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戊子)三十四年清康熙四十七年
三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酉,宪府启请悉出诸军门定制外馀丁,付之诸道,尽取各样名色中,可以罢补军役者,充其逃故之数,限三年勿行括丁之举,与民休息,答曰:“令庙堂禀处。”

1月2日

○庚戌,备忘记,中途付处罪人金镇圭,放归田里。

○备忘记:

半岁窜谪,足惩其罪,三年守陵,其功可念,定配罪人混,特为放送。

政院覆逆,宪府又启请还收,并不允。

1月3日

○辛亥,以李善溥为承旨,李翊汉为弼善,吴命峻为庆尚道观察使,蔡明胤为副修撰。

○公州幼学尹弼殷,上十条疏。其一,变方阵为十字横形阵也。其二,军卒之逃躲,向导私掠者,严明约束,随现即斩也。其三,监、兵营主镇所属军兵,或在绝远,急难齐会,从附近统率无窘急也。其四,将帅取才,不但武艺,而询问将略,讲谋于无事之时也。其五,烽军并水路加设一路,或以僧徒担当也。其六,禁山薮火田,而岭厄藏兵处,尤禁放火,以备不虞之策也。其七,凡军卒谋叛者,自其军中,先发制恶,论功重赏也。其八,里置啰叭,次次相应,使面任收捧,密封于各里,以核可疑之贼徒也。其九,申明等级,衣服侈滥者,定式禁断也。其十,京外举行文书不紧者,令大臣摠察,俾省万机之烦也。答曰:“令该曹禀处。”

1月4日

○壬子,流星出北河星下。

1月5日

○癸丑,上御崇政门,行朝参礼。领议政崔锡鼎、左议政李濡、右议政徐宗泰,请坚定圣意,责励群工,仍陈朋党之弊,上曰:“大臣劝戒之言,出于忧爱,固当体念,而即今论议乖异,朝着溃裂,是予不能建极之致,而诸臣亦皆惕念,勿论彼此,随才调用,明其是非,恢张公道,则自臻荡荡平平之域矣。”宗泰引张栻好恶公天下之理,信任防一己之偏之言,缕缕陈戒,上嘉纳之。濡请申饬劝农于诸道方伯,宗泰仍请下谕诸道,疏释轻罪,论列重罪者以闻,并从之。校理李肇请逐日行常参,月四行朝参,上曰:“自先朝有岁首定行之制,今不可变改,而所达之大意则好矣。”司宰奉事李相休、监察成僴,俱越职陈所怀,相休请戒酒色,仍以其父齐杜宰邑时,以江、汉朝宗之义,刻石事,缕缕陈达,且献所制诗,僴请恐惧修省,仍陈前任缮工监弊端,语皆荒杂,承旨请推考,上不许。

1月7日

○乙卯,木星犯太微左执法星。

1月8日

○丙辰,流星出翼星下。

○谏院启曰:“驿村及大村之图占入葬,朝家申禁,前后非一,而只缘国纲解弛,人不畏法,间或有冒犯者,李喜朝之占用于驿村,即其一也。众目俱见,莫不为骇,而气势所在,人无敢言。喜朝以他罪置对,而此事亦宜一体按治,请并令该府查问。徽陵参奉睦天显,以罪人之孙,不齿恒人,贞陵参奉李浃,以请留李玄逸之疏头,为世贱弃。俱不合于衣冠之列,请并命汰去。”并从之。

○命弘文提学姜鋧,试士泮宫,赐金始爀、洪启迪第。

1月10日

○戊午,以金演为都承旨,赵泰亿为献纳,李彦经为黄海道观察使,韩配周为持平,权持为承旨。

○宪府启曰:“前献纳朴凤龄疏,以李师尚当林溥始受刑之日,出坐西厅,招致色郞,切责用刑之不歇为言,不可不明核处之。请前广州府尹李师尚,其时色郞李廷师,并命拿问。”允之。

1月11日

○己未,以金弘桢为承旨,李㙫为司谏。

1月12日

○庚申,上谒太庙。世子亦随驾。

1月15日

○癸亥,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左议政李濡等皆以世子,尚无螽斯之庆,滋补求嗣之意,缕缕陈达,上曰:“君臣犹父子,何语可隐?《诗》不云乎?妻子好合,如鼓瑟琴。此一节,不能如此,一年二年,以至于今,一向用药,实无依据矣。”锡鼎曰:“自上别加开谕,世子亦岂不翻然开悟乎?”右议政徐宗泰曰:“自上若不加声色,从容诲谕,则似有益矣。”上曰:“屡次开谕,终不回心,嗣续之庆,渐至晩暮,诚为闷切。然大臣所达如此,当更开谕。”锡鼎曰:“见东莱府使韩配夏状启,倭人与村女交奸,村女及同情人,不待讯问而直招,言于倭馆,则谓无犯奸之事,我国人诬服云,屡次责谕,终不回听。宜令训、别等,更加责谕。”上许之。锡鼎以李寅烨疏,从容讲究禀定之意,陈达,上曰:“其疏出于为国深虑,而此非立谈间议定之事。留意熟讲后禀处。”上曰:“今因关防事,有所言矣。朝家虽有江都、南汉,而若有海寇,则江都不可往矣,南汉孤危,更无号令相通之路。二处保障,实无依归之所,都城乃是根本,则修筑据守,亦是大计。壬辰去邠时,有一台臣姓权名不记,而厉声言:‘都城不可弃。’今之台臣,乃谓都城不可筑,岂不异哉?凡事不为则已,为则必期其成,而未免因此中寝,事极未安。一年二年,不得完筑,而仓卒海寇迫之,则计将安出?”锡鼎曰:“备御得人,则众心自可成城。昔延安无城筑,而府使申恪,因赵宪之言,聚民筑城。壬辰之乱,李廷馣勤王西行,行到延安,因众望推为主将,恪为副将,守城力战,倭兵屡败,且以漕运之相通,朝家赖焉。御寇,只在得人矣。”濡以庆尚监司差出时,大臣以李坦、李彦经、孟万泽备拟之意,坐庙堂分付,而只拟副末,体统坏伤。请推政官。“时,吴命峻极求岭伯,铨官曲副其请,不循大臣公举,故濡言如此,锡鼎亦言其非,上从之。以此命峻,不得赴,政官李墩亦递。上以近来诸臣,每言训链都监军兵无用为非,缕缕下教曰:”虽以士夫家奴仆言之,方为使役,而每称无用,则虽庸愚之人,亦不能自安矣。待军兵如此,岂不解体?“上问崔重泰不拟承旨之故,时重泰以筵对胆落之语,见枳已久矣。吏曹参判李墩,以事在其未入铨时,不能详知为对。正言金东弼,仍以重泰初言胆落,后以落莫二字,饰辞欺蔽,请罢职不叙,盖东弼,即其时入侍史官故也。上不允。东弼言:”李喜朝事,论以讼体,就讼见屈,不欲掘移,然后始乃囚禁,而今不请摘奸,不请两造,径令拿问,直欲掘移,未知其合于法理。今又追论喜朝父母所葬山。喜朝之父端相,雅望为世所重,晩年恬退,读书求道。今因喜朝之事,将至僇死人。喜朝亦以礼遇之人,直驱之重罪,事体所关,不可不明核处之。讼只亦宜一体拿问,俾无彼此偏着之弊,恐合事宜。“知事李寅烨与锡鼎,俱言东弼言是,上从之。

1月16日

○甲子,月晕回木星,连二日。

○召对玉堂官。

1月17日

○乙丑,奉教洪禹瑞、待教李真俭,以新荐意见不合,陈疏径出。禹瑞欲荐宋成明、尹凤朝二人,真俭欲只荐成明一人,不得则又欲加荐其党中一人,禹瑞不许,遂各陈疏。

○召对玉堂官。

1月18日

○丙寅,月入太微东垣内。

○以尹德骏为吏曹参议,宋廷奎为江原道观察使。

1月19日

○丁卯,召对玉堂官。

○掌令李相周上疏,请复己卯科,答曰:“疏辞如此,更与大臣议处。”上意盖欲复之也。

○校理李肇上疏曰:

训局之设,已至百馀年,而近年以来,法度解弛,老羸不能汰,稚弱亦参入,丁壮者多市井闲游之辈。兵家所谓油滑者,正指此也。莫重军局,便为游民世传之业矣。劝养无节,糜费猥滥,臣尝反复思度,窃有一得之愚。户首有阙,择保人中壮实者,抄选必精,一便也;脱其耒耜之劳,得以受廪,坐食施恩易,而习艺勤,二便也;生长畎亩,筋力壮健,必胜于京军,三便也;鄕民大抵朴野淳质,可易使而无难制之患,四便也;外方军兵,见其同类,以壮实陞户,受国厚养,为拔身之阶,皆羡慕自励,五便也。

答曰:“鄕军陞户,才已变通矣。”

1月20日

○戊辰,流星出天枪星上。

○召对玉堂官。

1月21日

○己巳,持平韩配周启曰:“掌令李相周,见挠煽动之浮议,掇拾羽进之馀论,坏乱国是,荧惑圣聪,公议大骇,物情俱愤。请递差。”答曰:“依启。”

○召对玉堂官。

1月22日

○庚午,召对玉堂官。检讨官李大成曰:“顷日台疏之批,有崔启翁弘录猥杂之教。启翁文翰淸白,侪流所推。圣人辞不迫切,圣教恐过当。”上曰:“启翁之当初得参弘录也,予甚异之曰:‘此人亦参弘录耶?’君父若谓之猥杂,则何敢极口称诩乎?”

1月23日

○辛未,召对玉堂官。

1月24日

○壬申,以李寅烨为礼曹判书,黄启河为正言,李观命为舍人,李翊汉为掌令。

○召对玉堂官。

○持平李廷济上疏斥左议政李濡。濡前斥铨官,不用大臣公荐,而语次仍及领相崔锡鼎之意亦然。廷济以为:“吴命峻若果不叶,大臣所宜明言,而藉首相往复为言,殊甚艰辛。且铨长赵相愚,初既使之臲卼,后责其引嫌太过,人多有不相容之疑。”又言元老力荐郑齐斗,而尚不举拟之非,上答以侵斥大臣,殊涉未便。下款所陈,予当留意。

1月25日

○癸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陈王子师傅郭始征,经明行修,请除讲经,升六品,允之。上问锡鼎以李相周疏语,锡鼎曰:“疏中主意,以庆科为主,又以罢文科。只存武、小科,事体不当为言,而此则不然。丽朝只有文科,而无武科,只存武、小科,亦无不可,臣意决不可复科。”右议政徐宗泰曰:“自前有抱冤者,则朝家必为伸理。此科无故抱冤者多。庆科之体不备,臣意复科,无不可矣。”判尹闵镇厚、礼曹判书李寅烨、右参赞姜鋧、吏曹参议尹德骏、校理李肇,皆以为不可复,上纳其言。

1月26日

○甲戌,召对玉堂官。承旨南就明,请收用开国功臣赵浚、赵璞、尹绍宗、南訚嫡长孙,允之。

○正言黄启河启曰:“前执义李海朝之疏,盖出于忧时慨世,有怀必陈之义。在圣朝,固宜优容,以恢言路,而批旨严峻,摧折太过,既损圣德,亦咈物情。任言责者,惟当匡救之不暇,而军资正梁圣揆,猥藉台职,乘机冒出,投合时好,急急击去,大骇瞻听,事未前闻。请罢职。”不允。

1月27日

○乙亥,以赵道彬为司谏,宋正明为献纳,韩配周为正言,林世俭、郑纉先为持平,李㙫为辅德,权以镇为弼善,赵泰亿为副校理。

1月28日

○丙子,白虹贯日。政院启辞陈戒,上嘉纳之。

二月

2月1日

○朔戊寅,上亲祭社稷。

2月2日

○己卯,以韩祉为正言。黄启河被李翊汉之狙击见递故也。梁圣揆罢职之启,仍以停止。

○先是,正言李世德,因金东弼之筵白李喜朝事,张皇引避,以搜出受教,经营干嘱为言。右议政徐宗泰,即喜朝之外兄,判尹闵镇厚,即喜朝之妹婿也。以此为嫌,陈章自劾。至是,副校理赵泰亿上疏斥之曰:

公卿之位,一言为重,而以其私相言说者,至登于奏札,以大臣平日谨愼之心,何为此举措?重臣之疏,以有受教,不至深虑为言,又以过年限,未尝掘出等语结之,此尤可骇。重臣常以奉法无私自名,今而观之,何其相反耶?

答曰:“右揆之札,盖有曲折,重臣疏语,非有他意,而疑之太甚,殊极未安也。”

2月4日

○辛巳,召对玉堂官,始讲《唐鉴》。

○持平林世俭,上疏荐姜鋧可合文衡,兼陈军务数事,上令庙堂禀处,鋧事无发落。国朝重主文之任,必使前任主文人举荐,他人则不敢有所论荐。此疏之出,举世莫不骇笑。

○持平郑纉先上疏,力诋崔重泰之侧媚,赞崔启翁之朴直敢言。且论李彦纲轻浅多疵谤,辛巳被谤,虽陈白昭洗,而犹不若全然无累。臣恐崇班,不免受污于是人也。答曰:“崔启翁之不合堂录,已谕予意,崔重泰之以侧媚,断其平生,已涉过重。李彦纲之辛巳被诬,业已昭雪,而今乃置之疑信之间,至以崇班,不免受污为言,尤所未晓也。”纉先以未安之批引避,校理沈寿贤处置落之。寿贤与彦纲,连姻相亲故也。

2月5日

○壬午,召对玉堂官。上曰:“杀人者死,三尺至严。汉高入关,杀人者死,入于约法之中。此不可以士庶而有间,而近来公不胜私,士夫杀人者,无偿命之事。郑济先后二十四年,更未闻如许狱事,岂士夫畏法而不之犯耶?抑形势有拘而然耶?向因良女六月之击铮,知有朴泰阶杀人之事。二次检尸,伤处狼藉,而尚今延拖不决。即命拿致京狱,严核处断。”

2月6日

○癸未,以南至熏、金致龙为承旨,洪万朝为庆尚道观察使。

○备忘记:

生民休戚,系守令贤否,不可不愼择。昔唐宣宗,以李行言之名,帖于寝殿柱。予尝作一帖,名曰代柱帖。列录褒启守令,时时考阅,第必有落漏者,令铨曹,纯褒启守令,抄出书入。

○司谏赵道彬上疏,论李廷师言,傍听者亦宜拿核,上令金吾禀处。

2月7日

○甲申,召对玉堂官。

○以宋正明为修撰,李观命为兼弼善,尹趾仁陞为平安道观察使,李頣晩为献纳,李善溥为忠淸道观察使,李宜显为副应教,仍陞承旨。

2月8日

○乙酉,流星出枢星下。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曰:“海西大同事,即今有两议。一则以为,海西各邑,有私大同,而歇处偏歇,苦处偏苦。若定以一结十二斗,则可为均役,而田结既少,势难支用,依咸镜道例,姑行详定法,分三四等,就各邑民力之苦歇,参酌裁减,则民蒙实惠,亦可为救弊之道,姑以此分付,待年事稍稔,均田后方用大同为宜;一则以为,通一道均役,然后朝家处置得当,而可无民怨云。右大同者三分居一,右详定者三分居二矣。”礼曹判书李寅烨曰:“大同既如是难行,则以大、中、小邑分三等,名以详定,就其苦重之役,或减其半,或减三分之一,虽不能通一道均役,犹胜于今日之倒悬,此详定之比大同差胜也。”上命新监司,下往后商量启闻。

2月10日

○丁亥,月晕回木星。

2月11日

○戊子,以李肇为司谏,兪命凝为掌令,洪万迪为持平,李㙫为副应教,崔锡恒为吏曹参判,赵泰亿为吏曹正郞。

2月12日

○己丑,发遣暗行御史于诸道。忠淸道李翊汉、郑栻,庆尚道朴凤龄、李頣晩,全罗道黄启河、李廷济。后数月,次第复命。翊汉贬林川郡守李湛、结城县监郑栋隆、海美县监李喜泰,褒鸿山县监金兴庆。栻贬镇岑县监郑世模、淸州牧使李万龄、永同县监洪重亨,褒恩津县监沈廷老。凤龄贬大丘判官朴世集、宁海府使李宜晩、河阳县监李仁复,褒长鬐县监李东益。頣晩贬山阴县监郑纉辉、咸阳郡守李鼎华。启河贬古阜郡守韩沅、长兴府使朴星锡、海南县监柳东起、井邑县监权卨、灵光郡守朴守刚、龙安县监宋相淹、兴德县监林再茂、泰仁县监崔昌演,褒罗州牧使李益著。廷济贬云峰县监郑文彬、乐安郡守张友轸、长水县监金混、潭阳府使韩世让。贬者或拿或罢,褒者或陞职或赐帛下。关西。北、海西、关东并同。 ○判义禁李寅烨上札言,以李廷师不首,当问参听人于台臣,上命缄问。政院以台臣,今方衔命出去,不可不急速举行为启,上使之缄问于未及发行前。寅烨诿以曾无自禁府缄问台臣之例,不为举行。

2月13日

○庚寅,右议政徐宗泰呈病乞免,遣承旨敦谕。

○校理李世最上疏,论朴凤龄疏救李东彦之非,以为不顾内舅之嫌碍,以注拟淸选,非斥铨曹,且论林世俭荐文衡之失,玉堂处置郑纉先之误,以为是非倒置,答曰:“朴凤龄之旋拟旧践,朴世俭之直举其名,诚为未安。至于郑纉先之避,宜在落科,予未见其是非倒置也。”凤龄,徐文𥙿之甥侄也。世俭以此引避递。

2月14日

○辛卯,月入轩辕左角星内。

司谏李肇启曰:“李廷师所传鞫厅之言,台臣则曰:‘亲听渠之爰辞,则归之孟浪,瞻聆所及,莫不骇讶。’其在事体,终不可置之疑信之间。王府所当核出其参听之人,以辨其虚实,而只以其自明之辞,泛然议启,直请放送,及禀处命下之后,不即举行,当台臣发行之日,始陈札请发缄,其踈漏稽缓之失,不可无警责之道。请禁府当该堂上,从重推考。军威县监李廷师,既入王府究核之中,缄问参听,又有成命,则玆事未结杀之前,不当晏然赴官。灾岁守令,累月瘝旷,殊甚可虑,请递差。”答曰:“依启。”时,禁府按治廷师,曲意弥缝,惟恐李师尚情节之毕露,不顾狱体,径先放释,惮于再核,务为延拖,物情骇惋。谏臣从轻规警,欲以少塞公议,而国言愈益喧藉矣。

○判义禁李寅烨上疏曰:

臣于日昨札批之后,政院令金吾,缄问台臣,而缄问台臣,事体自别,直自本府,创开无前之例,则不但大关后弊,亦非所以待台阁之道。政院则前后缄问,非止一二,故送言喉司,使之依例发缄,而往复之际,台臣已就路矣。无处凭问,惟有待其复命,而成命之下,久稽奉行,莫非臣迟钝不及事之致也。第闻台臣以伊时傍听之问郞,禁都为某某指名,发说于侪友间,人多闻之云。今若使之自首,则当初参听之人,亦岂敢隐而不发乎?不待缄问,而自当有趁速究核之道矣。然事异常规,不敢直请,惟圣明裁处。

答曰:“果有参闻之人,则不必待其复命,缄问台臣,使之自首为宜。依此举行。”

○知事李彦纲上疏自讼曰:

顷年李东彦之论臣也,摘抉希贼妻乱招中,连信二字,傅会于顺命所假托希贼谚书中,接置婢子之语,勒加之罪,而寻其语脉,盖疑臣家婢仆,或有往来相通之事,而不能检束,为臣罪耳。今宪臣所谓丑谚云者,突然创出于文案,台章之外,欲置之黯黮难明之科,人之为言,胡至斯也?

