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肃宗实录/三十二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申,备忘记,下监司、留守曰:
噫!腊尽春生,天地同和,雨露之惠,枯荄亦被,而哀我同胞之民,荐遭饥荒,独阽危亡,为民父母,当作何怀?噫!频年不稔,公私荡然,设赈匪远,而聚谷不多。八路仰哺之赤子,若何以善为济活,无一捐瘠耶?念及于此,不觉气短也。噫!赈民之责,付诸卿等,赈救之勤否,而生民之死生系焉,其可忽哉?咨尔方伯,思寡昧如伤之意,体前冬别谕之旨,视民之饥,若己之饥,终始必以至诚,则庶可有济矣。仍念农者,天下之大本也。人事兴于前而后,地事成于后。是以孟春之月,皆修封疆,审端经术,善相丘陵坂险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导民者,盖此意也。虽在常年,劝农固为急先之务,而矧当大侵之岁乎?并宜惕念,更加申饬,或给种粮,或警懒惰,毋使田野荒废,是亦方伯之职也。卿其知悉举行。且以前后埋葬饿死人等,岁月已久,不无露出之患,下教京兆,使之另饬各部,一一审察,着实埋瘗,以存掩骼埋胔之意。
1月2日
○辛酉,工曹参判李光迪进八箴,一曰更始,二曰建极,三曰体元,四曰存养,五曰王道,六曰虚受,七曰笃恭,八曰行健。更始之章曰:“乾道更始,翕而乃辟。阳德更始,剥而乃复。景命更始,我后复位。于千万年,自今伊始。申命自天,旧邦维新。重熙大业,再转洪钧。万物咸睹,如日再中。猗欤,那欤!鳌抃呼嵩。”建极之章曰:“继自今始,益建皇极。不偏不倚,无反无侧。会极归极,无有比德。朋亡泰二,睽戒火泽。保合太和,聚精会神。洒濯旧染,咸与维新。同寅协恭,勖哉臣邻。”体元之章曰:“继自今始,益体乾元。在天为元,在心为仁。猗我元后,体仁长人。惠泽恩政,罔匪王春。云行雨施,万物资始。若古圣王,如保赤子。春和赈贷,罔俾专美。”存养之章曰:“继自今始,益加存养。万化本源,主个心上。物来顺应,泂若明镜。万几虽烦,何事劳攘。惟简御烦,惟静制动。治心治火,只在方寸。坎离既济,《易》象宜玩。”王道之章曰:“继自今始,王道荡平。无私照临,日月重明。中正纯粹,光大含弘。罔间内外,宫府一体。正路开辟,私窦则闭。德施斯普,品物咸亨。圣化如天,民无能名。”虚受之章曰:“继自今始,体《易》虚受。言逆于心,必求诸道。而康而色,弗咈从谏。木正从绳,药瘳瞑眩。好察迩言,舜有大焉。闻善则拜,禹无间然。思齐二圣,其永无愆。笃恭之章曰:”继自今始,圣心笃恭。不大声色,宽裕有容。戒突兀起,惩若摧山。物各付物,天君泰然。未发为中,发而中节。不贰不迁,甲何移乙。师圣忘怒,庶几无疾。“行健之章曰:”继自今始,体天行健。如舜兢业,若汤丕显。自强不息,四时合序。所其无逸,多历年所。天禄永享,克笃周祜。悠久同天,八千为春。臣拜稽首,请祝圣人。“上优答之。
○大司成李健命上疏曰:
柳凤辉力言洪受瀗之罪,台章继发,罪名狼藉。臣与受瀗,久在铨席,其中郞官已塞复通一款,臣实与闻。盖不当以一人之见,锢废诸人,因一时疏斥,而永弃,宁有是理?论议日岐,好恶相反,通塞取舍,势难两可。所谓善类,岂尽无疵,所谓阘茸,岂尽不可用?况今曾塞复通者亦多,而未闻其一一质问于初塞之人。以此为案,孰能免浊乱之罪?且儒臣、台臣,出入是职,俱非一再,何不剌举于重臣秉铨之日,乃反并发于圣教厌薄之后,乘机狙击,犹恐不及,良可异也。
掌令李夏源、持平李明俊、执义李万选,以此引避,正言郑栻以曾塞复通,为避,并退待,处置出仕。吏曹参议赵泰耇、判书李寅烨,亦以曾塞复通一款陈疏,泰耇尤深斥健命。上答曰:“用舍偏系,既有筵教,在健命之道,惟当省愆之不暇,而肆然投疏,辞气忿忿,予实深恶也。”礼曹参判金宇杭以曾参铨席,与闻通淸,上疏引咎以为:
铨长通淸,非今创始。捧承传定式,昭载辑录,已成令甲。以此执言,归之浊乱,已极不韪。台府掇拾馀论,不有定制,构成一案,以售排击之计,吁亦甚矣。
答曰:“排击之说,予实未晓。”万选、夏源、明俊等,又引避,处置出仕。
1月4日
○癸亥,全州等四邑,去十二月十五日,地震,道臣状闻。
○以李彦经为承旨,赵相愚为大司宪,朴台东为正言,金斗南为文学,柳述为司书,赵泰一为修撰,李晩坚为兼司书。
1月6日
○乙丑,以鱼史徽为承旨,李晩坚为献纳,李翊汉为掌令。
1月7日
○丙寅,召对玉堂官。侍讲官南就明,因文义,陈忠州杀长吏之狱,当有别样处断之道,上命拿致京狱,推治。
○校理吴命峻以简以制烦,所愼在疾,逸于得人三事,作箴以进,上优批嘉纳。
1月8日
○丁卯,以金昌集为判尹,郑载禧为左参赞,李野为大司谏。
1月10日
○己巳,为都目政。以金宇杭为京畿观察使,赵泰老为江原道观察使,许墀为承旨,金一镜为文学,李縡为兼说书,李邦彦为说书,尹行教为副应教,李宜显为副校理,李坦为副修撰。
○右议政徐宗泰上十一疏,上手书勉出曰:
卿之淸操谦德,博识雅量,夙负公辅之望。今玆特命爰立,非予一人私意也。虽以原任大臣札语观之,公议所在,灼然可见,于卿岂有一毫难安之端,而连章累牍,一向撕捱?此无非情志不孚之致,曷胜愧恧?况疾病之作,亦由江村之荒凉,虑念弥深。噫!目今国势无一可恃,协心图理,犹惧不克,而廊庙久空,次对久废,言念国事,中夜无寐。玆以手书,申告至意,此时望卿,何啻云霓而已?卿其体谅,即起视事,少纾予恋郁之怀。
1月11日
○庚午,都目政。以尹行教为应教兼弼善,朴弼明为兼司书,南就明为司谏,李肇为献纳,韩配夏为掌令,李㙫为校理,金兴庆为修撰,崔锡恒为副提学,沈寿贤为说书,李师尚为副校理。
1月12日
○辛未,以李震休为都承旨。
○右参赞李頣命进辽、蓟关防图,仍上札曰:
右辽、蓟关防图,出于臣使燕时所购得,皇朝职方郞仙克谨所著,筹胜必览之书。臣既承移写以进之命,又取淸人所编《盛京志》所载乌喇地方图,及我国前日航海贡路,与西北江海边界,合成一图。盖我国,西北通辽、蓟,北邻野人,西连渤海,所可审者,不但在于辽、蓟关防。且其地势相连属,可合为一。不如是,无以辨疆场之大势,知风寒之所在也。臣窃稽唐、宋以来,胡、夷之乱华者,多起东北,幽燕一方,先被割据。皇朝定鼎,盖为控制边防,壮固十倍于秦城,创业雄图,按此图,亦可见也。及至晩季,民心积怨于掊克,大患终成于诞邻,向之重关、巨防,今已荡然残破。况我邦,壤地褊小,而边界阔远,西北边人,日与控弦鸣镝之士,隔水相语,沿海要冲,亦无谁何,山东之人,近乃东渔于海西。今虽苟安于目前,真所谓何恃而不恐者也。又况臣往来燕路,伏见淸人,不修内外城砦,惟于沈阳、宁塔,增埤峙财,疑亦不自期以百年之运,而常有首丘营窟之计也。且伏闻徼外诸酋,种落日盛,淸人岁输金缯,几亿万计,又安知阿骨打、铁木真之属,不生于今日,而彼终以宁、沈为归,则胜国之两困于女真、蒙古者,事势亦犹是尔,岂可谓无此虑也?且以前事言之,中国生衅,则秦、汉、隋、唐,或夺地置郡,或水陆交攻,奸雄乘乱,则如卫满、公孙康之伦,诈取而窃据,夷狄凭凌,则胜国与今日是已。议者或以为:“星野与燕同分,辄共其祸。”或以为:“疆界相连,地势使然。”然则变乱之来,诚若有不可逭者,又以天下之力,竟不免腥膻之耻,是亦弱国之无可奈何者,而惟我孝庙,不顾轻弱之势,慨然明大义于一方,其所以旁招俊乂,共图修攘之策者,罔不以财散民聚,为先务。虽大勋未集,可永有辞于天下万世矣。臣行过沈阳,想圣祖淹恤之辱,敬诵至痛在心之教,为之三复而流涕。顾今国势日弱,世道日下,《车攻》、《吉日》之义,已不可闻,而《匪风》、《下泉》之思,亦且寝忘矣。独圣明,感岁月之重回,寓深诚于香火,呜呼悲哉!今臣之进此图者,非敢曰知天下厄塞,将以有为也,亦非欲竭国力,而专意边防也。惟愿圣明,深察乎边界之难可守,关防之不可恃,而虑患忧难,常若强寇之压境,恭俭节约,以裕民生,使国人,知有手足、头目之义,追先王未究之志事,戒皇朝末年之覆辙,国家幸甚。
答曰:“札辞知道。”
○修撰李坦,以其亡师朴世堂,尚在罪籍,不敢行公,陈辞疏,答曰:“勿辞察职。”
○持平宋正明上疏。
一曰,静养德性,使喜怒得中。二曰,节损后宫田宅。三曰,以都城改筑,厘正厅变乱为戒,勿妄兴作。四曰,用舍之际,恢公建极,以成寅协。五曰,守令、边将,捉虎别备等论赏,更勿陞资,以杜滥冒。六曰,停罢中外兴作,以保凶岁之民。七曰,省浮费割羡馀,以补赈资。八曰,贡物年条换卖之弊,严加防塞。九曰,各邑移转逋欠,一并荡减。十曰,畿内列邑大同,量减数斗。十一曰,内地守令,勿以武臣差送,军门自辟,亦令该曹,察其能否而选用。十二曰,各驿察访,依旧式以文、荫参下差遣。十三曰,在鄕拜将者,勿令兵曹行关,别为下谕,以重体貌。
答曰:“忧爱进言予用嘉尚。可以议处事,令庙堂禀处。”
1月15日
○甲戌,流星出太微西垣。
○先是,金宇杭引令甲陈疏之后,柳凤辉等,又复益肆诋斥,至谓之遁辞。至是,宇杭以京畿观察,陈疏辞职,仍详陈法典语曰:
谨按《受教辑录》,吏曹其言通淸有二条,一则曰,本曹虽无行公郞厅,长官与他堂上,相议通淸。一则曰,堂下通淸,使郞厅,依前通塞,无郞官则堂上相议通淸。所谓虽无行公郞厅者,指有郞厅而不行公之谓也,所谓无郞官者,指无见差郞官之谓也。详略虽不同,语意明白,各有所指,则向日通淸,即无行公郞厅之时也,而今宪臣曰:“未见其衬合。”儒臣曰:“可见其辞之遁。”一向构罪,持之不已。噫!著在令甲,万目咸睹,而犹且掩遮为说,强欲争辨,其他即又何说?
答曰:“卿其勿辞。”
1月16日
○乙亥,上谒宗庙。世子陪从。
○大司宪赵相愚、执义李万选、持平李明浚、宋正明启曰:“摠戎使李宇恒,为人妄愎,且乏才具,谄附权要,忮害同类,恣行贪黩,手段滥猾,行迹诡秘,国言喧藉。请罢职不叙。”不从,三启而允。
1月17日
○丙子,吏曹启请改差穆陵参奉朴弼禹职,仍以误授待罪。盖弼禹,曾于科事,有阴秘之迹,见罹科狱,幸免,至是遽授初仕,物议为骇故也。
○朴乃贞之父由蔮,上疏伸辨其父知行之冤。大略与前冬乃贞供辞同。下该曹。
1月18日
○丁丑,召对玉堂官。侍读官吴命峻请得岭南大同谷,以赈关东,上许之。命峻仍陈洪受瀗、崔昌大争言事,以为:“受瀗语声本低,昌大容有未及闻之理。受瀗之出言,昌大之不闻,并是实状。昌大以久侍帷幄之人,受疑于君父,岂不冤甚?”上曰:“今闻儒臣所达,曲折然矣。”侍读官李㙫言,任埅论金兴庆有曰:“诿以亲病,此甚非矣。”命峻又陈李世弼之未及陈疏于禅位时,盖不欲以宪臣自处故也,上亦是之。
1月20日
○己卯,右议政徐宗泰出谢,上引见,慰谕备至。宗泰辞谢,仍略陈寅畏之方,节损之道,上嘉纳。宗泰又请速为卜相,上许之。宗泰仍陈李濡心事之无他,请敦召,上曰:“濡之所为,极不公,故有所言及,而今已事过,何可一向如是乎?”上令注书,引入京畿监司金宇杭,勉励以送,又召对玉堂官。吴命峻陈关东会付耗谷白给事,公私贱许赎事,卖爵帖成给事,上皆从之。
1月21日
○庚辰,上御仁政门,受百官朝参。户曹判书赵泰采以收租难支一年,请运来江都米二万石补用,都承旨李震休请不录名叠录被罚儒生,特许解罚,俾赴庆科,并许之。刑曹参判李世载,以畿内饥荒,请精抄饥民,白给耗谷,开城留守韩圣佑,以本府凋弊,陈救济策数条,并令禀处。大司谏李野、司谏南就明启曰:“全罗兵使李惠畴,曾任西阃,以近千银货,买得良马累匹,分赂权要。与受不可不明白,以解疑惑,请拿问查处。”答曰:“更加详察。”三启而允。持平金一镜启曰:“前掌乐正李祯翊,本以阘茸,且有重累,而谄附当路,复通淸显,投进一疏,以市恩徼福四字,为诸大臣之罪案。噫!恩从谁出,福从何生,市于谁人,徼于何地?下以胁勒大臣,上有捱逼之所,请极边定配。”〈再启改以显有捱逼讳尊之义,忌器之嫌,曾不少恤。苟有严畏之心,安敢乃尔?三启又有其心诚不可测,造意绝悖,是岂臣子所敢发口等语。〉不允,后只命罢职不叙。
○以金重器为摠戎使。
1月23日
○壬午,持平金一镜启曰:“朴乃贞、尹世绥,互相诟詈,举其先故,彼来此往,悖出悖入。乃贞之反诋言者,已极不美,世绥之直加丑诋,以逞私愤,语欠白直。彼此口业,殆若街巷捽发之言,请并罢职不叙。”不允。
○大司谏李野、司谏南就明启曰:“灵岩葛头山,即船材长养之所也。向者水使,称有虫损,瞒报备局,备局差遣金弘绩者,使之斫卖补赈。弘绩混斫生松,童尽一山,获赀累万,略纳赈厅,尽归私橐,因此受赏,为本镇佥使,湖南之人,莫不愤骇。请水使申璨、葛头佥使金弘绩,并拿问定罪。”不允,再启,允之。
1月24日
○癸未,以崔锡鼎为领议政,吕必重为掌令,林象德为正言,南就明为副校理,李頣命为礼曹判书,李台佐为文学,尹星骏为司谏。
○永春屈流滩,今月初六日断流,道臣状闻。
1月25日
○甲申,上长强穴下,生肿疖,受针,药房提调以下,直宿过五六日后,上候差胜,药房并罢直。
1月26日
○乙酉,领议政崔锡鼎陈疏辞职,答曰:“今玆重卜,岂偶然哉?向日敲诋,用意可恶,每引为嫌,无已太过?速出论道,弘济时艰。”
二月
2月2日
○辛卯,大司谏李野疏斥兪得一,以为:
性好粉饰,令色巧言,累经大政,一循私意,苛刻细琐之事,不一而足。家舍工丽,服御侈靡,处心奥密,忘廉患失。李惠畴赂马之事,亦不自首。
上责以殊失平允之道。
2月3日
○壬辰,以李㙫为舍人,旋移校理,李大成为持平,赵泰一为修撰。崔锡鼎诣宾厅,卜相以入,拔去前卜人赵泰采,洪受瀗则以罢职不入,上命加卜,以左参赞郑载禧新卜,又命加卜,以判尹金昌集卜入,遂以昌集陞拜右议政,徐宗泰陞左议政。
2月4日
○癸巳,以权尚夏为大司宪,李夏源为司谏,尹世纪为判尹,朴弼明为修撰。
○先是,宋正明之疏斥筑城事,朴乃贞之供,谓祟在劾大臣。判府事李畬,以此陈疏引咎曰:
台臣近论城事,其言至深,与合启一意,臣诚危怖。顷年入朝,闻庙堂有北城、都城之议,臣意终不知北城为得计,不得不赞决都城,论者以城阔为病,而此与孤军偏垒不同。《史》称太原城方四十里,而刘崇能捍御强敌。今以都城为大,不为守备,计果何如哉?壬辰之变,忠义之士,犹欲效死都城,驾还后柳成龙、李廷龟、郑经世,皆以都城为必守之地。今不为根本计则已,欲为根本计,则臣诚不知,舍此而何图也?且都城,不必尽改,所宜增筑处,盖半之,若了此,则亦无难矣。今军门财货,本为不虞备,而备局所管西南防边布,可作此役,若一意经营,自可渐就。且国家狃安,浮费日增。果能赫然定志,不以姑息而忽远虑,则国计可裕,戎务可饬,不患一城之难修也。臣之慨然仰赞,意本在此。然当此世议乖争之时,卒取顚沛,固已自料,每对人言,此议难成。吾非不知只修一面,与筑城有异,不至为虚算矣,殊不知一面未及下手,臣身已陷坑坎,此盖臣之愚也。又有囚人之供,以其尝劾臣之故,自谓得罪巨室,指拟无伦,直加丑辱。惟宜尽纳告身,杜门没齿而已。
答曰:“大计已定,不宜挠改。疏末引嫌,实涉太过,安心勿辞,从速就途。
○药房入诊。都提调崔锡鼎以年凶,请姑寝都城之役,上曰:“修补崩颓,非筑城之比也。盖都城事,论议不一,而虽治泰时,亦有安不忘危之道。况今日乎?论者必以江都、南汉为言,而南汉孤危,难望外援,以丙子事,亦可验矣。江都不但无着实保障之具,海寇若来,尤无可恃。脱有事变,将何依归?都城修筑,乃国家大计,不可谓不紧矣。”上又曰:“壬辰之乱,宣庙有内附之意,故至于驾次龙湾,而今无内附之道。况人心、事势,何可转移一步?江都、南汉,皆无可恃,都城修筑,实是大计,而每每如此,何时成就乎?须着实留意焉。”锡鼎又以阔大难守为言,提调闵镇厚曰:“固守都城,义理正当。渐次尽筑,岂有不成之理?设令当初,误发此议,原其本心,实出为国,近来便成党论矣。”
2月5日
○甲午,以金昌协为大提学,赐故相洪瑞凤谥文靖,知事林庆业谥忠愍,副提学辛应时谥文庄,参判兪棨谥文忠,参判赵锡胤谥文孝,兵使任铉谥忠简,水使边应井谥忠壮,应教尹棨谥忠简,弼善尹烇谥忠宪,辛、兪、赵以有经学,任、边以死节于壬辰,两尹以死节于丙子,俱特赠正卿,赐谥。
2月8日
○丁酉,以尹趾仁为副提学,柳述为持平,李翊汉为正言,李宜显、朴弼明为副修撰,李喜茂为吏曹参议。
○遣弼善柳泰明、文学李台佐、持平柳述、前修撰金兴庆、前持平申镡、正郞李乔岳,暗行诸道。〈泰明、台佐往庆尚左右道,述、兴庆往忠淸左右道,镡、乔岳往全罗左右道。〉
2月10日
○己亥,以李頣命陞秩为判义禁,李晩坚、柳凤辉为修撰,沈宅贤为司书,郑栻为文学,尹星骏为弼善,赵泰东为吏曹参议。
○夜,月晕回木星。
2月13日
○壬寅,大司谏李野、正言李翊汉启曰:“兵曹判书兪得一以斗筲之器,济以便侫,承乏滥跻,久执政柄,铨注之间,一循私意,事多细琐,政尚苛刻,受侮诸弁,见轻同朝,乍入旋出,显有患失之心。其他谄附之态,豪奢之习,不须索言,而朝廷少有公议,岂可仍畀重任?请罢职不叙。”答曰:“不允。”
○右议政金昌集连上疏辞职曰:
臣曾祖臣文正公尚宪、曾伯祖臣尚容,后先入相,名位既隆显矣。继而臣父臣寿恒及臣仲父臣寿兴,同登台鼎,迭据首席,逮至臣身,恰为四世五公。况迩来承代,又不出于内外昆弟,此又袁、杨之所未有。岂不赫然光宠,而臣之私心怵惕,实有甚于临深履薄。诚以满盈,鬼神之所害,势位,人情之所忌,福过则灾,宠极则辱,从古以来,鲜或免此。此先臣所以一生忧惧,以避远显要,垂戒于临命之日者也。夫伤虎之人,闻言而色变,伤弓之鸟,见似而心惊。今臣情事,实同于此。若复忘先人遗戒,履先人旧位,以宠为荣,恬不知避,则先臣有灵,必将懔惕而不安矣。
上慰谕不许。
○礼曹判书李頣命上疏,陈韩永徽、李东彦等狱事,嫌难按查。以永徽为再从表弟,东彦为宗侄也。次陈《端宗附录》,奉安太白山时,差员、军卒减数事,及《宗庙仪轨》纂修时考据文迹,考出实录事,答曰:“疏辞令该馆禀处,韩永徽等事,令次官按查。”翌日入诊时,崔锡鼎请省差员、军卒,考出文迹事,并依疏辞施行,又请于往来之路,审察架山、花山等城形便,并从之。
2月15日
○甲辰,以李廷谦为承旨,李坦为校理。
2月17日
○丙午,入诊。崔锡鼎请仍前修正《舆地胜览》,〈中间李畬请姑寝故也。〉从之。
2月19日
○戊申,谏院申前启,上以所论兪得一事,终涉太过,而重任不可久旷,姑为递差。
○礼曹判书李頣命,疏请皇坛亲祭册。祝文及摄行时祭文,令词臣撰进,俾为永式,从之。
2月20日
○己酉,汉城府以闵镇厚所达山讼步数议定事,问议大臣,判府事徐文重以为:“以二百步为限,而勿论官职高下,两班、常汉,同其步数,则反加于人家百步之限,不可行。”平川君申琓之意亦同。领议政崔锡鼎以为:“当依丙辰受教内,龙、虎养山处,勿许他人入葬之文而行之,不必别立新制。”右议政徐宗泰之意亦同,命依领相议施行。
○持平金一镜启请扶安县监金栽,削去仕版。以赋性愚蠢,行己鄙悖,媚悦相臣,诟骂铨郞,前后章疏,忿戾恣肆,廉义都丧,辞气绝悖为言,答以勿烦。
2月21日
○庚戌,持平金一镜以前启五件事,久閟兪音,不即快从,措辞论启。至朴乃贞等启,以乃贞之才敏,世绥之能干,朝家不宜弃,士友所共惜,而不忍一朝之忿,有此骇异之举,以玉成之道言之,不可无一番纠劾为言,答曰:“削职为民,放归田里,出于酌处。岛配之请,迄可收杀,而六年相持,可谓太支离也。〈杭子照事。〉宫家折给处,元非民田之比,本以宫庄为禁营所买,而复属宫家而已,至于海防一事,尤有不然者。近来设镇纷纭,虽未知利病之果如何,而以杭寇尾事观之,可以知之矣。此岂至于三年争执乎?〈所安岛事。〉李祯翊之疏,语多乖激,用意不美,罢职之罚,专以此也。今玆台论,决知其不可,断不可允从也。尹世绥之为先疏辨,在于朴乃贞纳供之前耶后耶?执此观之,世绥无可罪矣。今日拿核之请,所关非细。若使知行,果参凶疏,则乃贞奚止于罢职?查事方张,而以才敏玉成等语,隐然插入,意思不佳。安有如许论事之体乎?良可异也。金栽避辞,虽极怪骇,削版已涉过重,遣辞亦欠稳顺。并勿烦论。”一镜以此引避,宪府请出仕,允之。
2月24日
○癸丑,以丁道复为掌令。
○春川昭阳江、麟蹄端和川,并断流,道臣状闻。
2月25日
○甲寅,掌令吕必重疏言:
全罗兵使权询,身为武士,面辱握兵柄之重臣。昔年赵尔重,讦诬名官,仍以取誉,岁迁月除,有有若建大功而受赏者。请改正询,罢尔重。
答曰:“权询事,传说未必尽信,赵尔重斥罢之论,非出公心也。”询,畿内庶贱人也,为人妄悖。尝往见兪得一,得一曰:“如君之才,实合阃任,而人言君门地少歉,故不得捡拟,可恨。”询怒曰:“吾家世虽微,犹无以部将为官者矣。”盖讥得一系素单寒,其祖以部将登仕也。谄事崔锡鼎,绝爱之,故事未经水使,直拜兵使,为稀阔事。虽名家望弁,亦所不易,而锡鼎直授询兵使,盛备酒馔,携其弟锡恒,往馈之。以上相之尊,率子弟躬饯武夫,古所未闻。体统之紊乱至此,识者寒心。
2月26日
○乙卯,礼曹启曰:“大报坛祭礼,杂用明礼与我礼,事多义起,未免斑驳。虽不可续续变改,而但摄行时,多用亲祭仪节,使户曹判书,仍行荐俎礼,进奠币瓒爵官,初无举论,故臣曹方依庙、社摄事时大祝兼行之礼磨链,而诸大臣以为:‘荐俎官不变亲祭之仪,则进币等事,大祝不当兼行,宜别出堂上以上官,以代其事,坛上下执礼官,亦依亲祭时差出为当’云。且亲祭、摄事两祭文,臣曾疏论其不必每书事实,请令一定其式。皇坛之礼,当加隆于庙、社,摄行祭文,大提学、知制教中,撰进当否,并令该曹艺文馆禀处。”从之。
2月27日
○丙辰,以李明浚为持平,李晩坚为兼文学。
○礼曹判书李頣命请对白曰:“大报坛祭摄行事,曾已禀达,而当初以陪臣之奠享天子,有所不敢,且《大明集礼》,有皇帝、亲王连奠三爵之礼,故亲祭时,不差亚、终献官,以连奠三爵定夺而行之矣。以此见之,大臣亦一陪臣,似不宜摄行,而外议以为:‘皇明时天子升遐,亦有送进香使之规。坛祀摄行,不必拘碍’云。即今玉体未宁,当为摄行,而前头坛祀,每每亲临,亦不可必。特命世子摄行,其在事体,亦似尊重,未知何如?”上曰:“问于大臣禀处可也。”頣命曰:“即当问议,而其间亦不无曲折。考见《五礼仪》,则庙、社祭,无王世子摄行之文。祖宗朝议定礼制时,岂以世子亲享,则疑于上,摄行则嫌于下,不曾磨链乎?此一款,亦问议何如?”上曰:“依为之。”頣命曰:“荐俎之礼,依亲祭仪节,使户判,仍行荐俎事定夺矣。第我国大享,莫重于宗、社,而摄行时荐俎,户曹参议为之。盖亲祭时所重,在于上躬,故如是磨链矣。此一节,更议施行何如?”上曰:“皇坛事体较重之故,摄行时亦使户判,行荐俎之礼矣。”頣命曰:“皇坛祭祀,杂用我礼与华礼,未免斑驳。夏、商,天命已绝,而犹用其礼于杞、宋,殷、周之意,可谓厚矣。况我国之于皇朝乎?《大明集礼》中仪节,虽有拘碍,不合于国俗者,一从华制而为之,似宜。今此坛祭之前,虽未议定,诚宜博询于大臣及在外儒臣,务归至当矣”上曰:“当初磨链时,杂用我礼与华礼,故未免斑驳,而用乐一款,有不知者,故不免参用我国之制矣。”頣命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今其遗文尚在,礼节可考,可谓贵矣。我国鲁莾,乐律等事,虽有未通者,此则固当阙之,而至于礼文,自有当时之制,到今变改,终涉未便。且斯礼也,神宗皇帝临御之日,所尝熟习于耳目,而上宾之后,用之于宗庙烝尝者,求之神理,亦不宜错杂他礼矣。”上曰:“问议大臣。”判府事徐文重以为:“摄事既非常例,惟在一时禀行。”左议政徐宗泰以为:“初摄之日,特令王世子摄行,不必著为定制。”领议政崔锡鼎以为:“国朝庙社之享,无世子摄行之文,初献官,以正一品磨链。皇坛摄行,亦当仿此,主上不得亲行,则以议政摄行,春宫则间以特命摄行无妨。”右议政金昌集以为:“《周礼》《春官篇》,有王不与祭,宗伯摄行之文,国朝庙社享,自上有故摄行,则初献官以正一品磨链。储位摄行,古今皆无可据之礼,此必有意义。臣意自上不得行,则以议政摄事,时或令世子摄行,似合情礼。”上命依领、右相议施行。頣命又陈故相臣闵镇长,有孝友至行,请特加旌表,上命问于大臣。他日三公俱入对,皆言:“孝行卓异,宜奖。”崔锡鼎又言李景奭之有孝行,金昌集陈金万重之孝行,上命三臣,并加旌表。
2月29日
○戊午,上以疮疖频发,欲浴椒井,因诸医不可而止。
三月
3月1日
○朔己未,备局请以学术精深,行谊纯固,才识通练三条为目,令大臣、六卿、三司长官,各荐二人,方伯亦荐道内人。领议政崔锡鼎,学荐尹东洙,才荐南鹤鸣,又以札学荐尹明佐、韩永箕、朴弼昌、李頣根、李万敷,行荐李𤲸、安䋊、崔涉,才荐尹仁教、李尚观。左议政徐宗泰,行荐李真养,才荐洪致中。右议政金昌集,学荐鱼有凤,才荐吴大观。右参赞闵镇厚,学荐洪重三,行荐元梦鼎。吏曹判书李寅烨,学荐金昌缉,行荐尹东洙。刑曹判书赵相愚,学荐崔是翁,行荐李必重。判尹姜鋧,学荐李栻。副提学尹趾仁,行荐尹东洙。大司谏李彦经,学荐崔锡文,行荐沈廷熙。京畿观察使金宇杭,学荐李栻。咸镜观察使洪万朝,才荐韩溶。平安观察使朴权,行荐黄顺承。庆尚观察使金演,行荐赵泰胤,才荐全克和。忠淸观察使朴泰恒,学荐尹东洙。黄海观察使李济,才荐崔沉。江原观察使姜铣,行荐庆嘉会。领府事尹趾完,疏荐郑齐斗,以为:
读书求志,声闻大著。论其人品,金玉君子,语其才具,博通古今。宜先试方岳,仍令协赞庙谟。
并下庙堂,已入仕者陞职,儒士则除职,惟郑齐斗、尹东洙,以擢用别叙,议定以启。别叙者不以常调任用之谓也。所谓东洙者,即拯弟推之孙也。
○献纳李肇,疏陈湖西三仓军饷,倾储以付道臣,使之均分列邑以补赈,上纳大同,折半停捧,待秋毕捧之意,答曰:“令庙堂禀处。”
○礼曹判书李頣命札言:
《五礼仪》庙社大享亲祭,则地官之长荐俎,天官之长进币,摄事则降其官。皇坛之事,固莫大之礼,而亲行、摄行,自有等威。臣意,大臣摄行时,依庙、社摄行之礼,王世子摄行时,降亲祭一等行之为可。
上从之。
3月3日
○辛酉,以尹世纪为兵曹判书,金斗南为弼善,李邦彦为司书,李海朝为副修撰。
○四学儒生宋婺源等,上疏言,领议政崔锡鼎,以主和人鸣吉之孙,有忘羞辱国之罪,〈指胡来时,受送嫚书事。〉不可摄吾君而行皇坛之祀。政院以敲撼大臣、坏乱朝廷,为目陈启,上下严教,命婺源边远定配,还给其疏。
3月4日
○壬戌,关东监赈御史吴命峻,以庆尚监司金演闭粜不许事状闻,传曰:“金演不念共济之道,惟事防塞,恝视国事,从重推考,更令庙堂禀处。”
3月5日
○癸亥,发送暗行御史宋正明往黄海道,李邦彦往平安道。
3月7日
○乙丑,雨雹。
3月9日
○丁卯,领议政崔锡鼎陈疏伸白其祖鸣吉事。略曰:
臣祖主和之论,自有本末。丁卯之事,意在弭兵,丙春之事,忧在挑衅,及至南汉之事,夫岂得已而为之哉?其时淸论,或主宁以国毙之义,臣祖以为:“皇朝固有罔极之恩,而既有社稷、人民,何可胶守匹夫之谅?”悯宗国之垂亡,不暇顾一身利害,立朝廷于草莱,收国力于煨烬,内综庶事,外伸大义,屈折周旋,心劳力殚,仁人君子,宜有以恻然悲其志矣。
仍胪列前后屡拒征兵,具咨送僧,被系北狱之事,且引诗章之寓意于尊周者,及先辈长者,称述其事业者,缕缕万馀言,答曰:“故相臣和议,亶出于为宗社,尊周之义,不忘乎心,蹈必死之地而靡悔,则予亦稔知。此岂幺麿婺源辈所敢恣意诋毁者哉?”
3月10日
○戊辰,以赵相愚为刑曹判书,姜鋧为判尹,金斗南为掌令,尹趾仁、洪重夏为承旨,尹德骏为庆尚道观察使。
○吏曹判书李寅烨请对言:“参奉准朔未迁者,将至数十馀人,而都政奉事、直长,仅为七八窠,实无疏通之道。臣意典设别提二员、别检一员、冰库别检二员、禁府都事二员,并七窠,以参奉准朔例迁奉事者移差,必满三十朔陞六,俾与奉事、直长,各准十五朔之数相当,而永作准朔参奉移差之窠,则此非创设之比,似合于调叙之道。事系官制变通,就议庙堂而禀定何如?”上曰:“依为之。”
○北评事赵泰亿疏陈三臣查事之解缓,首言柳德玉之假饰纳供,次言金吾韩永徽事覆启之失体,末又以秋曹之歇杖江床为言,答曰:“柳德玉,令该府发问目,更加严问,江床之三次受刑而不吐实,情状绝痛,另饬攸司,俾速输情焉。”〈史臣曰:“凡论事之道,虽是明知的见之事,论启之后,付之公论可也。彼金吾、秋曹之官,率是泰亿之党流,何所顾护于三臣,而犹不忍抑,勒成罪案于天理人情之外?况江床以无识贱隶,何所爱惜于东彦,而累次拷掠,不肯吐实乎?彼泰亿,既启既疏,又复诪张于问启之日,今又越职陈疏,直以议谳之失体,讯杖之不严为辞,身亲立证,耽耽不已,上以为眩惑天听之计,下以为威胁罪囚,必取诬服之地。人而忍此,何所不至也?”〉
3月13日
○辛未,庭试文科,取洪好人等七人,赐及第。
○以权世恒为弼善,沈得元为掌令,柳重茂为献纳,李㙫为应教,李肇为副修撰。
○持平李明浚连前启,而李祯翊之律,减以削黜,金栽减以罢职不叙,又停尹世绥等之启,以物议非斥,引避退待。
3月15日
○癸酉,通津幼学沈尚熙等,疏请故评事李穆,依同祸诸臣褒赠,下该曹。
○回还冬至使,别单书启以为:
张飞虎子万锺,聚众屯住三山岛,又有言万锺,为官军剿灭,真伪虚实,有难测知云。
3月16日
○甲戌,全罗道以道内长兴等官,初一日雨雹事,状闻。
3月17日
○乙亥,以兪命雄、任胤元为承旨,宋宅相为持平,丁道复为正言,尹趾仁为副提学,崔锡恒为大司成,李晩坚为吏曹正郞兼文学,赵泰一为修撰,李彦经为大司谏。
○吏曹判书李寅烨上疏,以警惧灾异,振励修省,操存此心,体验事为,引接臣僚,讲论治理,轸念饥荒,务加节省四条,陈戒。末以凶歉,请寝藏史堂上转往永川山城之命,答曰:“缕缕陈戒,诚深忧爱,予甚嘉尚。可不留心?山城看审事,姑令停止焉。”
○领议政崔锡鼎又上札祈免,上遣承旨敦谕。
○兼说书李縡疏陈频开讲筵,劝导春宫之方,答曰:“陈戒之诚,予用嘉尚。而世子眼患,尚未差愈矣。”
3月18日
○丙子,上诣永禧殿,行酌献礼。
○正言丁道复停金泰润、兪得一之启,以有物议引避递。
3月19日
○丁丑,刑曹参判李世载卒。年五十九。世载素有才望,且著威声,前后按藩,颇有弹压澄淸之誉。朝廷方向用,而遽尔长逝,人皆惜之。
3月20日
○戊寅,以郑栻为持平,金万埰为江原道观察使。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徐宗泰,以岭南设赈,请退太白山藏史之行,右议政金昌集亦以为言,上命待秋为之。宗泰、昌集以上候平复未久,请停太庙亲祭,上勉从。宗泰曰:“领相前后疏批,开释备尽,而其所遭,诚为非常。学疏若只以上款事为言,则犹有所执,而下款多用不美之语,至于家世、臭味等语,岂忍加人以如此之言乎?情状甚可恶矣。不用儒罚,而特施重律,处分出于严惩之意矣,首相今无引入之事,若以诚心敦勉出仕则好矣。”上曰:“学儒疏,诚无状,故既施屏裔之典矣。首相久入,事务多滞,诚可虑也。当益加敦勉矣。”宗泰曰:“士子,斯文事外,若有朝政之大段可言者,则亦不必不为疏论,而此则假托凌辱,为驱逐大臣之计,诚甚慨惋矣。第馆学儒边远定配则过重,此固出于严惩之意,虽不可请宥,而闻其疏头,乃先正臣宋时烈之孙云。古语曰:‘犹将十世宥之。’宜特示其非之之意,不必久置罪配矣。”昌集曰:“诚如左相之言矣。婺源疏中,多有杂说,且首相既为自处之道,而强呈其疏,此固非也。然婺源,即先正臣宋时烈之曾孙也。时烈一生深明尊周之义,门生、子弟,至今遵守,婺源之疏,亦以此也。渠则虽有一时之误着,而既称学儒,则前后学儒,无远配事,此必有后议也。且是宋时烈之孙,宜有斟酌之道矣。”上曰:“领相辞递其任,而犹且陈疏者,用意专出于驱逐,辱人祖先,若是惨酷,诚无状矣。”大司谏李彦经曰:“以外面言之,儒生之疏斥大臣,古亦有之,而此则专出于驱逐,处分亦不为过矣。今欲敦勉大臣,而反弛疏儒之罪,似不为劝出之道矣。”昌集曰:“虽宽儒生之罪,其于勉出大臣,何妨乎?”持平郑栻曰:“此疏只为驱逐大臣,故处分既严矣。岂可以名家宽之乎?”昌集曰:“左相之请宥,非为其名家,乃宋时烈之曾孙,故有宽恕之请矣。”上无发落。礼曹判书李頣命禀宗庙缺亡金宝改造当否,上问大臣,宗泰请姑待事力稍裕,上从之。頣命又言:“庄烈王后玉册,是罪人之笔,宜改之。”上命金宝修改时,一体为之。頣命言:“郑梦周画像奉安祠宇,方改建,自朝家,宜有顾助。”宗泰言:“事系先贤,宜助。”上命斟酌顾助。户曹判书赵泰采言:“故参判李端锡有廉洁操,死后妻子饥饿,宜有轸恤。”上命赈厅给料。闵镇厚言:“当以罢赈间为限给料。”上命限八月给之。
3月21日
○己卯,领议政崔锡鼎,初度呈辞。盖怒僚相之救解宋婺源也。上遣承旨敦谕,仍命与之偕来。
○御昼讲。兵曹判书尹世纪,以同经筵入侍,上谓世纪曰:“兵曹试才时,有三甲射。此不紧之技,可以除去,以骑枪、骑箭代入而试之。”世纪承命而退。
3月22日
○庚辰,修撰赵泰一,处置递李明浚以规避,处置劾罢前持平宋宅相,允之。
○御昼讲。
○以韩配夏为正言,李相周为文学,任守干为司书。
○领议政崔锡鼎,再度呈辞,又遣承旨别谕。
3月24日
○壬午,左议政徐宗泰上札曰:
臣于日昨登对,仰陈领相实无一向引入之义,宜复益加敦勉之意,继而略陈疏儒情状矣。今闻人所传说,甚多哓讹,或以为:“臣奏语中有曰,学儒疏上款,论献官事,容有可诿。”又曰:“论献官事,臣未知其果何如”云。臣闻此不胜骇然。学疏所论献官事,恣意捏撰,语甚悖谬。盖丙年事,出于为社稷血诚,而朝宗之义,未尝不炳然。今其诬诋,实是万万人意之外,天下宁有是理耶?计出摇撼,意极阴惨。臣尝深恶,屡对人斥之,及今奏对之语,岂以胸蕴所无,发于口耶?上款、下款分析之语,元非臣所发,筵语传说,例多差爽,而岂料全然翻误,至于如此耶?臣闻被配儒生,是为先正臣宋时烈之诸孙,且有病母云,虽于语次陈之,非以其情罪,为因此而可恕也。然到今思之,语殊轻易,此不当今日遽论矣。今闻以臣为请宥疏儒云,臣于儒疏,本不以罪律为过,亦非有一分今日请宥之意,又有不可待以四学儒之语。以此观之,臣之本指,岂不明甚?伏惟圣明,抑必俯烛,而入侍诸人,亦岂一二耶?传者失臣语指,致令群听俱惑。又伏见领相书启中,以日昨筵中僚席之间,有所云云为辞,转以此为难进之端,臣之请加敦勉之意,果安在哉?区区本意,只欲使圣明,益烛疏儒慝情,而首席亟出,国势以尊,而因臣语不明剀,使人听莹,有此虑外之事,情地何敢自安?乞赐罢免。
答曰:“日昨筵席,卿之所陈本意,予已洞悉,则传说之差误,在我何嫌?安心勿辞,速出视事,以副予望。”仍遣史官谕之。〈史臣曰:“大臣筵奏本意,苟如札中云云,则所谓上、下款分析及请宥疏儒之语,一样载录于左、右史及上、下注书之草册,何也?凡榻前记事之际,人所不言,决无添录之势。况四史官札录大臣之言,无少异同者乎?虽其本意不如此,而言既脱于口,则首相虽大加愠怒,固宜从实摧谢,以释其憾可也,而汲汲投札,乃反以昨日丁宁奏达之言,归之于全然翻误,入侍众听之难掩,姑舍勿论,殆亦近于面谩君父,岂不慨惋哉?”〉
3月25日
○癸未,以任守干为持平,李宜显为副校理。
○右议政金昌集上札曰:
伏见首相敦谕书启,既曰:“僚席之间,有所云云,情迹危蹙,于此倍切”,昨疏又曰:“左、右相陈宋婺源事,因有救解之言。”臣于此,不胜瞿然。伊日榻前,僚相备陈疏儒情状可恶,以敦勉首相为请,而仍有所云云,臣亦继有所陈,而大指不过以学儒远配,有关后弊,圣朝处分,终为过当仰陈。曾在癸亥年间,黄霨之辱元勋,亦极无严。其时鼎席,亦以馆学之故,请寝窜配,终至反汗,而曾不闻以事系僚席为拘,元勋亦未尝以此为不安之端。臣徒见前事之如此,妄效愚忱,而或虑同席之间,有所挨逼,遣辞之际,务存斟酌,曾不料其终为触犯之归也。当初僚相陈白,全为劝出僚相之地,而缘臣妄发,为其难进之端,臣咋舌无及。终难晏然,乞赐斥退。
答曰:“伊日筵中,卿之所陈本意,予岂不知哉?安心勿辞,速出视事,以副予望。”仍遣史官传谕。
○黄海道遂安幼学金处均等九人,疏陈本郡新设文山、葱岭、位罗、善积四镇之无益于关防,害遍于一郡之状,请其变通,答曰:“令庙堂禀处。”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更申情势廉义之终难冒进,且曰:
风闻左、右相,陈宋婺源事,仍有救解之言,初不能无惊惑矣,及见左相札,其本意之不然,始可晓然,而情势危蹙,何敢晏然承命?
