中奔丧,大臣惜其为人,启请从权,欲保全之,必有其意。然秀文遭丧,今未逾月,方在殡侧,劝之以肉,在国家惜良将之道,虽出于权宜,于亲丧,固所自尽之情,无乃太不怀耶?祖宗朝,间有如此之事,或出于永葬小祥之后。且皆勋旧大臣,待之不得不尔。今秀文,年未甚衰,行权太速。丧纪苟简,甚妨风教。”答曰:“此启亦当。更议大臣处之。”大臣议以为:“毁乱丧纪也,但为国惜人,出于不得已也。今谏官之言,出于正大,依所启,勿许从权亦当。”上从之。

3月18日

○戊寅,日晕,两珥。夜,月微晕。

3月19日

○己卯,右副承旨卢禛上疏曰:

伏以,君亲一体,忠孝无间。家焉而主恩,国焉而主义,未尝有轻重之差,而如或孝有不及,忠且有待。事亲日短,而报主日长,则古之人,亦必于是而知所处矣。臣少婴疾病,屡滨于死,赖臣母辛勤调护,仅得生全。及年六岁,父又见背,臣母怜臣零丁孤苦,日夜抚养,臣身庶几成立,臣虽既壮,母常婴抚而孩视。夫人孰无舐犊之爱,而臣母则特甚焉,孰无劬劳之恩,而臣身则实倍焉。故臣于未出身之前,出入不敢经时,游学亦不得稍远。平生历时而不返者,唯一度食伴之外,臣无有焉耳。且臣母孤孀殷忧,遂以成疾,常患偏头之病,痛不可忍,一日之间,沈绵危急。平居调摄稍乖,辄发寒证,一瞥之顷,呵欠无数,舌上生疮如豆,食飮难下,或间或作,无数日之宁。臣母今年七十二岁,去年又丧臣姊,摧伤痛念,疾病沈痼,事几不测,及臣闻病奔还,则或得稍苏。当其危亟之时,以臣母念臣之切,其情为如何,而臣则不知其然,远在千里之外,飮食言笑,扬扬如平时?如此而或有终天之痛,则臣亦何以为生也?臣以孤寡馀喘,生长草野,叨被圣眷,出入经幄、近侍之列,岁再宁觐,荣耀鄕闾。臣母感幸之情,固未尝涯涘,而唯以远离为悯,每臣之告行也,辄语臣曰:“汝承天宠如此,上恩虽罔极,吾之馀日无几,而不得相养以生,其终何如也?”臣闻此语,未尝不摧胸陨心,而继之以泣也。况去年夏,臣闻母病,苍皇疾驰,数日而至鄕,臣之素患脾证,因此增甚,脚又中湿,行立未健,而卒有不意之命,惊惶感激,黾勉赴朝,积劳成热,势转危急,卧吟旅舍,目极南天,卒荷天眷,得以复苏,扶曳拜阙,曳载南归,调护数月,以有今日。方期摄理,有以自保,而又有召命之下。臣母深念臣病未瘳,追挽泣别。自臣之来,臣知臣母之不安于寝食而加疾也。臣愚陋空疏,稍无可用之实。六载近侍,碌碌随行,无一毫裨益,臣之不忠负国极矣。若复贪恋恩宠,负此老母之望,不得终养,卒有不幸之变,则不孝又大,臣之母子,死亦不得瞑目矣。臣谨按《大典》,亲年七十以上者,一子归养。臣之乞养,亦为晩矣。伏愿殿下,俯察臣情,许令归养,俾遂乌鸟之愿,则于微臣母子幸甚,于国家孝理幸甚。

答曰:“观此疏辞,情理切迫,予特从愿。仍赐毛褥,又令本道监司,备给食物,勿谢。”仍传于政院曰:“以卢禛除所居近邑守令,使之养亲事,言于吏曹。”卢禛,咸阳人也。六岁丧父,执丧已如成人,其孝得于天赋者如此。为人悃愊无华,表里如一,处事接物,无一毫修饰。归养一疏,写出母子至情,爱日之诚,溢于言表,宜其感激君听也。 ○日微晕。

3月20日

○庚辰,上御朝讲。

3月21日

○辛巳,上御朝讲。

○日晕。夜,月微晕。

3月22日

○壬午,上御朝讲。

○日晕。

3月23日

○癸未,夜,东方、巽方、南方,如火气。月微晕。

3月24日

○甲申,日有两珥。

3月25日

○乙酉,以李楗为承政院同副承旨。以椒房之亲,得为显仕。

3月26日

○丙戌,上御昼讲。

3月27日

○丁亥,日微晕。

3月28日

○戊子,日晕。

3月29日

○己丑,日晕。

○知中枢府事柳辰仝卒。性不拘检,工书善昼。

夏四月

4月1日

○庚寅朔,上亲传宗庙夏享大祭及雩祀祭香祝。

○日微晕。夜,艮方、巽方,如火气。

4月2日

○辛卯,以权信为宗簿寺正,朴应男为司仆寺副正,姜士弼为议政府舍人。

4月3日

○壬辰,上御绿阴台,讲试儒生四十人,进士沈铧等八人入格。仍出御题“苑中试儒颂”,使制进。试官尚震、李浚庆、沈通源、金明胤、郑士龙、权辙、吴谦、郑惟吉、愼希复、李梁。科次入启,传曰:“讲经制述,分通计书启。今日之举,欲以耸动儒林也。若以制述为主,则无讲经之意,若以讲经为主,则无制述之意。参酌用中事,卿等同议以启。”沈哗,通源之子也。通《周易》,而不入制述之格,上意有所向,故有是教。试官启曰:“常时场屋之例,讲画若多,则虽无制述,得参其榜,制述若入高等,讲画虽三分半,式年讲经纯粗分数也。亦可参矣。今以分数书启,则用几分以上,当出自圣断也。”于是,上乃赐幼学洪圣民等及第有差。上直书榜目而下。甲科洪圣民,乙科沈铧,丙科金戣、李廷宾、许思钦。○初命取馆学儒生,圆点到记之后,多士颙望以为,必皆入试,至是上之落点,儒生才四十人,而戚里子弟,多在其中。又试讲经八人,而取其五,至以制述不入格之沈铧苟且参榜。且廷宾,李梁之子,金戣,海安君之婿,中外哗然,咸恨取人之不公。

4月4日

○癸巳,两司启曰:“国家公道,只在科举。可以系属人心,维持国脉。若公道不明,则人心涣散,国非其国,岂不寒心?祖宗朝,或有馆学不时摘奸,或有幸学取人之时,然皆各试其才,使无遗珠之叹,故恩命一下,多士鼓舞。昨日取人,虽因摘奸,而许多儒生受点者无几,讲经入格,其数尤少,而又命讲经制述,通计分数,并与制述次下之人,指沈铧。至赐出身,非徒事涉苟且,大违祖宗取人之规。将恐公道因此大坏,科举不重,多士解体。所系非轻,请罢洪圣民等及第之榜。”答曰:“昨日别科,予议大臣定之,不可轻改。故不允。”再启不允,后累启,不允。

○日晕。

4月6日

○乙未,上御弘化门外,试文臣制述,武臣及有武才文臣射。

○传曰:“武臣未出身,骑射、贯革入格人,以自愿一书考讲。”

○传曰:“自古亦有取二人,而出榜之时乎?问于入侍宗宰。”武臣未出身,讲书入格者,只二人,故有是问。回启曰:“未知前例矣。”传于试官曰:“讲经二人,出榜可也。”史臣曰:“王者之政,莫重于取人,而甲乙丙三科,乃其科目之大者。阙一则不可谓之科也。绿阴台文榜之出,初以落点之儒,讲试一书,至取制述次等,此前古所未有之事也,而今于武科,且阙丙科,其顚错苟且,废先王之法,循一时之私,莫甚于此。是岂人君取士之道哉?” ○两司启曰:“臣等将公论,请罢文榜,合司论执,而遽出武榜,物情已为未便。况只取二人,而丙科则阙焉,此祖宗朝所未有之事。恩命一下,莫不骇怪。请速还收成命。”不允。再启,答曰:“当与大臣议决。”上谓李浚庆等曰:“绿阴台儒生落点选入后,四书五经中,自上抽出试讲,即令制述,以为别科,是欲以一时规外之举,耸动儒林,而近日公论激发,至于合司论执,予岂安心?今者武科出榜,亦无丙科。今若一开格例,后弊无穷,又以次等参榜者,亦为苟且云。然自上非但取其制述,以讲经为重,而政丞亦以为可也,今两司之论如此。亲临试才者,前岂有罢榜时乎?榜中如有犯罪者,削去则有之。全罢一榜,固为重难。入侍宰相及其日为试官之宰,广议以启。”左议政李浚庆启曰:“绿阴台试取时,讲经制述分数通计,故制述次下者,并参。台谏虽以为未便,然非但主于制述,前者虽非亲试,尹元衡及第时,讲经、制述,通计而为之。有此前例,故小臣其日,以为当然而议启矣。既以为别试,而出榜旋罢,固为重难,而台谏之论,亦未为不可也。且今日武臣讲经者,只二人,虽未准甲、乙、两科,亦何害乎?”先是,通源欲以其子镭为平安兵使,而不知物论之如何,语李浚庆曰:“人或云沈镭将为平安兵使云,年少之子,岂堪此任乎?”浚庆不晓其意,应之曰:“相公之意甚善,不必急急为也。”通源怒之,故是举,浚庆力主讲经当取之议,人皆调笑焉。金明胤、李蓂、权辙、吴谦、元继俭、赵彦秀、安玮、李梦亮、愼希复等议,与浚庆同。史臣曰:“人臣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国家,谄媚承顺如此,未知国事终何如也。”右参赞沈光彦曰:“科举公道,在祖宗朝甚重之。廷试自成宗朝己酉年始之,当初状元则直赴殿试,其次则直赴会试,以为恒式。厥后中宗朝廷试,或有以三下赐出身者,或有以二等三下、二等,乃科次等第也。不得为之者,已为未稳矣。今者自上见儒生之名而落点,至于试取,故儒生等皆缺望,而台谏亦以此论启。若后日以某时落点,援以为例,则不无其弊。今则已出榜,改之重难,武科亦无如此前例,然已为之事也,自上裁断为当。”史臣曰:“浚庆望重大臣,而所论苟同,光彦庸人,而所论近正,人之不可恃如此。”史臣曰:“科举,国之大事。绿阴台取人之举,自上虽蔽于私意,固知其出于不正,颇有未慊之心,不敢断自宸衷,问诸左右。苟有一人,以帝王科举之公道,暂陈冕旒之下,则犹可及止,而非徒不以正告之,反以逢迎从臾,赞助而成之。自此以后,人心愤郁,公论激发,台谏之启未停。又出武榜,且阙丙科,自上又问之,左右亦无一人,以苟且不正之事陈之。乃敢援引区区之前例,遂成科第。上以阿顺上旨,下以媚悦权门,使取人大公之道,扫地无馀,可胜痛哉!”史臣曰:“公道之灭绝久矣,而区区一脉,仅存于科举之间。今者自上毁乱,至于此极,将何以为国?当初名为殿讲,其所落点,亦未尽出于公,而入讲者才七八人,又令制试,至成科目,其所与者,皆是权门乳臭子弟,而因缘戚畹之辈也。昔高丽之末,朝政浊乱,权奸用事,有红粉之讥,而高丽遂亡。此则奸臣窃弄之事也,而后世尚且扼腕。况今自上不念科举之重,徒以一时私昵之心,尽废万世之公道耶?此非特自上之失政也。绿阴台文榜之出,弘化门武科之取,自上犹有不慊之意,问诸左右,无一人以正告之,反以苟且牵合之言,援引以陈之,以助成其事。此无他,上以阿谀顺旨,下以媚悦权门,以图一身之计而已。此事之不正不公,夫岂不知而不言哉?君臣上下,相贼如此,几何其不至于乱亡也哉?”上曰:“台谏以耳目之官,随事规谏,重科举也,自上亦嘉之。但已定而轻改,亦不无后弊矣。”

4月7日

○丙申,日晕。

4月8日

○丁酉,夜,雷震敦礼门宣政殿御门也。及御纛。以明日有常参,故出立于御门,门扇剥破,纛竿亦折。史臣曰:“臣闻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近者天文垂警,地道示怪,日官秦变,四方告灾,殆无虚日,而况今雷震之变,迫于正殿之内,此实剥床之灾也。御门,人君出入之所由也,旗纛,人君法卫之仪物也,而一夜并震,天之降谴,必有所召。亦岂无其应者哉?噫!变异之来,虽不可指为某事之应,下察人事,上观天意,其为致孽,无足怪者矣。夫灾孽之作,虽无世无之,未有如今日惨酷者矣。譬之人事,正如人父督过于子,色以示之,既不听,威以惕之,又不悛,则声以诃矣。古人有言曰:‘怒予之天,尚可为也,忘予之天,不可为也。’此而不省,视听自我之天,将必终至于忘而弃之,岂不大可畏哉?昔汉臣梅福,尝因灾异,言于成帝曰:‘不见其形,愿察其影。’盖天下未有有其影而无其形者。今国家危亡之影,固已章章著矣,第未知危亡之形,果何在乎?臣窃为国家深痛也。” ○政院启曰:“前者大风大雨,日气险恶,则政院启达视事,勿为取禀事,传教矣。今者敦礼门及纛竿等雷震,天变极为非常。明日常参与启覆,何以为之?敢禀。”传曰:“观此启辞,不胜骇愕。天变非常,罔知所措。予方宿时,故雷声不得详闻,而变异如此,心甚未安。速令弘文馆,考古事以启。且祖宗朝前例、《政院日记》,急速考启。遭变如此,喉舌之任,所当齐会,斯速留门,在家承旨、注书、翰林等入来,《日记》考启。予于今年,细疾似多,心气颇有不安,今闻此变,心尤不宁。明日常参、启覆,勿为,明明日唱榜,权停例行之。”史臣曰:“天人显微之理,虽不可的指,古人以雉雊之异,尚犹致疑于典祀豊昵之间。遭变反省之道,宜无所不至。方今人事之感天变者,固非一二,而姑以迩日切近者言之,科举大事,颇有偏私苟且之失。岂特商宗典祀丰昵而已哉?” ○传曰:“阙内雷震。与今日相似之事,速考往牒以启。”

○传曰:“中宗朝,有延恩殿水剌间各色掌雷震,及庚子、辛丑年间,景福宫勤政门、锦川桥、东水阁雷震,世宗二十六年,雷震延生殿等时前例,为先考启,亦令该曹,并速考启。”

○黄海道黄州等四官,雨雹交下,大如榛子,小如大豆。

4月9日

○戊戌,命招三公、左右赞成、左右参赞、六曹判书、参判、汉城府判尹、左、右尹以上,会于宾厅,传曰:“予以否德,叨承丕緖,十七年来,阙政颇多,上不能顺天意,下不得和人心,恒存战栗,常切自责,而去夜雷震敦礼门,并震纛竿,天变非常,不胜骇愕,心甚未安,罔知所措。以予不敏,过失必非一二,而以近日之事论之,则不时别科,虽欲劝奖儒林而为之,不无苟且之意,两司争论数日。虽与大臣、诸宰而决定,当初设科,是予妄料之事,而不从耳目之言,恐天谴以此致之,益增惶汗。可罢此榜,以慰多士之心,以答天怒之降也。天之示谴,岂无所召而然乎?卿等悉陈无隐,上下交修,仰答天谴可也。予欲延访,而今年,细疾多积于身。艰保以出,又以累年因事惊动之馀,心疾上热,到今交发,频有不安。近日则粗安,而又闻大变,气复不平,且临群臣,亦不无愧焉,故不得为之矣。卿等知悉。”史臣曰:“天人之际,甚可畏也。天何心哉?至公而已。人君代天理物,亦当法乎天而已。夫人君所莅者天位,所奉者天命,其于政事号令之间,苟有一毫之私意,而与天相背,则皆足以致谴。人君之恣行己意,不念天下之公道者,非不知所令之反乎天,而敢为之者,以其天道即远,人莫敢谁何尔。及乎天谴之来,自非大无道之君,亦必反求于身,其于省念之间,苟有行事之失,则未尝不致察而警畏焉。吁!非天孰能使人君畏惧而知戒也哉?今者朝廷之上,宫闱之内,政事号令之悖天道者,固非一二,而当雷震之变,自上惕然警惧,即下罢榜之命,此事之不正不公,自上固已知之,而当初敢成科第者,以其戚里权臣,从旁蹊曲经,从臾以谋之。及其问诸大臣,阿旨承顺,皆以苟且之辞,巧饰以陈之,遂使科举之公道,一朝坠地。天之降灾,虽不可的指,而致令之乱,无大于此者,宜乎上心之有所疑畏者也。呜呼!自上一念之天,尚未尽蚀于私意,故反躬思之,有所感悟,诚能推此心,克去己私,以答天谴,则仁爱之天,安知转灾为祥乎?抑恐私意无穷,而警畏之心日怠,终至于危乱而莫之知也。”史臣曰:“遇灾而能知取士不公之失,即罢其科,可谓有恐惧修省之名,而其实则未闻也。夫取士不公,此其小者,固不可暇论,而当是时也,外戚根据,而主势日孤,异端日盛,而士气萧索,国非其国,为日久矣。天之谴告,岂特为取士不公而发哉?”领议政尚震等启曰:“去夜雷震殿门,又折纛竿,灾变非常,至为惶骇。天变虽不可指为某事之应,而感召如有其由。上下所当省愆交修,自上亦别加修省。自古人君遇如此之变,必有罪己。求言之举。此虽近于文具,遇灾恐惧之道,无过于此。请依古例为之。且下教曰:‘卿等悉陈无隐。’今日诸臣,必各有所怀,欲陈冕旒之前,祖宗朝,遇如此之变,必延访群臣,咨问阙失。此亦应灾不可废之规也。请姑待异日上体平和,别为延访,以尽下情。”史臣曰:“变异之来,上下所当交修,以求天意之所谴。雉雊,小变也,而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大臣之用心,当如是也。今者天降灾异,谴告非常,此正君臣上下兢惶警惕,讲究阙失,以答天谴之不暇,而自上欲闻修省之方,召致宰臣,命陈所怀,宜即吐出心肝,以效格王正事之忠,而敢以姑待延访对之,无一言及乎天灾时事。苟有所怀,今日陈之,明日又陈之可也。何待异日?彼皆庸庸碌碌,持禄苟容而已,将焉用彼相哉?”答曰:“启意当矣。求言,前者或有或无,故初不谕矣,然为之无妨。延访则俟予气快安后,徐当为之。”

○传曰:“生员沈铧,能通《周易》,直赴殿试,其馀讲经、制述入格儒生,论赏。”史臣曰:“甚矣,私意之蔽惑也!既命罢榜,又令沈铧,直赴殿试,殿试。即登第也。号令之顚倒,恩典之错乱如此,将何以为国乎?” ○司谏院大司谏奇大恒等,因灾变上札,汎陈修省之意,答曰:“观此札辞,予盍嘉焉?遇灾罔措之意,已谕于公卿,薇垣亦必已闻矣。”史臣曰:“谏臣之责,虽在平时,常陈逆耳之言,若有不测之祸,近在朝夕,使人君有所警惕,不敢怠忽。况当天灾时变荐臻之日耶?今谏院之札,皆陈熟疲软之辞,无謇谔忠谠之论,徒为塞责而已。呜呼!朝廷之上,宫壸之内,其为妨政害治者,固不可殚记!而至如戚畹之擅权,禁掖之不严,宰相之贪污,贤相之混进,此正今日之大忧,而无一言及乎此,朝无直言之弊,莫今时若也。设有指鹿之奸,谁敢为国家动喙哉?” ○谏院启曰:“今者因灾异,既命罢榜,物情方以为快,又命沈铧,直赴殿试,命令反为顚倒。若通计分数,则其中有优等者。而特以制述未入格之人,乃赐直赴,物情之未便,尤有甚于前日。日者参榜,皆为苟且,而沈铧则苟且中之甚者,请还收直赴之命。”答曰:“物情如此,依允。”