答曰:“卿之被诬,予已洞知,意外台言,何必深嫌?安心勿辞。”校理沈寿贤,以处置乖当,被斥于同僚,上疏陈辨,救彦纲益力,上亦优批答之。彦纲行己贱污,素积谤衅,而以其才辩便给,上眷特厚。寿贤既论递,言者终又出力,伸护至此,公议益骇之。

2月15日

○壬辰,雷电。右议政徐宗泰上札陈情势,左议政李濡四札,陈情势乞解,并优批不许。

○副司果申镡上疏,以李廷师言语傍听,自首曰:

臣于丙戌九月,以问事郞进参,廷师对朴凤龄自言:“林溥受刑时,以不歇杖,受责于李师尚”云云,臣之所闻如斯。朝命之下,从实仰陈,而臣于玆事,实有所疑惑者。顷因谏臣疏,既有禀处之命,而有司之臣,无端延拖,及至凤龄奉使之日,亦有政院启禀,而又不即承牌,缓缓陈札,俾不得缄问于台臣,必待其远去之后,托以台臣,指名某某,借此风传,创出前古所无之事,乃欲舍其本而究其末者,有何大机关而然耶?其所较量伸缩之疏,绽露无馀,而诿以迟钝,其谁欺乎?况自首之规,犯科人多未易核出者。容或有此,而今以言语参听,直请自首者,此何举措?且台臣既曰亲闻,而发问台臣,犹为失体。况不待台臣之言,径请傍听之自首,大失国体,为如何哉?臣之此言,非敢为一身地,实为圣朝惜此举也。

答曰:“自首之外,赘陈他说,侵斥重臣,不遗馀力,诚可骇异也。”

2月17日

○甲午,传曰:“连观三南状启,染病、红疫炽盛,民人相继死亡,湖南为尤甚。诚极惊惨。大抵红疫死亡,多于染病。以昨年下送医方,申敕各道,着实救疗,待其寝息,恤典一体举行。”

2月18日

○乙未,黄海观察使李彦经辞朝,引见,勉谕以送。

○以郑齐斗为掌令,金始焕为持平,李縡为文学,李正臣为辅德,任守干为副校理。

○正言韩配周启曰:“判尹闵镇厚之狠愎自恃,纵恣无忌,即其平生伎俩耳。向年圣教,洞烛其为人,摧折之斥退之,不欲复置于周行者,盖欲使镇厚,思愆田庐,悛改旧习也。如使镇厚,少有心肠,则及其甄收,饬躬戒行,改心易虑,不复如前之为,而宿习不改,旧样犹夫。今者李喜朝之山讼,事系重大,查事方张,固当付诸有司,以待其结末,而镇厚以喜朝之至亲,乃于查事未究竟之前,敢引不衬之受教,至以法司遵用,不至深虑等语,肆然投疏,自作断案,一以为欺眩天聪之计,一以为蔑法济私之地。如此纵恣无严之习,不可置而不论,请闵镇厚罢职。”不允。

2月19日

○丙申,谏院申前启,答曰:“闵镇厚疏语,非出于欺眩济私之计。今玆所论,殊涉过当也。”

2月20日

○丁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近来朝廷岐贰,党议日甚,重任之臣,连次引入,殆无行公之日。兵判事,向时台启,虽请推考,措语非常,当之者岂不不安乎?才已开谕,而以郑纉先之疏,又为引入矣。予以崔启翁为不合于都堂录者,非因赵泰采疏而发也。近者筵席不严,李大成称誉启翁以为:‘无出其右’,李肇则请改批旨中猥杂二字。为人君,以猥杂者,不得言其猥杂乎?玉堂皆可谓放肆矣。至以启翁为淸名直节,岂敢为如此纵恣之言也?判义禁李寅烨,以台臣缄问,复命必迟,参听人处,使之自首,未见其不可,而申镡之疏斥,意非寻常。盖年前疏斥后,不平之气尚在,予甚慨然也。”

2月21日

○戊戌,木星入火微垣,月犯心大星。

2月22日

○己亥,玉堂上札,救崔启翁曰:

启翁言其人地,固不下于他人。每一承召,尽言无讳,一进而斥庙堂之宽希贼,再进而论大臣,三进而论重臣。其言虽不一一中窾,要非为身谋也。不审殿下,何所激恼,而有此过中之教耶?两日之内,严旨荐降,儒臣谏臣,相继引罢,窃恐因此一事,辗转乖激,朝着之间,益无和靖之望也。

答曰:“顷者都堂录,崔启翁之名,亦在其中,心甚不协,而言端未发,虽不言于筵席,丙戌以后,备拟玉署,非止一再,而终始靳点,是果激恼而然耶?伊日两臣之筵奏,出于护党,则此非纵恣而何?尔等虽欲救解,不可得也。再进而论大臣,三进而论重臣等说,语极苟且,意在务胜。如使今日,国体尊严,安敢乃尔?良可慨然。”

2月25日

○壬寅,以赵道彬为应教,尹世绥为司谏,林世俭为正言,朴泰恒为大司谏,沈寿贤为副修撰,赵相愚为判义禁。

2月26日

○癸卯,召对玉堂官。江原观察使宋廷奎辞朝,上引见。廷奎陈折受之弊,上命特先革罢江陵、春川、狼川三邑折受。

2月27日

○甲辰,召对玉堂官。庆尚观察使洪万朝辞朝,上引见,勉谕以送。

○以蔡明胤为持平,宋正明为副校理,赵泰亿为兼文学,李墩为副提学。

○副司直金万埰上疏,极言都城之可守,斥阔大难守之论,以为:“古所谓七里之郭,举其延袤而言。今王城延袤,犹不满七里,而以为阔大,有若过万雉倍倍者然,何哉?且言城北释伽峰稍下处,先为设备防捍北城,洪福之役,次第设施,以为固守之道。”仍陈郁陵岛设镇,以作海防,庆尚左兵营,移之安东,移置水使于今之左兵营等事,上褒以为国之诚,疏本下庙堂,使之禀处。

2月28日

○乙巳,召对玉堂官。

2月29日

○丙午,召对玉堂官。侍读官宋正明陈监、兵营设屯及盐盆、渔箭收税之弊,上纳其言,令各道查问,革罢后启闻。

2月30日

○丁未,召对玉堂官。司谏尹世绥上疏曰:

噫!国家用法,莫严于讨逆,护逆,亦逆,法意尤严。一有倾挠,则伦纪斁王纲废人国亡矣。庚申逆狱,实翻于己巳党人之手,而春秋大法,已归弁髦,世变层生,王法日颓,使伦常大贼,偃息累年,卒至于酿成宫闱之祸,殿下业已照烛,必懔惕如一日也。向年黯之情节,已是覆载难容,而自经辛巳,益见其逆节昭著,罪恶贯盈。圣上快挥乾断,明施逆律,为殿臣子者,宜莫敢容议,而顷日筵席,大臣追提黯事,乃以逆律外,无缘坐之法为言。噫!此何言也?其敢以黯为非逆耶?以谋害国母之贼,必欲归之于非逆,乃谓之逆律之外者,抑何意耶?当初黯贼,未克正刑,径先赐死,此固失刑之大者,而今反以不曾正刑为诿,欲收其已施之缘坐,然则伸冤复爵,又将为次第事耶?幸赖圣明,严辞峻斥,其说固不得行,而臣恐乱臣贼子,从此抵掌,无所惩畏,而国不为国也。同入大臣,只引细嫌,其馀诸臣,率皆喑默而退,前后三司之臣,无一言以正。世道之坏乱,人心之陷溺,一至于此,向来溥、潜之变,尚何足怪乎?伏愿圣明,亟明惩讨,益严堤防,使乱臣知惧,邪说不作焉。

答曰:“向者筵席,大臣提起不当提之事,未免失言,故既已牢塞矣。今乃不究本情,遣辞非常,其在事体,殊极未安。”

○以卢世夏为持平,李㙫为副应教,任守干为校理,权忭为副修撰,赵道彬为兼辅德,权以镇为修撰。

三月

3月3日

○庚戌,通京外,红疫疠疫物故者,几至累万名。诸道次第启闻。

○右议政徐宗泰上札,以尹世绥疏论崔锡鼎事,引咎曰:

伊日臣继有所对,领相于逆律本事,未有片辞之及,而以其时右相申琓、判义禁李畬言为达,故遂随而对之。台臣所谓非逆者,苟非丧性,孰有是心?台臣不究本意,为言罔极。臣之所对,既不明白,且无异辞,则尤无以自安。乞削臣职,以尊国体。

上慰谕之。

3月4日

○辛亥,领议政崔锡鼎出城,还纳命召,上命遣史官传授,遣承旨敦谕。

○司谏尹世绥启曰:“国家常典,莫严于逆律,《春秋》大义,亦莫严于惩讨,而向日筵席,大臣提起逆黯事,敢以不服就死,无缘坐等语,肆然陈达。噫!以黯贼贯盈之恶,当初赐死,已是失刑,而自经辛巳之狱,其谋害国母之情节,已彰著无馀矣。此殿下所以追施逆律,快明王法,则黯之亲属缘坐,自是应行之典,而追行其律,亦恨其晩。今者大臣,敢售异议于邦宪已定七八年久远之后,必欲不置之逆律,欲收已施之缘坐者,大反惩讨之意,则伊日入侍三司、喉司诸臣,职当同辞峻斥,以严伦纲,而率皆媕婀噤默,终无一言而退。其尸居不职之责,不可不论,请伊日入侍三司及承宣,并命罢职。”答曰:“依启。”前启判尹闵镇厚罢职事,停之。入侍承旨黄一夏,三司兪命疑、赵泰亿、宋正明。 ○左议政李濡,以尹世绥疏中,只引细嫌之语为嫌,上札引咎,上慰谕之。

○副校理宋正明、兼文学赵泰亿上疏,引辛巳申、李两臣之札议以为,七八年来,三司之间,未尝以此为咎,独于今之大臣,谓为护逆,以为挤逐大臣之资,上答曰:“疏中引未处分前不用之疏议,有若对举者然,其在事体,岂容如是?极其无严也。”

3月5日

○壬子,副提学李墩上疏曰:

窃念人臣进言之体,固非一端。台阁论思之规,尽亦多岐,听其言而察其事,则可知其人之邪与正矣。今谏臣之疏,其所设计,可谓惨矣。言事而变其实,论人而反其正,是特乘时倾陷之手段耳。何谏臣之自诩以不识,俯仰而演出,筵席所无之说,欲售一时挤陷之计耶?伏愿圣明,恢秉公之心,体堲谗之训,使是非明而朝着靖,国家幸甚。

答曰:“堲谗等说,终未可晓也。”

○以赵泰老为吏曹参议。

○校理李世最、副修撰沈寿贤、副应教李㙫上疏,以三司引咎,寿贤、㙫,极口攻斥,尹世绥至有危险倾轧,捃摭抉摘等语,上答以勿辞。

3月6日

○癸丑,以兪命雄为承旨,尹世绥擢拜承旨,朴行义为司谏,李縡为正言,洪万迪为持平,郑栻为副校理,李观命为副应教,李允文为弼善,金宇杭为判尹,权以镇为文学。

3月9日

○丙辰,土星犯天高星。

○同副承旨尹世绥,又陈疏辨斥诸臣之疏,答曰:“尔之前疏所论,虽不谅大臣之本心,而所执则正矣。黯贼谋害国母之罪,至辛巳狱而愈益彰露,追施逆律,以正王法,而如黯之穷凶极恶,不得快正邦刑,心常痛惋矣。请释缘坐,出于意外,此予所以严辞牢塞者也,而入侍三司之臣,默无一言,劾罢之论,诚得台体矣。大抵尔之疏论,实出于严讨贼之典,而李墩之疏,敢以邪正堲谗等说,肆然陈达,何其无忌惮至此耶?极可寒心也。此等是非,不可不明,故如是缕缕耳。尔无可嫌,即出察职。”

3月10日

○丁巳,召对玉堂官,始讲《节酌通编》。

3月11日

○戊午,月犯轩辕第二星。

3月13日

○庚申,月犯木星。

3月14日

○辛酉,以尹行教为校理,金兴庆为副校理,李台佐为副修撰。

○前县监申圣夏、前检阅申靖夏等,在忧服中上疏曰:

臣等伏闻,顷日筵中,大臣有以逆黯缘坐事,至引先臣辛巳献议为言。臣始闻此言,惊骇讶惑。继得见谏臣疏避,及赵泰亿、宋正明等疏本,诚不胜痛毒焉。玆事自有先臣献议,其与今日诸臣所证援,节节相背,不得不一暴焉。先臣曾于辛巳当贼黯追施逆律之日,其时判义禁李畬,以黯之妾子有道处绞一款,请议于大臣,先臣以逆律挐戮,乃是法典,而追施大辟,既无可考之法例,无宁贷死献议,敢请睿裁。宁有一毫近似于今日大臣请收缘坐于处分已定之后哉?今泰亿等,急于伸救大臣,至曰顷年之事,未尝为咎,独于今之大臣,操持至此,又曰孥戮与亲属定配,均是缘坐一事,言其轻重,孥戮尤重,又曰在其子而既请贷死,则况其亲属之定配乎云云者,尤不成说,而其亦无严之甚矣。伊时天讨既行,凡系恶逆缘坐之律,既皆次第毕举,则先臣之议,只因金吾疏禀,以有道之年久后追施大辟,未有可考之例,献议而已,非以孥戮,为有违法例也,则语意脉络,本不干涉于缘坐之事,而今大臣、诸臣,以此牵合,欲售其欺天诬人之计,诚可痛也。若以黯为非逆则已,逆狱缘坐,岂可以子与亲属,有轻重,而请原释耶?古今天下,未有如此逆律,其所为言,与先臣之议,不啻燕、越,则亦何费辞而辨明耶?

答曰:“先卿辛巳献议本意,予岂不知?赵泰亿等疏语之无严,予亦洞知,而第以大臣之言,混然归之于欺天,此则决知其不可也。”

3月17日

○甲子,发送暗行御史洪重休于咸镜道,李縡于平安道。重休贬端川郡守曹复卿、明川府使安大规,褒甲山府使朴昌润、咸兴判官李喜聃;縡贬咸从县令崔祯、熙川郡守尚经周、德川郡守李遂良、前郡守李性天、成川府使金昌国、义州府尹李万选、铁山府使李寿民,褒江界府使权𢜫、永柔前县令李衡佐。

3月20日

○丁卯,承文副正字尹圣时上疏以为,逆律外无缘坐六字,初无所录,语极张皇。传曰:“还出给。”

○以申銋为吏曹参议。

○判府事李畬上疏曰:

大臣援臣辛巳一札,而以法不可挠为言,臣之仍以致法,终为失职。台臣疏语,以讨逆不严为虑,则陈札申禀,难免谬妄。以此以彼,安得无罪?

上答曰:“于卿少无可引之嫌,安心勿待罪。”

3月22日

○己巳,是日,庆尚道咸阳地雨雪,全罗道茂朱等地雨雹,澟如严冬。江原道原州等地,下霜雪。

○以尹行教为副应教,旋移执义,李正臣为校理,权以镇为修撰,洪景濂为掌令,郑纉先、李柱天为持平,郑必东、洪好人为正言,南相夏为献纳,崔昌大为辅德。

3月24日

○辛未,以李邦彦为持平,李圣肇为正言,丁道复为文学,尹行教为校理,崔锡恒为副提学,李正臣为执义。

3月25日

○壬申,以李世最为持平,赵道彬为应教,任守干为修撰。

○正言郑必东启曰:“前冬筵中大臣,遽发逆黯缘坐疏释之请,实是恒情之外,而举朝趋靡,无一纠正之论。护党之辈,相继投疏,角胜公议,至于李墩,乃以堲谗邪正等说,笔之于章牍之间,欲售其眩惑尝试之计。如此怀私蔑公之人,不可不明辨痛斥,请罢职不叙。赵泰亿、宋正明等,乃以其时入侍三司,喑无一言而退,及夫被斥于谏臣也,所当自反愧服,恭俟物议,乃反汲汲投疏,反詈言者,恣意诟辱,无复顾藉。似此风习,诚甚不韪,不可置而不论。请并命罢职不叙。”答曰:“不允。”李墩事,依启。

○正言李圣肇上疏,辨暴鞫狱时被罪之冤曰:

臣以辛巳问郞,虽日进鞫坐,而推核众囚之际,诸问郞不能一齐在座。或因飮食,或以休憩,迭相出入,则其不得悉闻罪人招辞,事理然也。顺命招辞之有某语,臣初不得亲听,而既无推案所载,故亦无见知矣。及其更问之日,致疑盘问之,与前有异,问诸必重而后,始闻其语。逮至因溥疏,设鞫之日,以书往复于必重,而所答与初所传无异,故以此悉陈于置对之日。此不过证明其初不亲听罪人之语而已,非以全不参涉于前后捧招之谓也,而于其罪目有曰,连日仕进,而终始不为参涉云者,已不相近,且罪人招辞三度,乃渠之笔,可见掩讳之迹云者,尤不成说。鞫厅所核,乃是凶言,初发时参听及执笔,而考其执笔,乃必重也。臣又既非参听,则其他招辞,臣虽遍书,本非可论于罪之有无也。有何一毫近似于掩讳之迹,而反以此为罪,此臣所以夙宵痛心者也。

答曰:“既无掩讳之迹,何必追咎?尔其勿辞。”

3月26日

○癸酉,上奠酌于永昭殿,亲制祭文。其文曰:

缅惟贤德,汉马可方。兰襟渊静,玉度齐庄。懋昭俭约,不喜华鲜。濯龙绝私,宫庭肃然。齐鸡、周珥,恒存警戒。六年长秋,一心匪懈。昔岁浯滩,返御苍黄。既不临救,又未临丧。流光荏苒,倏已卅载。永言思之,宁不心痗?矧玆庆德,灵阁密迩。瞻拜之久,可无一莅?于差谷朝,同我元良。侑以忱辞,庶歆此觞。

○修撰任守干上疏曰:

向者谏臣之侵斥大臣,极其深峻,直驱之于罔测之科,馀锋所及,遍斥三司。究其本旨,则出于倾轧之计。殿下不复深察,反加奖擢,致使风波荡薄,朝着殆空,未知国事,税驾于何地也。

答曰:“谏臣之疏,所执既正,虽于大臣本意,有不相谅者,岂可斥之以倾轧乎?诚可异也。”

3月27日

○甲戌,御昼讲。时于召对,连讲《节酌通编》,是日讲讫。检讨官任守干进曰:“《节酌通编》,乃朱子文字,岂不合进讲,而此不过朋侪间闲漫酬酢,不切于帝王治平之术。序、记、祭文、墓志等文字,尤不合进讲,然既已进讲,姑限封事以上毕讲,其下则停止,抄出历代名臣奏议,进讲为宜。”侍讲官李观命曰:“大贤一言一事,一动一静,皆可慕则,而朋侪间酬酢问答,有同对证命药,皆切于省察之工,岂可谓之闲漫而弃之?”知事李寅烨右守干言,观命曰:“朱子片言只字,莫非义理所在,后学安敢妄论?任守干、李寅烨,俱极无严。”退又申疏,力斥其说,守干疏辨之语,益悖。上方宠任寅烨,而寅烨右守干也,故上亦右守干,而非责观命。盖自尹鑴改注《中庸》,诬辱朱子之后,南北之党,皆不尊朱子,而朴世堂、崔锡鼎,改朱子经书注释,益肆讥侮,其党又以朱子,是宋时烈所尊也,遂移仇朱子,并加排斥,年少悖妄之徒,至或名呼,而诋訾无忌。时烈虽见嫉于一队,四五百载前,中国先圣,何与于东国党论,而同被其厄哉?其亦怪矣。守干是小北,寅烨乃锡鼎之党,故其言如此。斯文变怪,至此而极矣。

○引见回还冬至使,问彼中事。上使晋平君泽曰:“广西有朱安世者,自称大明后裔,大开宫室于真安府,屯聚十万馀兵,改元定始;浙江有张一廉者,据四明山,诈称大明后裔,亦屯聚军兵云,而真伪不可知矣。”

3月28日

○乙亥,平安观察使尹趾仁辞朝,上引见,勉谕以送。

闰三月

闰3月1日

○朔戊寅,以《节酌通编》,删去序、记、碑志、祭文等文字事,问于大臣,左议政李濡、右议政徐宗泰,并请仍讲,领议政崔锡鼎,以情势难安,不献议,以节删为好之意,言于任守干,守干以此启达,上命序、记、碑志、祭文等文字,勿为进讲。

闰3月2日

○己卯,御昼讲。检讨官李台佐陈北路人才,别为调用事,新自北幕还故也。上命各别申饬。

闰3月3日

○庚辰,御昼讲。

○木星犯太微西垣右执法星。

○以李寅烨为吏曹判书。

○御夕讲。

闰3月4日

○辛巳,御昼讲。

○以孟万泽为承旨,金始焕为正言,赵相愚为礼曹判书,李㙫为副应教,权𢢜为辅德,权尚夏为吏曹参判,尹德骏为吏曹参议,李益寿为大司宪。

闰3月5日

○壬午,御昼讲。

闰3月6日

○癸未,御昼讲。

○玉堂以处置陈札,请递正言郑必东,出正言金始焕,答曰:“谏臣所论,诚得台体,排轧之斥,殊甚乖当,提禀等说,极涉不韪。揆以台体,岂容如是?正言郑必东出仕,正言金始焕递差。”

闰3月7日

○甲申,以李观命为应教,沈寿贤为校理,赵道彬为副应教,尹会为掌令,林世俭、具万理为正言,李頣晩为献纳。

闰3月10日

○丁亥,月入太微西垣内。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李濡请勉出闵镇厚。镇厚以韩配周之劾,不得供仕故也。吏曹判书李寅烨继陈之,上令牌招察任。

闰3月11日

○戊子,月晕回木星。

闰3月12日

○己丑,领议政崔锡鼎,以被斥尹世绥,上疏引罪,答曰:“顷日筵奏,大段失言,而本心断断无他,则如护逆等语,诚有万万不然者。予何可以此疑卿乎?至于还纳命召,尤涉太过。卿其安心勿辞。领受亦勿待罪,须速入城,以副予意。”遣史官谕之。

○持平李世最上疏曰:

前冬领相筵奏中,逆律外无缘坐一转语,为今日罪案,而入侍诸臣之所未闻,《政院日记》之所不录,独谏臣知之,岂非可讶之甚者?第其奏语,既非闲漫事端,渐至重大。谏臣之提入奏御文字者,必有誊示之人,决非风传之得。此而置之,其流之害,有不可胜言,后弊所关,亟宜明核而处之也。向日台谏之变通差出,实缘试事之临迫,而伊时铨官之冒没于承乏之后者,亦盖为此,则惟当以在京无故之人,另择拟入,毋或以私好恶,有所参错于其间,而党论所蔽,旧习未悛,其所拟差,率多有頉,续续变通,逐日开政,而况彼重被台参之馀,远斥边邑,出入重狱之后,尚枳仕路者,尤非一佐贰之擅自通拟,而穷搜混举,惟意所欲,其放肆无忌,坏乱政例,莫此为甚,臣窃慨然。秉笔之职,为任不轻,而新荐人黄龟河,人望素轻,名称未著,而遽入于拣选之中,听闻俱骇,物议哗然。亦宜亟命削去,以重史地也。

答曰:“核处之请,既甚谬戾,而其他所陈,出于好论人是非得失。近来朝象泮涣,未必不由于此。此等风习,彼此同然,予实恶之也。”

闰3月13日

○庚寅,以南致熏为都承旨,金万埰为承旨,梁圣揆、沈得元为掌令,金东弼为正言,李邦彦为司书,闵镇厚为刑曹判书,李世最为修撰,宋正明为副修撰,赵泰耇为副提学,李观命为兼辅德,金兴庆为兼文学,李㙫为校理,卢世夏为持平。

闰3月14日

○辛卯,御昼讲。

闰3月15日

○壬辰,御昼讲。

○以赵泰亿为兼司书,郑纉先为持平。

闰3月16日

○癸巳,设式年文科,取李挺周等三十七人。

○注书洪禹瑞上疏曰:

臣得见李世最疏本,其中一款语,即筵说誊示事也。前冬大臣筵奏后,前承旨李宜显,以其事关先人,故求见筵说颇勤。臣偶逢尹圣时于政院,问及筵说,则圣时出示草册,臣再三谛视,遂以目见者,记示宜显。臣之所记示者,皆是草册中语,有所减而无所加矣。臣非入侍者,苟不凭信草册,何以得知筵说,而草册所无之语,臣何敢任意杜撰哉?此事理之所必无者,而臣取见其修正日记誊本,则与臣当初所见草册,自有不同。其所谓一凭草册云者,果安在哉?况其日记修纳,在于谏臣疏发之后,则今此六字,虽自谓草册所不记,其孰信之?臣窃不胜骇惋也。

末以史局新荐人请削事,引嫌,答曰:“所失在彼,于我何嫌?请削史荐中一人,殊非公平之心,勿辞察职。”

闰3月17日

○甲午,以兪命雄为承旨,权以镇为弼善,兪命疑为掌令,李㙫为兼辅德。

○持平郑纉先上疏曰:

伏见知事李彦纲疏,自明靡所不至。向臣所云丑谤,盖指名出贼招及贼妻之口,或言连信,或言接置婢子,此实士夫莫大之羞。加以丑字,诚不为过,而犹不自知其丑,从而为辞,臣亦耻与呶呶也。

答曰勿辞。“

闰3月18日

○乙未,御昼夕讲。

闰3月19日

○丙申,御昼讲。

○同义禁韩圣佑,上疏伸辨李东彦狱情曰:

江床前后供招,节节违错。刑曹招中,既曰东彦在西上房。夫州县衙舍,东西对房,其间不过三间,而谓之避疠者,已极可疑。本府招曰:“在于尸房窗外。”既在窗外,则必使人替含云者,尤极可疑。刑曹招则曰:“洪、朴两吏招渠”云,而本府招则曰:“吴千辉招入。”刑曹招则曰:“永得指使”云,而本府招则曰:“吴千辉指使。”刑曹招则曰:“衙奴婢参见的实”云,而本府三招问,辄违反,初则曰:“房内只有千辉。”再则曰:“衙奴婢参见。”三则曰:“只与千辉入房。”而千辉即已死之人,何从而辨核虚实乎?渠言丧人,终不入来,则此乃不见东彦面目之谓也,而面质之请,从何而遽发耶?积年侍从之人,遽令与一官贱,偶坐对辨,是岂非国体之有损乎?东彦之居台阁也,不避丛镝,尽言不讳,以扶国纲,则其爱君之忠,可谓尽矣,当父病之革,血臂救急,医人之所睹,则其事父之孝,可谓至矣。执此两段,论其为人,则岂有丧不亲含,而使一官隶,急急然替行无珠之含,以骇其一州吏民之瞻聆,甘为万古伦常之罪人哉?

