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补阙正误/二十四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0日
○丙戌,召对时,上下教曰:“人君务欲公正,予岂偏嫉凤瑞,偏爱铨官?元非抑扬于其间,而日昨金洪福避辞中,以予为偏僻。夫朴泰淳,则予亦不知其必塞淸望,而李师尚,则分明挟私于处置,不可以一时论春泽之事,掩覆他过,则今此出补,亦无不可,未知予之所执果非耶?凤瑞显然击去铨官,一时外补,非流放窜逐之比,而驳递停启台官,殊甚无据矣。曾在甲子,正言尹世喜、崔锡恒,请罢李翊,伊时予以为非是,而今此凤瑞虽无请罢之言,其曰徒知有春泽等语,有甚于尹世喜等请罢之论矣。予之是非,本不倚于一边,而金致龙欲掩师尚等挟杂之迹,此实牵于私意,非出公心也。予既虑群下之偏私,而洪福之言如此,此由于情志不通而然矣。”承旨崔商翼曰:“在下者岂皆偏私,而事事皆疑其私,则非镇定之道。自上每事建极于上,必公必正,则是非自有天定,亦何患群下之蔽私乎?”上曰:“予之主意,只欲随事是非而处之,不复疑群下之偏党。若或先疑其偏党,则上下乖阻。即者下教中所谓朴泰淳,则未知其可塞,李师尚则防塞为宜云者,乃分柝言之,宁有偏着,而金洪福避辞中谓有偏系者,殊可讶也。李师尚论启春泽之事,元非树立,又非功劳。后有误事之失,而若以前事掩盖,则是非岂不掩蔽乎?设令师尚论启之事,谓之有功,功自功罪自罪,一时暂斥,有何不可乎?此无他,以春泽事为阱于国中也。”商翼曰:“近来言议间,有些不合,则目之以春泽之党,以为胁持之计。此则圣教诚然矣。”
上曰:“春泽罪状,台启胪列狼藉,而予以公心见之,台臣所论,岂皆虚套,岂皆实状?日昨下教云云者,此也。今既参酌定配,是非已定,而柳凤瑞则归罪于金镇龟。如判尹,乃是六卿循例之望,而必欲永废,护党如是,则君心岂能洽然为快乎?凤瑞之言,乃并罪其父之意,谋反大逆外,岂以其子之缘坐,延及其父乎?予则决知其不然矣。”商翼曰:“君上若不镇定,何以做国事乎?即今铨曹无行公之人,大政迁就,亦可闷虑。”上曰:“铨曹专任进退人物之权,而人之所见,如人面之不同,意见或异,则公心相可否,自是好事,而必以罪目击去,此后铨官,能支过数次都目者,有几人耶?凡请推等事,乃是官师相规,而乃以击去为事,为今日之铨官,不亦难乎?”
二月
2月30日
○乙亥,谏院启以:“章陵作变,由于争差所任,而卖田行赂之说,狼藉于供辞中。身为斋郞,有此污蔑之言,请罢参奉李泽职。”上从之。泽后登第,被党人抆拭,遍历淸要,人皆嗤笑。
夏四月
4月18日
○壬戌,昼讲时,知经筵李畬,请从台启吴始复等事,上命还寝叙用。〈详见上。〉始,崔锡鼎务主荡平,欲白上,请叙始复等,先以书问于金昌协兄弟,昌协以逊辞绝之,昌翕之答,举锡鼎祖鸣吉名而诟辱焉,殆同市童口气。夫己巳人,罪固重矣,而初皆坐于党习之痼蔽,则一二凶渠之外,荡涤、调用,自是王政之所不可已者。锡鼎既有意于此,则只当问其人之贤否,论其罪之轻重而已,不必先乞解于被祸仇怨之家,惜乎其不当问而问也。至于昌协兄弟,于此固有所不忍闻者,而又不可以私怨而妨公器,则惟有辞以拒之而已,又何可遽报以悖慢之辞?昌翕世目以高士,而郞当如此。修初史者,不知其可讳,而追加奖许,识者笑之。
4月27日
○辛未,礼曹参判徐宗泰,以申銋疏语,陈疏自办,上批以危险之说,不足介意为答。〈史臣曰:“宗泰非侵侮儒贤之人也。捏造等说,正指朴尚䌹等乘机挤陷之言,而措语之间,不能明白,若谓之失言则可也,而谓之凌辱,则非其本情,而銋乃执此为言,以为胁持之计,时人目之以险诐。”〉 ○前大司宪尹搢卒。搢即文正公煌之孙,自少受学于其季父文敬公宣举。为人明粹端凝,平居不设惰容。见识通透,论事论人,多中,人或服其先见。专于内守,不慕荣进。擢魁科,历淸显,亲殁,即决意休退。盖亦量时势,病宋时烈主张太过,厌随众苟合而止也。屡召辄不就,文纯公朴世采奖恬退,请陞绯,肃命即还。甲戌更化,又擢亚卿,文忠公南九万,请与朴世堂、林泳,一体召用。搢耻少退老进,终不起,至是卒。号德浦。