仍请亟允所辞,辍还承宣,答曰:“噫!疏单之批,罄悉予意,而一向恳辞,必欲释负,愕然抑郁,不知所谕。噫!先卿文集,予览之熟矣。勤勤恳恳于章奏者,无非忠君忧国,至诚中流出。昔我圣祖,尝执先卿之手而泣谓之曰:‘卿之忠诚,人所罕侣。如卿者多在于朝,则国事何至于此耶?’华衮之褒,昭如日星,平生事业,职此可知。丙子年之事,禀出为宗社之血诚,而尊周之义,本自炳然。此岂幺麿婺源所敢诟辱者哉?朝廷不尊,怪鬼接踵,欲使大臣,不安其位,则辄辱大臣之祖先。世道至此,宁不痛心?卿若因此引入,不但正中其计,其伤损国体,亦不少。卿胡不念及于此耶?予志牢定,断不可允许也。至于左、右相筵席所陈,本意不然,尤无难安之端矣。噫!时事杌陧,忧虞溢目,而卿意外寻单,久不造朝,机务多滞,裁决无期。此予中夜忧叹者也。须体心腹之辞,亟断巽让之章,以先卿尽瘁之忠,辅予小子,弘济时艰。”又遣承旨传谕,锡鼎遂出仕。
3月26日
○甲申,回还谢恩兼冬至正使郑载仑、副使黄钦、书状官南迪明入来,上引见,问虏中事情。载仑等略陈虏中繁华,倍蓰于前,家家拥美姬,不勤国事,逸豫无备,因此可想云。
3月27日
○乙酉,上猝有胸膈痞塞之症,受灸。是后,连灸上脘、气海等穴,七日而止。
3月29日
○丁亥,命前持平李明浚,使之廉察畿内。
夏四月
4月2日
○己丑,以李野、沈极为承旨,李大成为司书,崔昌大为副应教。
○判府事徐文重,引年乞骸。以其从子,同登台辅,深怀盛满之惧也。上慰谕不许。
○修撰赵泰一上疏曰:
呜呼!党祸之为今日亡国之兆,有识寒心,固已久矣。不料排轧之习难医,忌克之心益痼,搢绅、章甫之投疏惎间者,接踵而起,必欲沮败国事。顾其团辞命意,决非藉名投疏者所能办者,咸归之金镇圭、春泽叔侄。夫镇圭,出自大家,早岁发轫,论其技能,则文艺足用,语其声誉,则廉素见称,往往言议,亦不至全无可观,第其狠戾成性,猜忮根心,国事朝议,有纤毫不如意者,必连章累牍,力战不已,意欲所存,非窃权假威,驱制一世则不厌也。其侄春泽,缔结杂流,踪迹幽奥,屡入大狱,不容人类。在镇圭之道,惟宜引分自靖,据义镌责,而乃反深怀忿怼之私,辄逞毒螫之手,卒与春泽,烂熳同归,一家之内,凶德萃会,凡所以伤人害物,无不协心而力图之,日夜经营,诡秘莫测,朝士之顽鄙,鄕生之饥困者,诱胁豢养而驱使之。从前章奏之致疑镇圭辈者,固不可胜数,而顷年代撰泮疏,借名伪札之事,彰露无馀。金万谨之疏,意东言西,辞旨深巧,人皆谓镇圭叔侄指挥劝成,万谨被罪自言:“为一家所误,至登台章。”虽以镇圭之勇于斗哄,亦不敢自明矣。任埅之疏,隐然有嫁祸同朝之意,闪弄机关,与万谨疏,如印一锓。今春成揆宪疏未出之前,已有春泽送马邀致之说,而疏意、文体,显有所自。古所谓何其似却正之言者,亦类是矣。至于宋婺源,即春泽之妹婿也,疏中姓金而名泽者,皆镇圭之子侄也。又聚姻娅、知旧数三家子弟,张其数,其馀皆下庠生也。此全出于镇圭叔侄所主张,十手所指,万口同辞,可谓大放肆无忌惮矣。古之名贤硕儒,为人草疏,或议礼典,或论时务者,间亦有之,而此辈则不然,句引他事,潜嘱他人,惟以探试构诬,为能事,前后所论,皆是假借为说,专出党伐之私。春泽固无足言,独怪夫镇圭,身居宰列,而潜相指授,阴中暗吹,必欲售其疑乱荧惑之计,甘自陷于谗贼之科,而不自恤,抑何心肠也?长是以往,将无所不至。凡今朝臣,孰不忧愤,而或牵于平素之谊分,或怵于毒手之中伤,相顾媕婀,莫敢谁何。若不早为之所,以折其盘据揣摩之谋,则臣恐栾书之贤,终无救于黡、盈,子文之后,亦难保于克黄,我殿下全安勋戚之德,不能有其终始也。投之四裔,不与同中国,政指此属而言,倘殿下,追念旧恩,且以其亲老,不忍远斥,则并令编管内地,俾得以频通私讯,不至隔绝,而稍远京洛,毋与交涉朝议,岂非恩威并施之道乎?
答曰:“金镇圭、春泽事,言人所难言于举世媕婀之日,语甚激切,欲使朝着宁靖,勋戚全安,予用嘉之,才于前席,已有处分矣。”是日关东监赈御吏吴命峻请对,上曰:“金镇圭赋性乖戾,论议之间,不合其意,则再三陈疏,力战不已。况身居戚畹,所当谨饬,而专立党伐之论,故心常未安矣。今赵泰一,疏论镇圭叔侄,而语多激切,举世媕婀之中,独能言之,诚不易矣。此而置之,将无所不至,诚有如儒臣疏论者。不可不早为之所,以为保全之地。所当施以屏裔之典,而以府夫人之故,特为参酌,中途付处,春泽极边定配。”命峻请荡减大同布,及自戊寅至辛巳身布,退捧春川、铁原田税,白给耗谷等事,并许之,又请点视军器,亦许之。〈史臣曰:“命峻受任监赈,辞陞远出,则设有赈事之禀裁者,状闻疏请,俱无不可。况其所建白,亦不过数条蠲减等事,则此何至于不计岭路之远,驰进请对耶?至于军器点视,尤非监赈官兼行之事,而诿以海防踈虞,必欲越俎代庖,其炫鬻謟侫之态,有不忍正视也。”〈点视军器事,后崔锡鼎、闵镇厚陈达请褒,从之。〉〉
4月3日
○庚寅,流星出房星上。
○备忘记:
今观忠淸左道御史柳述别单,郑澔身居宰列,不有国法,毁撤十馀家户,私换公田,肆然入葬,而邮官曲循私嘱,驿卒不得诉冤云,若不痛惩,则国法只行于小民,而不行于势家也。郑澔及当该察访,并拿问定罪。
4月4日
○辛卯,大司谏李彦经、正言韩配夏、李翊汉启曰:“王府事体,非首席则不得谳奏勘律。判义禁李頣命,除拜已久,一不赴衙,顷间议启,亦于他司为之。若有隐痛于中,难于勉强,则力辞可矣,而既已出仕,则身为一府之长,不见府衙,而能行其职事,非臣等攸闻也。以此罪囚多滞,幽郁莫伸。以私废公,终有所未安,请命递差。”上从之。
○受灸时,上曰:“大提学金昌协,虽有遗戒,君臣之义亦重,使之斯速上来。朴汇登、权詹、姜履相等,补外已久,不可无召还之举,并为备拟。
4月5日
○壬辰,以黄钦为都承旨,李真俭为兼说书,柳述为司书,朴台东为掌令,崔昌大为兼弼善,特陞赵相愚为判义禁。
4月8日
○乙未,上将毕讲《春秋》,令弘文馆官,议继讲册于大臣,崔锡鼎以《礼记》对。徐宗泰、金昌集,亦如锡鼎言,遂命以《礼记》继讲。
4月9日
○丙申,以李国芳、李喜茂为承旨,李野为庆尚道观察使,升拜金昌协刑曹判书。
○永平、涟川、加平等邑,霜降地冻,道臣状闻。
4月11日
○戊戌,受灸后,引见北兵使郑弘佐。都承旨黄钦言:“北路久不行操链,军务龃龉。兵使下去后,宜令于农隙习操。”上可之。
4月12日
○己亥,掌令朴台东,停李祯翊、金栽之启,以有物议,引避见递。
○江原道,又以霜雪之灾,状闻。领议政崔锡鼎,于受灸入侍时,以此陈戒,上以留意为答。
○禁府以赵泰亿疏辞,更问柳德玉,德玉,乃一依泰亿疏辞,以李世茂丧出已久,而丧人尚不入丧次为对。禁府以初招,不以实对,请照律,允之。
4月16日
○癸卯,李东彦孽弟尚彦,为东彦击铮讼冤,斥德玉变辞之诬,请更加究问,禁府不施。
○禁府以兪正基及泰英勘律事,禀启以为:“正基有不能齐家之罪,而法无当律,以不应为事理,重杖八十,泰英则律文有驱夫杖一百之文,而泰英初不驱夫,当用骂夫笞四十律,而亦涉太轻云云。”上特命泰英定配。
4月17日
○甲辰,以朴汇登为掌令。
○持平郑栻启曰:“全义县,有为李翔立祠者。翔罪名狼藉,乃敢俎豆,祀事之僭越,斯文之贻辱,姑不暇论,国纲之陵夷,公议之不严,莫此为甚。请亟命撤毁,首倡创建儒生,令本道,查得科罪。”从之。
4月18日
○乙巳,毒弑官长罪人月心等,移之京狱,令大臣以下按治。月心等,既受四次之刑,而谓以在本州,怯于治盗之刑,不得不诬服云。鞫厅启言:“各人招辞以为:”砒礵如橡子大者,纳于一甁烧酒,而牧使飮半杯’云,半杯之飮,致死于四十日之后,似不近理。不可不更加严核,而省鞫本无逐节盘问之例,请移送刑曹,严讯得实。“允之。
4月19日
○丙午,以姜铣为都承旨,任守干为副校理,权詹、姜履相为持平。詹、履相,与汇登,或被中考,或拘解由,例不当拟显职,而吏曹启请破格,备拟而受点。
4月20日
○丁未,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言:“判府事李濡,在相府时,虑粜谷文书之杂乱,分付各道,使之分等抄报,非出荡减之意,而小民不知本意,希望日切,不可无慰悦之举。丁丑以前未捧者,并荡减为好。”上问诸臣,左议政徐宗泰,与锡鼎言略同。右议政金昌集言:“其希觊荡减者,多是土豪辈。精查甚难,不可许。”户曹判书赵泰采、右参赞闵镇厚,皆欲荡减,上从其言。锡鼎陈:“南九万、柳尚运,心事无他,收叙已久之后,无新罪犯,而因筵臣忤旨,下罢职之命。不弃簪履之道,恐不当如是。”宗泰亦言之,副提学尹趾仁,又陈之,上曰:“岁月既久,并叙用。”上以金昌协无意造朝,下教昌集,使之传致。上意敦勉出仕,昌集起谢,仍陈昌协,不但情势为然,病在膏肓,实无运动之势。然异数至此,谨当以此传言。锡鼎以经费不足,欲移用西关、北道田税谷物,昌集、镇厚以为:“北路田税些少,不可取用。”上命只取用西路田税。镇厚仍言:“每于北关、关东凶歉之时,岭南偏受其害。今宜设仓于宁海地,如忠州杨津、牙山贡津之例。”昌集以为:“宁海独当,必有弊端。”镇厚陈其不必然,上遂从其言。
4月21日
○戊申,以南就明为修撰,尹星骏为副应教。
○正言李翊汉请罢兵曹判书尹世纪,不允,再启而允。先是,郑澔家入葬时,以其邮田故,呈状兵曹,世纪循例题之。及是,陈疏首实,翊汉遂以许其入葬,疏辞朦胧,为罪劾之。
○上下教曰:“赵泰亿,因三臣事,必欲逐之,予故抑止之。北评虽与补外有间,除拜已久,亦不必出送,递差。”判尹姜鋧,以曾为狱官,参按李东彦事,被李尚彦击铮侵斥,陈疏引嫌,上答曰:“东彦之使其孽弟击铮,已极放肆,而发论之臣,按狱之官,恣意侵诋,尤可骇惋。于卿别无所嫌。”〈史臣曰:“侍臣之不许出外,古亦有之,而为其攻阙拾遗,不可一日离左右也。今泰亿则不过构虚陷人,道路侧目之人也。虽果斥黜,惟当一付公议。况评事之任,例以玉堂差送,与补外有异,则谓之除拜已久,亦不必送,而强留之,物情乌得无疑惑于处分之偏私耶?东彦所遭,乃是覆载间难容之罪名,苟有一分自明之端,则其弟之击鼓鸣冤,侵诋发论,按狱之人,理势之所不免,而不论本事之虚实是非,辄归之放肆骇惋,亦岂公听并观之道耶?”〉
4月22日
○己酉,领议政崔锡鼎、左议政徐宗泰、右议政金昌集,以诸道状闻中,雨雹、霜雪之异,引咎乞免,仍加陈戒,上优答之。
4月23日
○庚戌,以李頣命为兵曹判书,金昌协为礼曹判书,徐文𥙿为刑曹判书。
4月24日
○辛亥,领议政崔锡鼎,上札请于世子讲《心经》时,程氏附注及辑注,并临讲。盖前则并皆背诵故也。又以其所作《心经》,排定四节图投进,上答以讲规,令讲院禀处,图子,当宣示世子。讲院议于师傅、宾客,以临讲为定。
4月25日
○壬子,以李海朝为献纳,尹星骏为检详。
○掌令朴汇登、持平郑栻启曰:“训局有一负债者,愿纳吹螺一双,大将初不许,强而后,试令折价,几近百金。怪其太滥,峻斥不许,前冬将臣之递,色郞以四百金折价。当初近百之直,将臣犹且牢塞,终乃益之以四倍之价,其乘时符同,消磨重货之状,诚极可骇。请色郞洪受濂,拿问定罪。”从之。时,申琓为训局都提调,因色郞之报,循例题给,时辈欲以此侵琓,发此启。琓陈札引咎,上慰谕之,前启所安岛事,停后以有物议,引避而出。
○兵曹判书李頣命上疏辞职,仍以金吾被劾事,陈情引咎曰:
臣尝读皇明王世贞之文,其父尝死于刑,世贞后拜刑官,言者以为:“里名胜母,曾子不入,世贞不当作刑官。”世贞上章曰:“臣岂惟不当作刑官?亦不当作官。”臣未尝不悲其情而因自悼也。子弟之于父兄,虽平居燕喜之所,诚有不忍见于身后者。若其死生宛转之地,宁有愿见而不泚其颡者乎?是以,金吾有窠,臣必以此情,诉政官而免拟,至于意外恩擢,沥血之辞,例归饰让,欲以情请,猥越不敢,一向逋慢,分义是惧,又不忍缘臣之故,更提既往,不得不泯默出谢,知臣者为之伤悯,不知者疑其出处。臣既冒出坐府,安敢避也?无讯鞫取招,则坐他司,流例也。僚堂引入,中间有一僚可与坐,而臣病不赴,淹查之责,何可逭也?以私废公,似非臣冒出之初意也。
批以安心勿辞。
4月27日
○甲寅,御昼讲。
4月28日
○乙卯,御昼讲。
○副司直兪得一,上疏辨明台斥,答曰:“台论之过当,予已知之,勿辞行公。”
4月29日
○丙辰,御昼讲。
4月30日
○丁巳,以朴弼明为献纳,洪致中为检阅,赵泰耇陞拜平安道观察使。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请敦召判府事李畬,又言:“判府事李濡,遭严旨出城之后,无开释之命。事过后,宜有开释收召之道。”上曰:“李判府事疏批,连及上来之意,李濡则昨年事,虽有误着,岂终弃之也?”户曹判书赵泰采,以慈山地出金,请送郞官,看审采取,副提学尹趾仁言:“闻商、译辈私采,潜卖燕市云。宜详核治罪。”从之。右议政金昌集,引李之翼拿问事,请以李惠畴赂马事,缄问台臣,副护军赵相愚曰:“赵䌹、李之翼,俱以台官拿问,公议至今为非。”趾仁亦如相愚言,上从昌集言。
五月
5月1日
○朔戊午,御昼讲。仍引见轮对官。典籍崔有汉进曰:“顷以上尊号事陈疏,而喉司退却,不胜抑郁。”上曰:“既有成命,喉司之不捧宜矣。”〈史臣曰:“时,尊号之议出,而搢绅中嗜利媒进者,往往力赞其论,中外章疏,纷纭而起。上每严斥不许,屡示挹损之意,而群下不思将顺其美,乃阴诱有汉。初既疏请,又达于前席,有汉何足诛哉?世道之坏丧,于是乎极矣。”〉 ○礼曹判书金昌协,上疏恳辞不起,上批谕勤摰,使之即日登途。
5月2日
○己未,左议政徐宗泰,陈病呈辞,上赐不允批答,至三。
○以洪重夏为全罗道观察使,权𢜫为司谏。
5月6日
○癸亥,以金兴庆为副修撰,李縡为兼说书,李喜朝为掌令,李廷谦陞拜咸镜道观察使,李敏英为承旨。
5月7日
○甲子,庆尚道观察使李野上,疏以欲为迫问言根,斥右议政金昌集,昌集上札辨之曰:
今党议日盛,挤陷成风。若以不测之名,无根之说,横加于人,而朝家欲究其事,则既无凭核之端,欲问台臣,则又以事体自诿,俾绝伸暴之路,终归黯黮之地,则其将世无完人,人皆自危。此岂国家之福也?
上优批答之。
5月8日
○乙丑,公州江水,自四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色黄赤,道臣状闻。
5月11日
○戊辰,命招李野于政院,问李惠畴赂马事,野言:“惠畴从弟兴畴,言于前县监曺复卿曰:‘两局大将及兵判,送人惠畴处,持马以去。’马主则义州折冲崔禹锡及安州雇马别将称号者云。”遂拿惠畴、兴畴、复卿、禹锡等,问之。“
5月12日
○己巳,以李台佐为正言,李德英为弼善,以献纳朴弼明,特陞承旨。
5月13日
○庚午,以赵泰采为判义禁,李宜显为副修撰。
○御昼讲。
○正言韩配夏启请今后台劾,勿钩问言根,上不允。
○御史李台佐、柳泰明等复命。大丘判官李征海、尚州牧使李光佐,以善治加资,蔚山府使朴斗世、漆谷府使郑翔周、庆州府尹许玧、开宁县监李命相、草溪郡守李弘喆,以贪污不治,被罪。
5月14日
○辛未,御昼讲。
5月15日
○壬申,以李㙫为副应教,宋正明、李明浚为持平。
○御史金兴庆、李明浚复命。以不治,罪公州牧使具志祯、尼山县监朴尚彬、蓝浦县监全尔樟、金浦郡守沈玹。以善治,洪州牧使李裕民加资。
5月16日
○癸酉,御昼讲。
5月17日
○甲戌,御昼讲。
○以宋相琦为大司谏,崔锡恒为吏曹参判,李肇为吏曹正郞,李海朝为献纳,尹星骏为舍人。
5月20日
○丁丑,黄海道暗行御史宋正明复命,启言大同设行之便,请罢新行方田之制。是日,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问其便否,诸臣亦无决定语,上命先问道臣,详议处之。领议政崔锡鼎请召还永柔县令李观命、尚州牧使李光佐,上可之。吏曹判书李寅烨言:“李世弼以学行进,典州牧有茂绩,宜试方岳之任。郑载恒,守法奉公,洪万恢,练达事务,亦宜先试堂上窠。”上从之。上谓刑曺判书徐文𥙿曰:“江床尚不取服。以一官奴为东彦威势所胁,终不吐实,情状极为奸恶。各别严刑,期于得情。”
○以申镡为正言,李光佐为执义。〈加资之典,姑未下批故也。〉
5月21日
○戊寅,御昼讲。
5月22日
○己卯,御昼讲。
○以李万选为献纳,李乔岳为持平,赵泰亿为司书,李光佐为兼辅德。
5月23日
○庚辰,右议政金昌集,陈病呈辞,上赐不允批答,至三。时,韩配夏请自今以后,勿钩问言根于台官,而以曲为被参者地,钳一世之口,壅四聪之明,终必亡国而后已等语,斥昌集。昌集以此引嫌上札,配夏又避,益加侵斥。又判义禁赵相愚、同义禁李东郁等,于囚人勘律时,有枉法低昻之失,昌集斥之。相愚等陈疏自辨,而东郁尤游辞眩惑,上信之,以昌集为非,昌集积不安,遂引入。
5月25日
○壬午,以金斗南为掌令,郑栻为持平,李观命为应教,李肇为兼司书,李德英为辅德,李健命为大司成。
5月26日
○癸未,御昼讲。特进官李頣命陈辅导春宫之道,请差出进善、咨议等官,上从之。
5月27日
○甲申,御昼讲。
5月28日
○乙酉,御昼讲。
○以李邦彦为正言,韩配夏为弼善,权以镇为正言,李海朝为副修撰。
5月29日
○丙戌,左议政徐宗泰,呈辞至二十二度,命遣承旨,敦谕偕来。
○右议政金昌集四度呈辞,上下别谕,有卿有才有德,夙负公辅之望。以先卿之尽瘁王室,期待于卿等语。
○副修撰李海朝上疏,陈其父被诬之状,殆千馀言,答曰:“先卿被诬,今已洞悉,勿辞察职。”先是,显宗朝台官李之翼劾海朝父一相以为:“受边帅赂米。”朝廷按验无实,遂拿之翼,而白一相之冤。及今大臣引此事,请缄问李野,之翼之子寅相,疏提前事,丑辱一相无馀地,故海朝以疏辨之如此矣。
○忠淸道儒生林溥等,上疏曰:
君德赞襄,必资贤佐,世道经济,亦赖良弼,而山野之耆德,岩穴之高躅,其进有道,其就不屑,君上之聘召,诚礼勤恳而后,能改独善之乐,以致兼济之休,则尽诚致贤,非君上之责乎?臣等窃伏念左赞成臣尹拯,学术实由于家庭,高趣不介于爵禄,一瓢陋巷,不改其乐,半世衡门,永矢不谖,修行敕操,岂有果忘之心?避荣辞尊,实缘时世之险也。前后礼待之诚,资牒征召之勤,实出寻常,莫非诚恳,则宜有殷野之幡然,而尚无周庭之来思,圣眷之或歉,而不能致之耶?时世之若浼而不自就之耶?士林之所望,非但矜式乎章甫,而朝野之所期,实在致泽乎圣世者也。虽然,君子进退,固在诚礼,而贤者行藏,必观时世。曾前征召,非不诚矣,而山野肥遁,终不贲然,意者时世之相违,而其操之不变耶?试观今日,此果何时?伦常之斁败已久,臣民之愤郁斯极。苟循今日之时势,欲求斯世之儒贤,则虽或以诚,其可能致乎?略陈时事,以实厥由。呜呼!殿下即阼多年,未有斯男,一国臣民,诚切祠禖,皇天眷顾,祖宗默祐,晩庆元嗣,固我国祚,臣民大庆,宗社洪福。冲年储位,夙著仁声,主器之重,神人俱依,维城之望,臣庶同然,而粤自诞生之初,一种阴邪之辈,隐有不利之心,及至辛巳,谋害东宫之说,发于罪人尹姓之招,而其时鞫厅,拔去四字,归诸乱招,掩匿不达,此诚何意,是果忍为乎?斯言一出,遐迩腾藉。传播之说,倘不虚谬,则安知谋害于始者,不为肆凶于终也,安知掩匿于前者,不为窃发于后乎?舆情之愤郁已极,众心之危惧亦深,噫嘻痛哉!此何世道?继之而任敞之悖疏再入,朴奎瑞之凶书又进,崔重泰之阴慝,金镇圭之慢蔑,前唱后和,罔有其忌,大伦大义,已至于扫地,凶心凶迹,潜极于滔天,而克审克察,天烛无阶,感慨之士,徒切忧愤之忱,操守之贤,益固长往之计,岂能以今日之时势,致斯世之儒贤乎?核凶除恶,正伦明义,破阴凶之肝胆,泄愤郁之舆情,则祲消于前星,祸绝于后日,国本永固,邦基载宁,而万姓争抃,八域同贺。于斯时也,则弹冠而庆,拂衣而喜,自无贲趾之念,益切延颈之望,虽草野微贱之士,犹有汇征之志,矧朝家礼遇之贤,独无赞襄之意乎?伏愿圣明,明伦义以安宗祊,安宗祊以致儒贤,俾赞圣德,辅成至治,则实万世无疆之休。云。
承旨朴弼明启曰:“日者湖西儒生林溥等,联名投疏,假托召还之请,插入惊怖之语,外藉尊贤,意实难测。近来以儒为名之疏,率多出于不逞之辈。如此之疏,决不可辄即捧入,故臣等相议退却矣。今日又为来呈,若不一经睿览,明降处分,则必惹无限不靖之端,不得已捧入。”传曰:“今观林溥等疏辞,用意无状。隐有不利之心云者,尤极凶险,召还之请,不过假托之说也,诚可痛心。如此之辈,不可不惩,疏头林溥定配,此疏还出给。”〈溥疏下金东亿、郑迪先、赵命锡、金东佑、林世英、郑以先、李贞昌、林馨德、田晩成、林世杰、金翊豪、林柱胤、郑兴先、李榶、元善馀、田东濂、金沆、朴庆积、权彻、金灏、郑趾先、金柅等二十二人。〉
史臣曰:“辛巳按狱之人,皆甲戌以后,力主名义之论者,一二朝士之见斥淸议者,怂恿鄕生,欲售挤排异己,嫁祸朝廷之计。党论之害,至此而极矣。”
六月
6月1日
○朔丁亥,崇礼门外大池水色,或靑或赤,热如沸汤,池鱼浮死。
○工曹参判李光迪上疏曰:
得见林溥之疏,辛巳尹姓人之招,有谋害等说,而鞫厅拔去四字,掩匿不达。臣虽老耄,安敢不以目见者仰陈?罪人捧招时,问事郞厅,对立于推案床左右,一从罪人口达之言而书之,书既毕,而问事郞,高声一读,使罪人闻知,无一言差误,然后罪人着名,则以其推案,问事郞持进于委官,承旨持推案启达,而鞫厅参坐之人,有委官焉,有禁府堂郞焉,有两司焉,有承旨焉,有问事郞厅焉。罪人供辞,笔之者,问事郞也,听之者,参坐诸人也,苟有片言半辞之拔去,则有目之所睹,有耳之所闻。虽等闲说话,固不敢拔去,况犯上不道之言,事关《春秋》之必讨,则鞫厅诸臣,孰无人得以诛之之心乎?人可得以诛之,而宁有掩匿者乎?此其人理之所必无,而事过年久之后,人之捏造凶言,欲为嫁祸朝廷,鱼肉搢绅之计,无异上变之书。自古宵人网打士类者,罔不由于造言惎间,售其奸计,祸人国家者,昭昭可征。殿下亦尝历观前史,必有掩卷兴叹,而有惩前毖后之戒矣。今此林溥等,与鞫厅诸臣,不容并生而两全。鞫厅果为拔去招辞,则当有掩匿之罪,林溥等捏造危言,诬人不道,则亦当有诬告之律。邦有常刑,律文昭载,两造按核,断不可已。伏乞圣明,严加按核,辨别虚实,以正王法。
答曰:“凶险罔测之说,何足挂齿?从速察职。”
○左议政徐宗泰陈疏辞不出。
6月2日
○戊子,召对玉堂官。
○持平郑栻启曰:“定配罪人林溥等之疏,其用意之无状凶险,业已圣鉴之所洞烛,而玆事关系至重且大,在廷臣僚,孰不惊心?当初鞫厅事实,一如其疏所陈,则断不可置而不核,若是虚罔,则捏造不道之言,陷人罔测之地,自有当坐之律。岂可以编配薄罚而止哉?若不明核严处,而置之虚实有无之间,则无以解国人惊惑之端,释朝绅危怖之心。请定配罪人林溥,亟命拿鞫严问。”上答曰:“依启。”
○右议政金昌集上疏曰:
日昨得伏见湖儒林溥等上疏,辞意极其危怖,有非臣子所忍闻者。臣即其时金吾堂上之一,看来不觉骨寒身靑,即诣金吾门外,席藁伏地,以俟处分,不意特遣史官,谕以安心勿待罪,臣惊陨惶感,不能自定。第伊时鞫厅之事,有不容不陈暴者。林溥疏中所谓尹姓人,当是尹顺命也。当讯问顺命之时,顺命以为:“希载谚书中,盛言其妻奸恶之状,仍谓其妻,与春泽相奸,交通西人,必欲谋害我身。渠若杀我,则于世子,亦岂好乎?汝以一家中年长之人,何不禁断?”云云。此不过希载愤疾其妻之辞,而又无关于狱事肯綮,故问事郞,不即一一载录,实非用意拔去者也。同知事柳之发,一日自外入来言曰:“外间有言,罔测之言,发于罪人之口,而鞫厅置而不问。”委官以下,闻而惊骇以为:“此必因顺命之前言,有此讹传,而所闻如此,则不可不一番审问”,故翌日讯问顺命时,使之悉陈昨日之所言,而竟无仿佛于外间之言者。其时事状,不过如此,何尝有逆节之发露,果如今日林溥所言,而鞫厅诸臣,掩匿不达者乎?设使罔测之言,果如林溥所言,而参鞫人中,有欲掩匿者,有诸大臣焉,有金吾诸堂上焉,有承旨、两司与问事郞厅、本府都事焉,佥议必无齐允之理。况罪人供辞,问事郞厅,悉受而书之,参鞫诸臣,若见此等惊愕之语,则其何敢使之拔去?虽有使之拔去者,郞官岂肯曲从而删去乎?盖最近于罪人,而无言不闻者,郞厅也,执笔而书案者,亦郞厅也。言出于罪人之口,而不载于推案,既载于推案,而从人言拔去,俱在于郞厅之手,虽日月稍久,岂无记得之理乎?当初顺命之言,既非仿佛于林溥所谓拔去四字,则岂顺命所言之外,别有他所闻耶?此则非问于林溥,无以知其来历也。呜呼!人臣负此罪名,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其在朝家事体,亦不容置之黯黮疑似之间,而莫之辨析。伏乞圣明,亟命有司,严加讯核,苟有如言者之言,则亟正臣罪,以昭国法焉。
答曰:“林溥等之疏语,极其凶险,予已洞知。卿其宜遵前旨,安心勿待罪,即起视事,以副至望。”
○江原道旌善、平昌等邑,大雨暴注,江水汎滥,行路几于断绝,人家漂没二百馀户,渰死压死者甚众,道臣状闻。
○副提学尹趾仁等,为弘文录,取李台佐、赵泰亿、权忭、李万选、权十恒、韩配夏、权詹、李夏源、李世瑾、李明浚、郑栻、李大成、李正臣、宋正明、洪重休、朴凤龄、金一镜、申镡、尹世绥等十九人。
6月3日
○己丑,割黄龙山,还属歙谷。先是,黄龙山属于歙谷,既载《舆地胜览》,而中间移属安边,至是,备局因江原监司状闻许施,上可其奏。
6月4日
○庚寅,判义禁赵泰采札言,林溥当拿来鞫问,而事关重大,不可自本府推问,请设鞫以问,上从之。溥初配松禾,追送金吾郞拿来。
○判府事李畬,自骊州上来待命。盖于辛巳,以判义禁参鞫故也。平川君申琓,适受暇下鄕,亦苍黄上来待命。
○以沈寿贤为司书,李东郁为都承旨,许墀、李彦经为承旨,柳凤辉为吏曹正郞,郑纉先为说书。
○政院禀林溥设鞫处所,上命设于本府。
6月5日
○辛卯,领议政崔锡鼎上札以为:
今此鞫问之事,即辛巳狱馀波。臣以其时偾败之人,不可当此事。请敦勉僚相及原任无故之员,俾即按问。
上答以札辞太过,安心参鞫。
○上更令诸大臣勿待命,诸大臣等,以鞫事方始,不敢退去,仍为待命。
6月6日
○壬辰,全罗右道暗行御史李乔岳复命,论珍岛郡守孙命大、咸平县监郑以云不治之罪,抵罪,罗州牧使朴重圭、临陂县令李万稷,以善治褒赏有差。
○备忘记:
全罗右道暗行御史李乔岳书启中,罪死张,敢以爵号书之。事之可骇,莫此为甚,罢职。
○林溥拿来。以日势已暮,命于明朝开鞫。
6月7日
○癸巳,设鞫,问林溥,溥供曰:“居在结城地,与前参奉卞东规,同里情亲,谈话之际,东规曰:‘汝曾闻辛巳鞫厅时言乎?’答曰:‘不知。’东规曰:‘辛巳鞫厅推核之际,谋害东宫之说,发出于罪人尹姓之口,而原其说之所从来,张希载谪居之时,以书遗其族人尹姓人。其书中曰:“金春泽,即今谋害东宫,尽杀张族”云,其时执笔郞厅,尽书其招,禀于堂上,堂上曰:“如此之言,其可尽达乎?”执笔郞厅,累度争执,而终不听,削去四字,归诸乱招,以备日后伸足之计’云。东规又曰:‘洛中之人,此说无不洞知,传播狼藉矣。’曰:‘孰传而听之?’东规曰:‘其时郞厅姜履相言于赵泰采传播’云,厥后东规死。今四月初,专为此事,往于其时郞厅吕必重家,其时必重,才经染疾,不能相接。因往吕必范家,必范,即必重之弟也。问其兄争执之说,则答曰:‘其时有争执之事矣,’必范即以书札,问其兄,则厥兄不为答书,恳请来见。与必范,偕往见之,必重步出他舍,谓曰:‘今见舍弟书,有疏举云,疏语何事耶?’出示疏本,必重览后,不为他说,谓曰:‘此乃同僚姜履相之语也。当日坐起,我果独参,履相入食于房中,而语言则相闻之处也。罪人尹姓招辞后,履相以国家重大之言,传播外间,故以此等说,来问于我者,三四人矣。吾深怪履相,以其时不参之人,发重大之言,窃欲一见而叱责之矣,适会我与履相,俱为差祭,一处相会,以其传播之故,仍为大责,则履相曰:“更勿为责。此后吾不复言”云。此说皆履相之所播,而当初履相,言于赵泰采,泰采传播于外间,故此说狼藉’云。必重之答如此,而与所闻传播之说,大略相同,故玆敢陈疏。以此吕必重答言,诘问于履相,则国家重大之言,履相既为传说于朋侪之间,而敢复隐讳于君父之前乎?其所不利之说,则一种春泽之辈,以无伦无义之说,侮慢东宫,分义都丧,人理灭绝。谋害之春泽,果非不利之心者乎?对东宫疏,而其疏云云者,果非不利之心者乎?一国臣民,莫不保护,而崔重泰之元无保护之语者,果非不利之心者乎?如此之辈,前倡后和,内外相应,故任敞之凶疏再进,朴奎瑞之悖书又进,不胜愤郁之怀,敢此仰达,此外更无所达。”鞫厅遂请拿姜履相、吕必重、必范三人,允之。溥供举不干之赵泰采者,专为逐去之谋也。泰采自厅坐,苍黄退出。鞫厅启请递差,以赵相愚为判义禁,相愚三违牌不进,以此鞫厅,不得开坐。
○以李廷济为持平,金兴庆为副修撰,宋相琦为大司宪,尹趾仁为大司谏。
○忠淸道扶馀、韩山等十邑,地震,道臣状闻。
6月8日
○甲午,判义禁赵相愚,又违牌不进,上命递差,以李頣命为判义禁。頣命肃谢开鞫,问姜履相、吕必重、必范。履相供曰:“辛巳狱事时,以问事之任,连参鞫坐,罪人尹顺命讯问之时,适値夜深,乍退于西厅房。推鞫姑罢之际,同任吕必重,亦退休,问必重以罪人,何以纳招?必重答以罪人顺命讯问时以为:‘希载谚书中,极言其妻悖恶之状,且谓其妻奸骗金春泽,常欲杀我。杀我之后,则当为不好于世子’云云,而执笔时争执与否,终不提起,其时问答,不过如斯。翌日坐,同知事柳之发来言:‘谚简中叵测之说,传播于外间’云云,则其时委官以下,以谚简说话,更为讯问于顺命,则不好于世子等语,终不发说矣。其后三日三夜,连在鞫厅,不与人相接,至于赵泰采,则平安监司递来之后,一无相逢之事。因山过后,屡差虞祭大祝,而与必重,本无同差祭官之事,且无更以狱事,私相酬酢之语。必重必不以如此孟浪之说,向人说道,而今者林溥纳招,如是为言,其为情状,极其凶慝。若问于必重,则溥之虚罔情状,的然可知。”必重供曰:“罪人顺命招内,希载抵渠谚札以为:‘其妻一不备送衣粮,且有秽行,与卞姓、洪姓人及金春泽交通,恣行奸谋,必欲祸我,当有不好底事于东宫’云云,其时执笔与否,年久不能记得。意以为,当入录于草纸中,而未谙刑狱事体之如何,问议于座中曰:‘似此说话,当入录于草纸乎否乎?’云云。此言盖出于欲知规例之意,而适刑房都事尹世绥,从傍而言曰:‘凡罪人所言若是,问目外杂乱之言,则自前不为入录矣。’委官曰:‘果是问目之外乎?然则勿书可也。’郞厅姜履相,适就坐于西厅,已因语音之相彻,略得其概,问曰:‘顺命所言何事?’以春泽相奸及不好东宫之说传之,而谋害二字,曾所不闻,何敢发诸口而传诸人乎?伊时流传之言,藉藉于半日之内,至有柳之发来传之举。倾险喜事之辈,辗转增衍,至谓之有谋害等说,或谓之削去四字,归诸乱招,实是万万意虑之所不到,而所谓力争云者,似因问议规例之言,而有此增加矣。今年春夏间重患染疾,望八父母,避寓于家弟必范之家。一日东门外居林溥一名混称云人,忽然来到,求与一见,送人答之曰:‘不但病深难动,以疑疾之故,不得与人相面’云,则溥又为强请,终不许之,则溥转往必范家,初面叙话之际,父偶然相对,则溥自袖中,出示数行疏草,而父耳聋眼暗,不得酬酢,只以不知答之,则溥乃计不得已,恐动不文无所知之弟,携至于家。终难挥却,扶拥暂出于门外行廊,则溥又以疏草出示,问曰:‘谋害二字,何从得之?’曰:‘顺命所供,君实亲听,人多传说’云。曰:”顺命捧招之际,未闻有此语,君言误矣。’曰:“君言何与礼仲之言不同耶?’云云。礼仲,即姜履相之字也。曰:‘何谓不同?’曰:‘礼仲闻君言,传于赵泰采,以致广播之说,人多传之。其言则乃谋害东宫之说也。’曰:‘次次传闻之说,安知其必出于礼仲之口乎?顷年吾差祭于阙内,与礼仲相逢,问曰:“君有何所传,而方外之言,甚嚣嚣耶?吾曾无以此开口之事,而人言如此,无乃君或有浪传者耶?”履相曰:“吾无是事矣。”’后数日,溥更至必范家,使必范,作谚书,以疏草果如伊时实状与否探试,心知其欲得笔迹之计,亦以小纸答之。其所措语,今虽未能详记,而其概则曰:‘林生,如欲陈疏,则任意为之可也,何必问于我耶?姜台过传之言,君以为必然,而吾之所言,不为取信,是吾平日言行,不见孚于人,奈何以此,语及于林生可也?’云云,以苔纸一小片书送,则必范披见后,转示于溥,溥以为:‘当传示于同疏之人’,乃袖而去。以此观之,林溥之疏,非出指嘱,可以推知,独为参坐事,则问事之任,几至三朔,而未尝有独为参坐之时,宁有以此言及于溥之理乎?”必范供曰:“林混来言:‘湖儒方以召还事陈疏,而欲并及辛巳狱事凶言四字之事,而闻君兄,以其时问事郞厅,详知伊时事,且有争执事云,若不明言其事,亦必有害于伯氏’云,故以谚书,问于舍兄,则舍兄不以书答之,传言曰:‘如此凶言,不可以书答,速为挥却送之可也’云云,而溥一向恐喝,不得已率往舍兄所,溥先及陈疏之意,而舍兄病馀,耳聋不能听言,故溥仍出疏草示之,舍兄言其凶言四字,元不出于鞫厅之意,则溥始言:‘此说,或闻于内浦人,又闻于姜礼仲’云。舍兄谓溥曰:‘君若以此无据之言陈疏,则必不免为诬告之人’云尔,则溥怃然而退矣。过数日后,溥又来言:‘此疏终不可已,其时凶言,若不明言,则将有大利害’云,不能无动作,书问于舍兄,舍兄以苔纸小片答之。书中辞意,不能详记,而盖示以斥退之意也。故溥仍为袖去其书,称以欲示同疏之人云,而厥后更不来到。”鞫厅启曰:“观此姜履相、吕必重等招辞,则谋害东宫四字,既不发出于罪人之口,问事郞,亦无所闻云,与林溥之招,大段相左。吕必重与林溥,请面质。鞫坐时,语言相问,及差祭时,相面叱责数款,姜、吕两人所供,未免相违,亦令面质。吕必重招内,因刑房都事尹世绥之言,不书于供草中云,问目外支辞,不为尽载,自是按狱之常规,而此事则所关至重,其时曲折,不可不明核,请尹世绥拿问。赵泰采则虽出于林溥之招,而履相招辞,元无相面说道之事云,东规今已身死,更无凭问之端,故不为请拿矣。林溥招内不利之心,以诸人疏章为言,令政院,考出日记中疏章,送于鞫厅,以为凭处之地。崔重泰则不言疏章与否,而只云元无保护之语,请林溥以此发问更推。”允之。