答曰:“东彦狱事,何等重狱,而汲汲投疏,极力伸救?诚可骇然也。”

闰3月22日

○己亥,以崔锡恒为大司宪,赵道彬为兼弼善,李㙫为应教,蔡明胤为副修撰,任守干为兼司书,丁道复为掌令,特陞李益寿判义禁。

闰3月24日

○辛丑,发遣暗行御史,兪命凝往黄海道,沈寿贤往江原道。命凝贬丰川府使安斗龄、海州判官韩世箕、平山府使赵泰谦、金川郡守李大根,褒白川郡守郑觉先、新溪县令赵鸣凤;寿贤贬通川郡守李挺英、铁原府使李元命、襄阳府使成硕夔、淮阳府使南宅夏,褒宁越府使朴重圭、蔚珍县令金世衡、狼川县监金𬀪、平昌郡守李滢、歙谷县令申厚轼。

闰3月25日

○壬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李濡曰:“乙巳士祸,诚千古之至冤,许多窜谪之人,年久之后,几尽生还。其中丁熿、金振宗、赵璞,未放还而身死。其后朝家,追加赠典,金振宗、赵璞则皆已赠职,而独丁璜,无褒赠之典。似当一体赠职。”上允之。濡曰:“故校理权节,有文武大才,光庙在潜邸时,自临其第,谕以大事,则佯聋不应,及登宝位,擢通政,托狂疾终身不仕。端庙复位之后,如此之人,尤宜有褒美之典。”上曰:“赠职。”复请超赠正二品赐谥,从之。濡曰:“成宗朝王子完原君𢢝之四代孙玮,与釜山佥使郑拨,力战殉节,宣庙至有官其孤子之教,而不得与拨,同被赠职旌闾之典。一体旌表,以示褒嘉,似合激励之道。”上曰:“亦为旌闾。”濡曰:“式年会试得中人姜必中,即故判决事汝㦿之庶子。试券当书业儒,而书以幼学。以此见拔,户籍既书以许通,则非出冒滥之意,不过偶尔。宜准朱恒道例复科。”上令问议他大臣,他大臣皆以为可复,遂命复科。

闰3月28日

○乙巳,以黄钦为刑曹判书,权尚游为大司谏,赵锡命为说书,李台佐为副修撰,赵泰亿为校理,李世瑾为文学。

夏四月

4月3日

○己酉,司谏朴行义,正言金东弼启曰:“伏见承文副正字尹圣时疏,有曰:‘大臣筵奏,未有逆律外无缘坐六字,草册所记中,亦无逆律等字,中间誊本,要非入侍者所录,蓦地翻赝,自有其人’云,又伏见注书洪禹瑞之疏,以为:‘偶逢圣时,问筵话,圣时出示草册,以目见,记示李宜显。臣非其时入侍者,苟不凭信草册,则何以得知筵说,而草册中所无之说,臣何敢任意杜撰?云,两人疏语,大相迳庭。若使圣时之言为是,则禹瑞之初既误录讹传,而乃反驱罪于当初记传之人,极涉无谓;若使禹瑞之言为是,则圣时之变改记注,而乃反归咎于中间誊示之人,亦甚骇然。若其费辞论辨,告君不以实之罪,两臣必居一于是。请两人并命拿问处之。”答曰:“依启。”

○忠淸道生员郑泰东等,以文元公金长生文庙从享事,疏请,上优批不许,翌日,庆尚道儒生张琉等,又上疏请之,上答以已谕。

4月5日

○辛亥,正言具万理上疏,论两史官一时并拿,辨核筵奏之不可,答曰:“并拿之启,亦有意见,一番明核,不可已也。”

○以李廷济为持平,李彦纲为判尹,李世最为校理。

○领议政崔锡鼎呈辞,上赐不允批,至三。

4月6日

○壬子,日出时,傍有赤气,状如虹。

4月8日

○甲寅,月入太微西垣,流星出娄星上。

4月10日

○丙辰,以尹德骏陞拜咸镜道观察使,兪集一为江华留守,赵泰东为吏曹参议。

○月晕回木星。

○副修撰蔡明胤,以其弟彭胤之见削弘录,上疏引为难进之端,答曰:“尔勿过嫌,察职。”

4月11日

○丁巳,修撰任守干上疏曰:

臣伏见副修撰蔡明胤之疏,则以其弟彭胤之见削弘录,为难进之义。若无一番辨白之事,则亦不可迫言出之也。盖当初馆儒之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文庙从享之时,明胤之祖振后,为对举疏,及己巳黜享,其弟彭胤又为参疏。向者台臣金灏,指谓世济其恶,其言之无伦,固不足论也。自古虽有身负衅累,为世所僇者,本无削录之事,而若彭胤,则以此而终至削去,吁亦甚矣。夫两臣从享之请,可否相持,殆近百年。参涉异论之人,今若一一追咎,则一国之人,可罪者过半,如此而可以为国乎?伏愿殿下,前日削录之命,特为还收,且申饬铨曹,勿以异同之说,为其通塞之方,毋循常套,官以才举。明胤之弟彭胤,使之复拟馆职,己巳参疏之人,亦许疏塞,则圣朝用人之路,自此稍广,一分公道,庶有恢张之望矣。

答曰:“疏辞当与大臣议处。”

○知敦宁府事金昌协卒。昌协字仲和,领议政寿恒第二子也。天资温粹洁淸,无一点尘俗气,为文章典则𬪩郁,深得六一精髓。国朝以来作者,不过一二公,昌协可以鼎峙云。诗亦出入汉、魏,翼以少陵。高古雅健,不事肤草,己而谓此不足为吾儒究竟事业,遂专精六经,以及濂洛、关闽,浸涵演迤,至忘寝食,见解精确,工夫笃实,非挽近拘儒可伦也。于朱子书,用功尤深,宋时烈著《朱文札疑》,多用其说。晩岁当义理晦塞,斯文磔裂之会,以表正名义,攘斥邪诐,为己任,世道赖以维持,蔚然为儒林之宗。从学者甚众,训诲不少倦,后生有以文词取正者,辄引以进之于学问。少登魁科,望临一时。进讲法筵,有淳夫三昧之誉。尤眷眷于君德阙遗,遇事规切,不避触忤。及遭己巳之祸,不复有意于当世,更化之后,屡召不起,忍饥穷山,固守而终身,虽异趣者,亦高仰之,以为难及。盖论其资禀之纯,文章之高,学术之深,俱诣绝于人,允可为间世之鸿儒云。至是卒,年五十八。太学生卷堂来奠,学者称之为农岩先生。有文集三十四卷,行于世。后赠谥文简。

4月12日

○戊午,以金万埰为承旨,李海朝为辅德,李台佐为副修撰。

4月16日

○壬戌,药房入诊。上曰:“知敦宁金昌协,屡召不来,而前头更加敦勉,必欲召致矣,意外凶闻遽至,曷胜惊悼!葬需令该曹,从优题给,而担军亦令本道题给,以表予意。”上曰:“任守干之疏,以黜享参疏之人,疏通事为言,极为放肆矣。疏批以议处下教者,非欲施行,拟待公论而处之矣。今观赵泰耇之疏,辞意严正,是非明快。任守干罢职不叙。”上曰:“连观状闻,疠疫渐至炽盛,而湖南为尤甚,死亡者最多,极为惊惨。更令医司,下送药物,申饬道臣,各别救活,以示国家轸恤之意可也。”都提调李濡曰:“近来京中疠疫,亦渐炽蔓。得闻莲池洞,有一士夫,阖家没死,不得收尸者,几至旬望云。事极惊惨。如此之类,使之随闻顾恤宜当。”上曰:“事极惊惨。依此分付。”

○副提学赵泰耇上疏曰:

臣伏见修撰任守干疏本,因僚员难安之端,至有己巳参疏人,并许疏塞之请,臣窃以为肆然也。夫己巳黜享之疏,语意绝悖,其毒正侮贤之状,有不忍正视者。疏头追配之举,实出于慕贤斥邪之至意,疏下之枳塞淸路,亦可见公议之至严,而日月稍久,堤防渐弛,识者之寒心,固已久矣。居论思之列者,乃以此等言议,敢售于章奏之间,至以当初削录之启,谓之无伦,已失是非之公,且以从前丑正之论,谓之可否相持,略无严畏尊敬之意,事之可骇,孰大于此?况既削之堂录,至请还收而复拟,此实前所未闻之事。似此谬戾之言,不可不明辨而痛斥。伏愿圣上,益恢崇贤卫道之念,务尽防微杜渐之方,使异言不行,斯文增重焉。

答曰:“疏论明快,予甚嘉尚。才于筵中,已有处分矣。”

○辅德李海朝上疏申前疏馀意,辨斥诸臣营救自解之言,答曰:“追提往事,意在务胜,殊涉未便也。”

4月17日

○癸亥,正言具万理启曰:“江都,乃保障重地。新除授留守兪集一,居官乏廉谨之声,为政多苛虐之诮,而试以出按海臬时事言之,自用小智,意在炫能,创出网田之举,民不堪命。除地筑墩,民不安堵,病国伤民,率皆类此。保障重地,决不可付诸此人,请递差。”答曰:“劾递既涉过当,遣辞亦欠称停,殊未晓也。”

○副修撰蔡明胤上疏曰:

臣窃念文庙从享,斯文盛典,必其人道德、学问、言行、出处,无一点瑕,尤足以为百世师表,举国无一辞,然后方可与论也。昔在宣庙初,多士请以先正臣金宏弼、郑汝昌、赵光祖、李彦迪四贤从祀时,先正臣李滉以一时从祀,恐有后议为言。虽以四贤,愼重之意犹如此,况下于四贤者乎?世道日下,党议日炽,当仁庙乙亥年间,李珥、成浑从祀之请,猝发,臣祖振后与同志,上章争之,及己巳黜享,臣弟彭胤附名泮疏,《通纪》所谓非有私怨于澄者也。臣弟之始录旋削,固无所加损,而乃以千古恶名,勒加于臣家,人言之罔极,一何至此?一脉公言,始发于十馀年之后,而深排峻诋,一节加于一节,世道之危险极矣。

备忘记:

噫!两贤臣道德、学问,是予之所尊仰,士林之所矜式也。缛仪已举,国是已定,而副修撰蔡明胤乃敢托以伸辨,恣意侵侮,至以世道日下等语,形诸文字,有若从祀之请,出于党议者然,言之无伦,胡至于此?极可骇惋也。如此丑正之辈,不可不明辨痛斥,蔡明胤削夺官爵。

4月18日

○甲子,执义李正臣启曰:“伏见蔡明胤之疏,满纸胪列,无非侵侮两贤臣之语。若其所引吴澄事,伦拟绝悖,略无忌惮。如此丑正之论,不可不痛加斥绝。请门外黜送。”答曰:“依启。”

○以姜铣为都承旨,赵道彬为司谏,尹行教为辅德,李正臣为修撰,权忭为副修撰,李箕洪为执义。

4月19日

○乙丑,掌令沈得元上疏,力救蔡明胤、任守干等,答曰:“日昨处分,不啻严明,而伸救之言,出于台阁,良可寒心也。”

○领议政崔锡鼎免。

4月20日

○丙寅,副修撰李台佐上疏斥沈得元伸救两臣之罪,上优答之。

○司谏赵道彬启请沈得元罢职不叙,答曰:“依启。”前启兪集一事,停启。

○以兪得一为判尹。

○庆尚道幼学徐锡宗等上疏,请蔡明胤、任守干之罪,答曰:“尔等之疏,出于为先正辨明,予用嘉尚,而朝家用罚,务归得中,削黜罢职,亦足以惩其罪也。”

4月21日

○丁卯,副司勇闵致垈上疏曰:

夫仁川之永宗,海防之要路也。距王城不百里之地,而门户于三南,与江都相为声援,归重江都之计,舍永宗,无以凭其势矣。故相臣洪命夏建白,设行宫于仁川与月尾岛。所谓月尾,即仁川永宗间一小峙也。其意盖为事急如丙、丁,而流澌又断,甲串不可通,则自仁川至永宗,自永宗至江都也。朝家陞永宗为防御使,计非不良,而地不过数十里,民不满数百户,孤居海中,仁川,三面际海,一面连陆,号令两西、三南,如函秦之百二。不此之为,弃仁川而防御于永宗,不亦踈乎?今若移永宗,防御于仁川,如广梁防御,使之移于三和,则似乎得矣。

答曰:“疏辞令庙堂禀处。”

4月22日

○戊辰,馆学儒生洪远度等百五十人,疏请任守干、蔡明胤之罪,答曰:“尔等居首善之地,慨然于人心之陷溺,异言之喧豗,有此封章,辞意正,予甚嘉尚。第屏裔之请,已兪予意于岭儒疏批矣。”

4月23日

○己巳,流星出危星下。

○副校理金兴庆上疏曰:

今者拿核翰注,此何举措?尹圣时修纳日记,在于台疏已发之后,则变幻删改,惟在其手,洪禹瑞之当初誊出,不过从他所记,则必不故自添书,此其事理不啻较然,不待辨核,可以知之。何须并系两史,质其虚实,俑无前之事,启日后之弊哉?台疏之斥以护逆者,辞意严正,而其时宪臣,以黯之至亲,挺身投疏,阿好大臣,诋斥诛黯之论,罔有馀力,多见其不成说也。金栽之久斥边邑,固为物情之所惜,李圣肇之一就鞫狱,有何当坐之大罪,而乃以复拟旧践,咎责铨官,目之以放肆,断之以乱政,人之为言,一何危怕?秉笔之任,异于他职,馆僚议定之后,遍询曾经之臣,无一人异辞,方可完荐,故自古沮抑之论,或发于先进,未有追后请削,如今日之为也。李东彦孝行,侪友之所共知,替含之说,万无是理。况虽不躬行,既有孽弟,又有家僮,使官隶替行,尤是理外。惟此一款,可断其诬。向年台启,初非必杀乃已之意,事端辗转,以至于斯,三载犴狴,将不免瘐死,此实仁人之恻然伤感处也。

答曰:“两史曲直,固已知之,而至若顾藉护逆等说,决非大臣之本心也。李圣肇及史荐人事,疏论得宜,而疏末伸救东彦,不有馀力,诚极骇然也。”

4月24日

○庚午,以南至熏为承旨,李廷谦为大司宪,李正臣为司谏,李翊汉为掌令,郑继先、具万理为正言,梁圣揆为弼善,李㙫为舍人。

○江华留守兪集一,上疏自辨,引诸臣前后伸白之言,缕缕为说,至有邑民铸铁碑,书以淸德等语,一时嗤笑之。

○副提学赵泰耇上疏,力救崔锡鼎以为:“金兴庆抑勒构罪,直驱之于护逆。请加裁抑,以杜陷人之习。”上曰:“语虽过当,所执既正,不可罪也。”

4月25日

○辛未,药房入诊。上曰:“逆狱缘坐,事体至重。况贼黯以穷凶极恶之人,国家既已特用逆律,则此事自下固不敢有所提论,而向日大臣,意外仰达,予已严辞牢塞。其后尹世绥陈疏斥之,而其疏中护逆亦逆等语,固未谅大臣之本心,诚为过矣。但讨逆事重,所执为正,故疏批已示此意,金兴庆所执既正,故已谕于副学疏批矣。其时入侍三司,并皆陈疏,而或以法例为言,或以自上既已牢塞,更无可达为言,而领相既达之后,左、右相,相继陈达后,始乃发落,其间岂无可言之时耶?为三司者,固当据法论执,而不此之为,及夫他人非斥之后,惟事务胜,诿以自上已有处分为言,此盖求说不得,而终未免苟且矣。且以法例为言,则予虽允许其请,必称以法例,不为还收矣。辛巳收议时,则法例有无,犹或可争,而予既十分痛惋,特用逆律,则到今八年之后,追论法例,诚为不当,而予虽不得严防,三司必无收还之请矣。不可不严加堤防。此后如有复为提论者,予当从重论责。以此出于举条,使之晓然知之可也。”左议政李濡曰:“史官究核之举,亦未知如何矣。”上曰:“此亦欲言而未及下教矣。尹圣时以参下官陈疏,欲为发明,事体不当。而疏辞亦不无窘态,其后见洪禹瑞疏,则圣时之事,可知其非。金兴庆疏批中,两史曲直,固已知之之教,盖以此也。大概逆律外一转语,毋论有无,元不关紧,而洪禹瑞既非入侍之人,不必创出圣时草册所无之言矣。姑观前头,禁府究核而处之。予意则固如此矣。”濡言:“领相所达一转语,今不能的记。”上曰:“初头提起闵黯事,心以为不当,故不暇详闻此三字有无,故前后批旨中,亦不举论矣。大抵三字之有无则不紧,而缘坐之提论非矣。”上曰:“《春秋》,鲁昭公二十五年,有鹦鹆来巢之异,而即今景福宫松树,海鸟多集,亦系灾异。以旧事观之,似是兵象也。此鸟每年当春来巢松树,多致伤损。前者放虚炮,逐之而复来,其数颇多,亦岂无可除之方耶?”濡曰:“或有方便逐去之道,以此分付宜矣。”

4月27日

○癸酉,以洪受瀗为左参赞,赵道彬为应教,赵泰亿、李世最为修撰,李台佐为校理兼文学。

○正言郑纉先,上疏论诸臣伸救李东彦之非,请申命金吾,从速献谳,以为疏释之地。同僚劾递兪集一之启,出于一世之公诵,而集一反诋台言,至以铁碑、淸德等语,笔之于奏御文字,人之无耻,何至于此?答曰:“金吾议谳,亦宜申饬,而疏末所论,殊未稳当也。”

五月

5月2日

○丁丑,以黄启河为正言,李㙫为副校理,李正臣为副修撰,李益寿为左参赞,李台佐为吏曹正郞,朴权为江华留守,赵道彬为司谏,朴行义为辅德。

○右议政徐宗泰免。

5月5日

○庚辰,月入轩辕左角星内,流星出尚书星上。

○副修撰李正臣,上疏请以《大学衍义辑略》,参讲于《衍义》进讲之时。所谓《辑略》,即其八代祖延城府院君石亨,取《丽史》补入于《衍义》,进于成宗朝者,而其高祖左议政廷龟又以进于仁祖朝者也。上命进其书。

○禁府推问洪禹瑞、尹圣时,所供俱如其疏语,终未归一。上判付曰:“当初洪禹瑞记示李宜显之时,草册中所无之语,必无公然做出之理,则彼此曲直,不难辨别。第缘坐还收之请,大是意外,则逆律外三字有无,不甚关紧。考核草册,不惟未安,不足取信,直以追削罪圣时,亦未知其得当。大抵史臣拿核,终有关于后弊。圣时处,虽不无可问之端,不必穷核,并放送。”

5月6日

○辛巳,以尹会为掌令,李世瑾为持平,李㙫为副应教,金兴庆为校理兼司书,宋正明为修撰,申銋陞为开城留守,任舜元、朴泰恒为承旨,金始焕为文学。赐全昌君柳廷亮谥孝靖,右参赞权栗改谥襄烈,杞平君兪伯曾谥忠景,咸陵府院君李澥谥忠敏,赠兵曹判书郑凤寿谥襄武。