4月10日

○己亥,教曰:

惟四月庚寅越七日丁酉,天大雷电以雨,震我正门,以及我宝仗。惟是皇天动威,彰予不辟之罪。予用屏气陨神,若不容于覆载之间,永思厥愆。非天用覆我国家,亦惟天仁爱予一人,予一人曷不知变于玆,图保厥终?帝舜兪大禹曰:“嘉言罔攸伏,万邦咸宁。”仲虺告成汤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惟明君,必稽于众,惟良臣,乐陈其善。予尚欲赖于匡救,其罔谓予不能。惟予躬,吁民之则,予不克修之;惟予心,出治之原,予不克正之;惟朝廷,四方之本,予不克淸之;惟学校,兴化之根,予不克养之;惟廉耻,国之大维,予不克张之;惟赏罚,君之大柄,予不克公之;惟宫闱必严,女谒之私,或罔绝焉;惟刑狱必恤,捶楚之冤,或罔伸焉;惟士气必作,雷霆之威,或罔霁焉;惟仕路必淸,苞苴之行,或罔禁焉;惟法令,必信纷更之弊,或罔革焉;惟赋役必均,诛求之烦,或罔蠲焉。念玆罪孽,实由予自作,尚何怨于天越人?予用播告于朝,求厥愆者有年,惟含默是尚,惟疲软是崇,亦罔或告予以言,迪予于道。予一人自荒于德,罔足与成厥功,在臣子义不后其君。咨予大小臣民,曁厥草野韦布,各尽乃怀,辅予不逮。予罔遗于长短,咸用乃言,纵不底于道,亦罔罪汝。惟尔政府,体予至怀,晓谕中外。“

史臣曰:”求言非难,听言为难。听言之道,不过以诚求之。苟非人主开诚心布公道,以乐闻之实,示信于平日,则卒然遇灾,虽有恻怛之教,欲闻救时之策,夫孰敢为无益之言,以取逆耳之害哉?今者𫍙𫍙声色,已拒人于千里之外矣。台谏任言责,而以含默为良谋,宰相主献替,而以糊涂为大体,况其他者乎?草野圭窦之间,岂无有怀欲言之士,而顷者岭南人曹植,因求言上疏,其所论,未必讦直,而非徒不以听纳,反以不忠斥之。以此山野之士,亦皆以言为戒。今虽朝夕下求言之教,空为一虚纸而已。立仗之马,犹恐见斥,经尺之鳞,谁敢或婴?箝口结舌,国事日非,吁可痛哉!“

4月12日

○辛丑,以金铠为资宪大夫汉城府判尹,特命也。朴永俊为吏曹参判,李梁为平安道观察使,时,梁之宠方盛,而尹元衡依圣烈大妃以为主,故上亦末如之何。沈通源以曹操目元衡曰:“此挟天子,令诸候者也。”两奸势轧,将不容并立,故上不得已出梁于外,作诗与之曰:“秋雁来时寄远声。”闻者以为,秋必见召矣。梁妆䌙竹簇,以夸耀于人,人讥其愚妄。及赴任,献花草砚及细丝衲衣裳等物,极精巧。上每宴坐,披视左右曰:“贤哉,吾梁也!岂以予为无是物而献哉?真爱我者也。”李讱为兵曹正郞,朴好元为世子侍讲院文学,南致勤武人也。为人悍戾,以杀戮立威,暗结权奸,媒取显擢。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

○庆尚道东莱府,卯时天际四方,顿无雨征,东方暂有白云如气,间有断虹。红、白、靑色,长可一匹布。大阳之南,七八尺许,浊气暗乱,斜触阳中,俄而自消。

4月13日

○壬寅,流星出河鼓星,入腾蛇星,状如大梨,尾长三四尺许,色白。流星出天市东垣,入王良星,状如钵,尾长五尺许,色白。

○日晕。夜,月微晕。

4月15日

○甲辰,江原道江陵府大昌驿子洪奉良,弑其母一终,传曰:“此纲常大变,斯速拿推,明示王法。”奉良于拿推之际,不胜杖楚,诬服欲蒸其母而母不从,以是杀之云。故朝廷命旌其母之门,污其子之宅,府使李俊民、判官金富仁、察访李文梁,以不能教化罢黜。此三人皆勉于其职者,故民惜其去,咸曰:“三官皆贤,一朝俱罢,皆由此母子之故。”其子之杀母,实是天下之大恶也,其母平时不能善遇不出己之子,致有如此之变,非有淫蒸之谋,而一朝超在节妇之列,显蒙旌表,非其实也。及是三立其门,而三仆也。

夜,月晕,两珥。

4月16日

○乙巳,大司宪宋麒寿等,因灾变,疏陈一纲八目。纲曰正心术,目曰立纪纲、曰兴学校、曰励廉耻、曰愼赏罚、曰振士气、曰抑奢侈、曰愼用舍、曰均赋役。史臣曰:“其疏虽似切于时务,然当是时李梁,以戚里之人,专擅植党,浊乱朝廷,尹元衡以巨奸宿慝,安保宠荣,而无一言及此,则不过曰循例塞责之具矣。焉用疏为哉?”

4月17日

○丙午,雷震训链院射场旗杠木。

4月18日

○丁未,传曰:“近来天谴非常,既震殿门及纛竿,又震训链院旗杠。旬日之内,再震兵器,未知将有何事,而天怒至此,否德所致,惊惶罔措。予于近日,心疾频发,而初八日闻变而后,心尤不定,数日亦有痢证,故遇灾累日,不得即为延访。今日欲为,而日气沈阴,予将弱疾,势难久出,故未果,尤为未安。当观淸日为之。”又传曰:“天谴非常,灾异叠出,予实惊惶,罔知所措。明明日册嫔礼亲行,心实未安。若不得已亲行事,则可退行。近且无吉日,则当以权停例为之。此意速议于大臣以启事,言于礼曹。”

○左议政李浚庆等议:“旬日之间,叠有非常之变。修省恐惧之方,宜无所不至,但当行之礼,在所不已,则大礼之行,何有妨于谨灾之道乎?”传曰:“大臣之议如此。前已亲行三礼,而册嫔大礼,今不亲行,于礼似为苟且。但明明日,若阴雨,则势难亲行,临时观势,当更言之。”

4月19日

○戊申,上延访群臣于宣政殿。上曰:“近年以来,众灾连绵,初八日雷震敦礼门及纛竿,惊惶罔措之际,又震训链院旗杠。是何旬日之间,叠有非常之变乎?灾异之生,实由于否德。曾欲延访,近因事故,迄玆未能,今始为之矣。左右各陈所怀。”领议政尚震曰:“近者雷震之变,叠见旬日之内,若人之相警戒者。人主代天理物。作善降百祥,作不善降百殃,若影响。然若于一念之间,不协于天,而有一毫偏系之私,则皆足以致天灾也。自上虑有阙政,乃下求言之教,孰不感激而欲言乎?为今弭灾之道,莫若敬天勤民,侧身修行而已。”左议政李浚庆曰:“近来非常之变,叠见旬日之内。自以耳目所见闻者观之,则如此之后,无安静之时。未知将有何事也。古人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自上必先正心,然后时政庶无阙失。然民生休戚,皆由于一心之邪正,此心一正,天意可格。所谓正心者,非徒发于言语之间而已也。政事之际,宫闱之内,必省察于心曰,何者为正,何者为邪,何者为公,何者为私,每澄发源之地,然后此心庶得其正矣。我朝遇如此之变,亦非一二。在燕山之时,震宣政殿柱,而有士林之祸,在仁宗之朝,震庆会楼柱,而人心不静。推此观之,未知有何应也。自古祸难之作,皆由于用舍之失宜。为人上者,果能正心,则不眩于知人,而是非邪正,自别于目前矣。苟不正心,则好恶不明,用人顚倒,终必至于乱亡而止矣。大抵宫闱之内,恩常掩义,则外间之人,由旁溪曲径而进者,不无其人。此皆足以致乱。当此恐惧修省之时,自上更加省念。近日所震,皆是兵器,人皆以兵家之事为虑,今国家无可任将帅者。必须储养于平日,然后可用于缓急有事之时。速令该曹,拣选预养幸甚。”右议政沈通源曰:“今玆之变,近古所无,而叠见旬日之间,此必天意一警之,不足以感君上之心,故叠出之,欲其因此益加修省也。此天心仁爱人君之意,能因此修省,则转灾为祥矣。灾沴之生,虽未可的指为某事之应,而政事之际,宫闱之内,一动一静,一号一令,皆当于理,然后可以上格天心,而无乖戾之气矣。”左赞成金明胤初占贤良,旋补门荫,后又登第,发身多岐。当上之眷注李梁也,造给蓝假衣,阴相深结,扬历吏、兵判书,骤陞弘化。及梁之任关西也,恐其宠衰,即趋元衡。居高位,而所行如登陇断者,人皆唾鄙。曰:“殿门之震,既云非常,而纛竿、旗杠之又震,则其警戒之意深矣。必尽恐惧修省之实,然后斯可谓之应天之道也。”左参赞沈彦光曰:“旬日之间,叠有大变,上下遑遑,有识懔懔。小臣暗劣,何以知之,以近日之事观之,后苑取人之时,只以落点试取,事甚苟且。武科则必先初试而后入试,古也,而自己未年,以观射为之,儒生则或因殿讲,或因朔书而试之,亦为未便。且顷日,以武科无丙科,自上下问曰:‘有古例耶?’咫尺天威,宸语丁宁。臣非不知苟且,而以罢榜为重难,不能启达,臣罪当诛。适有天变,上心翻悟,即命罢之,人莫不喜快。以此言之,虽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谁复言之哉?臣闻世宗大王培养之方,无所不用其极,人称海东尧、舜,成庙,一遵世宗故事,从谏爱士,故当时士大夫,无被罪之人,好生之德,洽于民心,人到于今,称之不替。且帝王,虽曰因时损益,近来变更之事甚多。如庶孽许通,纳谷除官,皆甚苟且。政事之间,以臣所见言之,与中宗朝,大有迳庭。新进之士,立异为高,别立新条,皆非美事。伯益戒舜曰:‘罔失法度。’傅说告高宗曰:‘监于先王成宪。’周公曰:‘无作聪明乱旧章。’自上如欲养士,必法祖宗,如欲养将,必法祖宗,至于纳谏,亦必以祖宗为法,则可转灾为祥矣。”兵曹判书权辙曰:“一旬之内,再有大变,天鉴孔昭,其所警告,亦必有由。自上反躬自责,可以转灾为祥。近来礼义廉耻,顿丧无馀。古人云:‘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方今生民困悴,邦本日摇,未知国事,终何如也。转移之机,惟在于人君一心之正矣。人君能使一心,纯乎天理,而无一事不出于正,则民生可以底安,天心可以克矣。夫天灾之生,虽未知某事之应,一旬再震,皆兵家所属之物,则无乃兵政阙失,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而然耶?当今在朝之臣,无可任大将者。寻常阅武之时,每有乏人之叹,脱有缓急,将何以处之?须令大臣,别为拣择,预养幸甚。”郑士龙、李蓂、蔡世英、宋麒寿、吴谦、元继俭、郑惟吉、安玮、金澍、元混、朴永俊、任说、愼希复、李友闵、奇大恒、李重庆,亦各进启。史臣曰:“当国家大灾之日,既下求言之教,又延访群臣,使之各陈所怀者,诚欲闻切时之谠论,思所以救药之也。为人臣者,当尽言不讳,以副君上之盛意可也,而其所进言,皆掇拾已陈之刍狗。其为探本之论者,不过曰正心、曰修省而已,其为救弊之策者,亦不过曰备边、曰养将而已。学问从谏,人君之大德,而不过为泛论,军民怨咨,当时之巨弊,而亦不过常谈,则其以军籍、捕盗、采银为言者,亦奚足道哉?未知当今之事,果无大于此者乎?是何论议之泛然,如出一口,而无谠直之言耶?言戒之甚,至于如此,虽有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谁复肯言之哉?”上曰:“左右所启,正中时弊,皆是激切嘉言。自上学识短浅,计虑暗昧,岂知事理乎?十七年来,非常之变,层次叠出,以今时之弊言之,邦本日悴,纪纲板荡,公道扫地,百司懈怠,士习不美,人心浇漓,风俗薄恶,教化不明,而阙政甚多,故以致天变之沓至。自上反躬自责,俯仰愧怍。左右所启之言,予当省念。我国家廷议之际,不无苟同之习。弘化门收议之时,诸宰相之议,皆为苟同,自上亦为未便。若于事体,或至大妨,则众议亦安敢强排乎?纷更变通之启,亦当。近来之法,与祖宗朝,相乖者颇多,但遵先王之法可也。祖宗之朝,人心淳和,风俗亦美,故自无灾沴,后世则为人君者,上不能格天,下不得人心,众灾连绵。上下协心,交修不逮,以底于治可也。”

4月20日

○己酉,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册嫔礼,受百官贺。史臣曰:“世子,国本也。文定、纉女,作配靑宫,实乃万福之原,宗社之庆也。以抱病沈痼之人,强册为元良之配,元衡之罪恶,至是尤极矣。在廷之臣,莫有言之者,亦岂得辞其责哉?” ○弘文馆副提学李重庆等,因灾变,疏陈一纲十目,曰正心术、养士气、严内治、立纪纲、扶公道、纳谏诤、励廉耻、崇俭节、恤民隐、愼赏罚、辟异端。答曰:“予以寡昧,叨承丕緖,众灾连绵,岁以益甚,旬日之内,叠震兵器。皆由否德,政多阙失之致,兢惶罔措。疏辞当留念焉。”

4月21日

○庚戌,以审理冤狱事,下谕于八道观察使及开城府留守。盖因雷震之变。 ○谏院启曰:“南道兵使南致勤,性暴悍,前为全罗道防御使,嗜杀不已,人甚怨苦。且以私请,杖杀罗州牧使崔英,及其遇敌逗遛不追。如是,尚可谓之良将乎?谏官岂无时事之可言者,而请留暴戾之一武夫?不思甚矣。前者,自上以为可用,超授正二品之资,使之养望者,必欲用之于他日有事之时。南道虽曰巨镇,以异日缓急较之,轻重悬殊。致勤之往南道,物情皆以为未便,请递留京。”答曰:“如启。”

○夜,流星出天抢星下,入艮方天际,状如钵,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4月22日

○辛亥,上听朝启。

○雨雹交下,大如大豆,或如榛子。

○京畿高阳等两官,雨雹交下,大如鸟卵,小如大豆。平安道甑山,男一人雷震死。

4月23日

○壬子,上御朝讲。领经筵事尚震曰:“夫雹,四时皆为灾也,昨日雨雹,乃在于纯阳之月,其为变尤大矣。《春秋》事应之说,汉儒牵合之论,先儒非之。虽不可的指其某事之兆,然灾变必以气类求之。古人云:‘人君恶闻其过,抑贤用邪,则雨与雹交下。’大抵贤属阳,邪属阴。今在纯阳之月,而雨雹,此必正不能邪之应也。自上更加省念焉。”上曰:“灾变至此,益增忧虑尔。”

○上御夕讲。

○日微晕。夜,月晕。

4月24日

○癸丑,传曰:“师表之任,所系大矣。愼简师儒,务去冗杂之员,使韦布之士,有所矜式而兴起焉,可也。亲民之官,莫切于守令,而近者守令有阙,则荐之者,不顾贤否,惟视亲踈。铨曹之注亦然,而割剥之辈,先得美官,抚字之人,竟多沈滞,虽下褒赏之命,不为举行,故谚曰:‘为先叙用,永不叙用。’克去私情,昭明公道,务择贤才,以洽物议。”又传曰:“任将之道,平日精择储养,然后可用于缓急有事之时矣。廉简谨愼,有勇略可任将帅之人,勿计爵秩高下,拣择预养。”

○传曰:“宪府疏中,有监寺有正,所以统一司,而反受制于下僚,准品好官,旋加于殿贬之人等语。此指何人而论耶?问而启之。”持平郑思显回启曰:“监寺有正,所以统一司,而反受制于下僚者,近日正不择差,故下官或有轻蔑之事,而准品好官,旋加于殿贬之人者,亦以贬递守令,即授准职,又未几陞叙。此皆汎论时弊,而非指一二为言也。”是日思显,简问于大司宪宋麒寿、持平宋鐻,麒寿则以泛论时弊答之,鐻则以郑铢、郑礥箝制上官答之。思显不为之归一,而又不通问于他僚,乃以麒寿之意,径自回启。史臣曰:“风宪之职,责任重矣。弹论之事,所当显斥直指,而微官之事,尚不能斥举,以对君上之问,则敢望其抗论误国之奸魁哉?麒寿、思显,性皆柔懦,故过于谨愼,而模棱如此也。” ○义禁府启曰:“江陵大昌驿子洪戒伯妻一终,其义子奉良欲蒸之时,至死拒之,竟被剌杀,其行迹不可泯灭。令本道监司,备细核实,旌表何如?”答曰:“如启。”

○日晕。

4月25日

○甲寅,传于政厅曰:“铨曹郞厅,所当十分择差,而参副望者,金德鹍。前日予以不合言之,而乃敢更拟。不顾王言,不有君命,任情荐举,极为非矣。荐举色郞,摘发推考痛治。卿等亦不察而拟之,辨别贤邪之意,安在哉?”

○以李英贤为汉城府右尹,赵安国为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李彦憬为吏曹参议,张士重为吏曹正郞。

○持平宋鐻启曰:“台谏,凡有论议,可否归一,然后启之,例也,而昨日疏辞下问时,持平郑思显,只以大司宪宋麒寿之意启之,使同僚,不得与知,大失事体。不可在职,请递。大司宪宋麒寿,既知其不通于同僚,则使之回简,取可否未晩,而以其泛论,轻易启之。若有指摘之事,而至于下问,则凡在臣僚,尚不可隐默。况有言责者乎?势不可在职,请并递。”答曰:“并如启。”

○以金弘胤为司宪府大司宪,李仲虎为持平。

○司谏院大司谏奇大恒等,因灾变疏陈六条,曰敬天、法祖、务学、纳谏、任贤、爱民。

○成均馆儒生等上疏。其略曰:

恭惟主上殿下,心存涉冰,念切蹈虎,一灾之降,必尽侧修之实,一物之妖,益笃恐惧之诚,敬天谨灾之方,可谓至矣。而旻天不惠,灾害并至,烨烨之威,虩虩之声,不宁不令,而既折禁中之宝仗,又碎射场之旗杠,异灾酷变,古所未闻。臣等未知某事之失,有以致之,而某事之修,可以弭之也。殿下遇灾之日,首罢苟且之科,即下求言之旨,臣等未知卿相之备问,侍从之封章,果有逆鳞触忌之言乎?宰相建白,尽是已陈之刍狗,侍从论列,不过塞责之虚言,将焉用彼哉?在廷之臣,非不知民怨之已极,国势之已蹙,而徒眷眷于政事之末,未闻一言,有及于切时之病。危邦言逊,虽曰保一身之谋,有病不药,实非寿国脉之道也。呜呼!上天示警,如是其迫也,殿下求言,若其诚也,而奉行风旨,已成苟同之习,发言盈庭,谁中病国之原,而宁负殿下,而不能负权臣,宁忤公论,而不敢忤私门,臣等窃悲殿下,孤立于上,无扶持之可恃,而覆隍之变,迫在朝暮也。臣等深究致灾之由,则虽未的指事应,而今日之变,实系天命之去就,人心之向背,则臣等敢不危言于有道之邦也?臣等闻《书》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君德修省,岂不有关于言路之开闭乎?是以古之人主,乐善无厌,从谏不咈,而殿下𫍙𫍙之声色,屡发于经席,草野之谠论,反归于逆耳,今虽有求言之教,而无一人沥肝血以尽其绳紏,则殿下之言路,可谓开耶?臣等闻《春秋传》曰:“刑人,非所近也。”古之明君,待之有道,不任以事,责之扫除,不授以柄,而今者刑馀,滥侧金貂之列,重爵猥及阉竖之辈,而干政之渐,蔽聪之萌,已兆于今日,则殿下之待宦寺,可谓得耶?臣等闻《诗》曰:“琐琐姻娅,则无膴仕。”夫人之常情,孰不欲私其所亲?然而戚里因缘,明君忌焉,椒亲攀附,圣上患之,而近者爵赏之施,或有滥及之弊,除改之际,不无私昵之患,则殿下于戚里,恐有偏私之失也。臣等闻唐臣韩愈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异端于吾道,如冰炭稂莠,而不可并容,则蠹民害治,孰有甚于此乎?而今者复设禅科,既示崇奉之意,屡遣中使,以助骄恣之势,驯致劫制邑宰,凌辱衣冠,则殿下之于缁徒,虑有崇信之惑也。臣等闻《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夫民者,君之所天,而不可不恤者也,而今者贪污成风,贿赂公行,而宰执之诛求,日以益甚,守令之征敛,无有纪极,老少携持,未免仳离之叹,饿莩填壑,已极吁号之怨,则殿下之民,可谓得其所乎?以此观之,灾异之作,虽不可委之于五者之失,而五者之失,亦足以召天谴而致咎征,则其可徒事乎文具,而不务弭灾之实乎?伏愿殿下,容受直言,俾无壅阏之恶,裁抑宦竖,以杜专擅之渐。亲亲有道,不以私而害公,斥去异端,勿以邪而乱正,终使元元,勿失其所,则岂特消灾弭变之得其道乎?中和之德,默孚苍苍,而视听自我之天,亦必昭格于冥冥矣。

答曰:“观此疏中五条之辞,可见诸生爱君之意。予虽不敏,岂不乐闻乎?”