六月
6月20日
○甲子,两司合启,请崔锡鼎削黜,上答以勿烦。
史臣曰:“崔锡鼎接待彼人,多失其宜,慢书之来,亦未争执,揆以公法,固有其罪,而意在弥缝,事有差误,则罢职之罚,足惩其失,何必加律而后,快于人心乎?澔等直驱之于忘君负国之科,以为乘机挤陷之计,识者非之。”
八月
8月23日
○甲子,右议政李世白,札请展谒崇陵,上答以依施。
史臣曰:“初上以三陵亲祭,二陵展谒下教,此实出于参酌情礼,而柳尚运等,以劳伤为虑,请寝成命,有乖将顺之美,然亦不至大害于义理。乃者李世白遂上札陈请,又复反汗,不但朝令之数变,三公之不相和协,于此亦可见矣。盖世白自拜相之初,与两相角立,凡于区画之际,必相崖异,两相亦不能可否相济。由是庙谟顚倒,国事涣散,尚何望同德协赞之美乎?识者忧叹。”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卷之三十二上〉
冬十月
10月20日
○辛酉,司谏郑澔疏论:“斋生之逐去师长,由于礼待尹拯。”仍请正好恶明是非,上严批责之。〈原疏、批旨见上。〉〈史臣曰:“郑澔之疏上款,以辨邪正明是非为言。泛论其言,则岂不正当,而详究语脉,则以其党为正为是,以异已为邪为非,以为引其党斥异己之资,其意固已不韪,而至如下款语,乃因泮儒之事,提起久远之论,攻斥儒贤,惹起闹端,自上遂下批旨,明示好恶,庶可以镇浮议伸公论,而金镇圭又继起,论处分之前后异同,斥喉司之不能缴还。澔之矫激,镇圭之危险,足以乱朝廷而坏世道,有识者莫不寒心焉。”〉
10月21日
○壬戌,户曹参判徐宗泰,以申銋、郑澔等疏语,引嫌辞职。上答曰:“郑澔疏中,乃以与斋生表里疑卿,是万万情外,予实不韪也。至于申銋,一生以踶啮为事业,何足深嫌?卿其勿辞。”
10月28日
○己巳,上下备忘记,令礼官亟举鲁山复位之议,稍加尊奉于愼妃。从申奎疏请也。
史臣曰:“鲁山大君禅让时事,至今国人,莫不哀伤。此申奎之所以陈疏,而上之所以修举追复之礼者也。然祖宗累百年来,未尝议及于此者,盖以事有至难言者,而南九万之议,亦以讳尊讳亲之义为对。此诚十分愼重处,而自上断然行之云。后祔庙时,有大风之异,复位庆科,又生妖变,人始议其轻举焉。”
十一月
11月3日
○甲戌,宪府处置,启递李廷谦,上下批切责特出之。〈原启、批旨见上。〉宋、尹两家之争,煞有短长,而君子归之胥失。父、师之间,义难两全,则虽或有不善周旋者,而决不可直驱于背师之科。要之事系私家,非可以推上于朝廷者,当初两大臣之率尔上闻,偏罪一边,诚为失着,党人之藉重𬺈龁,以致数十年玄黄之战者,尤极不韪。至是,上批缕缕百馀言,开示明白,父师孰重孰轻之旨、初非公朝所知之教,辞意恳恻,义理正当,足为百世断案。自此士类,为世道相庆,而党人有所畏忌焉。
11月5日
○丙子,上因右参赞尹拯辞状,遣史官别谕。略曰:
卿以林泉耆德,为世大儒。寡昧之所矜式为如何,而乃者郑澔,乘机投疏,恣意侵侮。言念世道,岂不寒心?然业已洞悉卿之心事而明白开示,深恶澔之情态而快施谴罚,则于卿有何一毫不安哉?卿其亟回遐心,幡然登途。
○前佐郞闵以升卒。以升字彦晖,生于寒门,能自力委己于学,受业于尹拯之门,固穷读书,诵六经如己言。破屋弊席,终日危坐,疏粝不继而亦夷然也。虽资质未必大受,见识或似偏枯,而言议之明切,工课之刻苦,大为一时诸儒之所服。被荐登朝,除峡邑,暂赴即归,淸严自律,亦有遗思。朝廷方且处以台职、书筵,而不幸遽卒,士流惜之。号诚斋。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补阙正误卷之三十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