5月12日

○丁亥,以洪禹瑞为正言,洪万迪为文学,金东弼为司书。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日旱如此,欲雨不雨,农事可虑。”左议政李濡曰:“近年旱灾,未有如今日之甚。井泉枯渴,水泽干涸,实是非常之灾。必有至诚修省之实,庶有感通之效。”上曰:“所戒切实,当留意。”兵曹判书赵泰采曰:“仁川一境,据山临海,可以镇守之地,故朝家设置永宗镇佥使,仍兼防御之任,而永宗疲弊,不能管束,以本官兼防御使。以武弁曾经阃帅及文臣秩高人差送,以为关防重镇则好矣。”仍披地图,指陈筑城处曰:“江都之于紫燕,不过一帆可到之地,而紫燕之距此,亦且不远。若筑城于此,与江都为掎角,得人而守之,则脱有缓急,必当得力矣。”濡曰:“臣曾以史官入侍时,故判书徐必远,以紫燕形势陈白,其议盖谓胜于江都云,仍罢牧场,多有设置矣。今此筑城之处,虽不得亲见,据此地图,审其形势,可想天作之险矣。”泰采仍请与大臣,往见形便,上令泰采,往观形势后禀定。正言郑纉先启曰:“国家设山棚之戏,盖为悦异国之人也。近来士夫家庆寿之宴,辄以此戏,杂陈于众乐繁会之中,已极骇异,而至作胡乐、胡舞,以为助欢之资,此乃前所未有之事。古人见伊川被发,知其不久为戎。习俗移反,关系不轻,请命一切禁断。”上曰:“依启。”

5月14日

○己丑,以兪命凝为献纳,李世最为副校理,元圣兪、兪命雄为承旨。

5月16日

○辛卯,金星犯轩辕大星。

○以金弘桢为承旨,李頣晩为弼善,宋正明为副修撰,李世最为修撰,赵泰亿为副校理。

5月19日

○甲午,时天久旱,连遣官祷雨无应。是日,上亲祷于太庙。

○传曰:“旱灾斯酷,疏释罪囚,亦为导迎和气之一道也。禁府、刑曹时囚编配之类,并于再明,榻前疏决。”

○备忘记:

呜呼!眇予不穀,叨承丕緖,惟不克负荷是惧,夙宵危懔,罔敢怠傲,蕲免获戾于上下,越玆三十年有馀矣。然而上天之儆予怒予,愈久不已,水旱灾沴,靡岁不有。加以前春挽近所罕之癍疹,今年十无一瘳之虐疠,民之札瘥,不可计数,予心衋伤,若已恫瘝。乃者长嬴之月,旱暵太甚,小泽未洽,杲日旋出,四野焦赤,三农辍业,播种愆期,西成断望。呜呼!天灾、地异,孰非可惧,而迫急之忧,焚灼之惨,未有如亢阳也。是用遑遑,躬诣太庙,虔诚请命,而诚未上格。《云汉》所云:“父母先祖,胡宁忍予”者,寔予今日之心也。呜呼!人君事天,如子事父母。父母怒不悦,则为人子者,起敬起孝,以期底豫可乎?无所敬畏,狃于怠忽可乎?若或无所敬畏,则是自绝于父母,而父母亦不子之矣,岂不大可惧哉?自今日避正殿,益加敬畏之心,思尽修省之道。呜呼!惟予不辟,逢天瘅怒,静言思之,咎亶在予。惟予之病,尝自点检曰,喜怒不中也,言路不辟也,施措乖宜也,实惠未究也。予所不知病,岂止此?至若积弊未祛,而民困之日甚,赃法不严,而良民之不保,刑狱久滞,而冤气之干和,何莫非咈天心而召灾异乎?承旨代予草教,宜自政府,广求直言,寡躬之阙失,朝政之得失,生民之利病,悉陈无隐。言可底行,予将翕受而敷施,若夫倾轧之论,非予之所欲闻也。呜呼!党比之害,尚忍言哉?国事之泮涣,党论之故,百度之弊弛,党论之故,情志之阻隔,党论之故,礼让之无闻,党论之故。若比于人,病在膏肓,辗转沈绵,针药罔效。反复思惟,实无可为,而亦不忍诿之于无可为而束手待亡也。思之至此,宁不寒心?然而俱以士类,世受国恩,若明知党论之害于国如此,则必革心改虑,消融保合,何待予缕缕言也?咨尔大小臣僚,毋谓予诰之循常,毋谓痼疾之难医,恪恭官次,一乃心力,使我邦家,转危为安,是所望于卿等也。呜呼!君臣上下,不相交修,罔与成厥功,勖哉群工,其各钦承,减膳撤乐禁酒等事,亦即举行。

政院请直以圣教,播告中外,上谦让不许,再启从之。

5月20日

○乙未,遣史官,谕崔锡鼎,使之出参疏决。谒庙回銮时,上见锡鼎,迎于路左故也。

5月21日

○丙申,引见大臣、禁府、刑曹堂上、三司之臣,疏决诸罪囚。遍询诸臣之议,悉以圣旨裁断,罪犯重者,并仍,权重经放归田里,其馀尽释之,金镇圭亦命放释。至李东彦事,判义禁李益寿游辞陈达,外似救解,而阴实紧束。又发坡州前守申必淸当问之语,必淸是东彦仇家,欲因是而定罪也。同义禁闵镇远、李晩成,极言江床供辞之违错,推问必淸之不可,左议政李濡,素以此狱之冤,讼言于人,至是承问,而对以为不但两臣之言如此,舆论皆然。上曰:“东彦苟能自尽于必诚必愼之地,则岂被此人理所无之恶名耶?丧礼多节,官属非一,而必以江床替含传说者,岂无所以然之故?江床既服之后,又以诬服样,更为刑推,则论以狱体,决无是理。且其时,坡州牧私问时,无利害思量之事,而有所云云,似是实状。乃因官属之招,证问主倅,事体虽未安,坡州牧使申必淸不可不拿问也。”镇远曰:“今日疏决,论放徒流轻囚而已,罪名重者,一不举论,虽在重囚之中,或有可疑之迹,则不无明核分释之道矣。李东彦狱事,以江床招辞观之,累变其说,多有违端。如有一分冤痛之事,则其所以感伤和气者,当复如何?今日入侍未罢之前,令三司卿相,更为商确似宜矣。”上曰:“才以此说下教矣。如使东彦,必诚必愼,则必无如此之言。以江床替含,狼藉传播者,必有其由,则凡有秉彝之心者,孰不痛惋,而伸救东彦者,每以杜撰之说,敢生翻狱之计,百般营救,罔有纪极,是亦党论之所痼也。向者韩圣佑,唱之于前,金兴庆和之于后,渠之党类,则必欲营护,如使国家,少有纪纲,岂容如是?”

5月23日

○戊戌,流星出天中,入东方。

○备忘记:

今玆之旱,亦孔之酷,欲雨不雨,甘霔尚閟。此月将尽,节序渐晩,言念民事,心如焚灼。灾急燃眉,其可缓声?予当更为责躬,亲祷于南郊。其令礼官,不卜日,以二十五日定行。

政院以疠气弥满,请寝不许。又请改卜他处,上命定于社稷。

○传曰:“亢旱愈酷,民事渴急。在前如此之时,诸处战亡人等,有遣近臣设祭之例。令该曹,即速举行。”

5月24日

○己亥,上御步辇,诣社稷,终日终夜,仍御帐殿。诸臣苦请移御斋室,上终不许。是日,雨,翌朝始霁。

5月25日

○庚子,流星出宦者星下。

○上步诣社稷坛所,行祭如礼。

5月26日

○辛丑,坡州幼学李重英等五十馀人,上疏请治蔡明胤、任守干侮贤之罪,上优批不许。

○广州幼学赵廷健上疏请复己卯科,上答曰:“复科事重,非儒生所可请也。”

5月27日

○壬寅,以李正臣为司谏,赵道彬为副校理。

○副司直严缉,应旨上疏,陈戒喜怒,开言路,重施措,施实惠,砺廉耻,惩贪猾,决狱讼,破明党数事。又言宫差作弊之端,末言:

殿下尝焚裘于前殿,而远物之求贸相续,尝撤阁于苑中,而不急之营缮不绝,进退大臣,不以礼,而鼎轴日轻,国体不尊。

答曰:“应旨陈戒,切中予病。其他条列,言亦切至,深嘉卿忧爱之诚。可不体念焉?”

5月28日

○癸卯,持平李柱天应旨上疏。一曰,修实德以为应天保民之要。二曰,建大中以为消党袪私之方,上优答之。

○江原道平康县,本月十六日,狂风大作,雨雹交下,道臣状闻。

5月29日

○甲辰,以崔锡恒为副提学,李㙫为应教,宋正明为修撰。

○大司成李济疏陈十条:

一曰,公荐圈点之规,两都目时,自斋中圈点,取其点多者,故引致方外生、进,多点圈数,长其躁竞之习,学精行异之人,固不易得,而累年居斋,无疵谤有经学者,旬课、通读,分数优等者,京、鄕试累举不中者,以此三条,取三人,以为叙用之地。二曰,太学养士之额,即今户曹所下供馈之数,乃七十五人,而近年则经生渐多,几至百馀,其中下斋,至于二十人之多。考见《大典》,则随其生、进不足之数,许入下斋,而今则上斋既已过额,而下斋犹为猥多,致令馆中物力不支。参酌减半,有阙勿补,十人而止。三曰,罢半圈点之法,许令所在赴试。四曰,《大典》中四学生徒,各一百,今则只有下斋五人,而京儒之治经者,觊参殿讲,借名代入,不顾欺君之讥,士习可恶。每学以六人为额,本馆堂上与学官,依《大典》试讲后,许入殿讲时,一从实入斋,无得移易。五曰,四学兼官,依军门郞厅例,虽在罢职,请叙还付。其馀五条,即户曹一年应下米,直纳养贤库,户曹所贷米布,为先荡减,本馆奴婢行关收拾,司谏院、礼曹例送绵布二同,查考革罢,泮人屠肆,勿许禁吏之横挐事也。

答曰:“条陈之事,令庙堂禀处。”

○司宰奉事李相休应旨上疏,陈修实德,开言路,禁横敛,革折受,平狱讼,祛党习数事,且言:

方今松虫日滋,盗贼横行,妻杀其夫,女杀其父,天理灭绝,人彝斁败,此非薄物细故,而至于城池、军制、兵饷、器械,尤系军国大事。江都、北汉之役,虽难并举,次第经营,可为必归之所,而富豪闲游之徒,别设三厅,频数链习,则岂非精锐之卒也?中外之仓廪如洗,馈饷之不绝何望?省费节用,预为蓄积,则军储自供,国有所恃矣。铁甲重不能运,角弓値湿伤折,甲用倭制牛皮,弓用交子𪲄木,则强弓、坚甲,可以利用。伏愿广造服习,以尽防患之道。

答曰:“应旨进言,出于忧爱,可不留意,而他馀条陈,令庙堂采施。女杀其父,果有是变,则事之惊心,孰大于此?宜令攸司禀处。”

○修撰李世最应旨上札,以备忘中语,略为演出,别无着紧之言矣,上下优批。

六月

6月1日

○朔丙午,以李泽为持平,李光佐为吏曹参议,李大成为吏曹佐郞,李㙫为副应教,郑栻为副修撰,赵泰亿为副校理,李正臣为兼弼善,林世俭为掌令。

6月2日

○丁未,上召对玉堂官。侍讲官赵泰亿,陈外方治盗时滥刑之弊,上曰:“治盗不可不严,而但太严则必有无辜而枉死,太缓则必有正犯而网漏。宽猛得宜,诚极未易。然而与其太严而无辜枉死,反不如缓治而正犯者或漏。治盗之道,大体然矣。”

6月4日

○己酉,咸镜道观察使尹德骏辞朝,上引见勉谕以送。

6月6日

○辛亥,弑夫罪人顺承承服行刑。

○正言洪禹瑞上疏曰:

宋儒真德秀道学之盛,上接关闽,所著《大学衍义》,实万世人君之龟鉴。今日两筵,迭讲此书者,其意岂偶然哉?日昨王世子会讲时,辅德朴行义力毁其书,并诋其人,行义是何人。乃敢诬辱前贤,若是其无忌耶?顷年《圣学辑要》进讲时,行义公肆丑正之说,今又慢贤至此,噫嘻痛哉!伊日入侍台臣,闻此邪说,而迄无驳正之举,亦可罪也。以贼黯事,明命赫然,为设堤防,且命书出举条,使中外昭然知之,而在出纳之任者,全然寝阁,无意颁布,至于日久,物议喧腾之后,始乃缓缓誊出朝纸。如使朝廷,少有纪纲,安敢乃尔?当该承旨之罪,不但不职而已也。太学公荐,虽间有不公之端,自是流来古规也。大司成李济,直废古规,乃以制讲而试取,至于烦禀,不待回启,径自设行。且儒生之未参旬制者,辄令限一旬不入食堂,外方经生,饥穷迸散者,比比有之。又与一儒生,论难经义,怒其与己不合,辄令下辈,捽曳于堂下,骂詈如奴隶。凡玆数事,俱系妄作,不可不论责也。

答曰:“昨见会讲文义说话,朴行义诋毁前贤,语多谬戾,殊极骇异。不可置而不论,特罢其职,而两司之臣,亦可罪之说,实涉过当也。书出举条,晓然知之,既是伊日下教,则必无公然掩置之理,而不即出于朝纸,诚甚未安。当该承旨,从重推考。下款事,捽曳骂詈,殊失待士之道,推考警责。”

6月7日

○壬子,以朴弼明为全罗道观察使,李頣晩为辅德,李廷济为持平。

○召对玉堂官。

6月8日

○癸丑,以李翊汉为掌令,丁道复为弼善,洪致中为司书。

6月10日

○乙卯,月犯心后星。

○以赵泰老为大司谏,具万理为正言,李世最为副校理。

○宪府启请朴行义削夺官爵,上终不允,六启而停。

6月12日

○丁巳,以孟万泽为大司谏,赵泰老为承旨,金始焕为正言,赵泰亿为吏曹正郞。

6月13日

○戊午,宪府启曰:“空阙,虽非时御之所,事体至重,阉竖掌洒扫之役,尤宜谨愼,而近当昌德宫空虚之时,有一韩姓内官,多率乐人,广设酒馔,游宴于大内深严之地,略无顾忌。放纵无严之习,不可不惩,请从重科罪。”答曰:“依启。”

○上下教曰:“自去月晦间,雨霁之后,今过一旬,雨意邈然。正当大雨时行之节,旱干又复如此,立秋不远,民事渴闷。其令礼官,祈雨祭禀旨设行。”

6月14日

○己未,以赵泰东为吏曹参议。

○杨州幼学崔巚等上疏曰:

大同设立之后,各邑百需之价,朝家皆已划给,而近来畿邑,称以除役,横敛于民,宜禁之。庭试、谒圣之科,例出四六之文,举子专尚骈偶,不习经传。宜杂出各文,使雄文、巨笔见售。诸道设科,至分左右,而独京畿,合取于京试。宜依他道例,分左、右道别设。

仍言杨州陵寝过十,宜设别科。己卯科混罢一榜,沈埈、崔守庆削科,俱可冤闷,宜复科。前朝按理使金世廉节义,与吉再同,而后孙零替,宜收用。广州士人具鼎元,母病斫指,宜旌表。其言率多荒杂猥亵,上批以令该曹禀处。

6月16日

○辛酉,以李野、李震寿为承旨,赵泰亿为修撰,李海朝为副修撰。

○李东彦病势危急,禁府启请保放救疗,传曰:“东彦何等重囚,而敢请保放乎?该府所为,殊甚未便,推考。”后十日,东彦竟死狱中,举世莫不悲怜之。

6月17日

○壬戌,以旱灾,遣近侍,祭战亡人事,曾有特教,而因亲祭得雨,事遂寝,至是又行祈雨祭,故政院启禀,上下亲制祭文,遣近侍,致祭于双岭战亡将士。其文曰:

噫予眇躬,忝居大位。夙夜祗栗,于玆三纪。惟其德凉,自速灾异。一旱涉秋,大地如毁。小霈旋收,膏泽又閟。西成望断,民命近止。忧心焚灼,痛若在己。从古致旱,多由冤气。静言思之,岂无所以?追提丙、丁,至今切齿。人谋不臧,虏骑猝至。沁都咫尺,初计未遂。孤城月晕,卒弱粮匮。白登危急,外援日俟。嗟尔岭南,忠义之士。奋不顾身,赴难千里。烟火相望,行在密迩。士气自倍,天颜有喜。捷书之报,举切悬企。全师败衄,曾是不意。枕骸沙场,飮恨九地。毅魄馁而,馀七十祀。天阴鬼哭,宁可闻此?伤心惨目,孰大于是?昔岁戊辰,宁陵有事。辇过双岭,少停车骑。爰命辅臣,以手历指。曷胜凄悲?为汝抆泪。岁月虽久,一念未弛。値此极无,靡所不思。我亲为文,烦冤是慰。生既殉国,幽明一理。惟尔群灵,携朋挈类。导达天和,歆此我觯。亟霈甘泽,苏我赤子。邦家宁谧,自今伊始。故玆教示,想宜知悉。

○副修撰郑栻上疏言:

申必淸之于李东彦,虽未知嫌怨之如何,而径先遮拦,不欲爰辞之上闻,因此辗转,互生猜闹,必欲递解,规免咎谤。金吾长席之辞单,喉司率尔捧入,惟允之意,不当若是。

时,判义禁李益寿因此事,与同义禁李晩成,议不合,将辞递,故及之。答曰:“金吾事,诚如疏论,而一向牌招,亦损事体。捧入辞单,未知其率尔也。”

6月18日

○癸亥,礼曹以立秋不远,启请还御正殿、复常膳,传曰:“亢旱斯酷,决难还御。得雨后更禀。”

6月20日

○乙丑,宪府启曰:“善山府使蔡时益,蛊惑邻邑之妓,政令、狱讼,一听其言,及其病死,造主返魂,躬自迎哭,朝夕祭奠,必自亲行。如此无识之人,不可置之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上命罢职。

○宾厅日次,以大臣有故頉禀,传曰:“不惟宾厅次对,备局开坐,亦且久废。当此艰虞溢目之日,恬憘日甚,予实慨然也。”

6月21日

○丙寅,流星出,连三日见。

○召对玉堂官。

6月24日

○己巳,以赵相愚为判义禁,李彦纲为判尹,赵泰耇为都承旨,宋正明为吏曹佐郞。

6月25日

○庚午,以旱灾,上下教,令以二十八日,亲祷南郊。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

○上下教,召领府事尹趾完曰:“昨年大臣敦召时,不得一体召卿者,非予忘卿也,意盖有在矣。今闻筵臣之言,卿之情事,诚为惨切,而老病大臣,独在鄕里,予之虑念,曷有其已?玆遣史官,谕予至意,卿其安心上来,或于城里,或于江郊,任便留住,以副予望。”是日,知事闵镇厚、吏曹判书李寅烨,并陈召还之意,故有此特教。

○骊州幼学申懿等上疏言:

前朝正言李存吾,十岁咏江涨诗曰:“大野皆为没,孤山独不降。”孤山即本州地也。多士营立存吾祀于此地,以崇奉之,请赐恩额。

此等章疏,例下该曹,而上特下批曰:“此人事迹,炳然于东史,疏请得宜。奚待复奏?特令依施焉。”

6月26日

○辛未,流星出。

○下雨颇洽,政院以大臣意,请停止亲祷之举。

○礼曹以得雨,更请还御正殿、复常膳,命以自二十九日举行。

6月29日

○甲戌,判敦宁府事权是经卒。是经,历按五藩,不无声绩,而性乏淳实,工于趋时,晩见少辈党盛,遂附之。是经之父顺长,丙子之乱,与金益兼、尹宣举,在江都,约以同死,后顺长、益兼,践其言,而宣举独苟免。宣举之子拯,欲淸脱其父,倡为不必死之论,侵及顺长、益兼,益兼子孙绝拯,而是经不以为怒,愈益扶护。甲戌后,傅会南九万、柳尚运等,为宪长,丑诋李畬,以媚其意,赵大寿用奸场屋事,发于金吾推问时,是经以知义禁,掩匿不达,以此坐废累年,値少辈用事,复为收录,以老寿增秩。至是卒,年八十四。

○南原府天皇峰下平坡地陷,道臣状闻。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亥,流星出壁星下。

7月2日

○丙子,地动。

7月3日

○丁丑,全罗道观察使朴弼明辞朝,引见勉谕以送。

7月4日

○戊寅,为都目政。以李健命为吏曹参判,李墩为大司成,许玧、尹世绥为承旨,崔昌大为应教,赵泰亿为副校理,李正臣为修撰,权忭为副修撰,兪命凝为司谏,林世俭为献纳,梁圣揆为掌令,李观命为兼辅德,吴命恒为说书,宋成明为兼说书,李彦纲为京畿观察使。

○黄海道进士崔活等上疏,请施任守干、朴行义屏裔之律,答曰:“既施削罢之罚,不必加律。”

○持平李世瑾应旨上疏,请正一心,懋圣学,昭俭德,立规模,守成宪,尊体统,求人材,开言路,辨忠邪,恤民隐,疏滞狱,务诚实,上优答,下庙堂,使之议处。

7月5日

○己卯,都目政。以闵镇厚为刑曹判书,金宇杭为判尹,李台佐为副应教,金栽为弼善,李真俭为司书,李承源为正言。

7月6日

○庚辰,以李允文为弼善。

○馆学儒生朴弼彦等百馀人,上疏请正朴行义侮先贤之罪,上以罢职亦足惩罪,答之。

○丰德幼学金昌夏上疏,极陈庶孽勿叙显职之冤,且请宗室后裔,依鄕荐法调用,傍及数件琐事,上令庙堂禀处。

7月7日

○辛巳,土星犯井钺星。

7月10日

○甲申,以孟万泽为承旨,金演为大司谏,权世恒为修撰,南相夏为弼善,李縡为文学,赵道彬为兼弼善,赵泰亿为兼文学。

7月11日

○乙酉,月入南斗星。

○上行宗庙秋谒。

○以姜鋧为刑曹判书,郑齐斗为执义。

7月14日

○戊子,正言具万理上疏曰:

昨岁之冬,申禁折受之太为民害者,虽已折受,特许罢革,自有成命以来,八方之民,颙俟朝家处分,而窃闻大臣筵奏,有曰:“宫家新设,俾为一年支过之道,可以成样。”又曰:“宫差作弊,言者论列,或有支离激恼之事。”又曰:“各衙门折受,均有弊端。”言者率以宫家为言,此亦偏矣。圣上仍许其参酌之请,而以大臣所达,与予意相符为教。噫!诸宫折受,遍于诸道,穷山绝海,笼络殆尽,国家受病,生民日困,此诚廊庙之忧,而反以诸宫家成样支过之说,先禀圣旨,此岂赞成君上美德之意哉?事有病国而便民者,论列何妨支离,而以殿下之盛德,亦何激恼之有哉?各衙门之折受,其数几何,而比而同之,以分宫家之弊,何也?圣上处分,宜自宫家始,而今以偏于宫家等说,追咎者,抑又何也?