4月26日

○乙卯,京畿观察使李勘为人刻薄而粗,又好女色,时人以侠类目之。与尹元衡连姻,故初附元衡,扬历华秩,及其利尽,背归李梁。其交若是,人以登垅者指之。此后被宪府之驳,盖元衡之指也。元衡与梁,皆以戚畹,权势相侔,故如此。拜辞,传曰:“申敕列邑,尽心救荒。”

○日微晕。

4月28日

○丁巳,以朴应男为司仆寺正,李世琳为司宪府执义,金庆元、李翎为掌令,姜克诚庆元、翎、克诚,皆附李梁。为持平,金亿龄为弘文馆校理,李阳元为侍讲院司书。

○传于政院曰:“将帅被选人中,洪彦诚,前有所失,乙卯倭变,彦诚为康津县监,贼至城下,彦诚弃城而走。似不合。改之。”

4月29日

○戊午,上御朝讲。仍御宣政殿,引见南原府使林九龄、因其兄百龄,亦参录勋。为人阴险凶慝,以倾陷士类为事,恃功骄恣。居家作弊,一鄕怨苦,莅官掊克,阖境流亡。石城县监尹忠恕。

○上御昼讲。

○宪府启曰:“近来人心不古,偸惰成风,悠悠泛泛,玩时日,其在台谏之列者,亦不能自拔于时习,当言而不言,言之而不尽。风宪之地,一至于此,则国家将安所恃乎?德恩君宋麒寿,身为宪府,的知疏中所论之事,皆有指的之人,而不即弹论,至于自上下问之时,犹不显斥,以泛论时弊,曚昽启达,极为非矣。户曹正郞郑思显,疏中首尾,靡不详知,所当从实对之,而敢从麒寿谬发之言,曲为诐遁之辞,不直启之,亦甚非矣。此两人之事,虽出于一时偶然之失,所关重大,请并罢职。”答曰:“并不允。”再启依允。

○日晕。

4月30日

○己未,上御朝、昼讲。

五月

5月1日

○庚申朔,夜,白云一道如气,自巽方至坤方,良久乃灭。

5月2日

○辛酉,以安馠为司仆寺副正,金添庆为奉常佥正,宋贺为弘文馆校理,李阳元为兵曹佐郞,金伟不学无名,幸捷科第,人皆怪之。以金明胤孙婿骤陞。为侍讲院司书,苏潝为长兴都护府使。

5月6日

○乙丑,以权信为弘文馆副校理,权信之为人,愚妄无识之一鄙夫,见弃于士类久矣,阿附李梁,如子事父,得跻淸显之路。今者特命,梁之力也。兪泓为京畿都事,李民觉为江原道都事。

5月8日

○丁卯,三公、领府事议曰:“文庙下马碑,乃中宗朝所立。其后别无勿下马之教,而士大夫间,忽慢为习,任意骑过。中庙所以尊先圣、先师之意,果安在哉?自上经过时,亦宜遵奉先志,有司于仪注中,常不举论,揆诸事体,似为亏缺。况世子初学,须先知先圣、先师之可尊,然后读书有力,方可业修德进。今后自上举动,亦且下辇,使观瞻者,咸知尊崇圣师,则其于化民成俗,必不无一分之助矣。”传曰:“嘉礼时,世子所当下辇,而今后自上举动时,亦下辇可也。”先是礼曹启曰:“文庙下马碑洞口,自上举动时,无下马节次。今者世子嘉礼时,当由此路,何以为之?”命议于大臣等。 ○宪府启曰:“凡守令及镇将赴任之时,参谒于政府、吏、兵曹,此乃法例也,而其于参谒之时,各其司郞厅,责纳例物,名之曰堂参,督索甚急,下人因缘作弊者颇多。其所应纳之物,例于本邑、本镇,民吏、军卒处,倍蓰责征,贻弊莫甚。近来贪风日滋,守令镇将,冗杂无耻者居多,凭借堂参,恣为私用,自已装束之具,亦以此为之。显发之人,虽可随闻而惩治,因循弊习,比比皆然,民卒困弊之状,有不可胜言。自今以后,政府、吏、兵曹堂参例物,一切革除事,请捧传教,以绝积弊之源。”答曰:“如启。”

○庆尚道庆州等九官,风雨大作,树木折拔,麻麦损伤。

5月9日

○戊辰,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5月10日

○己巳,传于政院曰:“近观日候,颇有旱征。昨昨大风,终日不止,农事可虑。予岂安心?灾变连绵,虽是否德之致。而祈祀文具,亦不可不举。自前祷祀之礼,例行于太甚之后,故其应尤迟。祈雨先举之条,从速为之,继观日候,次次举行。”

○日微晕。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5月11日

○庚午,上御朝讲,讲《通鉴纲目》。至右卫将军虞胤、左卫将军南顿王宗,俱为帝所亲任,典禁兵,直殿内,多聚勇士,以为羽翼。王导、庾亮,颇以为言,帝待之愈厚,宫门管钥,皆委之。帝寝疾,亮夜有所表,从宗求钥,宗不与,上曰:“亮所表何事耶?”领经筵事尹元衡曰:“时帝方寝疾,宗、胤等,以戚里之人,直殿内,多聚勇士,恐有不测之变,故夜有所表。及帝疾笃,群臣无得进者,亮疑胤有异谋,排闼入见,表意可知。大抵戚里大臣,典兵禁中,多聚勇士,固为不可,而帝王寝疾,人臣独入禁中,尤为不可也。以国朝之事言之,仁宗病革,尹任三父子入侍,抱持玉体于中殿隔壁之处。自古安有如此骇愕之事乎?明帝寝疾,宗、胤二人入侍。如此之事,自上留念焉。”上曰:“乙巳年事,领府事之启是也。其时尹任三父子入内,亲扶仁宗玉体,至大渐之时,虽欲发言,而任等使不得发。此时朝廷大臣、台谏,皆陷于奸人术中,莫敢谁何。幸赖元勋宰相,为宗社除奸,再安王室,事非偶然,而人心不古,世道渐降,其时之事,尚有为不快之论者云。至为可愕。今者言端适及,故言之尔。”尹元衡曰:“宗、胤等事,虽如彼,其在禁中旧矣。尹任之事,则帝王孰无戚里之人,而岂可私自入侍,昼夜抱持玉体乎?此乃危疑之际,而任等处中,与柳灌相应,使自外取禀,而欲自内传位于他处也。适尹仁镜为首相,故灌不得任意,语仁镜曰:‘嗣王取禀乎?’仁镜曰:‘正统有在,何发此言耶?’灌谋遂沮。臣三四年来,疾病缠绵,不得入侍经筵,故顷闻骇愕之言,未能启达,今日入侍,适有言端,故启之。人心不古,果如上教。乙巳之人,谋逆情状,昭然,而尚为邪论曰:‘尹任,以谋逆定罪宜矣,柳灌则论以谋逆不可’云。安有如此骇愕之言乎?其时自上虽幼冲即位,逆类情状,无不尽知。当初臣语任等逆谋于林百龄,则百龄不信,夜间相从屡言,而亦不信。百龄曰:‘尹任当仁宗时,有大、小尹之说,而一朝失势,故有不自安之意,形迹异常。主少国疑之时,不得已去形迹稍异之人可也,不可以谋逆定罪’云。厥后台谏,为中学一会,论议不一,而罢宰相入启,只为窜黜,而权橃,乃营救柳灌,及其郑顺朋之上疏也,其谋逆之状,皆露矣。其时不以谋逆定罪,而只为赐死,王法苟且矣。臣见《纲目》,某王无正统,而其时有二藩王,未定所立。大臣论二王之当否,及一王即位,狱事大起,死者三百馀人。彼则名位未定,择贤以立之时,而尚且如是者,诚以王位至重,不可有异论故也。乙巳年则止于赐死,而人心愤拂,反以为未便矣。金明胤为京畿监司,以琉之事书启,而琉已逃躲。当尹任子弟推鞫时,不以谋逆问之,而李德应供辞,逆状已著矣。继有尹任之婢子,逃往安世遇家,言任等逆状,世遇缚致政院问之,则一一言之。盖尹任为逆谋,势必与大臣缔结,而奸状自露。非罗织也,而人心尚以柳灌为非谋逆,安有如此之事乎?为此论者,摘发则当治以罪,但无根之言,不可指的矣。邪论尚如此,臣意以为,令政院,抄出乙巳年定难记,柳灌与尹任同谋之状,晓谕中外,而后有为此论者,则当治之以重法矣。”金明胤曰:“臣为京畿监司时,仁宗未宁。常时问安,不得随参,而至大渐时,有二品官,虽外任,不可退在之议,故尚震亦以庆尚监司未赴任,而入参问安。至宾天之时,退去未安,会在中枢府,夜,宫门洞开,似非常时,开门遂入阙,闻尹任三父子入内已久。非但任等也,琉亦入内云,安有如此惊愕事乎?臣曾闻琉与尹任同谋,有希望于仁宗,及闻此言,尤为惊愕。其时大臣、台谏,非不知其非,而畏怯奸凶,莫敢发言。其后尹任等定罪时,琉不与焉。臣适闻琉欲逃,外官启达似难,而事关国家,故敢启,而琉已在逃。国家仅得捕之耳。”尹元衡曰:“观琉供辞,任、灌同谋之状,与凶徒之招,不谋而同。任等窜逐后,琉即逃入安边山谷中,朝廷之事,岂得闻之,而其招如合符节。以此言之,岂有柳灌暧昧之理乎?”上曰:“此言可愕。三凶同谋,出于各人供辞者,于《续武定宝鉴》,一一可见。当初恐有邪论,故颁赐《武定宝鉴》,而人心尚不定,安有如此骇愕之事乎?坡城府院君,尹仁镜。纯正大臣,发正大之言,故灌不得任意,国家赖而扶持,宗社危而复安,至为寒心。琉之事亦然,而光平君金明胤。启之,即为剪除矣。为邪论者,若知其人,则当以王法正之,无根之言,不可指的矣。抄出定难记,晓谕中外,而邪论犹且不止,则罪之当矣。”金明胤曰:“末世虽有邪论者,乃无识之人也。若有识,则岂为邪论乎?明知其人,则当示王法,不可指的,则固难罪也。抄出定难记,晓谕后犹,有邪论者,则罪之何惜?”元衡曰:“人或不知,故有邪论,邪论不止,则年少后进,不识当时之事,疑以为:‘灌等,乃一时名重宰相,岂为如此事乎?’为此论者,或宰相或有名望之人,国家不饶,治罪为当,但今不可的知。更为晓谕,则人皆得知之矣。”是时元衡,肆行胸臆,专弄威权,上意亦厌倦已久,恩眷日衰,而李梁新承宠渥,广结群小,进退惟意,气焰可畏。元衡自以为不大立威势,则无以劫制士林,复振其气,乃为是无形不测之语,欲更售一网打尽之计,而上已知其奸,初无德施之意,特迫于文定王后,不得已从之,故是日也,止于晓谕中外而已。○林浑者,九龄之子也。前为平安都事,与监司兪绛有憾,来即谮之于尹元衡,故元衡怀忿启之。上曰:“柳灌,自平安监司入相,亦为殊常,而至仁宗大渐时,逆状昭昭矣。”元衡曰:“柳灌发大王大妃不可摄政之论,言于李霖,霖言于宾厅。其意欲使王大妃摄政,而仍为谋逆。安有如此事乎?”

○上御宣政殿,引见咸镜南道兵使赵安国、唐浦万户尹梦虎。

○宪府启曰:“弑父杀母,纲常大变,天地之极恶也。其所居之邑,必降号者,所以深治其恶,而警动人心也。今者江陵府居驿子洪奉良,既伏极恶之诛,未闻降号之事,物情未便。请命议大臣,商确处置。”答曰:“如启。”

5月12日

○辛未,上御宣政殿,引见平安道观察使李梁。时,上眷倚益隆,临行御制律诗以赐之,颇有远遣爱惜之意。宫中侍御、内人,梁无不善事,而探知上微意,先事承顺,以故得幸。内怀不道,多植党流,媢疾士林,引用憸邪,威福在其手中,虽出关西,遥制朝廷。上教李梁曰:“方伯所当为之事,于谕教书尽之。平安一道境连上国,近岁年运不登,守令贪虐,民生失宁。兴学校,务农桑,明黜陟等事,尽心为之可也。野人近虽无事,固可为虑,而迩来㺚虏,作耗于中原,上国人民,移我境上。防备、接待,不可不谨也。近者两界,比古为重,故各别择遣矣。”李梁曰:“臣本以迂踈之儒,无弓马之才,才器不合,恐不称职,然每为近侍,深知圣意,敢不尽心?”又曰:“多年出入经幄,今当远离,岂得无欲启之意乎?凡臣子衣食,皆是君赐,罔极之恩,孰无欲报之心乎?臣则数年来,不次擢用,以置宰相之列,感激之情,自拟过于他人。自上圣德、圣学,人孰不知,史官在侧,非敢献谄。自顷日迎访之后,人心欢欣。少有疵政则失望,少有嘉政则兴起,人心,难得而易失。当深自省念,以忠厚固结,而爱惜士林,维持国脉,辨别淑慝,不可使不良之人,得售阴谋。梁出外,恐为尹元衡所陷,故有此启,而其言则是。傥于燕闲,留念狂言,则臣虽退在千里,无异侍左右矣。”上曰:“启辞当矣。卿望重宰相,而西方重地,故自上关念,暂撤经席之侍矣。知人则哲,惟帝其难。况予气质不敏,知识不明,辨别淑慝,岂不难哉?贤邪进退,系国安危。常欲薰莸冰炭,不得同器,而培养士气,安静士林尔。”李梁曰:“上教若是,士林孰不感激?”是时,文定王后见上厌恶尹元衡,而昵待李梁,恐元衡失势,深怀忿恚,上不得已出诸西方。元衡欲更售凶谋,倾陷士林,其谋惨矣,其恶大矣,罪固不容诛矣。梁所谓不良之人,即指元衡,而爱惜士林,维持国脉云者,亦未为不可,但有争于元衡有憾,于去国,内怀私愤,外为谠论,言虽是,而心则邪矣。 ○上御夕讲。

5月13日

○壬申,日微晕。

5月14日

○癸酉,右议政沈通源议:“州府降号,臣未知古事,以耳目所及而言之,光州之民,射中判官,降为光山县;水原、白川之民,杀其父,降水原为郡,降白川为县;忠州之人杀其父,降州为蕊城郡,未几复旧,又以乱逆,降为维新县。自古如非系关国家,戕杀父亲,则降号之例,臣未之闻也。或谓父母一体,而义母、亲母无间云。然考之五服之制,为父斩衰,为母齐衰,自有降杀,则拟议之际,不可无差等也。大抵州府降削,事体重大,江陵一府,不足计也。若革江陵大都护府,则江原一道,不可仍存旧号,应改称原春、原襄道,及江陵,皆铸新印而行用之,其间岂无更变之弊哉?臣之意,将时任府使、判官、察访,以不能教化,致有纲常大变,而罢黜之,留鄕所,亦皆以不能正风俗,而驳递之,正犯洪奉良,破家凿潴,益加既死之诛,其义母,旌门表闾,以树节义之风,昭示万世,则虽不降号,亦可以彰善瘅恶矣。”传曰:“右相献议,论卞颇详。依议施行。”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夜,月晕。

○咸镜道镜城,骤雨雨雹,大者如钵,麻麦尽伤。

5月15日

○甲戌,日微晕,有右珥。夜,月微晕。

5月16日

○乙亥,以金亿龄为弘文馆校理。

5月17日

○丙子,上御朝启。

○日微晕。

5月18日

○丁丑,日微晕。

5月19日

○戊寅,日晕履,色内靑外白。午时,太白见于巳地。

5月20日

○己卯,传于政院曰:“予观嵩善府院君谥号公事,则林嵩善之有大功于国家,昭若日星,人皆知之,而泛称勋参带砺。初定谥文内三望中,无一忠字,仍行状制谥之意安在?至为骇愕。制谥官等,斯速问名以启。”政院以弘文馆制谥官应教朴淳、副应教朴谨元、奉常寺制谥官正郑惟仁等书启,传曰:“知道。”史臣曰:“初,两朴制金麟孙、林百龄谥,而来议于太常,麟孙之谥不美。主簿金乃雍,误以为百龄谥,而言诸百龄之子𣽤,𣽤告于其母,其母诉诸慈殿,且通于尹元衡。时元衡方与李梁,构怨树党,争相欲图,而元衡以谓:‘此必两朴陷于梁教,如此制谥’,而意欲督治两朴,因以归罪于梁,故其侍经筵也,故引乙巳之事,诬达不静之说。朝野共疑两朴罪在不测,士林亦将生祸,而幸赖天鉴孔昭,且方向意于梁,不深信其言,只夺两朴之职,士林亦以得静。呜乎!谥者,所以定人平生行事之善恶者也,近来谥法大毁,美恶随势。若贤愚一途,生既无别,死又混施,则何用谥为?今之定谥,良可笑也。”

5月21日

○庚辰,传于政院曰:“制谥之事,其来久矣。因其人行事之实迹而制之,以传后世,固非偶然,故自古有大功于国家,则必加忠字,而林府院百龄。谥,泛称勋参,三望之中,以容仪恭美为主,此乃公论乎?极为过甚。此必有情由,予当躬问治之以法,如祖宗朝故事,而政府适已令改制以入,故斟酌不为也。国家安危,在于贤邪,而近年以来,治奸不严,朝廷不淸。如此邪人,不可一日置诸朝列。此非太常该官所为,是乃两朴朴淳、朴谨元。擅论之事也。弘文馆应教朴淳、副应教朴谨元并速罢黜,以惩人心可也。其时奉常寺正郑惟仁。则已死矣,亚官佥正郭惟英。送西。”

史臣曰:“林百龄,与李芑、尹元衡等,共造奸谋,捏成乙巳之祸。当时虽自以为功,而公论之愤郁,自初至今,如一日焉,特畏诛杀之威,不敢明言尔。朴淳、朴谨元等,于议百龄之谥,许以‘威仪恭美’之字,而不加恶谥,亦云过矣。其家子弟,因奉常主簿金乃雍捏造阴告之言。乃以不得美谥为恨,往诉于元衡,而元衡欲更售凶谋,故百龄之妻,与元衡合谋,告诸文定王后,将复起大狱。前日元衡经席之启以为:‘有以柳灌为无罪’云者,盖为此事发端,而上意不然,故不得遂其奸计,今者朴淳等,亦止于见罢而已。傥使其计得行,则朝廷又一空矣,其祸可胜言哉?当初元衡之为此谋也,上承文定王后之意,将加以大罪,欲于殿庭杖讯,乃下密旨于沈通源、沈钢、李梁以问之。不测之祸,在于不日矣,通源曁梁畏祸,承旨皆以上教允当,上达。钢独恳言力救,以悟上意,故士林得安,大祸不作。钢,沈连源之子也。连源在时,常痛柳灌无辜被诛,其类之在谪而未死者,欲一伸雪而用之,有志未就而死。钢盖尝闻于其父,而又其心,亦自有爱惜士林者,故能如是焉。呜呼!扶护士林,以安朝廷,当出于股肱、耳目之言,而相顾缄默,莫敢一言,卒有赖于戚里之人,此衰世之幸,而明时之羞也。昔东汉之末,宦寺专国,汉室将亡,贾彪不惮西行,往说窦武,亦此意也。但未知今日之窦武,何人耶?”

