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
(己卯)二十五年清康熙三十八年
二十六年

春正月

1月10日

○庚辰,领中枢南九万,以年至,再疏请休致,上赐批隆重。略曰:

卿之去国,阅四个月矣。寤寐思想,久而冞深,卿岂独无系恋之心乎?况丁丑春入对便殿,握手面谕之事,不啻情如饥渴,以卿体国深忠,胡不谅予倚毗之诚,而汲汲然舍予若是耶?予实惭恧,无以为怀。至于引年之请,尤有所不然者。昔文潞公以八十之年,犹不许其休致,十日一朝,议事都堂。矧惟今日是何等时乎?饥馑连仍,疾疠惨毒,忧虞之端,指不胜屈,正宜协心扶顚之不暇,岂忍袖手恝视耶?藉令卿虽已致仕,起以自辅,如潞公平章军国重事之古事。其可勉从不当从之请,以忽无遗寿耇、询玆黄发之道乎?卿其体予心腹之辞,幡然造朝,毋孤日夕虚伫之望。

二月

2月1日

○辛丑,上以春宫痘候平复陈贺时,该曹所进仪注中动乐与否,不为启禀之故,下严教切责该曹,仍命改磨链以启。

史臣曰:“春宫平复,实是莫大之庆,凡我臣民孰无欢抃之心,而该曹之不禀,亦出于无情,上之疑怒至此,识者慨然。”

三月

3月8日

○丁丑,昼讲时,侍讲官金时杰,因文义白上曰:“圣上近日再临公主第,寔敦亲之盛德。念惟世子,不必远法前代,宜取范于圣上矣。”上嘉纳其言。侍读官李廷谦曰:“公主病剧,圣意愍然,急于临诀,而不待仗卫之仪,遽从间途,仓卒辇出。及其病间,又复就问,终夕驻留于私第。臣意再烦动驾,俱未知其得宜也。”上不答。史臣曰:“方今以言为讳,风习巽耎。比者再临主第,在下者可戒其非度,不可揄扬赞颂,以启不时游幸之渐。况经席讲论,尤宜思所以启发浸渍,庶几匡救阙失,而时杰之引据文义如此,比之古人犯颜谏争,何如也?”

3月10日

○己卯,谏院以正言李肇越法下鄕,劾罢之。史臣曰:“肇之始授正言也,未行署经,无以请暇,暂出外视妻母葬,既署即自劾,诸议谓以越例可避,而至从驳罢,是矫激也。是时崔商翼拜忠淸监司,未及赴,物情不厌,其子重泰,方为献纳,疑肇有劾正意,遂嗾僚台弹去之,时议益骇之。”

3月29日

○戊戌,正言权尚游,以李凤瑞疏引避,献纳崔重泰处置出之。

史臣曰:“尹拯尽心于诬及其先。苟早自谢绝,可谓义正,而顾乃失善处之道。宋时烈遽加毁僇于淸节之士,使人疑其忌忮。是以世言:‘两家,大率互有失。’而便成朋仇,各相抵角,一切以丑诋为机括,识者为世道忧之。如凤瑞辈,此何等虮虱也,因是而权尚游矢口毁辱于尹拯,若其骄儿妒妇之喩,极其悖理,重以羞搢绅,足见人心痼于党论,而崔重泰又指儒疏为邪,一种倾陷排攻,若此和附者类,又何足道也?”

夏四月

4月9日

○戊申,户曹判书闵镇长,以朴泰昌疏讥切戚里,再疏辞职,上命勿辞。史臣曰:“《易》著吉凶而言谦盈之效,班固特著于外戚传,溯其旨意,深以戒于后世也。闵镇厚、金镇圭,属为肺腑,备经险衅,宜益戒惧谨饬,而犹鼓吻谈议之地,虽屡踬而不悔,是何昧然于处谦之义欤?镇厚妄言,宜有谴罚,然所处异乎秉权倾诸朝,而辄以戚畹操切,则过矣。若镇圭,世以其春泽之家为耻,又曷足道哉?闵镇长鞫躬尽瘁,为国荩臣,有窦少君逡巡之风云。”