答曰:“大臣筵奏,盖出参量善处之意,而语多侵斥,不已过乎?”

7月15日

○己丑,以金始庆为弼善,赵锡命为持平。

7月16日

○庚寅,左议政李濡上札曰:

臣之所达于前席者,一则曰宫家折受之滥觞者,必加裁损,一则曰差人之贻害者,断不容贷,其终则又别举江海、浦口渔税侵征,尤为民害之状,以请一切革罢,则其将顺圣德,痛革民瘼之意,较然可见,台臣抉摘行语,指意至深,何可举颜于具瞻之地乎?乞罢臣职。

答曰:“筵奏本意,予已详知,台疏侵斥,何必深嫌?”

7月17日

○辛卯,召对玉堂官。侍读官赵泰亿,请于双岭、险川战亡处,命词臣,撰事实,刻短碑竖之,坛傍,以表其烈,上令该曺禀处,该曹覆启施行。

7月18日

○壬辰,上下教曰:“关东进上人参之弊,言之已久,每欲变通而未果矣。顷者绣衣书启,极言此弊,而姑此迟待。内医院之覆奏,道臣之状闻,又如此,民心颙望,大可见矣。昔宋仁宗夜思烧羊,忍饥不食。况民弊之大者乎?其令内局,禀旨裁减,以示予轸念东民之意。”内医院覆奏,春等十斤,秋等五斤,特为永减。

7月19日

○癸巳,土星犯东井第一星。

○召对玉堂官。

7月20日

○甲午,以申庆济为掌令,赵道彬为应教,李正臣为副应教,李台佐为修撰。

7月22日

○丙申,以闵镇厚为判敦宁,黄钦为左参赞,金宇杭为户曹判书,李晩成为大司成,李世最为校理,沈寿贤为修撰,特陞金锡衍知敦宁府事。

○礼曹启曰:“己巳正月,领议政金寿兴,以故判书金宗直定谥赠职事,陈白,自上详考禀处事命下,而今至二十年之久,尚未覆启。虽未知其间曲折之如何,而盖金宗直之初谥文忠,后改以文简。其年代绵邈,亦无可考文字,其间事实,虽未详知,以大臣所达观之,抑不无可辨之端。盖李鼋以宗直议谥文忠之人,燕山朝坐谪郭山,及至甲子,鼋并被加罪,以文忠改文简之事,想在其间,而逮至中庙靖国,首雪宗直之冤,既复其官,又廪其妻,录用其子孙,则文忠之复谥,宜在其时,而子在幼冲,祸乱甫定,未能诉冤而请复,寂寥数百年,至今未复,此所以忠义之士,慨惜而抑郁者也。请依向日大臣陈请,许复其谥。”传曰:“至今迁就,实甚未安,即为复谥。”

7月24日

○戊戌,夜,火星犯司怪星。

○荣川幼学权舜元,上疏请筑坛于芦洞,以为望祭之所。呜呼岛,五百义士死节之地也。特遣礼官,或边帅于本岛,立坛酹神,建碑表美。答曰:“令该曹禀处。”

7月26日

○庚子,左议政李濡上札曰:

臣诚信不足以孚感,力量不足以镇定,众怒群疑,訾谤溢世。被人轻侮如此,而能做国事乎?乞递臣职。

答曰:“札中疑怒訾谤等语,似欠和平底气象也。”数年以来,大臣、卿宰,不能安位,上亦故惹事端,以启纷闹。今此濡札,不过循套例辞,而摘其辞免中无甚紧关语,显示未安之意,中外疑骇,莫测圣意之攸在。濡遂寻单乞免,上乃许递。

7月27日

○辛丑,副校理赵泰亿上疏曰:

穑事卒痒,民天将蹶,大小臣僚,聚精会神,日讲怀保之方,惟惧其罔有攸济。目今鼎席不备,左揆又为引入,国事泮涣,担当无人。如是而国事何时可做?左揆所遭台言,实非寻常,连章祈免,亦非获己,而其札行语间数字,不过引咎之例谈,昨日批旨,显示非责之意,使不安之大臣,又益不安,得不有伤于九经敬大臣之义,而十数年来,居是位者,有能一二年安于位者乎?加膝坠渊,不但贻累于圣德,朝拜夕去,亦甚有损于国体,此岂惟宰相之过?亦殿下惕然反顾处也。

答曰:“日昨大臣札批中云云,不过不必深嫌之意,而尔疏何张皇至此耶?予实未晓也。”

7月29日

○癸卯,上命招判府事崔锡鼎引见。上谓锡鼎曰:“国事艰虞,鼎席不备,而左揆因台疏,转辗不安,呈辞引入,诚可闷矣。即今元辅,非卿莫可。至于向日事,人非尧、舜,每事安得尽善?虽或有一时失着,台臣护逆之说,出于抑勒,诚为非矣。既已开释,而卿一向祈免,每每敦迫,有非礼待之道,故不得已勉副矣。即今置相,一日为急,而左揆引入,难以命招。故相臣郑太和重卜时,才递旋拜,而名不在于前望单子,故亲书其名,仍为落点,而卿则递职已久,名在前望单子,一单子再书名落点,殊异前事,故特招问,面谕榻前,拜为领相,亲授命召,倚毗之意,可知矣。即日视事,予所望也。”锡鼎曰:“即闻下教,不胜惊惶。臣曾当重任,不察轻重,每有妄错之事。前冬筵席所达,尤出于全不思量。亲承下教,咋舌知罪,台言乃发,罪名至重。人臣负此,何敢一日安于朝廷之上哉?出郊陈章,幸蒙许递,以此踪迹,何敢复入城阙?第与带职时有异,且缘疾病医药,不得已入来,一味泯伏矣。意外召命遽降,臣不知其为某事,故不敢偃然在家,承命来待,仍蒙赐对,伏承下教,臣诚惶陨,不知所谕。人臣立朝,廉义为重。向日所遭台言,既甚非常,圣教虽勤,臣不敢奉承矣。”上曰:“国事如此,国家柱石之任,非卿其谁?曾已开释无馀,今无一毫不安之端矣。即今论议溃裂,朝廷不靖,位著殆空者,每由于此。今日召卿,意非偶然。朝家处分之后,如有年少喜事辈,更提前说,以戏国事,则决不可容恕,勿复以此难安,速出行公。”仍命承旨李震寿,传授命召。锡鼎曰:“殿下何为此顚倒之举耶?朝廷凡事,皆有次第。六卿以下则除授日,即送官教,而大臣则必待肃谢日,铨郞亲传教旨,亦于拜命后,传授命召。体例之重如此,今乃如是迫急,事体岂非未安乎?”上曰:“若牌招卿宰,拜相于榻前,则未知于事体如何,而今则以前领相,复拜领相,而即今廊庙一空,机务多端。反复思惟,终无善策,故为此举矣。”锡鼎受出,震寿曰:“今日之举,有异常规。大臣虽已受出命召,而拜相事体甚重,似不可以口传举行。”上遂口授文字,震寿书之曰:“今月二十九日,行判中枢府事崔锡鼎,命招引见时,上曰:‘以行判中枢府事崔锡鼎,拜领相,面授命召。’踏启字以下。”

○以尹世纪为判尹,李正臣为执义,李翊汉为掌令,洪好人为持平。

八月

8月2日

○乙巳,流星出室星上。

○领议政崔锡鼎上札辞,上慰谕勤至。

8月3日

○丙午,以洪廷弼为持平。

8月5日

○戊申,吏曹判书李寅烨请对,请造佛狼机,上曰:“佛狼机,最宜于守城临阵,是戎机之要器也。依所达为之。”

8月6日

○己酉,月犯房第三星,土星、火星,入东井星。

○载宁生员崔世夏应旨上十条疏:

一曰,节喜怒,二曰,饬臣邻,三曰,收沈沦,四曰,放宫女,五曰,罢行钱,六曰,择守令,七曰,均贡赋,八曰,修武备,九曰,崇文治,十曰,祛奢侈。

上优答之。

8月9日

○壬子,月入南斗星,流星出壁星上。

○上谒崇陵,行酌献礼,仍谒健元陵、显陵、穆陵、徽陵。先是,以陵官之报,将修改健元陵丁字阁,大臣崔锡鼎、李頣命等,以倭火不及,素称神佑,不可轻易毁改为言,上从之。

○判府事金昌集祗迎于新岘,政院启禀,传曰:“来诣昼停所。”仍为随驾之意,遣史官传谕。

8月10日

○癸丑,禁府勘律,李廷师杖一百、流三千里、夺告身,配蔚山府。初,廷师与参闻问事郞申镡、都事南道揆、尹商明、鱼史衡,并推问,诸供皆与朴凤龄言同,独廷师牢讳不已。及史衡供追出,而语尤明白,廷师不得已颇迁就为辞,情节破绽。上于筵中教曰:“南道揆、尹商明,既以参听首实,廷师则几番更推,而终始巧饰,及史衡纳招后,犹欲欺罔。为人臣者,虽死生所关,君上有问,所当直告。此则不过言语究问,而如是饰诈周遮,每见廷师之供,不胜痛惋。如此臣子,虽杀之可也,各别严刑,期于输情。”廷师当受刑,乃抵言:“师尚当林溥受杖时,独语曰:‘猛受杖矣。’渠与同任都事金盛道相笑,而与凤龄会坐时,误以受责发说,禁府谓以已承款。请以此照律。”上别下判付曰:“不歇杖受责与猛受杖,语意紧歇不同,此非率口误传之事。猛受杖之说,李师尚不识体例,虽自口语,元非他人讥笑传说之事。大抵师尚,果招廷师,切责用刑之不歇,则师尚自有当施之律,若不出于师尚之口,廷师难免做言陷人之罪。要不出此二者,而累次更推,巧撰奸饰,一向牢讳。论其情状,已极绝痛,而严教之下,敢以误以受责发说,泛称迟晩,终始欺罔之状,尤极痛惋。如此之人,不可寻常处之,以此发为问目,各别严刑,期于得情。”廷师终以前招,敷衍纳供,以为与师尚有隙,因猛受杖之言,做出受责之语,欲以逞憾禁府。又请以此照律,遂勘律如此。廷师为师尚辈所胁,甘心自服陷人之罪,而终隐其实状,公议愤之。

8月11日

○甲寅,宪府请勿限沿海、山野,一从灾实,湖、岭两道,一并给灾事,下庙堂。是后,大臣陈于筵中,湖南沿海邑,许给分灾。

8月12日

○乙卯,流星出。

8月13日

○丙辰,上下教曰:“顺怀、昭显两墓节祀祭官,例以内官差遣,而至于酌酒奠爵,使守仆为之,殊涉未安。自今秋夕节祀,令内官为之宜当。且两墓,虽与园陵有异,事体亦自不轻,故墓上有頉,则礼曹堂郞,进去看审,春秋京畿监司,各陵奉审时,一体看审,而常时守直,则不过别监也,亦甚未安。不可无变通之道,并令该曹,斯速禀处。”该曹请议大臣禀处,上许之。领议政崔锡鼎引开元时陈贞节议,及裵子馀、段同、郑惟忠等议,请令宗室忠义,称以某墓守卫官,吏曹出差帖,轮番守直。判府事李頣命又请令道臣,一年一审。上既从锡鼎之议,而又问奉审事于锡鼎,锡鼎请令礼曹郞官展审,传曰:“只令礼郞看审,亦未知其得当,仍前为之。”

8月19日

○壬戌,以赵道彬为副校理,改赐故判书金宗直谥文忠。

○御昼讲。

○白川幼学李权,上疏略论时弊,仍言安东府使李震休,斥骂文成公李珥、文正公宋时烈,以为李贼宋凶,丑悖浮于守干、明胤。末讼李东彦之冤,上以救东彦,下严批。且以震休事,下教筵中曰:“吾知震休为人,必不如是。”震休又上疏自辨。

8月20日

○癸亥,流星出壁星下。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礼曹判书赵相愚曰:“故安阴县监郭䞭,当丁酉倭乱时,守黄石山城,城陷以身殉国。其二子翼蔽其父,并遇贼害,其女见其父遇害,亦自缢死。三纲大节,萃于一家,可谓盛矣。曾于壬申,因大臣、重臣陈达,加赠吏曹判书,癸酉秋,又因岭儒请谥之疏,自上有特为赠谥之教,而其子孙零替,尚未有谥状,故至今阙然,诚为欠典。郡守赵宗道亦与䞭,协心守城,同日死之,其为忠烈,宜无异同。宗道因后孙之呈其谥状,今年夏间,既蒙宣谥,䞭则以谥状未就之故,未蒙并施之典,诚为愍叹。如此节义卓异之人,或有不待谥状,特为议谥之举,询问而处之何如?”上曰:“此事何如?”领议政崔锡鼎曰:“虽无谥状,若其事迹之表著,则年前有不待谥状而议谥之例。且闻其人神道碣铭,故判书郑经世撰之云。经世之学术行谊,望重儒林,则斯人一字之文,足当谥状。”上命特赐谥。国制议谥者,必具状以请,惟李滉之卒,李珥请不待状,特赐。其后金尚宪、宋浚吉、宋时烈,并依此例。盖此皆儒宗大贤,不欲以常例待之也。至若洪翼汉、尹集、吴达济之不待状赐谥者,以其事烦故,而今此郭䞭,既非李滉诸贤之比,又无事烦之虑,而轻毁旧典,用此特例者,其为滥觞,启弊大矣,而无一人言之者,可胜叹哉?赵相愚又言:“郑晔,即仁庙朝名臣,而血嗣再绝,先朝特许以踈属为嗣,而其人悖乱,不齿人类,其外孙等状请,请问于大臣。”锡鼎曰:“不可仍置,宜令罢养后,使其族人,改定立后。”上从之,以文官启章为后。判敦宁闵镇厚以赵宪主祀无人,请以其曾孙瑞凤主祀,亦从之。镇厚又言:“沃川士人朴箖,见其兄溺水,忘身救之,兄弟俱死,其妻林氏,今年九十五。特赠夫职,使其妻,从封为好。”锡鼎亦赞之,上亦从之。

8月24日

○丁卯,以李頣晩为献纳。

8月27日

○庚午,上自庆德宫还御昌德宫。

○谏院启请全不挂镰处,特许给灾,上令该曹禀处。该曹覆启依施。

○以户曹启辞,私用隐结十结现露以上,依籴谷虚录例施行,传曰:“知道。”是后,引见时,领议政崔锡鼎请十结以上,限五年永不叙用,上许之。

○持平洪好人上疏论旱灾,仍论行钱病民,军门给债之弊,又请久任诸司官,末及厌薄大臣忤旨者,靳点事,及李东彦之冤,答曰:“东彦事,殊涉不韪。他馀事,令庙堂禀处。”后,正言李承源,以营救罪人,驳递之,承望时辈风旨也。

8月28日

○辛未,月入轩辕星。

○宪府启曰:“顷者崇礼门外,有人掘来一棺,露置于白昼大都之中,此实前所未有之变。请当该部官罢职。”答曰:“推考。”

8月29日

○壬申,以李坦为大司谏,宋成明为说书。

九月

9月1日

○朔甲戌,电。流星出北斗星下。

○持平洪廷弼上疏,请矫弊政,汰冗军,崇节俭,正官方,伸冤枉,广进言,仍言沈埈、崔守庆削科之冤,甚力,守庆乃其私党故也。上优批,仍下庙堂。沈埈等事,该曹覆启勿施。是后,掌令申庆济亦疏陈沈埈等冤枉之意,上答以当量处。

9月4日

○丁丑,以兪得一为大司宪,赵道彬为执义,丁道复为掌令,沈宅贤为持平,金演为都承旨,赵泰耇为副提学,李㙫为副应教,李正臣为副修撰,李允文为辅德,李台佐为吏曹正郞。

○江原道观察使宋廷奎,上疏辞检田之命,请以荩臣、重宰择送,又以朝臣之干练者,极择十员,称以均田从事官,使之分掌各邑,履审田亩,则似可着实,虽有小弊,不可已也。答曰:“令庙堂禀处,而卿之为政详明,足以了当此事。须勿过辞,即速举行。”

9月6日

○己卯,月犯箕第二星,流星出弧星下,入南方。

9月9日

○壬午,雷电。

○副修撰李正臣,上疏言郑梦周嗣孙兑济,年方十岁。请待其年满而除职,上许之。

9月10日

○癸未,流星出五车星上。雷电雨雹。

○以李墩为大司谏,李坦为承旨。

9月11日

○甲申,高城幼学权庆恒,上疏请固关防以御外侮,罢炮保以恤民隐,收口税以备国用,变浮华之词,以息躁竞之习,设场屋以严科举之规,置训迪以立养材之道,修军政、作战车,以为阴雨之备。又请亟罢金刚山楡岾寺仁、显两庙御帧奉安及忌辰祭祀,以严国家祀典之礼,三陟、黄池栖霞洞近处,建斋祭之所,置守护之官,筑一坛𫮃,春秋望祭,禁民耕种及山火,上优答而楡岾事不省。

9月12日

○乙酉,以李师尚为承旨,崔启翁为司谏。

○尼山幼学权益平上疏曰:

臣顷年,以扬圣烈、明义理两款,熏沐上疏,自谓有补于明伦之万一,岂料名义之说,大为时人之所忌讳?初则汲汲请对而请罪,末乃台启论窜,客土四载,几死者数。圣恩天大,特霈解泽,臣以得生为幸,岂敢复言时事,而第念臣父母俱没,移孝之愿,惟有殿下耳。亦何敢以一谪为戒,自隐于求言之下哉?臣请申前日之说,惟殿下财择焉。伏睹殿下,即位三十四年,深仁厚泽,浃民肌髓,仁声义烈,照人耳目,而以其最大者言之,大报之设坛也,端宗之复位也,坤仪之再正也。此三者,诚千古之盛节,而永有辞于天下后世者也。为今日臣子者,不可不扬厉昭揭,以示来后,故臣之前疏,实出于此,而臣诚愚迷,并论名义,大触时讳,而宋婺源又以大报坛事,指斥大臣。自是以后,名义与大报坛,为一队之所仇视,而坤位之再正也,一欣一戚者,谁欤,端宗之复位也,挺身立帜者谁欤?大臣乃其弟子,而传法沙门,则其肯以此为殿下盛德事哉?名义陷阱之说,乃发于咫尺筵席之上,则可见其传授之心法矣。赵泰亿又以大臣血党门弟,倡率洪万朝,乘机喷薄于李裕民之疏,其论圣德,非但阳尊阴讥,语犯先朝,专无为亲为尊之义。殿下于此,亦或俯烛其情状矣。春宫邸下,以出天之诚,屡度陈请,于情于义,孰不钦仰,而终无率百官准请之举,或以辗转激发,泰亿等不恭无严之说,为虑故耶?呜呼!此辈之于名义,固已弁髦,而解释逆贼延坐之请,又发于大臣之口,不幸臣前疏所谓名义不明之祸,可谓验矣,而殿下当日所教辛巳反狱者,至哉圣人之言也,可谓明察几微之际也。春间谏臣之疏,实是一国公共之论,而三司之臣,群起而挤之,或以为邪说,或以为谗言。噫!以讨逆为邪说谗言,则以护逆为忠言正论矣,人心陷溺,何至于斯?殿下既已明察义理,痛辨是非,批旨之间,辞意严明,又命特出举条,颁示八方,而且谓之非大臣之本心,归之于失言者,臣窃惑焉。岂或以护逆二字,为得过重耶?己巳以后,群奸当朝,庚申诸贼,并皆淸脱,及至甲戌更化之后,幸复逆律,而绳之以护逆、亦逆,则反狱之权奸,安得保其首领乎?其时执国命者,图后日之虑,使元恶大憝,死于牖下。自是以后,逆律不严,人不畏法,苟有系于后日之利,则辄生庇护之计。大臣之请释缘坐者,亦可测其意指矣。然则护逆之论,当乎不当乎?殿下反以此为抑勒者,无乃急于慰藉大臣,而不暇深思耶?所以请释缘坐者,乃所以反狱之渐也。迹其心术,昭不可掩,忘君负国之罪,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殿下既知台论之正大,乃反屈意于大臣,务示慰藉,则听闻疑惑,莫适所从矣,不几于一言丧邦乎?噫!人臣既被护逆之斥,而自上崇奖台论,则罪虽不加,身负之罪,自若也,何敢献议于俟罪之中,而自同平人,何敢偃然入城,安坐其家,乘时迎现于路左,以为宠之计乎?出处之义,虽不足责,其不有公议,放肆无,乃至于此,岂非国家之深忧,而殿下乃怜飞鸟之依,复置百僚之上,以殿下如呼小儿,迫授命召者观之,则圣明盖亦知其人之嗜利无耻,足以爵禄呼使,而独不念国家重任,本非呈身所可求,三百年敬大臣之义至此,而隳损乎?殿下欲以名义,正一国之人心,一种顾瞻前却之徒,起而贰之,相与轻重。殿下权重则名义明,而国家治;此辈权重则名义晦,而国家亡。千匀之物,所加减,不过毫末,而轻重顿异于此。几微之际,不少省察,臣窃惜之。殿下前后事业功德,无非出于名义二字,故世道人心,渐至丕变,商宗中兴之业,指日可期。一自今日处分以后,人心惊愕,莫不解体,若不保朝夕者然,咸曰:“吾君之心,是何有其始,而无其终也?”真所谓九仞之功,亏于一篑者也。未知殿下,何为此举措也?且大臣者,权势之所在也。趋附谄媚,以为至耻,而今之三司,冒没廉义,惟以营救大臣,为拔身之资,已有得其效者,士夫风习,扫地尽矣。虽以近日事言之,入侍三司,既以不言,重被台论,竟至罢职,则公议之严,庶可少伸,而铨官以大臣至亲,急急请叙,即皆首拟于玉堂之望,显示崇长之意。李墩之疏,尤极纵恣,而叙下之日,旋拟淸望,无少枳碍。尹圣时之希望风旨,窃改史草,越俎陈疏,欺诬天听,圣教严峻,处分已定,则此等附势罔上之徒,虽终身废弃,有何不可,而乃敢擢拟于参下淸望,以为与君父角胜,为大臣报德之计?人臣分义,果可以纵恣若是乎?稍持正议者,一不检举于台望,人或非人则曰:“吾何以扶植台议,以及于妹兄乎?”噫嘻!此何言也?公议不可遏,而私分有所碍,则引避铨路,不自干预可也。今乃偃然冒当,敢以公器,作为私物,一抑一扶,倒持权柄,惟意所欲,举世趋风,势成威立,行路侧目。幸而圣明在上,朝无指鹿之奸耳。不然则国家之祸,可胜言哉?顷年李裕民之疏,欲尊君父,则目之以谄谀,台谏驳之,铨曹塞之,三司之臣,群护大臣,则视之以功德,台谏扶之,铨曹奖之,则殿下之权重乎?大臣之权重乎?威福之倒置如此,诚可畏也。此辈若恶裕民之近谄而攻之,则何不并恶三司之媚悦于大臣者而攻之乎?惜乎!殿下之明,终不觉悟于此也。况裕民之疏,非裕民之独见,乃举国公共之论,而重宰、名流,亦多有参论者,而裕民被斥之后,无一人出而自当,推明其事者,举皆缩颈,莫敢复言,有若初不与闻者然,宁不慨然?且此非今日创始之事。圣祖受之于前,而其时名臣、硕辅,及三司名流,发论而请之,未闻以谄谀斥之者。伏愿殿下,无以少节沮大义焉。

是时,一种躁扰不端之辈,妄揣上意,阴嗾鄕汉,辄举尊号事,尝试之,兼以此,欲售摇撼异己之术。益平之前后陈疏,盖亦受指而然也。其论名义事,非不正当,而其心不出于正,则此真倡门之读礼耳,何足责哉?政院陈启捧入,上下备忘记,辞旨极严,命益平边远定配。配海南。

○吏曹参判李健命上疏曰:

李墩顷年名义为阱之说,足盖其平生,而至于今春疏论邪正者,是非倒置,语意谬悖,故臣于顷日政席,有所枳塞矣。未过数日,臣病未赴政,而墩名入拟于谏长矣。若使僚议,必欲检举,则从容商确,亦不为晩,而不复疑难,乘臣未参,汲汲拟望,铨法之坏损,更无馀地。乞递臣职,以存政规。

答曰:“李墩之言,虽甚谬戾,罚已行矣,何可枳塞淸望乎?”