以郑愓为司谏院司谏,高敬命为献纳,柳从善为弘文馆应教,李阳元为副修撰,赵光彦为奉常寺佥正,金德鹍为工曹正郞,朴素立为吏曹佐郞,金添庆为江陵府使。

○上御夕讲。

○宪府启曰:“京畿监司李戡、锺城府使李瓘,中无所主,趋向不正,发于公论已久,不可在职。请命罢,以惩其馀。”传于政院曰:“为人中无所主,趋向不正,则此乃大失也。趋向不正之实,问于持平。”

5月22日

○辛巳,宪府启曰:“李戡、李瓘等,初附于勋戚大臣之门,尹元衡。或深自结纳,或事之如奴,及其利尽,背归他相之家,李梁。诡随反复之状,有识者皆为唾鄙。此人等趋向不正,皆由于中无所主,唯利是从而然也。如此之人,不可不惩,故昨日启之。”大司宪金弘胤,听尹元衡之指,而不敢违,启之。答曰:“此启辞,两人虽曰初附大臣,背归他相,同是宰相,而朝官之归附,岂至于趋向不正,中无所主乎?非关国家之事,故并不允。”后累启,不允。

5月24日

○癸未,三公、尚震、李浚庆、沈通源、领府事尹元衡。嘉礼都监提调、江宁君洪暹、判中枢府事曹光远、吏曹判书元继俭、礼曹堂上、判书郑惟吉、参判愼希复、参议宋赞。承命来宾厅,传曰:“婚姻,万福之源,所当愼择。今者世子嫔定嫔之后,自去年秋,至于今,腹病频发,不能永却。累退嘉礼,有妨国体,病虽或差,岂可以有病之人,敢配储副乎?事虽重难,不可不善处。降嫔为良,速择他嫔似当。斯速启议。”尚震等回启曰:“臣等伏睹传教,不胜惊愕。册命既行,名位已定。病势今虽如此,其终不能永却与否,时未预料,而一朝遽降名号,事之重大,无过于此。请自上更为商量。”史臣曰:“世子,国本也。为世子择配,国之大事,无过于此者,而身居大臣之位,怯于权奸,不能正之于始,及其下问之时,犹且持疑退缩,乃曰:‘其病之不能永却,未可预料。’此何等语耶?降号虽重,孰与继嗣乎?况有病之人?又不必强备良娣,而不思宗社大计,反为苟且之论,将焉用彼相哉?如李浚庆,素称贤相,而亦且如此,国家将何所倚赖哉?”答曰:“此事,曾欲议于卿等,而事甚重难,故未果。病势今虽或差,后若频发,则国家安能见子孙乎?降定良娣,虽重事,而宗社继嗣,尤为重大,故不得已如是处之也。”尚震等回启曰:“此事至为重难,故臣等以更为商量,启之矣,上教如此丁宁,臣等更无可启之辞。”答曰:“启意知道。”仍传于政院曰:“以此意捧承传。”

5月25日

○甲申,开城府民家,鸡雏有四足。

5月26日

○乙酉,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5月27日

○丙戌,遣工曹参议鱼季瑄如京师,贺圣节。

○谏院启曰:“台谏凡有所闻,必即上达,虽是职分之事,然闻必以实,发必当理,然后人不疑怪,而以为公论。若独执偏见,好生妄议,使言论不中,则非徒失耳目之任,反贻朝廷不静之患,岂不寒心?今者大司宪金弘胤,将京畿监司李戡、锺城府使李瓘等请罢之际,不博采群议,又不与同僚,可否详尽,作为趋向之说,以分彼此之别,将生交乱之阶,其为害岂不大哉?况朝廷之体,贵在安静,而轻发论议,生事于无事之时,极为惊愕。金弘胤,请罢其职,以务镇静。执义李世琳、掌令金庆元、李翎、持平姜克诚浮躁无行,为士林所贱,要结李梁,复为显仕。、李仲虎,论议之际,亦未免苟同之习,不可仍在其职。请并递。”答曰:“往在先朝,奸臣在朝,轻发杂议,佯托公论,恣行己意,以致朝廷不静,士林多伤,予尝未便。至于予躬,则每欲镇定人心,务安朝廷,而但以寡昧,顿乏刚明,近年以来,君弱臣强,人心淆薄,徒知挟私弄权,不念安静国家,一人唱之,则未免苟同,使奸术得行,岂不寒心?并如启。”

史臣曰:“弘胤启戡等之罪,其言则是,而奇大恒与李戡相济,又听李重庆之言,申救李戡,反以弘胤之言为非,启罢其职。大恒朋奸党恶之迹见矣,箝制台谏之渐成矣。自此人将以仗马为戒,虽有国家危亡之祸,应无一人发言者。其为后弊,不亦甚乎,而领相尚震,私与人言曰:‘吾与弘胤,自少相交,固无邪心矣’,只恐主上,以弘胤有邪心也,慨叹而已,犹未敢启达以弘胤之无邪心。而代弘胤为宪长者,亦曰:‘今时之事,不可为也’,默默缄口,不卞弘胤、大恒之是非,可胜恨哉!”

史臣曰:“李戡、李瓘之为人,凶慝阴险,不容于士类,而侥幸科第,谄事元衡,遂得淸显之路,出入元衡之门,如子事父,虽吮痈舐痔,固为甘心,而依为窟穴者,积有年纪矣。自数年以来,一国权势,尽归于李梁,而元衡之势,反居下焉,故彼李戡、李瓘者,患得患失,唯利是从之辈,即背元衡,而附于李梁,作为鹰犬,谋陷士林,固非一日矣。大司宪金弘胤,不忍坐视,而只论其李戡、李瓘等,中无所主,趋向不正。若正名其罪,则其势不足以制李梁之势,故但请其罢黜,其实则欲剪其羽翼也,而梁之言,既已先入,累日不从,而奇大恒,反以金弘胤为不可,而罢其职。于是乎李梁之势益张,而士林之祸,无日矣。”

以丁应斗为兵曹判书,特旨。性阴慝嗜利,知上眷遇李梁,曲意附梁。特旨之降,盖以此也。未几陞赞成,时人鄙之。李文馨为司宪府大司宪,权信为执义,黄瑞、姜士弼为掌令,金亿龄、高敬命为持平,兪绛为咸镜道观察使,李选为司谏院献纳,特旨也。赵光彦为弘文馆副校理。

5月28日

○丁亥,弘文馆副提学李重庆等上札曰:

伏以,文定、纉女,作配靑宫,实乃万福之源也。册命既行,名位已定,则废降之举,固知重难,而病成沈痼,事出于不得已,亦所以为宗社大计也。然而既去嫔号,犹在媵嫱之列,非但名号顚倒,揆之事体,亦多有碍。是合于严分虑远之道乎?且三国来媵,在伯姬既归之后,则时未择嫔,先定良娣,亦岂得礼者乎?况古者一娶九女,所以广继嗣也。身既抱病,强备三归,其于本支百世之义,何居?一事而三失备焉。伏愿殿下,更加三思,以重万世之基。

答曰:“观此札论,大义则果当,但非无端先定良娣矣。未知古者,亦有如此不得已之事乎?是乃权宜之道也。”谏院启曰:“前司谏崔堣,堣初与权纉密交,纉推荐,故始为显仕。后又与金汝孚辈朋结,事发,罢黜门外。至是堣出入都下,探试朝廷浅深,故谏院弹劾。以戊午年罪魁,特用轻典,只教以使不得接迹于都下。所当感激,以自惩艾,自被罪之后,出入都下,偃然在家,或接待宾客,或借见朝报。观其所为,以若探试朝廷之浅深。其蔑法侮国之状,极为惊愕。请窜于外,以警后之效此者。良娣黄氏,以嫔降号,时未择嫔,先定良娣,殊失先后之序,有乖正始之道。请收良娣之命。”答曰:“崔堣事,如启。良娣事,不允。”三启不允。

5月30日

○己丑,上召对。

闰五月

闰5月1日

○庚寅朔,上御仁政殿,受朝贺。

○咸镜道安边、咸兴境内,有虫靑、黄、黑色,大如二眠蚕,食禾。

闰5月3日

○壬辰,传于政院曰:“夏月已深,霾热渐盛。予以弱质,易感风暑,间有痢证,气常频困,或有上热眩昏之时。学问虽重,气候不安,何能为之乎?召对则当量已为之,视事则可停。”

○未时太白见于巳地。

闰5月4日

○癸巳,上召对。

闰5月5日

○甲午,上召对。

○黄海道遂安、殷栗,地震。平安道平壤等十郡,地震。咸镜道咸兴等八郡,地震。

闰5月6日

○乙未,全罗道泰仁县,有女一产三儿。

闰5月8日

○丁酉,以朴应男为议政府舍人,赵光彦、姜克诚性躁妄邪辟,不齿人类。为李梁狎客,日往其家。稍能诗,每疵摘大提学郑惟吉之文,而誉梁诗,极其媚悦之态。且其所作,实优于梁,而凡有月课等制述,送于梁,承其评品,而去取存削。其谄媚类此。为弘文馆校理,李世琳、李遴为副校理,金庆元为修撰,金伟为司谏院正言,时,李梁权势日炽,侍从、台谏皆出其门。世琳、克诚、光彦,皆为梁瓜牙伟、庆元亦趋附。郑思显为兵曹正郞,崔颙、朴栗为佐郞,崔弘僴为侍讲院司书,黄廷彧为说书。

闰5月9日

○戊戌,上召对。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闰5月10日

○己亥,上召对。

○庆尚道蔚山堀火驿女千今,以杀夫伏诛。

闰5月11日

○庚子,日晕。酉时,白云三道,阔各数尺,一长一匹馀,一长二匹许,一长三匹许,从乾方相次布于天中乱云间,其两头皆指坤、艮二方,渐移巽方,艮久乃灭。夜,月晕。

闰5月13日

○壬寅,日重晕,左珥,色白。

○淸洪道瑞山郡民家,有鸡雏四足。

闰5月15日

○甲辰,京畿高阳郡,男一人雷震死。

闰5月16日

○乙巳,京畿抱川地私婢都叱今,以杀夫伏诛。

○弘文馆副提学李重庆等上札曰:

伏以,国家之患,常在于朝廷之不静,朝廷之不静,恒由于士林之不和。疑阻倾轧之端,其初甚微,而偾事丧邦之祸,厥终难救。求之简策,验之古今,败乱相寻,举不外是,深可惧也。苟非在上之人,务以镇定为心,调剂为急,而一为纷纷之议所挠夺,则一网之打尽,玉石之俱焚,相继而作,虽欲使朝廷安静,士林和平,终不可得也。比数年来,赖殿下圣明,朝无杂议,士有定志,国家之福,岂偶然哉?顷者台论不中,惹起事端,趋向彼此之说,将成交乱之阶,士心汹惧,罔知厥终之如何,宸衷独悟,烛几虑微,圣心之所定于平日者,蔼发于答谏院之辞。镇定人心,务安朝廷之语,岂徒一时之福?实宗社千万世之休也。自纶音一播,中外感激,聚首相贺,人心自靖,浮议自熄,士林之所恃而无虞者,惟圣明在上耳。伏愿殿下,终始此心。

答曰:“观此札辞,论议甚当。曾因谏院之论释,答予意,玉堂今日之进言,亦君臣一心之意也。予岂不乐闻乎?当留意焉。”上札之际,论议不一,重庆强之。重庆,李戡之妹婿也。史臣曰:“玉堂此札,朋比甚矣。元衡及梁,各树党援,争相欲图,而李戡倾诐反侧,交构两间,弘胤斥论,其言则是矣。薇垣论启其事,玉堂又从而上札,更试上意而坚固之。重庆,梁之心腹,而戡之姻侄也,欲上此札,固其宜也。其间岂无一二不党之士,而亦靡然随势,同归于一,则朋比之罪均矣。呜呼!朝廷之上,士林之中,孰有守正不阿,彼此无党,而致忠于国者哉?可为叹息也已。” ○未时,太白见于午地。

闰5月17日

○丙午,以柳从善为议政府检详。

○日晕。

闰5月18日

○丁未,以李戬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李义臣为户曹正郞。史臣曰:“喉舌之职,即古之纳言,所关非轻,苟非其人,其能出纳惟允乎?是故其难其愼,必得其人而授之者,所以重其任也。先王之朝,虽或有间授以武夫之时,必择其素洽于众望者而任之,非谓其如李戬之新进无识一武夫也。夫李戬者,李戡之弟,而李戡者,李梁之羽翼也。不问其人之贤否,徒以权奸之党与,而授之以重任,朝廷之用人,亦可知矣。”

闰5月21日

○庚戌,上召对。

○议政府请褒奖孝友、节义。东部居参奉郑元麟、幼学郑元麒,世以忠孝传家,兄弟,自少笃于友爱。其父母死,亲执祭奠,晨昏哭慕,雨雪不废。不脱衰绖,不施栉浴,啜粥三年。凡家庙四时朔望之祭,一依《家礼》。元麟死,元麒罄财送终,葬后不近妻,不食肉,哀恸涕泣,至今益笃。旌门赏职;幼学黄允谦、豊基人。少时丧母,哀毁尽礼,朝夕奠,至今不废,出入必告。每鸡初鸣,必具冠带,稽颡北辰,愿添亲龄,父所往来之路,必自锄治,孝行纯笃,终始如一。其兄得谦遘疾,断指尝粪,孝友兼至,人无间言。幼学金应璧、庆州人。性本纯厚,兄弟友爱,相与和乐,以养父母。其遭丧,一遵古制,应璧亲负土石以葬。居庐之日,霖雨浃旬,一夕有声,自父坟呼应璧者三。应璧闻声惊动,上墓彷徨之际,北山崩,压庐舍。正兵金世温、梁山人。孝心纯至,父死哀毁逾节,亲自担土,以襄其事。结庐于墓侧,三年不出洞口。一夕有虎来叫,世温向虎自责曰:“孝心未至,祭祀不洁耶?尔何至斯?”虎即俛首而退。服阕时,祭肉难备,世温仰天号泣,虎获獐,置于坟前而去。至今素食,不废朔望之祭,与人言,辄流涕。东部居私奴徐莫同、天性温柔,孝友兼至。其父死,素服三年,别设簇子,以表其像,凡有节物,必荐之,未荐则不敢食。其母年过八十,遘疾不起,一日气绝,断指烧灰,和水以灌,移时复起,至今存焉。处女金氏,金山人,彭宗之女也。有叛奴引群盗,戕杀其父,白刃交下,处女年才十五,挺身翼蔽乞曰:“家财唯意所取,只活父命。如不欲财,愿以身代。贼感其言,未即杀之,势甚鸱张,父竟未免害。处女至今不食,哀毁骨立。旌门复户,幼学许需、其母得胸腹痛,百药无效,一日病势转急,气绝移时。需急断手指,和药以进,其母即苏。百姓李介未致、蔚珍人也。年才十八,其母狂病、疟疾,一时兼发,或苏或绝,至于二年之久。介未致自断手指烧灰,和酒以进,其病即差。金石、蔚珍官奴也。其父得厉疟,百药不差,金石断其手指,烧灰和酒以进,其病即差。金氏、蔚珍人,前参奉崔永淸妻也。其母得疟几死,金氏自断手指,烧灰和酒以进,其病即差。郑氏、庆州人,李伫妻也。事亲事兄,孝友兼至,治家有法,邻里叹服。不幸其夫早死,亲母亦罹沈痾,郑氏哀毁过制,骨立成疾。然必亲具奠需,祭亡夫,亲备药物,进病母。不侍母侧,必在殡前,日夜痛泣,攀号擗踊,有时气绝,行路闻之,莫不堕泪。生父四节衣服,亦皆自办,以时进之。才经一年,母亦捐世,郑氏哀慕哭踊,仍致澌尽。李氏、庆州人,世宪女也。夜有盗入其家,拔劎欲杀其父,李氏突入大叫曰:”吾父病深,何忍强杀?“即以身翼蔽,贼曳出其父,斫伤头面。李氏追出抱父,贼益怒,又斫李氏而终不能害。姜氏,河东人,正兵崔泳妻也。其父得狂疾,姜氏自断其手指以进,病即愈。旌门;百姓金仁福、伊川人。其母卒得胸腹痛,竟日极苦,至于气绝。仁福自割其右脚腿,细切和水,灌注口中,其母复苏。内需司婢德今、杨根人。其父被恶虎所压,德今与其母,挺身出救,以抢刃剌虎右胁,虎弃父,而又压其母。德今又以所刃打伤,虎鼻至于破裂。虎重伤力困,退伏林薮,父母俱免。抱川官婢德今、自始䈂为人之妾,专志靡他,夫死之后,益坚其操。有一强暴者欲污之,德今抽刃自誓,澟不可犯。视父嫡子如己出,艰备婚装,以成醮礼。夫坟在杨州,朔望则必往哭。寡居至三十八年,日笃守信,年今七十矣。有一子身死,其妻淫奔。德今引与同居,感化愧悟,不复有他志。星州居私婢莫德,嫁夫经一旬而死。自是日夜痛泣,凡斋祭尽心致诚。家居不解衣裳,常着行缠,把其刀劎,用以自卫,出门如见男子,则辄避异路,未尝近。其母欲夺志,断发自誓,以示不改之意。常欲自绝,以其母老,隐忍不敢为。平居,老母适口之味,卖衣服以备之。母至八十馀岁而逝,凡斋祭葬事,极致哀敬,口绝水飮,澌尽而死。赏物复户。

闰5月26日

○乙卯,夜,流星出摄提星,入西方天际,状如梨,尾长四尺许,色白。

闰5月27日

○丙辰,上召对。

○流星出天并星,入骑官星,状如拳,尾长一丈馀,色赤。

闰5月29日

○戊午,以李亿祥为司赡寺正,李阳元为弘文馆修撰。

六月

6月1日

○己未朔,上召对。

○日微晕。

○黄海道松禾居男一人,雷震死。

6月9日

○丁卯,日晕。

6月12日

○庚午,以李蓂为议政府左赞成,丁应斗为右赞成,吴谦为兵曹判书,权辙为刑曹判书,奇大恒为司宪府大司宪,李彦忠为司谏院大司谏,大恒、彦忠,皆特命也。金贵荣为春川府使。史臣曰:“应斗,故宰臣玉亨之子也。筮仕于中庙之朝,官至六卿之列,可谓巨家世臣。当与国同其休戚者也,而见李梁有外戚之势,被上所宠眷,以先进宰相,晨夜出入,奴颜婢膝,以求媚焉。大恒,故司谏奇遵之子,而遵,己卯之士望也。不顾乃考之风,惟怀无餍之心,患得患失,无所不至,遂与李梁往来。上不之察,至于一日之内,以丁应斗为右赞成,以奇大恒为大司宪,则梁虽在关西,而朝廷皆党与也。是以朝廷不和,人心涣散,天灾地变,层见叠出,而史不绝书,天人相感之理,亦可验也。”

6月15日

○癸酉,日晕。夜,月食。

6月18日

○丙子,淸洪道淸州,骤雨雷雹大作,女二人,雷震死。

6月21日

○己卯,传于政厅曰:“大司谏李彦忠,与副提学李重庆相换。”彦忠、重庆,皆李梁腹心,故有特命。时彦忠方在被推之中,谏院请递,故有是命也。

史臣曰:“相换,微官之事也。薇垣,玉堂之长,位望甚隆,而有若小官冗职之相换,自上欲以宠遇,而反归于轻忽。名器之不重,自此益甚矣。”

又传曰:“孝行、纳谷及王子君婿,察而拟望。”

史臣曰:“新授、注拟,皆由于贿赂之轻重,请托之高下,虽有传教,反不如宰相之言。今之秉铨衡者,乌得辞其罪哉?”