○备边司以斋郞变通事,别单书入。以五庙、八陵各一员,改作直长,世室九陵、未祔二陵各一员,改作奉事,定夺,允之。
○宁越等地,暴雨如注,人家漂没,三十馀户,颓压五十九户,江陵等三邑,蝗灾炽发,道臣状闻。
6月9日
○乙未,领议政崔锡鼎上札曰:
昨者罪人林溥推鞫时,以其疏中,隐有不利之心一款相议,并入于问目中,而其招以任敝、朴奎瑞等疏语,为证。诸议谓宜考出于《政院日记》,以为凭处之地云,故议启时以此为请矣,既而思之,奎瑞辛巳疏中,罪状臣身,罔有馀地,语意危怕,处以人臣之极罪,则臣于此事,本不当有所交涉,而病败之馀,精神迷茫,罪人纳供之初,既不得引嫌退伏,今日议启,又复循例入奏,其昏谬不察甚矣。盖林招,指朴疏为不利之证,而朴疏之构臣如彼,则前头按问推核之际,其何敢关说可否于其间乎?臣之不敢参鞫,于是决矣。乞治臣径退之罪,谅臣难安之势,敦勉他大臣,以完鞫事。
答曰:“奎瑞疏中危险之说,不足挂齿,卿其安心参鞫,速完鞫事。”
6月10日
○丙申,判义禁李頣命请对,请开释陈札大臣,使之参鞫,又曰:“以姜履相、吕必重等供辞见之,可知疏儒之妄且无状矣。人心危险,至成鞫狱,此岂朝廷之美事,亦岂不为诸臣之祸乎?林溥拿入时郞官,搜验其行中,则有一囊子,故封置鞫厅矣。其中有原情草三本,观其措语,详略各异,且是各人之笔。被拿仓卒之际,此岂渠所自为者乎?必有制给之人矣。若于拿来时,使与外人相接,则鞫狱严重,何敢乃尔?其时都事,不可不拿问。”上从之。頣命曰:“外间传言,儒疏名录虽多,入京者只三人,其中且有称冤者云。言根或不无凭核之端,疏头外两人,并囚何如?”承旨李彦经曰:“推核,有违端后,可以援问他人。此非一堂上所可独对陈请之事矣。”上曰:“承旨言是矣。推核后,委官以下,相议禀定可也,非一堂上所独奏之事矣。”頣命曰:“假都事五人,预为差出,以待罪人拿来时发遣何如?”上曰:“唯。”頣命曰:“鞫厅事烦,例患忽扰。罪人所供之言,易致遗漏矣。详考其时文案,则推问尹顺命,使之取纳希载之书,而称以投火,终始不纳,及希载拿来后,又推问其书辞,则皆以顺命所为为对。大抵事本无实矣。”上无发落。
6月11日
○丁酉,领议政崔锡鼎上札斥李頣命,至以见轻自引。盖时辈甚恶頣命,必欲击去之,使勿参鞫,与昨日李彦经之面斥,同一意态也。于是,上下备忘记曰:
自前宾客、宫官之请得世子手笔,虽是常事,至于出纳小纸,直请依此书给,曾所未有之事。昨日书筵时,左宾客李頣命,自袖中出孝庙答頣命祖先札批誊本,请以此书下,事体之未安,孰甚于此乎?不特此也。推鞫事体,至严且重,凡罪人之请拿请释,必待完议归一,而后为之,盖所以重鞫狱事体也,而頣命独自请对,都事外两人,擅请拿问。此路一开,则一人请拿,一人请释,惟意所欲,末流之弊,可胜言哉?且罪人之有罪无罪,自有公议,而不待究竟,径先烦达,亦甚骇然。决不可置而不论,兵曹判书李頣命罢职不叙。所纳誊纸,已令出给,而宾客此举,极涉未便,而入侍春坊之官,默无一言,汲汲捧纳,失体甚矣。不可无警责之道,弼善韩配夏、说书郑纉先,并递差。
是时,頣命以宾客入书筵,请书其祖敬舆札批于春宫,故上教如此。
○以赵相愚为兵曹判书兼判义禁,李明浚为文学,沈得元为弼善,崔昌大为副校理。
6月12日
○戊戌,左议政徐宗泰,屡辞不出,上札以叔侄并据台铉,引汉疏广、受事,力辞,上遣承旨敦谕。
6月13日
○己亥,刑曺以江床承服文案,入启,判付曰:“东彦父死,而斯恶之,终不来见,使人饭含,为人子而是可忍乎?其穷凶极恶,实是王法之所不贷,覆载之所难容。令该府,即为拿鞫,亟正邦刑。”
○鞫厅拿来尹世绥问之,世绥供曰:“辛巳鞫狱,果以刑房都事进参,而刑房之任,退坐于问事郞厅齐坐之后,所管不过罪人上下,及刑杖讯画等事而已,至于推案文书,则问事郞厅,一从罪人所对,缀文随书,都事毫无干涉,有同吏胥,虽极愚迷,凡于事例,不至全昧,渠虽独问,莫重鞫狱,亦不敢轻易酬酢。况彼既泛问于坐中,所谓坐中,即问事郞厅等,对床会坐之处,则初非向我问及之事,而以退坐后列之人,何敢越例从傍,发言于职掌之外乎?设令妄有所云云,罪人供辞何等重大,而因一都事之言,以定其书与不书?此果近于事理乎?”鞫厅启曰:“狱事紧关,在于林溥疏招中,谋害东宫四字,而问事郞两人之招,皆谓未闻,以为:‘只有不好底事等语’云,其言之非出于鞫厅招辞,可知也。姜履相、吕必重等招辞相左处,乃是行语间,初非关重之辞,则面质时,虽未尽为归一,不必更加推问。姜履相、吕必范,无更问之事,请放送,而吕必重则或不无更问之端,仍囚。尹世绥,既出于必重之招,故以狱体请拿,而其招辞以为:‘元无与必重酬酢之事’云,此则元非大段,不必更问,请放送。问事郞之招,既与林溥招辞相左,则以凶言传闻之处,更为发问究核,所不可已,请林溥,以此更推。至于不利之心一款,亦甚紧重,故当初发为问目,林溥招中,归之于任敞、朴奎瑞等疏语,而奎瑞疏辞,既有不必考出之命。崔重泰一款,已请更推,而此与奎瑞疏,系是一串,今姑安徐,以待他大臣参鞫推问,恐或得宜。敢启。”答曰:“依启。”更推于溥,则溥以为:“与卞东规酬酢时,无傍人参听者,他无更闻处。吕必重招辞相左事,必是必重变辞之致”云。鞫厅以此更问于必重,又以谋害二字,盘问甚紧,必重又缕缕言谋害二字之不出于其口。鞫厅启曰:“观此吕必重更推
招辞,则其所发明之言,与前招无异,谋害一语,既无所闻云,则似无更问之事,而林溥前后招辞,每举必重而为言,有难径释,请吕必重仍囚。罪人林溥,则更推辞缘,亦与前招一般,所谓得闻于卞东规云者,即是传播之说,而东规已死,且无参证,其间虚实,所当反复推问,而他件事,尚有未及究核者,昨日议启,已陈待后推问之意。请罪人林溥,亦为仍囚,而狱情大体,当容面奏,或札陈。敢启。”上命于十六日入侍。
6月15日
○辛丑,左议政徐宗泰上札辞职,仍陈:
臣日昨,伏闻刑曹罪人江床取服后判付,有东彦拿鞫,亟正邦刑之教。伏想此出于圣上瘅恶敦教之意,而窃以为处分失当也。观其承款之辞,事端不啻狼藉,东彦罪状,悉如江床之招,则此诚人理所无,何所顾惜?然而法文,既无本律,参以古今刑法而论之,则其罪必不至于当死矣。国家用法如枰,不当有毫毛过差。假使薄亲丧不孝之恶,有浮于使人代含,国家何以加其法乎?此虽系丧纪之大,惟当付之有司,照法施行,不宜径下以勘断之命也。虽使前头,东彦之罪,众证俱明,无复可疑,伏望更加睿察,询问大臣,酌其轻重而处之。
答曰:“罪如东彦,恶如东彦,而终逭刑戮,宁有是哉?决不可容贷也。”
6月16日
○壬寅,以沈寿贤为持平,洪受瀗为工曹判书,李晩成为大司成,李真俭为说书。
○鞫厅大臣、诸臣,请对入侍。领议政崔锡鼎曰:“今此鞫狱肯綮,不出林溥疏所谓谋害东宫四字,而问于其时问事郞厅姜履相、吕必重,则皆曰:‘不闻谋害之说,只有不好事等语’云云,谋害与不好,岂不判异乎?吕必重初招曰:‘何敢出诸口而传之耶?’又曰:‘半日之内,流言藉藉,柳之发亦有所传’云,首尾语次甚不明,故再推时,问其所谓流播之言,则以为:‘语涉东宫’云,而与谋害等四字,大异矣。林溥情状,极其痛恶,年久不实之言,至腾章疏,有倾陷朝臣之意,似当请刑,而论以狱体,必待尽核不利心一款后,并请刑推,而此事臣既不敢参涉,然则势当姑为停鞫矣。林溥之疏,人孰无痛恶之意哉?臣意以为,不必成狱。盖言出于尹顺命,而顺命已死矣,于何核其言根乎?”上曰:“诸臣以次陈达。”判义禁赵相愚曰:“臣岂有他意见?但林溥囊中原情草本,曾因李頣命禀达,有推问笔迹之命,此一款当问矣。且吕必重以为:‘谋害之说,虽未有闻,而不好字,则明出于罪人之口,而以委官之言,不书于文案。’虽以右相疏辞见之,其为不录则似有之。若然,当时按狱诸臣,难免其责矣。”同义禁黄钦曰:“此事非比寻常。至以谋害之说,及于贰极,至今思之,尚觉痛骨。其时诸臣,若闻而掩置,则诸臣当有罪。若钩核而言根无归属,则林溥当伏诬告之律。谋害,即篡逆之名,谋害与不好,岂不有别乎?林溥之招以为:‘姜履相初言于赵泰采,泰采传于卞东规’云,而履相则曰:‘本无与泰采相接酬酢之事。’东规已死,而渠亦曰:‘当初言说时,无参听之人,言根已绝矣’,五六年所经营之事,岂有不知言根之理也?大臣虽以朴奎瑞事引嫌,而至于崔重泰则无指的之事,只曰:‘元无保护之语。’此等事,大臣何可引嫌而不问也?林溥不可不刑推钩问矣。”〈相愚于是日,即发论罪按狱诸臣之言,其意甚惨故,钦之言如此。〉掌令金斗南曰:“林溥不能指的言根,则刑推钩问,固不可已,而至如吕必重,则其所谓小札,足为自明之证矣。”献纳李万选曰:“溥之情状绝痛,更无所达,而其时柳之发,既有所传,外间亦有流播之言云,则紧歇虽殊,与白地做出有间。然谋害二字,既全然爽实,则刑推究问宜矣,至于不利事,未及究核之前,不可径请刑推云者,诚如大臣之言矣。”承旨李彦经曰:“溥以乐祸之心,乃于年久之后,提出莫大之语,腾诸章疏,显有讦扬之意,人孰不绝痛,而其言本非全然孟浪。流言翌日即播,则岂无煽动之患?谋害云云之说,初发于渠疏,故有此钩问之举,而臣意则以为上款所谓粤自诞生之初,隐有不利之心云者,明是渠用意处,此一款,当有请刑之端矣。”〈彦经所谓提出莫大之语,讦扬之意,本非孟浪等语,盖本出于于阴护凶溥而欲实其言也〉钦曰:“谋害之说,何等重大,而只闻道听涂说之言,何敢腾之章奏乎?今有人,涂闻谋逆之说,构捏诬告,则其将诿以传闻,而不罪其人乎?”彦经曰:“臣非不以下款为绝痛,而其紧重处,在于上款,故敢达矣。”锡鼎曰:“朴奎瑞、诸人之疏,虽有轻重浅深之别,而其意则要之一贯矣。不参奎瑞之事,独参于他事者,事体苟简,臣则决不可参涉矣。且名出罪人之招,则辄请拿问者,狱体当然,而赵泰采则东规已死,既无凭问之阶,泰采亦非亲传之人云,故不为请拿矣。姜履相,不过传闻而已云,故请放,吕必重,则与溥酬酢之事,虽不尽如溥言,而溥之所引,辄在于必重,宜姑为仍囚,以待他大臣出矣。”上曰:“林溥之倾陷朝臣,用意绝痛,而以文案见之,则不半日而其言已播,翌日,柳之发亦来传之云。次次传说之际,例多讹误,只闻误传之言,遂至陈疏,其用意则固绝痛,而与渠之自创凶言,或似有别矣。若曰,某人谋害云尔,则钩核其人,其人有罪则罪之,其人无罪则,告之者当反坐,而此则与陷人者有异。毕竟断以诬告之律,似过,如何?”锡鼎曰:“上教诚然矣。”上曰:“不利之说,以朴奎瑞、任敞之疏为证,此则明是饰辞。奎瑞之疏出于辛巳,任敞之疏,似在壬午春间,既曰自诞生之初,则两疏之不干,可知矣。”钦曰:“上教至当矣。既曰自诞生之初云,则自初有不利之心者为谁?似当以此严问,而大臣引嫌,故未及究问矣。”上曰:“不利字出处,乃公将不利孺子之文,事甚重大,而渠以追出之疏为证,以此更为严问,则大臣似无引嫌之端矣。辛巳,果有谋害之说,则初既见漏于文案,设有不欲载录者,鞫厅诸臣,不止一二人,必无故为不书之理,以此曾已传谕矣。大臣、诸臣,使之安心勿待命事,分付。”锡鼎曰:“自上洞察下情,有此分释之教,诸臣必当感泣矣。当初设有不及录于文案者,宁有他意而然哉?鞫厅事,例多匆挠,易致不察矣。以此措辞下教,则似宜矣。”上曰:“未及发落矣,匆挠中,虽有遗漏处,何可追咎乎?”
6月17日
○癸卯,江原道监赈御史吴命峻复命,进赈民图。时,关东大饥,命峻承命监赈,及归作此图以献,而所画者,皆运粟分赈之事,及流民还集,老羸攅祝之状,或谓命峻曰:“君之画诚美矣,殆与郑侠流民图异意。”命峻有惭色。
○罪人林溥三推,供曰:“各人疏章,辞语悖慢,自诞生之初,已有不利之心,故至辛巳年间,而有陈疏谋害之举。初无不利之心,后岂有谋害之疏?崔重泰以人臣所不忍之言,陈于疏章,不利之心,必萠于储位诞生之初,而发之于陈疏之日,其心初岂异乎?原情三本事,行到坡州,夜间构草,自书二本,到开城府,又书一本,此皆自笔。”鞫厅启曰:“林溥处,更为推问,则初头有不利之心一款,不为明白纳招,后引前招所谓陈疏各人,以为:‘诞生之初,已有不利之心,故至辛巳年间,有陈疏谋害之举。’又以为:‘初无不利之心,则后岂有谋害之疏?’云,其疏招中既曰:‘储位诞生之后,隐有不利之心,则当以初头之事,指摘现告,而严问之下,不为直招,不可不更为究问。未有拿命之前,预构原草,原草之写出三本,俱涉可疑,而所谓卞东规问答之言,不载于三本草中,亦不可不为穷核。请罪人林溥以此更推,亦令手书他纸,以验其囊草之手书与否为宜。林溥招辞,又发谋害二字,极为凶惨。所当以此严核,而所谓辛巳陈疏人,乃是朴奎瑞,则臣锡鼎,有嫌不敢参涉,不得并举于问目中矣。敢启。”答曰:“依启。”
6月19日
○乙巳,流星出南斗星上。
○平安道暗行御史李邦彦复命。罢江西县令郑世会,褒顺安县令申㴋、朔州府使李凤祥。
○遣史官,传谕待命三大臣。判府事李畬以为:“伏见举条所出首相所达,不究其虚实情伪,惟以多事匆扰,偶然不察,欲置而不论。臣于是,尤不胜痛心竦骨,求死不得。此不惟臣等之抱冤无穷,其在王法、国体,必须严核实状,明其有罪无罪,然后可以昭典刑而解众惑。臣之日夜所祈祝,惟在于此,而衷情抑塞,无路悉暴,九顿伏地,但有涕血交流而已”云。领议政崔锡鼎上札引朴奎瑞疏事,辞参鞫,又言:
判府事李畬书启,举臣榻前陈达之辞,臣窃瞿然讶惑。谋害四字,问事二人之招,皆以为未闻,只有不好事等语云,则其时事状之虚实,据此可知。其说话之当录不书,虽有其失,当出于偶然不察。臣之筵奏本意,只自如此。
答曰:“连章引嫌,无已太过?大臣书启,未详筵奏本意,则尤无不安之端。卿其安心勿辞,速出参鞫。”
6月20日
○丙午,咸镜道南关,连因阴暗,各谷蹲缩,不能茁长,北关亢旱,两麦无望成实,三、甲之五月霜降,永兴之暴雷震,人俱系变异,道臣驰启以闻。
○持平沈寿贤启曰:“自前东宫宾僚之请得世子手笔者,盖当幼冲之龄,欲试笔砚间工夫之如何,此虽出于区区忧戴之诚,而犹不免为烦猥之归。至于日昨李頣命事,实是曾所未有之举也。頣命入侍书筵,敢出袖中小纸,至请依此书下,其意果在于得春宫手翰,以为藏去之荣也,则但当以愿得手迹仰达,而必以书此批旨为请者,抑何意哉?其猥越无严之状,已极骇然,而若其当鞫狱方始,委官引入之日,不曾问议于大臣,挺身独对,擅议鞫事,坏了按狱之体例,以启无穷之后弊,其纵恣无忌,断行不顾之罪,亦不可不明辨而痛惩。何可以既罢而置之?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李頣命请得东宫手笔,至以依此小纸书下为言,实是越分无严之甚者,入侍宫官,所当严斥之不暇,而说书郑纉先,只依其言,蒙然捧纳,弼善韩配夏,亦无一言规正,其疲软不职之失,在所难免。不可以递差而止,请并罢职。近来违牌之纷纭,实关朝纲之颓夷,至于有事之时,用意规避,其习尤极不美。鞫狱事体,何等重大,而日昨委官以下请对之时,前知义禁姜鋧,同义禁李震休,猝称身病,公然违牌,至于累召而不进,宁甘于逋慢之罪,决不欲同参于请对,其当事曲避之状,诚可痛恶。罢职之罚,正中其愿,决不可置而不论。请拿问定罪。判义禁赵相愚,当初累违召命,以至递职,虽缘实病之难强,至于复授既出之后,辄烦再牌而趋命,揆以事体,不可无规警之道。请从重推考。掌令金斗南,当僚台请鞫林溥之日,简通先出之后,公然寻单,不肯联名,人固疑其规避,而至于日昨还给之避,强引不当引之嫌,语甚苟且,见非公议。不可无警责之道,请递差。”〈斗南疏,以曾学于李光迪,不可参鞫为言。〉答曰:“不允。末端两件事,依启。”
6月21日
○丁未,以任守干为副校理,赵泰一为副修撰,李翊汉为掌令,李坦为献纳,洪泳为正言,权世恒为弼善,李台佐为司书,尹世纪为判尹。
○领议政崔锡鼎上札曰:
昨承别谕,又以再度札批,已悉予意为教,未知圣明,以臣之所处,虽有嫌端,而鞫狱事重,不可顾念耶?由前而言,则鞫厅之不避小嫌云者,如急变之上,所嫌之人,出于贼招,则惟当请拿推核,此固事体然也。今林溥之狱,事端与急书差别,而当问陈疏人中,亦有谋陷臣于护逆之人,则其何敢冒当狱事,容喙于其间?由后而言,则筵中既令姑舍陈疏各人,只就初头而发问,故以此更推,而其招云云,复引诸人而以嫌担阁一边,姑就他款申核,狱体又岂容如是?此臣难进之势也。判府事李畬书启,以不究虚实情伪,为臣之罪。夫鞫狱,何等重大,而按治之人,不究虚实,则是治狱不明也。虽寻常狱事,犹不可使治狱不明之人,当之。况鞫狱之事乎?言出于大臣,以按狱不审为咎,而至欲求死不得,臣之情地,其可一日晏然于参鞫乎?
上答曰:“日昨林溥之更推也,只以初头不利之心一款发问,而复引奎瑞等诸人,一如前招之饰辞,情状尤极可痛。其在狱体,但当以初头谁有不利之心等语,更加严问,终若牢讳,则刑推究核而已,于卿有何不可冒当之嫌也?至于谋害四字,问事两人之招,皆以为未闻,则其不出于鞫厅罪人之招,断可知矣,而不好之说,设或当录而不录,此不过葱扰中偶未觉察,非有他意。故卿之筵奏本意,盖出于此,则大臣书启中,侵斥之语,实是意外。卿之因此不安,一向引入,亦涉太过,须体至意,勿以疾病为辞,安心视事,仍即参鞫。”
○司谏权𢜫上疏曰:
宋之仁宗,初因富弼之请,欲加数字之号,而继纳刘敞之疏,遂停徽显之称。斯庆历之治,人至于今称之矣。臣窃伏闻,昨岁有尊号之议,殿下出示言志之诗,夬祛豫大之意。至于进宴,其在王世子出天之孝,上寿称庆,在所不已,而适因风灾之非常,年事之失稔,期月已迫,特命退行,中外臣庶,动色相庆,歌谣之声,不绝于口。柱下秉笔之臣,必能张大其事,书之史策,以垂无穷,其有光数字之殊称,大庭之嵩呼,相去远矣。然而心是活物,出入无常,一时之不息,固不能保其悠久之不息,一念之不息,固不能保其每念之不息。伏愿益加恐惧,痛自修省,刊落虚文,专务实地,既正出治之本,仍轸致治之具焉。
上答曰:“忧爱进言,语甚切至,深用嘉尚。可不留心焉?”
○左赞成尹拯,以被林溥疏荐,上疏深陈谦让之意,上优批答之。
○大司谏尹趾仁上疏曰:
今此鞫事,只系言语之虚实,有异急变之按问,则如臣嫌难预闻之人,亦宜递改,改授无故之人,然后公法、私义,可以无损矣。〈以被斥朴奎瑞,引嫌如此。〉仍窃伏念,当此设鞫之日,大臣之引病不出,实为未安。或者以为大臣之不出,亦有嫌碍之端。盖辛巳鞫狱时,判府事徐文重,有一二日参坐之事,故朝家未有按核月日之前,不敢谓顺命之招,在于不参坐之日,而晏然同参于鞫事云。若然则尽有可以辨释者矣。其时鞫厅诸臣进不进单子,可以按核,而知其月日,所谓顺命推案中,金春泽与希载妻交奸之说,若有载录,则犹可以指摘其时日,不然而虽或全没,若以吕必重等招辞考之,则无论不好与谋害,其言之发于顺命,末梢之招,宜有可以推究者。若以徐文重参坐月日,准之于顺命捧招各日,及吕必重等招辞,则大臣之引嫌当否,自可昭知矣。宜令禁府,即为考启,左相若无可嫌之事,亟宜敦勉速出,参鞫然后,狱事庶有收杀之道矣。且臣于待命大臣之传谕书启,窃有讶惑焉。既曰鞫狱,而请命于金吾门外,则虽使所被之言,出于倾陷,在我之道,惟当恭竣朝廷处分,以存严畏之义,当如两大臣之为,而乃反径斥按狱之大臣,显有不平之意,其于事体、道理,果如何也?狱体、朝纲,窃不胜忧叹。
答曰:“大臣参坐月日,令禁府,即速考启,而下款事,事体未安,诚如疏辞矣。勿辞察职。”
○忠州幼学李凤来等上疏言:
先正臣尹宣举所著《家礼源流》、《周易后天》等书,大有功于圣学,且有遁世独立之操。伏愿特命太常议谥,俾举斯文之阙典。
仍请召致赞成拯,赞元经体,答曰:“疏辞令该曹禀处,而疏末所陈,可不留意焉?”
○鞫厅,更推林溥,溥供称:“谋害之说,出于尹姓人之口,厅上欲拔去,则吕必重争之。卞东规以此传言于渠,而以辛巳疏章见之,不利之心,萠于诞生之初,而发于疏章进奏之日。初头隐有不利之心,姑不能明知,以疏章观之,可以推知。所谓不利,即不悦之谓。一国臣民,莫不欲保护东宫,而崔重泰疏中,终无保护之说。所谓陈疏谋害之语,任敞、朴奎瑞等凶悖之疏,岂非谋害之语乎?原草三本,则今初二日行到坡州,夜书一本,二本则至开城府独书,或虑遗失,构草三张而藏之囊中。族人林柱国来见曰:‘此疏重大,似有拿问之举’云,故独构原草,有何与人相议之事?”鞫厅启曰:“林溥招辞,隐有不利一款,复以前招中陈疏各人为言,至于储位诞生之初,有不利之心者,不为指的纳招,巧饰隐讳之状,殊极痛骇。手书他纸,凭验囊草,则未见其大段不同,而谋害二字,得闻于东规,东规已死,言根无归宿处。情状绝痛,不可不严加究核。请溥刑推。”允之。
6月23日
○己酉,林溥将受刑以为:“谋害一款,家兄林浣,往朴泰春家,论及辛巳狱事,泰春曰:‘谋害之说,出于鞫厅分明’云。浣曰:‘何以知之?’泰春曰:‘姜履相,于家弟泰淳生时,来到其家谓曰:“吾以其时问事郞厅,岂不知鞫狱事实?谋害之说,出于罪人尹姓之口。吾则其时入食房中,而亲闻其说”云。泰春谓履相曰:“其言果是耶?”履相曰:“吾以此事,吾当囊头入狱矣。”泰春曰:“汝如是发言,今日是某年某月某日也。汝后不敢隐讳矣。”履相曰:“汝甚危险”’云。”今年五月,见浣以此传言云,而不利之心一款,刑问一次,不承,鞫厅请拿浣,姑停溥刑,以待凭问。浣就供以为:“弟溥,欲为国上疏,渠言:‘事既重大,其时事汝能详知乎?’溥历陈访吕必重问答之事,〈与上供略同。〉渠曰:‘必重若不直招,汝何以为之?’溥曰:‘初示疏本之际,必重不为挽止,必有实状而然矣。’仍问曰:‘兄亦有所闻耶?’答曰:‘吾闻朴泰春言,〈其详与溥招同。〉意以为不是虚罔之言。’果言于弟溥。今见右相疏,谋害不好,文字虽异,其意则同,不好与谋害真伪,何可知之?执笔郞厅吕必重,必知之,〈右相疏云岂好,而浣以不好为右相疏语。〉其时堂上之言,必是矣。以此观之,溥言似不为虚传。”鞫厅请拿泰春,允之。
6月24日
○庚戌,上面赐吴命峻虎皮,以其至诚赈救,绘进饥民图,特示嘉奖之意。
○咸镜道观察使李廷谦辞朝,上引见,勉励以送。廷谦请申饬西铨,收用北路人,上命别为申饬。
6月26日
○壬子,朴泰春供称:“亡弟泰淳言:‘姜履相日者来言:“尹顺命招辞中有曰希载谚书言,金春泽通奸者斤阿只,谋杀我等。若杀我,于世子亦害矣云云,而鞫厅不书于文案。”’年前以此泛然传说,林浣偶然听去,有此援引推问之举,至于谋害二字,既无所闻,有何传说之理?”鞫厅以与浣、溥之招相左,请更推,浣、溥亦害二字,与履相招不好二字,不同,请拿问履相,允之。
6月27日
○癸丑,更推溥、浣。溥以为:“此非亲闻于泰春者,只闻浣言。大概姜履相,往朴泰淳家,出谋害之说,不翅分明,而终为掩匿,归之于亦害之说。其所谓亦害者,岂非谋害之言乎?谋害之言根,都在于履相、必重,欲究得此言根,则宜严问两人。”浣以为:“谋害之说,丁宁得闻于朴泰春,而泰春招辞,除去谋字,只下亦字者,以右相金昌集,为泰春从娣夫,而以本族,亦为表从叔,昌集妻兄之子,为泰春继子,故至亲之间,不欲直言之致。”拿问履相。履相以为:“以吕必重所传不好之说,略言于朴泰淳,其时朴泰春不在座,今泰春,以得闻于其弟为言,而与俺所传大错,极可惊怪。亦害二字,曾所未闻。”议启曰:“罪人林浣招内,谋害二字,得闻于朴泰春之传说,泰春招辞,则只有亦害二字,而谋害之说,既无所闻,有何传说之理云,两人所供,未免相左。请林浣、朴泰春面质。姜履相原情以为:‘与朴泰淳,曾有酬酢之事,而以吕必重所传不好之说略及,而亦害二字,曾所未闻’云。请朴泰春处,以此更推。前日吕必重之招曰:‘当有不好底事于世子。’姜履相之招曰:‘当为不好于世子。’两人所供,语意虽似相近,亦不无差别,林溥更推招内,谋害之说,亲听于吕必重云。请吕必重、姜履相处,以此更推。”三人更推。泰春供曰:“既不亲听于姜履相,闻而传之者,又已作故,则不好与亦害之不同,实难质辨。亡弟既无所闻,则何以亦害二字,传于其兄,而其弟若以不好传说,则为其兄者,亦何忍说出死者之所不言者乎?大概不好、亦害,虽曰有轻重,考其大意,无甚相远,便是一套,则不必多辨,而到今传者不在之后,无以明辨。”必重供曰:“当初闻于顺命者,乃不好底事故,以此纳招。姜履相招内,以不好于东宫为言者,此或所言不好底事,以不好听之欤?言其大意,彼此相同,数字之有加,不过其时所闻如此而已。顺命本意之如何,何以揣得?与林溥相对时酬酢事,则前后招辞,既已缕悉,而伊日溥所示数行疏草中,首言谋害四字,极口辨斥,则溥以履相传播之事言之,而呼其字甚熟,诵其言甚习,意以为溥与履相,亲切如是习熟,不为强辨,但曰:‘君言果是,则履相无乃过传耶?’云云。其后小札中,姜台过传之言,林生以为必然,而吾之所言,不为取信云矣。今溥一反其说,以为向渠发口曰:‘谋害,乃履相之言。’以此谓之亲听,人虽无状,何其变幻辞说,直欲抑勒,一至于此哉?”履相供曰:“罪人顺命讯问时,适就睡于西厅房,吕必重入来于诸郞厅齐坐之中,语及春泽事,问曰:‘今日罪人之招,有何新说话?’云尔,则必重以罪人云云之招,言及。到今纳供之际,久远时事,裁作文字,故些少增减,势所固然,而大意则不失,此外更无所达。”议启曰:“林浣、朴泰春,一处面质,则所争之辞,虽未归一,林浣所言,不无上下矛盾之处。林溥更推,招内援引其兄浣及朴泰春问答之事,而谋害四字,言根终无归宿之处。不可不更为钩问,请林浣、林溥,以此更推。朴泰春更推之招,谋害四字,费辞自明,吕必重、姜履相之招,与初招无异,请并为仍囚,以待前头禀处。”允之。
6月28日
○甲寅,上有膈间痞塞之证,内医都提调等,率诸医,苍黄入侍。上受针灸,药房仍为直宿。
○左议政徐宗泰累辞,不许递。上候未宁,故是日始出仕。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辰,流星出虚星上。
7月4日
○己未,霖雨不止,行禜祭。
7月5日
○庚申,左参赞宋昌卒。年七十四。昌历职内外,无赫赫之誉,然性本恬静,当官小心,人以是多之。
7月7日
○壬戌,以李晩成为吏曹参议,金兴庆为副修撰,崔锡恒为艺文提学。
7月9日
○甲子,药房入诊。领议政崔锡鼎以进宴请设厅,出郞厅。盖昨年进宴,有退行于今年之教故也。上,初命待秋成更禀,至是又令更观今晦而禀定。锡鼎及闵镇厚,再三陈请,乃允之。镇厚言:“先朝设裁省厅,使故相臣李端夏,及臣之先臣主管,故判尹李光夏、故监司洪得禹为郞,行之五六年,讲定成法,至己巳无端废阁。今宜讲行。”上可之。
7月11日
○丙寅,掌令李翊汉启言:“问事郞厅递改苟简。带军衔下鄕之人,请摘发推考,更加申饬。”上允之。前启李頣命削黜事,上只允削夺。是后,仍为停论,又以有物议,与持平沈寿贤,联名引避见递。
○左议政徐宗泰上札辞参鞫,且言:
叔父文重,于辛巳,参坐于十月两日,而一日则顺命无取招之事,一日虽刑讯顺命,而今闻顺命,以春泽事云云,始发于十一月望后坐。今禁府,只考日字,某辞之招,在参坐日与否,全不并书,殊未别白。
上使之更为考启,仍令安心勿辞。
7月12日
○丁卯,入诊。上曰:“大臣于鞫事,尚以为嫌乎?”崔锡鼎曰:“林溥狱事,即两款,而谋害一款,渠以为得闻于卞东规云,而东规已死,言根绝矣。又引林浣,而浣则闻于朴泰春云,泰春则以为谋害之说,初不闻知云。此虽非林溥之所自创出,既无凭核言根之道矣。即今所当问者,乃不利一款,而此则归之诸人之疏,故有考出疏章之举,而臣于此事,嫌不敢参涉。左相虽以判府事徐文重,辛巳参鞫与否,有所引嫌,而文重既不参坐于顺命纳供之日,则此岂为可引之嫌乎?”闵镇厚曰:“林溥疏中谋害之说,初诿于下东规,东规既死,无可凭问,则又引林浣,转及朴泰春,而泰春则以为:‘谋害之说,初不出诸其口。’此言何等重大,而乃以不知阶梯之说,肆然笔之章奏之间乎?意在嫁祸,罪固当死。且怀不利之心者,非逆而何?渠以此诬人,而不能的指,则当伏反坐之律矣。不利一款,渠以诸人之疏为证,而自上以其推诿于年久后疏章,特命严问,则乃反曰:‘以其疏斟酌,而知其有不利之心’云。此事便是告变,则斟酌而告变者,岂有可生之理哉?且其招辞曰:‘有陈疏谋害之举’,又称谋害之疏。何时何疏之为谋害,固当问于林溥,而仍令政院,考出其疏,果有谋害之说,如溥所云,则陈疏之人,不可顷刻容息,何可以此为嫌,而不为按治乎?”都承旨李东郁曰:“闵镇厚所达,太轻遽矣。鞫狱事体重大,镇厚以一堂上,何敢独自陈达乎?且林溥虽有罪,刑人、杀人,人主之大柄,鞫狱事体,尤为重大。当生当死,宜待委官以下诸人之公议,而一堂上,乃敢擅自断定,独为陈达,此前所未有之事矣。”镇厚惶恐退出。
○备忘记:
鞫狱事体,极其严重。况刑人、杀人,决非一金吾堂上所敢自擅,而知义禁闵镇厚,以鞫厅罪人事,独自陈达,直为断案,此曾所未有,诚可骇然。后弊所关,决不可置而不论,罢职。
○以权是经为判尹,李坦、李晩坚为副修撰,尹趾仁为大司成,李泽为兼说书,李世弼为忠淸道观察使,郑齐斗为掌令,朴弼明为大司谏,柳凤辉为献纳,任舜元为承旨。
○黄海观察使李济上疏言:
平山大机筒设置宫庄,横侵民田,臣囚禁宫奴后,驰启待罪。伏见该曹关文,因内司牒呈,以发遣内司官,待秋打量,而宫差等治罪姑徐之意,覆启行会。既据道臣驰启,该曹覆奏,决给民人,推治宫差,到今因宫差瞒告,有更查还推之举,扰民失信,以招蔀屋之怨,何耶?乞寝其命,仍许囚治,俾遐氓,知王政之无私。
答曰:“所陈亦有意见,可不依施焉?”
7月13日
○戊辰,平安观察使赵泰耇、庆尚观察使李野辞朝,上引见。泰耇言:“金非我国产,而今若采之,恐为害不赀,罢之为得,到界后当状闻。”又陈西路通淸事,野陈岭人收用事,并可之。
○领议政崔锡鼎上札曰:
今此设鞫,本为谋害四字之惊心,以问郞诸人之招,观之,不书贼招,今可推知。今日当问,只有不利一款,而顷日讯问,又以初无不利之心,后岂有如许之疏为辞?所当查各人疏辞之如何,议林溥罪状之轻重,而臣既被构于奎瑞,不可晏然论鞫。今则僚相,自当按治,臣何敢更容参涉?且伏见有闵镇厚罢职之命。筵奏不无其失,而此由于率尔做错。精勤谙链,不怠职事,而因事谴罢,固为可惜。今诸职多旷,又失综干之臣,臣实忧之。
答曰:“查考疏语,议定罪状,诚如卿言。且见禁府启辞,左相参鞫,少无嫌端,以速按治之意,宜令史官传谕,下款事,此非一时做错,刑人、杀人,欲自擅断,殊极无严。决不可置之也。”
○禁府分析徐文重不参事以启曰:“辛巳鞫狱时,判府事徐文重参坐日字,更为考启事命下矣。臣等更为取考辛巳鞫狱时推案及进不进座目,则辛巳十月二十二日,判府事徐文重以进字书之。二十三日,仍为开坐故别无座目,二十二日则罪人尹顺命,刑问一次,前招无加减。二十三日则罪人顺命加刑二次,前招无加减载录,二十八日判府事徐文重以进字书之,而此日则罪人顺命,无更推之事。同年十一月十九日,罪人顺命,刑问五次,始以金春泽等事纳供,罪人顺命正刑,在于同月二十六日矣。判府事徐文重参坐日字,则十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及二十八日,外或以病字,或以药房进,书之。”上于是谕于左议政徐宗泰曰:“今观禁府考启,卿之参鞫,少无嫌碍,安心按治,速完鞫事。”
○吏曹判书李寅烨上疏言:
闵镇厚守法奉公,一心匪懈,鲜有出其右者。今若罢去,国事将不成貌样。伏愿收还威命。
答曰:“虽不收还,岂无量处之道乎?”