9月14日

○丁亥,领议政崔锡鼎,因权益平疏,出往城外,仍纳命召。政院启禀,上命遣承旨敦谕,遣史官传授命召。都承旨金演敦谕后复命,上下御批,仍命更往传谕。

○吏曹判书李寅烨,因参判李健命及权益平疏,陈疏辞职,答曰:“必欲枳塞,殊涉已甚。益平之疏,语极危险,于卿俱无可嫌,安心行公。”

9月16日

○己丑,雷电雨雹。

9月17日

○庚寅,政院因雷变,循例陈戒,答曰:“收声之节,雷电异常,忧惧方切矣。卿等职在喉司,有此陈戒,予甚嘉尚。可不留心焉?”

○领议政崔锡鼎上疏曰:

臣遭此非常之横逆,不敢偃伏私次,迸出城外,而益平之疏,专出于攻臣之计。今其为说,不过推演前疏之緖,凑合近日之事,以为构捏逐去之地。鄕生无赖之徒,闪弄倾陷之言,有不足费辞多辨,而假托名义之说,勒加权势之目。权之一字,乃是人臣之极罪。自古奸小陷人之欛柄,常在于此。为人臣子,一闻此言,何可一刻自容于覆载之间哉?亟行镌革,以存国体。

答曰:“噫!益平之疏,专出于构捏大臣之计,决非渠之所独办。世道至此,宁不痛心?然而予既烛其情状,昭示处分,则此等鬼蜮辈倾陷之言,何足挂齿,而日昨出城,已出意外,再遣喉舌之长,谕予心腹之辞,而今又上章,入城无期,岂不有伤于国体乎?目今灾荒孔棘,民忧方急,夙夜忧惧,罔知攸济。此时倚毗,亶在元辅,胡忍恝视,以孤至意耶?玆以手书勉出,卿其体谅,即日视事,弘济时艰。”仍命承旨传谕。左承旨李震寿传谕后复命曰:“臣敬奉御札,往传于领议政则以为:‘辞章才彻,御札特降,分义所在,亦不容一向慢蹇。当进伏私次,申吁血忱云矣。”上曰:“知道。”

○校理李世最、修撰郑栻,札斥权益平,伸救崔锡鼎、李寅烨、赵泰亿等,而末又以正朝廷斥邪说为辞,答曰:“鄕曲鬼蜮之辈,受人指嗾,肆然投疏,坏乱朝廷,宁不万万痛心哉?尔等深忧国事,乃以正朝廷斥谗说,缕缕言之,予甚嘉尚。可不留心焉?”

9月18日

○辛卯,正言具万理疏斥权益平,仍请绝岛移配,虽有赦令,勿令径释,秋曹当该堂上,亦责励,答曰:“益平奸情,业已洞烛,快施投畀之典,不必移配绝岛。既曰边远,秋曹之以海南定配,不是异事矣。”

○御昼讲。

9月19日

○壬辰,御昼讲。

9月20日

○癸巳,御昼讲。

○领议政崔锡鼎入城后陈札辞职,答以优批,命遣史官传谕,与之偕来。

○京畿广州等邑,本月初十日,雨雹交下,未收获各谷,惨被损落,道臣状闻。

9月21日

○甲午,以李敏英、李济为承旨,兪命凝为执义。

○御昼讲。仍轮对忠勋都事金镇瑞等五人。副提学赵泰耇,以崇俭约导率臣僚之意,陈达,上嘉纳之。

9月22日

○乙未,以李野、任舜元为承旨。

9月23日

○丙申,月入轩辕右角星上,金星入太微端门中。

9月24日

○丁酉,上率世子,诣敬宁殿,行酌献礼。

9月25日

○戊戌,月入太微右掖门。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曰:“江原监司宋廷奎疏陈量田事,请以重臣有威望者,别定均田使,从事官十人,极择差送,畿、湖、岭三道近处,监官各一百人定送事,而其五条,乃节目间事也。盖本道量田,久不为之。甲子年,故相臣闵鼎重建请始量,及其毕量作结之后,数三邑结数大缩,事甚难处,姑请待年更举,其后因循迄今寝阁矣。今若一遵甲子所量为之,则不至甚艰,而若通一道,一时改量,则事甚浩大。今年年事虽曰差胜,亦有被灾处,此时不可扰民。营下数邑及岭东稍胜处若干邑,先为始量似好,而凡事当使监司,终始摠察矣。从事则若不一时尽量,则不必十员之多数,三员差送似宜。他道监官定送事,多有不便者,事目中以为若有差误,随现重究云。土着之人,庶可畏罪而惕念,他道之人,似无以此惩戢之理。况自他道差送之际,又难保其得人,臣以为不可矣。”上下询于诸臣。诸臣所对亦无异,上曰:“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正,然后民役可均。’江原道量田之停废,殆近百年。监司宋廷奎为政详明,故欲委以任之矣。今年年事虽如此,若又因循以待来年,则终无可为之日。一道虽难尽量,营下数邑及岭东九郡,趁今年着实为之似好。从事官,差送二三人。他道监官,必不着实,而且一道不为尽量,则自可推移任使,不必他求矣。”锡鼎曰:“盖关东虽与岭南相近,土品之饶瘠相悬,故垈田及最优之地,以四等为定,他田以五六等递降。若以大体揆之,则等数虽似太卑,结数比前必多矣。此事既令监司主管,则必假以名称,然后可重其事。限毕役间,以兼均田使,书衔于状闻中为当。从事官当以文荫中择送矣。”上从之。锡鼎曰:“前营将金鼎鸣、前县监权卨,谓以治盗名,而方在罪罢中。宜特为别叙,贼薮近处,随窠差送。”上亦从之。

○设行九日制,居首人沈瀷赐第。己卯科变以后,罢节制赐第之规,至是复始之。从筵臣赵泰耇言也。

○吏曹参议赵泰东上疏,请限明春毕赈间,守令勿许内迁,亦勿移除,瓜满守令,限麦秋仍任,以责赈事,批以令该曹禀处。

9月26日

○己亥,以金锡衍为判尹,李㙫为校理,郑栻为修撰。

9月27日

○庚子,御昼讲。

9月28日

○辛丑,以郑纉先为正言。

○御昼讲。

9月29日

○壬寅,土星犯东井西北第一星。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言:“诸道尤甚被灾邑,当年条诸般身役,特减三分之一,丙戌以上身布,姑为停捧,京畿大同米,特减二斗,仁川尤歉,特减三斗似宜。”诸臣亦无异辞,上从之。

冬十月

10月2日

○甲辰,黄海道观察使李彦经,疏请本道详定,稍待年丰举行,下庙堂之翌日,领议政崔锡鼎于筵中,以详定使之斯速举行,而各邑出米,分为四五等,营需官需及上供等价,一依湖西例为之之意,陈禀,上令即为分付。

10月3日

○乙巳,领议政崔锡鼎请对,白上曰:“江原道量田事,因监司状启之上来,还下举条,有更为禀处之命矣。宋廷奎状启中,论列取旨者,有三条:其一,雪下早晩,有难的知,始役后遇雪则停,雪消则行也;其一,稍实之邑,愿行者有之,此等处则欲其先行也;其一,守令中有论报难便之势者,依其言姑停待年也。后录数条,皆是节目间事,而其中一条,乃论京从事之有弊,岭东则使都事、讨捕使监之,岭西四都会,则差送京官事也。各项条件,方欲回启,而未知圣意如何,敢此入达矣。”上曰:“日昨引见时,诸议皆以岭雪早塞,始役为难,故下教亦以为然矣。今见状启,则监司主意,终在于先行岭东,故使之更禀矣。”锡鼎曰:“监司必欲先行于岭东,而岭雪早晩难知,其间停辍,往来俱有难便者。大抵量田,不必了当于一时,且开春不过数月之间,先行于营下数邑,似合事宜。监司虽自主管,事必详审,然后可无欠缺,规模既定之后,民心可以镇定,监官手熟之后,亦可分送诸邑。岭东则依日昨定夺,待春始行,营下数邑,先为举行,未知何如?”李濡、赵相愚与锡鼎议同,金演独请依本道状启,岭东一体行之,上曰:“当初以岭东年事稍胜之故,欲为先行九郡及营下数邑,而虑其雪塞,岭东姑令停止,使之待明春定行矣,及见状启,则民情悬望,守宰企待云,速为分付然后,可以举行。不然则冬前势难行之。且担当之人,着实奉行,则事必可成,而监司以详明之人,锐意欲行,民情亦如此。关东二十六邑,而岭东九郡及营下数邑,犹未为参半也。一半先行,则可知其前头形势,未试处追行之时,手亦熟矣。即今非欲尽量一道也。前头自当审其利害而为之,岭东九郡及营下数邑,一依前日定夺行之之意,趁速分付,节目间事,与监司往复,消详而行之可也。”锡鼎曰:“圣教如此,当依此分付,而京从事,则不无难便之端,一边使守令为之,都事瓜期在岁末云,前期差送则可以检察。当以此意分付矣。”上曰:“依为之。”

○吏曹判书李寅烨上疏曰:

今年荒歉,诸道大抵同然,而概以论之,畿甸为尤甚,湖西次之,湖南又次之,岭南又次之,当随其紧歇而为之。两南虽有失稔处,本道谷物,自可推移沾丐,湖西有三仓,而连年移转,遗储至些,亦不可尽分。畿甸则各邑还谷,其数不敷,急则不得不移转江都、南汉之米,而两处军饷耗缩,固多。即今赈厅,略有储畜,而明春都民阻饥,犹惧其不济,恐难波及于他处。似闻岭南营别会米,至于五十馀万斛,若其沿边所在三四万石,趁早春运来,以为及时分赈于两道。且畿甸尤甚邑,今秋大同代钱之请,纷然沓至。本厅形势,虽甚切迫,民事亦不宜恝然,许令纳钱,亦似便宜。春间因大同木作米之际,参量中外市直,加捧二斗之意,定夺分付,而民情不无称冤之端。顷者台谏,亦论此事矣。今若以小米,代捧其加捧之数,则民力不至甚难,而实惠可以下究,三南诸道,一体知会宜矣。畿甸春秋收米,以大米收捧,则民力诚有所不逮者,依丁丑已行之例,畿米以小米代捧,则亦可以稍纾一分矣。

答曰:“疏辞令庙堂,作速禀处。”

10月4日

○丙午,宪府启曰:“今年穑事之匈歉,无异乙、丙。未及冬节,流散相续,闾里之间,生意索然。当此之时,按道之臣,所当宣布德意,抚摩轸恤之不暇,而忠淸监司李善溥巡历之际,列邑民人,什百为群,挟路呼诉,欲陈被灾之惨,则善溥厌其纷闹,不少假借,至于捽入杖罚而斥逐之。此岂停车问瘼之意哉?民情抑郁,听闻为讶,不可无规警之道。请李善溥从重推考。”不允。

○谏院启曰:“骑省郞官,乃淸选阶梯,而佐郞李挺周,为人险陂,行己粗悖,曾在首善之地,凌轹多士,侵虐泮隶,多有骇举,人皆唾鄙。伊时掌斋议者,至以作挐泮宫,名检扫地等题目,重施儒罚,则其不齿士类,见弃公议,可知也。猥占科第,得通仕路,春部郞僚,亦云滥矣。及授本职,物情俱骇,请汰去。”不允。

○以李济为吏曹参议。

10月5日

○丁未,月入南斗星。

10月6日

○戊申,左参赞李益寿卒。年五十六。益寿,元龟之子,之恒之孙也。元龟事见庚申,之恒事见孝庙己丑。以世累仕宦,始尝在通塞间,后以遏张母僭轿,时议赏其有台风,引置瀛选。甲戌以后,南九万、崔锡鼎辈当国,益寿以其党,益被显用。为人娴熟滑泽,辞令可爱,上甚宠遇之,贰卿、八座、一品,俱以特教超陞。以判义禁,当李东彦之狱,请推问申必淸,以证其事,必淸,东彦怨家也。人疑其有陷害意,然稍以简约名,是足可称云。

10月8日

○庚戌,以金弘桢为承旨,郑栻为副校理,李台佐为副修撰,李廷济为文学,赵泰亿为献纳。

○江华留守朴权请对,以有妨农业,请罢镇江牧场,上令庙堂禀处。是后,大臣及备局诸臣覆奏筵中曰:“两牧场,自前有革罢之议,而镇江则马种最善,孝庙朝,特命勿罢,北一则因太仆防塞,至今仍存矣。太仆牧场见夺处颇多,本寺形势,亦甚可虑,而其在共济之道,不宜尽塞,北一场出给似宜矣。”上曰:“《龙飞御天歌》以为:‘太祖大王八骏马,有镇江种’云。其地之产良马,自古而然。孝庙特教,圣意有在,到今罢之重难。北一场特为出给可也。”

10月9日

○辛亥,统制使郑弘佐辞朝,上引见。弘佐曰:“统、水营各镇堡土卒给代之布,自厘正厅,减其一疋,百馀年代受料生之资,一朝除减,土卒皆难支保。水军自乙巳年,各有并保,而厘正厅减布之后,馀军为备局所主管。所收军布,备局别无紧用处,而各镇军兵之呼冤则甚矣。宜令还给。”上命备局,斯速变通。是后,大臣及备局诸臣,覆奏筵中,备陈海防踈虞,土卒呼冤之弊,请依旧例还给,上曰:“即今海防踈虞,政当留意之时。水军之呼冤如此,则不可不即速变通。依旧例为之。”

10月11日

○癸丑,以李震寿为大司谏,南至熏、李世弼为承旨。

10月13日

○乙卯,以崔锡恒为大司宪,林世俭为掌令。

10月14日

○丙辰,以赵相愚为吏曹判书,李寅烨为礼曹判书,李台佐为舍人。

○召对玉堂官。

10月18日

○庚申,以李台佐为副应教,洪万迪为正言。

10月19日

○辛酉,御昼讲。

10月20日

○壬戌,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曰:“顷年以江边猎胡往来禁止事,欲为移咨,而因原任两大臣之言,姑为安徐矣。盖往来胡人,皆是凤凰城将私人,以采参出送云。若为移咨禁止,则不无生梗于城将,而反为日后之患矣。其后彼人之留住江边者,相续不绝,事甚可虑。今闻城将,因事被拘于沈狱,而新将出来云。事机与前稍异,以禁断之意,移咨似无所。下询诸臣何如?”吏曹判书赵相愚、判敦宁闵镇厚,皆以移咨无,仰对,而独礼曹判书李寅烨曰:“向来彼人往来犯越之弊,诚为不赀,而今则比前日稍间,咨文中下语似难。姑以前日之弊移咨,顺付使行,观其事势,或呈或否,似为得当。”锡鼎曰:“李寅烨所达之言,是矣。”上曰:“近来彼人往来,虽不如前日之甚,而犹未永熄,则日后之弊,亦甚可虑。姑为斋咨而去,呈与不呈,使使臣,观势为之可也。”后数日,副提学赵泰耇疏陈移咨不便之意,答以令庙堂商确禀处。是后,大臣于筵中,请询于入侍诸臣,诸臣陈达,而论议不一,上命姑寝移咨。

10月22日

○甲子,御昼讲。

○月犯轩辕左角星。

10月23日

○乙丑,月犯太微西垣第二星。

10月25日

○丁卯,流星出参星下,入坤方。

10月26日

○戊辰,土星犯井钺星。

10月27日

○己巳,以姜鋧为左参赞,尹世纪为刑曹判书,崔锡恒为吏曹参判,李廷谦为大司宪,金兴庆为吏曹正郞,赵道彬为应教,李正臣为校理,崔昌大为兼辅德,李台佐为兼弼善,赵锡命、卢世夏为正言。

○黄海道本月十七日,雷动,道臣状闻。

10月28日

○庚午,流星出常陈星下,入东方。

○上下教延龄君第宅可合处,令该曹,给价买给。户曹以前内乘具爀等三家合基垈二千二百六十间、瓦家一百七十七间,价银三千三百二十五两,买给之意,启禀,传曰:“价银参酌减磨链。”

10月29日

○辛未,以梁圣揆为掌令,李㙫为副校理,洪重休为修撰,吴命恒为司书,赵泰亿为吏曹正郞,李頣晩为献纳,金兴庆为兼司书。

○上命招艺文提学崔锡恒,往泮宫试士,赐居首人南重继第。

10月30日

○壬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副提学赵泰耇曰:“臣适见户曹文书,有王子君家舍买卖定价之事。初以银三千三百馀两启达,而有减价之教。此固出于圣上省费之意,而虽参酌减定,厥数殆近三千,以钱计之,则过万也。臣以为此实非时,亦非事宜也。向日臣在政院时,忠淸监司请钱二万,以赈饥民,而国储罄竭,有司无以应之,臣窃伤之。今一宫家之费,至于如此,饥民闻之,必曰:‘国家不恤填壑之民,而营一巨第,所费过万’云尔,则其于国体,何如也?昔汉文帝惜百金,而不营露台曰:‘此中人十家之产。’诚至言也。今若捐此赈民,则所活岂不多乎?且此具家,乃我仁祖大王之外家也,仁献王后考妣祠堂在焉。勋戚累世传守之家,一朝入于国家,终至于撤移其祠堂,一不可也,王子第宅近市门,二不可也,厥家近市,本直甚高,减给则称冤,准给则三千犹少也。国家如欲买家,则何处不可,而必买此难便之家,以招人之窃议乎?三不可也。今若求之于巷僻近阙之处,所费不至若是之多,而必不致骇人之瞻聆。且王子出阁之期尚远,而䄙嫔无他子弟,其宫亦当为王子之本第,何必他求?设或不得已别为营第,当此灾异沓臻,八路同饥之日,求营第宅,甚非恐惧修省之意。伏愿圣明,留神采纳,亟寝成命,申饬有司,一以救民为急,实区区之望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生乐业,国家乂安,则岂忧王子之无第宅乎?”上曰:“宫家造给,若是予创开,则副学所达可矣,而此乃祖宗朝已行之规。且家舍随其大小,而价以之低昻,何可一例为之?以此防塞,诚是意外也。”泰耇曰:“臣请毕其说。以我祖宗朝事言之,臣之先祖汉川尉赵无强,即成宗朝驸马也。官营第宅,其垈不过四五百间,间架之数,亦甚狭少,故舍之存,臣犹及见之。东阳尉申翊圣家,前有压临之人家,翁主深以为闷,请建数架屋以障之,宣庙不许建屋,特下薍帘数浮遮蔽。此则臣闻之熟矣。祖宗朝崇俭之德,有如是者,此岂非殿下之所当法者乎?”锡鼎曰:“儒臣所达,诚是切至之论也。近年连値凶歉,国储荡然,忠淸道前后所送赈资,殆至万馀两,前头无以继之。王子出阁,当在数年之后,虽未知内间形势之如何,而第宅营造,姑停无妨。儒臣所达,宜加体念矣。”上曰:“成造须用吉年,明年始役之后,动经数三岁,或至五六年,形势之未易,自然如此。家舍虽为买置,本非今年内必欲营造之意也。儒臣所达,可谓不知曲折矣。”大司宪李廷谦曰:“儒臣之言,虽不概于圣心,自上显有拂郁之色,臣以为有慊于圣德也。但此家,宜与延礽君家舍无异,而比其家过累百金,日后次次添价之弊,亦不可不念矣。”泰耇曰:“若以三千两买基,造家时,又将费累千金,岂不过重耶?”上曰:“延礽君家价,乃二千两也。家之基垈、间架有异,故价之多少不齐。今若一依给价,则其主必将称冤,何可勒定?此言全不知妙理矣。”