以李重庆为司谏院大司谏,李彦忠为弘文馆副提学,朴应男为内资寺正,赵德源为礼宾寺副正,柳从善为议政府人,李翎为司宪府掌令,姜克诚为持平,黄瑞为弘文馆应教,宋贺为副校理,金亿龄为副修撰,李蘧为礼曹正郞,尹仁涵为兵曹佐郞,赵玮为侍讲院司书,李润德为佥知中枢府事。

6月22日

○庚辰,夜,流星出河鼓星,入南斗星下,状如梨,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6月24日

○壬午,传于政院曰:“三陟等七官,有水灾漂死人。举恤典、备救荒,且令审覆没处以启。”

6月25日

○癸未,以洪暹为判敦宁府事。好苛察,局量甚狭。廉谨自守,又曲避嫌怨,然且有才华。

6月26日

○甲申,宪府启曰:“前珍岛郡守李叔男,为人善射。以珍岛郡守谢恩之日,尹元衡见之曰:”观汝貌,可人也。即以其妾女子嫁之。往郡数月馀,加通政,至是托以母病,弃镇而来。以不关无实之功,滥授分外不当授之赏,所当感激图报之不暇,而反生骄纵之心,当风和防紧之时,托以母病,擅离镇所。原其本心,未必无望蜀之谋。任情蔑法,极为无状。请依元照律施行。“答曰:”为垂死之母,似有不得已上来之状。非如厌惮弃镇之例,以元律治之过重,故斟酌末减矣。“后累启,不允。史臣曰:”国家之所恃以治者,唯刑与赏而已。当是时,南方守宰之捕倭者非一,而叔男独受重赏,何哉?至于藉势横恣,蔑法弃镇,则罪自有律,而又命末减,至拒谏言,是岂非元衡之故也?赏则僭,而刑则不举,将何以为国?“

6月28日

○丙戌,传于政院曰:“金洵,以淸谨良将,得重病。令内医院,赐当药,且遣入番医,往诊回启。”

○以郑彦智为成均馆典籍。

秋七月

7月1日

○己丑朔,日有食之。史臣曰:“日月薄蚀,天变之大者。前月之望,月既食矣,而今月之朔,日又食之,变已甚矣。其应何哉?当是时,尹元衡、李梁之辈,俱以外戚,专权自恣,各树朋党,争相倾轧,交构之渐著矣。侵君之象,岂不然乎?非徒此也,彝伦斁败,无异禽兽,子杀其母者有之,妻害其夫者有之,奴戕其主者有之,弟陷其兄者有之。纲常之变,史不绝书,则危亡之祸,迫在朝夕,天之示变,亦孔之昭矣。而不知修德以应之,徒举文具而欲救,则其何以答天谴弭变异乎?”

7月2日

○庚寅,日晕。

7月3日

○辛卯,以金铠性苛察。外虽廉简,内实褊吝。为知义禁府事,尹仁涵。便慧轻狭,无知识。致此显荣者,藉妻父丁应斗之势也。为吏曹佐郞,河晋宝为兵曹佐郞,郑彦智为刑曹佐郞,柳永吉浮薄趋附。为司谏院正言。

7月4日

○壬辰,以韩沃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沃,质无文,且无干能。传于政曹曰:“近日朴光佐、丁璇等,或以老耗,或以悖戾,被论未久,而昨今两日之政,三度连拟于学宫之任。学宫之任,所当择差。何必以老耗悖戾者苟充乎?大抵耆德望重之人,不离于淸班实职可也,别无重望,而老耗之人,或有苟充宰列者,尚不知退,予未知果当也。”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5日

○癸巳,上召对。史臣曰:“人主亲宦官、宫妾之时多,接贤士大夫之时少,则其何以学就缉熙,德造罔觉乎?当是时,上春秋方盛,则正自强不息之时也,而祈寒暑雨,例辍经幄何哉?此固导之者之罪也。而召对之命,幸出于久废之后,居论思之职,负辅导之责者,所当反复陈戒,而其所讲论,不过句读间数语而已。如是而望圣德之成就,不亦难乎?”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日微晕。

7月7日

○乙未,传于政院曰:“黄海道有风水灾。令户曹,备救荒,而被灾处,令其道都事看审以启。”

7月10日

○戊戌,传于政院曰:“兴阳有水灾,家漂人死,可矜。恤典举行,而被灾处,令都事,看审以启。”

○日晕。夜,月晕。

7月11日

○己亥,传于政院曰:“顷者全州府尹沈铨,能捕大党之贼、杀主之奴,莫世、朴斤等。尽心穷推,得情驰启,以明王法。所当论赏。其遣史官,收议于三公、领府事以启。”领议政尚震等议:“沈铨捕贼之心,不减于在前受赏之人,则今亦赏之,固无不可。”传于政院曰:“赏加褒奖事,言于吏曹。”史臣曰:“官爵之设,所以待贤,天下之公器也。人主岂可滥施以私椒亲哉?沈铨,虽捕贼徒,臣子职分之当然,则何赏之有?虽赏之,赐之金帛,亦足矣。岂以嘉善重级,滥授非人乎?若捕一盗而遽授之,则如有斩敌御侮之功,又何以加之?近年以来,公道不著,女谒盛行,政事之际,率多涉私,居膴仕者,皆是外亲。上既如是,何以责下?是以官爵猥滥,名器益贱,治道不形,国势日降,良可叹哉!虽然,上之所以命议于大臣者,心有所未安也。当此之时,若少有规谏者,则上岂不悟?二三大臣,朋比苟合,曲意承顺之不暇,而职居言论者,怀疑顾虑,噤默囚舌,曾无一人论说是非,则宜乎戚畹之无所畏忌,而专擅自恣也。噫,时世至此,岂徒可为痛哭也已哉!以全州府尹沈铨为嘉善大夫。”史臣曰:“铨,戚里人也。性本贪浊,惟以牟利为事,虽防纳市井之事,无不为之,倚负形势,掠夺人臧获田土者,不可殚记。常自言曰:‘我之所以贪,盖出于不得已也。子女太多,安得不贪乎?’其纵恣无忌如此。及赴全州,侵渔割剥之弊,不可枚举。尝聚会境内巫女,托为老母观光,而衣服不盛者,辄退之。巫女等争借品官家纱罗绫假之服,盛饰而来,则遂尽夺取而黜之曰:‘此皆僭滥之服。所当治罪,而姑赦之也。’所夺衣服,尽纳衙中。其贪纵无厌之状,举此可知其他矣。今此捕盗之际,延及无辜,使一村空虚,因占其田,以为己有,其贪酷之罪,固不容诛矣。一道之人目之曰:‘白昼之贼。’监司岂无耳目,而至于状启,与有罪矣?”以赵德源为司谏院司谏,赵德源阿附李梁,故起于沈滞,跻此荣显。当是时,以贪鄙之大恒,魁据乌府,而其下如权信、李翎、姜克诚、高敬命,皆梁之仆隶也。处薇之长者曰李重庆,而其下如赵德源、李选、金伟、柳永吉,亦梁之厮役也。在玉堂者曰彦忠、曰光彦、曰庆元、曰李遴,无非所以虱附虮处于梁之肘腋者,则梁欲有为,谁得以论之?宜乎纵恶,而无所不至也。郑惕为礼宾寺副正,凶阴邪毒,纵恣骄傲,比附李梁。朴好元为议政府检详,外似从容,内无学识。郑思显为侍讲院文学,踈拙无能。闵箕为淸洪道观察使,少而能文,且力学问,然始勤终怠,老而无成。时为淸议不推,而见忤于李梁,故曾经是道监司,而再为之。申汝悰为佥知中枢府事。性轻浅无行。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月微晕。

7月12日

○庚子,上御夕讲。

7月13日

○辛丑,上御阅武亭,宴群臣,且试儒生制述。三公、六卿、侍臣、两司、侍讲院及嘉善、通政亦或与焉,凡八十馀人。令画师图形,而命郑惟吉制序,先写于图下,遂令入侍之臣,随意制诗,以次进前,书于画轴,俱记职衔、姓名。又出御题二首,令丁应斗以下皆制进。抄善飮者,而命曰相劝痛飮,期于尽醉。武臣则射的于前,赏赐有差,极欢而罢日已晡矣。史臣曰:“当是之时,日月薄蚀,太白昼见,水旱交作,则上帝之懠怒深矣;饥荒荐仍,饿殍相望,八道皆然,则民生之困悴甚矣;彝伦斁败,纲常大变,相继而起,则风俗之薄恶极矣。此正君臣上下,恻然恐惧,交修不逮之时也。岂是暇豫无虞,以为欢乐之日哉?” ○传于政院曰:“冬至使李龟琛,以可用武臣,代他人远行,可怜。特加一资,以慰使臣何如?三、领事,与吏礼、兵曹,同议以启。”

○平安道龙冈县,男一人雷震死。

7月14日

○壬寅,领议政尚震等议:“自上轸念万里奉使之臣,不意代人之劳,欲给一加,以慰其心,圣上体下之念至矣。但嘉善重加,未可以代人远行授之。前此亦多有急行者,而未有如此之命。今难开例。”传曰:“知道。”

○尚震等,昨日阅武亭待宴之臣。进笺谢恩,传曰:“昨日引见,欲使君臣之间,情意交孚也。卿等陈谢,予用嘉焉。宜勿谢。”仍赐酒。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15日

○癸卯,日晕,右珥。

7月16日

○甲辰,上御昼讲。史臣曰:“经筵之设,岂欲释其训诂、句读而已哉?以讲明义理,辅养德性也,则今之进学之际,只读训诂,问答数语,而不为从容讲论,阐发幽奥,何哉?如此则虽日学千万言,犹无所益,况一二章乎?进讲之臣,轮日当次,秪读讲处,不晓全书,则虽文序糟粕,尚难解之,而义理精微,其孰知之?噫!以如此之辈,而委辅导之任,已为非矣。况以李戬之庸庸武夫,为参赞官,而敢望其辅养成就之功乎?” ○上命入贡马冬至进献马。于永肃门内,亲临看择。

7月18日

○丙午,上出御于摘星岭,在昌德宫外后苑。命大提学郑惟吉等,科次诸臣及儒生等所制。阅武亭所制。入等者赏赐有差。史臣曰:“科次制述等事,有司事也。当是时,日星之异,风水之灾,纲常之变,相继而作,史不绝书。此正昼夜兢惶,忧勤惕虑之日也。岂宜优游无事,闲暇自豫之时哉?大抵近日所为,徒尚文华,不务实政,此岂非治乱安危之几,而居大臣之位,任言论之责者,曾无一人陈戒规谏,则当时之事,可知也已。”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月晕。

7月19日

○丁未,上听朝启。领经筵事尚震、右参赞蔡世英、初有志操,中遭沈滞,摇尾权贵,致位宰相。刑曹判书权辙、心欲守正,临事从法,而畏祸怀疑,投结李梁,则性实怯懦,中无所守矣。同知经筵事元继俭、户曹判书安玮、质重愼默,行事谨密,且有吏才,馀无可称。兵曹判书吴谦、汉城府判尹金铠,同知中枢府事尹仁恕、缔结元衡,多肆邪害。礼曹参判愼希复、粗鄙近利,少无可观,而骤纡金紫者,上之潜邸时师傅也。大司宪奇大恒、大司谏李重庆、工曹参议洪天民、检讨官金庆元、不顾行检,耽嗜酒色,自少而然,登仕不改。謟事李梁,致此荣显。金亿龄无操节,好朋结,随势施谋,彼此取容。及都承旨姜士尚入侍。

○谏院启曰:“淸洪道水使尹先智,贪鄙无状,唯务侵渔,善事权贵。治船四只,盈载赂物,赂于元衡、通源、浚庆、权辙,则衡与源受之,而庆与辙不受。随以其物半入于己,半与于宗室,事发被论。日以侵渔为事,造船满载,输送于京。其媚事贪鄙之状,腾播已久,极为骇愕。请亟命罢其职,以惩其馀。”答曰:“罢职似过,递差可也。”后累启,依允。“

○传于政院曰:“黄海道有风水灾,人死家漂。令户曹举恤典备救荒。”

7月20日

○戊申,以郑愓为弘文馆校理。惕,彦悫之子也。彦悫上驿壁之书,构成士林之祸,斲丧国脉,自取富贵。惕之阴险猜暴,甚于其父。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日微晕。夜,流星出立星入,牛星下,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流星出奚仲星,入东方天际,状如甁,尾长三四尺许,色白,光照地。月晕。

7月21日

○己酉,定世子嫔,护军尹玉女也。百官陈贺于仁政殿。

○以赵彦秀立朝多年,无一可称。但不事干谒,门巷萧然。为议政府右参赞,沈光彦在官无可纪之善浮沈取容,是其长处。为知中枢府事,金澍怯懦暗弱,贪鄙无节。按南方也,卒遇倭寇,束手无策,尹松京也,公然受赇,输运于家,掌国子也,凌蔑士林,污辱名器。言其行事,无一可观,而今复使之受寄方面,则国有人乎哉?为黄海道观察使,姜士尚为刑曹参判,特命也。○士尚为人沈厚平淡,为淸议所许,但乏骨鲠耳。尹玉平居则柔弱巽顺,而临事则轻躁自用。遭论久滞,今复荣显者,嫔父故也。尝与尹元衡济恶,迫胁其父思翼,枉杀乙巳无辜之人。为承政院左承旨。史臣曰:“尹玉,不容于公论,久遭沈滞,而朝下定嫔之命,夕拟喉舌之望。继俭之先意逢迎者,为何如哉?罪不可胜言矣。噫!公道消尽,女谒盛行,政事之际,拜官除职者,皆是戚畹,则当时之事,可知也已。” ○日晕。

7月22日

○庚戌,日微晕,右珥。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23日

○辛亥,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24日

○壬子,以全罗道观察使朴忠元粗杂浮虚,心无所主。交结安老之党,被论于时,久遭沈滞,因郑浚纳交元衡,而得通华显。启本,罗州居李大奇之弟三缄,有田在甫乙山下,造舍于其侧,土豪等以谓甫乙山,乃是公会处,撤毁之。大奇等愤甚,书土豪秽恶之事于木牌,植之街路。土豪等二十馀人,聚会一处,执致大奇,而杖下六十,背绑双手,周示四邻。大奇大呼曰:“汝等罪恶难洗”云云。于是,金应兰、金彦霖等率奴六十馀人,围大奇家三匝,而曳出大奇,涂灰于面,而乱打致死,因投于水。其父李懿诉冤于州。应兰等皆逃,而唯彦霖被执。传于政院曰:“近来人心顽暴,风俗薄恶。死者不得复生,断者不得复续,人命至重,故虽大罪之人,国家必三覆后定罪,而今则喜杀人命,有同鸡犬,纲常大变,相继而起。是虽教化不明之致,而予见此启本,心甚惊叹。豪强品官,有害生民,专权作弊,自古其然,而国不能制之,致有杀人之变,可谓国有纪纲乎?此启本,杀人者有逃躲者,至为骇愕。以刚明有名文官,为推考敬差官,斯速下送,备细穷推,而未捕人,则多般措置,刻期捕捉,而不能措捕,则监司推考,守令及都将、色吏,别为重治事,明立事目,授敬差官。”

○日左珥。夜,地震,自东而西。

7月25日

○癸丑,成均馆生员朴春元等上疏。略曰:

大成有殿,以为先圣妥灵之所,明伦有堂,以为彝伦攸叙之地。东西设斋,使四方之士,藏修于其间,门墙肃然,礼法攸出。岂使胥吏之属,隳突横恣,以致凌侮之辱哉?今者馆奴,身犯杀人,逃漏法网。刑官穷捕,欲置重典,此固执殿下之法而不挠者也。然学宫非罪人之薮,士子岂逋逃之主,而至使胥吏之属,阑入泮内,追执首奴?一馆臧获,恐见拘执,惊怪四遁,顾无安息之所,聚首斋檐之下,刑吏益肆轻傲之心,乘夜投入,乱捕不干之类,逐奔明伦之庭,声震閟殿,以惊圣灵。略笞其人,非好犯有司之法,庶几因是而知尊学宫也,至于提曳而乱之,则臣等实无之。馆官具告其状以闻,臣等不知殿下,闻此以为寻常乎?以为怪乎?事虽出于胥徒,而推其源,则实在于刑部之官,徒知杀人之可严,而不知学宫之当崇,蔑视首善之地,不戢下吏之暴,假以刑狱之威,任其恣行而不为之防也。及殿下涣发纶命,使治吏胥,则为刑官者,所当自省其不能戒检之责,惶恐待罪之不暇,而䩄然居官,恬不为愧,悉从轻典,以缓吏胥之罪。假使胥吏搪突于权贵之门,则必同怒共愤,以成其罪,不置于死,则窜徙后已,而若此凌踏学宫之罪,则略无愤疾之意,曲加庇护之情,是视国学,曾不如一权贵之家也。岂不痛哉?杀人之贼,民罔不憝,听其阴嗾,欲护馆奴,臣等虽无似,岂敢忍为?刑官枉信胥吏巧诬之言,不惜儒生污蔑之名。阴嗾之供,胁捧首奴,藏亡之迹,忍指儒生,是意臣等党恶而容隐,欲陷学宫于逋逃之渊薮,欲驱士林于杀人之党援。刑官则已矣,大臣闻而安之,耳目知而忽之,殿下之治道,灭裂溃败,已无根本之地。吾道根柢于此,国家命脉于此,而一朝沦陷于吏胥之口,刑官之手,臣等窃痛之。抑恐殿下重道之诚,少弛于毫忽之间,使刑官得以窥取殿下之心也。伏愿殿下,更布圣旨,重治吏胥,谴责刑部,以尊先圣,使一国臣民,咸知学宫之可尊。

答曰:“观此疏辞,可见诸生尊先圣重学宫之意。深用嘉焉。顷者刑部吏乱入之事,是予尊圣重道之诚,未至而然也。予实骇怪。是故既已推治吏胥,当更量处。”传于政院曰:“顷者,刑部之吏,乱入学宫,虽系杀人重事,殊无尊先圣重学宫之意。不禁下吏,以致前古所无之变,至为非矣。刑曹堂上、色郞官,推考。”

7月26日

○甲寅,宪府启曰:“罗州杀人之事,非寻常戕杀人之比,出令鄕党,动众作威,擅行刑戮于通衢白日之下。其不畏邦宪,纵恣惨酷之状,自开国以来,所未有之变也。为邑守者,所当然惧惊,登时捕捉,使不得网漏,明示王法可也,迟留数月,若不闻知,至使凶悍之人,拦截尸亲,不得发状,及其发状,亦不动念,捕捉失机。非但正犯各人,皆至逃躲,专不干涉之人,亦皆奔窜,致使一村萧然,皆由于措置失策,纵恶贻害之罪也。牧使尹行、判官崔霁云,请并罢职。”答曰:“如启。”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7月28日