7月14日
○己巳,以李夏源为执义,韩配周为正言,赵泰亿为文学,蔡明胤为修撰,严缉为右参赞,李师尚为舍人。
○礼曹言:“仁政殿,是法殿,宴礼设行于仁政殿,内宴定于通明殿。”允之。
7月16日
○辛未,领议政崔锡鼎请对,陈朝着乏人之状,仍言:“训链大将李基夏,将兵既久,御营大将金锡衍,恪勤奉职,宜置崇品。京畿监司金宇杭,不求民誉,尽心奉职,合有宠擢。李墩亦宜畀以文职,判书崔奎瑞,有文学雅望,深虑远识,淹通兵书,晓解乾象,宜别样招徕。”上答以留意。上谓锡鼎曰:“左相虽按狱,他馀事,卿亦可同参。”锡鼎曰:“圣教如此,臣当进参。”
○以李师尚为校理,徐文裕为礼曹判书,尹趾仁为吏曹参议,崔奎瑞为弘文提学,成硕夔为掌令,宋正明为持平。
○以崔奎瑞为守御使。
7月18日
○癸酉,以洪重休为持平,崔奎瑞为刑曹判书,沈寿贤为司书,李晩成为大司成,赵泰一为副校理。
○鞫厅推问林浣、溥等。浣供曰:“谋害与亦害相左事,此非俺自发问,泰春先为发说。谋害二字,分明言说,参听人则泰春,不欲烦传此说,人或来言,亦甚厌听,他人所闻处,岂出此言乎?溥以为酬酢相左事,初非亲闻于泰春兄弟,听于兄浣。泰春时或相遇,终不语及谋害四字,言根,东规已死,固无奈何。履相以谋害二字播传,必重闻之,叱责于差祭时,履相言于泰春,故泰春传之。今若欲问言根,当问于履相、必重。且必重曰:‘履相传播此言,故来问于泰春者,至有三四人。’云。三四人问于必重,则可知。”鞫厅请以此更推泰春、履相、必重。泰春以为:“惟以所闻,据实直对,故左有姜履相之抵赖,右有林浣之胁勒。若有低仰之意,则初何不以不好谋害二语中,从一置对哉?惟其所闻如初招,故所以直对如此也。盖亦害、不好二语,观其文字外面,大相不同,而言其大义,则不好,便是害也。或者履相,传之以亦害,而今或忘之耶?前日面质时所陈顺命招辞,按其语势,从头说去,则若杀我则下无以下议字云者,其理昭然。倘寻绎首尾,参考语意,则俺言之有据,不难知也。浣既曰:‘顺命招辞,俺以言语传之,不以文字传之’云,则俺之初未尝以文字凑合,为谋害世子四字以传之状,自然明白。”履相以为:“顺命纳招,在夜深后。神气困倦,退休西厅房,因为入睡之中,微闻春泽、者斤阿只交奸之说,问于必重,必重以顺命招中,不好世子等语,言及而无他传播之事。狱竟后,在外兵曹,与必重同坐,谓必重曰:‘顷因柳之发言,更问顺命后,委官以下,皆以君之传播为疑,未知何故也?’答曰:‘一说,或以君之传播为疑,君不闻此耶?’后见朴泰淳,略以其招不好之说酬酢,而泰春以亦害二字,传说于浣者,莫知其意。未知闻于其弟之际,或者错闻,而以爽实之言,传说于浣耶?”必重以为:“鞫厅说话,不敢相传,柳之发入来诘问之举,不胜惊骇。履相传播云云之说,渠实发口,而以溥所谓此乃履相之言者,变幻辞说,以渠之言,至谓俺言,以白地虚无之谋害二字,推诿于不参之同僚乎?”鞫厅请泰春、浣面质,履相与必重,相会于兵曹说话,系是新发语,鞫厅云云之说,两人互相推诿,履相、必重,请更推,允之。
7月19日
○甲戌,鞫厅罪人林浣、朴泰春面质,更推履相、必重。履相供曰:“顺命纳招时,适入睡于西厅房,不为参坐,问必重曰:‘罪人之招,有何新说话?’答曰:‘顺命以为,希载谚简中,极言其妻悖恶之状,且谓其妻,交骗春泽,尝欲杀我,杀我之后,当为不好于世子’云云,而其外无他酬酢,且言及之时,附耳而密传,故他人则亦无参听之事。会外兵曹,与必重酬酢事,已悉昨供。其时委官以下,以必重为疑事,得闻于柳之发,而与朴泰淳酬酢事,不过不好等说,而泰春之以亦害,传于林浣,莫知其故。”必重之供曰:“外兵曹酬酢事,以柳之发诘问之故,人或致疑于传播,答履相之言曰:‘鞫厅说话,吾无对人开口之事,而外间喧嚣如此,无乃汝以西厅所言,有所传说而然耶?’履相曰:‘吾无传播之事’云。此不过因其问而答之而已,有何互相推诿之事乎?设令轻传意思不到之谋害二字,何可猝然创出,而传于人耶?其日所问于履相者,虑其以文案所不载之不好二字,有所轻传,致人疑惑,乃有此问,至于履相之传播与否,既无的闻,则心中设有履相传播之疑,何可公然归之于履相?与溥相对之时,渠虽惯呼礼仲,言其传播之状,亦何可以无证据之事,质言于溥乎?既不知履相真有传播之状,又与自已事有异,则何必强为履相发明乎?所谓君言果是,则礼仲无乃过传耶云者,正由于此。溥初到,辞以病重,再次挥斥,溥以谲计,恐动迷𫘤之弟,携到于染病新差之中,出示疏语,而谋害二字在于其中,极为惊心。何敢只以严斥为事,而不为打破其躛言乎?鞫厅本无谋害二字之状,不得已言及顺命,语音虽涩,不好云云之说,既入人耳,则言于溥者,非谓其言语不相通也,不欲以鞫厅说话,传说于溥,亦所以辨明谋害之非实状。履相处所传不好等语,前招外,更无加减,而不好之说,既不载于文案,则不敢公传于众坐之中,附耳密传,事势固然,其关系之轻重,初不经意于胸中。”议启曰:“罪人林浣、朴泰春面质时,两人之言,与招辞无甚异同,迭相辨诘,终未归一,而林浣,既以谋害之说,闻于泰春为言。泰春如无说道之事,所当洞辨明斥,以白其不然,而所谓亦害二字,比之谋害,轻重虽殊,字语相近,其解释之辞,欲详而反晦,游辞拖引,不足为发明之端。一向平问,狱体不当,请朴泰春刑推。林溥招中所指言根,在于姜履相、吕必重,而两人前后招辞,虽有抵拒之言,破绽可疑之端,非止一二。既经累次推问之后,每每平问,亦乖按狱之体,姜履相、吕必重,请并刑推。”允之。
○问事郞厅兪命雄、尹宪柱、李圣肇、沈宅贤等,以禁府考启之不审,陈疏辨之曰:
伏见金吾考启以为:“辛巳十一月十九日,顺命始以金春泽等事纳供”云云,有若以是日为顺命始乃发说者然,此必未谙其时曲折之致也。臣等不得不举其实状,仰陈于黈纩之下,以冀垂察焉。盖十月二十四日以前,顺命连受四次刑讯,其后停刑,至二十馀日矣。因同知事柳之发所传之言,十一月十九日,更为讯问之时,仍使悉陈前日所告谚札中辞说,则顺命,以希载妻与春泽等交奸之说,有所纳供,故一一载录,无片言半辞之遗漏者。所谓顺命招辞之始发,虽未知在于何日,而前日之无春泽等名者,以其时不为载录故也,此日之有春泽等名者,以其更问而详录故也。今者金吾考启,只凭春泽等名所载处,而指以为始发之日,岂非大段失实者耶?若以十九日为始发之日,则此后又当有更问之日,而十九日,乃是顺命承服之日也。承服之后,宁有更问之举耶?其后结案取招之外,更无举论顺命之事,则十九日之非始发之日者,岂不灼然明甚乎?臣圣肇,以问郞,详细书录,比前有异,故臣未知其由矣。二十日,因严教,鞫厅诸臣待罪之时,适与吕必重同在依幕,从容打话,而始闻昨日顺命诘问之由,则必重以为:“前日顺命之招,发春泽等说,而因其不录,外言讹传,同知事柳之发,来传于鞫厅,故昨日之更问详录,盖以此也”云云。臣闻必重之言,而始审其前后委折矣。以此日酬酢之语观之,则十九日,明是更问之日也。春泽之名,始载于十九日者,盖出于更问,而金吾不审是日之后,无更问之日,惟以春泽名所录之日,为顺命招初发之日。若然则因柳之发之言,而更问顺命之日,又是何日耶?以此推之,不难辨矣,而金吾考启,既以十九日为始发之日,则臣等俱以伊日参坐之人,不容泯默,玆敢席藁呼吁。伏乞圣明,亟命有司,下臣等于司败,以为核处之地,不胜幸甚。
政院以为:“罪人安得上书?”不捧之,秘不出朝报。是日判义禁赵相愚、知义禁南致熏上疏曰:
伏见辛巳鞫狱时诸问郞之疏,以臣等金吾考启事,至谓有大段失实云。臣等于是,不胜瞿然之至。其疏虽因喉司退却,未即登彻,既被其斥,何可泯默而已乎?盖此事,因左相之引嫌,考出顺命云云之说,出于判府事徐文重参坐之日与否,故臣等考见辛巳文案,逐按其日字,则他无可据之说,只于十月二十日招有曰:“其谚书多说者斤阿只之过恶,故其书欲为持来,则渠甚羞悯”云云,二十四日招有曰:“其谚书中以为,此女居在家中,做出淑正庞灾等说,必欲杀我”云云,十一月十九日招有曰:“此女与春泽等相奸,必欲杀我。盖此女交通西人,漏泄淑正庞灾阙中之事,此女所为,诚极叵测。汝须禁断”云云,以此观之,则十月二十日及二十四日,顺命以谚书事,虽有纳招,而既无云云之说,至于十一月十九日,始有春泽交奸杀我之说,明白载录,故臣等于考启时,果以十一月十九日为始发,而十月二十日、二十四日,又非判府事徐文重进参之日,则顺命云云之说,发于更问与否,非所可论也。臣等承命考出者,只是文案所载,而问事诸人等,以十一月十九日,为更问之日者,未知有何所据,而诚未晓其故也。
答曰:“卿等既考文案,则失实之斥,非所可嫌,勿辞行公。”
7月20日
○乙亥,召对玉堂官。侍读官吴命峻曰:“李墩罪废经年,两大臣既蒙甄叙,而墩独阻收录,岂无向隅之叹乎?”上曰:“当初予非欲永弃,特示非斥之意而已。罚已行矣,儒臣之言如此,特为叙用。”
○罪人朴泰春,将施刑,承服曰:“当初尹顺命,以口语供辞,既不以文字形容,初未尝以文字凑合,为谋害世子四字传之,而言其大意,果如希载谚书之言,则金春泽之交通者斤阿只,其谋岂专在于杀希载等而已?亦将害及世子之谋也。是故,姜履相以鞫厅消息,传说于弟时,有谋害世子之语,传于林浣者,亦以此也。未知履相,撮其大意,以谓谋害世子欤?传之者,以文字翻其言语传之欤?顷者林溥,以谋害世子四字,陈疏设鞫,则方外诸议,皆以为:‘此言虚实轻重间,传说者,必是参鞫之人。’假令其间,有妆撰之语,以右相札子观之,则未罢鞫之前,已有罔测之说云。所谓罔测之说,未知何语,而非外人所可及做也。此的是参鞫人之所为,而林溥又以为:‘亲听于伊时鞫厅郞厅云,则伊时鞫厅郞厅,当为言根云云矣。其后鞫郞无事,林溥受刑。鞫厅事秘,不知其由,而外议则颇以为疑。鞫厅既舍林溥所谓言根者,又别寻言根。林溥所以援于乱招中者,纳供之际,非不欲直以谋害二字书陈,而林溥既以谋害二字,受刑于前,姜履相又以不好二字纳招,其间传说之弟,今已作故,则言根将绝矣。然则势当替受林溥之祸,岂不危哉?无益于国事,而徒婴世祸,故畏怵不能悉对,而亦未尝欺隐。初招中亦害二字,既异于履相之招,更招中寻绎首尾,参考语意等语,果为推明不讳之意者,正如问目中辞缘也。履相既以不好二字纳招,听言于渠者,今已不在,故至于亦害二字,犹且发明。若如谋害二字,想必抵死牢讳。履相当初既已传说于亡弟,则履相之所传播于侪友者,岂止一人哉?想必多有闻之者,渠虽欲终讳,其可得乎?当初危怕,不能尽言,今始实对。”履相亦临刑承服曰:“顺命纳招时,退宿于西厅房,不得亲听。夜分时吕必重出来,而人影散乱之中,忽闻春泽、者斤阿只奸骗等说,仍问于必重,必重附耳而答曰:‘今日罪人顺命纳招时,以为希载谚简中,极言其妻悖恶之状,且谓其妻与春泽奸骗,交通西人,常欲杀我。杀我之后,则当为谋害世子’云云,更无他说话。壬午岁初,将赴西邑,历别朴泰淳,则泰淳曰:‘外间传播之言,今番狱事,顺命之招,有谋害世子四字云,以亦非虚言答之。初招所当直陈,而虽不参听罪人之招,既闻必重之言,则当初未及就拿之前,不可不相议于必重,故送人问之于必重,则答以不好纳供’云。心中虽以为骇,既闻于必重,则恐有违误之端,不得已以不好,强为纳招。既参从班,不以实告,罪当万死。”必重刑推第十八度,改纳招曰:“当日鞫厅之坐,尹顺命累次受刑,语音艰涩,纳供之说,率多低微而错乱,许多辞说中,或有分明而可听者,或有微涩而难闻者。顺命招内,张希载抵谚书于渠处,盛言其妻薄待渠之状,及与春泽等交奸之事,荒乱之说,相杂吐露,又曰:‘此女交奸春泽,终必灭亡我家,当于春宫有害乎事?’极为惊心,顾谓座上曰:‘此事何如?此言当载于草纸乎否乎?其在规例何如’,刑房都事尹世绥曰:‘问目外杂说,例不入录矣。’委官曰:‘果是问目外之言,则勿书可矣’云。素未经事,仓卒之际,不知所处,世绥以干事之人,为一厅所信任,凡于狱事,多所酬应,而所答如此,不复强争,退坐西厅。极力争执,期于入录,乃是郞厅职分,而不能办此,以至此境,莫非庸劣无状之致,只增惶愧。与姜履相,酬酢于西厅也,亦以当有害乎事言之。伊日所闻,只是害乎事,而初招时,以不好纳招事则害乎云者,与不好,意义相近,故以此为言,终未免不以实对之罪,尤为惶悚。”议启曰:“罪人朴泰春、姜履相、吕必重,谨依判付辞意,刑推严问,则泰春则施威次直招,履相则初以亦将害三字纳招,而及其施威次,始为直招,故初招则不用而藏置,必重则施刑度数过半之后,始云当为直招,故停刑取供,则其所谓当有所害之事云者,与前招不好云云大异,而比之谋害,尚隔一间。狱体宜请加刑,而既与全然抵赖有别,不无禀裁之端。此外诸节,亦有狱体当鞫,而难以议启悉达者。今已夜深,臣等当于明早,仰请登对以陈矣。”允之。
7月21日
○丙子,鞫厅大臣、诸臣,请对入侍。领议政崔锡鼎曰:“昨日诸囚讯问后,数件事,有宜请禀裁者,敢此请对矣。臣意,初谓朴泰淳已死,更无凭核之路,故顷日论及于札中矣。承命开坐,连日按问,而诸人之招,多有违端,每每平问,有乖狱体,遂相议请刑,而朴泰春、姜履相两人,已直招,吕必重则虽不可谓之承服,而几尽吐实。其所谓将有所害事云者,与谋害相去不远,然既非承服,则法当准次施刑,而事情有如此,渠亦病重,有径毙之虑,欲为仰禀以处矣。大概当初鞫厅说话,林溥则以为谋害,或云不好,今必重又曰:‘将有所害事。’其言虚实,必有同时参听者,其时参鞫问事诸人姓名,问于必重,而以为不能记得云。年久之事,不得记认,不是异事,抑或难于指引而然欤?其时问事郞厅,狱体当拿问,或以为:‘既有承款之人,只当更问于必重,多人请拿,实有蔓延之虑’云。此亦未知何如?似当禀裁,故敢达矣。”左议政徐宗泰曰:“鞫狱事,领相既备陈,惟在自上裁处矣。此事极其重大,当明核处之,而顺命既死,其外传言阶梯之人,亦多死亡,穷核实难矣。朴泰春、姜履相,已为直招,吕必重则虽未承款,几乎吐实,特其言语差间耳。盖言根,全在必重,泰春、履相,犹为枝叶。必重宜加穷核,论以狱体,加刑似不可已矣。虽使必重,以谋害承款,如此重大之言,不可只以必重之招,直成断案。且今必重供辞,不承如此,伊时执笔问事诸人,不可不拿问,以为证明之地矣。”上曰:“诸臣各陈所见。”判义禁赵相愚曰:“今此狱事,泰春、履相,既皆吐实,更无可问之事,必重则三分中,二分已服矣。论以狱体,似当直请加刑,而大臣之意,以径毙为虑,欲禀旨举行矣。必重终不言其时执笔之人,而即今气息将绝,有难一向严问。其时问事郞诸人,并拿问以核,似可矣。”同义禁南致熏曰:“狱体则必重似当加刑,而但设令不书罪人招辞,似不至重刑。且有害事云者,与谋害,不甚相远,虽无谋字,有害事三字,亦岂不重大乎?此似几尽吐实矣。渠云:‘虽死于桁杨之下,其时所无之说,何可谓有之?’云。今若加刑,未知更有何隐情,而曾经近侍之人,一向刑推,亦未知何如也。”锡鼎曰:“盖当初谚札中,上有谋杀我之文,下有害字,又曰杀我后如此,岂不重乎?泰春招有曰:‘上文有谋杀字,下文有亦害字,寻绎其首尾,适足以证成’云,故问目中以是问之,昨果吐实矣。”致熏曰:“当时执笔之人,必重之不能记得,亦似无怪,而论以狱体,问事诸人,不可不拿问矣。”持平宋正明曰:“臣数日来,始参鞫坐,狱事根因,未能详知,而以昨日诸人招辞观之,朴泰春、姜履相,既已直招,而吕必重则以不好,变为害之一字。必重之言,虽果归一,此事所关至重,必待参证明白,然后可以处分。同参问事郞,拿问似宜矣。”正言韩配周曰:“朴泰春、姜履相,不下一杖,皆已承服,必重则半吐半呑,终不吐实,严刑得情之外,无他道矣。”上曰:“当初以林溥事请对时,既以谋害之说,虽出于罪人之招,鄕生必无亲听之道,此由于次次相传闻而为之之事,非渠所创出为教矣。或此说,真出于罪人之口,而漏而不书,或初无是语,而传播讹误,是未可知,而虚实间,必自问郞中传出矣。林溥以吕必重、姜履相为言根,则终不可平问,故请刑启辞之批,以得体为教者,此也。朴泰春、姜履相,既已承款,而履相则曰必重于附耳语时,明言谋害之说,必重则曰只言害乎事,二人之言相左,犹有未尽核实者。狱体所在,吕必重不可不加刑矣。”锡鼎曰:“虽加刑,势将姑为救疗,待其少差而加刑矣。”上曰:“问事郞参坐人及其时执笔者,必重虽曰未能记忆,不可不并拿明核矣。”上曰:“尹世绥事何如?无更问之端乎?”锡鼎曰:“昨日吕必重招辞,又引世绥矣。当初则以重大之事,取决于一都事,事体不当,故请放矣,今则事端,与前稍异,似当更拿矣。”宗泰曰:“刑房都事,所管各异,与问郞执笔者,不同矣。大概此狱所谓谋害字,乃文字也,罪人纳供之辞,似不用文字,必以常谈言之矣。传以文字之际,下得谋字甚易,当初之的有谋字,有未可知也。臣意想像似如此,而虽无谋字,一害字,岂不惊心乎?”致熏曰:“左相此达诚然矣。必重初闻其言,与履相耳语于西厅云。耳语时必低声细语,虽本无谋字,听莹而误传,亦不难矣。”锡鼎曰:“林溥疏中,不利一款,臣不敢参涉。僚相既当按治,或不无禀定之事,使之陈达何如?”宗泰曰:“领相之引嫌,终涉太过,而既承批旨,臣当按问,第谋害一款,今方按问,不可一时并举,故未及推问,而言端既发,敢陈所怀矣。不利字惊心,与谋害何异?林溥之招,又有谋害之疏等语,今则不利,混成谋害矣。溥引任敞、朴奎瑞之疏,以为:‘初无不利之心,后岂有如此之疏?’又云:‘金春泽有谋害之心,故敞、奎瑞,和应而为其疏’云。此则当初上教,诚至当矣。十年后陈疏之人,引以为证,岂非牵合之甚乎?奎瑞等之疏,大体则自谓归重于国家大事,而其中有绝悖之语,人多骇传,溥必传闻而有此疏,亦不可谓之全不成说矣。但当初陈疏时,不知朝家有究问之举,泛以为言,今必辞穷而为此说也。以事体言之,敞、奎瑞,似当拿问,而其时既被罪配,到今不当因其强引之语,更为请拿。至于金春泽,则溥之所指以为言,极其重大,即请拿问,狱体当然,溥言亦无某某事的指之语,未知何如?事体则如此,敢欲禀裁而请拿矣。下询于诸臣何如?”上曰:“各陈所见。”相愚曰:“奎瑞、敞等之疏,虽绝悖无伦,而初既勘罪,到今更拿,不无狱事蔓延之虑。大凡按狱之道,斟酌为宜矣。”致熏曰:“所谓不利之心,林溥不能的指,而此乃莫重之言,紧出之人,则拿问可矣。”承旨沈极曰:“敞、奎瑞之疏,语意绝悖,岂可以徒配,惩其罪乎?金春泽则谋害之说,既出于顺命之招,三人并宜拿问矣。”正明曰:“不利一款,近日不为推问,故臣未能详知,而盖不利二字,亦极重大。以其原疏,示林溥,更问何语为不利之心,然后处分似可矣。”配周曰:“奎瑞等之疏,绝悖无伦,自上有特置之命,则未知如何,而按狱之臣,似不当置而不问矣。”上曰:“当初林溥疏,有上下两款事矣。谋害之说,特出于误闻流传之言,而非渠之所创出,故既以不至死罪为教,而不利一款,则既曰:‘自诞生,初有此心’云,而乃引十年后,奎瑞等之疏,为其证者,全不成说矣。左相所达诚是,正合予意矣。”宗泰曰:“林溥招中,更引两人,为不利之证,而其一人则不言姓名,但称其疏云矣。”上曰:“此则似指金镇圭之疏矣。”宗泰曰:“圣教然矣。以镇圭之疏,至谓之凌慢者,实为无刑。所谓其疏之说,鄕儒既有言之者矣。”上曰:“鄕儒之疏,虽未彻,而金镇圭之疏,言之矣。”宗泰曰:“镇圭之疏,臣亦见之,其疏之说,多引古人文字以自解。虽其文字,或有未尽婉转者,人臣岂有一毫慢忽之心而然哉?此是虚捏矣。至于崔重泰疏,溥亦不知的为某时疏云,故参以年月,考出于政院见之,则其疏曰:‘自上既以特为王世子为教,更无别为保护之事,而诸臣章疏,以此为请,公议以为未安’云。虽其语意,有太过之失,而亦岂近于溥之所言乎?此二人事,不但臣意如此,外议皆以溥为无据矣。”上曰:“两人疏意,与溥言,全不相近矣。”宗泰曰:“不利一款,非今日禀定之事,而适因言端,敢达矣。伏承圣教,皆赐允可,未知金春泽事,亦在允可乎?”上曰:“然。”正言韩配周所启:“人臣之罪犯,莫大于欺罔。事君之道,决不可丝发讳隐于日月之下也明矣。工曹参判李光迪,顷因林溥之疏,首进自明之章,一则曰:‘罪人供辞,片言半辞等闲说话,不敢拔去。’一则曰:‘犯上不道之言,事关《春秋》之必讨,则人可得以诛之,宁有掩匿者乎?’一则曰:‘果为拔去供辞,则当有掩匿之罪。’噫嘻痛哉!语犯东宫,何等重大?无端不书,已极寒心,而及其事端既发之后,汲汲陈疏,抑扬反复,有若全无是事者然,其谁欺?欺天乎?虽以大臣札辞及罪人等承款之语观之,其拔去罪人之招,则既已彰著,而挺身自当,缕缕发明,直欲归之于虚妄,眩乱欺蔽,若是其无严?今日朝廷,少有纪律,安敢乃尔?其时鞫厅当录不录之罪,鞫事究竟之后,自当勘定,而光迪用意欺蔽之罪,则不可不先加惩讨。请工曹参判李光迪远窜。”上曰:“此事何如?”锡鼎曰:“光迪疏,臣亦得见矣。当初鞫厅说话,未知轻重则如何,而尽不无苗脉,而其疏有若全无是事者然,年老昏耄,不能觉察之致欤?物情之不快,固其势也。然鞫厅方有按核之举,姑待其收杀似宜,不当径先论罪矣。”宗泰曰:“光迪疏语之失实,固为可讶,而八十之人,精神消亡,年久之事,何能了然记认乎?不可径先论罪云者,诚如领相所达。远窜之请,台议终涉过重矣。”上曰:“以问事郞厅招辞见之,其时鞫厅,似不无说话,而李光迪疏,则有若全无是事者然。虽是老昏之致,论罪之请,似不可已,但鞫厅未收杀之前,不可径先论断。不允。”
○以权世恒为掌令,李晩坚为吏曹正郞,李翊汉为弼善。
7月22日
○丁丑,大司谏朴弼明启曰:“日昨正言韩配周,以工曹参判李光迪削黜事,简问于臣,臣意以为,光迪疏语,不以实对之罪,在所当论,而第于狱事未究竟之前,径先举劾,未免太遽,且其措语,亦有不可不商确者,故以姑待之意答送矣。昨日筵中,同僚遂发远窜之论,臣于此窃惑焉。同僚初既以此事,问及于臣,臣亦有酬答之语,则臣虽在告,事当更为消详,而不此之为,遽尔论启,未知有何忙急底事,而不复迟待其收杀,乃至于此也,臣之疲软见轻,固已著矣。至于所勘之律,亦非臣当初所与闻者。其于台体,果何如耶?今若冒出而参启,则有违臣所执之本意,不参其启,苟然蹲据,亦无是理。请递。”答曰:“勿辞。”正言韩配周启曰:“李光迪用意欺蔽,罪犯至重,惩讨之请,不可一日暂缓。臣每以欲论光迪之意,送简于长席,则长席每事迁就,不书谨悉。日昨请对之时,更以此事简通,则长席适在呈疏中不见,故臣果于前席,有所论列矣。今者长席避辞,大加非斥,臣实未晓。光迪欺蔽之罪,既已彰著于大臣陈札之后,则讨罪之举,不容少缓。臣之此启,亦云晩矣。长席所谓忙急云者,不亦有伤台风耶?且臣于再昨,往参鞫坐,目见诸罪人承款之语。光迪当初欺瞒之状,尤为绝痛,削黜之罚,不足以惩其罪,昨日简通,复以远窜之意书送矣。长席方以在告,不为拆见,而今其避辞,以不与勘律,有违台体为言,臣未知台体之外,又有别样台体耶?尤亦异矣。”答曰:“勿辞。”并退待。
7月23日
○戊寅,以郑栻为持平。
○玉堂札曰:
并引嫌而退。初既简问,虽非见轻,终难参涉,不可仍在。送简相议,在我无失,事苟可论,早晩何关?请正言韩配周出仕,大司谏朴弼明递差。仍窃伏念,国家有紧急事,则凡于台谏避嫌,不为捧入,待其竣事,方许引避,即古例然也。科场尚然,况鞫狱之严急者乎?近来喉司,不遵古例,台阁避辞,率皆捧入,以致引避纷纭,鞫厅渐迁就,臣窃为喉司慨然也。请自今限鞫厅完了,以鞫事争执引避者外,凡系不紧避辞,并勿捧入,定式施行。
答曰:“依启。”
7月24日
○己卯,以任胤元为大司谏,李廷济为持平,李翊汉为掌令,李彦经为忠淸道观察使,李墩为副提学,柳凤辉为副校理,兪命雄为承旨,李晩坚为献纳,李海朝为副修撰,朴汇登为弼善。
○礼曹判书徐文𥙿请对入侍。文𥙿曰:“昨年,闵镇厚以进宴时不用女乐,以雅、俗乐磨链之意,陈达矣。盖用之社稷、文庙者,为雅乐,用之举动者,为俗乐矣。宴礼、祭享,乐章不同,若用雅乐,则时日之间,必难及期教习成才,杂用雅、俗乐,亦多掣肘之患,以俗乐磨链似宜。大臣之意亦然,故敢达。”上曰:“以俗乐定用。”文𥙿曰:“进宴时入参诸臣服色,未有定式之事。《五礼仪》,正至会仪则以常服磨链,常服即黑团领也。外议或以为:‘依瑞葱台图,以时服行礼为宜’,或以为:‘自上既御仁政殿,则当以黑团领行礼’云。亲临法殿,群臣上寿,事体之重,与瑞葱台一时宴礼有异,以何服色定式乎?”上曰:“法殿亲临,事体自别,不宜用时服。定以黑团领可也。”文裕曰:“考见瑞葱台题名,有京畿监司入参之例矣。今番参宴宰臣,其数甚少,且有前例,宜令一体入参。”上曰:“依为之。”
○鞫厅罪人尹宪柱、李圣肇、沈宅贤拿囚。并辛巳问郞也。
○罪人吕必重,将加刑,承服曰:“顺命纳招时,希载抵渠谚书以为:‘其妻交奸春泽,构祸我家,当谋害东宫’,纳招的实,而执笔郞厅事,则日久之事,未能详记。似乎身自执笔,而不为分明,有难质言。日月则语涉东宫事,发告之后,不过二三日,因柳同知之来传外言,自鞫厅,更为推问于顺命,则其所供,止于交奸一节,而不复及于谋害二字。此盖顺命,累刑垂死之际,故其言止此欤?未知其故,似于其日结案取招。以此计之,则其日字,可以推知。其时问事郞厅,则未能详细记得,而似乎李圣肇、尹宪柱、李东彦、兪彦明、权尚游,而李东彦则顺命结案取招时,似以台谏参坐,而亦不能详记,尹顺命处更问,而以交奸等说,纳款后,以鞫厅说话传播事,有台启矣。鞫厅说话争执事,则初招既已陈达。顺命纳招草纸入录与否,发言于席上,则都事尹世绥以为问目外之言,例不入录云,委官亦曰:‘问目外之言,则不书可也。’当初以不好二字纳供者,顺命纳招时,谋害二字吐说之后,不再提起,而其后传说之言,或曰:‘顺命,本无语涉东宫之事,而做出’云。或言不好,或言亦害,或言谋害,传说不同,而顺命纳供之时,谋害之说,倏然听得于一瞬之间,当此众说不齐之中,不能自信所闻,果不能直招,今始发告。”尹宪柱供曰:“辛巳十一月初十日,以问事郞厅启下,十九日鞫坐,亦为进参。伊日即尹顺命承服之日也。讯问之际,仍使悉告前日所告。谚札中辞说,则顺命以希载妻与春泽等交奸之说纳供,而堂上屡次申饬于诸问郞,使之详问详录,俾无遗漏之言,诸问郞,亦皆铭心倾听,无遗毕录,而至于谋害四字,终不出于当日罪人之口。问郞启下,在于初十日,连日参坐,而适値顺命停刑之时,久无举论之事矣。十八日鞫厅,以台谏争执之意,启请加刑,十九日更为讯问,而其日堂上之别样申饬,必使详问而详录者,专由于同知事柳之发所传之言,则十九日更问之状,的然明甚,而十九日既非始发之日,则问目内辞缘,非已所知,而今以春泽名所载之日,为始发之日,有此究问之举,罪人前言之有无,更问时郞厅,何由而知之?且鞫厅之规,元无承服罪人更推之例,则十九日顺命承服之后,又岂有更问之日乎?执此一款,尤可易辨。执笔郞厅,则今见其时草案,而此是十九日草案,则非自己笔迹。”李圣肇供曰:“辛巳十月十八日,问事郞厅加出时见差,病不得参坐者居多,诸罪人捧招之时,不能一一参坐,罪人顺命捧招时,罕有参见之时。所谓顺命招内,希载谚札辞缘,虽未知出于何月何日,而全所昧昧,至十一月十九日,顺命刑讯时,果为参坐。伊日鞫厅诸臣,顺命处使之悉陈前日纳供之辞,且令问郞,详细书录,诘问申饬之举,与前颇异,未审其由矣。翌日鞫厅诸臣,因严批待罪时,与吕必重,同在依幕,从容打话之际,语及昨日顺命处盘问,与前颇异之故,必重以为:‘希载谚札中,其妻与金春泽等相奸,交通西人,必欲杀我。若杀我则于世子好乎之说,发于前日顺命之招,而委官以为问目之外,勿书之云,故不书矣。同知事柳之发,以外间之言,来传于鞫厅曰:“罔测之言,发于罪人之口,而掩置不书”云云。故因其言,昨日更问于顺命,详录于文案者,盖以此也。于世子好乎之说,昨日则不出顺命之口’云云。得闻此言而后,始知其更问之委折。顺命招始发之日,若有参听之事,则何故而提问于必重,必重亦若是其详言曲折耶?执此问答之说而观之,则初不与闻于顺命初招时辞语之状,可以立辨。况必重,今既承款,若有所闻于渠者,何为牢讳不告乎?以今日必重承款之招观之,伊日酬酢之际,不以实状言之者可知,十九日非顺命招始发之日者,亦有灼然可知者。十九日若是顺命招初发之日,则是日以后,宜有更问时辞说所录之案,而十九日,乃顺命承服之日也。自是日之后,至结案之前,既无更推之事,十九日为顺命纳招始发之日,则因柳之发之言,更问之日,终无指着处,十九日,明是更问之日,而是日以前,已有顺命初招者可知。以必重招内,问事郞五人观之,五人之中,亦有十九日坐不参者,则其日月之不能指的可知,顺命初发之招,不出于十九日者,于此亦可推知。设令顺命招初发之日,或参坐执笔,而有不录之语,淑问之下,已不敢畏死而隐讳。况顺命初招之辞,既已全昧,必重若有以实言及者,则以得闻于必重者告达,有何大关系,而不为直陈乎?辛巳年依幕酬酢之事,问于必重,则十九日之为更问之日,可以立辨,顺命初招,全然不知之状,可以洞烛。执笔郞厅则不为参坐,何以知为谁某乎?”沈宅贤供曰:“辛巳十月晦间,见差问事郞厅,数日而即递,十一月望间,又为见差问事郞厅,数日参坐,同月十九日之坐,亦为进参。伊日顺命讯问之时,委官以下,大声诘问于罪人,以前日所言,济州谚书中辞缘,更为依前纳招之意,盘问顺命,亦为参听,其时适拜谏职,即为出去。十九日究问顺命之时,既以悉陈前言之意为问,则所谓顺命招春泽等交奸之说,已发于其前,据此可知。十九日顺命,因为承服,承服之罪人,元无不为启禀,而任意推问之例。且结案取招之前,更无举论顺命之事,至于结案之时,则直为取招而已。不敢私自发问,自是按狱之常规,则其时鞫厅,因同知事柳之发之言,更问顺命之日,又是何日乎?以此求之,十九日之非始发之日,灼然明甚。且以问目中,姜履相招观之,吕必重言于渠曰:‘顺命招内,希载多说其妻过恶’云云,而希载书中,其妻过恶之说,已载于十月推案,则谚书中辞缘,已发于十一月十九日以前,于此亦可见矣。十九既是更问之日,其前所发之招辞,与其他委折,非已所知。十九日执笔郞厅,年久之事,不能记得,有难指告。”议启曰:“罪人吕必重,既已直招,而李圣肇招内,必重所言于渠者,虽以非实状为言,宜有更问之端。尹宪柱、沈宅贤、李圣肇三人所供,皆以至月十九日,为更问顺命之时,尹、沈两人,虽非自初参坐之人,既曰同参于更问之日,则顺命初发之招,必有问知之事,而皆以不知为言。圣肇则十月十八日见差郞厅,至其末梢,而顺命初招,虽不的记日字,推案中顺命处初头究问施刑,在于十月念后,而圣肇悉皆同参,则今谓之不闻招辞之何语,似不近理,不可不更加核问。请罪人吕必重及尹宪柱、沈宅贤、李圣肇,一并更推。其时都事尹世绥,屡发于必重之招,指引颇紧,请尹世绥更为拿问。李东彦、兪彦明、权尚游等,虽发于必重之招,彦明、尚游,乃是初头问郞,非十九同参之人,东彦非问郞,以台谏进参,似是必重昏忘错记之致,故不为一体请拿矣。敢启。”允之。
7月25日
○庚辰,夜,流星出句陈星上。
○罪人吕必重供曰:“与李圣肇,依幕酬酢事,圣肇既是同参之郞厅,则岂有所问,亦岂缕缕言及于圣肇乎?其时问答时以为:‘偶外间传播之事,归咎于吾,是可苦悯’云,则圣肇以为:‘吾亦同是问郞,而谤言独归于君,不及于吾,诚为幸甚’云。其时说话,不过如斯,而圣肇欲以此事,专诿于他人,事极无据。顺命初招及更问日月,自初不能记得,前后招辞,终不能的指某月某日,而十一月十九日,亦非质言者。其时问郞,亦不分明记得,而累次诘问之下,不得不以依俙忆得者,数人仰对,而以似乎二字为言。日月及问郞,欲待所告而核知,则虽百度更推,终无的知之路。至于顺命云云之说,初发与更问之日,其间近则二三日,远不过四五日,似非一旬之外也。神识昏昧,非但日字之全忘,亦不能的记其某月,或似十月,而亦未分明。昨日所告台启事,更思之,则狱情漏泄者,科罪之启,在于顺命初招之后,春泽定配之启,在于顺命更问之后,而此亦不能明白。大扺顺命所告,语涉东宫之说,似发于顺命受刑三四五次之时,春泽交奸之说,亦似不录于初发告时。”李圣肇供曰:“自十月二十日行公,而连以身病,僵卧别处,诸罪人纳招时,未能一一参见,至于顺命刑讯时,一二次参见,而参见时则希载谚札辞缘中云云之说,全无所闻之状,昨日原情中,既已悉陈。十一月二十日鞫厅诸臣待命时,依幕闻吕心重之言,然后始知委折,而谋害二字,必重元无说道之事,只言好乎二字,问目内,必重不以实状言之者可知云者,语势朦胧,犹有一重膜子云,而大凡谋害二字,何等重大之言,而虽是参听之人,何可容易发说于他人乎?以外间传说之言观之,必重只言于姜履相而已。且与必重,本无深契,则重大之言,必不浪传于分踈之人,而渠以问郞,不为书录,则此是不能举职之致,岂有向人传播之事乎?昨日原情中,依幕酬酢说话,语涉支繁,不能尽达,而其中有一言可为不曾参听之明证者,必重曰:‘君以同时问郞随行之人,不当顺命纳招之时,外间谤言,归于吾身,而君独免焉,于君岂不幸耶?’以此酬酢之言观之,虽终始察任之人,顺命招始发之时,不为参听,于此可以明知。十九日果为更问之日,则前招日字,何不的指现告云,而若果参听于其日,则可以记得,而既不参听其言,则日字何以知之?十九日为更问之由,则与必重,依幕酬酢语中,昨日之坐,仍柳之发言更问云云,故以此分明记取,今番待命之初,有往复文字,又有面对酬酢之语,与必重面质,则可知全无所知之状。”尹宪柱供曰:“其时适忝春坊之官,每当鞫坐,昼仕出来。初头推问时,郞厅虽在同席,以何等重大之言,谁敢传说于公厅稠广之中,亦何敢探问于他人乎?问目内,十九日果是更问之日,则前招日字,必有闻知记忆之事云,而顺命停刑,在于十月二十五六日间,问郞启下,在于十一月初十日,则前招日字,亦何由知之乎?大概顺命招始发之日,虽未知有何样语,而十九日之更问者,专由于同知事柳之发所传之言,有所更问,而详细载录,惟先辨别其日字,然后可以究核。以前后原情辞意,更为发问于吕必重、姜履相等处,必重、履相等以为:‘同知事柳之发,来传外言之后,元无更问之事。’或十九日为顺命招初发之日,而厥后有更问之日云,则一处面质,可以立辨。”沈宅贤供曰:“十九日尹顺命更问之时,初头虽为参坐,其时适拜谏职,即为出来。前招说话,则问郞行公,不过数日,同参之人,皆是分踈之间,则既无提问之事,又无传说之人。前招日字则既不参坐于初发之日,则亦何由闻知而记得乎?十九日草案中,尹顺命问目,果是已笔,而纳招时以谏职出来,故招辞则他人书之。”尹世绥供曰:“若非愚迷丧性之人,何敢以眇然一都事,自以为干事,越例妄言于鞫厅大臣以下齐会开坐之中,有所指挥文书间事于问事郞厅乎?其不近理不成说,节节如此,有不足多辨。大抵鞫狱体例至严且重,都事与问郞,坐次不同,所管各异,罪人捧招时,勿论初招、更招,坐罪人于问事床前厅下,问事郞厅等,在床左右,一从罪人所供,缀文书出,都事则退在问郞后列,问郞等虽有自相酬酢之事,都事辈,例不得与闻于其间。必重设以规例间事,迫问不干文书之人,固不敢轻易答说。况问议于问事坐中,而以退坐后列之都事,从傍搀说云者,揆以事理、体例,万不近似。以即今开坐时体貌,与坐次观之,都事、问郞不相参涉之实,参坐诸臣,所共目睹,而可以推知伊日之事状矣。必重初招,则以泛问于座中,而从傍发说为言,及今改纳招则以谙练规例之故,有若质问取舍者然,前后所供,自相矛盾,而白地做出,随时取办之状,亦已破绽难掩。问目中必重之许多辞说,若与必重,一处面质,则其言语之虚实,事状之真伪,自可立辨。尹顺命纳招日字及执笔郞厅之谁某,面质时,必重似当有指告之道。”议启曰:“罪人吕必重更推,招内李圣肇,既是同参郞厅,岂待问于渠处而知之云,其言近理,而顺命纳招之日月,亦无指的现告之事。所当更为推问,而日久之事,未能详记,亦是事势之或然,今姑仍囚。尹宪柱等三人,更推招辞,虽有详略之不同,其以十一月十九日为更问之日,与前招无异,而执笔郞厅,终无现告之事。尹宪柱、李圣肇、沈宅贤及吕必重、姜履相,俱是十九日同参问郞,请于一处,出示草案,以为推问核得之地。李圣肇招辞,欲与吕必重对辨,请两人亦为面质。尹世绥招辞发明之端,与前日拿问时纳供相同,而又加详焉,请与吕必重面质。林浣、朴泰春两人,姜履相承款之后,更无可问之端,放送何如?”允之。
7月26日
○辛巳,夜,流星出天苑星上。
○以朴弼明为承旨。
○尹宪柱、李圣肇、沈宅贤、吕必重、姜履相等处,出示草案,一处凭问,必重则以为:“交奸语始出之日,有语涉春宫事,而日字不能详记,交奸语之入录与否,不能的知。夜鞫则分明,而未知其为深夜。”宪柱则以为:“以更招问目辞缘观之,十九日为更问之日,鞫厅亦已参商更问。日郞厅笔迹,非所当别,而今见草案,非已笔迹,姜履相、吕必重招,皆以初发之日,为夜鞫云,十九日,即春坊入直之日也。若于十九日夜,始发春泽等说,则何由而参闻?但顺命捧招则明在于其日昼坐,故得闻之。以此观之,十九日非初发之日,尤为灼然。”李圣肇则以为:“十一月十九日,尹顺命五次刑讯时,更推供辞,则乃其笔迹,而此日乃鞫厅诸臣,使顺命悉陈前招,且令问郞,详细书录之日,而明是更问之时也。初发之日,不知为何日,春泽交奸等说,必重以为:‘四字不书之日,并与交奸等说而不录’云,而十九日更推案中,春泽交奸等说,始载于此日矣。”必重以为:“伊日语涉东宫说话初发之日,柳同知若为参坐,则岂有诘责之事乎?”履相以为:“初逮蒙放后,得闻初发,在于至月十九日,猝当刑推,惶怯中错对矣。今见顺命文案,则十月二十六日停刑后,十一月十九日以前,更无讯问之事,四字之说,似出于十月念六日以前矣。日则不记,而明是念六日间夜鞫时所发。”宅贤以为:“十一月十九日,更问顺命问目,则果为书之,罪人供辞,则不为书之。以姜履相所供观之,顺命招所发之日,明是夜鞫云,而十九日除拜谏职,出去之时,明是朝食后,日未午之时。所参之坐,既非夜鞫,则十九日,非初发之日,可知。”圣肇、必重面质,世绥、必重面质后,鞫厅议启曰:“罪人尹宪柱等五人,一处出示草案凭问,则各人所供,不无异同,而尹宪柱、李圣肇、沈宅贤则皆以十一月十九日,为顺命更问之日,姜履相初招,虽以十九日为初问时日字,而今日纳供,以明是十月念六间为言。吕必重昨日招辞,亦以为似是十月云,而细考推案,则十九日后顺命无更问之事,卄五日结案取招,结案时元无别端发问之事。以此观之,则顺命初问,似在于十月念六日以前,而二十二日至二十四日鞫坐,顺命供辞,皆以前招无加减,载于文案,而二十六日更推时,始有说话,所谓云云之说,似发于其时。考见文案、座目,则其日问郞,必重、履相、圣肇外,又有权尚游、宋宅相、兪彦明三人,而尚游则弘文馆入直悬录,宅相则以病悬录,进参之员,乃是四人,不可不更以卄六日草案,出示于诸人,摘出执笔郞厅。请兪彦明拿问,与姜履相等,一处凭问。李圣肇、吕必重面质之言,未能归一,而圣肇所谓往复书札,与必重直招辞缘,未免相左。请吕必重处,以此更推。吕必重、尹世绥面质时两人所言,亦未归一,向使世绥,果无一分酬酢,则必重之前后援引,以为劝止勿书之证,似不至此,而世绥辨诘之言,辞理甚明,似无更问之端,放送似当。请上裁。”答曰:“依启,尹世绥放送。”
