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
(丁巳)三年清康熙十六年
四年

春正月

1月3日

○庚辰,承旨李沃疏陈六箴曰:“正心、窒欲、求言、育才、勤学、爱民。”答曰:“嘉尔爱君之忱,可不留神?”

1月4日

○辛巳,御昼讲。领议政许积曰:“李沃所进之箴,皆古人格言,不但嘉奖而已,宜有采用之实。”检讨官柳命坚曰:“闻前冬貂皮贸易,多至一百六十馀领。且以银器造成,有二百馀两银入内之事。此事果有之,乃不俭之甚也。”积曰:“外间或虑过施私恩于近习。若如此,则尤可忧也。”特进官金万基曰:“银器则非内用也。尚方银器多破伤,不堪用,故今方新造。新造后,旧器则还下户曹,以银用之矣。”积曰:“今闻此言,固无妨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宜矣。”侍读官姜硕宾又以内局药物帖下之数,倍多于前日之意,请戒滥用,上于诸臣之言,皆唯唯而已。

1月6日

○癸未,以权瑎为承旨,金寿弘陞资宪。领议政许积筵白:“寿弘今年八十,前例或有特施优老之典。”承旨李沃亦言:“寿弘乃礼论守正之人,不当例加一资而已。”遂命变品超资。

1月7日

○甲申,御昼讲。因知事吴始寿言,命京中则三月为始佩号牌,外方则自五月始佩。

1月9日

○丙戌,以李堂揆为吏曹参判,李观征为大司宪,柳命坚为献纳,朴世堂为修撰。

○重建恭陵丁字阁。

○夜对玉堂官。参赞官权瑎曰:“近来,民间以蓬蒿之地皆入新垦,呼怨颇多。今方核出,而查正后,并给今旧陈灾好矣。”上曰:“当与度支之臣议处。”瑎又言:“辞令当务简重,而褒贬之言,尤当切中矣。”侍读官柳命贤曰:“近日陞擢太遽,亦宜愼重。而且必择初入仕,然后守令可以得人。”上命赐诸臣酒馔。命贤曰:“祖宗朝待玉堂甚优。文宗夜或亲临,至呼成三问之字,此盛事也。”命贤称史官李汉命有计虑可用,请使陈达所怀,上问汉命。汉命以勤学、爱民、纳谏及爱惜爵赏,愼重辞令等说敷奏。时赐酒过多,诸臣沈醉,多失仪。硕宾吐茵僵卧,乃命罢黜。

1月10日

○丁亥,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许积曰:“庆尚道以倭馆之役,民困倍甚,宜有慰悦之举。辛亥逃故寺奴婢,限三年减贡者,今将还征,更以三年为限,可慰民情。”其后监司金德远亦以此状请,上从之。积又曰:“吉州山城已毕筑矣。宜于该邑租税中量减,以慰民心。”其后吕圣齐递北伯还,亦为筵白,备局请减今年田租之半,从之。大司谏权大载启曰:“崇善君瀓于杨州海等村,发民运柴。侵虐作弊,与诸宗无异,不可独免,请罢职。”不允。先是,睦来善筵白:“海等村民卖柴资生,而灵丰君、朗善君、朗原君、崇善君等,每年秋冬,勒出六七十駄牛马,运柴输纳,不给雇价。其后期不输者,则侵虐万端,冤号彻天。”上令本道查核,果如其言。备局请罢灵丰等职,崇善以亲王子,事体自别,不为并请。及是,台官论启争执,竟不从。大载又启曰:“诸宫家作弊多端,谷物、柴炭,以京江船只,不给价而载来。卸船后,又以江边车马,勒令输纳,宜令京兆禁断,犯者随现入启处置。”从之。诸臣皆言寒冱未解,亲耕请退行于二月下亥,先农祭遣官先行,上命先农祭依例设行,亲耕时则别祭设行。积言:“吏判睦来善以三南监司除挈眷事,陈达矣。三南监司本不得挈眷,先朝以监司一周年内,不能审察道内物情,欲以二周年为限,而特轸其客宦之苦,遂令挈眷。挈眷后,弊端随生,湖南则因监司挈眷,特减全州府尹。而至于岭南,则大丘以一小邑,既有监司之挈眷,又设判官,邑民尤不支堪。湖西虽有营需米划给之事,以一邑接待监司、判官两处衙眷,民弊甚多。臣意先罢岭南、湖西两道监司挈眷,更以一周年定限,而其有善治者,特令仍任似可。”诸臣皆可其言,上命湖西、岭南监司罢其挈眷,更定以周年之限。罢对后,仍命引见下直统制使及守令。

1月12日

○己丑,以姜硕宾为舍人,吴挺昌为副提学,李沆、李聃命为修撰,李袤为大司成。

○御昼讲。讲讫,引见下直守令。

○右议政许穆上札曰:

臣作《经说》二十言,《易》、《春秋》、《诗》、《书》、《洪范九畴》,礼乐、刑政、时令、鬼神,追述虞、夏、殷、周古经,《齐》、《鲁语》、《月令》、《夏小正》、《左》、《国语》诸书。其言皆古圣人、贤人之言;其法术皆古圣人、贤人之法术,臣八十年笃信勤学者也。当今进言,皆以功利为急,臣之此书,固知迂阔,然殿下深思而试用之,此三代之治也。又作《东事》二十二,盖东方九域,上古立后建国,大小二十二,为方外别国。其书荒怪不信,其传后世者,仅十一二。山川区别,风气不同,其声音、谣俗、嗜欲各异。论其治则檀君淳厖之治,箕子八条之教,各千年。卫满以兵威财物,拓地数千里,暴得暴亡。肃愼氏楛矢、石砮,传于史氏。高句丽强大之治,传国七百;百济强暴好战,其君战死者四,国且先亡;新罗忠厚之治,称仁义之邦,传五十八世。盖列国之政,善恶治乱兴亡之故,为后世劝戒者非一,而百济之葆泽漑田、貊之耕山、岁易,百代不改。岁易者,田赋无常税。《地乘》摠论地利物货,礼义善俗。东方旧俗,其性俭啬、好礼让,大体皆然。古人云:“循俗而治者,其民易从而不偸。”黑齿靺鞨,其政俗、传道、致物,皆在我之治也。唯殿下深思而熟察之。

上遣史官,传谕曰:“所进册子,无非切实。予当置诸左右,时时观览焉。”

1月13日

○庚寅,黄气终日四塞。

1月14日

○辛卯,备局启曰:“庆尚、忠淸两道监司,既令除挈眷,则减其兼任府使、牧使。而大丘府使、公州牧使,请别为择差,两邑判官,亦为革罢。”允之。

1月15日

○壬辰,宪府启曰:“淸州牧使权世经专事剥割,收捧过滥;听断词讼,一循私意;勒捧隐结,以为私用,请罢职不叙。”允之。其后上以为荐世经者,不可无责,命罢职。荐主乃郑致和、金寿兴、吕圣齐也。领议政许积言:“赃污者必核得实状后,罪其荐主,乃孝庙朝定夺也。今不可以一台官论劾,并罪荐主。且世经或言善治,台启未必尽信。”左议政权大运亦以为言,上命勿罢。又其后户曹判书吴始寿言:“世经修举官事,亦善治民。末世人心不淑,其毁言不可尽信。”积因白:“世经善治,但每事据法,取怨于顽民云。治绩明白,贪赃暧昧,特为叙用似可矣。”上遂命特叙。积又言:“荐主之法,必待核得实状,而但近来查核,亦多不实。守令有犯罪而至于受刑,则罪其荐主可矣。”上命以此定制。

○以柳命天为大司谏,李煦为司谏,姜硕耇为献纳。

1月16日

○癸巳,御昼讲。上命领相赴燕时,御医一人外,加送针医一人。领相许积以燕行,一人一马亦为弊,辞之,上不许。

1月17日

○甲午,谏院启曰:“南兵使李旰曾任北兵使时,贪赃狼藉,至被拿推。未及数年,旋授南阃,何以惩戢乎?请递差。”上不允。台官浃旬连启,领议政许积、左议政权大运言:“其赃物见捉于御史者微细,不足深罪。”故竟不允。

○兵曹判书金锡胄上疏曰:

查丁校籍,本欲以除邻族之冤,而怨臣者谓臣暴民;练卒储饷,本欲以完保障之资,而忌臣者谓臣聚财。文簿丛沓,耳目不暇,有在公之夜,无坐家之昼,而不谅臣者,谓臣专抛史事。臣恐此罪难逭,终必累天地生成之恩也。且史事紧急,一日不递,则旷一日史局,一朔不递,则旷一朔史局。

答曰:“所带职务,无非烦剧。必不专一于史事,故本兵之任,今姑勉副焉。”领议政许积言:“本兵之长,宜付熟手,锡胄不可递。而史事不专,亦甚可虑,宁递史局之任。”上从之。仍任兵判,只递实录堂上。其后实录堂上闵点、洪宇远等言:“锡胄聪明多识,先朝事实,史局撰修,不可不相议。且以前大提学,非罪废,而不预史事,亦非事体。请仍存实录厅之任。”上不从。

1月18日

○乙未,大司谏柳命天、正言孙万雄等启曰:“前晋州牧使李翊薄其为州,必欲图递,擅离官次,远处山峡之间,牒诉酬应,一切挥却,放肆无严甚矣。今乃定配畿内咫尺之地,适中其愿。日后之厌避者,无以惩戢,请依边地厌避之律科罪。”从之。后因领议政许积陈白,依前徒配。