○丙辰,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八月

8月2日

○己未,以宋纯憸邪忌克。謟附林百龄,为陈复昌所恶见窜,复昌败始还,未几见用,盖尹元衡力援之也。其自全州递归也,语人曰:“吾自此不复起矣。”既而有召旨,不辞而出,时年七十矣。人皆笑之。既至无日不到元衡之家,元衡亦稍厌之。其邪謟苟且之态,老而益甚。为罗州牧使,金铠名为简素,而实具多谋。与元衡为切亲,内实依附,而外若踈远,不亦黠乎?为都摠府都摠管,南应云软孰而谀。为争臧获,谮间其弟,人皆贱之。为同知中枢府事,李仲梁愚戆粗鄙。为五卫将,崔颙华而不实。急于进取,喜为奔竞。为吏曹佐郞,尹之亨喜为奔竞,以求发身之路。为礼曹佐郞。

8月3日

○庚申,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夜,流星出天囷星,入地仓星,状如梨,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8月4日

○辛酉,传曰:“丰壤川银口鱼,专为荐新,严禁私猎,而今年则不然,所获甚少。杨州牧使乃元虎变也。为人阴险邪谄。初附陈复昌、李无强,二人败,亦遭废,后因其叔父继俭,得复叙。推考,浦监考监川禁渔之人。治罪。”史臣曰:“文王之囿,与民共之,齐宣王之囿,为阱国中。孟子之所以取舍不同者,以其有义利之分也。苑囿且不可私。况山林川泽乎?山林川泽之利,民之所资以为养者也。古者与民同之而无禁,此亦王道之一端也。我国家禁山禁川,无处不然,防禁既严,科律亦重,愚民一犯,立抵罪罚,或有倾财破家者,贪官污吏,因缘征索,以为己利者,不可胜计,岂非淸明一大累乎?今以捕鱼不多,至于推牧使而治监考,山林、川泽之禁,自此而愈重矣,守令之侵暴,民生之困苦,其亦自此而益甚矣。呜呼!四方州郡,自有常贡。岂无可荐新者,而必于丰壤川之鱼哉?噫!深居九重,岂知民间有此弊哉?无一人敢言,以正君之过举者,岂不惜哉?事虽微细,其有害于仁政者大矣。”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5日

○壬戌,命召吏曹判书元继俭。先是继俭再度呈辞,至是呈三度。上将不允,故有是命,继俭承命即来。仍传曰:“铨衡之长,非如他职,故近年以来,既经两都目,则例为辞退,予甚未便。凡任久于其职,乃见其效。何必故避权柄,循例而辞乎?卿合铨曹之长,其仍本职。”继俭,即肃拜谢恩。史臣曰:“继俭嗜利无耻之状,至是益显矣。初继俭辞状,但言:‘臣忝冒重地,已过二都目,且近一周年,在例当递,而前证复发’云云辞免,而不明言其病,但为循例引嫌之言,人固窃笑其辞之非诚矣。上方向用,遂逆知其意,故有是命。继俭方在三辞,而才有命牌之召,卒然驰来,一闻仍任之谕,即为肃拜,其无状极矣,其无耻甚矣。近年以来,长铨司者,请托公行,贿赂盈门。虽号为有识者亦然,其于继俭乎,何诛!” ○大雷电,雨雹交下。西方有声,鸣如风水相激,渐移巽方,良久而止。夜,南方电光。史臣曰:“天文之变,至此而极矣。虽不可的指为某事之应,凡此皆阴盛阳微之征也。为人君者,所当恐惧修省之不暇,而付之寻常,恬不为怪,宰执谏,亦无一人言之者,岂不惜哉?” ○京畿富平、江华、阳川、阳智、砥平,大雷电,雨雹如碎冰,大如鸡卵,小如榛子,稻麦摆落损伤。骊州、利川,雷电,风雨大作。雨雹大如鸭卵,小如雉卵,积野如雪,树木折拔,屋瓦破碎,大小羽族,触死无数,百谷并皆打尽。

8月6日

○癸亥,传于政院曰:“牧声之月,雷电发作,予心未安。”史臣曰:“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当是时,妻焉而杀夫,子焉而杀母,纲常之变,相继而起。为变如此,而君臣上下,恬不知怪,未闻一政令一教化,变易而更张之,以上天仁爱之心,宁不出灾变以警惧之乎?雨雹之灾,风雨之变,不绝于策,宜矣。” ○雷动。日微晕。午时,太白见于未地。史臣曰:“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太白昼见,史不绝书,此君弱臣强,阴盛阳微之证也。当是时,权臣擅命,政出多门,党与既众,威福下移,人主孤立而不之知,邦本已摇而莫之救,天人之际,示警之意,微矣。”史臣曰:“尚震之模棱糊涂,号为粥饭僧也。虽弑父与君,苟与之谋不可者,真所谓鄙夫也。以是,尹、李、郑、林肆祸之际,咸得其欢心。沈通源,亦一贪鄙无状之人也。凭戚里之势,据台鼎之任,受人赂货,纳人臧获,日不暇给,且与尹元衡、李梁交结,有三窟之称。时相如此,天变之作,岂无所召乎?独李浚庆,凝重方严,有公辅器度,而性实怯懦,畏元衡而怵李梁,论议之际,未免依违苟且于其间,不能自立,可慨也已。”

8月7日

○甲子,午时,太白见于未地。日晕。夜,光。

8月8日

○乙丑,雷动。夜,雷动,电光。流星出轩辕星,入柳星,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8月9日

○丙寅,遣护军李龟琛如京师,贺冬至。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10日

○丁卯,传曰:“京畿雨雹之灾,惨酷非常。尤甚被灾处,救荒预备事,言于户曹。”史臣曰:“雹者,戾气也。人事失于下,则天变见于上。赋役之烦重,民生之憔悴,未有甚于此时。内需司,国之私门也,禅、教宗,国之蟊贼也。其田土供亿,居国之半,而民之豪富者,投籍内需司,丁壮者,逃入禅门。赋有常,而民散无恒,加之以邑宰之贪污,权贵之诛求,剥民膏血,无有纪极,破产亡家,仳离而劬劳,嗷嗷之怨,上格于天,其戾气之应,固其理也。”史臣曰:“古之所谓荒政,岂今之所谓者乎?古者以爱民为本,故民皆乐生兴事,而蓄积有馀,虽有凶年,而不能为民害。今则不然,轻民之命,视如草芥,呼泣原野,控告无所,雨雹冰雪,水旱疠疫,无岁无之,稼穑卒痒,饥馑荐臻。然后虽有救荒之名,顾无救荒之实,徒付文具之末,而无诚心惨怛之意,终使元元,不得免饿莩,可惜哉?” ○午时,太白见于未地。

8月11日

○戊辰,宪府启曰:“宝城郡守郑孟男,到处不谨,多行泛滥之事。不可一日在于临民之官,请罢其职。”初,金百钧以典翰,归觐珍原,宝城邻邑也。百钧多有所请,孟男不从,百钧怒甚,及还朝,属台谏驳之。答曰:“如启。”史臣曰:“列邑之中,如孟男之贪虐者,不知其几何,而绮纨子弟、权贵厮役,则曾无一人举劾者,而独拈其孤寒无势之人,以济徇人报嫌之计,其诬上行私之罪,可胜诛乎?” ○日微晕。

8月12日

○己巳,午时,太白见于申地。夜,月晕。

8月13日

○庚午,以尹玉为同知敦宁府事,姜暹为承政院同副承旨,庆浑为掌隶判决事,李拭为兵曹正郞,黄廷彧为户曹佐郞。

8月17日

○甲戌,传曰:“自明日视事取禀。朝水剌后召对。”

○雷动。日气沈阴,亦有雷动,勿召对。史臣曰:“观前之言,足知善心之已发,观后之言,可见其心之复蔽也。天之阴曀,何与于讲学,而必以此停之乎?讲明义理,实是收省之道,而顾欲消变于深宫燕闲之中,惜哉!” ○全罗道砺山,大雷雹以风,雨雹交下。郡人金文弼、李卓避雨入草幕,空中有雷火,转发击触,文弼头发半烧,满身皮破,李卓间有皮破处。临陂、益山,雷动,雨雹交下,大如榛子。

8月18日

○乙亥,午时,太白见于申地。夜,月晕。

8月19日

○丙子,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嫔定亲礼。百官陈贺。

○黄海道观察使金澍拜辞。传曰:“凡百任事,尽心为之。且巨寇脱漏,久失天刑,予常痛愤。别为措置,期于捕捉。”史臣曰:“以堂堂国家之尊,受挫于一贼,可谓朝廷有纪纲乎?使海西一道之民,知贼之可畏,而不知有国,可谓方伯有其人乎?巡警有使,而怀欺君幸赏之心,反使其军,受刃于贼手,辱国之罪可诛,而况澍之怯懦,已著于全罗之倭变,战粟畏缩之状,至令传笑之不暇,欲其振声气雪国耻,难矣。” ○午时,太白见于申地。

8月20日

○丁丑,以柳从善褊塞轻躁,喜于趋附。为弘文馆典翰,朴好元外似从容,内实骄傲。为议政府舍人,李仲虎为侍讲院文学,郑思显为司宪府持平,高敬命为弘文馆副修撰,金百钧心情巧媚,谄结李梁。尝以容貌,见称于上,而骤忝显秩。为成均馆典籍。

○日晕。雷微动。

8月22日

○己卯,雨草种。

8月23日

○庚辰,上御朝讲。

○以宋贺为侍讲院文学,李阳元为弘文馆副校理。

○日微晕。

8月24日

○辛巳,上御夕讲。

○夜,雷微动。

8月25日

○壬午,上御朝讲。

○雷微动。日微晕。

8月26日

○癸未,日晕。

8月27日

○甲申,领议政尚震,以省墓事拜辞,上遣史官,追赐雨备于汉江。

○淸洪道沔川郡,梨树发花。

8月28日

○乙酉,上御夕讲。

○日微晕。午时,太白见于申地。

8月29日

○丙戌,午时,太白见于申地。日微晕。两珥。

8月30日

○丁亥,上御昼讲。

○夜,黑云一道如气,自坤方至东方布天,渐移南方而灭。

九月

9月1日

○戊子朔,午时,太白见于申地。

9月2日

○己丑,京畿丰德郡民家,牛产犊,肩上又生二足,无右耳,即死。

9月3日

○庚寅,以李文馨为五卫将,郑大年为上护军,申汝悰、朴启贤粗踈不正,荒酒无检。为五卫将,金德龙为人俭素,且似倔强,然污于时习,不无牵人苟且之失。为副护军,柳承善莽附为事,粗鄙不正之人也。为海州牧使,李阳元为吏曹正郞,高敬命为弘文馆修撰,尹斗寿为副修撰。

○夜,电光。

9月4日

○辛卯,上召对。

9月5日

○壬辰,上御昼、夕讲。

○午时,太白见于申地。夜,流星出稷星,入东方天际,状如钵,尾长二三尺,色赤。

9月6日

○癸巳,司谏赵德源、性本偏固,室家之间,且有薄行。其骤陞附梁也。持平姜克诚躁毒鄙妄,行多淫秽,谄结李梁,事之如奴。两人皆儒生式年会试讲经试官。启曰:“昨日有数三儒生入讲时,臣等语曰:‘此儒生精于讲书,所可详听也。’又有一儒生,熟于实学,而又能于文者,入讲之际,臣等相与语曰:‘此儒生,若得连分,则可无患矣’云,则试官李英贤,招法司书吏责之曰:‘场中之事,在帐内者,自当处之。监试官,则只合监试而已。儒生能否,不当说也。’反复显责,其言甚正。臣等俱以轻浅无状之人,猥参监试重任,不计科举大事,非但轻发妄言,不无涉私之失。决不可䩄然在职,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右尹李英贤,不无妄言之失。监试官则别无所失,速还讲所。”史臣曰:“国家之公道,板荡于世,仅存于科举一事,而又毁于削科、复科之时,已为寒心,至今扼腕。今则名为监试者,反狭私情,极口称扬,以遂己意。持紏察之名,济一己之私,公道之寄,益复无其所矣。英贤之径出,是日英贤与克诚等相争,径归其家。虽曰不思之甚,而其诘诸台吏之事,未为不可,而上之答,反以英贤为妄,是使克诚之辈,益长循私之习也。岂不惜哉?克诚辈谄饰来辞,一辞之后,甘为喜幸,䩄然带职,呼唱而归,其倚势自恣,谓人无何之意,亦可见矣。”

9月7日

○甲午,政院以平安道观察使李梁启本义州牧使李寿铁,捕捉大贼林巨叱正、韩温等。事入启,传曰:“观此驰启与巨叱正所供,则不胜骇愕。巨叱正、韩温等,令今去宣传官,毋使有伤,斯速拿来。”

○命召领府事、左、右相及禁府堂上、两司长官,传曰:“予观巨叱正之招,其凶谋叛逆之状,极为骇愕。此供招内辞连之人亦多。京中则已令内官、宣传官等搜捕矣,外方则禁府郞厅分遣,斯速拿来,待巨叱正等上来,卿等监问于阙庭。”

○夜,电光。流星出北落师门星,入离瑜星下,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

9月8日

○乙未,昧爽,水星见于东方。午时,太白见于申地。夜,流星出天仓星,入土司空星下,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流星出天厕星,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许,色赤。

9月10日

○丁酉,两司启曰:“监试官司谏赵德源、持平姜克诚紏察场屋之事,乃其任也,而反失监试官之体,不可在职。试官李英贤,虽见监试官有失体之事,自有公论之发,而致诘台谏,甚伤事理。且身虽有病,入启后出去,未为晩也,径自先出,亦失试官之体。请赵德源、姜克诚递差,李英贤推考。”答曰:“如启。”

○雨雹交下,如小豆。夜,月晕。

9月11日

○戊戌,以金百钧为司谏院司谏,尹之亨为司宪府持平。

○政院以惟新罪人金世俊等出于巨叱正之招者。拿来事入启,传曰:“姑令坚囚,待巨叱正上来,使之面质。”

○雷动。传曰:“今晓,非时雷动,予心未安。明日行幸,上将幸普济院,观武才。其停之。

○淸洪道天安、稷山、新昌、牙山、唐津,雷动。

9月12日

○己亥,以申汝悰为承政院都承旨,洪天民为同副承旨,李洪男为工曹参议,姜克诚为弘文馆副校理。

○夜,月晕。

9月13日

○庚子,上召对。

9月14日

○辛丑,上御春堂台,讲试专经、吏文、汉语文臣,命同副承旨洪天民,往取成均馆儒生到记而来,并抽儒生讲试。

9月16日

○癸卯,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嫔纳征礼。百官陈贺。

9月17日

○甲辰,日微晕。夜,月微晕。

9月18日

○乙巳,上御夜、朝讲。传曰:“孝者,百行之源,所当褒奖。兪敬仁赏职除授,且兪彦谦之妾,节义亦嘉,为先旌表。”

○传曰:“僧人坦真推考事,已言之,坦真诈称慈惠寺持任,捉其同类僧,擅开信川官狱而囚之。又夺耕信川官屯田。而令内需司,问于禅宗,则其为持任,非诈称,捉其同类,非自己事。只以擅开官狱之罪,照律。且屯田事,则乃坦真未到前事,勿推。”史臣曰:“呜呼!当今之事,无复可为矣。坦真之事,初因监司之状启,已下治罪之命,而舆情无不称快,反以内需之言,为可信,而轻其罪。夫内需,国之私门也。其专擅纵恣之事,不可纪极,而又与两宗,相为表里,缁门虚诞之说,由此,而累君德者,可胜道哉?况坦真之作弊,昭著于方伯之状启,而信其邪迳之言,而改其前命,凡在见闻,孰不寒心而痛愤也哉?”

9月19日

○丙午,巳时,太白见于未地。日微晕。夜,月微晕。

9月20日

○丁未,上御仁政殿,行王世子嫔告期礼。百官陈贺。

○宪府启曰:“僧人坦真所犯,依法治罪事,既已传教,而未几,诿以维那受差帖,似不无据,诈称持任,亦似暧昧。又曰:‘事在法前,可勿论矣。’擅开又以擅囚命改,似若有末减之意。非但王言不一,禁令亦为顚倒。况此坦真不畏国法,夺占屯田,捉拿同类,擅开官狱,任意囚之,绳之以律,死有馀罪。请勿改捧传旨,穷推痛治。”答曰:“不允。”后累启,不允。

○夜,月晕。

9月21日

○戊申,上御常叅

○政院启曰:“兵曹参议安士雄,顚仆失仪。请推考何如?”传曰:“久典兵官,不知退闲,已为未便,而今者以殿中扈卫之官,忽致顚仆,颇失礼仪,所见可骇。如启。”

○谏院启曰:“兵曹参议安士雄,侍卫于内,顚仆失仪,不可仍在兵务之地。请递。”答曰:“如启。”

○政院以义州罪人等已拿来事入启,命召推官等,传曰:“观分军记与韩温之招,尤为骇愕。其党必多,凶谋极恶,固难形言。次次细推。”推官等启曰:“所谓巨叱正者,推问,则实非巨叱正也。自言其姓名曰尹熙鼎,而以海州军士,赴防于义州云。以所识巨叱正者质示,则皆曰:‘非巨叱正’,而凤山人,亦以为非巨叱正矣。”传曰:“盗贼,百变其名,例也。徐林凭问,亦可。”推官等启曰:“盗贼变名之事,臣等亦非不知,但各人,皆以为非巨叱正,徐林亦以为:‘义州牧使,厚给衣服、靴子等物而诱之,又以严刑威之,故以巨叱正为言,而实非巨叱正矣。’”传曰:“大贼之辈,岂以平问取服乎?韩温亦凭问。”推官等启曰:“推问韩温,则亦自谓:‘尹世恭,而义州牧使,为吏曹郞官时知之’云,故招各司久远书吏凭问,则皆以为非韩温矣。然此人虽非韩温,自有所犯,今方推问矣。”传曰:“详细问启。”推官等启曰:“巨叱正、韩温,反复穷,则非巨叱正、韩温,而观其情状,两人皆行止荒唐,以在义州时所捧供招问之,则其口不忍道之言,皆所自说。此乃乱逆之贼,不可以非巨叱正、韩温而轻之也。请为先刑推。义州牧使李寿铁,如此关重之事,不为备细具录出处,至为非矣。请推考。”传曰:“虽不能的知其巨叱正、韩温,而凶恶之言,皆自说之,果是乱逆之辈。并如启。”推官等启曰:“伏见罪人之招,其叛逆之状,皆自其口而出。罪固重大,所宜加刑,但今已到晓,此人辈皆迷劣贱类,不足以污阙庭之鞫。请待明三省交坐,毕推何如?”传曰:“启意似当,但乱逆之事,不可以迷劣贱类而忽之。岂宜遽为三省交坐乎?卿等彻夜劳苦,姑退少歇,午后入来,一二次加刑,未推人等,并推以启。”

○日有两珥。夜,月晕。

9月22日

○己酉,推官等会推鞫厅启曰:“今此罪人,名号虽不的实,凶恶之言,皆自说之。此乃乱逆之贼也。如此狱事,臣等岂寻常推鞫哉?反复穷诘,多般审察,则似非巨叱正、韩温也。”传曰:“尹熙鼎、尹世恭,叛国凶逆之状,现发于招辞。不须牵合于巨叱正、韩温,而以尹熙鼎、尹世恭加刑。”推官等启曰:“尹熙鼎、尹世恭,今已承服,请照律。且世恭之为人,变不测,不干之人,皆以嫌情诬引。信彦等八人及所谓巨叱正妻与徐林之事,皆不实,何以为之?前日惟新等处,拿来人等,亦皆不干之人,请并放送。”传曰:“尹熙鼎、尹世恭照律,而辞连人信彦等,涉于大事,令禁府刑推,其馀并放送。徐林依前日差人,领送于黄海道,而勿为作弊事,严敕语送。”尹熙鼎、尹世恭伏诛。