7月27日
○壬午,夜,流星出危星下。
○上展谒太庙。
7月28日
○癸未,鞫厅,吕必重、李圣肇、兪彦明、姜履相等处,十月二十六日草案出示,一处凭问,彦明以为:“今见草案,则顺命招辞,自木人以下,至可以知之,并其夹书,皆已笔,自且于上年至教事,亦是自笔,而三处夹书,非其笔。”履相以为:“自同日至白等十六字,乃渠笔迹。”必重、圣肇以为:“其笔迹,无一字”云。必重更推,供曰:“顺命纳招时,一瞬间所闻之言,不敢有自信之心,不好二字,亦是外间喧传中一段语,初招欲以此纳招之际,圣肇书问,果答以右揆疏语,正得其实。”又曰:“不失其实,指此是未承款之前,故以此为答,今与承款之辞,未免相左,不胜惶恐。林溥疏举,则其疏若入,则当先被推核之举,故不无疑惧,以言辞、书札斥之,而终不得力挽,渠自书呈,此则非已所知。”议启曰:“罪人吕必重、兪彦明、姜履相、李圣肇等,出示卄六日草案,一处凭问,则初头一行,姜履相手笔,顺命招辞,乃是兪彦明手笔,而必重、圣肇则无一字笔迹云。顺命招辞谋害之言,必重虽以的实纳招,一瞬间乍闻之言,渠亦不能自信,而履相则云闻于必重,圣肇则云全然不知,不可不更为究问。兪彦明则今始就拿,而卄六日顺命招辞,乃其手笔云,其时凶言之虚实,日字之的否,亦宜核问于彦明。请吕必重等四人,以此更推。尹宪柱、沈宅贤,乃是十一月十九日问郞,而今此顺命云云之招,以十月卄六日为定,则更无可问之端,请放送。”允之。
○兪彦明供曰:“辛巳鞫狱时,忝为问事之任,十月二十六日参坐矣。今见草案,则乃自已笔迹,而其日顺命,以济州出送凶物等语纳招之外,更无他说,其前日不记顺命受刑,第几次亦不记,讯杖垂毕之际,顺命以者斤阿只,交奸春泽等,欲杀我身,渠若杀我,于世子何好之说,和发于痛楚之声,而方在受刑之时,非系承款之语,故问郞无执笔书录之事。至于谋害之说,今始初闻。”必重供曰:“顺命纳招之后,外间传说多岐,常自以为当初欻然听得之语,或有未审,而外间所传,或加详于所闻,以此不敢自信,今其初招之日,惶怯中以不好纳招。姜履相临刑之招,以谋害二字,闻于俺云,无他证左,发明无辞,始乃承款,无非全无操守,致惑于众言之致。不为执笔,初则记得,而累经大病,顿然忘却,初招时将以不执笔纳招,旋即疑惑,乃以执笔与否,年久不记纳招矣。柳之发之诘问,未知因何事而发,此则非所知,而尹世绥挽止之时,若执笔,则沫墨挥霍之际,必不至全无数字之写,而草纸中初不入录,可知其笔在他手,不得任自书录之状。李圣肇则虑以渠为执笔,其言有不足取信。前后日字之全然不记,已悉于前后招中,罪人之初发,柳之发之来传漏泄者,科罪之台启,罪人之结案取招,连续于不多日之间,记得于心者,惟此数件,以十月卄六日,有所质言者,未知其十分真的。”履相供曰:“一二次参见云者,似不近理事,则素有痰眩之症,少有劳碌,或至昏不省事,其时黾勉供职,故诸罪人捧招时,随资于同任,未免长卧西厅,顺命捧招时,一二次参见,固无足怪。今番吕必重就拿前,往复书札事,则顺命招所谓好乎之说,既闻于必重而知之而已,既无初发时亲听之事,则到今必重以他说承款之后,似无可虑,而勿论凶言之轻重,必重既不书录,则林溥疏出之后,宜有责罚之道,而必重之当初所言,既是好乎二字,而右相疏中,添有亦岂二字,四字说既出之后,则人孰不惊心哉?质问于言根之人,揆以事理,其势固也。且朝家或有拿问、问事诸人之举,则勿论身当与否,亦将入于并拿之中,诸议哗然,安得无致虑者哉?以书详问者,盖欲知其详而有所对也。若与必重,果有顺命招初发时同听之事,则必重非三尺童子,岂有计较利害,诡问于必重,而曲为自明之计哉?盖无所参而后,无所知,无所知而后,有所问,疑其言而后,质其言,乃理之常也。其于往复书札,可知初不参听之实状,初不参听,则夜鞫时事,何以知之?”议启曰:“罪人吕必重等更推招辞,虽有详略之不齐,亦多可问之端。必重所供,欲以承款之招,及初头不好等语,都归于半实半虚之间,以为周遮自脱之计。兪彦明之招,既以同参卄六日鞫坐为言,而又着其前二字,日字不为指陈,殊不明白。李圣肇之招,欲以全然不知一语,屡烦书札,为自明之证,而适足为欲巧反拙之归,且其所谓病不参坐,全未闻知云者,亦不近于终始参鞫者之事情,不可不重加究问。请吕必重等三人,以此更推。姜履相招辞,与前日所供,别无异同,请仍囚,以待诸人更推后禀处。”允之。
7月29日
○甲申,以金相稷为承旨。
○全罗观察使洪重夏辞朝,上引见,勉励以送。
○吕必重供曰:“闻溥疏之奇,疑惑百出,意以为此是曾前未及推核之事,初招当为群言之首。若以谋害直招,而伊时鞫厅诸人,次次推问之际,纳招之语不同,则恐先被重究,以此疑虑,闻大臣疏中,以岂好为言,以前日外间所传不好二字,语意相似,以此纳招,刑讯之下,始为承款。此莫非持身无状,为祸福所动,纳招之言,前后相左,钻地欲入之外,更无他辞。顺命纳招时,谋害二字,果为亲闻。”李圣肇供曰:“前招中顺命捧招时,一二次参坐之说相左事,则年久之后,不能详记之致,非出于巧饰之计。连次参坐,则万无全然不知之理云,而本有眩症,灯烛荧煌之中,益觉添加,故夜坐则罕有出参之时。顺命初发之招,在退歇之时,不能亲听,与吕必重,同在依幕时,闻其所传之言,始闻好乎之说。虽以姜履相之事言之,退宿西厅之时,不闻顺命之招之状,必重及渠之招内,既已知达,则适不参闻,已无足怪,而毋论谋害、好乎之说,全无所闻云,则果是掩讳自明之计,而初供之辞,既以得闻于必重者,据实仰陈,则此非全然掩讳之比。履相同是问郞,而闻必重,传以谋害,而曰谋害,俺则闻必重,传以好乎,而曰好乎,履相及俺之俱不亲听顺命之招者,举此可知。若果亲自参听,则累次严问之下,岂有隐讳之理?书札事,则若有初既同参,后欲自脱之计,则其时许多问郞中,以书问及,无处不可,何独于必重处,累次往复乎?当初所闻好乎之说,既闻于必重,而林溥疏中四字之说出,然后又有右相之疏,诸议皆以为朝家将有其时问郞并拿之举。溥疏之语,当初之所不闻,右相疏中语,与闻于必重者,亦有句语之紧缓,不无疑讶之心。欲知其一定之说,问质于言我者,事理当然。此非无端作书,苟欲自脱之计者,可以推知。必重闷其承款之语,与言于俺者,大段相左,面质之时,依幕酬酢之语,全然牢讳,故不得不以书札之语质之。初非有意于藏置,而到今牢讳,酬酢之后则以书相质,计出于万不获已。”兪彦明供曰:“罪人纳供时,则毋论其言之轻重紧歇,无遗毕录,自是法例。况顺命其日,如有别样说,则尤岂有不书之理乎?卄六日顺命之招,济州出送凶物等语外,更无他说,万万的实。大凡罪人刑讯时,则方当受刑之际,非系承款之语,则不为载录,亦法例然也。卄六日前顺命受刑时,何好乎之说,为问郞者,无执笔书录之事,亦非异事。日字则卄六日以前,鞫坐连为参坐,而所谓何好乎之说,概记其在于顺命始刑数次后,当为刑讯之际,而不能的记为某日,夜鞫与否,亦不能详记。二十六日则无刑推之举,故明知为其日以前,而同坐之人,事在久远,亦不知为某某人。”议启曰:“罪人吕必重、兪彦明、李圣肇三人,更为推问,则必重、彦明,皆以亲听顺命之招为言,而两人所供,轻重各异,圣肇则以全无所闻为对,一如初招。日昨问郞五人,一处凭问之后,顺命招初发之日,以十月二十六日为定,而彦明之招,不无异同,凶言之轻重,日字之先后,不可不互相推核。李圣肇既是同参问郞,则亦不当一任其掩讳,姜履相供辞所指日字,犹欠明白,请吕必重等四人,以此更推。”允之。
7月30日
○乙酉,流星出毕星下。
○刑曹判书崔奎瑞上疏辞职,又曰:
臣窃有自悲者,国有大事,一未进诣,既是臣罔赦之罪,而至于明陵议药之时,未造问安之列,尤为臣不瞑之恨。到今岁月逾迈,万事无及,臣更无可以追补前愆。少伸微悃者,则只有杜门省罪,终身自废,庶几少安于私心。臣自五六年来,凡于处己接物之际,未尝敢以恒人自居,搢绅之间,亦有知臣如此者。今于一朝,冒窃荣宠,不念罪过之难容,不顾情理之益急,而翺翔非分,晏然无羞愧之心,则非但为人唾骂,狗彘亦不食其馀矣。伏乞明臣罪状,削臣仕籍,使之没齿沟壑,不复检举,则公法、私分,两得其宜。
答曰:“庚辰议药,首尾二载之间,岂无母病稍间之时,而问安之列,一不进参,今乃以不暝之恨为言?果有不暝之恨,则伊时何不一番入参,少伸分义耶?卿之此言,殊非严畏之心也。勿辞上来。”
○吕必重供曰:“顺命纳招,一瞬之间,虽不再发,声音犹可听得。希载谚书传说之语,不但数罪其妻,或称西人,或称朝廷,并与春泽而举指之,少无顾籍之色,语端曰:‘此女与春泽等交奸,必杀我矣,必亡灭我家矣,当为谋害东宫’云云。其日即施刑之日,而已施刑未施刑则昏昧不记,坐罪人于庭下,以谚书辞意质问之际,气促呻吟,间间发语。伊日见闻如此,故承款之日,以此直告,月日则反复思之,终未的记,而顷日之坐,鞫厅以为十一月,则十九日以前,无顺命推核之事云,故或疑其为其日事,而甚为茫昧,某月亦未的记。”兪彦明供曰:“前后仰陈日字,固未的记,而顺命刑推次数,则乃第四次,而时则初昏举火时也。顺命所谓何好之说,则概是的实,而谋害之云,非所知。大扺与吕必重、姜履相,一处面质,然后事可明白。”李圣肇供曰:“因必重之言,始闻好乎之说者,此其实状,故既已毕陈于累次供辞中。以其时问郞,自初至终仕进,则骤以思之,其间说话,似无不知之理,而凡问郞,虽一齐参坐于开坐之初,而或以食代,或以气疲,或以如溷,互相出入,则罪人纳招之时,未尝一一亲听者,例也,而文案中载录者,则亦可后考而详知。至于顺命初发之招,出于夜鞫之说,发于诸问郞之招,则其为夜鞫,可知也,本以眩症,罕参于夜坐之状,已悉于前招,可以洞烛。况顺命招辞,全不载录于文案,则得闻于亲听者而知之之外,更无可闻之道。与必重,依幕酬酢时,始闻好乎之说,前后供辞,据所闻而仰达矣。问郞四人中,有所闻,则以所闻告之,无所闻则以不闻告之者,事理当然。若果参坐同听,则随所闻而告达,有何所难,而其可故为掩匿,以犯欺天之科哉?必重前后依幕酬酢之说,全然牢讳之状,其心所在,灼然可见。必重累变纳招之后,恐其与往年言于俺者,节节相左,至于面质之时,其书札如不带来,则亦有并其书而讳之之状。依幕中无证左之言,其所牢讳,固无足怪,而面质时,但曰:‘汝是同时郞厅,何处去而不参?’云,而前后严问之下,同参僚员,终不指的,则其荒乱虚罔之言,不足取信。十一月十九日之为更问之日,纳招则初发之日,必能详知云,而十九日则不但执笔,更问之日,乃承服之日,故以此分明记得。至于初发之日,虽以必重言之,渠既参坐,而至欲陈疏,想必铭心记得,而累次严问,尚不指告,则以不参问之人,年久之后,何能记得乎?”姜履相供曰:“初招,以岁月稍久,不能详记为言,再招中,以十一月十九日为言者,初逮蒙放后,得闻初发,在于十一月十九日,更问在于二十日,故心以为然,以此纳招。其后招辞中,以明是十月二十六日间为言者,其时得见所示草案,则十月二十六日后,至月十九日前,顺命停刑,无举论之事,日字虽不记得,概记顺命之初发,在于刑推四五次间将死之境,而今见草案,则十月二十六日,为第五次刑讯之日,故果以此纳招。至于凶言则闻来惊心,故久而不忘,而日字则年久之后,易致遗忘,故前后招辞,如是各异。”议启曰:“罪人吕必重、兪彦明、李圣肇、姜履相等,更为推问,则必重、彦明两人招辞,所谓顺命云云之言,一如前招之各异,圣肇招辞以为,全无所闻,亦与前招无异。至于顺命纳招日字,必重、圣肇之招,皆以未能详记为言,而兪彦明之招以为:‘虽未能的记日字,罪人刑推次数,乃是第四次,而昏夜举火之状,尚能记得’云。今以文案考之,则顺命受刑三次、四次,在于十月二十四日,而其日推鞫,始于巳时,四更乃罢。诸人前日之招,皆以夜鞫为言,而姜履相,亦以为:‘似在四次、五次之间。’以此观之,则顺命纳招日字,明是此日,更无可疑。今此鞫狱,本为谋害四字之惊心,逮系多人,累朔推核。必重承款之后,复有彦明之招,所言未免相违,而一时凭问之人,有难遽尔请刑。且念此狱根因,发于顺命之招,而罪人今已诛死,更无凭核之路,恐终不可以成狱。鞫问诸人,不无酌处之道,其他事情,亦难以议启悉陈,明间当仰请登对禀处。”允之。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三〉
八月
8月1日
○朔丙戌,鞫厅大臣、诸臣请对。领议政崔锡鼎曰:“今此鞫狱之设,本为谋害四字,出于疏章间,群情惊痛,至有设鞫之举,而然其本根,实无可以成狱者。当初顺命之招,不过引告希载谚书,而其书辞意,与指其事告变者有别,而顺命、希载,又皆诛死,凭问无路矣。但既已设鞫,则其时凶言之虚实,所当明核,故数月按问,而尚未得明核归一。盖以谋害纳招者,吕必重、姜履相、朴泰春、林浣四人,而履相以下三人,则次次传闻于必重,非其日参鞫亲听之人也。言根实证则只是必重一人,而必重之招,初谓之不好,又谓害乎事,加刑后,始以谋害纳招,而累变其说,末乃承款。其时参坐问事郞等,并为拿问,则姜、李二人,皆曰不为参听,兪彦明招,以何好闻之云,而右议政金昌集疏,则曰亦岂好乎云,皆与吕必重之言,未免相左,事当穷核,而亦有难处之端。当初泰春、履相、必重,则次次传闻,转相立证,以按狱体例,不当一向平问,且渠等招辞,亦多违端,故不得不请刑,而今此诸问郞,则异于此。彦明所闻,虽有差殊,既无从傍立证者,且或因疲困而暂歇,或因飮食而替出,罪人纳招时,偶未参闻,亦非异事,一时凭问之人,有不可刑讯。然则其时贼招言语之如何,今虽欲明核归一,实无其路,事理穷极,不得不参酌收杀矣。至于当录不录,又有曲折。顺命加刑之时,既发此言,则虽是问目之外,语涉重大,固当载录,而不载文案,诚有其失矣。然柳之发来传外言之后,鞫厅皆以为骇,更为推问于顺命之状,累发于诸招。若有掩匿之意,则岂有更为盘问之举乎?其心之非出于掩匿,即此可见矣。虽不载录,胡大罪也?即今在囚四五人,终无穷核之道。鞫狱事体重大,而玩愒时日,每每更推而止,亦甚未安,似当有酌处之道矣。罪囚中履相则初闻之时,不为上陈而传播,淑问之下,不即以实对,其罪不轻。李圣肇则连日仕进,而终始不为参涉云者,诚不近理,彦明则日字不为明白指告,俱不可无罪。必重则按问之下,累变辞说,已极无据,而初既有凶言传说之罪,后有林疏参涉之迹,渠虽发明,殆不成说。此等假托儒名怪鬼之疏,朝士之交涉,实为可恶。不可不痛绳而惩后。必重之罪,比诸人较重。林溥则谋害之说,既有承款之人,此则无可罪,而假托召还,欺诳诸生,掇拾涂听之说,欲售倾陷之计,其疏主意,专在于乐祸幸乱,何可以编配薄罚,惩其罪乎?加等论罪,似当矣,而方有他款事,未及推核者,待其结末处之宜矣。”左议政徐宗泰曰:“顺命等罪人诛死,根本当问之路已绝,到今诸人之招各异,究核实难矣。言根专在于吕必重,而必重前后招辞胡乱,其时事皆云不能记得,而于谋害之语,以瞥然乍听于一瞬之间,荧惑众说,犹不自信为言。此等语意,甚涉依违,终不明白。最后之招,虽有亲闻谋害之语,而渠招之外,无他证明,物情何得无疑?似难以此定为断案。岂好之语,则既有右相金昌集疏,大臣之言,岂不据实仰达?今兪彦明之招,又以何好为语。岂好何好同矣,谋害何好两说,未得归一。以狱体言之,则必当明核,而大抵此事,虽得究竟,狱终不可成。问事诸人之拿,只为凭问,不当辄加刑讯,此外无他得实之路。今领相之禀请裁处,诚出于万不得已矣。”判义禁赵相愚曰:“狱事顚末,领相既已详达矣,大臣酌处之论,诚有意见。但此狱肯綮,在于谋害二字,而吕必重以为谋害,兪彦明则以为何好,一顺命之言,而两人所供各异。以狱体言之,则明核归一,然后当有处分之道矣。”同义禁金演曰:“谋害二字,语涉重大,则不可不明核处之,而此事之难处,诚如大臣所达。臣意则酌处之论,似为得宜矣。”同义禁南致熏曰:“吕必重承款之招,虽曰胡乱,柳之发传言时,以为不测之说,必重亦欲以此陈疏云。其言若不重,则之发何至谓不测,渠何至于欲为陈疏乎?至如李圣肇,则终始参鞫,而以为不知情迹,殊甚可怪。兪彦明则与必重,同时参闻,而一则以谋害承款,一则以何好纳供,终不归一,鞫体则似当请刑而穷核矣。”掌令李翊汉曰:“吕必重、兪彦明,皆以问郞,同时参闻,所闻宜无异同,而或以谋害承款,或以何好纳供,俱无证左,究核无路。大臣所达,盖为此也。然以鞫体言之,则谋害何好,未及归一之前,径先酌处,终涉轻遽矣。”正言韩配周曰:“必重初以为不好,故请刑,既以谋害承款,则停刑矣。兪彦明以执事之人,刑推度数,亦明白纳招,而日字终不直告,此固可疑之端。罪人承款之后,虑有蔓延之患,径先收杀,事甚不可。明核归一后,处分似宜矣。”锡鼎曰:“禁府堂上及台官,皆陈执法之论,此固然矣。然此事终无归一之理。若有可以归一之道,则何敢为径先酌处之议乎?顺命今既诛死,终不可成狱,而虽得核出言根,不过证不录之失而已。且不好与不利,何间乎?不利乃有害也。若论不录之非,虽不好,亦有其失,何必归之谋害而后可乎?”宗泰曰:“罪人之招,发于问目之外,则不书者,固是规例,而若语涉重大,而不为书录,则不无其失。然无情之事,何可深罪乎?更问于罪人,而书之文案者,可见其非欲掩匿之意矣。”上曰:“毕竟此狱之难处,当初固已虑之矣。急书上变,则有告者焉,有魁者焉,有同党焉,次次盘问,究核不难,而今则吕必重虽曰亲听罪人之言云,而顺命既死,有难凭问于言根所出之地。兪彦明与吕必重,同时参听,而其言轻重,各自不同,亦无伊日参证之人,此狱结末,节节难处矣。今若讯问彦明,而能得归一,则狱体固无不可,而其归一未可必,而又非渠所自创出,则一向刑推,亦所不当,始刑之后,尤为难处矣。今番推鞫,欲知当初贼招之虚实而已。若得输情于一二次之刑,则庶可究核,而终以何好为供,不为输情,则亦不宜连施刑讯,至于殒毙之境。宁依大臣之言而酌处为得矣。”上下教于宗泰曰:“又一款,卿如有所怀,陈达可也。”宗泰曰:“臣曾以溥疏所引朴奎瑞等,不宜拿问之意仰达,亦以金春泽事,有所仰禀,而伊日自上有一体勿问之教矣。春泽既已紧出于罪人之招,则狱体所在,不可不一番拿问。”上曰:“春泽拿问。”锡鼎曰:“姜履相、李圣肇、兪彦明等,同是问郞,而其言各异。其中履相,又似稍重,而一体削职。吕必重则有与知溥疏之迹,且当初既闻惊心之言,则不自上章陈白,而私相传播,边远定配。林溥则似当加等,而下一款,更当凭问,姑为仍囚何如?”上曰:“姜履相比李圣肇、兪彦明,似稍重矣。吕必重边远定配,姜履相定配,李圣肇、兪彦明削职,林溥仍囚。”配周曰:“谋害一款,既因大臣所达,有酌处之命。然当初罪人之招,毋论谋害与岂好,轻重间既有说话,而全不载录,则参鞫诸人,皆不可无罪,而今此勘罪之命,独及于在囚之人,臣未知其得当。”锡鼎曰:“当录不录,虽不能无失,其中亦有大臣,则一台官独自请罪,未安矣。以更问顺命之事观之,非出于掩匿之意,断然可见,何至深罪?”上曰:“吕必重、兪彦明所供之言,未知孰是孰非,而谋害何好之间,出于罪人之口则明矣。以其时更问之事观之,当初不录,虽非掩匿之意,鞫狱事体,至重且大,罪人之语,异于乱招,则固不无当录不录之失矣。假使其言,真是何好于世子,何好之说,亦涉重大,全不载录,宜不能无罪矣。其本情之非出掩匿,既已下教矣,然狱体所在,且关后弊,其时参鞫诸臣,并参酌罢职。”掌令李翊汉启曰:“近来朝臣之牌不进,已成痼弊。况此鞫狱方张之日,违牌相继,递易纷纭,已极可骇。至于前掌令权世恒、前持平宋正明,无端违牌,终至坐罢。正明则眼病既不至于委顿,世恒元无情病之可言,而意在图递,显有避事之迹。今日朝廷,少有纪纲,则安敢乃尔?其在规警之道,不可例罢而止,请罢职。”上曰:“依启。”正言韩配周启请李光迪远窜,上曰:“鞫厅未收杀之前,不可径先论启,故初不允从矣。虽以右相疏语观之,其时罪人之招,不无说话,而光迪之疏,有若全无是事者然,殊甚无谓。不可与他参鞫诸臣,只施罢职之罚,而远窜终涉太过,参酌削职。罢职现告,左议政李世白、右议政申琓、判义禁李畬、知义禁金昌集、同义禁柳之发、李光迪、右副承旨李国芳、掌令尹宪柱、正言黄一夏、问事郞厅权尚游、姜履相、宋宅相、李圣肇、吕必重、兪彦明。”〈后以承旨不参完议,权尚游于不参夜鞫,并分拣。〉
8月2日
○丁亥,以金演为大司谏,权斗纪为持平,李晩坚为吏曹正郞,李熊征为弼善,赵泰一为献纳。
8月3日
○戊子,礼曹以昨年所减三道物膳复旧事,禀启,上命限明秋姑减。
8月4日
○己丑,义禁府以韩永徽,指其父神主为木牌,初不直陈,诚有其罪,勘启,判付曰:“议启得宜,以此勘律。”
8月5日
○庚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以吏曹判书李寅烨,差冬至使,而名犯彼国,〈寅烨之烨字,与胡皇名玄烨之烨字,同故云。〉事当改名,而卿宰改名未安,请改使任,上允之。先是乙丑,犯越生事之后,严立采参之禁,至是,锡鼎以为,不可一向防塞,请西北开禁收税。诸臣之意皆同,独礼曹判书徐文𥙿、承旨朴弼明难之,上从锡鼎言。校理李师尚,盛称吴道一文章淸白,事君无隐,遇事敢言,请许伸理,仍复其官,上问诸臣。锡鼎、寅烨、文𥙿及兵曹判书赵相愚、大司谏金演、掌令李翊汉等,同辞请复,户曹判书赵泰采、左尹金锡衍,则以不知事顚末为言,不对。上从锡鼎等言,特命复官。寅烨又请复朴世堂官,诸臣并请之,泰采、锡衍,亦以为可。寅烨至引李彦迪撰《大学补遗》事,营救甚力,上亦命复官。锡鼎以顷日崔奎瑞批旨极严,力陈心事之不然,上略加开示。
8月6日
○辛卯,夜,流星出。
8月7日
○壬辰,上,将秋谒于康陵,雨不止,政院请停行,上不允,遂行,世子从之。是日,终日大雨,军容皆湿不成仪。大驾诣泰陵奉审,仍诣康陵。诸承旨及内医提调赵相愚等,固请少待雨歇后行礼,上怒却之。
8月9日
○甲午,献纳赵泰一、正言韩配周,以在鄕久不应命,劾递应教李观命、司谏权𢜫、执义李夏源、校理任守干、修撰金兴庆、吏曹正郞李晩坚。
○为都目政。以李海朝为吏曹正郞,权以镇为副修撰,权尚游为大司谏,赵泰一为修撰,李世德为说书,林世俭为正言,李坦为献纳,旋移吏曹正郞,闵镇厚为判尹,李台佐为司书,金昌协为大司宪,权𢢝为司谏,李师尚为执义,许墀为黄海道观察使。
○金城县令李宜显上疏曰:
伏见林溥等之疏,以为辛巳鞫狱,尹姓罪人之招,有不道之语,而鞫厅掩匿不达。其所为言,已极凶惨,而及其就拿纳供也,言根归于伊时问事郞吕必重,必重前后招辞,屡变其说,卒乃符合于溥之凶言,而推问多人,究核累月者,终归于半实半虚之间,使先臣诐诬之状,未有以暴白,臣窃痛焉。必重之招有曰:“顺命推问时,以书与不书,问于同坐中,都事尹世绥,从傍以为:‘问目外支辞,不必尽书。’云云,问答之际,委官问酬酢何事,渠答以问目外支辞云尔,则委官曰:‘果是问目外则勿书可也。’”臣不胜骇惋之至。夫鞫狱严秘,参鞫说话,虽父子间,固未必尽知,而至于此事,则臣亦尝有一二闻知者矣,请一一历陈其时事状,以劈破其虚妄焉。盖于其时,臣父以摠护使,出往山陵时外,与诸大臣参鞫屡矣。尹顺命停刑既久之后,一日同义禁柳之发来言曰:“外间有言刑讯顺命之时,顺命举谚札中罔测之言,而鞫厅不为书录云,此是鞫厅所未闻之语。”云。盖之发,即伊日同参鞫坐之人,故其言如此。臣父闻极惊骇,以为:“果有罔测之言,而不为书录,则罪在问事郞厅,不可不启请拿问,以核其言之有无,然后更推于顺命。”座中以为:“顺命尚在,若更问而得实,则可以登案上彻,何必拿问郞厅?”臣父屈意从之。于更讯顺命之时,使前日取供之问郞吕必重,反复钩问,使之悉陈前日所言谚札中辞说,而金吾之长,亦再三申饬问郞,别为详问而谛记之,俾无漏误。顺命乃一一申复前日之言,极其详悉,至谓更无馀辞可达,故问事郞随问随录,无一遗漏,悉登推案,而竟无半辞之仿佛于外言者,始知出于中间乐祸辈之所捏造,而之发亦曰:“吾于罪人讯问时,或虑泛过不闻矣,今又反复钩问,而终无他说,外言之虚罔乃尔”,仍即释。然而臣父犹恨其不能请拿,明核钩得言根,以为:“后必有追思而悔是者”,今溥等之疏,果发矣。人皆服臣父先见之明曰:“当时若从李相之言,岂有今日之事耶?”以此观之,臣父元不与于必重书与不书之事,亦较然矣。夫委官果闻其凶言,而有使之勿书之事,则初何发启拿郞厅之议,亦何必为更问顺命之举耶?更问之在于至月十九日,已悉于多人之供辞中,则臣父之惊骇外言,必欲钩出上闻之意,于此可见矣。且必重之招曰:“委官问酬酢何事?”云,则臣父之不闻其本语,可知矣,渠亦只答以问目外支辞云,则渠之不以本语对之者,亦可见矣。必重虽专欲妆撰语脉,以为籍重自解之计,而犹不得谓臣父之与闻,则诬罔之中,实状自著,以其前后招辞,互相参看,则当时之事,不难辨矣。凡罪人刑讯之时,若非承款,则例不录其所言,故准杖之后,只以前招无加减为辞而已,则委官之不待禀议,泛闻其私相酬酢之语,先问其何事,而使之勿书者,果近于理乎?必重强援尹世绥,以为其推诿委官之证,而世绥之前后供辞,备悉曾不酬酢之实,鞫厅以辞理甚明,请释世绥矣。必重与世绥酬酢之事,既归虚罔,则其曰委官问其何事,而使之勿书者,不攻自破,而其窘缩沮屈之状,亦已彰著于与世绥面质之时。此等情形,想亦莫逃于衡鉴之下,臣复有何言哉?不逞之徒,创出谋害二字,潜相酝酿,以为嫁祸之计,到今鞫问之初,虽以必重之无状,犹不忍以谋害二字,白地纳招,及其迫于严刑,则乃变不好为亦害,又不得免刑,则揣知承款之必生,始敢变亦害,为谋害,相机变幻,无所不至。逮夫李圣肇供辞之出,情现谋败,则又以为履相,自谓闻谋害之言于渠,故无他证左,发明无路,始乃承款,而犹不能自信云云,前后之言,随意取辨,胡乱莫甚。率皆以似是似然为言,夫似者,然疑之辞也。渠若实闻其言,则安有以似字,承款之理乎?其怵迫杜撰之状,触处破绽,虽使暗中模索,其间许多情伪,自可了然矣。且顺命生时,既经再问,明知其不出于供招,则其于凶言有无,便是一查案,顺命虽尚生存,有何更查之端,而今以顺命已死,谓之无凭,则当日惊骇覆问之意,尽归虚套,岂不冤郁之甚哉?
答曰:“疏辞知道。”
○持平李廷济上疏曰:
顷年姜世龟之疏,诚有不择之语,而本情只出宗国之忧。世龟素有淸操,早辞爵禄,冒死封章,欲忠者主,竟死岭海之外,鬼亦馁,而若此之流,宜蒙悯念。请依两臣例,〈两臣即吴道一、朴世堂也。〉追复官爵。
上以不可轻议,答之。
8月10日
○乙未,都目政。以赵泰老为承旨,李㙫为兼弼善,朴汇登为献纳,权𢢜为辅德,李肇为副修撰。
○鞫厅拿来金春泽。左议政徐宗泰上札,辞独当鞫狱,上批以与领相同参。领议政崔锡鼎,又再札力辞,上遂令宗泰独按。
8月15日
○庚子,献纳朴汇登正言韩配周启曰:“金城县令张梡,行身不正,全无士夫貌样。从前受谤,姑置勿论,造作浮言,济其交构之计,诋谤善类,以为献谄之资,阴谲之状,贱污之行,不忍正视,曾典南邑,廨藏殆空。如此丑悖之人,不可畀以饶邑,请削去仕版。”上不允。再启,命罢职。梡以时辈,赆林溥谪行甚厚,至于扇子累百柄,他物称是,传说于人,时辈闻而怒之,遂加重劾。
○执义李师尚、掌令李翊汉、持平李廷济启曰:“尚衣直长宋后锡,出于卑污不正之类,率多鄙琐不法之事,吏胥唾鄙,请汰去。常汉之送其亲丧者,辄大张风乐于轊车之前,请令禁断。顷年金镇龟,以知馆事,作牌泮宫,勒解儒罚,献陵奉事李世云,以狂悖之人,全丧廉隅,挺身自当,汲汲奉行,有同奴隶,因缘拔身,滥授斋郞,物情骇愤。请削去仕版。童蒙教官梁济,地本卑微,行且贱污,虱附权宰,滥授本职,请汰去。”并允之。后锡,即尚敏之子也。尚敏为文正公宋时烈,抗疏讼冤,以此时辈嫉之,劾其子。世云亦持论峻直,最见忤于时辈,故并加重劾。
8月16日
○辛丑,金春泽供曰:“辛巳冬,台官以交奸希载妻,论启定配,此固因顺命之言也。既而弟普泽,上言讼冤,法府覆启以为:‘顺命之招,全不近理。’遂蒙放释,诬枉之事,自底伸白。夫顺命所言虚罔无根之状,已悉上言中,请复略陈。希载族属,无论其男女少长,自前无或有往来相通之事,国人之所共知。且希载缔结凶黯,欲尽戮一边人,而甲戌之狱,惨被构诬,交奸之说,岂非万万不近似乎?闻所谓交奸之说,顺命自谓得之于希载之谚札,而其后希载就拿,则曰元无谚札之事云。希载既曰元无谚札,则交奸之说,明是顺命之伪称。既是伪称,则交奸之说外,虽有他重大之言,亦皆虚妄而已,无根而已,更不足挂人齿牙,而今溥乃反凭假顺命,甚则为顺命所不为之言,欲以陷害无辜,嫁祸搢绅,古今天下,宁有此事?大臣自列之疏,其称顺命之言颇详。所谓与某某交奸,交通西人,欲杀我,若杀我,于世子亦岂好云者,政是自初传说,而众所皆闻者也。所谓亦岂好者,既非直为指斥之语,其为重大,比之谋害,岂不相悬乎?且其交奸之下,又曰交通西人,其下乃有若杀我,亦岂好等语,此非专指,实惟遍诬西人。身固西人,西人岂独一人乎?设有重大之言,固非所可专然当之者,而况其本无乎,况其伪称乎?又设令果有其言,而果出于希载,希载千里绝海之外,何以知其妻之交通西人与否乎?必是闻淑贞之谗言,以淑贞而谗希载妻,以希载而诬西人,宜何所不至?自甲寅至庚申,自庚申至己巳,私家之安危伸屈,每与国运相关,因其处地之异他,又被凶黯甲戌之诬。希载是凶黯之心腹,顺命是希载之爪牙,顺命之诬,安得不然?其言既诬,则重大与否,亦不必多辨,而谋害之说,初不出于顺命之口者,抑有一二明证。顺命当是不识字之粗汉,其所伪称,又非识字人之书札。推其语势意脉,固当曰亦岂好,而至于谋害,系是文话,安得出于顺命之口乎?且鞫厅齐坐之中,果使谋害二字,突然出于罪人之招,则委官以下许多员中,岂无一人为之惊愕,而仍以发核者哉?若谓放过,则虽至愚之人,当知其言之为重大,若谓掩匿,则孰有为他人,而自陷于莫重之罪乎?且齐坐之中,亦当有不悦,而欲伤害者。然而能使之掩匿不发,此岂理也哉?谋害之说,本是乌有,而溥之以诬添诬,欲以陷人,诚极凶惨,而吕必重之事,实有所不可测度者。身为问事之任,果闻重大之言,则何不即其坐而请核,而其后六年,入台阁亦数矣,又何不追有所论列,徒怀陷人之计,前既捏造而传播,后又变辞而作证?若使必重之言信然,则其他参鞫诸臣,皆将为欺君之归耶?安有众皆不闻,而必重独闻之理乎?似闻必重所与李圣肇之书,谓无此言。若然则所谓必重之承款,尤何可取信乎?本来所无之言,到今必重,何能使之有也?既闻必重之言,则姜履相之传说,非所可辨。况溥所引已死之卞东规,其言尤无来历,又不足辨破也。溥所谓诞生之初云云之语,诚有所不忍闻者。只以事势言之,溥言既曰阴邪之徒,又曰一种之辈,夫徒与辈,多人之谓也。王世子诞生之初,年不能二十,世虽有阴邪之人,果有不利之心者,何能与于其间,而为徒辈乎?溥于空中,做出不利之说,及当严问,无所指的,乃以重诬,此等情状,孰不知之,孰不痛之?所谓无伦无义慢侮云者,又不知其指何事,而其言又曰:‘前唱后和,内外相应,故任敞等疏,再进又进’云云,是谓凡慢侮和应之事,在于任敞等疏事之前云尔也。未知唱于前者谁,和其后者谁,所唱和者又何事?至于内外相应云者,语意尤为非常。其所谓内者指何处,外者指何方,而内与外相应者,又是何事耶?溥之疏辞,既已凭假妖贼所无之言,溥之招辞,又为增衍其疏之诬,许多恶言,何所不至,而其所最大者,则是谋害不利之说也。有谋害不利之心,溥何以知之云耶?溥果亲见乎,果预闻乎?其有证于乎,其可以指的其某事乎?不亲见不预闻,未有证干,不能指的,而白地构捏,以驱人于赤族之科,古今天下,宁有是事哉?溥既六年经营,一朝闯发,夫岂偶然?必欲望朝廷之成此大狱,以快其心,而第念圣明在上,天鉴孔昭,诸臣奉公,典宪俱在,鬼蜮之奸,岂能容于其间?陷人者自当伏辜,被诬者自当见原,所恃惟此而已。”鞫厅议启曰:“缕缕发明,多有支蔓之辞,而以为谋害不利,果亲见果指的某某事乎,以此极口发明。溥虽经累推,今不可不更加推问,请以此更推。”允之。
8月17日
○壬寅,以闵镇厚为守御使。
8月18日
○癸卯,更推林溥。溥供曰:“金春泽谋害不利,内外和应等事,非所目见,只因传闻,无可指的。欲知其证据,则元子定号时,春泽一家父兄,争执于引见,春泽不赴元子定号之庆科。以此见之,可知有不利之心。至于任敞、朴奎瑞不利之心,世子诞生初,大臣、礼官,不请册封,又为争执于筵中,皆被罪罚,草野公论,以此谓之不利之心。疏中本意,盖谓此也。内者指春泽也。春泽不利之心,何以知之,而以榻前争执,不见庆科之事,推知春泽之心,则不利之心,岂曰谓之无乎?任、朴两人疏中辞说,神思茫昧,不能记忆。”鞫厅议启曰:“观此林溥所供,金春泽谋害不利之心,与任、朴两人,唱和相应之事,一并诿之于传闻,而终无一辞明言的告之端,其为辞说,荒乱踈略,多不成说。以其前后疏招观之,似有不尽吐之情。林溥处,以前问目辞缘,更推金春泽,则与任、朴和应之事,只以内外相应,是何事等语,泛然自明,而全无痛辩其不相交涉之语。今此林溥之招,以春泽不赴庆科,谓出不利之心,此两款,春泽处更推。今此林溥之招,任敞、朴奎瑞之疏,虽不更为紧举,而溥之前日累招,以为任敞、朴奎瑞等疏,岂非谋害之语云,则其所指告,亦极重大。春泽既拿之后,不可不一体推问,任敞、朴奎瑞,请拿问。”判付:“今观林溥所供,即前日柳纬汉凶疏辞意也。其假托传闻,嫁祸搢绅之状,透露难掩。情状绝痛,死有馀罪,各别严刑,期于得情。金春泽勿为更推,任敞、朴奎瑞,亦勿拿问。”
8月19日
○甲辰,献纳朴汇登正言韩配周启曰:“淸道郡守李秀实,以秀俊之弟,秀哲之兄,己卯科狱与谋之迹,人言藉藉。幸而漏网,为一世所弃,不齿人类,废置之馀,至授名邑,物情俱骇。请罢职不叙。”不允,再启而允。
○林溥因上教之严,刑推不服。鞫厅请加刑,施杖一度,承服以为:“欲为嫁祸搢绅,假托传闻,乃敢陈疏。传教内辞缘,惶恐迟晩。”鞫厅以全然草略,不近情实,相率请对,即翌日乙巳也。左议政徐宗泰曰:“林溥承服供辞,草略不近事情。既称承款,当依律勘处,而事异常规,敢禀。”盖时议本护惜溥,故虽迫于上教施刑,而既称承服之后,不加盘问,只取数行语,谓之草略,而强欲酌处。至是请对,上问诸臣,判义禁赵相愚、同义禁李墩、金演、南弼星、执义李师尚、献纳朴汇登,皆请勘律。以其连刑则必死,而既曰不近事情,则虽勘律,必不至死,故齐声请勘,上命更加严刑,明白取招后勘断。
○以申靖夏为检阅。
○校理吴命峻上疏,请收叙李命世,以为冲口卒发,断无他肠,上以未知其稳当,答之。
○夜,流星出参星上。
8月21日
○丙午,流星出。
○朴乃贞击铮讼冤后,禁府久不覆奏,至是,判义禁赵相遇启曰:“参疏儒生论罪时,知行不在其中,乃贞所证乙酉初试榜目,知行之名在其中,此可为不参疏之证。此外无行查之路,置之何如?”允之。
8月22日
○丁未,以李㙫为应教,李肇为校理,崔启翁为辅德,李观命为兼辅德,任守干为副校理。
○鞫厅罪人林溥,将施五次刑,承服以为:“所闻到京闻之,或是或非,筵中争执云者,果为误闻。既以误闻之语上达,则自归于嫁祸搢绅之地。金春泽谋害不利之说传闻事,既无指的,亦是假托。”鞫厅以为:“承服辞说,视前稍备。既为承款,则所当照法科断,而欲有陈白禀裁者。”乃请对。左议政徐宗泰曰:“溥之向日招辞,以元子定号时,大臣、礼官之争执,为不利之证,此由于言穷之致。原其本情,似不如柳纬汉之奸计。纬汉罪止定配,今溥事虽甚危险,亦与上变有间,自上参酌减死,绝岛定配,以示不与同中国之意,则似为合宜。”判义禁赵相愚曰:“溥之当初陈疏,既不可断以诬告,中间不利之证,以戊辰入侍诸臣为言,此则情状可痛,而亦不过累次受刑,精神迷罔错对之致。似与纬汉尝试嫁祸之心,有间,参酌处分宜矣。”同义禁李墩曰:“纬汉之心,明出于嫁祸,而溥则语穷后,猝发此言,与纬汉有间。”同义禁金演曰:“谋害之言,既有传播,不可谓之诬告。戊辰诸臣之证,虽极绝痛,而穷讯之际,以误闻者错对,似与纬汉有间矣。”执义李师尚曰:“溥狱,初以谋害究核,后以不利究问,而溥猝然以元子定号时事为证,诚为无伦。上教中与纬汉相类者,诚为至当矣。今既承款,则执法之外,无容别议,而第溥疏所引任敞、朴奎瑞事,事端彰著,非如告其密谋之比。其疏,朝臣见者,无不痛骇,今敞、奎瑞,终不一问,而独置溥于极律,则未知其于狱体为当矣。”献纳朴汇登,与师尚同,承旨金相稷曰:“溥情状绝痛,自有当施之律。莫重鞫狱,宁容别议?”上曰:“林溥事,固是两款事也。当初则以上一款谋害诘问,而伊时筵席下教曰:‘鞫厅事秘,溥何从而闻之?不过得之洛中流播之言,非渠所做出,则不可谓之诬告,’而至于下款,则渠初既曰诞生之初,而乃以数年前疏章为对,故以此更推矣。顷日招辞,猝发前招所不言之言,以为不利之证,有同柳纬汉之凶疏,情状绝痛,故议启之批,连下加刑之命,而至有死有馀罪之教矣。今番承款,虽不分明,犹胜于前招之无曲折矣。纬汉则元子定号之后,乘时投疏,其意专在于嫁祸,溥则本情与纬汉有间,诸臣所达似然矣。”宗泰曰:“渠若真有陷害大臣、礼官之心,前后讯问,何不说出,到今言穷之后,以误闻无形之言,纳供乎?上教所谓与纬汉不同者,至当矣。”上曰:“大臣、诸臣所达如此,减死绝岛定配可也。”相愚曰:“金春泽为人无状,世目为凶人。留辇毂下一日,则有一日之害,当日内发送配所,恐为得宜。”师尚曰:“春泽指嗾奎瑞,制疏以给之说,举国皆知。且今番招辞,内外和应一款,终不能明白自明。今不一番推问,而径先发配,决不可矣。”汇登言亦与师尚同。上曰:“奎瑞疏,春泽制给云乎?”师尚曰:“此非可掩之事,人孰不知?”宗泰曰:“春泽以法家子弟,若有一分谨愼之事,何可每以恶逆之罪,被指告乎?众恶所归,其人之无状可知。移配绝远处似当。”上曰:“春泽无状,故前后狱事,辄被指告,非止一二。台臣之言如此,金吾堂上,各陈所见。”塾曰:“虽更鞫问,必无取服之理,参酌绝岛定配似好。”宗泰曰:“此言善矣。”演曰:“既难核得其实状,则加罪绝岛定配可矣。”师尚曰:“赵泰一之疏,有朝士、鄕生诱胁驱使之语。此指春泽叔侄,而敞、奎瑞,亦其中一也。”汇登曰:“若未易究核,则加罪定配似当。至于还发配所,则决不可矣。”上曰:“以济州地定配可也。”〈溥配黑山岛。〉〈史臣曰:“林溥之疏,既出于嫁祸之计,则其罪可杀,而不可赦明矣。宗泰平日秉心稍公,未必不知溥罪之可杀,而其为溥救解,无所不至,语不成说。此盖心有偏系而致此也。如师尚辈,又何足责也?”〉