○以姜硕宾为应教,李聃命、金奂为校理,尹鑴为大司宪,柳命坚为副校理。

○命摠戎厅马军一千五百名内,只存一千馀,减定保人。从备局之言也。

1月19日

○丙申,谏院启曰:“近来生民之大疾苦,专在于邻族之侵征。盖甲辰以上逃亡奴婢,指征无处之类,曾因朝令,特为减贡,自乙卯还为征贡,又为分征于邻族,一人见逃,十室受害。请甲辰以上年久逃亡奴婢,各别明查,以除此弊。”令备局议之。回启曰:“人心不古,巧诈百出,以生为死,以存为逃者,滔滔皆是。苟欲明查变通,则莫如推刷,而推刷最是扰民之政,今难猝举。”云,事遂寝。

○以张善澂为左参赞。

1月20日

○丁酉,御昼讲。领议政许积曰:“昼讲元无大臣入侍之规,而因慈教,自即阼初行之矣。今则圣明学问贯通,明习国事,大臣似不当入侍矣。”上许之。积曰:“年少诸臣,多未通晓国事,而或于筵中,有所陈达若蒙允下,则亦难每每覆逆。今后则虽有可用之言,须以议大臣为教,则臣等与备局诸臣,当议启耳。”上曰:“唯。”

1月21日

○戊戌,大司成李袤上疏,复申前说,请前荐七人陞授六品职,事下吏曹。吏曹覆启以为:“取考其荐,则参奉丁时翰、李云征,前参奉李玄逸,前教官金辉世,生员权歆、裵幼章、李在雅等七人,或大臣荐之,或巡抚使荐之。其中才学亦不无差等之别,而直拟六品之职,事系重大。请就议大臣,超授六品之类,别为抄启。”从之。

1月22日

○己亥,命放前参赞闵维重门黜。承旨郑重徽、李沃等启请还收曰:“维重当宾厅会议之时,违拒先王之命,赞颂罪魁,提起四种之说,无忌惮甚矣。”上不从曰:“维重虽有不以实对之罪,削黜三载,罪可惩矣。才局不可终弃,涤瑕收用,有何所损?”

○右参赞洪宇远上疏曰:

数年以来,朝家之作事无渐、设施乖当,今日之失,在于未信而劳民。其一。上年年分不给陈灾事也。为敬差官者,徒承地部风旨,唯务多得,监司、守令,莫不皆然,遂令不食之地,尽入收税之中,今虽更查,必不以实。若于今春大同之中,依其陈结多小,减其去秋已纳之数,则实惠庶及于民矣。其二。忠淸道庶孽定役也。顷者陵幸时,本道庶孽千馀辈,相率而来,欲上言矣,闻兵曹将变通,遂止。臣未知厥后变通者如何,而盖近世政令颓圮,品官庶孽之子枝,应为军役者,皆百般规免,习熟见闻,以为当然。一朝猝有此举,鸟惊鱼骇,不能安其所。若不幸有警急,则以其愤怼之心,岂有俛首甘心,以听调用乎?臣愿国家勿以得军为先,唯以保民为急。惠泽既洽、政法既成,然后举以措之,则方内之民,孰非亲上死长之士乎?其三。纳物免讲校生,还定军役也。此实守令罔民之甚者,而鄕曲愚生,被其诖误,倾其家产,以助圣庙之用,终不免军役,则其叩心呼冤,不亦宜乎?其四。纳粟除职之人,悉差有厅军也。国家以官爵募民入粟,济活饥民,而今乃尽数抄定,征其番布。一失大信,四方解体,后虽募粟,必无应之者矣。其五、万科作队之弊也。万科之设,盖出于慰悦人心,而除防之米征之太峻,而军装战马责之一新,守令、兵使从而巡阅,辄施责罚,怨声载路。五家统、纸牌之设,亦岂非良法,而但未能先施安民之政,而遽行于未信之前,故愚民有所不安。莫若勤修德政,与民休息,俟数岁惠泽有孚,人心安然后,动民而民不惊;劳民而民不怨矣。

答曰:“满纸陈弊,无非忧国爱民之诚,予用嘉叹。当令庙堂询问,商确处之。”翌日引见时,领议政许积白上曰:“春大同量减事,臣等既已议定,而未及颁布,故宇远不知之矣。庶孽充军事,今既变通,纳物免讲者,使与他人一体应讲,落者定役,有何不可?纳粟除职中,除实职者,则与他有异,宜勿侵责矣。万科出身除防米,定以五石,可谓极歇。亦非勒捧也,愿赴防者许之矣。但万科之弊,实为难处。常汉则以士夫自处,士夫则虽不才者,皆欲仕宦,其弊可胜言哉?战马则已令勿备,军装则使之随力措备。当初臣等不能力止此科,悔之何及?”上于积言皆颔之。

1月23日

○庚子,掌令金邦杰疏陈时弊,极言胥吏防纳剥民之弊曰:

大小官司,不唯不禁,反效其为。且各邑守令,假名防纳,而实自为之。

又言军兵之弊曰:

才离襁褓,尚征役布,已过年限,犹在行间,其不破家、荡业者几希。节度、镇将或有科外横征,怨苦之状,难以形言。

又言:

纸牌虽善法,只骚屑而无实效。

又言:

贪饕之辈,既囚旋宥,才罢得叙。罪名至重者,不过近地徒配,不足以肃颓纲。

又言:

两铨除拜,当循公议,而舌人之子,以白徒为巨镇佥使,进止忠义以庸品,亦授寝园斋郞。又言:史局事重,既择一时之望,委以撰述之任,而一种浮议出于郞僚之口,使堂上不安,至陈辞疏。而我则晏然行公,士夫廉义不容如是。

又言:

徐文尚狱事,该府故为延拖,必待晋三七十之年,乃以不得加刑入启,又欲取考私书,此不过循情曲护,不欲明查也。

于是,吏曹判书睦来善陈疏曰:

魂殿忠义有除职之命,故拟望受点。邦杰知其庸人,而臣以铨官不知,不亦惛乎?

兵曹判书金锡胄亦陈疏曰:

上土佥使洪汝舟,故固译官喜男之子,而少隶禁旅,曾为别将。及陞堂上,又属军官,为久勤之首,故拟之云。

又曰:

筵席陈达之语,欲存文武相敬之旧例,而台臣引避之辞,谓臣亿逆侵攻。当今党比掩覆,举朝皆是,容臣一人,使得以圣上之所不得闻者,时时闻之,未必非国家之福也云。

锡胄曾以吴始大之论罢闵暹事,陈达于筵席,始大引避,有亿度侵攻之语,故其言如此。谏院启曰:“邦杰之疏,乃相规之事,而锡胄不能平心自反,乃有此藏头隐语,欲以疑惑圣聪,措语用意,殊甚不佳。请从重推考。”不从。邦杰以来善疏,显有讥斥之意,引避见递。所谓郞僚之浮议者,乃吏曹佐郞兪夏益也。夏益因此呈旬。其后许积言:“洪宇远闻夏益有毁己之言,欲引入,既闻其虚妄而仍为行公,则夏益无可嫌,请督令行公。”从之。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正言权震翰启曰:“闵维重附丽党魁,违拒君命,罪已难贷。而大礼既正之后,敢以四种之说,为无所悖谬,其不畏公议,更乱经礼,尤可痛也。且以践履笃实、扶世大义等语,赞扬罪魁。设有才局,其肯为殿下用耶?请还收放其门黜之命。”上曰:“被罪已累年,终身禁锢,似已甚矣。”是后,宪府亦发论,两司争执累月,玉堂屡以为言,大司谏李袤、赵威明等前后疏论。袤之疏有曰:

维重有何才局也?力主邪论,角胜君父,改量湖西,民怨到今,此可谓之才乎?

上每以被罪已久,才不可弃,且非全释,终不听。四月,赵嘉锡疏辨维重事后,左议政权大运言:“闵维重虽非全释,而误礼之徒,谓圣明稍弛于礼论,乘机闯发如此。且宋时烈之误礼,皆由于此人,其罪无异于时烈。”上曰:“予岂缓于礼论也?”遂允台启。上曰:“孝宗朝自内备送绵布及绵䌷于江都矣。非但年久致伤,且累经国恤,尽为取用。今欲自内更为备送,而无以措办,户曹其可以准数备送耶?”户曹判书吴始寿请其数,上曰:“绵、麻布各七十同、五十匹为一同。细绵布二十同、绵䌷十同矣。”始寿曰:“当某条备送矣。”其后待解冰,船运以送。

1月24日

○辛丑,以柳命贤为执义,李硕宽为掌令。

○人日课制,退行于是日。出题后,儒生数百人破门突入,欧打禁止之下隶,叫呼纷乱,遂罢试场。上命首倡者摘发科罪,而终不能得。

○御昼讲。

1月25日

○壬寅,副提学吴挺昌疏言:“岁首先谒太庙,然后亲耕、谒圣等事,方可次第行之。”上从之。是日谒太庙及永宁殿。

1月27日

○甲辰,以李袤为大司谏,朴廷薛为掌令,柳榰、柳星三为正言,李观征为大司成,申汝哲特授判尹,康邃学为持平。

○御昼讲。谏院论申汝哲常调武夫,无他功能,不可骤登八座。累启,不从。后,领议政许积筵白曰:“将帅不宜无功骤陞。日后有功,以何职酬之乎?”权大运、李聃命继陈之,上皆不听。

1月28日

○乙巳,以郑朴为承旨,权瑍为持平。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许积以买册使臣查问事陈达曰:“上使福平君㮒以为:‘吾既自当,不须更问。’而书状官李柙终不肯自当。臣等开谕以此非死罪,何乃如是云,而柙终不听。其供曰:‘自北京得病,中路甚剧,故买册时不知,其后闻之。’臣等终日晓喩,仅改之以‘到牛家庄后,上使示其册。’云。臣等以为:‘买册处,乃山海关外,距牛家庄甚远,其间日字颇多,岂有到此始知之理乎?淸人必不信之。’云,而柙终不从,不可抑勒,使之无奈何矣。”上曰:“人臣死且不避,如此事犹不担当,将安用如此臣哉?”积曰:“柙为人恇㤼,查事如不得结末,复有淸人来问之举则万无随便应答之理,此可虑也。到牛家庄始见之说,彼必不信,决不可以此所供,书送。”礼曹判书李之翼曰:“最后臣晓谕柙,则柙曰:‘若自国家使我担当,则虽死何敢避乎?’其意似以大臣等会问之事,为私相劝诱,而不知出于国家之意也。若更以国家之意晓谕,则岂不回心乎?”上令更为开谕。其后金锡胄、李之翼言:“柙果悔悟,请自当云。”