4月25日

○甲子,北评事柳凤瑞殁于北幕任所,道臣状闻。凤瑞即尚运之子也。其论春泽父子事,辞气太过激,然大体则正,斥补瘴地,冤矣。才还,又出绝塞病殁,闻者伤之。

五月

5月28日

○丁酉,引见时,左议政崔锡鼎,陈宫庄折受之弊,以楼盈筒民弊甚多,请从台启。刑曹判书金构曰:“臣曾以巡抚使,往湖南,习知一道事。罗州有司仆屯田,一牧所收绵花万斤,他物亦称是。其馀珍岛、顺天屯,皆可放此,而本寺所收鲜少,尽归监牧官润橐之资,宫差之害,较轻于监牧。若使诸宫,望定如此屯田,比之楼盈,亦太优胜矣。”上曰:“大臣所达得宜,楼盈筒事,当允从矣。”大臣一娶九女之说,诚近导谀,议者之追加疵议,固然矣,而金构屯田望定之请,独非謟媚之尤者乎?议者之阙而不论,抑何哉?其亦可谓蔽于私者矣。

六月

6月18日

○乙卯,谏院以副校理赵大寿犯禁滥骑,启请罢职,上不从。史臣曰:“大寿行己,素多逾闲,尝为士子,坐堤泽奸利事被系,立朝以受邑宰米馈,人甚污之。今又越法滥骑,无所顾忌,不奉朝禁,自近臣始,何以示四方乎?”

6月21日

○戊午,宪府论监察韩配周,以其叔父发引前未十日,图差出使之罪,启请削版,上不从。

史臣曰:“配周,本以不靖之人,素多疵谤。甲戌初,为泮任,论罚金春泽,持淸议者,莫不多之,许以气节,而配周之所以冒谤立帜,盖欲借此,谓已之受谤,缘于春泽,为胁制诋毁者之计,其伎俩不难知矣。然台启之再论以削版,终涉已甚。其实为春泽报怨雪愤计也,亦曷足为公论乎?”

秋七月

7月1日

○戊辰,领中枢府事南九万,疏陈既退后不敢复进之义,上赐优批。略曰:“昔皇明戴珊乞致仕,孝宗不许,令刘大夏谕以太平未兆,不忍舍朕先归之意,珊泣下曰:‘吾不得还家。’君臣情志之相孚,可见于数百载之下也。矧今国步之艰难,不翅太平之未兆?小子之倚信,又不翅戴珊,而卿之弃予,恝然一至于此,是岂平日所望于宿德元老?顷年二三大臣,久遁荒野,卿以事体非宜,至请召还。卿昔日之请,即予今日之心,则此又不可不念也。予志坚定,不起不止,卿无困我。”

7月3日

○庚午,吏曹判书申琓,过大政乍入,承牌复出。史臣曰:“琓之秉铨,厚招人言,而淟涊冒据,再过大政,遵例乍入,承牌即出,忍诟忘耻,甚矣。时,金构、赵泰采,为琓亲客,大小注拟、通变,多出其手,人谓之兼判书、假郞厅。盖讥构等颛政也。”

7月11日

○戊寅,校理宋征殷,因闵镇厚对疏,陈疏自卞,原疏见上。上命勿辞。史臣曰:“尹趾仁札中教戚属一款,实是不易之公议也。苟能有味乎斯言,不与朝论,无事朋淫,引分自靖,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而今者闵镇厚,张皇自明,疑怒转深,少无自反惩悔底意,何其戾也?宋征殷卞论之札,极为精确,足以折镇厚妄肆之气,其朴直敢言,可尚也。”

7月21日

○戊子,领中枢府事南九万,复引年陈疏,上又赐优批。

史臣曰:“南九万为人刚方,才识通敏,立朝事君,尽有本末。前后三黜,皆以直道,而不入于党比之中。逮甲戌秉轴,政当己巳党人戕害一边人之后,巨室、大族,多其仇怨家,积憾次骨。及是乘其斥退之机,藉重名义,将快意锄治,以售私愤,论议纷纭,锋颖峥嵘,其势莫可沮遏,而九万既无适莫之心,且虑彼此互相厮杀,举朝尽成仇敌,亡国之祸必在于此,独主宽贷之议。及希载谋害国母之罪发也,国人咸愤,皆曰可杀。时,禧嫔张氏,诞育东宫,希载即禧嫔之弟,若穷治希载,则其势将延及禧嫔,而东宫势孤,有识多窃忧之。九万亦非不知希载之罪,贯盈罔赦,而默揣时势,独抱苦心,必欲径断其狱,以为弥缝之计,甘处护逆之罪,力沮加刑之论。重爀交通幽阴,诳诱一世,而时议以为有力于坤殿复位,显言营护。无知不逞之徒,又复希望进擢,人心陷溺,幸穴大开。九万进手札,痛韩重爀诬辱君父之罪,竟得按治。凡此三件事,实是前牒所罕有难处之变,而其所以处希载一着,虽或失之过虑,有歉于经常之道,若其裁党论而杜邪迳,则其功大矣。夫以一己之见,独排举国之论,挠撼四至,莫之变动。苟非深识、大胆,亦安能办此耶?然由是众怨猬集,群谤迭兴,怨镝丛身,谗毁销骨,不得安于朝廷之上,屡遭顚踬而终无悔尤之色。丙子冬,上有疾,自结城承召入城,上令赐对,握手勉留,不得已淹滞京邸,殆一年。又翌年,年至,上章乞致仕,遂归龙仁琶潭之别墅,至是恩召荐降,近侍相守,而牢辞不起。九万以三朝遗老,虽在田亩,念时事之日紊,痛宗国之日危,讵无竭心力匡救之志?上之前后召命,只是外面虚礼而已,无诚心委任之意,宜其守东冈之陂,而终绝意于斯世也。”