8月23日
○戊申,执义李师尚、掌令李翊汉启,极言佥知金洵虐民肥己之状,又以哆口虚罔之说,欲售交构搢绅之奸计为言。此亦以传播时辈赆溥事为祟也。上又不允。后,洵之子槔,击铮丑诋发论台官,谏院以此为洵之罪,请罢职不叙,允之。
○献纳朴汇登、正言韩配周,启请任敞、朴奎瑞极边定配。有造意阴凶,遣辞绝悖,其为负犯,不但无将而已等语,上不允。
8月24日
○己酉,副提学李墩,引三司不得兼金吾之例,辞递同义禁。既知其应递,而故不辞免,终始参鞫,鞫毕始上疏。
8月25日
○庚戌,夜,电,木星入轩辕星。
○是时,以上在位三十年,将进宴,礼曹以政府六曹堂上、侍从、三司、武臣阃帅、摠管以上,文臣曾经承旨、参议、知制教以上,宗班都正以上入参,而宴行九爵,禀定节目。
8月26日
○辛亥,引见判府事柳尚运、李濡,慰谕甚挚。尚运等以情势难安,久不上来,至是以宴礼入来,上勉使过宴后仍留,尚运等辞谢而退。
8月27日
○壬子,进宴于仁政殿,九觞乃罢。前一日,掖庭署设御座于仁政殿北壁向南。掌乐院展轩悬于殿庭。典设司设王世子位次于御座东南西向,宗亲、仪宾二品以上位于王世子后北南,文、武二品以上位于御座西南,俱重行,相向北上,承旨位于西南隅,北向东上,史官在其后,宗亲堂上三品位于殿阶上之东,文、武堂上三品官位于殿阶上之西,侍臣堂下三品以下位于阶上东西,不陞殿者位于南阶上东西,俱每等每位重行,相向北上。鼓初严,兵曹勒诸卫,陈卤簿、仪仗于正阶及殿庭,东西列军士,并如式,太仆正进舆辇及仗马于殿庭中道左右。鼓二严,宗亲、文武之官,俱就门外,王世子出就仁政殿门外。中严,上具翼善冠、衮龙袍,御宣政殿,近侍及执事官内阁入庭,四拜而出,典乐率工人入就位。三严,执事官先就位,宗亲、文武三品以下,由东西偏门入就拜位,王世子出次西向立。鼓声止,辟内、外门。上乘舆以出,于是仗动乐奏《与民乐慢》。上降舆陞座,炉烟升,诸卫官入侍。王世子由东门,入就拜位,宗亲、文武及二品以上,由东偏门入就拜位。典仪曰四拜,赞仪唱鞠躬四拜兴平身,王世子及宗亲、文武官,皆四拜。于是,司饔提调进酒器,乐作,进讫,乐止。王世子以下皆跪,提调奉挥巾函,乐作,诣座前跪,内侍跪进讫,乐止。提调进馔案,乐作,进别行果讫,乐止。礼房承旨沈极奉花盘诣座前跪,乐作,内侍受花,插于翼善冠之右,乐止。提调进盐水,乐作,以空案置馔案之右,乐止。王世子以下,跪如前,提调进小馔,乐奏《千年万岁曲》,进讫,乐止。王世子进第一爵,代致词官趋诣御座前跪,致词曰:“王世子某,谨上千千岁寿。”上举爵,轩架作乐,奏《与民乐慢》,提调复爵于坫,乐止。王世子以下跪,提调割肉跪进于馔案之右,乐作,进馒头讫,乐止。班首领议政崔锡鼎进第二爵,代致词如初,承旨诣座前跪,启传命出临阶西向,宣教曰:“敬举卿等之觞。”上举爵如第一爵,复爵于坫,乐止。王世子以下,三叩头,控手加额,山呼者三,曰千岁千岁千千岁,乐工、军校,高声应之。王世子以下四拜后,王世子升诣御座东偏西向坐,承旨、史官,退就殿阶上北向坐,宗亲、文武官,各就东西班次。司饔副提调供王世子馔卓,辅德供花,执事者诣宗亲、文武官馔卓散花。上下传教曰:“侍卫诸将赐花。”又传曰:“侍卫诸将就位。”提调进汤,乐作,曲如进小馔。王世子以下,离位俯伏,凡进汤进爵时,皆同,乐止。延礽君进第三爵,上举爵,乐奏《五云开瑞朝曲》,舞童入作初舞。赐酒,王世子以下,离位跪飮,进汤,乐奏《淸平曲》。延龄君昍,进四爵,上举爵,乐奏《井色慢机》,舞童入作牙拍。以下六爵,赐酒如上仪。进汤,乐奏《桓桓曲》。判府事李濡进第五爵,上举爵,乐奏《步虚子令》,舞童入作向䥽。上入幕次,令司谒传教曰:“工人等馈馔。”良久上殿坐进汤,乐奏《夏云峰》。临阳君桓,进第六爵,上举爵,乐奏《与民乐慢》,舞童入作舞鼓,进汤,乐奏《洛阳春》。东平尉郑载仑进第七爵,上举爵,乐奏《步虚子令》,舞童入作广袖,进汤,乐奏《维皇曲》。领敦宁金柱臣进第八爵,上举爵,乐奏《与民乐令》,舞童入作响䥽,进汤,乐奏《靖东方之曲》。户曹判书赵泰采进第九爵,上举爵,奏乐《步虚子令》,舞童入作广袖,退小膳,进大膳,乐奏《太平年之乐》。仍奏《与民乐》,处容舞进。彻乐,锡鼎进陈戒盈满安不忘危之意,上嘉纳。极请耆旧诸臣及侍宴诸臣父母年七十以上者,皆赐食物,领府事南九万以路远未及上来,亦赐别谕招来,上可之。彻案,王世子以下,降就拜位,行四拜。左通礼跪告礼毕,上还内。参宴诸臣,东壁,延礽君昑、延龄君昍、临昌君焜、临阳君桓、桧原君伦、东平尉郑载仑、海昌尉吴泰周、锦平尉朴弼成、全城君混、东原君潗、瀛昌君沉、灵愼君滢、晋平君泽、林原君杓、海丰君燧、乌城君炯渊、云兴君𣟅、西川君棍、花春君瀞、绫兴君纯馨、星坪君濯、灵云君义天、带原君光胤、密城君栻、全山君深、花陵君逃、锦川君榰、密昌君樴、绫丰君纯谦、花坪君时宪、骊昌君炯协、灵顺君浟、东昌君炡、光善君漳、咸陵君极、咸平君泓、灵昌君翼馨、海城君檍、骊兴君垓、坡陵都正椮、坡山都正杉、昌宁都正獐、杞安都正构、密丰都正坦、益宁都正梯、西陵都正煜、儒川都正濎、光山都正河、灵原都正櫶,〈以上宗亲。〉知制教许频、沈仲良、赵湜、郑来祥,〈以上通政。〉辅德崔启翁、弼善李熊征、文学赵泰亿、司书李台佐、说书李世德、知制教柳宪章、李浚、崔昌大、李夏源、丁时润、朴行义、李大成。西壁,判中枢柳尚运、徐文重、领议政崔锡鼎、判中枢李濡、左议政徐宗泰,〈以上相臣。〉庆恩府院君金柱臣、户曹判书赵泰采、兵曹判书赵相愚,〈以上崇政。〉左参赞严缉、判尹闵镇厚,〈以上正宪。〉知中枢姜鋧、兪得一、吏曹判书李寅烨、副司直尹世纪、礼曹判书徐文𥙿,〈以上资宪。〉同知敦宁金锡衍、副提学李墩、户曹参判黄钦、副护军李震休、洪时畴、同知中枢李弘述、训链都正元振洙,〈以上嘉义。〉礼曹参判洪万朝、韩城君李基夏、副司直金重器、副护军黄震文、金重元、闵涵、朴宣兴、南弼星、南致熏、朴权、敦宁都正李弘逸、左尹李思永、右尹李健命、刑曹参判姜铣、兵曹参判尹以道、京畿观察使金宇杭、工曹参判金演、吏曹参判崔锡恒、江华留守闵镇远、开城留守韩圣佑、南溪君洪璛,〈以上嘉善。〉黄海观察使许墀、忠淸观察使李彦经、忠淸兵使李弘肇、副司果李国芳、尹鼎和、成瓘、副护军朴昌汉、任胤元、赵泰东、金弘桢、林濩、权尚游、崔重泰、礼曹参议尹德骏、户曹参议李东馣、兵曹参议申銋、参知吕必容、判决事元圣兪、刑曹参议李喜茂、大司成李晩成、吏曹参议尹趾仁,〈以上通政。〉执义李师尚、掌令李翊汉、持平李廷济、献纳朴汇登、正言韩配周、应教李㙫、校理吴命峻、李肇、副校理柳凤辉、任守干、修撰南就明、赵泰一、知制教李坦、李宜晩、协律郞掌乐正李德英、都承旨李东郁、左承旨任舜元、右承旨沈极、左副承旨朴弼明、右副承旨金相稷、同副承旨赵泰老、注书具万理、奉教李縡、待教洪禹瑞、李真俭、检阅李泽、洪致中、申靖夏、假注书宋成明、李济。不陞殿者,进宴厅郞厅金昌国、尹泽、李遂大、监造官郑寿期、洪可相、李鼎佐、礼宾主簿柳载和、缮工假监役申载、通礼闵震元、洪景濂、相礼成瑍、酒卓官权益隆、洪重亨、曹夏奇、朴守义、张震焕、任謜、翊卫司官任敾、李箕翊、郑希先、李齐说、朴泰成、孟淑夏、赵正谊、洪禹宁、李筜、申思永、宋尧佐、赵斗彬、徐宗选、兵曹郞官申弼贤、闵镇东、黄翼再、徐命遇、韩祉、都摠府官安相汉、韩圣钦、尚瑞直长韩璛、李老成、致词官尹植、赵圣复、宣传官李硕宽、柳胤兴、韩㻋、洪元益、礼貌官赵彛重、朴省己、丁达行、权圣揆、赵彛和、李世望、李得夏、李世芳、宋禹锡。〈史臣曰:“上之即位,于今三十有二年,虽无朝夕迫近之忧,而人事屡失,咎征数见,饥馑、疠疫,无岁无之,民生之困,固已极矣。加以戎备不饬,边谋久踈,南忧北衅,识者寒心,亦非升平无事之时也。今此进宴之举,无亦近于丰亨豫大之归欤?然上自王世子,下至诸臣,屡请而后乃许,冲谦之德,至见于诗词,至于外而不用妓乐,内而减去命妇,节目之间,多从俭约,又可见节省之盛德也。”〉
8月28日
○癸丑,流星出毕星上。
○行内宴于通明殿。
○备忘记:
今番进宴,予岂乐为?盖世子之三疏,公卿之陈请,终难牢拒故也。礼才成于昨日,而事或近于豫大,自顾凉德,只增愧栗。第宴礼已过,宜有推恩施惠,用施慰悦之意,其令庙堂禀处。
8月29日
○甲寅,以朴权为大司谏,尹推为掌令,李㙫为舍人,特陞李基夏为工曹判书。
8月30日
○乙卯,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以推恩施惠事禀裁。推恩则两班限八十,常汉限九十,通京外特为加资,而妇女别赐米肉,耆老诸臣二品以上,别赐衣资、米肉,堂上三品则文臣曾经实职者,武臣曾经牧府者,南行曾经四品实职者,赐以米肉。施惠则戊寅以上旧籴未捧者,通诸道一并荡减,当年条身役,乙酉条外并停捧,狱事积滞者,近道限三朔,远道限四朔,使道臣论列启闻。朝士之在罪籍者,情犯可恕,与年月稍久者,令金吾及吏曹抄启禀旨事定夺。锡鼎陈博州郡守李三硕,因其治病,往海西,请除朝辞,上以其因治病私往,而仍令除朝辞,事体不当,不许,仍令催促辞朝。时,三硕得半身不遂之症,为飮药水疗病,下去昌城地。吏曹判书李寅烨,为除其傍近邑宰,以便支供,而病难上来拜辞,故又欲直令赴任,托言往海西。时辈之纵恣无严,类是矣。正言韩配周传启后,力陈任敞、朴奎瑞之不可不加罪,上不听。
九月
9月1日
○朔丙辰,御昼讲。同知事李寅烨、侍读官任守干,俱以才过进宴,陈勉戒之言,上嘉纳之。守干又言:“宣庙朝改宗系后,大提学李山海制进皇朝谢笺,有曰:‘无君父二百年,免为兽者,诚幸有土地数千里,被赐蟒而何惭?’宣庙以有土地数千里,语涉夸大,命改之,山海辞以才竭难改,命一时有文望者,会中枢府宣酝,使各以其意改入。即今印行中,守藩屏三字,乃所改也。宣庙以守藩屏,终不合圣意,以御笔改作正伦纪十三世,群下莫不叹服,传入中国,华人大加称赏云。曾于西平府院君韩浚谦《柳川札记》见之。今犹以本文而行,事甚未当。令更以御笔所改刊行何如?”上曰:“依为之。”特进官洪万朝以黄龙山,宜属安边,缕缕陈达。盖才自北藩递还故也。上曰:“才见北伯状启,其所陈弊,果如卿言。还属安边可也。”
○执义李师尚申前启,于金洵事,添别语曰:“顷者林溥之被论也,洵做出朝绅赆行,至于扇四百柄,他物称是之语,公然倡言于一巨室,有若今日朝绅,有所亲好于溥,而私相赆遗者然。及溥之就拿,搜探文书,则只有一囊,曾无一把扇,此则金吾堂郞之所目见。其创造讆言,疑乱交构之状,万万切痛云云。”其所谓只有一囊云者,兼欲以伸救溥也。
○以姜鋧为弘文提学。
9月2日
○丁巳,御昼讲。同知事李寅烨曰:“兵家胜算,在于粮饷。见平安监司谷物报数,宁边以关防最重处,谷物甚少,缓急何恃?宜分付监司,各邑谷物有裕者,收积于宁边近处。”又言:“历观前史,险阻处必有树木,而关厄诸处山,皆濯濯,如洞仙岭,亦无树木,宜加申饬。”又言:“信地不可不预定,使忠州、丹阳,屯守鸟、竹两岭,使黄涧、永同及营将,守秋风岭内外。”特进官金演,请陞闻庆为府,使兼防御使,使守鸟岭,上并令庙堂,商确为之。
○以李墩为都承旨,赵泰东为大司谏。
9月3日
○戊午,御昼讲。承旨沈极请致祭朴世堂、吴道一,允之。
○都堂选弘文录,取李台佐、赵泰亿、崔启翁、权忭、李万选、权世恒、权詹、李夏源、郑栻、李大成、李正臣、李世最、宋正明、洪重休、朴凤龄、申镡、沈寿贤等十七人。
9月4日
○己未,校理李肇、副校理柳凤辉,上札以进宴,略陈勉戒之意,又言理冤狱饬军政,守令严黜陟之典,俭约自宫禁而始,且以施惠不广,请于田税、大同中,量宜减给,上嘉纳,令庙堂禀处。
9月5日
○庚申,御昼讲。
○领议政崔锡鼎上札曰:
庶老九十以上,得蒙加资。以成籍考之,八十以上,二百五十馀人内,九十以上,卄六人,过百岁者三人,其数不至太多。如将十馀石米数头牛,办备酒肉,略具声乐,就宽敞处,令礼官领馈,则事不烦而恩实溥,其于推广德惠,似乎得宜。
答曰:“依此施行。”
○左副承旨金相稷上疏,乞得近畿一邑,以养老父,下该曹施行,未及除邑,其父澋病卒。
○江华留守闵镇远请对,陈设施数件事,仍言:“松家岛有内官筑堰见弃处,民人耕食,今至十馀年矣。今年内官二人下来,自言欲收税,鞭扑作弊。未决讼前,私自白夺,诚为可痛,况筑堰溃决后,他人继筑,则本主不敢更推,明有事目,而此人等,敢为不法事。愚民岂以在上者,谓不知此事乎?伏望分付严治。”上曰:“事极无据,使之科罪。”
9月6日
○辛酉,以金弘桢、李东馣为承旨,李夏源为弼善。赐吏曹判书朴长远谥文孝,赞成丁应斗谥忠靖,丰安君赵潝谥景穆。
9月9日
○甲子,以任守干为持平,赵锡周为掌令,洪重禹为正言,南就明为副应教,李台佐为副校理,李大成为修撰,洪重休为副修撰。
9月10日
○乙丑,以宴礼别岁抄。平川君申琓、判府事李畬、金昌集叙用,判书李頣命、参判李光迪等职牒还给。
○以李震休为都承旨,赵泰亿为副修撰,黄启河为司书,擢拜南就明为承旨。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军门常用戚继光法,故习操时,每用一规,宜有变通。”兵曹判书赵相愚曰:“上教如此,当思变通。”相愚本儱侗,仓卒不能明白仰对。金吾堂上,以疏决文书进,上疏释诸罪人。赵大寿、兪集一、郑澔并放,权重经减等,柳命贤、李凤征、宋尚周、金鼎台、张灿、柳命天、李玄逸、睦来善、金德远等,并以身死,放玄逸等事,上问诸臣,领议政崔锡鼎、左议政徐宗泰,俱以宽宥之意,陈达,相愚对亦同。持平任守干曰:“罪名轻重,今不必论,而既骨之人,洗名丹书,不害为宽大之政矣。”大司谏赵泰东、校理李肇对亦同,上遂从之。同义禁金演进白前判书李彦纲,曾于辛巳,重被台弹,至于削夺,盖以希载妻及罪人顺命之招,有所云云故也。顷于鞫厅时,考见其时文案,则希贼妻招辞中以为:‘其姑生时,与权掌令家相亲,李判书,乃权掌令之长婿,仍以连信其夫,以此谓之交结西人’云。其意专出于欲实见嫉其夫之事,以为死中求生之计,其言固不足取信。顺命之招则以为:‘希贼谚书中,以为此必接置李判书婢子于吾家上房,以为讥察吾家’云,而所谓谚札,终不得现纳。厥后希载之招,亦以为元无抵书顺命之事云,则其所谓接置婢子讥察云者,尽归虚罔矣。此岂非冤枉之甚者乎?到今恩叙之下,亦已有年,而与方在罪籍者无异,诚可闷然,故敢达。“上曰:”何如?“诸臣皆称冤如演,而独守干曰:”今闻筵臣所达之言,彦纲所遭之言,诚不近理,而但未知当初,何以遭此也。臣则不敢仰达矣。“上曰:”李彦纲已下叙命,而当初所遭,大不近理,则此乃朝家之所已知也。即今虽在丧中,前头依前收用可也。“同义禁南弼星曰:”臣亦有区区所怀,敢此仰达。姜世龟淸苦一节,世所称道,无进取之心,恬退有同寒士。辛巳一疏,虽有不择发之言,不过为国家深忧过虑而已,原其本情,断无他意,窜谪穷荒,身死谪所,人所怜闷。昨年大霈,虽已蒙赦,尚在罪籍中,当此同庆之日,合施复爵之典。下询于入侍诸臣而处之何如?“诸臣皆相继伸救,如弼星言,而泰东言之甚力曰:”顷者台臣疏批,有未可轻议之教,盖世龟疏,既极妄率,宜圣上之有所持难,而臣断知其无他肠也。臣于其时,适在湖中,流播之说,无所不至,鄕曲之人,莫不惊疑。臣则以出入近班之故,深信殿下,为子为宗社之教,曾无一毫致疑于其间,而至于世龟,去朝已久,且其居僻左,只听讹言,有此陈疏之举,亶出于爱君忧国之忱,其言之妄,不足深罪也。“上曰:”当初备忘之下,岂不知予之本意,而姜世龟疏辞骇怪,故至于窜谪,而其后有台臣之疏,以不可轻议为教矣,第其非有他意,诸臣之言然矣。今于已放之后,复官之典,独何可靳惜乎?特为复官可也。“〈史臣曰:”古语曰:‘见无礼于其君者,如鹰鹯之逐鸟雀。’况事关不道者乎?夫尚周、来善、玄逸等,俱有覆载难容之罪名,真所谓百世不宥者,则虽当流霈之日,岂宜有所容贷,而泰东、守干等,身为执法之官,不能争执,物议哗然之后,始乃不得已草草引避,可谓不知义理之甚者也。“〉
9月11日
○丙寅,火星入天高星,木星犯轩辕星。
9月13日
○戊戌,以李世弼为承旨,赵泰亿为副校理,宋正明为修撰,朴凤龄为文学。
9月14日
○己巳,献纳朴汇登启请还收睦来善、李玄逸、宋尚周放释之命,不允。
9月15日
○庚午,以李善溥为承旨,朴弼明为大司谏,李德英为执义,李明浚为持平,洪致中为兼说书,郑栻为副修撰。
9月16日
○辛未,行老人宴于景福宫。与宴者一百五十人。
○遣御史李海朝于济州试士。
9月17日
○壬申,凶人李潜上疏曰:
伏以,往在戊辰,元良诞降,遵《春秋》立长之义,礼举谕教,宜无不尽,而宋时烈之以儒自名者,动引《春秋》之义,而犹于此,乃有姑徐之言,何哉?其或好权之心,故见卖于人,而自不觉其同归于烂熳耶?及壸位有变,当事之臣,举以不学之人,卒当处变之际,患失之心,畏威之胆,自相顚倒于方寸之中,终不能多方陈善,遵道回天,遂使堂堂圣明之朝,乃有急遽过当之举,其身不免于戮,其祸尚延于国,可胜言哉?逮夫坤仪既复之后,则国无二辞,咸仰不吝之圣,而乃有一春泽者,敢自以为功,公肆玷污于日月之更,国人皆曰可杀,而春泽曾不少惩。希载妻爵忝命妇,年及丑老,则春泽之奸淫往来绸缪者,为其色妖艶而然耶?及顺命等究治之际,不啻狼藉难掩,而其党东彦,不敢全没,至于论配,则殿下亦岂尝不烛耶?希载谚书,虽未知何等臣子所不敢闻者,而穷凶不道,路人所知,则在廷诸臣,无一人论及,殿下之国,可谓有忠臣乎?自此以后,假名义之说,以为诸宰之罪者,踵起而争功,其亦有一分顾藉于春宫乎?张氏赐尽,诸张继族,而犹曰名义,其心将欲置限于何地耶?臣请为殿下,略陈名义之说。君、父、夫,纲也,臣、子、妇,纪也,上可以制下,下不敢慢上,是名义也。国家大事,殿下自主经权,甲戌复位,名义已定,以时务言之,保护春宫,亦岂非今日之名义乎?今春泽之党,隐然与储君角立,市恩邀福等语出,而悖逆极矣,则亦可谓之名义乎?人臣事君,不可以市邀为心,而苟有市邀之心,则不于吾君之子,而将于何求之哉?不犹愈于危殿下之子,而市邀于乱贼者乎?其曰为春宫愿死云者,未必皆出于周公之忠,其曰假名义而不顾春宫云者,亦未必皆出于高、斯之凶,而惟其所遭者异议,所与者异道,不无矢人函人之分。矢人之惟恐不伤人,函人之惟恐伤人者,岂其德有高下而然也?利之所在,自不得不尔。其中一二奸凶,自作难赦之孽,转成骑虎之势,而以其世据公卿,秉权用事之故,为其门生、故旧者,怂恿而取其利禄,恃殿下包容之恩,恣行狐假之威,上以恐动君上,下以迫胁群下,必将覆人国家而后已,吁亦痛矣。去岁之秋,金镇圭疏论进宴之非,其言似出于公心,而一时舆情,不以为是者,岂无以哉?一自辛巳之后,凶徒借口,流言煽动,春宫之所恃者,惟殿下一心,臣民忧爱之诚,宜无不至,至于称庆之日,仍行上寿之举者,揆以人情,既不甚害义,而君臣、父子,庆会一堂,怡怡融融,和气可想,则臣民之必望其玉成者,岂徒尔哉?诚以春宫,经罔极之变,处畏约之地,适当千载之会,亲扬万寿之庆,则臣民之疑惧可释,乱贼之机谋可沮,君子之论,亦未必不与也。动一国之民力,罄三营之军储,只改数十步不毁之城,而镇圭以其私党之所谋,为曾不以凶年之费,争之,独于春宫之进宴,必贾勇务胜,不顾分义,可谓之公议乎?大风之变,成王遇之,而能释流言之惑。殿下独不察夫流言之影,而以为镇圭停宴之警乎?及夫前冬,有传位之命,举国臣民,莫知圣意所在。所谓传位,虽曰国朝故事,礼无其文。有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亲膳之暇,参决庶务,以佐宵旰之劳,固不违于礼意,而必有益于调摄,并行不悖,莫此若也。意谓在廷诸臣,从容献议,务归至当之地矣,及当伏阁之日,军门之传令,京兆之甘结,八路之行会,连夜纷攘,有若燃眉之急,迫在瞬息之顷者,军校民庶,充满于严密之地,恰似古所谓兵谏者。向使殿下,不反汗旬日之间,则离合之机,当从何起,而果如頣命等所云云耶?镇圭犹当大义灭亲,法王导保家之美,而乃反挺身冲撞,不知笑骂,可哀而不可怒也。如頣命,当思盖前愆,报答圣恩,而与匪人结为心腹,敢以离合等说,隐然恐动,惑乱民志,尚可谓殿下之臣乎?自甲戌年来,殿下累下责己之教,以慰其死者,不惜任贤之爵,以宠其生者,而此辈日以不忠于上为心,敞、奎瑞之疏,又复闯发,乃假明大义讨大逆,为欛柄,意欲奈何于春宫者,而春泽之党,掩护周遮之不暇,独使姜世龟之忠,抱冤于穷荒者,谁也?护春宫者,窜黜之,党春泽者,爵赏之,岂殿下,爱春宫不若爱乱贼而然哉?权戚之弄事也。借殿下之威福,胁殿下之臣庶,而莫之违,大小符同而然也。其阴谋、秘计,终有所不可掩者。或流言骇惑,动中外之心,或凶疏互试,乱名义之实,或案削罪人之招,或书诟相臣之先,至于两台并迁,三札久屈,骨鲠孤忠,窜死炎徼,冥鸿高蹈,亦罹鱼网。有执其机,有助其声,有主其谋,无非构煽危乱之计,而要其归则左右前后,莫不向刃于春宫,而殿下犹未之觉耶?群下能言殿下之过,动至连章,而不敢言春泽之罪者,是畏殿下之威乎?畏春泽之威乎?事或涉于春泽者,则其党又从而中之,臣恐免祸求福之路,不在殿下而在春泽也。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势逼之地,易以疑惑,则导群臣使言,犹惧不至,何况自撤赤子之衣被,用利虎狼之爪牙者乎?乃者林溥之疏,实出宗社大计,语甚明正,而至如赵泰采之义同休戚者,从前逆击,闵镇厚之戚连肺腑者,继后请罪,此皆蔽于私意,而自弃其身者也。林溥被拿,而当时主狱诸臣,终无请拿之举,擅削鞫案之罪,一问事足以了当,则国家设官之意,果安在哉?春泽阴凶之谋,既出于顺命之口,则昌集之札,必重之招,虽少有岂好谋害之殊,而究其大意,固无异同。再度取招,初非将死之乱语,削不上案,亦岂一郞之所办,则奸淫造言之迹,覆匿欺蔽之状,昭不可掩。希载妻一夕猝毙,亦甚可疑,而春泽谋危之罪,不待更问,可以直勘,陈疏之人,更无可问,而执笔之臣,既有其人,则次第审问,明正典刑,在所不已,而舍其大意,钩摘文字,三朔设鞫,一任避事,晩始议谳,草草弥缝,进言者以护春宫,酷刑流岛,问事者以传播掩匿之招,未免径配,按狱者以归罪色郞,坐罢,敞、奎瑞,以凶疏和应,置而不问,春泽以谋危世子,缓缓请拿。既曰无可凭问,则亦岂有发明之道,而遽凭自解之招,许其白脱?虽使春泽自为之,不若是快活也。林溥所谓诞降之初,不利云者,当时在廷臣僚,被瞒于凶徒,妄议建储之际者,非止一二,敢有强臣、凶孽,动挠国本者,论以逆律者,是乃殿下甲戌备忘,则岂可以此,遽刑进言之士乎?师命之弟頣命,既于伏阁之际,敢用离合之说,荧惑天聪,罪不容诛,而又当设鞫之日,唐突请尽拿林溥疏下,是欲一并屠戮,甘心私仇者非耶?昌集之自疏,犹有严畏之意,是可恕也,至如頣命,愈往愈甚,死不知悔,岂非所谓怙终者乎?春泽既能威制一世,而頣命实左右之,臣愚窃以为春泽不诛,頣命不窜,则国之不亡,未可知也。伏愿殿下,克体乾刚,兼存哀矜,歼厥渠魁,馀悉勿问,涤其旧愆,使得自新,则宗社幸甚。
政院启曰:“即者京居幼学李潜,来呈一疏,观其措辞,举一国过半之人,驱入罔测之科,向刃春宫等语,肆然笔之于疏中,其言之惊怖重大,为如何哉?若不一经睿览,明降处分,则将无以解中外之惑,不得不捧入矣。”上下备忘曰:
今观李潜之疏,尽归在廷诸臣于恶逆之科,造意阴凶,遣辞叵测,决非一人之所自为也。此而若不严鞫得情,快正典刑,则其流之弊,终必亡人国而后已。李潜即为亲鞫。
以亲鞫,递在外承旨,以兪命雄、李晩成为之。
○是夜,上出御仁政门殿坐,参鞫诸臣,以次入侍。上教曰:“人心、世道,日益坏乱,怪骇之疏,前后相继。林溥才已参酌定配,曾未几何,又有此李潜之疏,至以左右前后,向刃春宫等语,肆然笔之于疏中,过半朝廷之人,一并驱入于罔测之科,有同变书,岂不痛哉?孝庙朝有徐忭者,投进罔测之疏,孝庙震怒,亦尝亲鞫处断。予于此辈,若不明核痛治,则将至于国不为国,朝廷不为朝廷,故予方亲鞫矣。”领议政崔锡鼎曰:“臣未及见李潜疏,故不知其语意之如何矣,今承上教,岂料人心、世道之至于此极耶?请下原疏,以为招出问目之地何如?”上出给原疏,命金吾堂上,相议出问目。潜纳供之际,言辞悖慢,上曰:“罪人极为放恣。在予前尚如此,何所不为?如许之汉,予实初见矣。各别严刑。”仍下教曰:“两相本心,予非不知,而误之大者罪大,误之小者罪小。辛巳变起之后,两司追论两臣,至于付处,实出参酌。其时论启之人,元不系于向刃春宫,何可以此为言?予之在时,邪论犹尚如此,日后之祸,何可胜言?若予不在之后,则如济州罪人柳沅之徒,接迹而起,必欲伸救逆张而后已,辛巳之狱,未知归诸何地,而他日必为祸根矣。如此之人,必诛罔赦。今玆亲鞫,为防后患。且其疏中,以按鞫大臣,不为请拿为言。大臣非逆,则不可鞫问,而必欲驱入于罔测之地,是诚何心?迹其所为,万万凶惨。予之在时,岂敢以如此等语,肆然仰达乎?”讯问时,上曰:“才下罪人,各别严刑之命,而执杖罗将,讯杖之际,显有从轻之状,极为痛骇。令攸司,囚禁科罪。”潜受一次刑不服,命姑罢亲鞫。
9月18日
○癸酉,上亲鞫李潜。上曰:“虽诬一人,尚有反坐之律,在廷诸臣,一并驱入于恶逆之科,而忍杖不服,情状极为痛恶。希载谚札所云,不过憎恶其妻,非真有奸淫之迹,而彼辈必欲以此,归之于实,至于构陷其时参鞫大臣,用意绝痛矣。此必有指嗾之人,以此添问目严问。”潜连受一次刑不服,命自明日罢亲鞫,设庭鞫于内兵曹,令大臣以下钩问。领议政崔锡鼎言:“海西将行大同法,新监司许墀,为人固精详,而不若付之熟手。前监司李济,似当仍任,亦宜兼牧久任,以责成效。”上允之。大司谏朴弼明陈李潜情状,盖其意以上盛怒,欲为缓颊也。锡鼎从而言其阴凶状,承旨李晩成,又言潜疏意之阴凶,仍陈:“潜疏,与申浯、林溥,同一关捩。林溥既不明示典刑,末稍酌处,事无着落,故如潜之徒,无所忌惮,接迹而起。”上曰:“承旨之言是矣。潜之情状,予既洞知,而亲鞫待命,大臣被诬之状,亦已洞烛无馀,而日后如此之辈,换面迭出,必将以此借口,嫁祸朝廷而后已,日后之虑,可胜言哉?予虽无明见,此事则决知其必然。况大臣而当之者,亦岂能自安乎?至以向刃之说,终始为言,有若自以为直节者然。所谓向刃于春宫者,乃是逆贼,而敢曰设有过激之言,岂为是哉?又以林溥之被罪,缕缕称冤,岂有如此放恣者乎?情状节节可痛。初头若不痛治,此后必有继起之患,不特此李潜一人而已,日后之虑,明若观火。今日亲鞫,欲使此辈,少有惩戢,而为祸根则必矣。予非以今日此言,自谓明见也,他日在廷臣僚,当思予言,以为有先见之明也。且军门传令,五部甘结之语,尤极阴凶。”锡鼎曰:“古语云:‘罪一人而千人惩。’亲鞫之下,岂无惩戢之道?魑魅魍魉,莫逃于日月之下矣。军门传令事,其时将校,以相率陈疏之意,来告主将,主将岂有沮止之理哉?兵谏之事,出于《左传》,乃鬻拳事也,以此为言,尤极无据矣。”政院以平川君申琓、判府事金昌集,待罪于阙外,陈达,上以速为入来事,命遣史官传谕。琓等陈不敢承命之意,上命更遣史官,又申遣承旨,使之偕来入侍。琓等,又连启不敢入侍之意,上曰:“面谕后当还宫,卿其斯速入来。”琓、昌集,不得已出肃,仍入侍,上进谕曰:“林溥之处分属耳,而又有此潜疏,语意之凶惨,不特林溥之比。其时鞫厅诸臣,必欲尽驱之于恶逆之科,情状十分绝痛,故昨今连为亲鞫。此不但卿等之不幸也,在国家亦为不幸也。”琓曰:“臣遭此不幸,而不即死灭,尚今容息于覆载间,圣恩过加,天日俯烛。当初既被轻罪,旋蒙收叙,而罪累之臣,闷缩度日矣。今者潜疏,百倍林溥,有非臣子所忍闻者。人臣负此罪名,何敢偃然趋进于天陛,而承宣、史官,跋来传命,逃遁不得,敢此入来矣。”昌集对亦同。上曰:“鞫厅诸臣本情之无他,予既洞知,向日朝家处分,不过为体例间事也。今者李潜,以向日鞫厅,不为请拿卿等为言,必欲一并驱入于罔测之科,世道岂料至此乎?以古事言之,大臣之被诬者,必令同按鞫事,而以卿等在鄕之故,不得同按,庸是为恨矣。今者面谕,意非偶然。岂可以如此凶人,乘间构诬之说,过自引嫌乎?”昌集曰:“溥事始发之初,或恐圣上,未烛当初委折,故有陈疏之事矣。然以年久之故,未能详细陈暴,而毕竟因必重之招,臣言终归虚罔,臣以此尤为冤闷矣。”琓曰:“事在五六年前,虽未能详记,而判府事金昌集之疏,虽有何好之说,其时问郞,或以为闻,或以为不闻,盖以其夜鞫时,和发于痛楚之声故也。伊后柳之发,以外间云云之说,来言于鞫坐,故始为惊骇。故相臣李世白,将欲启请,拿问必重矣,诸议或以为:‘罪人尚在,更问则可以详知其言之虚实,何必请拿必重?’云,故即于大臣及诸堂郞齐坐之处,更问顺命,一一详录,而终无仿佛于流传之言者。必重亦在座,目见罪人之招如此,而外间传播之言,乃如此,何耶?其时柳之发,亦言:‘外间流传之言,不可信有如此’云。此必不逞之徒,做出此言,以为嫁祸之计也。以此见之,此岂有一毫涉于掩讳者乎?初以何好,中变为不好,不好又翻成谋害。酝酿于六载之后,而所谓必重之承款者,不过似是云云,则以此论臣等当录不录之罪,岂非冤甚者乎?”上曰:“希载谚札中,所谓者斤阿只,与金春泽交奸之说,元无痕迹,不过希载,以淑正之故,憎恶其妻,乃发此言,而毋论不好与亦害,本非实有之事,而如李潜辈,乐闻其言,以为真有是事,而伊时诸臣,有若掩匿不闻者然,欲实其言,而归之于谋害,以为嫁祸朝廷之计,情状万万绝痛矣。春泽之无状,予岂不知,而者斤阿只于春泽,年岁悬绝,奸淫之说,万不近理。春泽虽无状,必不为此。且大臣非逆,则不为请拿之规,渠岂不知,而必欲并拿鞫厅而后已,极为痛骇矣。此事根本则空中做出,万万无疑,而乐祸之辈,借此为言,互相传说,多端饰诈,尤为绝痛矣。”琓曰:“圣教至当矣。臣固已闻希载谚札云者,希载自以为元无是事,必是顺命做出之说云,而伊时在待命中,不敢发口矣。得见顷日筵中举条,则金演于伸辨李彦纲奸淫事,以希载招,元无抵书顺命事云者,为证。希载既无谚书事,则所谓谚书中,事无小大,尽归虚罔矣。”锡鼎曰:“潜阴凶之状,昨今已悉陈矣。鞫厅事体虽严,大臣事体亦重,非逆狱则不为请拿,渠岂不知,而如得奇货,为此阴凶之疏,臣以按狱之人,尚不能自安,况此两大臣乎?林溥之狱,岂是大段,特以事体之重故耳。日月之明,既已洞烛其心事,而前席面谕,又复勤挚若此,则大臣事体,有异庶官,何可每每引退乎?在京邸画进善策,以辅朝政,则岂不有益于国家乎?自上别为敦勉两大臣,以为共做国事之地好矣。”上曰:“然矣。予方慰谕开释,欲兼言仍留京第之意。岂有一毫不安之端?安心行公,是所望也。”琓曰:“人臣负此罪名,将何颜面,更立于朝端乎?”昌集曰:“凶潜情节,自上虽已洞烛,此后又安知无如潜辈乎?”上曰:“今日所遭,非但卿等之不幸,实国家之不幸也。然卿等本情,予已洞烛无馀,潜凶又为亲鞫痛治,则阙外待命,犹且为过,岂有更为退去之理乎?若以此,辄欲引嫌退去,则前头凶悖之言,必将接迹而起,卿等无安于朝廷之时矣。安心行公,是所望也。”
○大司谏朴弼明连前启,停任敞、朴奎瑞定配之启。
9月19日
○甲戌,备忘记,前判书李頣命叙用。
○备忘记:
才罢亲鞫,继有庭鞫之命,则事体不轻,所当趁早齐会,严鞫得实,而日已向午,尚未开坐,极涉未安。该房承旨,推考。
○传曰:“庭鞫事命下之后,日已向午,尚不开坐,该房承旨推考,备忘今方书下,而领、左相陈札陈疏云。未知何事,而日势已晩,惟事玩愒。若如是则凶人情节,无以究得,极为寒心。政院知悉。”
○传曰:“亲鞫罢后,继有庭鞫之命,则事体莫重,而日已向晩,犹不齐会开坐,如此凶人情节,无以得其实。即为亲鞫事分付。”时,左相徐宗泰,乞暇还到城外,陈疏以潜之指斥引嫌承批,而又欲再陈札,领相崔锡鼎亦欲同为引嫌,以致日晩,故上有此举。命下,阙内鼎沸。是日午时,上又亲鞫李潜。于仁政门殿坐后,参鞫诸臣,以次入侍,上曰:“凶人情节,极为痛骇,而亲鞫才罢,继有庭鞫之命,则事体所在,当即为开坐,而日已向晩,尚无动静,鞫厅事体,岂容如是?大臣每当国家重大之事,小无担当底意,事体分义,岂容如是?予甚用未稳矣。左相陈疏批下之后,即当入参鞫事,而称以陈疏,日已向晩,无开坐之意。已嫌为重,国事为轻,虽曰大臣,安敢乃尔?凶人每见朝廷上景色,如此缓缓,故少无惩畏之心矣,岂不寒心乎?今日若又不得承款,则金吾堂上,将重罪矣。”上教极严,锡鼎、宗泰进伏榻前受责,欲有辨暴,而天威震叠,不敢言而退。上曰:“昨见同义禁南弼星疏,则称潜疏为怪妄。潜之凶疏,岂可泛谓之怪妄乎?如此歇视,故凶人不为承款矣。”上曰:“凡事初头有误,则末终亦误。当初林溥以谋害等说为言,而疑其为传闻之误,故不无傅生之议矣,其后再度更问时,则别生他语,情状绝痛,故有死有馀罪之教,而其后请对时,大臣、诸臣,皆以减死为请,故不能牢守初见,有减死之处分矣。到今思之,大臣、诸臣意见,既皆如此,溥有恃乎此,而终不承款矣。林溥更为拿来,亟正邦刑。”上曰:“不杀林溥之故,潜乃继起。其意以为吾虽为此疏,不过被林溥所被之罪,故敢为如此凶疏矣。”上曰:“罪人速为拿入。”上曰:“罗将辈不为高声,不似自前亲鞫时。申饬使之高声。”上曰:“不得承款则金吾堂上,将有重罪矣。”上又曰:“罪人讯问处太远,坐之近处。”罪人拿入后,上乃亲问曰:“汝之诬告情实,既已毕露,何敢终始违拒乎?若不直告,当直为处斩矣。”上又曰:“今日若不承款,则金吾堂上,将重罪矣。”上曰:“阴凶之人,岂敢终讳乎?个个猛打。”上问承旨曰:“平川君、金判府事处,命招已为出去耶?何至今无动静耶?”李晩成曰:“皆违牌矣。”上曰:“更为牌招。”上曰:“顷日以林溥事请对时,前执义李师尚,以不问任敞、朴奎瑞而独罪林溥为言。执法之言,岂容如是?其为溥伸救之状,极为可痛。前执义李师尚削夺官爵。”上曰:“罪人个个猛打,期于得情。”上曰:“如此凶人,各别猛治,然后可杜日后之弊矣。大臣以下,皆有歇后之意,岂有如此可骇之事乎?凶人见朝廷气色之如此,故尚不承款矣。”上亲问罪人曰:“汝意必欲构杀辛巳按狱三大臣而后已,有若为林溥报仇者然。此何设心,此何道理?承旨以此问之。”罪人对曰:“非直谓辛巳大臣也。”上曰:“此汉极凶矣。”上曰:“潜终始以谋害世子为言,若不于今日,明白处分,则必为后日诸臣祸胎。当初吕必重招辞所谓似是谋害云者,终不分明。吕必重更为拿来,究问谋害字有无,以明其做出无根之实状,然后可无日后之弊矣。”上曰:“罪人各别严问,使以问目内辞缘,直告。”潜对曰:“陈疏之意,欲望上之有悟,而有所赖,故为之矣。”上曰:“悟是何事,赖是何事?”潜对曰:“春泽欲谋害春宫,杀春泽则有赖,故以此为言矣。”上曰:“此岂成说乎?终始讳之,奸恶无比矣。罪人准次。”上曰:“罪人姑下之。”上曰:“鞫厅罪人,不可一刻淹延。林溥、吕必重二罪人拿来都事,即刻发送。”锡鼎曰:“罪人拿入乎?”上曰:“拿入。”上曰:“罪人拿入时,每每如此迟延,金吾堂上,从重推考。”上曰:“汝既以前后左右为言,而只以春泽为言,此岂成说乎?指嗾与诬陷两款,各别严问。向刃春宫之刃字,是何字,而所谓向刃之向字,是何字乎?如此问之。”潜曰:“所谓向刃云者,是怀不良之心者也。”上曰:“所谓不良者,便是直告也。更为严问。”潜曰:“向刃云者,乃是腹有剑之谓也。”上曰:“腹有剑,岂与此相类乎?初若直告而终不吐实,可痛。”潜曰:“所谓向刃者,误用矣。”判府事徐文重、平川君申琓入侍。潜准次,上曰:“罪人姑下之。”上曰:“捧招后加刑问目,仍书之。”上曰:“罪人拿入。”上曰:“汝之必欲构杀辛巳按狱三大臣之意,极为凶险,是何用心?此罪尤不可赦矣。辛巳三大臣,何以为恶逆乎?”潜曰:“非敢驱入于恶逆也。”上曰:“渠岂不知大臣之不得拿入于鞫厅乎?必知之而以不请拿为言者,非驱之恶逆而何?”潜曰:“不知是大臣故也。”上曰:“夏间累月待命之三大臣,岂有不知之理乎?”罪人准次,与前招无加减。上曰:“罪人下之。自明日更为庭鞫,而勿复如前日之稽缓事,各别申饬。”〈史臣曰:“鞫狱,国之重事也。况潜之凶言,为国家祸本?上之必欲痛治,而至于连日亲鞫,忘其为疲,则庭鞫有命之后,为大臣者,所当痛君父之所痛,奉行之不暇,而争引细嫌,一事玩愒,卒致上之震怒而亲鞫,则为大臣者,盖已罪不容诛矣。”〉
9月20日
○乙亥,备忘记:
前执义李师尚削夺传旨中,紧要语,公然拔去,其偏护私党之习,极为无严。当该承旨李东馣,罢职不叙。
○以任胤元为右承旨。
○自是日,设庭鞫,刑李潜。大臣崔锡鼎、徐宗泰、禁府堂上赵相愚、徐文𥙿、李东郁、南弼星等按问。中间,潜乞解缚吐实,而锡鼎等不肯盘问,只加刑杖,至十八次而径毙。
9月23日
○戊寅,备忘记,前参判李光迪叙用。
○判府事李畬闻有潜疏,自骊州上来待命。上以当面谕,安心入来之意,遣史官传谕。畬陈不敢入来之意,传曰:“必欲面谕,意非偶然,安心偕来。”
9月24日
○己卯,传曰:“正言韩配周,辛巳参鞫大臣以下,或请远窜,或请论罪,用意极为不正,而予未觉悟,未免堕其术中,追思悔恨也。政院知悉。”执义李德英,继请削夺官爵,上,即允之。德英之启,只以好党不靖,为配周之罪,略不提论,其阴凶乐祸之计,人讥其措语之歇后。
○献纳朴汇登,以曾与李师尚同入请对,所达无异,而当师尚特谴之日,听莹不得引避,物议为非,引避退待。
9月25日
○庚辰,御昼讲。知事李寅烨言:“当此国有庆礼,别为施惠之日,军饷虽重,不可无减捧之道。”上命以最初二年条减捧。又言:“耆老食物,题给宗臣,亦宜均施。”上从之。侍读官赵泰亿,力为营救崔锡鼎等以为:“亲鞫时责谕,有乖敬大臣之道。卫士环侍,事体尤伤。”检讨官郑栻,亦颇救解,上曰:“潜虽已毙,前头此辈,必有继起之患,其忧诚不小矣。君父既痛其情状,则在大臣之道,何敢缓缓庭鞫,命下之后,日已过午,无意开坐?若欲引嫌,则一边开鞫,一边陈札,勉出左相,未为不可,而药房问安之后,称以陈札,还出阙外,若仍致日暮,则其日庭鞫,终不得为之乎。自古无如许事体矣。君父有过,臣僚犹可谏也。况大臣有失,岂可以卫士,环列而不为之责谕乎?玉堂虽曰论思之官,岂敢以如此事争论乎?”