○命改建南别殿。先是,上欲亲行腊享祭于南别殿,礼曹判书李之翼言:“南别殿在闾阎中,大驾经宿,则扈卫、巡逻等事,不可不为,势将撤毁闾家。”左议政权大运亦言:“自前每行酌献者,盖以瞻望影帧,昼胜于夜故也。”遂命行酌献礼于春间。其后以南别殿阶砌多颓圮,殿宇多污伤,令大臣及礼、工、户堂上往视之。皆言:“此殿乃乱后草创者,筑基不固,结构不牢,随毁随补已久,宜趁其未甚颓落改建。”上允之。之翼言:“此殿基址,在绝岸下,难免潦水冲破之患,可移于净爽高燥处。”上许之。领议政许积、光城府院君金万基、参赞洪宇远皆言:“此殿乃宣庙还都后所建,奉安已久,不必移建。”上不从,遂择仁庆宫正殿旧基,将欲改建。至是,上曰:“予更思之,移建未安云者,群臣之说是也。”遂命仍旧基,坚筑改建,姑定移奉影帧于庆德宫资政殿。上欲于未移奉前,行酌献礼,许积等言:“其近处多痘患,请于还安后行之。”屡请乃许。上又欲令中使董役,积等言其不可,遂不遣。

二月

2月1日

○朔戊申,京畿水使柳斐然启言:“水营北五里,有华盖山城旧基。若筑山城,则可为本岛保障,而本邑男丁不过数千,难以修筑。一岛军民等,庚辛未纳粜谷一千三百馀石,若以立役日数,计减其未纳之数,则可直数万人一日之役,公私两便。”备局覆奏,依施。

○对马岛主停今年例送九使,东莱府使李馥归功于倭译金谨行之周旋。备局覆启曰:“取考金谨行抵橘成陈私书,则详陈此事,而成陈答书曰:‘为同知周旋,一依来书施行。’云,宜令谨行更作回书,以致感谢之意,不必下送谨行,躬自致谢。”从之。后日筵中,左议政权大运言:“九巡使一年所给宴享、茶礼等杂物减除,其数颇多。谨行之功不少,请加资。”从之。

2月2日

○己酉,以柳命贤为持平,朴世堂为修撰,张善澂为判义禁。

2月3日

○庚戌,御昼讲。正言柳星三进启曰:“试官宜以有文望公正人择差,而今番试官望,成虎征则不文,李纶则无物望,李殷相非但得罪礼论,自前掌试,多有人言者也。请礼曹堂郞推考。”上命只推堂上。上令入侍承旨、玉堂及史官,制进众心成城赋。后日,兵曹判书金锡胄入侍,命课次,承旨李沃居首,赐貂皮帽掩,馀各赏赐有差。

○前大司宪闵蓍重卒。蓍重,鼎重之兄也。才猷不及二弟,而忠厚过之,时称为善人。卒年五十三。

2月4日

○辛亥,御昼讲。知经筵闵熙曰:“昨日入侍儒臣等命题制赋,此事诚好矣。但日晩后出题,经宿制进,前所未有。日后若更试,则趁早出题,当日制进似好。”上曰:“规例虽如此,昼讲之日使之制进,亦何妨乎?”熙曰:“赋、表、策,士子科程述作也。诗律虽无用处,时时试制似好。”上曰:“诗赋轮回试制亦好耳。”特进官李观征曰:“诗律固好,而箴、铭、颂亦好矣。”

○引见下直监司、守令,勉敕而遣之。上以义兴县监柳宜河昏耄,命递差,仍以铨曹之不择守令,命吏曹堂郞并从重推考。

○以吴始寿为大司宪,权瑍为修撰,金厦梴为掌令,朴世堂为应教,李汝发为御营大将,沈梓为大司谏。

○大司宪吴始寿前为册礼都监堂上,以仪仗未及整齐,被推未勘,以此引避,命推考荡涤。左议政权大运言:“地部多事,宜久任责成,不可数递。且始寿明敏善其职,请递大宪,仍任户判。”从之。上以始寿被推,经年未勘:“宪府如是懈惰,何以纠正庶僚。”令政院各别严饬。

2月5日

○壬子,以李之翼为大司宪,赵嘉锡为掌令,沈檀为持平,张善澂为礼曹判书。

○下教曰:“实录设厅,已过三年,而撰修尚未过半,事甚怠慢。堂上、郞厅并从重推考。”后,上遣别监往觇之,实录堂郞无来会者。上以为怠缓,又命推考。

2月6日

○癸丑,昧爽,流星出傅说星上。

○御昼讲。上出示同知洪宇纪上疏于诸臣,仍使承旨李德周读之,其疏言:

正心、用贤、恤民隐、简戎政,择守令、监司,立纪纲,用老人之事。又言科场不严,用人不公事及宾厅会议诸臣及陈疏被谴人,放释叙用之为宜。

领议政许积逐条论其是非,至宾厅诸臣调用事,积曰:“其中若有悔悟者,调用亦可,而但自以为是,以先王厘正为非,何可宥之也?”上是其言,不下其疏。答曰:“可以体念者,当留神焉。”

2月7日

○甲寅,体府启请各道落讲校生合七百六人,并为定役,名以体府武学,自上年条,每年收捧各绵布二疋,以为立番旗鼓、巡令手等衣资题给之地,从之。

2月8日

○乙卯,流星出箕星上,入巽方。

○以玉堂上番阙直,下教曰:“此无非纪纲解弛之致,并拿问。”仍遣史官,考察阙内诸司。应教姜硕宾、校理金奂拿推罢职。

2月9日

○丙辰,行常参。大司宪李之翼启曰:“牙山定配罪人泗,以宗臣入侍,陈所怀,言涉大臣,遂被远配。后因大臣陈达,量移中道。泗是末裔宗亲,不干朝着,则其心必无偏系之私,而其言一出于公矣。且殿下接见宗臣,既使之言,从而罪之,非包容之道也。请命放释。”上曰:“泗之所言,元不公正。且事涉大臣,今无大臣请释之言,而径先放释,殊涉未妥。不允。”领议政许积曰:“定配罪人,台谏直请放释,此前所未有之举也。况泗之罪,有何可释之事乎?”之翼以见斥于大臣,引避递。于是右议政许穆上疏,请放泗,答曰:“侵轹儒贤之罪,不可轻贷,而卿辞如此,许令放释,以安卿心。”之翼先是为禁府堂上,李正英为判义禁,因放未放回启,请放泗,政院却之。之翼乃于筵中白之,请于大臣登对时,询问处之,上不答。至是为言官,乃启请之。其后承旨权瑎言:“之翼所谓心无偏系,言出于公者,甚无谓。”台官亦以之翼此言为非,请从重推考,从之。

○以郑晰为承旨,李之翼为左参赞,权瑍为修撰,尹鑴为大司宪,李正英为判尹,赵师锡为承旨,申㶅为持平。

○御昼讲。知事金锡胄曰:“杨州有兵二千,乃圻辅重地,而供奉陵寝,民役繁重,军务则全然抛弃,殊为可虑。仁祖朝亦尝特以武臣差送,故相臣李浣亦其一也。今亦以已经阃帅者,择遣似宜。”上从之。后以白瑞翰差送。

2月10日

○丁巳,庆尚道蔚山地,猝有怪疾,不甚疾痛,而如醉如痴,不三四日必死。一旬之内,传染而死者,三十四人。

2月11日

○戊午,初昏,流星出天中,入乾方。

○御昼讲。讲讫,引见下直守令。

○赐柑试制居首幼学李寅宾直赴殿试,馀皆给分。

○先是,掌令李灿汉欲论前参议徐文尚之帷薄不修,未及启而先发于避辞,文尚子宗泰,击铮讼冤。刑曹缄问灿汉,灿汉答曰:“曾闻,文尚于仁宣王后初丧,有不谨及蛊惑妖娼,悖乱家道之言,故语及于忠淸监司李溟翼,则掌令柳晋三适在座曰:‘我与文尚连家,知文尚事甚悉。其叔父正履狎达城尉宫人名爱丹者,生一子,后文尚夺而有之,又生三子,行同禽犊,何忍挂齿?’云。”又缄问于晋三,则答缄曰:“前日中酒,过李溟翼,灿汉以其时掌令,亦在坐。谈及此事,而虚实间,既有流传之言,故相与酬应,仍言:‘所闻虽如此,风闻难明之事,不可率尔发论。’云云而罢归。其说话,则年迫七十,精神昏脱,醉里所言,不能一一详记云。”遂囚文尚而问之,则供辞曰:“自祖父以来,元无爱丹称名之婢,而身亦无婢妾子三人。历考累年帐籍,则构诬之状,自可昭然。且当初晋三自称:‘灿汉欲论启,而渠则极力挽止田。’云,而厥后灿汉所言,专出于晋三,故叔父正履以书问于晋三,则晋三再度答札,极口发明,至于指誓神明云。”遂囚晋三问之,则供称:“前此,不无虚实间流传之语,故伊日话间,亦言文尚之好色,果有人言,而暗昧之事,不可容易发论。此固出于欲为解救之心,而醉中说话,未免顚错,灿汉信之太遽,至于发论,率尔妄言之罪,宜无所辞。至于所闻处,则年迫七十,精神昏脱,日夕所闻,旋即遗忘。况此事,泛然耳剽于数年之前,今何能记得某人之所传乎?且爱丹名,曾所未闻”云。禁府请刑推晋三,以得其情。晋三受刑,无异辞。而李溟翼亦上疏言:

当日席间说话,一如灿汉语矣。

禁府更请加刑允下,而岁换,晋三年已七十矣。禁府以为七十者不可刑,请取见晋三答正履书,其书果缕缕发明,指誓天地,问晋三则曰果自家书也。该府以为:“晋三前后变说,似当更推,而律文‘年七十,不合考讯,举众证定罪。’云。其诬陷人之状既著,请依律定罪。”遂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年七十收赎,告身尽行追夺拟律,上命收赎放送。文尚遂得雪。

2月12日

○己未,下教曰:“今观备局回启,平安监司状启,到于乙卯岁末,而今至三年,偃然回启,其怠慢之习,极为可骇。有司堂上从重推考,以警日后。”

○以柳命贤为应教。

○庆尚观察使金德远状启言:“倭馆新造之役,各样役军至五十馀万之多。请划给湖南各邑距岭南不远处僧军,使之赴役。”又请以道内各镇浦船防军,每朔除出二百名,使之赴役,备局覆启,依施。

○御昼讲。讲讫,引见宗臣。上以文城监希福家贫,不得永窆其母,命特为题给葬需造墓军。且以衣冠蓝缕,题给衣资。

2月13日

○庚申,副提学吴挺昌等为弘文录,取李凤征、闵就道、睦天成、李日井、金声久、沈檀、权是经、睦林儒、吴始万、吴始大等十人。

2月14日

○辛酉,御昼讲。持平申㶅进启门黜罪人闵维重放释还收事,上曰:“勿烦。此论岂至两司俱发乎?”

2月15日

○壬戌,以柳命贤为舍人,李日井为献纳,闵就道为持平。

○掌令赵嘉锡以本府前启中,闵维重放释还收事,意见相左引避,处置,递差。

○前参奉崔宣上疏言中庸之道,仍进所撰《中庸衍义》,答曰:“尔之所陈,无非爱君之诚,予当留心。所进册子,置诸左右而观览焉。”宣即前监司宽之异母弟也。其母被掳于丙丁之乱,为人所买出来,故宣粉饰文学,欲以自见于世,然其心术不美云。

○大司宪尹鑴上疏言:

纸牌之变为户牌,而民益思乱,万科之士,编之府营,挤之卒伍,以起其忿怒之心。都案厅事,大招民怨,诸军门屯田,蹙国长奸,请咨询庙堂,思所以变通。

末又贴黄言辨诬事曰:

为人子孙、臣庶,而君亲不幸被诬污蔑,乌可不疾声呼告也?然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再,可以直辞公议,而不可杂以权变。盖一则明矣,再则辱矣。以直辞公议,则虽不得伸于今日,犹将有辞于天下后世矣。苟杂以权变,则虽或暂伸于今日,必将晦昧黯黮,永受天下之丑诬矣。

答曰:“姑寝户牌一事,予意亦然,今方咨询诸宰。辨诬一款,乃国家莫大之举,必欲准请而后已,今何更议?”后数日,鑴复疏申前说曰:

臣疏所陈,不特号牌一事,以顺民情去所恶而已。纸牌既成而行之,以均赋役,劝农桑,则白骨身役之弊去,而民有乐生之心矣。万科既设,而还收纳米编伍之令,则割心剥肤之叹不兴,而士有敌忾之气矣。都案厅罢则京湖之怨咨、四方之惊惧可弭矣。屯田罢则守令得以行其政、庶民可以安其土,诸军门殖兵私财之患可杜矣。至于辨诬事,臣适见董其昌《皇明通纪》续编,其中有天启三年癸亥事迹及登莱巡抚袁可立请讨事,督饷侍郞毕自严奏诬说寲言极其狼藉,其下,又有四年甲子袁可立奏请,有曰:“朝鲜更主情实,令文武陪臣会议,得废君自绝于天,昭敬大王孙某聪明仁孝,宜为嗣君,故有此请。”云云,而“五年乙丑,封册遂行。”据此则巡抚袁可立初凭流言乱传,而至于请讨,及后廉得实状,乃有册封之请。数行称说,不啻披云睹日,足以昭示天下,传信万世,其为辨诬,孰大于是?今日虽因此见外史,彼适修史而有此陈辨,然一行一辨,亦足伸我之情矣。必欲得请于彼,则是以辨白于当时大人者,为不足信,而更欲就讼于初,非看证不关枉直之赝官也,不亦傎乎?

答曰:“革罢屯田一款,当与庙堂商确处之。辨诬事,予之切齿痛恨,必欲昭雪而后已,决不可中止。”其后,兵曹判书金锡胄亦于昼讲白曰:“当初虽因袁可立之构诬,至于来查,而其后册封诏有曰:‘民心所归,天命所与,旧臣亦皆归心。’云,此诏若载于《明史》,则实无更辨之事矣。”上不答。

2月18日

○乙丑,都堂选弘文录,取睦天成、吴始大、李煦、李日井、申厚命、金声久、沈檀、李凤征、闵就道、权是经、睦林儒、李湜、吴始万等十三人。

○以吴始大、权瑍为校理,金璁、闵就道为修撰,柳星三为掌令,沈橃为持平,申㶅为正言,李凤征为副修撰。

○夜对玉堂官。是日,全罗道儒生杨梦举等上疏,请追夺故相臣郑澈官爵。承旨赵师锡欲退却之,权瑎执不可。师锡争之不得,乃措辞入启。及入对,瑎又言:“澈因郑汝立逆狱,诬陷贤士,乃欲以杀士之名,归之宣庙。宣庙后乃觉悟,有奸澈、毒澈之教,其时被祸者多湖南人,故湖南士论,含痛至今,有此陈疏矣。”玉堂吴始大、闵就道等,皆是其言。又以两承旨相持,昏后入启为非,上曰:“无论是非,多士陈疏,何可不捧也?”仍赐诸臣酒馔,命招师锡入来,与共飮食。师锡进伏曰:“湖儒疏,与臣所闻大异。臣欲退却,而同僚执不可,昏后乃启,良切惶恐。臣既以启辞陈达,而仁祖朝伸冤郑澈也,名臣硕辅无一人言其不可。到今百年后,请追夺,宁有是理?澈非但元无杀士之事,臣则既知其为忠淸耿介之君子,不得不如是陈达矣。”瑎曰:“臣与师锡,各以所怀陈达,以俟睿裁。”假注书尹世纪进伏曰:“臣职虽假官,既有所怀,宁避越俎之嫌,而不为陈达乎?”仍陈澈忠淸耿介,国人所知,崔永庆之死,本无一毫罗织之事,至以杀士为罪案者,是抑勒也。“师锡以越职论事,请推考,从之。翌日,答梦举等疏曰:”此事是非,姑舍勿论。曾在仁庙朝,参酌议定,年岁已久,不可挠改。“梦举等再疏,答:”以到今五十年之后,何如是烦挠乎?予甚骇异。“

2月19日

○丙寅,雷电。

○上以击铮人变服出入,守门将之不能觉察,不足深罪,而每被推缄,不得受禄,殊可矜,命勿拘于颁禄。

○亲耕三度习仪,以雨命退行。领议政许积、左议政权大运请对,白上曰:“顷以播种一款,问于许穆,穆所谓王歆大牢一款,此乃周礼也。古礼虽然,亲耕出于为民祈谷,繁文末节删去、损益,似合变通。古礼,九谷之种皆自大内出给,决难一遵。”上是其言。

2月20日

○丁卯,以李袤为大司宪,朴纯为执义,睦天成为献纳,沈檀为正言,李后定为持平,金斗明为掌令,赵威明为大司谏。

○掌令金斗明以本府闵维重放释还收事,立异引避,处置递差。

○东莱府使李馥状启言:“倭馆失火,东行廊二十间见烧,船仓延烧,倭人所贸谷数千石,输置船仓,见烧者三百四十馀石。病倭一名因惊致死云。”备局以为:“应给倭人之物,更为备给,所烧家舍,亦造给假家,而比之丁未辛亥之失火,轻重悬殊,不必别遣问慰译官。而公米二百石,自东莱,以朝命入给于馆守处宜当。”从之。庆尚监司金德远状言:“前日倭馆被烧三百八十馀间,倭人二名烧死,而朝家所给,只公米二百石、绵布十同。今番不必尽给二百石。”备局请减五十石,从之。

2月21日

○戊辰,以朴相馨、李硕宽为掌令,朴世堂为执义。

2月23日

○庚午,下教曰:“宣祖大王亲公主,只有贞明公主一人,而年今七十五,不可无优异之典。宴需,令该曹从优题给。”

○是日乃文科会试终场也。儒生多率随从而入,或有为借书、借述之计者,因举子之齐告,试官使举子,各持其试券,移立于东庭,则其中无试券者十二人。问其由则吕必振、尹相殷、林梓、尹聘三、崔海远、崔煜等六人,皆不参初试,而海远为罗州牧使尹以益随从,尹相殷为柳莘随从,林梓、崔煜称以非随从,而为观光入场云。李廷昌、李长白、李衡、李汉泳、李斗相、杨万祥等六人,皆参初试,而李廷昌割给其试券于尹相殷,李长白亦割给试纸于人,李蘅、李汉泳则试券使他人呈纳,而所给之人,终不直告,李斗相、杨万祥则元无试券。于是令刑曹、禁府囚治。上引见大臣、备局堂上时,问科举罢否,领议政许积曰:“士习骇愕,前所未有。不罢此科,则无以服人心、正士习,但合七庆之科,罢之重难。且自仁祖朝有定夺,罪在举子,则罪举子;罪在试官,则罪试官而已,勿罢其榜。此科虽有此事,若终场只如此,则勿取终场文,只以初场所制出榜亦可。而人皆言初场亦多滥入,未及发觉云,然则两场文,俱不可取。且时未出榜,则今虽罢之,乃罢场,非罢榜也。臣意,即令罢场,而仍存初试,更择日会试可矣。”左议政权大运曰:“科举有滥杂,则罢之,例也。祖宗朝亦有增广罢榜之事,今逢痛骇之变,不可不严治。臣意罢榜可矣,生进之见罢,冤矣。但自前生进出榜后,因东堂滥杂,而罢者有之。况此会试滥杂乎?仍存初试而更设会试,事甚苟简,决不可为也。”上问入侍诸臣,张善澂、吴始寿、闵点、赵师锡、吴始大如积言,而始寿则更言,靡费不赀,亦不可不虑。闵熙、柳赫然、李宇鼎、沈橃、沈檀如大运言。上从积言,大运复争之不得。右议政许穆札曰:

此科初试,亦已多言。图改易书之事,既败露,而独无形势者一人得罪。到今又有此可骇可愕之事,国初以来所未有者,不可使闻于四方后世。今日国事,可谓寒心。朝政紊乱,仕路污浊,科举之弊,又至此极,必用重法治之,诸犯罪者,一一服罪,然后人知畏法,国事可为也。自古因庆设科,或罢榜者,自有古事,照法施行幸甚。

答曰:“只罢会试事,既已参酌处之。至于罢榜,似过重,卿其深思焉。”大司谏赵威明、掌令李硕宽亦上疏,请并罢初试,更设初、会试,上皆不从。谏院又论启曰:“科场事体严重,如有一毫滥杂,则其为淸朝之累大矣。今此文科会试,随从现捉甚多。此出于国纲之颓废、士习之奸巧,所当并罢初试,以严选举。况初试易书图改,现露被罪,已甚冒滥,则其所当罢,岂但在于会试乎?因其初试,再设覆科,此实国朝未有之事。有志之士必将羞入试庭,请亟罢初试。”答曰:“只罢会试,实念经费之罄竭,不可挠改矣。”累启,不允。适儒生李㙊等上疏,言崇陵展谒事,因言此科不可不罢。左议政权大运白于筵中曰:“我国用人,惟科举。此路不正,则何以为国?台启不并请罢生进,犹为苟简,然若以尽罢为难,则宁从台启可矣。”右议政许穆亦曰:“为士者多不欲赴此科云,此不可不罢。”仍合辞力请不已,上遂命罢初试。大运曰:“虽未能光明正大,而抑其次也。”因请以秋间,更设初、会试,从之。其用奸被囚者十六人等,诸臣言者,皆请痛治,上曰:“近来士习骇愕。人日事及初试易书图改,皆可痛也。然不可待之以死矣。其自服借书、代述者,并边远充军,勿拣赦前。其不直招,似有隐情者,刑讯数次后,亦同罪。”

2月26日

○癸酉,三陟地有蟾相战,分队叫号,追逐交噬四五日,大而黄者败,小而黑者胜,败者多死。

○咸镜道大雪,道路不通,闾家压覆。而德安陵、义陵、纯陵、定和陵、智陵、淑陵及浚源殿松木折伤,拔根之数可计者三千八百二十馀株。例行慰安祭,仍遣礼曹参判赵威明奉审。

2月27日

○甲戌,上将亲耕籍田,装严讫,大雨终日,不果行。大臣请改日退行,从之。翌日闻崇陵封墓,因雨崩颓,遂命停行。初,右议政许穆言:“亲耕乃三代美法,宜行之,使民观感。”上许之。穆又上疏言:

礼,正月元日奏黄锺,歌大吕,舞云门。天子祈谷于上帝,配以后稷,乃择元辰,天子躬载耒耟,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诸侯、大夫九推,反执爵于太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衔命曰:“劳酒。”九推之后,农夫终亩。古者藏穜稑之种于后宫,以其有传类蕃孳之祥也,生而献之,以佐王共郊禘,此帝王盛节也。

仍历举汉、晋故事及我中宗、明宗亲耕之礼曰:

王者之瑞,莫如豊年。祀先农,躬籍千亩,所以为百姓祈谷,而亦示以身先之也。

上优答之。领左相及兵判金锡胄,礼判李之翼等,屡言谒圣及宁陵行幸,南别殿酌献礼,皆当行于春间,请退行亲耕于后岁。积、大运又以痘疾炽盛,请退行,至谓:“右相亦以为不可不一行,非必欲今年行之也。”上皆不纳。积又言:“一心不懈,对越皇天,则虽不亲耕,民自感化,岁自丰登。不然而行以文具,则不如不为。”参赞洪宇远亦言:“亲耕固盛举,而但今民怨载路,此时亲耕,有何观感?宜先行便民之政,待民苏息而行之。”上皆不省,锐意行之,命删去繁文,凡事从简。大臣请勿设都监,勿行劳酒宴。且前例亲耕后设科,而不载于《五礼仪》,亦宜勿设,从之。又以为二月上亥日尚寒,自上不可经宿,请于上亥,依例遣官,行先农祭,择日亲耕,仍以祈谷之意,别设一祭,从之。穆又言:“古有大徇之礼。”积等以为:“不载《五礼仪》,事又难行。”从之。又请勿禁观光人,许之。时,士民闻亲耕有日,自远方来观者甚众。是日晓,奉出神农、后稷位版,安于坛上,祭物仪仗皆具,而风雨大作,终日不止,观耕台所设,御座五岳屏,皆裂破。大臣言:“田野泥泞,决难亲耕。宜俟晴干而行之。”适崇陵莎草,因雨倾圮,陵形隳损,上震惧惊痛。积等言:“变异适在亲耕之日,宜小心恭默,以答天谴。”上曰:“为民祈谷,且欲劝农矣。毕竟至此,奈何?且将奉审崇陵,亲耕宜停之。”积等言:“亲耕后,固欲除减京畿收米、田税米各二斗,以慰民矣。亲耕今虽停,宜仍减税。”上曰:“予意固然。”遂减之。时,祭酒尹鑴上疏言:

亲耕播种之谷,凡九种,多非今时所种。故亲耕播种之后,不得已翻耕改种云。请以今时宜种之谷种之。

且请行劳酒宴,又请行亲蚕。上令礼曹,议大臣。礼曹以为:“播种后翻耕,非磨链节目,未知何所据而云。”大臣亦以为:“劳酒宴虽载《五礼仪》,如正至会之最重者,犹废不行,以时有丰俭故也。然犹以全废为歉,耆老及从耕庶人,命馈以酒食,此亦略仿劳酒之义也。亲蚕虽古礼,而不载于《五礼仪》,其中备内官一款,尤不当举论于今日。”云。鑴复上疏曰:

翻耕乃谬例,岂载于节目中乎?此不过朝廷不之察,任甸人所为尔。且既有非时之种,则决无生成之理,不可不变通也。至于劳酒,则礼固有随时丰杀者,然其大经所在,所以治神人、和上下者,不可以年时之贫俭而废焉。今国家北填庐山之壑,南投鲛鳄之食,中不禁尾闾之泄。群臣于此,宜思燮理阴阳,充美年时,明礼义,抑浮费之道可也,不当区区割削于公食仪享之礼,以为节损,而轻废先王之典也。亲蚕虽不载《五礼仪》,亦有祭先蚕摄事之文,而我列圣亦行之。成庙六年亲耕,八年亲蚕;中庙八年亲耕,其年亲蚕;宣庙五年亲耕、亲蚕。已行之典,斑斑可考,正宜遵而行之。所谓备内官之说,尤非臣本意。礼曰:“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内外之官也。

疏入而亲耕已议停矣。上以停止之意答之。

2月28日

○乙亥,礼曹以崇陵莎草崩颓,启请行慰安祭,遣大臣以下进去奉审,上从之。又遣史、官中使奉审。上欲不卜日亲幸奉审,药房以淫雨支离,春日尚寒,闾间且多拘忌之疾,请寝动驾,答曰:“予心惊悼罔极,岂可委诸大臣而不为亲审乎?”上又以当初不能尽心坚封,有此崩颓之变,命其时山陵都监堂上李正英、闵鼎重、金徽,都厅李萱、任奎及郞厅、监造官、监董中使,并拿问定罪,莎草匠拿治。领议政许积奉审归奏曰:“陵上崩颓处九尺,而周回则五十七尺之广,土随莎颓,亦有崩陷处。今若附以亲土,则必不牢固,此可虑。且封陵四面如削,峭峻高筑,易于崩陷。今宜少杀峭峻之势而改筑之。子地曲墙外崩圮处,广六十八尺、最高处二十六尺,此乃陵之左边也。前面颓圮处,广四十馀尺、高二十馀尺,其颓圮之势甚急,故崩下于平地者,亦至八十馀尺,或五十馀尺,有似山水沙汰之形。盖解冻时,骤雨乘之,至于如此。且当初以石物排置颇狭,故有补土处,而其补土,一依山形,亦甚峻急,致有此患。今宜与地师商议,稍令平缓,然后可无后患矣。”积又言:“治道之役,当大用民力,当此农时,役民极闷。”仍请停亲审之命,上不从。积与左议政权大运交口极言,上始许之。命改封,后以八月间展省。其后积与大运筵白曰:“改封时,农时已迫,不可调用民夫。募军则皆乌合,且难急聚矣。”柳赫然请别队十七哨用七哨,御营军十哨用其半,守御精抄、摠戎厅军兵及体府旗鼓手,亦随其多少调用。“上从之。仍命陵形勿令如前高峻峭急,俾防后患,而封陵未毕前,命停经筵。积、大运又言:”毕役后,军兵似当令本衙门给赏,而亦自朝家犒馈。“上皆从之。遂以大运为修改都监都提调。三月初三日始役,初九日毕役。大运登对言:”莎草崩颓,盖缘冻释之际,风雨急遽,似非筑土不审之致也。若尽去旧土,以新土改筑,则固当完固,而亦不敢杵筑。匠人辈皆言,旧土上加封新土,必不衬合坚牢云,而更无他策。以粘土加封,少杀其峻急之势矣。阶砌下卯地,常多水汽,其土甚浓,故补土虽坚筑,而恐不牢固矣。“时,儒生李㙊等上疏,言崇陵展谒宜急。上感其言,问左右相曰:”此疏正合予意。当初固欲亲往奉审,而封陵之役,一日为急。若待亲往而始役,则恐致迟延,故从大臣言,隐忍而止之。今封陵既毕,以今月内择日,拜陵可也。“大运等皆赞之,遂以三月十七日,定行陵幸。时,上将谒先圣,㙊疏又以未诣陵所,先幸泮宫为未安,请差退日字。上是其言,故命先幸陵而后谒圣。山陵都监诸臣之罪,禁府以夺告身照律,上以为非其不尽心之致,命罢职。穆言:”事系陵寝,罪不可不严。帝王家事,异于凡人,膳羞少不精,则膳夫之罪甚重。周礼如此,盖以防后患也。况陵寝至重乎?“大运亦以穆言为是曰:”若不尽心,则罪岂止于夺告身乎?宜从该府奏当。“闵熙、李宇鼎等,亦皆言之,上始从之。于是,谏院争论曰:”监董诸臣,不可不从重科罪,而按狱之臣拟律太轻,请推考。“从之。又启曰:”先陵崩颓,实由于当初封筑之不谨。经寒解冻,疾风暴雨,无处不然,而凡人茔域,未闻有崩颓。独新陵有此变,封筑不谨之罪,少无可恕。请山陵都监堂上、郞厅,并命定配。“上以为:”土筑坚固,非不尽心之致。既已参酌照律,定配则过矣。“终不允。又命改修都监堂郞加资。谏院又请还收曰:”修改之役,不过改覆莎草,补其亏缺,而援用山陵都监赏典之例,诚为过当。“答曰:”前例有之。且丁字阁改造时,亦施赏典。陵上改封,事体尤重,非滥赏也。“久而不从。大运每于筵席言:”此赏与山陵都监赏典,无差别,实为僭也。且筑城亦观经霖完固,然后赏之。设令可赏,亦当姑待后日。“其后逾月,始允台启。