○夜,白云二道如气,自东方至坤方,如练横布,良久乃灭。月微晕。

9月23日

○庚戌,传于政院曰:“罪人推问事,左副韩沃。不即承传,今日待罪未便。予观启覆之际,似有不敏之气。都承旨可检察也。”

○巳时,太白见于未地。

9月24日

○辛亥,两司启曰:“义州牧使李寿铁,初捕尹世恭,认为韩温,至以为详知面目于吏曹郞官时,而灼烂刀斧之属,无不备具,极加惨酷,使以韩温诬服。又捕尹熙鼎,指以为巨叱正,当初不服,其严酷之刑,靡所不至,至纳于匮中,冒之以网,又使以巨叱正诬服。初虽误认,及其凤山人面质之时,如以为非真,则犹可详辨,而徒示严威,横加乱杖,至质问徐林,而亦如之。人人惴恐,欲延晷刻之命,皆以伪为真,理所然也。其厚诱徐林,诱以终始无变,亦甚无谓,其所云巨叱正妻者,皤皤老妪,而其义子、女婿云者,或烂或拆,而其杖毙于义州者,亦非一二。寿铁以有识文官,反同喜功武夫之所为,其欺罔国家之罪大矣。请先罢后推。”答曰:“推考则如启。罢职则似过,故不允。”后累启,依允。史臣曰:“甚矣哉,寿铁之罔上也!其捕世恭、熙鼎也,人若谓非巨叱正、韩温,则必深怒痛疾,而使不敢言,强以巨叱正、韩温,诬捧其招者,此何心哉?呜呼!苟患得之,则无所不为。夫巨叱正,国之大贼也。久逭天刑,上怒方极,而且关西方伯、兵使,俱是椒戚也。若捕叛国之贼,则节制之功,措捕之劳,固所同赏。寿铁占揣上意,虑有殊典,而侥幸录功,非徒刑威利诱,终使诬服,而至谓详知面目,以欺天听,则其罪固不可胜诛,而台司秪请罢职。呜呼!人臣罔上,罪固止罢而已?近来国无纪纲,人心朋比,曲避嫌怨,循默成风,而所谓言责者,亦如是焉,则其罪与寿铁无几矣。”

9月25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出文科殿试题,后御弘化门外,试武科。

○以柳潜为兵曹参议,成义国为承政院左副承旨,崔终浩为庆尚左道兵马节度使,韩沃为副护军。

9月26日

○癸,上移御于昌庆宫。

9月28日

○乙卯,以将册王世子嫔,告宗庙。右赞成李蓂摄行。 ○以金百钧为弘文馆直提学,安馠为内资寺正,李世琳为司谏院司谏,朴应男为议政府舍人,赵光彦为弘文馆副应教,姜克诚为校理,卢景麟为兵曹正郞,外似踈迂,内实贪鄙。李光轸为兵曹佐郞。

○宪府启曰:“判决事庆浑,衰老有病,不合决讼长官,请递。”答曰:“如启。”

冬十月

10月1日

○丁巳朔,日晕。

10月2日

○戊午,午时,太白见于未地。日微晕。夜,坤方如火气。

10月5日

○辛酉,以姜昱为掌隶院判决事,愼思献为成均馆司艺,宋贺为侍讲院弼善,李讱为文学,任尹险诡不逊,且多鄙吝。为黄州牧使,崔应龙质实淳厚,但不能守静。为义州牧使,权应昌为南阳府使。

○日晕。夜,月微晕。

10月6日

○壬戌,政院以黄海道观察使金澍启本贼人等,自海州,入平山之境,白昼焚荡民家三十馀处,多杀人物。入启,上命招三公、领府事、兵、刑曹堂上、捕盗大将等,传曰:“贼变至此,极为骇愕。去年巡警使之往也,若久留,则庶可尽歼,而乍往即返,徒取讥于贼辈,予恐朝廷处置,或有未尽也。今不可徒付徐林,诿诸寻常之地也。卿等议启。”浚庆等启曰:“蕞尔贱徒,尚稽天诛,恣行杀掠,如一敌国,而同道守令,环视畏缩,莫敢谁何,一道人民,唯知有贼,不知有国。纪纲至此,可为痛愤。窃念黄海一道,本无主将。虽有监司,例皆儒臣,措置龃龉,人无统领,以致贼辈横行。不得已择遣京将之有威望智略者,抄率骁勇,又发一道之兵,以熟知贼情者,分定统部,以为耳目,知其踪迹,四面攻围,则万无逃死之理。但欲举事于本道,则必先措置于京畿、咸镜、平安、江原道,使之整办诸事,京将亦即下送于黄海,待京将之报,令彼四道,相期共举,穷搜极捕,俾无脱漏,然后庶几可图也。”传曰:“今贼势大炽,有同敌国。今若不尽力严治,是举数道之民,尽付于贼辈之手,后患不可胜言。别为措置,期于剿捕。”浚庆等以京将望单子,黄海道南致勤、江原道金世浣,称曰讨捕使。入启曰:“军官则此人等,自荐带率矣。明日牌招两边捕盗大将、兵、刑曹堂上,同议事目,而出送何如?”传曰:“如启。”史臣曰:“国无善政,教化不明,宰相之恣欲,守令之虐民,剥肤捶髓,膏尽血竭,手足莫措,控告无所,饥寒切迫,难保朝夕。欲延晷刻,转而为盗,则其所以为贼者,王政之失也,非其罪也。岂不恻然乎?反本而思之,则弭之之术,固不难矣,而浚庆忝位台辅,不究行仁之方,务举兴化之政,而反为鼷鼠之微,欲发千钧之弩,何其误也?海西之贼,虽曰横恣,其丑不过八九,而聚则盗也,散则民也。分匿穷谷,无形可捕,非如敌国之结阵成列,得与为战,则虽合四道兵力,欲为一时策应,何从而下手乎?凶荒之中,科敛之馀,民力困悴,势将自溃,而又兴师旅,留连境上,耗费困顿,公私俱竭,而加以主将之贪暴,军卒之侵征,则民何以聊生?是驱四道之民,使并为盗也。巨叱正虽或捕得,而痈疽内遗,危乱将至。况巨叱正未必能获乎?前师无功,已为明鉴,而浚庆顺旨,震等苟同,台司含默。国事日非,无有救者,可为太息流涕也已。”

10月7日

○癸亥,传曰:“今年军籍事已定,而但捕盗及军籍,一时并举,则恐有骚扰之弊。其议于兵曹。”兵曹启曰:“黄海、江原、平安、咸镜、京畿,则以讨捕之事,果为骚扰,军籍之限,当为退定,而全罗、庆尚、淸洪道,则仍令为之,无妨。且讨捕使金世浣,病未堪任。前佥使白惟俭居父丧,已祥而未禫,讨捕之任,无逾于此人。请以巡检使称号而送之。大臣之意,亦如此矣。”传曰:“皆如启。”史臣曰:“为区区鼠窃之贼,论遣将兴兵之举,朝廷之无纪纲,可知,而又使未禫之人,欲授讨贼之任,诿之以大臣之议,呜呼!所谓大臣者,果何人哉?使朝廷无纪纲,大臣之罪固大矣。奈何又欲毁二十七月之制,使礼义之俗,将为左衽之鄕乎?噫!任人如此,国事之日非,无足怪也。” ○以剿捕盗贼事,下谕于八道监司、兵使、开城留守。

10月8日

○甲子,传于讨捕使南致勤、巡检使白惟俭曰:“西海贼辈,年年炽发,渐为巨患,不可徒计小弊,而不为剿灭之举。故别遣卿等,委以讨捕之任矣。卿等恩威并施,务尽方略,期于尽捕,而其中不无玉石俱焚之患,十分详察,尽心为之,致令西海之民,安居奠枕,又使予,庶解夙夜之愤。”

○以李楗为工曹参判,特旨。史臣曰:“楗,以椒戚之人,无德可褒,无功可赏,而前日之忝喉舌,已召负乘之诮矣。今又特命,以授六卿之亚,其何以免讥于后世哉?”沈守庆为京畿观察使,李世琳为承政院同副承旨,赵德源为掌乐院正,郑惕为司谏院司谏,金庆元为弘文馆副校理。

10月9日

○乙丑,传于政院曰:“今已日寒,朝讲则势难为也,或昼讲、夕讲、夜对、召对,予当量气为之。启覆则移御后为之。冬月死囚积滞,可勤启覆,故言之。”

10月10日

○丙寅,弘文馆副提学李彦忠等上札曰:

伏以,天秩有礼,丧纪最重。中制一毁,民彝尽坠。此风化之所由,而先王之所愼者也。寇在门庭,金革无避,守礼之家,尚以为难。释服将命,岂可行于今日乎?海西逋贼,久稽天诛,讨捕剿除,势所不得已,出没杀越,已非门庭之比,节制巡捕,岂无他人?今者白惟俭,身居父丧,禫事未毕,考之礼文,参以人情,固不可使之从事于讨捕也。夫三年通丧,天经地义,俯就企及,在所自尽。圣人于礼,如坊止水,岂无其意,而夺可移之孝,毁罔极之恩?习不知怪,长此不已,则臣等恐丧纪不重,而风化益媮焉。伏愿殿下留意焉。

答曰:“今者惟俭之事,虽出于不得已,而观此札意,合于情礼。当令该曹,议于大臣处之。”

○雨雹交下。夜,月微晕。

10月11日

○丁卯,舍人以领、左相意启曰:“两司因弘文馆札字,引嫌,退待物论。大礼已迫,台谏不入,不得行礼。请出仕。”答曰:“如礼。”两司因玉堂札字,以不论白惟俭事引嫌。 ○政院启曰:“常时两司退待物论,则弘文馆处之,而今日则以大臣之意,舍人来启矣。”传曰:“知道。”

○两司启曰:大恒等被召,就职后启之。史臣曰:“言官之去就,非大臣之所能处也。起复惟俭,彝教大毁,而噤舌无言,以致发言之在他,其失大矣。污辱名器,莫此为甚,则岂可复忝其位,重污其器乎?况政院之启,其意微矣,而若未有闻,大臣请出,而䩄然就职于一辞之后,是自处正。其何以格君心正彝教乎?”“丧礼,人纪之最重。圣人为之中制,使之通行于万世,此不易之大经也。古者因金革之事,或有起复之人,尚未免后世之讥议。蕞尔西贼,追捕虽急,一道巡检,岂无他人,而何必以一时之权宜,毁万古之常经乎?白惟俭,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则丧未终而即戎,于其心岂得安乎?揆之情礼,甚非盛世之事。请还收起复之命,以重丧纪。”答曰:“惟俭事,已令该曹,议大臣矣。”史臣曰:“当丧制始毁之日,若盲聋无所闻知,及玉堂论札之后,为虚辞循例之启,其可谓得其言乎哉?当初惟俭之起复,大臣实与其议,则其失不独在于该曹,而习于阿謟循默之态,无一言及于大臣者,怵威媚势之意,亦可见矣。” ○取文科崔岦等三十六人、武科柳春发等二十八人。

○领议政尚震等议:“白惟俭起复事,臣等亦知极难。彼贼虽曰我国之贼,其势炽大,非他人所能措捕,故不得已为之。”传曰:“白惟俭事,三公皆曰不得已为之云。今者西海捕贼,非寻常事,而禫前起复,与方在衰绖之中有间,又不无前例也。大臣亦岂不酌礼参情乎?今已发遣,势难轻改。此意言于两司及玉堂。”

○以洪昙为洪州牧使,郑裕柔懦模棱,与世浮沈为长湍府使,郑彦智为礼曹佐郞,朴栗外似从容,内实傲妄。其居显秩,盖善李梁也。为司谏院正言,金伟为侍讲院司书,赵玮为北书判官。

10月12日

○戊辰,上召对,讲《资治通鉴纲目》。上曰:“桓温北伐时,王羲之之言,不为不然,而温不从何也?”侍讲官李遴无以对。上曰:“姚弋仲子襄,何如人也?曰:”弋仲,夷狄也,而其戒诸子之言善,故夷狄不书卒,而弋仲书卒。“上掩卷。史臣曰:”上以姚襄问,而遴以弋仲启之,何舛之甚耶?上初问,而遴无以对,再问而遴误对,其可谓承顾问而导迪之乎?如此而䩄然冒处,其贪恋之状,可胜诛哉?“ ○午时,太白见于末地。

10月13日

○己巳,上召对。传曰:“今者入侍之人及承旨注书,会于内庭。”下御题律诗。曰:“今日日寒,故别赐酒矣,从容飮之。”仍赐烛。

10月14日

○庚午,传于政院曰:“今年傩礼,已命勿为,古来之事,不可每废。只京中男女才人等,无遗列名抄启。”

10月15日

○辛未,三公、领府事、刑曹同议启曰:“似闻贼辈,移入开城府等处,而长湍,正在贼冲。方当措捕之际,遽递武官,指李舣也。以文官之无才略者指郑裕也。代之,甚非得计。况前府使,善于治民,民闻其递,如失父母云。请仍任。”传曰:“如启。”史臣曰:“三代以下,使民如戴父母者,几何人哉?舣之为人,非剥割聚敛之臣,则必善事钓名之人也,而反以治民之极效称之。呜呼!君上可罔,而众心可欺乎?裕虽柔懦,岂出于舣下,而又以为非计之得也?言之谬妄甚矣。大抵近年以来,或以防倭,或以捕贼,内外列邑,例以武夫授之,侵渔虐害,使民离叛,贼未及捕,民反为贼。有识者所以掩泪兴叹之不已也。当时耳目,无不明知,而箝口结舌,若越之视秦瘠,噫!大臣如此,耳目如此,国之危无日矣。” ○宪府启曰:“北靑判官赵玮,为六品才五朔,遽陞本职,官爵猥滥。请改正。”答曰:“如启。”史臣曰:“好安恶劳,虽曰人人之情,不择事而安之,臣子之职也。玮之为判官,未知其不可,而惮其边远,窥避百,耳目之所当察,宜无大于此者,而反顺其意,佯托公论,阴济其私,其朋比党援之恶,何可胜诛也?”史臣曰:“玮趋附李梁希望淸显,北靑之除,出于意外。宪府之论递,实遂其愿也。”

10月16日

○壬申,传曰:“宦寺之辈,骄傲者多,恭谨者少,不可不明示其赏罚也。尚膳丁蕃,本以恭顺之人,在内班十五年间,日新恪谨,予有微恙,尽诚侍护,不无内庭之功。特加一资,嘉善。以劝黄门。”史臣曰:“宦寺之骄傲,由其待之不以道也。古者设宦之意,不过为给使令之役,传内外之言而已。金玉之章,岂宜加于其身乎?丁蕃之在内庭,其恭谨且顺,固未可知,虽有侍卫之勤,此乃职分,未见其可赏也,而使酬功赏贤之宠命,反加于刑馀,此乃傲之所由生也。当今之时,宦寺之滥赏,不知其几何,而其凭凌纵恣之恶,未有甚于此时,岂非其待之不以道而然也?上既知之,则宜有以制,而欲以高资峻品,为劝惩之要,赏则便蕃,而刑则不举,彼虽或外示恭顺,岂其心哉?呜呼!汉、唐之季,可不监哉?”史臣曰:“蕃,奸猾便捷,善于逢迎,而又与梁缔结,表里相应,窥伺上之意向举动,皆通于梁,人皆痛愤。升秩之命,出于无端,而台谏竟默不言,岂不以梁之故哉?” ○以赵光彦为弘文馆应教,姜克诚为副应教,黄瑞为议政府检详,高敬命为弘文馆修撰,尹斗寿为兵曹佐郞。

10月17日

○癸酉,京畿观察使沈守庆拜辞。传曰:“方伯所为之事,自有谕教书。捕盗诸事,各别善措,俾无稽缓。”史臣曰:“近者外官拜辞之时,上之教谕,例以捕盗为主。是知病之痛,而不原致病之本也。彼盗之发,非喜为盗,饥寒之迫,不得已而为之,苟延一日之命者,盖多矣,则其使民为盗者,果谁之使耶?权门如市,公然卖爵,使无赖子弟,罗列州郡,割剥之侵渔之,则民安往而不为盗乎?上不知此,而每恳恳于追捕一事,可胜叹哉!” ○辰时、巳时,四方有浊气,午时,日微晕。

10月18日

○甲戌,辰时、巳时,四方有浊气。日微晕。

10月19日

○乙亥,日晕。夜,月晕。

10月21日

○丁丑,上御明政殿,行册世子嫔礼。

○传曰:“都承旨及弘文馆全数,进会于内庭。”下御题排律。曰:限内作文或定限。制进。且政院则已赐酒,而都承旨不参,故今并赐酒矣。从容尽醉,须至夜深。“仍赐烛。史臣曰:”上之宠儒臣之意,于此可见矣。《鱼藻》、《堪露》之咏,庶复见于今日也。宜乎君臣之间,穆穆棣棣,情意交孚,而疑贰之患,或出于其间,何也?文具虽美,而诚信不足,岂上之所尝宠遇者,未得其人而然耶?“

10月22日

○戊寅,政院启曰:“近日日候甚寒,视事所禀未安,故敢启。”传曰:“其停之。”

院政启曰:“僧人志永上言,请设住持于归信寺,极为汎滥。井邑居金三山上言,有如此崇佛之时及崇佛万代之语,亦甚骇愕。请并推考治罪。”传曰:“皆如启。”史臣曰:“呜呼!志永之出入都城,至呈上言,岂永之罪耶?其使之纵恣无所忌惮,谁之过耶?三山之以崇佛目之也,上若愕然惊愧,则必当震怒,而未闻有治罪之命。是必以为无知而弃之也。古之人君,受恶名者,不一其事,而至以崇佛目之,则无不羞恶。岂谓上之受此名而不之罪也?政院之只以推考启之者,其失亦大矣。” ○日微晕。

10月23日

○己卯,传曰:“各处山顶军堡军士等,限日寒间,降寓卑下处。”史臣曰:“详观此下旨,则仁爱之心,何可穷已?彼西海讨捕之役,无益于捕盗,而有害于平人,军民之冻死,不知其几,而到处劳扰,民不宁居,其害岂徒一军堡而已哉?圣心及此,则可言之几,实在于此,而上而台铉,下而台宪,内焉玉堂,外焉方伯,无一人以此而陈启者,可胜惜哉?”

10月24日

○庚辰,上御便殿,以读书堂等制述,弘文馆,读书堂、承政院制述及平壤儒生制述也。先是弘文馆副修撰高敬命,承命往平壤,会儒生制述而来。下入侍宰相曰:“科次以进。”传曰:“日寒,故赐酒矣。从容随量,终日飮之。”仍赐烛。

○辰时、巳时,四方沈雾。史臣曰:“当涸阴冱寒之时,恒燠应之,沈雾连日,何也?当是时,政治纵弛,纪纲不明,岂是之应耶?”

10月26日

○壬午,以权应挺性偏急贪虐。为安东府使,赵玮为鱼川察访。政厅启曰:“鱼川察访,今当差出。有除外任,而时未赴任者,请并拟。”史臣曰:“初玮自司书,为北靑判官。司书,显职也,判官,微官也。于其心不慊,且厌其边远,夤缘请嘱,百端图避,阳托公论,阴济己私,悻悻有自得之意,而及为全义,则又惮其残弊,曲为窥避之计。其巧谄哀乞纵恣无忌之状,此亦可见矣。”

史臣曰:“甚矣,继俭之无状也!鱼川一驿,必授之玮,然后能当其任乎?俭以鄙夫,久窃铨衡,未闻一政之合于公道,而曲从私愿,除之改之,有同自家之事,是慢君也。政事之苟且顚倒,莫此为甚,而上不之察,可胜叹哉?”