○平川君申琓,留疏出城。
9月26日
○辛巳,御昼讲。
○判府事李畬肃谢,上引见,进而谕之曰:“卿向来所遭,可谓不幸矣。筑城之计,乃所以为国深虑,非大臣私计,岂宜以此归罪乎?其时台臣则被补外之罚,而卿则未免以此去国,心殊缺然矣。今番林溥事,于卿尤为不幸,而至於潜疏,则其用心之绝痛,有倍于溥。如此之类,若以常罪治之,则前头必有继起之忧,故所以有亲鞫之举,而潜终不服而毙矣。世道至此,非但卿等之不幸,实国家之深虑也。”畬曰:“小臣何敢束带入谒于君父之前,而既有思想之教,圣恩罔极,逃遁不得,敢此入来矣。臣事君无状,以筑城事,得罪于公议,近间所遭,尤复罔极。其间情实,姑舍勿论,人臣闻如此凶言,岂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乎?至今得保性命者,莫非天地生成之泽也。”上曰:“欲更问林溥者,以当死之罪,其时不得明白处断,故复生如潜之辈。当初予见为是,而不能牢守初见,处分无终,故其害速出,有潜之凶疏,蔑视国家,或以为溥有何罪,或以为溥言明正,语极凶险。此非一人之所可办,而终始忍杖不服而毙矣。李潜事出后,始悟林溥不杀之为处分之失矣。其时,李师尚以台阁入侍,至以溥疏所引诸人,不为拿问,而独罪溥,未免为偏为言。不但其用意不美,其营护林溥之状,著见无馀矣。希载书无实之言,他问郞皆不闻,而必重独以为闻。若果分明听之,则必重何乃曰倏然听得,不能自信乎?其后更问时,又以为分明听之云。若果分明听之,则何乃曰不自信乎?当初必重,做出谋害二字,欲实林溥之言,若亲听于顺命者然,故潜疏至以不请拿三大臣为言,以为借口之资,以为坏乱国家,构陷大臣之计,惟此极为痛心。故林溥、吕必重,更为拿来,欲明白处分尔。自林溥事出后,极有可骇者。李光迪远窜之论,辛巳按狱大臣以下,不可无罪之言,出于韩配周,必欲实溥疏而后已。当初予未免堕其术中,故有下政院之备忘矣。林溥、吕必重拿来后,溥则以其所与往来经营疏事者,各别严问,必重则以做出虚言,欲实溥疏之罪,各别严问,明白处断,然后凶人庶可少慑矣。三朔推核,毕竟无归宿,处分如此,岂免为凶人借口乎?适足助之而已。今者更拿,本意如此,岂可以如此凶人之言,开释之后,每每退去乎?须体此意,仍留京第,是所望也。”畬曰:“圣明烛破奸情至此,臣更何所达?”上曰:“潜只不承款而已,其情状则已尽现露矣。”畬曰:“圣上处分,虽如此洞快,以臣罪名,何敢仍留于京第乎?此则意不敢到。溥、必重拿来后,当依前退去待罪矣。”上曰:“至今痛恨者,在于当初之不能明正处分也。以其不能严治之故,未一月而潜继出,若导之使为者然,实深痛恨也。以溥时事言之,台阁至以不问溥所援之人,独为问溥,未免偏重为言。其经营和应之状,昭著难掩,而予未觉悟,予方悔之无涯矣。李师尚、韩配周符同和应之迹,非难见者,而不即觉悟,大臣恨如此之节,而为执嫌之端,则诚有之矣。人君之道,虽务宽大,临事处断,亦必有刚猛处,然后方为得当,而予则不能然,终为见欺,十分痛恶矣。”畬曰:“殿下常时处分,或有急迫而不从容处矣。此事则必委以公朝,从容处置,明核其虚实,然后人心自服,臣虽就死,亦可以瞑目矣。”上曰:“林溥当初承服,不可谓之承服,只凭判付内辞缘,称之以承服,而决不可如此糢糊取服,故欲更拿问之。今番则其经营谋议之情状,似不敢终讳矣。”
○左议政徐宗泰呈辞引入。
○宪府以身为台官,初不执法,严教之下,又不即避,揆以台体,不可仍在,请献纳朴汇登递差,上从之。
○以李縡为兼说书,李益寿为刑曹判书,李廷济为持平,李乔岳为正言,李万选为辅德,宋正明为校理,柳凤辉为献纳。
9月27日
○壬午,御昼讲。特进官闵镇厚言:“水原属于摠戎,而多有属他岐者,号令不一,难以为用。此后水原军,全属于摠戎厅为好。”上曰:“依为之。”又言:“筑城为国家大计。三军门始役,东西则已筑,而南北未及筑,请令更筑。”亦从之。
○开鞫坐于禁府,问吕必重。上传教于鞫厅曰:“罪人吕必重谋害之说,他问郞之所不闻,则做出之迹,已不可掩,而鞫厅推问时,其所纳供,胡乱莫甚,或曰倏然听得,不能自信,或曰谋害字明白云。谋害之说,果为分明听得,则岂有不能自信之理哉?其言矛盾,不成说话。谋害二字,渠自做出,而严问之时,乃敢以发于顺命招样,欺罔纳招,惟恐林溥之言,或归虚罔,而终为凶人借口之资。其做出虚言,疑乱朝廷之状,诚极痛骇。以此发为问目,为先严问以启,而此外如有可问之端,添入可也。”必重供称:“顷日承款之后,继而加刑,欲延一刻之命,至以谋害为对,胡乱纳招之罪,万死甘心。”既以虚辞纳招,则谋害之说,非特诸问郞之所不闻,必重亦未闻之。当初与姜履相酬酢者即所谓害乎事,将刑履相时,履相高声言:“吕必重言,应当害乎事。”鞫厅以为非直招,将欲施刑,则乃曰:“当以谋害为招。”若以谋害,言于渠,则渠何顾惜于必重,不言谋害,乃言害乎事耶?与林溥酬酢时,极言谋害之非实状,前后招及答札中,皆已缕悉。鞫厅议启:“观此吕必重招辞,则以为:‘前日谋害字纳招,出于临刑乱招,而谋害之说,非特诸问郞之所不闻,渠亦未闻。’此则近于从实纳招,而其所谓应有害乎事云者,与初招不好之语相左。请吕必重,以此更推。前日兪彦明,以何好为言,姜履相则传闻于必重,而初以不好纳招,复以谋害为言,李圣肇则以何好闻于必重云,而今必重之言如此。其时实状,不可不凭问明核,请三人并拿问。”依启。
9月28日
○癸卯,御昼讲。
○夜,雷电。
○鞫厅罪人李圣肇,拿来囚。
○以权尚游为大司谏,李頣命为判敦宁,申镡为修撰,尹德骏为大司成。
9月29日
○甲申,以李夏源为执义,郑栻为校理。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酉,正言李乔岳启请削夺前郡守李三硕之职。以其不为辞朝,私自赴任也。又以前任郡守李济冕,任意交印于未辞朝之新官,请拿问。又言:“吏曹判书李寅烨,初以病废之人,曲循其愿,差除边邑,已极可骇,而知其私自赴任,泛称下鄕治疗,难免用意循私之迹,请从重推考。”并不允。翌日以物议引避,改请李三硕拿问,李寅烨之启,改以用意循私,莫此为甚,并允之。〈史臣曰:“人臣之罪,莫甚于循私。锡鼎、寅烨,为一李三硕地,欺蔽天聪至此,若推其心,何所不至?其被台参,宜哉!”〉后,献纳柳凤辉疏救三硕、寅烨等,以台启谓之用意,乔岳引避退待,玉堂请出仕,从之。
○罪人姜履相拿来囚,以大臣俱引入,无参鞫人,不得推问。
○以诸道毕赈之启,吏曹覆奏,分等施赏。罗州牧使朴重圭、云峰县监元泰龟、居山察访朴再茂、庆兴府使权克升,并加资,其馀或准职,或陞叙,或赐马有差。
10月2日
○丙戌,夜,雷电。诸道报异之状,续至。
10月3日
○丁亥,政院以雷异陈戒。
○领议政崔锡鼎呈告引入。
10月4日
○戊子,火星犯天高西北星。
10月5日
○己丑,以沈尚尹为司书,柳重茂为弼善,李宜显为兼文学,权世恒为修撰,李万选为副修撰,李㙫为司谏兼弼善,吴命恒为兼说书,宋相琦为大司宪。
○玉堂以灾异上札陈戒,上嘉纳之。
○宪府启曰:“海西生员闵廷英,愤泮中不许齿坐,至欲倳刃于发论之人。此实前所未有之变怪,请令攸司,从重科罪。本馆堂上,不加重治,只施停举之罚。其时同知馆事,并从重推考。”允之。
10月6日
○庚寅,月入南斗,木星入轩辕星。
10月7日
○辛卯,御昼讲。承旨徐文𥙿以林溥掌来都事,久无声息,请问曲折于道臣,上从之。是日,政院又请罪其都事,上命拿问。
○刑曹判书李益寿上疏以灾异陈戒。有曰:
四方视效之地,便成斗哄之场,击撞相继,猜嫌日生,辅相何暇论道?六部莫能安职,庶务丛脞,国事泮涣,民困何以苏息,天心何以底豫?言念及此,心寒气短。
上优批答之。
10月8日
○壬辰,御昼讲。
○罪人林溥拿来囚。
○以李德英为辅德,李观命为副应教,崔昌大为兼辅德。
10月10日
○甲午,上问政院曰:“时任、原任大臣,俱不得参鞫。在前如此之时,何以变通乎?考启。”政院以曾未有时任、原任俱不参而开鞫之例,为启,传曰:“知道。”
○判敦宁李頣命上疏。略曰:
臣以无功能而骤躐崇秩,多辜过而每荷湔濯。况以难安之踪,处积毁之中,常恐自致顚踬,终累大恩。今此湛宗之祸,已基于凶言,毕竟鱼肉,臣自知其难免矣。然而魑魅之形,莫逃于禹鼎。乾断赫然,涣号丁宁,逖听者犹可感泣,况臣之逋金木之诛,而受鞶带之赐者乎?从古人臣,受枉罹酷者何限,而没世或不能自伸,未有如臣之不待自辨,而快蒙昭晣于目前者也。虽臣糜粉,何足以上报万一也?即今凶人已毙,处分已严,何庸一一自暴,而盖此辈,积怨于臣家,特以庚申事耳。己巳以来,彼既甘心而逞毒,今又欲构杀其子弟,为世充报仇,其亦甚矣。向者置臣于必死之地,幸赖圣恩,以至今日,亦何尝一日而忘臣哉,而顾臣自甲戌以后,在朝无几,则未有因朝政,而可指为臣罪者。惟金春泽为臣妻党,见其方出入于死生之间,谓可以此陷臣,遂加以心腹之名。凡主张助势,前后左右等语,无不举臣而置对于淑问之下,言虽凶惨,俱是悬空架虚,茫若捕风,诚无可以指的而为辨者。惟其所谓人心离合之说,非但臣所不言,亦未闻于向日筵奏间者。臣则以为:“皇天、祖宗付托之重,百僚、军民颙若之望,不可不顾。若因春宫三疏之批,夬许所请,以得万姓欢忭庆祝之心,则大为宗社之幸”云,其时记注,今可考也。前此有申浯者投疏未彻,有曰:“宰臣陈以人心涣散之说。”凡奏对之语,圣明所亲闻者,而此辈犹能各自改换句语,以为陷人之资。况圣明之所未闻者乎?至于溥疏一出,计出倾陷,苟非指嗾而掩护者,孰不欲根究虚实,痛绝乱萠?臣伏见圣上深恶其情状,而按狱未几,大臣引入,狱事有延拖之忧,诚欲圣上,开释大臣,敢请入对,语次转及狱情。盖伏闻溥之疏下,有欲陈疏击鼓,以明其不与其疏。然则张皇多士之名,即多妄冒,独随溥入阙者数人,为其同情。且非溥不文者所可自办,故亦请拿问,殊不觉独请拿人之大乖事体也。此臣轻躁不经事之罪也。凶人,乃以拟之于鹿马之奸,盖其与溥,脉络相关。阴凶相若,故怒臣而陷臣者,尤在于此矣。
答曰:“凶人罔测之说,何足挂齿?卿其勿辞,从速上来行公。”
○兼文学李宜显上疏曰:
臣穷毒险衅,不自遄灭,见此前古所未有之危机。凶疏一投,诬招继发,凡所以构捏辛巳按狱诸臣者,殆无所不至,而设鞫累月,变幻百出,不分虚实,勤请加罪,必欲符合凶计而后已。先臣虽以身没之故,姓名不入于捧传旨之中,而其所论罪,实与之均被,九原之含冤,臣心之抱痛,至是而又加一层。臣诚抑塞崩迫,直欲无生,不得不忘其烦猥,仰叫天阍,乃蒙圣慈不以为罪,赐批如响。臣惶悚交极,无以自容,而时议焰焰,火色未艾,只自闭窦缩蛰,叩膺腐心而已。不意因凶潜之踵起,奸状益透,圣断赫然,前后狱情,洞烛无馀,至于面谕诸大臣,天语恳挚,可泣鬼神,先臣地下之灵,与有光宠。臣于此感极涕陨,图报无阶。乃于此际,遽有春坊新命,惟当含恩畏义,竭蹶趋承之不暇。岂敢徘徊前却,以重速违傲之诛哉?第念必重、凶溥,方有更拿严鞫之命,而纾缓不严,一如前套。是臣先诬,快雪无期,而伊时大臣,亦方待命于城外,则臣之踪迹,终难晏然冒进。且臣于向日鸣冤之章,略及凶徒之情节,重触时忌,身游彀中,复通宿研,曾是意外。又何可冒犯众怒,自丧廉义,更厕于淸班乎?
答曰:“予意已悉于诸大臣面谕之时,而自尔为先卿陈疏之后,铨曹久枳淸望,殊极不是矣。”
○下密教于政院曰:“刑房承旨,独为拆看,即速举行。”其教曰:“罪人林溥疏下,随入阙中者几人耶?禁府堂上亲问于溥以启。”刑房承旨李晩成,即传旨于禁府,禁府启曰:“亲问于溥则以为:”渠之上疏初呈之日,随入阙中者,进士金柅及渠之同生兄浣而已,此外无他随入之人,而其后政院,连日不为捧入,疏下尽为散去,只渠一人,独自呈疏’云矣。“传曰:”并即拿来。“
10月13日
○丁酉,雨雪雷电,一时交作。
○特拜判敦宁李頣命为右议政。
○以李万选为司谏。
○鞫厅罪人林浣,自现囚。传曰:“鞫厅罪人拿来,极为严密,而渠何从知之而自现乎?事极惊骇。斯速详知以启。”禁府推问浣,浣以为:“其兄泓,谓有拿命,故来现。”云,命拿泓问之。泓对以前二日,禁府都事来问浣有无,故知浣有拿命,昨午浣自鄕上来,故果以速往自现之意,言及云。命议处。
10月14日
○戊戌,备忘记
噫!灾沴之作,何代无之,而未有如今日之荐臻者也。究厥所由,亶由否德,夙夜忧畏,不遑宁处。乃者雷电之变,叠见于纯阴之月,而虩虩烨烨,无异盛夏,诗人所谓不宁不令者,不幸近之。未知何样祸机,伏于不睹不闻之中,而天之警告,若是其谆谆耶?一倍兢惕,罔知攸措。修省之方,益当自勉,而亦岂无敕励群工,交相儆戒之道乎?咨尔大小臣工,体予宵旰之忧,痛革朋比之习,务尽寅协之风,一乃心力,奉法率职,少答天谴。
○鞫厅罪人金柅,拿来囚。
10月17日
○辛丑,掌乐正崔启翁上疏曰:
昔楚庄有言曰:“皇天不我爱乎?何不降灾之久也?”记曰:“无灾之灾,天下之至灾也。”从古以来,遇灾修省,回乱为治者,班班可考,《春秋传》曰:“克谨天戒者,虽有其灾而无其应。”又曰:“遇天灾而不惧,国之亡无日矣。”后之有国者,其可不监于此乎?今日灾异,实是前古之所未有也。无乃月初雷电之变,上下恬憘,故又降以雨雪,而大震电以警动之耶?宋君一言,荧惑退舍,则我殿下十行丝纶,足以弭灾而有馀矣。然而圣教勤恳于朝臣之朋比,而不及于生民之困穷,圣意以为朝廷既靖,则馀无足虑耶?当今国势之岌嶪,不过朝廷之不靖,民生之不安也,苟求靖安之术,亦不过祛党习择守令而已。今日朋党,终必亡人国而后已。殿下既知此病,勉谕臣邻,则宜乎有风行草偃之化,而终至于不可救药,何耶?孔子曰:“以言教者讼,以身教者从。”以今观之,则前日之教,毋亦近于以言教耶?殿下好恶无常,是非无定。或扬或抑,局面屡换,随时左右,激以成之,以启窥伺之辈,岂不大可寒心乎?彼务为党论者,岂不知死党之为非哉?惟其乖激之论,乃为崇显之媒故耳。殿下诚欲痛去朋党,则就其中党论之尤甚者,削去仕版,放归田里,终身不许收用,则党比之徒,果可以革面矣。国家以守令为重,其所以愼简纠察者,未必皆出于公,而至于被劾者,曾未几何,旋即复收。殿下诚欲择守令安民生,则先敕廷臣,审其举荐,申命铨官,愼其注拟,复令监司、御史及台阁,克明褒贬,无复如前,则官得其人,民生可安。且善治非一道,廉谨为上;不治非二事,贪污为甚。今若拔其廉谨者,不徒增秩,而荫及其后,取其贪污者,或窜殛遐裔,终身禁锢,无如前日之有赦,辄容且录。其治不治者名姓,揭诸政壁,使人指点其某廉某贪,俾有所畏慕,则四方风动,人知所从矣。
答曰:“忧时进言之诚,予用嘉尚。可不留心焉?”
10月18日
○壬寅,吏曹判书李寅烨免。以赵泰采为吏曹判书。
10月19日
○癸卯,右议政李頣命在高阳上疏恳辞,上优批慰谕之。
○左议政徐宗泰呈辞十九度,上许递其职。
○以徐宗泰为判中枢府事,李晩坚为献纳,洪受瀗为判义禁,申镡为副校理,朴凤龄为副修撰,权尚游为吏曹参议,特陞金宇杭为刑曹判书。
○燕中启奏文书,大臣与承文提调,会于公馆对查,例也,节使辞朝在近,而大臣俱无行公者。承文提调黄钦请对,以提调持文书,就大臣家查对为定,领议政崔锡鼎上札以为:
在前时急机务,或有就问大臣之事,而公坐体例间事,不当便行于私第。宜令提调三员,公厅查对。此后有如此之时,仍以为例,似合事宜。
上从之。
○夜,流星出句陈星上。
10月20日
○甲辰,御昼讲。
10月21日
○乙巳,以李喜茂为大司谏,李观命为司谏,朴权为京畿观察使,尹世绥为文学,李宜显为校理,李肇为副校理。
10月22日
○丙午,御昼讲。
○月入轩辕星。
10月23日
○丁未,御昼讲。
○流星出王良星下。月入太微垣。
○以闵镇东为持平,黄钦为吏曹参判,李大成为修撰。
○全罗兵使权询,以习操在迩,到处泥醉,因得酒病,累退其期,仍不行操,监司以此状闻,上于昼讲下教曰:“询之所为,殊甚骇愕。”知事赵泰采曰:“询于金海交龟时,斥呼大臣、重臣之名,怨其防塞阃任,言辞绝悖,暗行御史柳泰明闻而来传。今其处事,狂悖如此,不可不惩治。守令之期会不进,亦有其律,身为主将,酗酒失期,岂非可骇?”上曰:“询乃敢以宿病添剧等语,欺罔驰启,偃然还营,终至于失期,可谓放恣之甚矣。拿问定罪。”
○工曹参议崔重泰,以向日林溥之构诬,上疏以辨曰:
溥于鞫厅,不利问目之下,至于臣身,则无所模捉,但曰无保安之语而已。所谓保安二字,不过指辛巳亲鞫时事也。若臣者,辛巳年间,方在草土,其言自归虚罔,而末梢《政院日记》所搜出疏本,即臣壬午春间疏也。盖于其时,尹行教上疏,侵斥台阁,臣不得不辨,而至于伸救姜世龟事一款,至许以言人所难言者,大与台启相反。臣虽非参涉于其启之人,所以辨破者,不过发明君父之至意,斥绝世龟之妖言。其拱卫贰极之意,实与迶他雷同,但请保安者,一层深切,而今乃如此,抉摘构罪,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答曰:“凶人陷害之说,何足挂齿?尔其勿辞。”
10月24日
○戊申,御昼讲。
○行优老之典,赐耆老人米绵有差。
10月25日
○己酉,流星出。
○右议政李頣命上疏。略曰:
前世贤君之保全臣子者,有道。如唐之李泌,岂不是贤才?又是三世宾师,而暮年江西之行,曲有恩意,至今使为人臣者,不胜感泣。如臣者,生无益于县官,固无足比数,而以殿下之仁圣,岂容使唐宗专美也?
答曰:“噫!特旨爰立,夫岂偶然?前冬筵教,可想予志之已定。凶人必欲驱卿于罔测之科,而予察其诬,置卿于具瞻之地。若非平日倚毗之笃,必不如是也。惟当期回遐心,夹辅王室。予岂可舍卿,卿胡忍弃予?所引李泌事,有所不然者。唐之代宗,知元载之恶,而不能退,以载不容泌,匿泌于远藩。非人君之道,则非今日之可法也。目今廓庙空虚,鞫狱迁就,决不可一向控免,恝视国事。卿毋困我,即日登途,勉副至望。”
10月27日
○辛亥,观象监启曰:“本监所掌历书中,七政,乃是治历之本也。大统变为时宪之后,行用历则甲子年间,从北京取其法以来,而七政历,久不传其法,本监历法,或以大统,或以时宪,识者之窃叹久矣。时宪七政法,今幸学来,一一解出,已尽推算,而未及印出,将以写本,为先进上,自明年印布,而大统七政,则以写本进上,似为得宜。盖此新法深密,比诸大统之法,推算之功,不啻倍簁,则决非数三人容易成历,而观淸历末张所录推算官之数,则至十八员之多。我国则经费匮竭,虽未能一如大国之例,而七政修述官七员,则不可阙一。且必于今年冬至后始算,明年七政,可以再三叩算矣,自今差出新法七政修述官七员,使之年年轮次作历。”传曰:“允。”
10月28日
○壬子,政院启言:“圣庙重建,事体重大,近日鄕儒,不待道臣状闻,辄先疏请,殊涉不当。自今以后,圣庙移建改建,必待道臣状请后许之,儒生私愿之疏,一切勿捧,为定式施行。”允之。
○领议政崔锡鼎屡上辞单,上屡遣承旨,慰勉不已。至是辞单十六上,上始许递。
○以尹世绥为掌令,韩永祚为持平,特擢闵镇厚为判义禁。
○文学尹世绥以被林溥诬引,再就牢狱,为不安乞递,仍论朴乃贞查事以为:“大凡查狱体段,必拈出彼此紧关,逐节参验,明有辨别,然后有罪无罪,人心可服。李弘逸许多立证之供辞,全然掩阁,只取乃贞自明之语,艰辛牵合,以为苟且弥缝之计。夫昏朝时凶疏及疏录,士夫之家,多有记藏,世所考信,即一公案,则何以谓之无前辈私记?既曰无官,文书留在者,则所谓参疏儒生,分三等论罪,而知行不在其中云者,于何考据而为此说耶?凶疏之徒,屡经赦宥,赴举登第者,亦多有之,则自癸亥至乙酉二十馀年,而又经丙、丁大乱,一并荡涤之后,冒占初试者,其果为不参凶疏之证乎?乃贞之得伸与否,自有公议,臣不必更烦论列,而其在王府按核之道,宜不敢如是矣。”答曰:“尔其勿辞察职。”
10月29日
○癸丑,知制教申镡,制进卒右尹金澋致祭文,传曰:“顷者金相稷,有乞郡之疏,以依愿施行判下矣,未久遽见卒逝单子,心甚恻然。今于祭文中,亲制两句,添书以下,而与本文上下,意义不联,此一句删去,下款更添一句,然后可以成韵。以此制进,付标以入之意,分付。”其亲制两句曰:“乞县之疏,情固矜恻,锡类之恩,意岂偶然?”一时传以为荣。
10月30日
○甲寅,冬至上使兪得一、副使朴泰恒、书状官李廷济出去。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乙卯,以李德英为执义,沈宅贤、李邦彦为正言,李晩成为大司成,李乔岳为文学,尹宪柱为右副承旨。
11月2日
○丙辰,御昼讲。讲官朴凤龄,因文义推言复仇雪耻之义,上以留念为答。凤龄又陈京外滞囚之弊,上命申饬。
11月3日
○丁巳,御昼讲。知事赵泰采进曰:“虽小事,虑始之时,必虑其终,然后方可无弊。海西大同之议,初出于先正臣李珥,而有掣肘者不果行,厥后先正臣朴世采,又欲设行,而亦未果。盖必量田然后,方可行大同,而海西则决不可量田,其外小小弊端,不一而足。”仍历举不可行之弊,上曰:“当初此事,出于轸念海西民生之意,而今以所达观之,弊端似非止一二,此事初头,不可不熟讲而为之。既行之后,又因有弊而寝止,则事体顚倒莫甚,退与大臣,商议可也。”
○知敦宁李寅烨,在鄕上疏辞职,答曰:“予任使卿已久。循私罔上,予知其必不然,而日昨勉副,盖欲使卿心安,而他务不至于废旷也。卿不可因一时过激之言,遽尔决退,予亦终不可舍卿,宜体此意,安心勿辞,从速上来行公。”
11月4日
○戊午,以崔重泰为承旨,金兴庆为校理,崔启翁为辅德。
○执义李德英上疏曰:
鞫狱事体,至重且严。法例之外,不敢辄有变更,盖所以塞奸窦而绝后弊也。伊时鞫厅,若以林溥之事,为不足设鞫则已,既已设鞫,则岂可以私意低昻,不遵法例乎?大凡鞫狱,必须逐日开坐,急速盘诘,一切严秘,毋使容奸,然后实状可得,而乃者乍坐乍停,务为延拖,密匣未下,议启先播,请拿之人,待命门外,或至累日,亲旧齐会,磨砻对辞,在囚之人,昼思夜度,凶谋巧计,无所不出,此其不遵法例者也。鞫狱罪人,承款则死者,不易之三尺也。为罪人者,孰不知此,而犹且就服者,诚以桁杨之下,不胜痛楚故也。若使罪人,知其不服必死,就服必生,则谁复甘受痛楚,不求可生之道乎?乃者吕必重、姜履相、朴泰春等,虽有私相和应之事,初头供辞,别无违端之可指,而遽请刑推,彼三人者,固已揣知鞫厅意向矣。况加之以严刑,而导之以必生乎,则孰不靡然而承款哉?是以闾巷小民皆曰:“前日之鞫厅,承服则死,今日之鞫厅,承服则生。”舆诵公议,安可诬也?此亦不遵法例者也。鞫厅罪人,前后变辞,则设或末减,反复欺诈之罪,乌可免乎,而朴泰春变辞之后,无端放释,此亦不遵法例者也。辛巳问郞之请拿也,只以至月十九日参坐问郞,泛然陈达,而初无举名之事,则法当更考座目,指名请拿,明白请旨然后,始乃拿囚,而乃者政院禀启,传旨未下之前,自鞫厅直为拿入,迹涉专辄,此亦不遵法例者也。鞫狱之规,凡有事端,动必启禀,不敢自擅,而姜履相当受刑之时,诈称承款,则不为详诘,即为解缚,使之进前,随言随书,则皆是依前自明之辞也。鞫厅所宜陈此实状,以俟判付,而不此之为,旋令拿下刑推。履相澟澟悲泣,更言将欲承款,则又旋解缚受供,而初供则置不入启,再供则据以为信。夫一番刑推,再度取招,施刑停刑,累次上下,此亦不遵法例者也。溥之再次受刑,出于特教,若以判付为过重,则缴还论执可也,不然则刑推得情可也。今乃黾勉奉行,强加刑讯。溥虽自谓承款,而全不吐实,三尺童子,亦知其不成承服,而托以禀处,汲汲请对。及圣上坚守狱体,又下加刑之命,则以因传教加刑,出于朝报,有若迫于传教而不得已者然。自前以特教加刑者何限,而何尝以因传教三字,誊诸朝报乎?此亦不遵法例者也。加刑之后,又命加刑,则乃以罪人病重,径请停刑,明日又以病重頉禀不坐。夫以严刑加之,而欲其不病,虑其病重而不为加刑,则世间安有刑讯就服之鞫囚哉?此亦不遵法例者也。溥之再度承款者,亦不成说,而不为明讯取服,惮于加刑,又复请对,终至苟且了当。营护之言,同然一辞,至谓传闻差误,噫嘻!是何言也?以凶言诬人,而及其情节败露之后,辄归之于传闻差误,而有所容贷,则世岂有诬告之律哉?臣恐此言一行,则诬告之祸,将接迹于世也。且罪人承款,则以似是似然纳招,而鞫厅议谳,则又以似当以承服施行为言,罪人曰似,鞫厅曰似,何其糢糊之甚也?古人曰:“莫须有三字,不足以服天下。”臣亦谓似之一字,不足以服人心也。此等事理,较然易知,而犹且屈意而就之,此亦不遵法例者也。溥疏凶言,盖有当刑。一则以顺命受刑时招为证,一则以己巳定号时事为证,其言之凶谲诬罔,彼此何异,而鞫厅禀断之辞,在彼则曰诬罔、曰凶悖,而在此则曰非,白地做出,强加区别,显示轩轾,此岂议狱至公之体乎?判付所谓,即柳纬汉凶疏辞意者,实为至当,而纬汉未尝设鞫远配而止,溥初头定配是也。今溥则不然。既已设鞫,则惟当以鞫狱之法体治之,而议者乃欲以纬汉为例,傅之生议而后已,已是常法之外,而至其本情,不如纬汉云者,尤极可讶。溥既以嫁祸自服,鞫厅又以承服施行,则其本情之不如纬汉,诸臣何以明保,而敢发此言耶?臣闻在前设鞫时,大臣纵有难强之病,难安之情,莫不即起赴坐,登时按治,诚以狱体严重故也。今以大臣相继引嫌之故,狱事淹滞,出场无期,谬例之弊,一至此哉?