2月29日

○丙子,右议政许穆上札曰:

亲耕大礼,乘舆将发,天大阴雨仍连,日夜大风大雨,至有先陵莎草崩坏之变,此天之所以大警人心者。臣居三公位,尸官旷职,汉法以灾异策免三公,请先治臣罪,以厉群臣。殿下亦宜恐惧自反,惕厉省愆,以答天谴。

上赐优批。

三月

3月1日

○朔丁丑,行号牌法。先是,领议政许积言:“纸牌有拘碍之事,士夫入于常汉统下,事甚不便。纸牌第一行,书某坊、某统首,某即常汉也。而其下书第几户,某宰相、卿士,皆书其名,汉城府官着押以给,士夫见之者,无不为骇,事亦关系体统。臣意上自公卿有职人,下至生进,佩号牌以代纸牌可矣。”上允之。京中自是日始行,外方则以五月初一日行之。吏曹判书睦来善尝登对,以民间骚扰,请停之,积等以为:“此事终不及于庶民,则浮言自当止息,不可挠改。”洪宇远、尹鑴等亦上疏言其不可。常参日上谕大臣,欲姑观纸牌效验徐行之,积请广询二品以上,所言不同,积更请退而商确。其后登对,积曰:“诸宰之议,唯金锡胄以为可罢,馀皆以为当行矣。光城府院君金万基亦言:‘今此怨诅,出于私贱、书吏。国家之法,岂可为此辈所挠夺?’云,此言是矣。盖书吏,本以良人为之,近来私贱亦多为之。一佩号牌,区别分明,故恐或前头,使渠辈亦佩,预为鼓说,欲沮止之。纸牌时怨望者,亦此辈及市井之类矣。到今益甚者,以号牌比纸牌,尤为表著故也。”权大运曰:“号牌、大军籍,古者并行。故恐或为大军籍,以此骚扰,不久当自定矣。但杂职所佩,异于朝士,故嫌其区别云矣。”柳赫然云:“杂职章服,与朝士同,何独于号牌之牙角而争之乎?此言是矣。”于是,命改节目,只令有职人佩之,而杂职类所佩,亦与朝士同。

3月3日

○己卯,以睦天成为校理,吴始大为献纳,南龙翼为开城留守,尹鑴为右参赞。

○谏院以丹阳郡守朴世柱嗜酒粗率,已试见败,不可更畀岭底弊邑,请递差。四启,不从。其后正言申㶅于筵中言,如此细事,亦难累日争执,遂至停启,而国家既以耳目待台官,则不宜待之若是。承旨睦昌明、左议政权大运,继达如㶅言,上曰:“初不即从,盖出愼重。而未及允许,台启先停矣。”于是,停启台官,皆引避递。大运仍请递世柱,从之。

3月4日

○庚辰,外各司摘奸后,下教曰:“今观摘奸单子,刑曹罪囚至于百馀名。令各衙门,趁即疏决,俾勿滞狱。”

3月5日

○辛巳,宪府启曰:“司宰监主簿韩舜锡本以贱孽,行己悖恶。往年伪造印信,奸状发觉,按验不实,幸免显戮。如此凶慝之人,不可齿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从之。

○领议政许积病猝剧,以福昌君桢代为谢恩兼陈奏使。自积之有使命也,其徒谋止其行万端,姜硕宾再白于筵中,睦来善亦于领左相引见日,极陈首相不可遣。金锡胄上札言:

今日朝廷,使首辅远出,甚非得计。且首辅兼领体察,而机事不密,虚声张甚,远外之人无不听闻。今使首辅赍币入燕,则前日燕人之以筑城疑我者,又安知不复以体臣之觇国动静为疑哉?彼之待亲王子,例加于执政大臣。今若择送于二王子中,则无少损矣。臣意乐善君㴋尤似周详,可任事。

上问大臣,积曰:“臣以兼带体府之人,奉使以往,则彼虽有疑,亦将冰释矣。王子非无故人也。孝宗朝有奏闻事,迎敕时亦不许参班,决不可送也。”李宇鼎请以贰相送之,积、大运又以为不可。其后锡胄因登对言:“当初奏闻中,只举澂而不及㴋。且虽有罪,赦而用之无不可。顺治之兄以争位之人,犹且宥而用之。彼人处事如此,必不致讶矣。”积等曰:“彼若问之,答辞甚难。且非但辨诬,查奏一款,事涉先朝,每遣宗班,则彼岂不怪之乎?王子虽无故,决不可送也。”大运每请行,上不许。积等又以兼请辨诬为不可曰:“彼若谓:‘方在查罪中,何敢以私事烦渎?’云尔,则更有一层不顺底事,甚可虑也。”上犹不从。至是,积中风病剧,都承旨郑晰请对言使事宜急变通,上曰:“欲以福昌送之。”晰曰:“弟入查奏,兄为使臣,似有嫌。”时,大运方在崇陵修改所,晰请召与议之,上从之。大运入来言:“臣固当往,而屡请不得。意谓特遣首相,出于欲重使事,故不敢强请。今则臣当往矣。”上曰:“右相老、领相病,大臣只卿一人,何可远出?福昌乃仁祖亲孙,且彼人待宗室重于大臣,送之宜矣。”大运曰:“福昌兄弟,皆当此事,其在事体,未知何如。下教如此,臣不敢更请奉使,而臣意今番勿兼辨诬为可,朝议皆然矣。”锡胄亦言从容辨诬为得,上曰:“心甚痛切,欲兼辨诬矣。事或因此不顺,则恐有后悔,当从卿等言。”时,大运之徒,又恐大运之往,权瑎等,至谓积诈疾。大运前亦力请行,而到此不复固争。桢上疏,以其弟在查奏中,引嫌,上曰:“虽是其弟事,国家既为查奏文付使臣以送,使臣只赍往而已,何嫌之有?”盖查奏事,既涉先朝,义不可不遣大臣。大臣只欲执权柄、享富贵,而不肯为国家作数月行,此事尚然,设有缓急是属,宁有可信者乎?国其殆哉!

3月6日

○壬午,以朴纯为执义,李日井为献纳。

3月8日

○甲申,大司宪李袤上疏,首言崇陵崩颓之变曰:

昔防墓崩,孔子泫然流涕,自伤其不能谨之于封筑之时。监董之官,自有不谨之罪,削夺之谳,亦云轻歇,罢职之罚,用何律也?