十一月

11月3日

○乙亥,以李真儒为检阅。

11月4日

○丙子,以金万埰、兪命弘为承旨,李健命为大司成,吴命恒为持平。

11月5日

○丁丑,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上手札,进时务四条册子。大略一曰,革邻族以除民怨,二曰,矫钱币以纾民困,三曰,收校布以处闲民,四曰,制保米以宽束伍。仍以修明政刑,振举纪纲之意,陈达,上以加意答之。

○复沈埈、崔守庆等科。上以此事,问筵臣,锡鼎以沈埈试券,不察引咎,吏曹判书赵相愚、左参赞姜鋧,以复科为当,礼曹判书李寅烨,言其不可复,工曹参判闵镇远,尤力塞之,大司谏李震寿,不为明言,掌令梁圣揆,言不可,校理郑栻曰“果涉冤枉,则复科无不可,请断自宸衷。”上卒用相愚、鋧等言,复两人科。史臣曰:“赵相愚等非不知复科之有损国体,而各自阿其所好,力赞复科之议,崔锡鼎引小嫌,不肯可否,难免来后之讥议。郑栻处论思之地,微示当复之意,欲使君上,独任其失,将焉用彼儒臣哉?噫!上无持守之心,下无奉公之诚,乘时逞私之议,肆行于其间,如是而能国其国者,未之有也。李寅烨所论无端复科,事体不当之说,差强人意,闵镇远缕缕所陈,最为得体,震寿以台体不得不发还收之启,而启语草草,终归塞责。谏官卢世夏、李頣晩,相继立异引避,盖以守庆之党,牵私而然也。” ○买宣庙女贞明公主第,与王子延龄君昍。用礼曹判书李寅烨言也。寅烨言:“具家奉安仁献王后考妣祠宇,买之未安,宜买永安尉家也。”锡鼎曰:“臣闻洪万容对人言,自朝家欲买,则吾家亦当纳之矣。”寅烨曰:“洪万容之言,臣亦闻之。若自朝家买之,安敢不纳?”相愚曰:“欲择吉地、福家,则具家子孙不多,永安家则子姓繁衍,素称福家,买之可矣。”上曰:“诸臣言是。永安尉家买之。”寅烨以王子冲幼,广营宫室,非急务,略有陈戒,上以留意答之。史臣曰:“汉之明帝,季世中主,而其言曰:”朕子安敢与先帝子比也?“人君若欲取先朝贵主之第,为今王子之宅,则为臣子者,固当引义力争之不暇,而今者李寅烨,知上意所向,政在贞明公主之第,委以省费建请买之,此岂大宗伯之职责耶?既自赞君父以买甲第,旋复戒王子之广宫室,何其言之自相矛盾也?崔锡鼎居元辅之位,不能严斥其言,乃反为雷同之言,至于大冡宰之为贵介公子,择吉地、福家,吁亦可羞之甚矣。”

11月6日

○戊寅,以林世俭为执义,李真俭为司书,特陞崔锡恒刑曹判书。

○公州幼学宋基昌应旨上疏,历陈军民积弊,且陈行钱之弊,末及消朋党之道,上优答,下其疏于庙堂,使之禀处。

11月10日

○壬,右尹李晩成上疏曰:

臣得见日昨次对,以沈埈、崔守庆等复科事,询问诸臣,所对缕缕称冤,有若无罪而拔去者然,不胜骇惑之至。臣之顷岁疏论,盖欲严科场而杜后弊,终乃罢削其科,于今十馀年之间,公议已定,而不料交章请复,遽出于执法之地。如使朝廷,少有纪纲,惟当严斥之不暇,而乃反合辞和应,使成命反汗,处分顚倒,其为两人地则至矣,独不畏公法之严乎?当初请拔之论,非谓有他罪,只是违格,今日救解之说,亦不敢不以为违格,则未知有何别样可伸之冤,而遽尔追复于年久之后耶?噫!科场事体至严且重,不可以私好恶,有所伸屈,而今之为说者,或拘于颜情,或为其党援,恣意营护,无少顾惮,虽自谓出于公论,人孰信之?臣恐私意胜而公法废,将无所不至,岂不大可寒心哉?

答曰:“疏语殊欠和平,予未可晓也。”

11月11日

○癸未,雷,流星出天中,入南方。

11月12日

○甲申,流星出轩辕星下,入南方。

○以李墩为吏曹参判,赵锡周为掌令,孟万泽为忠淸道观察使,许玧为承旨。

○副提学赵泰耇等为弘文录,取李縡、李真俭、林象德、洪万迪、李宜晩、权𢢝、丁道复、李世瑾、金始焕、李廷济、洪禹瑞、李泽、吴命恒、李乔岳、韩祉、洪致中、黄启河等十七人。

11月13日

○乙酉,以刑曹启辞,汰去典狱署守直官。刑曹承服贼人等,未及结案,打破狱门而脱出,守卒并力捕之,贼徒驱打官卒,多被伤者,故有是命。京狱之有此变,未之前闻,国纲之解纽,可知也。

11月16日

○戊子,上亲行初覆罪囚。

11月17日

○己丑,以具万理为正言,李世最为吏曹佐郞,李邦彦为司书。

○司谏崔启翁由县道应旨陈疏:其一,奋发乾断,以消党议,其二,被灾处无论山郡、海邑,均许分灾,军布、籴谷,从优蠲减,其三,另饬各邑守令及诸道讨捕使,剿灭贼徒,考其勤慢,明施赏罚,其四,复立监察落简漆门之法,以严赃法,其五,疑狱疑讼,酌其难易,定其年月之限,过限不决者,绳以重罚,俾无狱讼久滞之患。末又陈李东彦事曰:

臣窃有隐慨于心者,玆敢附陈焉。呜呼!罪列三千,不孝为首。人有不孝,而人有救解者,则同一归于不人子矣,苟或有可恕之道,而含冤莫伸,则其为有妨于祥刑,又如何哉?向者李东彦,以官奴代含之说,罪犯罔赦,远近传闻,莫不骇愕。臣于东彦,厪知其面,而未知其心,私自以为此搢绅之羞也。以出入侍从之人,而乃有如许罔测之事乎?及闻东彦,以刺血救父,自明于原情,又窃以为刺血救父,孝子之所为,以此自明,则是以孝子自称也。古今天下,安有自称孝子者哉?且想其心之已死,而谓其身之死不远矣,东彦果不生出狱门,而有验愚臣之言矣。今其人之罔状,既如彼,则其死之冤不冤,盖不足论也。第念按狱之法,贵在审克,岂以人之已死,而可但已乎?当初台官,有所闻而有所论,固宜也,末终官奴之畏其死而变其说,亦不足怪也。天下万事,不出乎理外。刺血为是,则代含为虚矣,代含为是,则刺血为虚矣。前后之事,若出二人者,世或有之,而夫岂有才刺血以救父,旋代含以避病之理乎?供辞之罔状,世共嗤讥,而至于刺血,则未闻有归之虚罔,代含虚实,从可知矣。臣愚窃恐惟此一事,可以断此狱也。嗟乎!世无公论甚矣。窃闻前后伸东彦者,多是平日右东彦者,故殿下疑其私护,而辄加严斥,臣窃慨然也。三千首罪,人人之所共诛,苟无可恕之道,则又安有敢于私护,而自归于不人者哉?孟子有言:“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臣闻京外持公论者,咸叹朝家之不即明核,致令瘐死狱中,以至都下市里之人,亦莫不怜而悲之,窃恐有累于圣治之万一。不自量愚臣之人微言轻,略附疏末,伏愿殿下,少霁威怒,垂仁采纳,则不独搢绅之幸,抑或有补于仁厚立国之根基也。

答曰:“今玆陈戒,亶出忠爱,予甚嘉尚。可不留心焉?疏中所论,令庙堂禀处。”

○长兴幼学郑再东上疏,其目有八。其一曰,科举之循私,其二曰,学校之溷乱,其三曰,田政之失宜,其四曰,守令之贪纵,其五曰,钱货之痼弊,其六曰,各司奴婢推刷之弊,其七曰,修军政,其八曰,盗贼之炽发。答曰:“疏辞令庙堂禀处。”

11月18日

○庚寅,皇历赍咨官韩重琦,赍来淸国咨文。淸国废其太子胤礽,本朝方物之赠太子者,勿令赍来。其废黜诏制略曰:

荒淫无度,私用内外帑藏,棰橽大臣以下,欲为索额图胤礽之外亲名。报仇,傍伺朕躬。若不于今日被鸩,明日遇害云。

○本月十一日,海州雹雪雷震,道臣状闻。

11月19日

○辛卯,御昼讲。

○以卢世夏为司书,李㙫、李正臣为校理,洪重休为修撰,李观命为兼辅德。

11月20日

○壬辰,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崔锡鼎以彼国废太子,请先差陈慰使,以俟敕使之来。上令诸臣各陈,礼曹判书李寅烨曰:“咨文中,止有废黜二字,而无布告之事,客使来后,兼送使臣似好。”上从其言。寅烨言:“近来船材濯濯。若差退改造之限,则养木似胜。”上曰:“退限二十朔,水使数数摘奸,虽限前,已朽则改之。”寅烨以鸟岭等处,趁明春始筑,秋风岭、八良峙、云峰等,次第设筑之意,陈达,上可之。寅烨仍言:“彼中有事变,我国宜思自强之策。江都必速筑内城,可作依归之所。”锡鼎曰:“江都筑城,寅烨言得之矣。”上曰:“留守使之上来,而庙堂指挥为之。”寅烨曰:“西边城池,亦不可一任颓圮。宜以一体收拾之意,密谕于监司。”上可之。应教李台佐曰:“宋嘉靖年间,金人与蒙古有衅,真德秀中夜彷徨以为:‘国家多事,自此始矣’,仍以自强之策,缕缕陈白。金有危亡之兆,在宋为可幸,而德秀反以为忧,盖其事势,江北有乱,祸必及于南朝故也。今日廷臣,举有先事之虑,推之事理,亦非过虑。目今内而纪纲颓废,外而生民涂炭,脱有警急,土崩之患,势所必至。惟当修实德孚惠政,而固结人心,平党议尚忠实,而收拾人才,崇俭约省浮费,而完养民力,为固国之计,其本都在人主之一心。繁文末节,并皆扫除,则其于自强之道,思过半矣。城池之役,恐非今日当务之急也。”上曰:“儒臣言甚好。”寅烨曰:“江边设科,实为慰悦之一道。问于大臣、诸臣而为之似好。”诸臣皆以寅烨言为宜,上命遣试才御史于江边,趁明春设科。掌令梁圣揆启曰:“近来闾巷无识之辈,送终之际,称以娱尸,盛张风乐,殆同燕集。歌哭并行,瞻聆俱骇,事之寒心,莫此为甚。其在正风俗之道,不可无矫弊之举。请令京兆,申饬五部,随现重究,一切禁断。”上曰:“依启。”

○右承旨金万埰上疏陈所怀。其略论军国庶务及京外狱讼积滞之弊,且陈:

筵说简问于奏事之臣,或有间间点改,或有别书以送者,记注之臣,不能有无于其间。请另加申饬,无有增减,以杜无穷之弊。台阁处置,不得经宿。在昔台阁引避也,在位台官,即为入来处置。若或经宿,则当其处置之官,至于引避见递,乃古例也。今则必待牌招而为之,或有过四五日不能处置者。自今克遵旧例举行。守令有年限,而若其精力不衰者,勿拘年限,三年一抄启调用。邮官新定年限,杂岐迁转者,率多填差,反不如年衰士夫,所宜停罢。学生筮仕者,已经六品讲,叠行守令讲,徒为文具,荫官升六者,必经禁府、三曹、汉城府、掌隶院郞官及监察然后,始拟守令,未有实效,徒有积滞之弊。并乞裁处焉。

上令庙堂禀处。

11月22日

○甲午,以权尚游为大司谏,李台佐为执义,李允文为献纳,兪命凝为辅德。

11月23日

○乙未,礼曹判书李寅烨上札曰:

彼中废黜,诚莫大之事变,而既令姑停方物与启笺,则不可晏然无奔问之举。宜急送赍咨官,以既有颁下文书,虽不敢送使陈慰,而事出意外,不胜惊愕之意,移咨礼部。

上令庙堂,即速议处。

11月25日

○丁酉,为印信伪造罪人金九鼎,行追启覆。领议政崔锡鼎以昨者李寅烨札陈事,陈白曰:“只送咨官,事体太轻。诸大臣之意,亦皆不同。臣意以为太子已废,则送慰使无妨矣。”上下询诸臣,用锡鼎言,命差送慰使。锡鼎言:“统制使郑弘佐引见时,以水军布用旧制事,下教,举条已出,因闵镇远疏,姑寝行关,而给代军,自前给三匹,今若夺其一匹,只给一石租,宁不称冤?宜依他兵使例,量给百馀石。”上曰:“军布许用旧制,统制使亦加给二百石,以充五百之数。”锡鼎曰:“赵泰采、李寅烨,见仁川筑城处,欲达其形便而未及。江都事,先已仰达,甲津边列置六镇,太数、花岛,移设船头浦,无事时则居民耕食,有警则作为军饷,且乔桐与江都为捍蔽,而无军饷,田税勿令上纳,捧留本营。长峰、注文设置两镇,水军散在松都。以丰德陆军,换定永宗、乔桐,作为水使为宜。臣意左右水使,猝难变通,以防御使,统属江都,似无所妨。军器亦自军门,量宜加送为宜矣。”工曹参判闵镇远曰:“花岛,六镇中,逼侧上、下镇,相去五里,且疲残不能成样,与草芝相去三十里,其间无防守。今若移设于船头浦,画给菜田,募入土卒,前头堰上筑女墙似好。”上曰:“所达得之,依此为之。”掌令梁圣揆启请申禁屠肆,随现科罪,从之。

11月26日

○戊戌,都堂选弘文录,取洪禹瑞、李縡、李真俭、吴命恒、李宜晩、丁道复、李世瑾、李明浚、金始焕、李廷济、郑纉先、李泽、林象德、洪致中、黄启河等十五人。

11月28日

○庚子,以李台佐为应教。

11月29日

○辛丑,召对玉堂官。检讨官沈寿贤请痛祛私意,上曰:“私之为害,自古然矣。苟能祛私,则治国何难之有!儒臣所达诚是。予当各别留意,而亦宜上下共勉也。”

○以姜鋧为大提学。鋧,外示淸俭谨愼,内实贪纵邪枉,粗习寻章之技,蔑有华国之誉,俯仰时势,巧于进取,致位崇秩。主盟词垣,卒至为子用奸于科场,送奴偸斫于园陵,真小人而无忌惮者也。

○以兪命凝为执义,赵道彬为副应教,林象德为副校理,郑纉先为修撰,洪禹瑞、李真俭为副修撰,李泰寿为咨议,李观命为辅德,金兴庆为兼司书,洪启迪为检阅。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癸卯,上亲行三覆死囚。参论情法,置死而无异议者,命依律。至车莫男、崔元立等推案,上曰:“律无容议,而情有可恕,并减死定配。”启覆讫,诸臣皆退,独备局及两司之臣,仍留奏事。

12月3日

○乙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江华留守朴权亦入侍。上命权先陈江都形便,权曰:“江都大抵天险也。人多以弃险筑城为不可,而概一岛周回一百四十里,地阔无墙壁,一处失守,而存亡决矣。今若筑城,据内外之险固,挟水陆之声援,则敌必不敢入,虽入而其势必不敢留。臣以为万全之计,无过于此,而但岁饥而役巨,此臣之所忧也。”仍袖出城基图以进。领议政崔锡鼎受而展于御床前,礼曹判书李寅烨曰:“江都府西有俯临之大岭,东有亭子山,而山下有泥泞之地,又南有高压之山。今若稍折而并包,则可十六里也。”锡鼎指图形奏曰:“从某至某是也。”寅烨曰:“促限则费少而害多,包筑则虽费而无患筑之之时,宜为守之之计,何计物力之多寡乎?”大司成李健命曰:“若依府城基址,略加坚筑,如宫城样子,以为驻跸之所,而兵将守御于城外墩堞,对峙于南山,则犹可以捍卫也。若乃广筑十六里之城,其势必分外御之势,而置内守之兵。外势既弱,则必溃散,溃散之后,安保其退守内城乎?”工曹参判闵镇远曰:“外堑之守苟坚,则内城之势自固。今虽包山设城,不必分兵守堞。至于筑役之完,可以三年期也。”上曰:“都城非可守之地,南汉有孤绝之患,只有江都之内筑,可为他日之依归,而庙算未决,何时可成乎?今玆营筑,委之礼判,卿宜与权,终始协谋,而至于城基,则其以包南山为限。”锡鼎仍荐镇远于上曰:“镇远曾经留后,且晓事宜,令与寅烨等,共议城事。”上从之。寅烨曰:“目今西虞已集于眉睫,若不备豫,则一朝缓急,何以得力乎?如铁关之路,则使淮阳、安边,守之,磨天之险,则令端川、吉州扼之。时平区画,既无所费,当乱防遏,可为信地。且闻铁岭一路,出于平康,而山间多大川,夏则潦涨,冬而始通,北路商贩,多由此行,亦宜询于道臣而预为之防守矣。”锡鼎亦以为言,上颇然之。权曰:“镇江之牧,久为岛民之害。旁近之田,每被蹂躏,谷熟之时,村人为驱马,夜夜喧呼,民居无藩篱,收获而未盖藏者,一过马群,荡然无馀,民之怨苦,已不可言矣。且其复设,已五十年,未闻产一良马,以备御驾。今若许民耕作,则未数年,可得累百户之民,而兵与食足矣。先朝遗意,人孰不知,而第古今异势,利害较然。愿殿下,更询而处之。”寅烨从而赞之,上遂命罢牧场,移其马于他岛。时,有韩弼荣者,为人佞狡妖恶。尝出入于金锡胄之门,锡胄卒,即背去。至是见寅烨方用事,以其能自炫于寅烨,寅烨闻其言而悦之,所言皆从。概其筵中所达诸处,筑城设镇等事,多出于弼荣之区画。其后寅烨,奏于上曰:“老江佥使韩弼荣,常愿为国家奋不顾身,当一面事,且其才可用。请移差宣沙浦佥使,使效力于关防重地。”上从之。宣沙镇盖称雄镇,弼荣利之,以计挑寅烨而取之云。时,国家升平七十馀年,民不知兵,戎务废弛,庙堂之以此为忧,固久矣。至是,民间传言:“淸人发遣关东下军二万于宁固塔。”继而有隔江出来淸人,问之果然。于是,朝野举皆疑惧。寅烨方以国事自任,设关置镇,多所建白,而动役非时,财力耗竭,识者多忧之。

12月4日

○丙,备忘记:

噫!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而比岁荐饥,邦本日瘁,中夜以思,曷堪忧叹?况今年亢旱,挽近所无,继以风霜,稼穑卒痒。哀我民斯,举将填壑,念切如伤,恫若在己。明春赒赈,不容少缓,而连年设赈,积储罄竭,茫然无以为计。然而君之视民,如父视子,宁有子有急病,而父忍恝视者耶?凡系赈民之政,才因首臣之状请,庙堂覆启,略已区画,而若其申谕列邑,着意济活,专在方伯。但念赈政,殆无虚岁,人情或不无始勤终怠,此最可虑也。至于事宜,前后备忘,已悉之矣,玆不多诰。咨尔方伯,钦哉予命,悉心奉行事,下谕于京畿、忠淸、全罗、庆尚、黄海五道监司,而冬序将尽,春农不远,申饬诸道,劝课农桑,用示重农务之意。

12月5日

○丁未,流星出东井星上。

12月6日

○戊,献纳李允文启曰:“昔年忠州牧长之被害于官属,实是舆人之所共愤,国法之所不贷者。初既承款于捕厅,乃反变辞于刑曹,盖是死中求生之计,未有一分可恕之情,则其在按狱之道,尤当严刑穷讯,期即取服,而今过累年,尚未正法,特推刑官,致勤圣教,而例刑犹前,严讯无日。刑政之解弛,已极寒心,而乃者郑八翼酌处之请,遽出于刑官之所陈达,至有减死之命。夫八翼即行凶正犯之夫,而所谓顷日相议事,何以为之之说,既是八翼承款之招,则其同谋情节,昭著无疑,而乃于狱事未究竟之前,径先贷死,使正犯诸凶,益以牢讳,纲常大辟,延命岁月,臣窃慨然。取见该曹文案,则受刑已多,而无一人输情者,亦无一人毙于杖下者,其歇杖缓刑,据此可知。按治重狱,岂容如是?请刑曹前后堂郞,为先一并从重推考,郑八翼亟命还囚,与诸罪人,一体逐日严鞫,以正王法。”答曰:“推考事,依启,还囚事及逐日加刑事,不允。”

○前执义李箕洪卒。箕洪初名箕畴,丁丑罪人洪箕畴凶死,避其名改之。少游宋时烈之门,及时烈为己巳奸党所构害,与同门人,抗章讼冤,编配北路。甲戌放还,为咨议不就,退居延丰,与权尚夏讨论经传。其诸父墩、野,追逐时论,显于一时,而终不屈意以从,亦不以趣向不同,伤其恩义,湖右人士多推服焉。累以台宪召,终不起,至是卒,年六十八。