闰七月

闰7月3日

○己亥,宪府启递全罗监司朴泰淳原启见上。

史臣曰:“泰淳为人不端,又务为乖激之论,处心、行事,多不白直,识者不韪之。其在谏职也,首发金春泽讨罪之启,其后又论李师命、李翔等事,大见嫉于三家,累塞淸涂,久处散地。及按南𫔶,谤言流播,物情哗然,台弹将发,泰淳全不顾忌,汲汲辞陛,冒谤赴任,其浮躁务胜,不恤廉隅如此,而台启所论,亦多不实,显有费心用机之迹。或疑金、李家,阴嗾逞憾,盖近之矣。”

八月

8月23日

○戊子,大司谏崔锡恒,疏论知成均金镇龟汰去泮任之不当,上批以大意固好,答之。原疏批旨见上。

史臣曰:“是时党论日痼,泮宫首善之地,亦变为争挐之所。靑衿之稍能自好者,犹以染迹耻之,惟喜事之徒,竞趋太学,操持其柄,鼓吻谈议。往年大司成李墩,引进其党一种角立之类,方睢盱闯隙,知成均金镇龟,乃循其好恶,作牌泮斋,黜陟儒生,处事顚倒,物情哗然骇之,遂有锡恒之疏。”

九月

9月29日

○甲子,引见时,献纳李光佐,论上阙失缕缕千百言,且曰:“臣闻讳亡者必亡,图存者必存。今人病虽已至死域,若信医言,自以为必死,极力调治,则犹有生道,若厌闻死亡之说,不肯节愼将摄,则终亦必死而后已。人君厌闻亡国之说,其害尤岂可言乎?日昨李肇疏中郭公亡国之说,圣教大以为非。自古人臣之进戒于君者,于禹之圣而曰毋若丹朱敖,成王之贤而曰毋若商王受之酗于酒,周昌亦比汉高于桀、纣。况此郭公之说,岂足以仰烦声气,而圣教乃如此?岂不大可忧悯乎?”详见上。上默然。

冬十月

10月16日

○庚辰,领议政柳尚运因李世奭避嫌批辞,陈疏辞职。申论李肇事处分之太过,上严批切责。原疏、批旨见上。

史臣曰:“李肇疏避,虽不无过激偏系之处,语多直截,澟有诤臣之风,而时议侧目,直欧之于倾轧之科。大臣心知其不然,则当明言公说,以辨是非,而今于朝班,略论其处置之得失,未免失体。及夫台避,先讦上教严责之后,其引罪之章,又不能探本核论,过厚不容等说,适足以触激上怒,毋怪乎其顚沛也。然大臣者,与之共天位治天职者也。其进退不轻而重,而特以一言之忤意,詈骂之、斥罢之,曾不少难,视夫九经敬大臣之义,何如也?其为圣德之累大矣。可胜惜哉!”

十二月

12月22日

○丙戌,持平李世瑾发增广文科罢榜之启,末又论吏曹判书申琓回互贪浊状,仍请递差,上引见切责,斥补阴城县。原启、筵教见上。己卯科,实国家莫大之变。科贼之弄奸,试官之行私,固已烂熳现露,次第抵法,而至于台监之率入奸吏,致有妖变,已不无符同之迹。况腾结字号之说,军士代立之状,易书相约之言,俱涉黯黮,终未能明白查出,则不可以若干奸魁之抵罪,便为已了之案。朝家之罢其全榜,不以宿儒之参错其中,而有所假借者,𫍯为得体,惜乎榜中一二党人,稍有势力,结权贵而资吹嘘,嗾怪鬼而鼓唇吻,终令已罢之科,无端追复。国势之顚倒,科名之不正,莫过于此,识者痛之。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卷之三十三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