又曰:

科场之弊久矣。自前覆试有入门之标、打点之规,而十数年来,此法渐弛,亦宜申饬旧规,严立科条。

又言:

纸牌、五家统、都案厅之法,民怨极矣,嗷嗷愁叹。其中庶孽定役之怨最大,一道骚屑,有如鼎沸。顷闻大臣陈达,谓有变通之举,而其后别无区别,失人之心莫此为甚。今日天灾,或出于此也。

答曰:“监董诸臣事,已悉于禁府之批。纸牌、五家统,设立已久,不可更议。庶孽定役事,当令备局,商确禀处。”

○宪府论:“忠淸兵使金益勋以管下,条陈本道监司之失于备局状本,有若数罪者然。近来体统大坏,不有上官,乘怒使气,做出无前之举,请罢职。监司李溟翼多失体貌,厚招下官之侵侮,请从重推考。”答曰:“不允。推考事依。”再启,命益勋从重推考。俄而,溟翼以益勋习操时失期不参驰启,罢黜。

3月10日

○丙戌,以李凤征为持平,睦林儒为修撰,睦来善为判尹。

3月11日

○丁亥,御昼讲。正言申㶅启曰:“礼曹正郞任以道当仁宣王后服制改付标时,以本曹郞官被罪,及今复除,物情为骇,请递差。”从之。

3月12日

○戊子,御昼讲。讲讫,引见宗臣及下直守令。上以益平副守澈衣冠蓝缕,命题给衣资;完昌令榏有老母而家贫,命优给食物,以示亲亲之义。

3月13日

○己丑,以闵点为吏曹判书,李宇鼎为大司谏,柳命天为副提学,柳命贤为应教,吴始大为校理,禹昌绩为承旨。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权大运曰:“故儒臣周世鹏乃中、仁、明三朝名臣,经术孝行,儒林所仰,而官止从二品,故无赐谥之典。名臣则不必拘于常例,别为赐谥似宜。”兵曹判书金锡胄曰:“世鹏创白云洞书院,我国之有书院始此,其学问行谊,士林之所推仰也。”承旨睦昌明、校理权瑍等亦同白之,上命议大臣。郑知和、许穆皆以赐谥崇奖为宜,命依议施行。其后大运又言,既已赐谥,亦宜赠职,命赠正卿。

○以东莱府使李馥、庆尚观察使金德远状启,倭人处负债人尹今善等三人枭示。

3月14日

○庚寅,以李后定为持平,金璁、金邦杰为正言。

3月17日

○癸巳,上谒崇陵哭,都承旨郑晰等进曰:“此非三年内,哭泣非礼。”上不答,移时哭止。仍奉审陵上,问颓圮修改处,左议政权大运历指以对。仍诣丁字阁,行祭礼。仍谒于显陵,次诣健元陵、穆陵,行望陵礼。还宫到昼停,动军乐,政院启曰:“今此陵幸,异于平常,故至除插羽,动乐恐未安。”命止之。

3月18日

○甲午,以沈梓为大司谏,沈檀为修撰。

○冬至正使吴挺纬、副使金禹锡、书状官兪夏谦还自燕。上引见,问彼中事,挺纬曰:“王耿降后,关内晏如。吴三桂则彼此相持,俱不得进兵云。索阁老者,乃前皇后之叔也。专权用事,贿赂公行,人多怨之。索也于我国疑阻特甚,岁币方物输纳时,必欲生梗,衙译辈皆言:‘朝鲜设万科,募壮士,修城池者何也?’臣等使译官答之曰:‘万科自前行之。今因庆大,科规甚歇,故如此云。’则渠辈反曰:‘只吾等知之,岂告知于淸人乎?’臣等又言辨诬事,答云:‘淸人以为,前朝史记不可增减,朝鲜非不知之。而谓我势弱,欲以此探试,决不可许。索阁老之意如此,故前亦欲拘留辨诬使,而送查使云。’臣等还到通远堡,衙译文金曰:‘闻开市淸人之言,则陈奏使已出,欲以王子送之,更以领相差定云。’臣等则到义州始知之,我国事不密如此矣。”上大惊曰:“此事彼已知之耶?”挺纬曰:“义州人与淸人亲切,国事传播,皆此辈所为。”禹锡曰:“李东稷为义州府尹时,失仓库钥匙,义州人因事往凤凰城,则城将给还其钥匙云矣。且自前有物货赍去之禁,到今废弛。虽难永塞,限数年严禁,卜駄若小,则搜验之患亦小矣。”盖今番山海关搜验时,极为苛刻,至于脱衣卸笠,并搜使臣驾轿衣笼,故买来通报册,至于投火,而《天下地图》一件见捉,以法所不禁争之,而不得,故禹锡之言如此。挺纬曰:“此言果然,而亦有难事。每到彼中,都合一行译辈所赍物货,除出若干,以给衙译,已成规例。今若塞此路,则生梗必大。其所购得密报云:‘吴兵十万逼彛、陵州,劫夺粮草,放火营寨。尚之信等结连故杨富之妻蔺氏,到龙泉合战,淸兵将胜,不意蔺氏领兵杀出,淸兵大败,龙泉遂陷。吴将陈震,与蔺氏连兵,逼饶州,淸将和硕安亲王拒战大败,亲王中炮死云。”挺纬曰:“此题本得之于北京,到永平府又得方姓人家所有题本,与此相同,似非虚传。题本中虽告急请援,而北京之应接甚缓,虽言当送援兵,而亦不调遣云矣。”

3月19日

○乙未,以柳命天为承旨,朴廷薛为掌令。

3月21日

○丁酉,御昼讲。

3月22日

○戊戌,以吴始大为献纳,郑朴为庆尚道观察使,朴世堂为校理,权大载为大司宪。

○御昼讲。先是,领议政许积、兵曹判书金锡胄以流寓汉人文可尚、郑善甲等善华语,请付军职给料,买家以居之,令译官辈就学。至是,锡胄又请给两人衣资曰:“非为其善华语也,贵其为明朝人也。”上从之。

3月26日

○壬寅,上亲行酌献礼于文庙。御春塘台设场,取文科朴泰辅等七人。上以武科规片箭二中为难,命一中者亦赐及第,仍行观武才。又令文臣射帿,内官亦射。

○谏院启曰:“黄海都事李墩行过长湍,推治本府失体之事,府使罗万叶捉致墩之带率,恣意棍打。此而不治,上下官体面无以收拾,请万叶罢职。”不从,翌日乃允。

3月27日

○癸卯,以吴始复为大司宪,李之翼为刑曹判书。

3月28日

○甲辰,流星出匏瓜星上,入贯索星下。

○右参赞尹鑴上疏辞职,仍辞周急之命,上答以安心领受。先是,户曹判书吴始寿筵白鑴不受月廪,上命输送,鑴又辞不受。始寿与左议政权大运,又请名以周急,而间朔输送,从之,鑴辞不受。

3月29日

○乙巳,彗星见于奎星下,政院以灾异陈戒,上优答之。仍下教曰:

噫!古人云,变不虚生,必有所召。予自忝位以来,天灾地异,无岁无之,恒切忧惧,寝食不安。再昨妖星之见,尤是可惊可愕之大者。此无非寡躬之否德,大有拂于天意而然也。静思厥由,咎实在予,惶愧何言?恐惧修省之道,予当另加惕念。咨尔政府,体予至意,广求直截之言,且进方正之士,以匡不逮。大小臣僚,亦为务尽寅协,以答天谴。

3月30日

○丙午,左议政权大运以灾异上札,请策免,仍言:

观武才固是诘戎之政,而当此时,亲临试才,晏若平常,殊非遇灾恐惧之道。

上于谒圣日,观武才未毕,将仍行,故大运言之。上赐优批,仍命停观武才。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未,玉堂上札曰:

园陵莎土之崩颓、海西非时之积雪,凡在听闻,不胜惊愕。而妖彗之变,又出于靑台之报,宁不大可寒心哉?殿下亦尝振刷骫靡,而失于过锐;明习国事,而短于持久;用人而不核名实;作事而不念经远;辞命之发,或欠于简重;号令之及,或眩于奉行;讲学之际,只事训诂;罢朝之后,所亲便嬖,幽独敬肆之分、本源操舍之功,皆臣邻所未窥者。殿下于此,果能以实心,致实效乎?愼拣守令,申饬铨曹,而中批特除,屡及医官,分遣绣衣,纠察贪污,而罪犯赃贿,旋蒙宥免,则若是而望天之享吾德,不亦盭乎?且君德修否,实系言路之通塞,而弗咈之诚,渐懈于初。纠核守令,既谕台阁,而及其论递,累启不从。公议所在,阅月争执,而疑其过激,久靳兪音,窃为圣明惜之。链兵之道,不在多寡,而衙门互张,名色渐伙,通一国之民丁而编之行伍,征布于既朽之骨;籍名于在襁之儿。军额定数之命,虽下于庙堂,而迄今无变通之事。设屯之规,盖为军饷,而日加月增,割八路之膏沃而属之军门,贫民之剥割已极,屯监之作弊无节。屯田定限之议,已发于前席,而尚无施行之道。万科之设,初出无名,而末梢处分,亦未得宜。偏属体府,作一队伍,军装服色,责办一时,慰悦之举,反为招怨之资。山田之耕,虽曰有弊,无依流民,借此为生,而一朝驱出,曾不少假,至使无罪之赤子,未免失所之患。凡此数者,无非召民怨而伤和气者,如是而望民之孚吾诚,不亦难乎?

答曰:“札中缕缕诫诲,出于爱君之诚,可不留心体行?征布及屯田定限、山田勿禁事,令庙堂商确禀处焉。”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权大运、右议政许穆以天灾相继陈戒。穆曰:“兵固不可废,而近来国家太务兵政,扰民甚多。今若罢屯田,归户曹则国用自饶;括屯民,补军伍,则阙额自充矣。”大运亦言:“土地属户部,军政归兵曹宜矣。”兵曹判书金锡胄曰:“湖西都案厅之法,庶孽怨之。京畿水陆军换定事及南汉牙兵峡邑团束之举,不得不扰民。凡事皆停,与民休息,上策也。”知事吴挺纬曰:“黄海道内司筑堰,虽以内奴使役,而一堰役军,几入三千,民安得不怨乎?闻此为明善、明惠两公主设庄,而两公主皆未出阁而弃世,安用设庄为哉?”上曰:“后当禁止焉。”判尹睦来善曰:“两西军政大张,此固见疑于彼国之道也。闻今番赴燕译官言,则万科作队事,彼已知之云矣。”挺纬亦言:“宜停关西操习,因以渐止,勿令传播好矣。”上曰:“不可永罢,而观势姑停,毋使彼人疑之可也。”副护军权大载盛言勤学治心之道,且请崇节俭、择守令、严赃法。大司谏沈梓言:“精抄厅及体府,尤为无益,不可不罢。”金锡胄曰:“精抄厅,臣每虑其弊。及在本兵见之,则亦有不可罢者。盖本兵手下,无一军兵,且此兵操链已熟,弃之可惜也。”大运请依先朝甲辰遇彗变时例,明日使政院,会集二品以上、三司诸臣于宾厅,使书进所怀,又各荐可用之人,待初三日引见,会议榻前,言可施者采之,人可用者拔之。“上从之。仍教曰:”朝廷、台阁,务相寅协,然后国事可做。诸臣须体予意。“