12月7日

酉,兵曹判书赵泰采免。

○以李寅烨为兵曹判书,李頣晩为执义,李观命为舍人,李廷济为修撰,李宜晩为副修撰。

12月12日

○甲寅,月犯五车东南星。

○召对玉堂官。

12月13日

○乙卯,月晕回火星。

○召对玉堂官。

○以洪受瀗为礼曹判书,金兴庆、洪重休为校理,南相夏为辅德,崔昌大为兼辅德,洪重周为弼善,李世德为文学。赐赵宗道谥忠毅,郭䞭谥忠烈,丁熿谥忠简,权节谥忠肃,故相李景奭谥文忠,判书李时发谥忠翼,韩川君李义培谥忠壮。

○献纳李允文启言:“郑八翼密地图生,因指陈姜鋧放恣状。”又启曰:“江原监司宋廷奎,赋性狠愎,家道悖乱,见弃侪流,固已久矣,而累典雄府,巧行馈,炫能贾誉,滥叨本职,孤负委寄,专事饕餮。人参减捧,寔出圣德,而封进之际,恣意舞弄,参体差小,则托以不合享上,参体差大,则诿于贻弊日后,而并归私橐,本营衣资责出,本无前例,而绵䌷、木花,轻价勒买,流来钱货,越例散给,刻取奇羡,买貂悦妓。至于量田之政,为害益巨。田形有五,不容增减,而欲逞已巧,创加别形,则破碎烦屑,理难结局,而叩算定结之时,反袭五田出赋之套。田政胡乱,不翅乱绳,而不思易辙,归咎守令。用意巧密,处事乖戾,而出没田间,骑从如云。十不存一之民力,竭于供顿,弃田逃避之辈,项背相望,及其势穷于改量,理屈于作俑,则乃举既紊之田政,专委蚩蠢之监官,监官所到,阖村奔屏,哀此东民,抑独何辜?穷而为盗,势所必至,啸聚登山,十百为群,放炮数罪,呼声动地,廷奎窜身挟房,仅以经夜者累次矣。民心犷悍,虽极惊心,而若使廷奎,律身奉法,处事宽平,则其结冤逢变,宁至此境?谤彻京辇,怨归朝家,不可不明正偾事之罪,以谢一方之民。请罢职不叙。”答曰:“刑官之陈达,意在审克,而今乃疑之以密地图生,斥之以岂非放恣,固已未安。末端事,宋廷奎之为政详明,方受均田之命,尽心奉行,而构罪击去,遽出此际,尤未晓其意之所在也。勿烦。”史臣曰:“关东一道,处于万山之间,农民率皆火草山崖,布土岩隙,苟以为一年收获之资,土膏已竭,则便移垦他山。以此田无常形,而见遗于图贡者甚多,以上为下,以下为上者,又甚多,朝家之议所以改量者,盖久矣,而饥馑连年,民心易摇,卒无敢不顾民怨,而主张其论者。至是,廷奎为崔锡鼎所荐拔,滥授藩臬,委以均田之任,而未几果以烦苛取败。夫民不可与虑始,又况末世人心悍恶,虽别拣宽厚忠恕之人,而任其政,犹不可保其无怨。况以廷奎之怪刻,而俾之专行己志,乌能不扰其民而偾其事乎?廷奎,素以残忍薄行,为人所指目。彼大臣者,亦岂不知其然,而特其性喜变更之故,廷奎改量之议,所以一入,而即与之合,及其赴任而驰奏方策也,庙堂之上,方称之以能,而一道之内,已骚然而动矣。大臣之用人,不审如此,其何以为国?初廷奎趋附允文之党甚密,至是悉背之,允文辈既皆切齿,及按东臬,沈仲良、李宇谦等,皆以管下守令,厌为其下,事廷奎倨甚,廷奎怒,因事斥去。仲良等益含愤,遂嗾允文而去之。允文之弹,虽出私憾,而廷奎之败,人皆快之。”

12月14日

○丙辰,流星出氐星上。

○李允文诣台引避曰:“臣以郑八翼还囚事,及宋廷奎罢职不叙事,有所论列矣,不惟不赐允兪,反下严旨,臣不胜骇惑焉。夫八翼行赂图生之说,有口皆传。及刑官出仕之日,病重停刑之请,极涉殊常,而延过三朔,不复加刑,乃于前席,强引知情酌处,则曾所传播之言,到此沕验。臣所谓密地图生者,果出于此,而奉法之臣,恣意低昻,则放恣之斥,乌得免乎?至于宋廷奎,少时穷约,家有病母,生养死葬,专靠其妻。及其宦成卜妾,与妻为仇,迫蹙操切,靡有纪极。所聚银货,初付其妻,疑妻私用,遽发暴怒,手自欧捽,重伤颈骨,反接倒悬,施以治盗之刑,冤呼之声,彻于街巷。臣所谓悖乱者此也。前任州郡,鸠聚许多银货,携归敛散,牟利百端。有一象胥,贷出过百货而未即偿。今年仲春,使其悖子、恶妾,领率关东列邑邸人及家内悍仆,躏入其家,肆行剽夺,大小家资,并被攫去,卒使负债之人,至有雉经之举,赖有邻寓士夫之救解,得以回苏。臣所谓狠愎者此也。其在济州则土产珍奇,并行搜括,剥割肥己,姑舍勿论,谄事要津,甚于武夫。骏帽、骏笠、贝器、贝缨,逐月赠遗,臣所谓巧行包馈者此也。及授本职,益肆奸婪,人参封进之际,点退多方,横敛无艺,御供虽减,私捧倍蓰。审药、参商,俱在,焉可诬也?衣资勒买,贸貂悦妓,于京于外,皆有物主,营下耳目,有不可掩。噫!隐慝未著,巧舌惑人,挈与方面之重,牵动躐跻之欲,担当量田之政,竟致毒痛之害。若夫廷奎之才,足了此事,则臣独何心,敢生沮败之论?诚未上格,圣教严峻,将何颜面,复冒台端乎?”答曰:“勿辞。”允文退待。

12月16日

○戊午,掌令梁圣揆启曰:“台阁弹劾,宁激毋渝,未安之批,不必深嫌,而其所条列,多不近理。平允之语,决不如是。请献纳李允文递差。”答曰:“依启。”初,允文之退待也,执义李頣晩当为处置,而称以与宋廷奎有亲嫌,以此引避,至是上疏伸辨廷奎事甚力,目允文为奸瞒。其后校理洪重休,陈疏斥頣晩,南、北之党,为一仇敌矣。

12月17日

○己未,白虹贯月。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崔锡鼎进曰:“沁筑已定,而石役甚巨,文殊山城,与江都对峙,而城卑地仄,本非容众之地。国力单虚,又无两守之势,则终焉资寇盗而已矣。今计莫如毁移于江都,以无用为有用,利益大而功力省矣。”李基夏从而赞之。李寅烨、闵镇远等,皆以为不可,上曰:“文殊设筑,意有所在。才筑旋毁,不但事体顚倒,我国虽甚疲弊,筑一小城,何至于毁移已筑之城乎?古语曰:‘议论定时,虏已渡江。’凡事患志不定。大志既定,则石役之难易,有不足论矣。”镇远曰:“顷见《政院日记》,则仁祖朝平安道筑城时,有急筑则筑怨之教矣。臣意以为,今若以数年为限,则可以完筑矣。”上曰:“凡事或有可以磨以岁月之事,或有可以急急举行之事。不必事事而徐缓,亦不必事事而急速,要在得其当耳。仁祖丙寅,议筑南汉山城,朝论纷纭,而大计坚定,终至完筑,丙子之乱,获为依归之所。夫南汉则使之急筑,平安道山城则使之缓筑。圣祖审量缓急之意,于此可见矣。”锡鼎曰:“伊时朝论携贰,李曙主管城役,毁言甚多,然而终能完筑矣。”上曰:“然。”镇远曰:“近来论议多岐,凡事易败难成。今此城役,若不作速完筑,则异议横生,必有沮戏之弊,而第臣意则终以徐徐完役,为宜也。”大司宪李廷谦勃然作色而进曰:“臣于乙酉年,都城修筑时,有所陈达,见怒于大臣、将臣。今镇远所谓横生之议者,必是指臣也。”上曰:“镇远之言,出于泛论。我东素称多言之国,其言似指此也。”廷谦曰:“岂是泛论乎?”上曰:“泛论也,非深意也。”镇远默然而已。

○以南致熏为都承旨,赵泰采为判尹,李明浚为献纳,金东弼为持平,金始庆为弼善,李世最为兼司书,吴命恒为校理,李观命为兼辅德。

12月18日

○庚申,政院以白虹之变,陈戒,上嘉纳之。

12月20日

○壬戌,以尹会为掌令,丁道复为辅德。

○校理吴命恒上疏曰:

臣昨年冬,在堂后,得见地部草记,则一王子家基价,抵二千三百馀金,旋因圣教,特减五百馀金。臣于此,钦颂圣上惜费之至意,而犹以为未尽善也。其时度支之臣,不敢酌定基限,裁量价金,一从宫差之言,而莫之违拂,以致殿下亲自减定。理财正辞之义,固不可责之于今日有司,而所可惜者,当此民穷财竭之日,用过千之金,买一第之基,前头营作,又不知费了几千。以殿下之圣明,何为此不急耗财之举乎?继伏闻二王子第宅,初欲买具爀之家,因重臣所达,移定于洪锡辅家云。重臣之意,盖虑仁献王后私亲家庙毁撤之为未安,亦恤新造功费之浩大,而有此提禀也,然国计民忧,溢目艰虞。言以王子第宅,以洪锡辅家买给事,榻前定夺,书出朝纸,此岂圣世之美事乎?臣窃为重臣惜之。臣闻后宫,俱有第宅,王子又有新第一区,而今复营宅。后宫私第,虽自内司营立,非出外府经费,而宫府一体,本无内外之别,则何必取诸版曹,别建叠设而后已乎?呜呼!目今府库倾竭,国储哀痛,君臣上下,虽一心忧勤,刻意撙节,犹惧其罔济。今殿下必欲广置私第,重臣乃欲移买他家,是岂平日所望于吾君与重臣者哉?夫爱而欲富,固出父母之心,而侈而不反,便失天理之正。古人所谓:‘遗子黄金满籯,不如教子一经’者,真格语也。天王家亲子弟,生于深宫之里,长于宴安之中,耳目所稔熟,志意所好乐,无非华美之物,玩好之具。其不狃于安逸,溺于奢泰者,盖几希矣。尤宜早加诱教,使习恭敬之节,长孝顺之心,居处器用,必令朴素,则骄侈不生,厚敬方来,此东平之为善,河间之好学,所以享安乐而垂后誉者也。今殿下为两王子作室,则使之苟完可也,何必广占甲第,以长逸欲,置产则使之足用可也,何必诸处折受,与民争利乎?诚愿殿下,特寝两王子第宅买给之命,凡系赐与供给等事,另行节约,无至逾制,常轸教戒之道,俾有恭俭之实,不胜大愿焉。

答曰:“疏论恳至,深用嘉尚,而第宅买给,自是旧例,请寝之言,予以为不然也。”

12月21日

○癸亥,忠淸道观察使孟万泽辞朝,上引见勉谕。

○以李縡为副校理。

○夜,木星入亢星。

12月23日

○乙丑,流星出氐星下。白虹贯日。

○以李观命为副校理,丁道复为副修撰,黄启河为修撰。

12月24日

○丙寅,备忘记:

呜呼!眇予小子,叨承丕緖,三纪于玆矣。夙宵忧惧,不遑宁处,而惟其德薄,政多疵颣,以致天怒于上,民怨于下。水旱之灾,无岁无之,惊愕之异,式月斯生,加以荒歉,今年尤酷,而杼柚枵然,若何赒济?中夜抚枕,无以为心。乃者阴虹贯月、贯日之变,叠出于一旬之内,未知何样祸机,伏于冥冥之中,而天之降灾儆予,若是其谆复丁宁耶?噫!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则静思厥咎,亶在不穀。一味懔惕,不知攸措也。惟天示警,本出仁爱,而为人君者,若不反躬自省,则危乱随至,可不惧哉?予当益尽修省之方,不懈对越之心,而亦岂无敕励群工,交相儆戒之道乎?目今朝着之上,未闻寅协之风,职由于党论之日甚,而党论之日甚,莫非私意横流之致,曷胜慨叹?咨尔大小臣僚,体寡昧之忧畏,念国势之杌陧,割断己私,恢张公道,精白一心,奉法率职,上答天谴,下解民怨,是所望于卿等也。抑又惟念,白虹者,百殃之本,而至于贯月,其应不佳。绸缪之策,不可少忽,亦宜念焉。

12月26日

○戊辰,召对玉堂官。时,天灾叠见,国事泮涣,可言之事,指不胜屈,而沈寿贤、丁道复辈,俛焉就列,口读之外,无一陈戒之言,识者以经幄无人为慨而道复尤瞢不识字,至误读膏肓之盲,一时传笑,目为盲学士。

○副提学赵泰耇上疏以为,时屈举赢,上姑停沁筑。其后右尹李晩成亦上疏论沁筑之失曰,非时动役,处分太遽。上皆不听。

○命捕盗厅,机捕江原道放炮罪人。从赵泰耇之请也。

○掌令赵锡周上疏曰:

自古朋党之祸,岂有如我朝今日之甚乎?搢绅之族,分门割户,始二而三,中四而五。庚申而不戒,甲寅、己巳而不戒,庚申、甲戌而不戒。己巳攻击不已,至于杀戮。昔我仁庙、孝庙,久劳于外,灼知人情,俱收并进,列于高位,铨曹堂郞,亦使参错,党议偏见,闯于其间,则威怒震惊,不少饶贷,故当时群下,精心易虑,公则国事之相议,私则庆吊之相问,骎骎然入于大同之域,远我显庙,政令、施措,成宪是监,臣民无僇死之忧,朝着无换易之举,贻谋后人,可谓至矣。臣谓平时食禄,人皆可能,若不幸而有外虞边境,使一番人当之,而三四失志之党,议其后而幸其败,则未知国事,将至何许境界耶?於戏!军政之踈虞,莫此时若。列邑束伍之载案,曰千曰万,而其实无一可恃,故甲寅之虚警也,举皆逃躲,无一人在家。臣窃以为莫若殖其良民,损其私属,而殖良民之道,莫如依宣庙禀定之议,遵先朝完定之事。他奴之娶良女者,从母役为良,则良民之数,必不至于日消月削矣。又伏念宫家之折受山海,买取田土,未有如今日之纷纷。幽远小民,坐失旧业,乞饬道臣,明赐伸理,而亦宜摘发其夤缘指导之人,痛加惩治焉。贿赂之公行,人心之巧诈,皆由于钱,无穷之患,不可胜言。故臣辄以盗贼一款,再三言之者,诚以滋蔓之势,将及我国,警急之变,迫在朝夕。何难于消钱铸器,而终至惜小费而妨大务哉?昔我孝庙朝庭试,金益振以皮封稍大见拔,而孝庙以士习乖戾,狃于姑息,若不重处,后弊难言为教,而终不许其仍存,则今书题之落字,试纸之阙印,到今有何可恕,而必欲反汗于十数年之后乎?臣恐他日违格之类,援此称冤,而科事之不严,愈往愈甚矣。今春反库,议起而中止者,都出因循姑息之政,则该曹之每岁定式,抽栍一库,检校赢缩,以存防禁,断不可已也。噫!缄答照本,不见于法府,禀旨回启,罕闻于庙堂,宰臣不备员,而屡撤备局之坐,天官不承牌,而更待后日之政,天曹无摘好之事,而直宿久废,兵部无巡检之举,而宿卫甚踈。剌口尽言,终见踈外,尽心任事,动遭评弹,今日国事,吁亦难矣。

答曰:“疏陈之事,予当留意,而请寝复科,终难允兪。可以议处事,令庙堂禀处。”

12月27日

○己巳,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崔锡鼎进曰:“黄州棘城来头当始役,而兵使闵涵,年衰且病,姑宜改差,择送他人,使之董役。”上可之。李寅烨进曰:“近来灾异叠荐,谪见两曜,国势人心,无一可恃。天若祚宋则已,不然则无可为矣。目今惟人才之收用,政为急务,而猥以如臣无藻鉴者,畀以铨任。设或草野有遗逸之贤,下僚有沈屈之才,何能知而举之乎?顷有纯褒守令抄启之命,而取赵相愚、李益寿所抄者,累次商确,终未见有悃愊无华,积效优异,无让于古之循良者焉。然而才不借于异代,令庙堂,相议取舍,循次调用,则似当有实效矣。”上问大臣之意。锡鼎曰:“顷年黄海道御史朴万鼎书启以为:‘延安府使李观周,淸静无为,阖境晏然,终年民不见吏。’如此之人,便与古所谓循良者无异矣。即今亦岂无悃愊无华之人,而其为吏不要赫赫之誉,故罕入于褒启中矣。须别为闻见,另加选用,而方伯及御史所褒启之类,亦令十分精抄。且州郡抄之不行,已过十年。今若精抄,则循良之吏,当入其中,一体举行,似宜矣。”上从之。赵相愚曰:“夫设科取人,固将用之,而出身之数多,举拟之窠少,或有未沾寸禄,而老死于鄕曲者,或有十馀年以求仕,淹滞于京洛,而不胜饥寒,负红牌行乞而僵死者。此诚足以感伤和气,而国家用人之道,亦不当如是矣。诸道教养官,虽尝罢革,而今若复设,以文臣之抱屈者分差,则庶可以接济穷饿之人,而亦不无成就人才之道矣。”寅烨曰:“此辈绝无可以教养人才者矣。”上曰:“教养官分差事,有区处之意,而无择人之实矣。”议遂止。闵镇远曰:“摠戎厅屯军,自厘正厅,使之抄送成册,将为移定他役,其代则以军门馀军划给矣。其后摠戎使金重器论报以为:‘本厅凋弊,屯田亦未免弊弃’云。还给其屯军何如?”锡鼎亦以为言,上从之。正言具万理启曰:“日昨李允文之论劾宋廷奎也,一则曰,有一象胥,贷出过百货,而未即偿,大小家资,并被攫去,卒使负债之人,有雉经之举;一则曰,其在济州时,搜括珍奇,谄事要津;一则曰,人参封进之际,初不称量,并归私橐,审药、参商俱在,焉可诬也?一则曰,衣资责出,本无前例,而绵䌷、木花,轻价勒买,流来钱货,越例散给,刻取奇羡,贸貂悦妓,于京于外,皆有物主。果有是事,则论其罪状,不但罢职不叙而止,或非实状,则置之黯黮之科,不可无辨暴之举。请拿问核处。”上曰:“依启。”

○以李台佐陞为江原道观察使,李正臣为副校理,李世瑾为修撰,姜铣为都承旨,洪廷弼为文学。

12月30日

○壬申,以李正臣为副应教,吴命恒为持平,郑栻为校理。

○副校理李正臣上疏曰:

昔我世宗大王,命尹淮、偰循等四十馀人,聚集贤殿,修正《资治通鉴》,随事夹注,亲加雠正,赐名曰《思政殿训义》。臣入直本馆,求见此书,则兵火散失,馀存者仅十九卷,而或以为:“岭南荣川地,故大司谏朴承任子孙家,及礼安士人金岱家,皆藏印本”云。今若访问于朴、金两家,令岭南监司搜访,亦令京兆,访问收合,誊书完秩,藏置于本馆及侍讲院,以备两筵顾问之资,不胜幸甚。且松都高丽太祖墓道,不成貌样,其石物,反不如等闲士大夫家。异代陵寝,岂可如是埋没?惟我列圣,禁其樵采,创立殿宇,搜访子孙,置官守墓,而逮至当宁,驻跸故都,遣官致祭。况我先朝度、桓以上列祖之所尝服事,尤当尽其崇奉之道。请命开城府,修治其石物,缮葺其祭厅,以示优待前朝之意。文忠公郑梦周道德节义,卓绝今古,而昨年墓下书院之移建也,财力难办,请债于户、兵曹,今秋以来,累次督征,而院儒无以拮据,将欲斥卖财瓦而备纳云。殿下若命两曹,特减其债钱,则殿下尊贤之德,岂不有光乎?国家治乱系于人才之得失,而向年荐剡所谓行谊纯固,经明行修等题目太高,故被荐之人,皆怀不敢当之心,凡有除拜,辄不应命。今若差降其题目,以留心经术,留意世务,为初举之目,待其历试而甄叙,则群才毕举,可为补治之具矣。岭南素称人才府库。粤在丁卯年间,殿下于亲政之日,特下备忘,至以毋作纸上空言等教,饬励铨曹。其时铨臣,仰体圣意,甄录李东标,而其学识、文雅,不后于人。今安知无如东标者,又在沈屈之中乎?今宜申明前日备忘,各别收录,西北人才,亦命另加甄录,以示朝家虽远不弃之意焉。今外方之谚曰:“朝廷不足畏,而可畏者太守,太守不足畏,而可畏者吏胥。”良以衬切于民者而为言也。守令若有任怨而奉公者,则民惮而吏嫉,煽动浮谤,腾播远迩,必逐去而后已。伏愿别择监司,频遣御史,或如汉宣之玺书增秩,或如齐威之烹阿大夫,则人皆悚惧,必尽心于职事矣。御史廉问,亦多虚踈之端。谚曰:“守令所为之事,无非犯法。”此非谓循私而犯法也。猝当弊邑,撤东补西,自不得悉遵法意,而事虽犯法,意在为民,合有宽恕之道,而遽尔启罢,民惜其去。请自今必以曾经守令之人,择差御史,使黜陟臧否,各得其宜焉。即今流徙者遍满四裔,厥数近千,岂无冤枉感伤和气者乎?请命有司,先察其罪犯之轻重,又考其流配之久近,推之以广荡之典,则庶可为消弭之一助矣。先正臣李珥之言曰:“攻其言,无攻其事,攻其事,无攻其人。”亦愿殿下,必以明是非公好恶,为破朋党之本焉。

答曰:“条陈之事,令庙堂禀处。”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六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