答曰:“今番鞫狱,大抵不严,此所以有拿还之命。自当明白处断,以严鞫体,而疏中以因传教加刑,出于朝报云者,曾所未有,已极骇怪,而密匣未下,议启先播,请拿之人,待命门外,至于累日,则尤极寒心。此而置之,日后之弊,何可胜言?尔居言地,随闻论列,绳以重律,断不可已也。”
11月5日
○己未,判义禁闵镇厚请对,以诸道状启禀达,咸镜、庆尚、全罗道被灾尤甚邑籴谷,或许减半,或许代捧,上曰:“昨观李德英疏,有密匣未下,议启先播之语。岂有如此可骇事乎?顷者林浣,有拿命时,自为来现,此必有中间漏通。鞫事极为严秘,而未发落前,先令罪人知之,来待金吾。创出如此无前格例,日后之弊无穷。台谏必有所闻而上疏,不可仍置也。”镇厚曰:“其时大臣有故,不得逐日开坐,故自致如此。且鞫事,士夫虽秘之,而下人辈多以所闻见传说,而林溥语声甚高,故凡有所言,外人皆得闻之。其言既播,故闻者皆欲来待于金吾门近处,以为被拿之地,此在人情,无足怪者。然此非他也,无非淹延之致,而且罪人讯问时,罪人坐处,与东间甚近,故讯杖之声及罪人之言,无不闻之,故鞫厅每不严秘。此后讯问罪人时,东间罪人,尽为移送于南间,然后讯问似好矣。”上曰:“东间相近,则似有漏通之事,而金吾以旧金吾仍在,狱亦以旧狱仍在,罪人语音,古亦有高者低者,岂有如今日之不严乎?”镇厚曰:“知敦宁李寅烨,世受国恩,当官尽职,朝绅罕比。李三硕交印之事,寅烨若知之,岂敢有隐于殿下乎?寅烨之元不闻知,臣请证之。盖其交印之说,播行已久,而臣亦晩闻。与寅烨同坐备局时,以此言及,则寅烨大惊。以此可知其实状也。宁有用意循私之事乎?如寅烨者,决不可任其去朝也。况今年穑事,未免凶歉,岭西尤酷。明春赈政及海西大同,寅烨主之,而将不免延拖。厘正厅事,臣欲与寅烨,同议为之。前日请以差下有司堂上者,即为此也。宜令政院,别为分付,使之从速入来,尽心国事也。”上曰:“当初台论中,用意循私云者,诚为过当,日昨批旨,可见予意。予之任使寅烨已久,稔知其尽诚国事,为不易得之人也。岂是为李三硕而欺罔者也?自政院催促,使之趁速入来可也。”又曰:“前判尹尹世纪,亦以意外台启,出往江外。其时台启,以不直为言,而此实无情之事,则勒谓不直,岂不冤痛乎?自上各别开释,使之入来则好矣。”上曰:“所达诚是。予意亦然矣。”
○兵曹判书赵相愚免。
○判府事崔锡鼎、徐宗泰,以李德英疏斥,待命金吾门外,政院以禀,上命勿待命。
11月6日
○庚申,持平闵镇东启曰:“今六月十六日,鞫厅大臣请对时,入侍承旨及注书,截去筵奏紧要句语于举行条件,有若以待命大臣,真有掩匿凶言之罪者然,事极无严。关系鞫狱,后弊宜防,请其日当该承旨及注书,并罢职不叙。前参议尹趾仁,顷者投疏,或曰只系言语虚实,以示不欲深治之意,或请考出参坐日字,以为区别倾陷之计,眩幻巧密之状,有不可掩。至于待命大臣,得见举条惊怕之语,略暴冤郁之怀,而趾仁盛气侵诋,恣意胁持,必欲箝制。其心所在,彰露无馀,请前参议尹趾仁,削夺官爵。”上只允上款事。〈承旨李彦经、假注书宋成明。〉
11月7日
○辛酉,黄海观察使李济,以道内染病炽蔓,民物多死,状闻。
11月8日
○壬戌,崔锡鼎、徐宗泰,俱出南江外,院又启之,上遣史官慰勉之。
11月9日
○癸亥,以李善溥为承旨,李宜显为献纳,尹星骏为忠淸道观察使。
○阳城私奴千伊、长湍士人柳载元,以母病斫指,孝行表著,道臣以闻,又以广州故参判任有后孝行,状闻。
11月12日
○丙寅,下备忘记,勉起右议政李頣命,遣史官谕之。
11月13日
○丁卯,御昼讲。
○义州进士金德頀上疏言:
本州翊原堂,即太祖回军之地,宣祖驻跸之所也。回銮之后,宣庙因湾人之上京,亲问堂之存否,此乃光武不忘河北之意也。颓圮于丙、丁兵燹,今其址独存耳。封植建殿,以彰大圣人不刊之迹,乌可已乎?又以太祖回军时所驻,名曰太祖峰、犒军川者,请并封表。
答曰:“疏辞令该曹,斯速禀处。”
○夜,月犯火星。
11月16日
○庚午,全罗观察使,以海南女人今尚,丧夫自誓死,拒强暴者,宜有褒旌,状闻。
11月17日
○辛未,御昼讲。玉堂官申镡,极陈近来牌不进之弊,仍言:“掌令尹世绥,以朴乃贞之反詈及先,为难安,不为供职,诚为太过。”知事赵泰采亦言之,上以廉隅太胜,为教。
11月18日
○壬申,御昼讲。玉堂官朴凤龄,因《春秋》文义,反复陈戒,请上深察贤邪消长之道,公明刚柔之分,盖以是日,即冬至也。上嘉纳之。
11月19日
○癸酉,以宋廷奎为承旨,朴行义为掌令,李夏源为修撰,宋正明为副修撰。
○右议政李頣命,到城外上疏,上以速出视事,为批。
11月20日
○甲戌,右议政李頣命又上疏,九次也。上始遣承旨敦谕。
○林溥疏下赵世迪、金东佑,以被诬录,击铮讼冤,请与溥、泓对辨明核,刑曹以溥、泓,俱是鞫厅罪人,参疏与否,有难凭核,请置之,允之。
○私奴礼龙,乘醉逾入阙中,将论以死罪,上以醉不省事,特原之。
11月21日
○乙亥,月晕回木星。
○以申銋为承旨,任胤元为大司谏。
○咸镜道疠疫大炽,民死亡甚多,道臣以闻。
11月22日
○丙子,右议政李頣命又上辞疏,上命即造朝,遣史官与之偕来。
11月23日
○丁丑,御昼讲。特进官闵镇厚所启:“朝家赏赐表里与马于守令也,每令京下人持去,多有弊端。宜令监营,传给守令、边将,拿来时亦勿下送金吾罗将,定式施行为宜。”上曰:“表里赏典,则令监营传给好矣,而至于拿问,则罪有轻重,一例听其自来,似为有弊。”玉堂官申镡亦以为不可,上命置之。
11月24日
○戊寅,御昼讲。
○右议政李頣命入来谢恩,上引见。頣命恳辞不已,上慰勉之。頣命请勉谕原任大臣,使之同参鞫事,上曰:“老病大臣,连日参鞫未易。病间来参时,同为按治,不参时则独为参鞫。”又特教曰:“大臣之累月待命未安,宜可速了鞫事。”頣命言:“闻顷日大臣引见时,以一一更查为教云。当更以其疏出问目,而曾已承款之事,不必更问乎?”上曰:“其时承款,甚不分明,更出问目问之。”頣命曰:“指嗾人亦问之乎?”上曰:“此非溥独办,此亦出问目。”
○以李寅烨为兵曹判书,尹世纪为户曹判书,李万选为弼善。
11月25日
○己卯,以柳重茂为掌令,洪景濂为弼善,李乔岳为正言。
○宪府申前启,停尹趾仁削爵之请。
○是夜,开鞫。右议政李頣命、判义禁闵镇厚,同参按治,吕必重更推,林溥、金柅、林演、姜履相、兪彦明、李圣肇,俱纳供。必重供曰:“不好之说,乃是当初从实之招,今番非不欲以此纳招,而馀悸在心,姑以亦害纳招。既已变辞,则其后纳招,皆是虚饰。履相应当害乎之说,亲问于狱间,故姑与履相同辞,后闻泰春,有亦害之说,今番亦以此为招,无非丧性昏惑,凑合苟且之说,以冀无事。”溥供曰:“此事岂听人指嗾而为之?闻不忍闻之说而陈疏而已。岂有嫁祸搢绅之意?必重、泰春、履相,皆以谋害直招,谋害之说,亦岂身自做出?必重于严问之下,为求生之计,变辞纳招,制写皆手自为之。参疏人同议事,金东佑风闻陈疏,着名以送,又有一二人,只着名以送,其馀皆同议。囊草四本路中,站站皆自作自书。岂有他人书给之理?卞东规之说,虽或紧切,已作泉下人,故不录于原情。”柅供曰:“今年三月,来游太学,五月班首林演,谓以明斋〈尹拯自号。〉召还事,湖儒多数上来,君不可不参,以病辞之。演力劝而终不听,辞以无马则曰:‘人马,吾已图得,立于门外矣。’不获已骑往疏厅,有素昧二人,欣然迎接,即林浣、林溥也。出疏帖,使之着名,故只着而已,其疏终不得见。还出给后,始见之,切责溥,问制写为谁,林溥不答,指嗾之人无可知之路。以林演劝参疏事观之,似是演参知疏事,而为演、溥兄弟所拘,迫不得已同入阙中。”演供曰:“随溥入阙者,为挽止呈疏之计,溥言:‘一进忠言,吾所宿计,勿为挽止’云云。溥本意如此,岂有指嗾,亦岂有他人制给之事?写者二人,而名则不知,亦不知得来之处。”履相供曰:“顺命之初发凶言,适当夜鞫,其时神疲,暂退西厅,准刑之后,吕必重出来,谋害之说,附耳传及,而及今再逮之日,又变前说归之诬服,求之心迹,殆无人理。若与对辨,自可立判。”彦明供曰:“必重之招既曰亲闻,又曰执笔,而或曰因委官言不书,或曰因都事言不书,其自做诬说,闷渠执笔,而遁辞推托之状,灼然可知。讯问之后,称以承款,而或曰倏然听得,不能自信,或曰履相承款,发明无路,又迫于穷诘,则至谓曾欲以此上疏云,而日月则不记。果欲上疏,则何以不能自信,亦何以不记月日?乃于累巡穷推之后,谓之似是至月十九日,诸问郞招证明白,则又谓似是十月,而日字未能真的。由其谋害之云,直是凿空,故触处迳庭,自见其情态,随时取辨之说,不一而足。执笔则自为云者,乃渠承款之招,而日月则与履相,强相符合,儱侗为说。廾六日草案,各笔相杂,而追问之际,身既自当,大总之为已笔,则必重隐然生意于推诿执笔,而自以为得计,其翌日之招,忽曰果是卄六日事云,而与渠执笔之说,判若二人之言。其所谓不好云者,已是诪张之说,而终至以害乎事、谋害等语,渐次诬供,甘心阴附于溥,及今谓之诬服,而犹不舍一害字,以售疑乱之计。用意之无状,节节如此,而渠之曾所传道于李圣肇者,乃是岂好,而溥疏出后,渠辈相质之书,况又见在,欲讳不得。何好之为的实,而害字之出于空中,不待他证而已自判然。”圣肇供曰:“好乎之说,既不亲听于顺命,而与必重同宿时,始闻于必重,及溥疏语,与所闻大相不同,不胜惊骇,书问于必重,答曰右揆疏语,正得实状,再答又曰,右疏亦岂好等语,不失实指云,故益信前闻之真的。此外必重二三变幻之说,俱非所尝闻者。”议启:“观此各人所供,则林溥则前日各项问目,不但一皆抵赖,前日所承款嫁祸搢绅一款,亦为变辞。至于疏本书写,其兄浣,既以下人之笔为言,而溥犹且隐讳,诈称自写。其为情节,委属奸恶。请林溥刑推。吕必重则今番更推,又以害乎,自谓丧性昏惑,凑合苟且,以初招不好之说,谓之从实,而姜履相则尚以为必重附耳传及谋害之说,不啻明白。两人所供,若是相左,不可不一处凭核。请吕必重、姜履相面质。金柅、林浣,随溥入阙,俱不敢发明,而同情之事,犹未吐实,请金柅、林浣,以此更推。兪彦明、李圣肇,则与初一辞,别无更问之端,请今姑仍囚,以观狱情。金柅所引林演劝柅参疏情迹,可疑,请林演拿问。”依启。“
11月26日
○庚辰,夜,流星出室星上。
○林溥刑问一次以为:“外直罗将金益光,愿为通书,且给纸笔,果书数行书以付之,翌日传一张谚简,以为:‘春泽父兄,元子定号时,争执于榻前,春泽不观元子定号之科,元子诞生后,大臣、礼官,不即请册封,仍为争执,以此为对于鞫问时,极好极好’云。又问大臣、礼官谁也,答曰:‘大臣,壮洞大金政丞,礼官,尹判书也。’遂以此纳招,此实为奸人所陷之致。谋害之说,非但亲听于必重,履相传播,泰春闻之,同生亦闻之。必重亦曰:‘以此来问者,三四人。’此非所自做出。”柅、浣更推,柅供如前,浣以为:“写手姓名不知,而闻曾写延最绩之疏,非福手,故弃之,溥自书之。疏本则溥自制,柅则元无劝与止之事。”必重、履相面质,不得归一。论启:“观此各人所供及面质,林溥讯问之下,又为变辞,各项问目,一向牢讳,极为匈狞。请加刑。其所引传书外直罗将金益光,不可不凭核,请拿问。林浣随溥入阙情迹难掩,而再度推问,犹不承款,至于凶疏书写人,不但不告其名,乃反一变前说,情状极为奸恶。请刑推。金柅更为推问,则今又游辞发明,而既曰为林溥所劝送,请今姑仍囚,以待林演拿来后,凭问禀处。吕必重、姜履相,互相争诘,终未归一,而姜履相则其时诸问郞之招,皆云不闻谋害二字,而履相初以为不好,末乃临刑变辞,至今独守其说,吕必重则今番面质时,欲为陈疏之说,已甚苟简,且前招中,辛巳按狱大臣,使之勿书之说,他人之所不闻,而渠独以此为言,终涉可疑。宋宅相上言内辞缘,推问两人事,已自禁府覆启允下,请并更推。”答曰:“依启,并严刑得情。”
○甑山县,雷,道臣以闻。
11月27日
○辛巳,以李裕民为掌令,黄启河为文学,李宜显为吏曹正郞,尹世绥为献纳。
○正言李邦彦上疏曰:
臣于执义李德英之疏,有所难安者。向者溥狱方张之日,臣亦见差问郞之任,目见其不遵法例,随意论勘之状,窃不胜其慨惋,有所酬酢于同席,而冗散之职,既非可言之地,东邑之除,适在罢鞫之日,泯然到今,势固然矣,而今者宪臣,自列其失职误事之罪,则臣以其时同事之人,亦何可独逭不言之咎乎?
答曰:“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禁府启目:“观此李济冕、李三硕等所供,则李济冕以为:‘瓜期已满,留待新官之际,新官李三硕来到安州,驰进面看印信等物,依例传授,仍为上来。’云,李三硕以为:‘伤于水土,重得脚部不仁之证,适闻药泉,出于云山地,铨官有来见者,乞得近西一邑,而平山浴温之计已决,仍向海西矣。果于后日政,得除博川,或以为自朝家,似不无变通之道,适遇本郡夫马,行到安州,则前郡守李济冕来见路次,传授印信。前向云山,借入数间假家,所谓造作家舍者,似出传闻之误,’云。李济冕虽自称依例传授云,而本道监司,使之还赴官次,而托以受由,仍为上京者,难免其责,笞四十付过还职。李三硕传授印信事,既不能明白发明,罪杖一百徒三年,告身尽行追夺,私罪启功减一等。”依允。三硕配杨州绿杨驿,徒二年半。
○传曰:“连日设鞫,每致夜深,彻夜持推案入来,因而寝睡不安,气不如常。今日则推鞫姑罢,待明日开坐,而启辞中有罪人请拿之事,故只下密匣,此则今日内举行。此狱情状,虽甚绝痛,与谋叛、大逆变生呼吸者,有间矣。自早设鞫,仍致夜深,则其势固然,而今后则勿为当夜开鞫事,分付。”
11月28日
○壬午,禁府照目:“别提韩宗揆,前任禁府都事,罪人拿来时,其间形势,实出适然,初非故为稽缓,而罗州是八日程,则回程四日,可以复命,而差迟半饷,难免其责。罪笞五十赎,解见任别叙,私罪启功议各减一等。”
11月30日
○甲申,夜,地震。诸道以地震事,状闻亦连续来到。
○鞫厅刑溥、浣。浣告写疏人,即宗庙守仆张姓人名不知者。金益光拿问,益光供曰:“八月念前,书吏姜以征入东挟门,目渠曰:‘来前东厅’,依其言随往,以征出给脯肉及钱二两云:‘自林生员依幕,出给此物,汝须传于林溥。’遂传给于溥,溥称谢,欲作答,索纸笔,取纸笔给之,溥作答以给,遂传于以征,以征曰:‘溥已承款,当窜,传书无益,’即付火。又一日,以征以手冲胁,以片纸潜给,即传于溥,溥又作答以给,即传给以征,以征问安于溥。贸纳南草者一二次,亦皆传纳。”更推吕必重、姜履相。问必重以不好、害乎、谋害语言之,前后变幻,且曰尹世绥委官云云事,世绥之招以为,元无此事,则做此讆言,推诿不在也。大臣之状,尤为无状,以不录谋害之说,恐有后虑,欲为陈疏而不果,既欲陈疏,又何以终不果为之?宋宅相上言以为:‘必重谓渠曰,君不与我同事,何必待命?’顺命纳招,若在十月卄四,则宅相于其日仕进,何以谓之不与同事?“必重供曰:”不堪刑杖,以害乎事为招,强合履相之言,加刑命下,又以谋害诬服。事定之后,欲为冒死讼冤,尹世绥事,何敢公然指斥,以及别世大臣?以不好之说,载录与否,有所疑讶,偶然发言,世绥之答,亦出偶然。大臣则坐远翻闻于闹扰中,故纳招之际,以此为言。陈疏事,盖出辨破之意,而因流传之言,至于陈疏,亦涉不当,趑趄未果。宋宅相,渠言为十月问郞,答曰:‘果如君言,无待命之事。’问履相以初言不好,后言谋害,而谋害二字,他问郞之所未闻。宋宅相,言:“逢着履相,则曰君在其时,元不参涉。”顺命纳招,若在十月卄四,则宅相于其日仕进,何以谓之元不参涉?履相供曰:“谋害之说,必重附耳传言。宅相渠以不为仕进,故泛然答之。以近日必重所为见之,其时罪人之招,不如此,而必是必重做出。必重承款之时,谋害不录,归咎于委官及尹世绥,见挫面质,罔知所为,做出情节,昭不可掩。待命时往见必重问曰:‘溥疏非一鄕生所为。’必重曰:‘溥云名士数人相议’问其姓名,终不言之。且曰:‘吾则有同主人,入于此地,不可使之囊头。’以此观之,必是必重相亲者,而必重必为传说于其人,使溥往问以议故也。”鞫厅议启:“观此各人所供,林溥、林浣,严讯之下,忍杖不服,极为凶狞。请加刑。林浣所引写疏宗庙守仆张姓人,请探其名拿问。吕必重、姜履相,再三盘问,其所供招,与前无异,而姜履相招内,吕必重言于渠曰:‘林溥言内,名士数人,与之相议。’云者,亦甚紧关,不可不凭问。请吕必重,以此一款,更推。姜履相则必重处推问后禀处。金益光为林溥传书事,既已承款,而所引书吏姜以征,及其时林溥守直军士南得民、金斗明,俱为紧出,请并拿问。金益光姑待姜以征拿问后禀处。”答曰:“依启。”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乙酉,黄海道疠疫炽蔓,道臣以闻。
12月2日
○丙戌,以兪命雄、朴弼明为承旨,权𢢜为掌令,任守干为副校理,李坦为校理,洪重休为副修撰。
○开鞫坐。林演供曰:“林溥上疏之前一日,溥兄浣,率湖儒,为召还疏上来,仍劝参疏,答曰:‘班首何不参疏?’云,浣曰:‘君试言于金柅、赵泰东。’往西斋,柅、泰东本在座曰:‘原疏既成,宜出见之。’曰:‘老病难参,两人亦以步往为难’为言。还闻自疏厅,送人马邀去柅、泰东。翌日,泰东入来,问胡为早还?泰东曰:‘吾出入明斋门下,且其疏语怪恶,故不参。’曰:‘君既知疏语之不可,则金柅何不率来?’曰:‘柅草草书名,着署疏贴,故不得率来。’既而柅来,问曰:‘闻疏语不好,他人不参,君胡独参?’柅答以未见疏草,而谓以事遽,请速着名,故同为诣阙后,见其疏极为瞿然’云。且言疏厅邀去身,则无劝往之事。若与柅面质,则可知。”姜以征供曰:“有着笠者,持衣服来,请入送,身谓金益光,劝其入送,益光传给。有一总角,自称溥子,赠二两钱曰:‘叔主以此相报。’过一二日,林泓来见,谓以接待颇厚,欲为一谢而来。其后,益光出给林溥书,即传于依幕,又溥子,自袖中出二两钱,请给外直罗将,又自依幕,送冬瓜、生栗,且曰:‘进士当来。’翌晓,泓来到曰:‘既已救活吾弟,愿汝终惠。’后往见之,泓泣请传书,即传给。益光答简受传事,前后传二度,贸纳南草事,溥子使传之,使益光传给。”张斗行供曰:“妻上典申潽,邀见往见,则潽曰:‘于汝有借手事矣。’曰:‘有何事?’潽曰:‘有书写事。’曰:‘所写者何?’曰:‘吾四寸,欲招致其师尹拯上疏矣。’翌日,依其言往溥处,果为写给,至于谋议,不为与知。”必重供曰:“答纸所谓:‘君言若是,履相之言,乃过传也之说。’直招其做出之状,而终无一言安而受之。虽微事,系关狱事,便以主人自当,尺童不为,而履相凑合为此,名士指嗾之说,尤极无谓。”林溥刑一次,以为:“写疏者下人,名不知家在壮义洞。宗庙下人,则初使写疏,渠言曾写延最绩疏,故以为非福手,而不用。”林浣刑一次,以为:“世言此事,兄泓为之,问于泓则可知。”鞫厅议启:“观此各人所供,林溥、林浣,俱忍杖不服,极为凶狞,而溥则写疏一款,虽已承款,张斗行之名,终不现告。且前招所引金益光事,今方推核,而设使所传书辞,尽如所供,不关于本罪之轻重。林浣以其兄泓制疏现告,则自制之说,终是诬罔。浣则制疏之人,虽以其兄泓现告,而林演招内,浣入泮中,求得疏儒之说,不啻狼藉。请林溥、林浣,并以此添入问目而加刑。吕必重以姜履相所供名士数人,相议一款,更为推问,游辞发明,与履相所言相左。请两人面质。金柅、林演所供,截然相左,金柅、林演,亦为面质。金益光、姜以征书札传给之迹,极为狼藉,诚甚痛骇,而以征所引林泓,曾以他事在囚,又以制疏,见引于其弟,请林泓处推问后禀处。张斗行写疏之事,既已承款,而所引申潽,不可不凭问,请申潽拿问,张斗行姑仍囚。”答曰:“依启,各别严问,期于输情。”
12月3日
○丁亥,以崔重泰为承旨,李縡为司书,李喜茂为大司谏。
12月4日
○戊子,林泓供曰:“弟溥闻姜履相等传说之语,欲于召贤疏,兼陈,屡止而终不听。至于四字,亦所切愤,自然参涉,亦为笔削不利之利字,改以说字,正书以利书之,初非手笔。谋害之事囚姜、朴相传而闻之,有所何做出之理?陈疏时,在鄕不知。姜以征事,弟浣被囚时,有救护之恩,深德之,屡往见之,仍授小札,使传之。厥后弟漙,又言:‘外直金益光有救护之事,益光、以征多给钱两,以酬其恩。’云云,后买南草,分半给外直。及传闻溥末招,为杂言,谓溥曰:‘何为如此之招,陷此死境?’溥曰:‘有怪底谚札来到,见卖至此。此莫非益光所传谚札之故。”申潽供曰:“溥出示疏草,书曰林溥等上疏。溥本名,混。不知溥之为何人,问曰:‘此何人?’答曰:‘混改以溥。’见其疏,即召还疏,而中间有不利字,遂不竟读,言此二字之重难。下又有谋害二字,惊甚向壁而卧,戒溥曰:‘不利有同告变,谋害二字,又重于不利,如此怪亡之举,须勿为之。’溥曰:‘然则只为召还疏何如?但写疏人难得,幸须请给。’遂招张斗行,送溥处后,溥来见,问其疏果写之乎?溥微哂不答,始觉见卖。取见其疏,与初本无异,遂谢之曰:‘必生大变,汝身不知终至何境。’问此疏何人书之?答曰:‘请写于书写。’到今斗行,自以为渠所写,事甚可怪。”金斗明供曰:“以定山军士,六月上番,而胸腹痛猝剧,骑兵朴明俊,替代上番,其间狱中事,非所可知。”吕必重、姜履相面质,金柅、林演面质,林浣物故,林溥以病重,停刑。鞫厅议启:“必重则前日供辞,今虽以诬服纳招,屡次变说,疑乱狱情,畏刑之外,必有隐情。到今履相所告名士数人之言,亦为牢讳,平问之下,难得其情。履相则前日鞫问,三变其说,辛巳问郞四人李圣肇、兪彦明,自初以不闻凶言为言,必重又以前招之诬服纳招,而履相尚欲推诱于必重,做出传播之事,再三推问,终不承款,亦甚痛骇。请吕必重、姜履相,并刑推。林演、金柅,今日面质,亦不归一,而演之在泮募儒,以助溥疏,渠亦不能明白自辨,其同情之迹,昭不可掩,而不为直告,请林演刑推,金柅姑为仍囚。林泓制疏之事,半呑半吐,不能发明,同情之迹,明白无疑,而传书一款,与姜以征所供,多有相左,金益光招辞,亦与以征相同,请林泓仍囚,姜以征、金益光,更推。申潽则借送张斗行,使写溥疏,既已承款,而其所挽止云者,多不成说,情迹绸缪,极涉可疑。请申潽更推,张斗行仍囚。金斗明不自立番,狱间事情,宜其不知,似无可问之端,而替身入番之朴明俊,不可不凭问。请金斗明仍囚,朴明俊拿问。”答曰:“依启,林演仍囚。”
12月5日
○己丑,以闵镇厚为左参赞。
○姜履相将刑讯,承服以为:“吕必重所传,是不好,而传于朴泰淳者,亦不好二字,李圣肇好字,兪彦明何好之说,俱不闻。”吕必重刑一次,以为:“与柳之发问答时,厉声问曰:‘如许怪异之言,何许人为之?’答曰:‘赵东辅言之。’曰:‘此人有狂气之人,何信此言,而至发于公会耶?’之发不悦而止。东辅,即朴哥外孙,与泰淳为一家,其言之所自出,庶可揣知。名士指嗾事,非所闻于溥者,亦非对履相传说者。六月晦间更招时,口呼招辞,其末端曰:‘谋害之说,溥必有所闻处。’问郞柳重茂曰:‘何为此剩语?’遂以笔爻去。其言有何厌闻之端,而乃如是耶?至今疑讶在心。”申潽供曰:“借送张斗行者,以其疏为召还疏也,其疏实非召还,而未免见欺。其疏本非斗行所写,而斗行反以为渠笔。若谓之情迹绸缪,实涉冤痛。所呈疏书写者,请于一宗班,得礼曹书写,使之写疏云,而宗班君号,不能的知。若问于林泓,可知。”姜以征供曰:“泓果以二度书授之,即使金益光传溥处,以溥所答书,传给于泓。南草事,实无是事。怪底谚简,非所可知,或渠自做出,疑乱狱情耶?”金益光供曰:“溥衣服入送,果有是事。以征言曰:‘林生员有给钱之意,而无路相通’云,故果为酬酢。出给溥书事,果受而传给以征。翌日以征传钱二两,果为传给于溥。前后所传书,不过二度。”鞫厅议启:“罪人姜履相,临刑以前招诬服承款,而只以不好二字,传于朴泰淳云,则朴泰春之前日以谋害纳供,大是违端。不可不推问,请朴泰春拿问,履相待凭问泰春后禀处。吕必重供辞中,所引赵东辅,则柳之发,今不在世,凭核无阶,柳重茂事,亦无现著之事,俱不可请问。溥疏相议名士数人,必重严讯之下,终不吐实,所当更请加刑,而其中不无可以禀定者,姑待登对时禀处。申潽所供,与昨无异,情迹难掩,而张斗行处自写与否,更宜凭问。礼曹书写姓名及所得来处,亦宜凭问于林泓,请张斗行、林泓,更推后禀处。姜以征招,与林泓之招相左,金益光所供,又与以征之招相左,请姜以征,与林泓面质,金益光与姜以征面质。兪彦明、李圣肇,自初一辞,终无变幻,到今履相、必重招辞归一之后,亦无更问之端,请两人并放送。”传曰:“依启。”
12月6日
○庚寅,行初覆。诸臣以次趋伏讫,上遽下教曰:“凡事不可糢糊,亦不可荒杂。今番鞫狱,有事体未安者,故不得不言之矣。自前如此罪人究问时,以谁与共做此事之意,问之而已。至于拿问写疏之人,则自古无之。且此是枝叶,故向者潜疏极凶,而只问其谁与相议而已,至于写疏则不问,而向日筵中,只以究问指嗾之意为教而已。写疏一款,鞫厅若欲问之,则当启禀然后,方可问之,而既无筵中定夺之举,又无启禀之事,而径先问之,殊非古例也。勿论宗庙守仆与礼曹书写,士夫既为制疏,使之写之,则谁不听之乎?”此时,上声色稍厉,右议政李頣命进伏曰:“小臣本不经事,当此重狱,误事者必多。此臣所自料者也,第臣初意以为,写疏与制疏,相去不远,与闻其疏事者,便是同情之人,而鞫厅诸意亦如此,故写疏一款,亦为究问矣。臣既误大事,当退去待罪,而今以启覆入侍,故未敢退去矣。”上曰:“此何至待罪?”启覆讫,頣命又引咎自劾,上曰:“俄者已以不必待罪之意为教矣。此后惟当不问写疏一款而已。何至待罪乎?速为参鞫可也。”颐命曰:“凡事难审其轻重而处之,此狱蔓延至此,臣固已虑之。然此事必欲明核,以俟处分,故言出罪人之口,则不敢仍置矣。昨日推案议启中,有引对时禀处之请,故敢达。姜、吕皆以前招为诬服。鞫厅之例,若已承服,则即为取招照律矣,与金吾堂上,相议其律,而终无当律。若直引《大典》诬告乱言之律,则似难,此外又无他当律。臣意则姑为仍囚,待溥事结末后禀处于榻前,似为得宜,未知何如?”闵镇厚曰:“必重、履相所谓名士数人,终不指告,故请刑矣。今又似当加刑,而未知履相所言之为真的,故大臣之言如此矣。然履相承服,臣亦不能保其可信。今番虽以前招谋害为诬服,此后岂可保其不以今番承服,归之诬服乎?非但履相之言如此。必重之前后变辞,非止一再。但答纸书事,稍愈于履相耳。”上曰:“吕必重变辞,不可胜数矣。”镇厚曰:“前后变辞,情状则绝痛,若必引律,则律名当为乱言犯上,似难得生矣。”上曰:“乱言干犯于上,情理绝害者,是极罪矣。”镇厚曰:“此是侍从之人,或虑自上以好生之德,有恻隐之心,故欲禀达而处之矣。然因履相招,方有请拿者,此不过姑先禀达之辞矣。”颐命曰:“事当更为禀定,而论以狱体,承服后当即有结末,而不得为之,故敢达。今番必重,虽受一次之刑,而履相名士之说,终不吐实矣。然履相之言,亦难信其必然,且必重情穷势极之后,决不为人抵赖,而两人皆是曾经侍从之人,若或经毙,则或恐自上有恻隐之心矣。”上曰:“予意亦然。履相招名士之说,未知其必为真的,一向加刑,似为未稳矣。”镇厚曰:“以狱体言之,既不指陈其人,则事当加刑,而或恐自上留难,故有此禀达矣。”上曰:“未知履相所言之真的,而一向加刑,未知何如也。”頣命曰:“然则停刑仍囚乎?”上曰:“依为之。”镇厚曰:“以写疏一款拿囚之人,则皆为放送乎?此亦明有定夺然后方可举行矣。”上曰:“同谋则似当究问,而至于写疏则未知何如也。”頣命曰:“此事似涉于太刻矣。然申潽既是林溥接主人,且是图给写疏之人,则似不无同情之迹,故请拿矣。”同义禁洪璛曰:“林溥极凶,刑讯时,噤口不言,似难输情。渠以鄕生,制疏与写疏,既不自为,故诸议以为若究问其制疏与写疏者,则或可因此而得端緖,故问之矣。”镇厚曰:“溥既不自制其疏,写疏何可终讳,而抵赖不言?情状极痛恶,而今此无前例之教,至当,此后当不问矣。”上曰:“勿问可也。”镇厚曰:“溥招有狱中通书之事,此虽不干于狱事,而亦系后弊,不可不虑矣。其时立番军士,请拿矣,其一则尚未上来,其一则逃走无形影云,都事使之上来何如?”上曰:“使之上来可也。”镇厚曰:“议启,请刑林演时,亦不无轻遽之虑,而借得人马,劝送疏儒之状,颇有可疑,平问之下,难得其情,故请刑矣。自上有仍囚之教,钦恤之圣意,诚为至当矣。”上曰:“林泓事,吾亦思之矣。若且鞫厅请刑,则欲以仍囚为教。此若是关系逆狱之事,则父子、兄弟,虽尽毙于桁杨之下,固无足惜,而此狱情状,虽极绝痛,亦与谋害有间,一鞫厅连毙三兄弟,似有伤于国体,故欲待请刑言之矣。至于泓同情之迹,则亦不能自明矣。”镇厚曰:“林溥三兄弟,皆犯于疏事,泓亦不无可问者矣。”璛顾镇厚曰:“然则泓亦当仍囚不问乎?”镇厚曰:“若有可问之端,则虽观势请刑,亦无不可矣。”璛曰:“传书事,虽未紧关于此狱,其在虑后弊之道,不可不惩治矣。”上曰:“以鞫厅为名,而有此通书之事,此则别样重治可也。”镇厚曰:“申潽、张斗行则上教既如此,为先放送乎?”上曰:“依为之。”
12月7日
○辛卯,右议政李頣命又上疏乞免,上慰谕之。判义禁闵镇厚、同义禁洪璛,亦陈疏引咎,答以勿辞行公。
12月8日
○壬辰,正言李乔岳、持平闵镇东、韩永祚,以既同参议启,圣教之下,有难晏然,引避退待。
12月9日
○癸巳,执义李德英、正言李邦彦,以申潽有可问之端,而径先放释,身居言地,不能争执,物议为非,引避退待。
12月10日
○甲午,传曰:“延龄君夫人,定于著作金东弼女子,言于该曹。”
○大司谏李喜茂启曰:“责谕之教,固虑蔓及,究问之举,自是狱体,今此引嫌,殊涉太过。狱事顚末,既未详知,前席请放,盖为钦恤,未能争执,不必为咎。请诸台,并出仕。”从之。
12月11日
○乙未,特命以通政陞拟金吾堂上,大臣以李晩成、李喜茂荐之,遂陞拜同义禁。
○以李益寿为判尹,李㙫为副应教,孟万泽为大司谏,朴行义为辅德,李震寿为承旨。
○正言李乔岳、李邦彦,请还收申潽放送之命,严鞫得情。且言:“云观提举之任,与他有异,而提调李东郁,地望素轻,且负重累,请递差。”并不允。
○判义禁闵镇厚上疏曰:
得见诸台之避,或云固当勿问,或云不必钩核,或云殊乖狱体,或云盖为钦恤。臣于此,不胜瞿然,而亦不无讶惑焉。大盘诘罪囚之际,不必以枝叶而舍置,并问写疏之人,为其端緖之或露,而今台官谓之当勿问不必核,则臣之失职昧例,有不得辞其责矣。然写疏一款,既将勿问,则仍囚不放,果何所益?臣于前席,详陈其事实,而终以放送与否仰禀者,盖出于不得已,则乖体之斥,固不敢晓,而钦恤之称,亦何据而发也?
答曰:“日昨筵中,适因言端,而有林泓不当刑推之教,予意非以泓,谓有可恕也。溥虽阴凶,既异大逆,则一番鞫厅,兄弟三人,并死桁杨,非王者之政,所可为故也。卿亦以予意为至当矣,筵席未罢,请刑之说,旋发于与洪璛酬酢之际,是予言不足为有无,而始知至当之说,专出于假饰,心甚骇惋,而姑且隐忍不发矣。今观疏辞,一则曰:‘不必以枝叶舍置。’一则曰:‘写疏一款,既将勿问,则不放果何益?’显有不平底意。所谓枝叶与勿问,俱是下教中辞意,则因台避自列之外,何敢以此措语,肆然插入,有若相较者然耶?尤极寒心也。”
12月12日
○丙申,传曰:“闵镇厚本职、兼带,一并递差。”
○以徐文𥙿为右参赞。
○传曰:“判义禁望,问于大臣,以正二品中,鞫厅无嫌碍之人加望。”
○右议政李頣命上疏曰:
即伏见判义禁闵镇厚疏批,辞旨甚严,有非臣子所敢闻者。臣诚惊惶,何异身承此教也?苟使臣量而后入,当事而审,上可以副圣上钦恤之仁,下可以破一世疑乱之心,向日筵中,必不勤圣教也,今者台疏,亦必无可论者矣。究厥所由,莫非臣任事无状之罪。今者严教,遽及于同事之人,臣以主按狱事之人,安敢自以为无罪,而晏然行公乎?闵镇厚以至诚奉公,著称于朝中,何至今日,遽为此无状,重负我圣明哉?虽有酬酢之率尔,疏语之不审,或者圣明,不尽舒究其本情欤?臣方自引罪之不暇,何敢论人之事,而区区愚衷,不敢不达,死罪死罪。
答曰:“镇厚平日论议,非和平底人,而实不料无状之至此也。榻前咫尺之地,渠自亲承下教,而外示将顺之色,内怀违拒之心,旋以请刑之言,发于酬酢之间,惟意所欲,略无忌惮,事之痛惋,孰甚于此?疏中辞气之不平,犹是第二件事也。如此纵恣之人,虽抱卧龙之才,将焉用哉?予固已牢定于心,断不可复置朝廷之上也。卿于前席,既无参涉之事,昨于札中,只陈不安之意,则引以自当,实是意外也。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速出行公。”时,不逞之徒,欲构害士类,嗾人投疏,起大狱,及事端展转,凶迹破绽。上始疑之,欲诛溥以绝乱萠,而大臣以下力护之,只施流窜之典。至凶潜疏出,上乃大觉悟,至命亲鞫,荐加严责于锡鼎等,还拿溥、必重、履相等,擢頣命为相,使按治之。举措严急,若不可顷刻迟待,人皆以为必当亟加敦勉于新除相臣,使速开鞫,而漠然任置,了无处分,辞疏屡上,批下极泛,乃反别谕李寅烨,勉使登途,极其勤恳,锡鼎等被严旨之后,连上辞本,辄遣承旨敦谕不已。及頣命入按鞫狱,忽下严教,又于镇厚辞疏,大凭震雷,慢骂而斥逐之。狱事因是解散,奸情还为掩覆,中外疑惑,莫测端倪。
12月13日
○丁酉,上亲行三覆。右议政李頣命又引咎辞按狱之任,上曰:“当初虽有所误,而不过不思之致,亦岂异乎?镇厚之事,于卿元不干涉,以此祈免过矣。速为参鞫。”正言李邦彦连启申潽事,上曰:“令鞫厅禀处。”后,鞫厅以有他可问之端,不可遽放,请依台启仍囚,允之。
○擢李寅烨为判义禁,赵泰采为守御使。
12月15日
○己亥,正言李乔岳、李邦彦,俱上疏,救闵镇厚,答曰:“人臣纵恣之罪,非细故也。不加谴罚,只递诸务,已是宽大之典。决不当救解若是也。”
12月17日
○辛丑,召对玉堂官。金兴庆、李㙫,陈闵镇厚事,戒辞气之失平,上曰:“所达不然矣。当初非以泓为无罪,既非大逆不道,则一鞫厅无三兄弟尽毙之理,故以不可刑之意下教,镇厚至当之言才毕,而请刑之言,又随而发。渠虽易我,安敢乃尔?孔子亦言:‘君有其美则将顺。’林泓停刑之意,出于人君好生之德,则岂敢如此乎?镇厚若不发至当之言,而只为请刑,则犹或可也。渠虽抱卧龙之才,君父之前,如此纵恣,则更无可用处矣。若如儒臣所达,则生死可否,一从镇厚之言,然后方可乎?玉堂虽曰论思之臣,岂敢以此等事救解乎?予生前,决不可复用此人,予已牢定矣。人君处分,如此处,不可不严矣。”
12月21日
○乙巳,召对玉堂官。
○以沈宅贤为正言,李明浚为司书,李㙫为兼辅德,李宜显为修撰。
12月22日
○丙午,流星出文昌星上。
○判义禁李寅烨以与崔锡鼎,为姻兄弟之间,坚不欲按鞫,屡违召牌,政院措辞请牌,传曰:“令庙堂禀处。”庙堂不得已请姑许递,允之。
12月23日
○丁未,擢姜鋧为判义禁。
12月25日
○己酉,疏决。至宋婺源,上曰:“婺源以儒为名,而为此等事,情状可恶矣。”右议政李頣命曰:“事甚怪妄,而其时判府事徐宗泰,引十世宥之之语,其意甚好。虽或放释,恐无不可。”刑曹判书金宇杭曰:“婺源,即先正臣宋时烈之孙也。朝家之待儒贤自别,特用广荡之典,未为不可。”执义李德英、司谏李观命曰:“言虽狂妄,而未知其必出于敲撼之意。以十世宥之之意,特放似可。”应教李㙫曰:“酌处亦何不可?”刑曹参判姜铣曰:“其言则出于敲撼,而罚已行矣。”刑曹参议李光佐曰:“情状绝痛,而罚已行矣,惟在自上处分。”上曰:“放。”李观命言奢侈之害,请于王子婚时,凡事务从俭约,上答以当留念。
12月26日
○庚戌,颁柑于泮宫,赐赵锡命及第。
○辅德崔启翁上疏曰:
窃惟春宫,年未弱冠,血气方当欲定未定之时。或少失其养,日月逾迈,后悔无及,劝讲之官,所宜遴选。诚能就诸僚中,博通经义者,使之久任,则有补岂少哉?至若赞善、进善、咨议之设,亦非偶然,而官不备员。若悉心推访,岂无其人?伏惟圣明留念焉。且乐也者,随时俗之美恶,著政令之得失,而今国朝之乐,急促啁哳,殊欠和平。况闻数十年来,俗尚胡舞,位高士夫,亦且为之。念此箕方,古称小中华,衣冠文物,不改旧制,而俗习胡舞,恬不知耻,则哀我东人,亦已化为胡矣。甚至于向者进宴时,内宴外习仪之日,所谓都监二提调,私谕舞处容者,乃行淫亵之戏,观者骇目。若非其时一提调呵禁,则威仪肃敬之地,终不免为亵慢之场,此岂圣世所宜有也?
答曰:“上款所陈,予当留意,而疏末指斥吏判之说,太不近理,决知其孟浪也。”
12月27日
○辛亥,以任舜元、李征龟为承旨,崔锡恒为大司宪,林象德为持平,徐文𥙿为礼曹判书,李万选为司谏。
○吏曹判书赵泰采,以崔启翁疏所谓二提调,即指斥自己,上疏引嫌,以教淫亵等语,谓无是事。且曰:“启翁踪迹苟且,言议悖谬,不合论思之地,故臣不拟玉堂之窠,致此愤憾”云,答曰:“启翁虚罔之言,不必介怀,卿其安心勿辞。”
○开鞫坐,兪彦明、李圣肇、张斗行放送。林溥施刑四次,以为疏本兄泓所制。他馀事,前招无加减。林泓、姜以征面质,姜以征、金益光面质。朴明俊直招受价代直之事,且曰:“目见金益光再次传书于溥。”朴泰春供曰:“柳之发以有罔测之说,入言于鞫厅,则捏做者,已在未罢鞫之前。履相之传于亡弟,在壬午春间,则其传闻在捏做已久之后,而乃以即播之言,归之于翌年闻知之人,其果成说乎?履相既屈于必重,反欲推诿于言阶已绝之地,穷迫可知。当初鞫厅,闻之发之言,莫不惊愕,即为更问于罪人,按狱大臣,至欲囚禁问郞,究核而未果云,其时致疑问郞,可知。履相以参鞫之人,非不详知委折,而全没实状,以不载文案之语,隐然传播者,其心所在,诚极叵测。顷日鞫厅,不念有乖狱体,强核于阶绝之地,已是异事,而今日鞫厅,又循前套,以捏做之迹,及于传闻之传闻,真俗所谓越津乘船也。”鞫厅议启:“严讯之下,忍杖牢讳,殊极匈狞。请林溥加刑。林泓、姜以征、金益光,互相面质,虽未归一,其交通内外,教唆罪囚之迹,俱甚浪藉,而所谓怪底谚书传给与否,以征以在外受札之人,终不明告,其间似有隐情。请刑推。林泓面质时,有通书之事,而措语则必与前书一样云者,亦涉可疑,而既有除刑之命。金益光受札于以征,传之于狱间,书中辞意,或有不知之理,请并仍囚,以待以征讯问后禀处。金斗明替巡朴明俊,既是实状,则狱间之事,宜其不知,朴明俊再见传书与取书时付火之状,既已直招,更无可问之端,请并移送该曹,以治其私相替代,见奸情不告之罪。朴泰春所招,一与姜履相相左,而与演、溥兄弟,唱和凶言之迹,前后不能自掩,欲诿已亡之弟,终守累变之说,情状极为痛骇。请更推。”答曰:“依启。”
12月28日
○壬子,姜以征、林溥,俱施刑不服。朴泰春、申潽,更推,泰春之供,与前招无异,而侵及鞫厅,语多悖慢,潽亦以前招语,敷演纳供。鞫厅议启:“罪人林溥,今日又为忍杖不服,极为凶狞。请加刑。姜以征则林泓自初亲密情状,虽不直告,戊辰大臣以下举论谚札,乃以林泓自书于渠所见处,读而使渠闻之云,林泓不可不问。请姜以征,今姑停刑仍囚,以此林泓处,更推后禀处。朴泰春则犹守前说,费辞自明,侵攻鞫厅,亦甚可骇,而以凶言传说于凶人,前后不能自掩矣。盖今日设鞫,不但为取服于林溥,亦可以核出凶言捏造者,而履相、必重,俱以前招诬服输情,诸问郞亦以不闻凶言为辞。谋害二字之不出顺命招,则今虽昭著,至于捏造而传播,当不出履相、必重、泰春三人,而或只服前招之诬,或诿以传闻之如此,多端推核,尚未归一。以此究竟,则实非当初必欲擘破之圣意也。今者泰春,又称履相之所传于其弟者如此云,不可不更问于履相。请朴泰春姑为仍囚,姜履相处,以此更推后禀处。申潽则先见凶疏,图给写手,绸缪之情迹,诚不可掩,而再三严问,每以禁止凶疏,为自明之端。此则林溥之外,无他可问者,请林溥加刑时,申潽止疏与否,添入问目,凭问后禀处。”答曰:“依启,林溥各别严刑钩问。”
12月29日
○癸丑,判义禁姜鋧上札曰:
数十年来,儒生假托之疏,有不能一二计数,而曾不究问言根,设鞫推治者,盖以渠辈,或以为为坤宫,或以为为春宫,故殿下之所以恕之,朝臣之不为请刑者,亦以此也。殿下倘于此辈陈疏之日,有所设禁之令,而又有投疏者,则断以极刑,固无不可,而曾前如此之类,俱蒙宽假,而乃于凶溥,断之以一截,则恐前后用法之有异也。论其罪状,诛亦不足,而既已假托难言之地,捏造虚言,又不在于渠,而或毙于桁杨,或施以邦刑,则恐有乖于王者,用法之道也。且念治狱之道,虽务详核,而王者之政,贵在平反,亦不宜渐致蔓延,终至于人命之多毙也。今此狱事,枝节层生,淹延时月,凑泊无期。在囚诸人,则反复究问,似不可已,而推核后,生之杀之,亦在圣上处分之如何,惟圣明留念焉。
答曰:“上款所陈,决难容贷。下款所陈,当观狱情而处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