○卯时至申时,沈雾。

10月27日

○癸未,上召对,讲《资治通鉴纲目》。上曰:“燕王皝,爱霸之才,欲为世子,群臣谏而止之,何也?侍讲官李遴曰:”霸十三,勇冠诸候,故燕王欲为嗣子,群臣以为不可,以小易长,谏而止之。“史臣曰:”先儒氏有言曰:‘君德修否,责经筵。’经幄之设,夫岂偶然哉?上屡有临文之问,而遴非徒不能对,所对之语,亦甚不明,此果有补于君德之修乎?呜呼!遴以不学无知,忝在论思之地,久不知退,而茫昧舛谬之状,既著于前,粗略苟且之对,又发于此。遴之冒窃无耻,固不足责也,其荐拔非人之罪,亦有归矣。“

10月28日

○甲申,传曰:“西海贼势,到今炽发,故已遣讨捕使措捕,而侧闻贼徒,亦多隐匿于京中云。若闭都城各门,而各坊街巷可疑处,穷极搜探,则虽不能捕获,贼辈闻之,似难投匿于京城也。此意议于三公、领府事、兵、刑曹堂上、捕盗大将等,以启。”

○领议政尚震等议启曰:“盗贼既聚而复散,则必挺身单行,恒托于民家稠密之处。松、西两京,乃其窟穴,都下为甚。可依圣教,闭城门搜捕,未为不可,但恐城外隐匿者窃笑。不若使管捕者,或听告或探问,的知贼徒隐伏处,登时捕获之为得。”

○日微晕。

10月29日

○乙酉,传曰:“观此意,予意亦然。今下条件,量其缓急,次次举行。”备忘记曰:“一,限捕贼间,都城各门,人定前闭之,天明后开之,而兵曹频数摘奸,阙到守门将五员等痛治。一,人定后天明前,使人物不得通行事,为先挂榜,令伍部,知会各坊后施行。一,阙门开闭,姑改常规,无事之日,平明后开之,日入则闭之。一,都城各门守门将,以勤干才勇武臣择差,出入荒唐人,常川检察。一,四山石城逾越可疑处,为先伏兵伺察。一,都城各门,别遣宣传官,持标信,与守门将等共守,出入荒唐人,另加审察,别定搜捕将于五部四道,各率捕盗部将、军官等,多领军士,城内城外,一时搜捕,而久空幽深大小家舍,为先搜捕,宰相、朝士、有识人家,则严饬事知奴子,使之荒唐人闻见,捕告可也。” ○传曰:“今方捕贼,京外骚扰之时,并举军籍,则避役者必投于贼薮。欲得军丁,而恐反有损。贼徒寝息间,姑停之。”

10月30日

○丙戌,传曰:“今日两阙各门守门将,元定外加定,倍常考察。且今日多事,停市肆事,招该曹郞厅,密语以送。”

史臣曰:“国有大臣卒,则停市,所以哀其死也。今为搜捕之举,至于停市,此古所无也。呜呼!区区鼠窃之贼,只烦一武夫之劳,而上下遑遑,一国之人,无不受其害。纪纲解弛,邦本已摇,土崩之祸,甚可惧也。”

○大索都城内外,至日暮而是日自四更头,别遣宣传官等,分守都城各司,城之内外,设伏两匝,又遣别将等,领军卒,分拈四道,内外搜捕,一时并举。大小闾阎,骇目惊心,惶惧汹动,莫知所为。加之以将卒之贪残,出入人家,劫窃为事,惊遑奔窜者,指以为盗。横捕平人,以多捕为功,系缧之人,络绎于道。其父母妻子,伛偻号泣,怨满街巷,道绝行人。如是者终日云。

○迁陵都监启曰:“役僧之弊,臣等亦非不虑,但以水卒减缩而凋残,故欲抄僧军以成事矣。伏承传教先是都监,以役僧军五千名事入启,上谓抄发之际,弊及一族,民不安接。遂命僧人,从自愿赴役。所谓传教者,盖指此也。之意,果为至当。但僧军,岂肯自愿赴役哉?初定五千名,果为太多。令两宗各抄一千名赴役,而价物稍优量给,俾勿饥困,则庶可无怨。”传曰:“僧军虽令两宗抄发,而两宗不得已以各道、各官抄出,则虽曰减数,弊则均也。欲依先朝犬项防塞例,毕后成给号牌,则必自备粮愿役,而且无弊也。”

史臣曰:“甚矣,上之曲护僧徒也!方今军卒之苦,不可忍言。徭役之烦重,节帅之侵渔,一夫逃躲,九族受害,以致闾阎荡析,簿籍空虚,而未闻苏复之策,一发于施为之际,独于安卧深山,坐耗民财之缁流,则缱绻留意,委曲庇护,视其从事于负土转石之劳,恻然若沈痛在身,初以弊及一族答之,是岂真虑一族之弊哉?盖欲托此而拒之也。及见都监,岂肯自愿赴役之启,则又以给号牌答之。呜呼!虽无号牌,亦无苦事,彼僧徒者,岂肯为无用之号牌,自赴于苦役哉?上非不知此,而不欲劳僧,而反复以拒之,噫,上之爱僧如此,吾民何赖焉!”

都监启曰:“先朝犬项防塞后,度牒成给,设法之意美矣。但我国法令不行,厥后有度牒者,别无好事,无度牒者,行止自由,以致劳逸不均,度牒反为无用之物。今虽以成给号牌,召募赴役,恐无备粮而乐赴者也。如欲必赴,不得已严立无号牌者,定军之法,然后庶可动念而来役也。号牌成给,备粮愿役便否,令礼曹,量度事情,访问两宗,归一书启,然后改成公事何如?”传曰:“如启。”

史臣曰:“都监之言,大概是矣。然大臣摠都监之事,则所当定议固请,而揣知上意,终不能回,欲令礼部,任其咎,乃谓僧政,礼部之所掌,启令议处,其顺旨避事之罪,可胜诛哉?至于欲问两宗归一书启。欲役僧徒,而问于两宗,则彼岂肯实告哉?此愚夫愚妇之所明知,而大臣反言之,所谓大臣者,其亦可知也已。”

○领议政尚震等启曰:“式年取士,今未阅月,复议别举,似为烦数。然国有大庆,与士子同之,亦国家故事,来二月间,取士似当。”传曰:“嘉礼,国之大庆,设科取人,此乃广示喜悦之情于国中之意也。今依领相等议,以明春为别试。”先是,上以世子嘉礼别试事,命议于大臣等。

○自辰时至巳时,四方沈雾。

十一月

11月1日

○丁亥朔,夜,流星出轩辕星,入少微星下,状如钵,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11月3日

○己丑,上御明政殿,行王世子醮戒礼。

11月4日

○庚寅,上御明政殿,受贺,赦徒、流以下。

11月5日

○辛卯,以李楗为开城府留守,李戬为嘉善大夫工曹参判,特命也。都承旨申汝悰为嘉善大夫,以嘉礼时传教官,特陞。金百钧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本狎邪小人,趋附李梁,最见亲昵。以此得列淸职。朴应男为弘文馆直提学,黄瑞为议政府舍人,李遴为弘文馆校理,具思孟为兵曹佐郞,尹斗寿为弘文馆修撰。

○宪府启曰:“工曹参判李戬,自入银台之后,物情未惬,为同副五六朔,遽至左承旨,物论又未便,而今者无端以特命,超授本职,名器不重,莫此为甚。请改正其加。”三启依允。史臣曰:“李戬,粗暴一武夫,既冒银台,以污喉舌之选。今复为亚卿重职,何哉?盖其一家,非徒李梁之家隶,而母事奉保夫人,极其邪谀,卒至迁擢,人皆唾鄙。虽终改正,国事云非,吁可见矣。”

11月6日

○壬辰,上移御于景福宫。

○夜,流星出天苑星,入巽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一二尺许,色白。

11月8日

午,辰时、巳时,四方沈雾。夜,月晕。

11月10日

申,以李铎为工曹参判,李光轸为兵曹正郞。

○夜,月微晕。礼曹启曰:“山陵役僧便宜,访问两宗,则自两宗复立之后,受度牒者,无虑五千馀人。住持、持任,寺刹外新度为僧者,一切禁断,故可堪就役,求受度牒者必无,而乞粮无赖之徒,其赢粮赴役,亦无其理矣。今者各道僧军,皆已赴役山陵,而全罗、庆尚两道则独未也。其未赴役两道僧军,依他道均一役使便当。陵寝之役,事涉重大,请问于大臣处之。”传曰:“其议于三公、领府事。”

○领议政尚震等议启曰:“今次迁陵,功役百倍他陵,人力不给,而僧徒常时游手、游食,如此国事紧急之时,虽一出助役,其闲游之日甚多。且两南僧人,轮递之际,未及赴役。使两道僧人,给助役赴无妨,但前日赴役之僧,已受粮价,今此赴役,独未受价,似为不均。欲给例价,则国储已竭,欲募民丁,则亦无可偿之价,只役两南之僧,给其半价,又资助役之力,则似可以无怨赴役。”传曰:“依议为之。”

○大雷电雨雪。传曰:“仲冬之月,雷电发作,予心未安。且予近日感冒咳嗽非常,累日不差,病中遇灾,尤为未安。会百官礼及进丰呈,并停之。”

○淸洪道沔川、瑞山,雷动。京畿高阳,风雨交作,雷动。

11月16日

○壬寅,圣节使鱼季瑄,回自京师启曰:“去八月初六日,雷震翔凤楼,因出雷火,楼阁百馀间,尽为烧烬。翔凤楼,乃正统、正德皇帝所尝游宴之处云。同月二十一日,裕王府失火,臣等出而望见,烟焰涨天,终夕不灭。辽东以西,旱干太甚,又有虫损之灾,广宁以西,尤为失稔。至于关内,旱灾虽不太甚,虫损甚于关外,飞蝗蔽天,白日成阴,蝝子被野,随处皆然矣。皇帝如前,一不视朝,长在西成宫,又于宫侧,创立新宫,名之曰万春,以为燕居之所云。”

○以李仲梁为承政院右承旨,金德鹍为工曹正郞,李俊民为侍讲院文学,朴栗为兵曹佐郞,安自裕为户曹佐郞,金亿龄、李认为弘文馆副修撰,尹斗寿为司谏院正言。

11月17日

○癸卯,上命召三公、领府事、两司长官、义禁府堂上,以讨捕使书状,下之曰:“观此书状及崔守汉招辞,则极为骇愕。禁府郞厅及宣传官等,斯速发遣,崔守汉及所接人等,并拿来阙庭,推鞫。”

11月22日

○戊申,辰时,四方沈雾。

○淸洪道淸安、镇川,地震,屋宇微动。

11月23日

○己酉,以高敬命为弘文馆副校理。

○全罗道全州、咸悦、龙安、金堤、益山、砺山、井邑、锦山,地震。

11月24日

○庚戌,辰时,四方沈雾。日微晕。夜,有浊气。

11月25日

○辛亥,京畿富平,大雷电雨雪,衿川,风雨雷动。

11月26日

○壬子,辰时,四方沈雾雷动。月掩心后星。

○全罗道全州、咸悦、龙安、金堤、益山、砺山、井邑、锦山,雷动。

11月27日

○癸丑,夜,流星出北斗柄,入角星,状如拳,尾长丈许,色白。

11月28日

○甲寅,领议政尚震,以老病辞职,不允。时,外戚相继专执朝权,互相仇忌,廷中如沸羹,而震以首相,浮沈苟容而已。

11月29日

○乙卯,以睦詹为承政院同副承旨,权信为掌乐院正,赵德源为司宪府执义,金庆元为弘文馆校理。

十二月

12月1日

○丙辰朔,辰时。巳时,四方沈雾。日微晕。

12月2日

○丁巳,日晕。

12月6日

○辛酉,三公、领府事、义禁府堂上、两司长官、都承旨、同副承旨,入推鞫厅启曰:“朴寻所谓崔守汉,改名朴寻云。所犯,一一承服。寻,金海水军,而去庚戌年为僧,诸处乞粮。或称智欲,屡变其名。因往义州金光山遇尹熙鼎、尹世恭等,为叛逆之谋。与熙鼎等所供无异。请照律。仇加隐、金伊,黄州官奴。容隐朴寻,至于藏置笼中,已著庇护之状,但其凶谋,似不相知。受刑二次,气息奄奄。枝叶之人,不可因推阙庭,令禁府毕推。”答曰:“如启。”

○朴寻伏诛。

12月8日

○癸亥,传于政院曰:“民维邦本,本固邦宁。近年以来,年岁不登,加以为君上者寡昧,不能爱民,为守令者无良,侵虐多端,以致群盗之起,竟为叛国之人。言及于此,岂不寒心?予念黄海,为贼窟穴,大盗尚存,久逭天刑。理宜速讨,不可稽缓,故去岁定送巡警,邦本已困,而今年又遣讨捕使,久留境上,欲除民害,弊反及民。况今年运凶荒,赤子嗷嗷,而京将率万军巡察之际,夺民谷而饲马,取民食而为粮。元帅虽禁,多不奉行。军民则忍饥寒于山野,村家则被焚荡于贼徒。既受顽凶之害,继见捕贼之苦,哀我民生,势将流离,西海一方,疲弊斯极。国家之厄运,苍生之不幸,莫如今时。予甚矜怜,夙夜念切,痛轸于怀。黄海道则田税、繇役全蠲,而平安道初面,亦以捕贼,不无弊端,田税、徭役半减之,以示予为民恻怛之意。以此意晓谕两道之民,使知予恤民之意。”

○辰时、巳时,四方沈雾。

12月9日

○甲子,以丁胤禧为弘文馆副校理,最见厚于李梁。李戬为咸镜北道节度使。二人俱特旨。 ○夜,土星犯东井第一星。

12月10日

○乙丑,以宋赞为承政院左副承旨,好用小慧,且吝啬。尹毅中为礼曹参议。

12月12日

○丁卯,日微晕。

12月15日

○庚午,传曰:“正朝有地下日食云。望阙礼、本朝贺礼,并停之,而进豊呈,进行于今月三十日。”

○传曰:“黄海道,人民困穷已甚。其蠲五六年逋租,使之苏复。”

○夜,水星见于东方。

12月16日

○辛未,传曰:“章德宫入直暴死军士处,内棺一部题给。”

○日晕。夜,月有食之,既。

12月17日

○壬申,日晕,两珥、戴,色内赤外靑。夜,月微晕。

12月18日

○癸酉,传曰:“我国三面受敌,所当安不忘危,勤修武备,常讲足食足兵之道,而近来武备解弛。去乙卯年倭变后,虽或有链武之事,岁月久,则例不举行。以近日之事言之,巨叱正,以一幺麿之贼,罪恶贯盈,久稽天诛,徒见辱国,不能易捕。此专由京外,不修武备故也。他日又有如乙卯之变,则未知何为?可为寒心。前立节目,并察申明,而将此条件,一,京外门荫初入仕之人,非独荫又才,可试武才者试之,而入格者,或拟察访。一,京外两班子弟及各司书吏、典仆、鄕吏、官属,诸色军士与保人,良人、公、私贱,年少堪为操弓者并抄,每朔定日,长、片箭别试射,可为骑射者骑射,其中不能者,亦令习枪,永定恒式,毋得废弛。别定试官试才,而年终都计,辨其优劣。一,外方常用检察,多有成效,与不能检察,无成效者。监司、兵、水使,巡审殿最凭考,或别遣御史、敬差官,以试能否,或加赏,或陞职,或罢黜事。一,京外残小民家外,可备军器之家,则弓子、长、片箭等物,皆令备置,间或点阅事。三公、领府事、户、兵曹、备边司同议,更加详察磨链书启,俾无未尽踈漏之事。”

12月19日

○甲戌,夜,月晕。

12月20日

○乙亥,传曰:“平壤庶尹洪渊,捕捉大党金山。准给加资,升授安州牧使。”

○以郑宗荣为汉城府左尹,李亿祥为承文院判校,姜克诚为弘文馆副应教,宋贺为侍讲院弼善,任说为永兴府使,洪渊为安州牧使。

12月21日

○丙子,大司宪奇大恒等启曰:“决等公事,例不书启目二字,而昨日误错书填。臣等末及详察,至于成贴入启,其不职甚矣。请递臣等之职。”答曰:“勿辞。”史臣曰:“当是之时,台谏之可以辞职者多矣。国无政刑,上下舛逆,百司废弛,而台谏不能振肃,可以辞职者,一也。戚畹争权,各树党援,使上孤立,而台谏不能弹论,可以辞职者,二也。上颇宴闲,不勤经筵,衮职有阙,而台谏不能格正,可以辞职者,三也。贪墨秉政,贿赂公行,举错失仪,而台谏不能紏劾,可以辞职者,四也。呜呼!苟忝风宪,悠悠度日,使国事日非,时俗日偸,非徒可耻之甚,亦多关旷之罪,而不于是辞职,徒以簿书失例,相率来辞,可谓知轻重乎?欲免人讥议,难矣哉!”

12月22日

○丁丑,三公、领府事、兵、刑曹启曰:“讨捕使拥兵久留,军民困弊,一道荡然,怨咨之状,耳不忍闻。巨魁虽未捕得,党类中犷悍者,几尽殄歼,馀存者无几。其巨魁措捕之策,委诸两道监、兵使,庶可寻捕。况春务已迫,不宜延留,重贻民弊也。请讨捕使,速令上来,而别加措置,期于捕捉事,两道监、兵使处,下谕。”传曰:“如启。”

○以朴淳为韩山郡守,稍有学识,性似坚刚。尝以制谥事,见忤于尹元衡被斥。○志学高明,性执刚正。李梁以贵戚,多所朋结,尝欲托交,累请不往。黄廷彧为礼曹佐郞。

○日晕。夜,月晕。

12月23日

○戊寅,夜,月晕。

12月25日

○庚辰,以尹斗寿为司谏院正言。

○刑曹启曰:“讨捕使,已令与其军官等,全数上来,而巡检使军官独留江原道,事体似异。请并罢还,其措捕之策,专责监司事,下谕何如?”传曰:“如启。”

12月26日

○辛巳,分遣史官二人于掌乐院、义禁府,察视进丰呈及傩礼习仪。史臣曰:“二礼,皆俳优之戏。凡里巷鄙亵之事,无不为之。本无足观,而至用于内庭禁密之地,其为淸明之累,已大矣。史臣记言动,其任至重,而使察视杂戏,其失甚矣。”

12月27日

○壬午,传曰:“观傩时,判义禁府事丁应斗,不可不入,而今差宗庙献官,改差可也。”史臣曰:“惜乎,上之此教也!宗庙之祭,所当亲之者也,而若有疾,则间有摄行之时矣,今为观傩之举,敢递太庙献官?掌傩之官,岂无他人,而必以应斗主之乎?上虽未之思也,宰臣谏,所宜格正,而无一言及于此,其慢宗庙之心,可见矣。”

12月28日

○癸未,以全罗监司朴忠元书状,锦山居故训导金称,事父母,存亡如一,中宗、仁宗两大王国恤时,心丧三年。下于政院曰:“金称不待岁抄,为先旌门褒奖,而若有其子,则量授赏职事,言于礼曹。”

○初昏,上御银杏亭,观火。

12月29日

○甲申,上御忠顺堂,观傩。传于侍臣等曰:“自古观傩时,有掷麟、轮木之戏。樗蒲博塞之类。今亦掷之。”史臣曰:“人君深居九重,政治之得失,风俗之美恶,有不可得以闻,则虽俳优之言,或有规讽之意,而亦无不采用之事焉。此傩礼之所以设也。末世失其本意,徒以奇技淫巧,侈荡心目,不若不设之为愈也。轮木之掷,此实戏玩之具,而至使侍臣为之。君臣相狎,有同荒乱之朝,可胜叹哉?”

12月30日

○乙酉,日晕,两珥。

明宗大王实录卷之第二十七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