4月2日

○戊申,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彗星移见于娄星度内艮方。

○御昼讲。先是,户曹参判吕圣齐言:“北道有儒品作队事。所谓儒品,以儒为名,而一朝公然作队,勒令备战马、军装,频频习操,怨咨甚矣。”权大运请待领相病差,相议变通。至是,知事睦来善曰:“此事,庙堂议者皆谓当罢,不必待领相议启。”上命特罢。

○二品以上、三司诸臣会宾厅,各书进所怀,荐进人才,以俟明日引见时裁取采用。

4月3日

○己酉,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权大运进宾厅荐人单子。入荐剡者乃丁时翰、权歆、洪世亨、李玄逸、郑锡侨、赵显期、郑东益、尹推、裵一长等九人也。大运又荐赵远期、李象贤及武臣具翧、李万彻、禹瑞圭,请调用,上许之。大运又以诸臣献议,披读于前,诸臣之议,皆言屯田牙兵之害、白骨侵征、儿弱签丁之弊。又或言体府当罢,边邑守令当以文官交差。而张善澂盛言,先朝旧臣身罹文网,名在丹书者,十居八九。收召人物,感回天怒,无逾于此。郑知和、吕圣齐亦及此意。大运曰:“诸臣所陈屯田军兵之弊,虽是极难变通,而何可恝视乎?”领相差复未易,臣等当就议变通之策。“上曰:”儿弱增年定役之弊,尤宜变通。“大运等皆言:”此是大段变通,有难经议。“上曰:”事势如此,而亦不可坐视。从容熟讲,而变通之可也。“大运曰:”先王厘正大礼,殿下继志述事,其犯罪者薄施轻典。而张善澂之言,有若天变由此而发,极可骇也。“右议政许穆曰:”有罪者不抵法,则可以召灾,有罪者伏辜,岂有召灾之理乎?民瘼国疵可言者多,而不一举论,只以此一款为急,其心可知也。“上命勿施。

4月4日

○庚戌,宪府启曰:“忠淸监司李溟翼政令多舛,黜陟顚谬,且失体面,见侮下官。”又争前兵使朴新胄率畜之妓,多有可骇可笑之事,请罢职,再启乃允。

4月5日

○辛亥,以李袤为大司宪,李沃为副提学,李日井为修撰,吴始大、李聃命为校理,金禹锡为承旨,李沆为献纳。

○御昼讲。先是,权大载筵白前承旨李同揆有学识、前掌令韩垽刚方缜密,可使出入经筵。是日以特进官入侍,又申前请,上令政院下谕。是后,同揆、垽皆不应命。时,大载以副使,将赴燕启言:“闻彼国有孙后暹者,乃我国人,其父在我国,曾为司畜署贡物主人。及被掳,后暹以儿随去,得宠于皇帝,为内府郞中。我国前后方物之纳,多被周旋,渠以其兄弟,每以常汉入来为羞,欲得书题等所任云,议大臣而为之似好。”上从之。因承旨李沃言,昼讲时注书依古例,只一员入侍。盖上临御,初有录上文义之事,故令二员入侍,至是始罢之。

4月6日

○壬子,领议政许积初度呈辞,赐不允批答。

4月7日

○癸丑,霜。

○茂朱雪。

4月8日

○甲寅,御昼讲。特进官郑之虎言:“当此星变,士夫间庆宴,大张声乐,非恐惧修省之意。”上命申饬。

○广州生员李永敷上疏,极言上年年分不均,民怨朋兴及科举不公,用人淆杂之弊。又极言议礼被罪之冤及崔愼等未蒙大霈之恩,缕缕数千言。政院启曰:“永敷疏一篇主意,不过为宋时烈及其党与救时烈而抵罪者,遍举请释,丑辱朝廷,罔有纪极。用意阴惨,遣辞凶巧,有不忍正视者。”上教曰:“所当亟施罪罚,而既以应旨托名,今姑置之。”

○右参赞尹鑴上疏以灾异陈戒,且辞周急之命,上赐优批,命勿固辞。

4月9日

○乙卯,全罗道旧井邑儒生柳振海等上疏言:

井邑与抱川同时见革,而抱川即为复设,井邑尚未复县。

上命与抱川,一体复县。初,庆尚道英阳县罢属宁海府,英阳业武南时夏等上言,极言合属宁海,有难堪之弊,请移属真宝,或立别县。吏曹覆启以为:“别县事,顷才试可,竟以难便还寝,今不可再误。移属事,夺此与彼,亦系重大,并请勿许。”上教以复县事虽难便,真宝合县,别无窒碍之事,从民愿移合真宝。

4月10日

○丙辰,流星出天中,入巽方。

○以李元祯为大司谏,李德周为忠淸道观察使,李沆为修撰,李日井为献纳,南天汉为承旨。

4月11日

○丁巳,掌乐正赵嘉锡应旨上疏曰:

方今可怪可愕之变,式月斯生,今玆妖彗,报异尤酷。而今日廷臣所汲汲者,唯是党同伐异,以济己私而已,政疵民瘼,置之度外。殿下深居九重,岂尽知国势如此其岌嶪哉?今之执以为言,以之操纵黜陟者,亶在议礼一款。宋时烈果误其礼,则罪止其身,足快时议。其后诸臣之献议,两造疑难,陈其所见而已,设有差谬,岂可深罪?况其初不与于礼论者,有何所犯,而一并驱除乎?礼意深奥,未易晓解,聚讼之譬,古人所喩。时烈虽是宿儒,斥以谬误,固无不可,至以贬降等语,为其罪案,必欲加以不测之罪,凡人听闻,亦且惊心。平日交游笃信之人,欲白其心事者,人情之所不免,而前后诸臣,或窜逐,或废锢者,凡几人也?其他章甫之编配与削名者,又几许人哉?此犹不足,追夺之罪,又及于既骨之宋浚吉。党同伐异,愈往愈甚,内而卿宰、显要;外而方镇、郡县,依倚自恣,匿非相护。贪饕成风,货赂公行,怙势凭凌,奢僭荒纵,舆儓市井,莫不唾骂。而朝廷之上,纠劾无人,如是而敢曰不为党比云,则其谁欺乎?前日则彼此并列,是非相规;今日则混然一色,全无顾忌。前日之偏党,若谓误国事,则今日之偏党,独不误国事乎?一误再误,颓波莫遏,而熏心富贵者,纵快一时之偸乐,而三百年宗社,将置于何地耶?若论贤愚,则东人未优于西人矣,若言多寡,则西人倍多于东人,而用舍之间,抑扬如此,修隙报怨者,得售私计,而国家坐失举国过半之人才。率是无改,则臣恐终至乱亡而莫之救也。己卯士类,为南衮、沈贞、洪景舟等所戕杀;乙巳士类,为尹元衡、郑顺朋、李芑、林百龄、许磁、金明胤等所构害。虽以中、明两庙之大德至明,不得免阴云之蔽日。况今被罪诸臣才德,让于昔人,而见忤时议,比昔为倍,则其设计挤陷,宜无所不至。金寿恒之进札,有何语关慈圣,而至被流窜之典?向无尹鑴照管等说、洪宇远引喩《家人》卦等语,而寿恒有所云云,则虽谓之离间两宫,亦自难解。寿恒札语,只是攻斥诸人之语,犯宫闱,旨意无伦,而今反以此为罪。瘴海三年,被谴已久,特为宥释,固是盛德事,而两司论执,竟至还收。被诬遭捏,自古何限,而岂有如寿恒之晻昧莫白者乎?今之所谓儒贤,而识时务者,惟一尹鑴,而鑴是欺世盗名者,而考其行事,悖理害义之举,既非一二。微时居鄕不善之状,姑舍勿论,及至登庸之后,徒为大言,假托大义,造车链兵,欲挑强胡,使国家立速覆亡之祸,则其才非适用而无可取,可知也。至若为宪官也,发遣禁吏于闾阎有丧袭敛之处,或有斲棺以检者。下吏因缘作奸,贿赂大行,怨声溢世。知此法之不便而为之,则妄人也;不知其为不便,则特昏昧不解事之人也。玉果死囚之擅寝朝命,虽古之权奸,亦不敢为者。若非无君自恣,则安敢乃尔?其他贪浊鄙琐之事,言之丑也。南天汉即一土偶人也。几不辨菽麦,而不能书半行疏章,其愚蠢,一见可知。故前后银台之直,替人入侍,不使殿下,谛审其容貌,其为掩蔽,亦可痛也。数年以来,举子用奸,试官行私之说,喧传中外。及前冬易书相通,现发之后,固当严讯穷核,照法科断,而犯法举子,多是贵势家子弟,故刑官不为严查,罪独归于无势力之朴商圭。国家三尺,一任刑官弛纵,反不如初不设禁也。今春东堂覆试阑入者,不翅十馀人,查点现捉,终至罢场。丽末王纲解纽,法禁不行,不得设科,殆十数年,而丽乃亡。《传》曰:“与乱同事,罔不亡。”殿下其以此为等闲事耶?宗庙配享臣拣择之时,诸大臣以故相臣郑太和简问于右议政许穆,则穆无异议矣。及其子载嵩为谏长,以其父国典期年之事引避,则穆乃听浮薄之议,猝变前见,始言太和之不合从享,有若前后二人之言。中无所主,摇飏未定,何至于此?赵䌹之才德有无,姑置勿论,而先王未尝一接其面。若此者,其可谓际遇契合,而可合从享乎?列圣从享,元无大臣不与之时,今以太和见黜之故,先王庙庭,无一大臣之从享,此实祖宗以来所无之事也。伏望更询大臣、诸宰,不当入者黜之,可合从享之大臣,速即追享,俾宗庙之事,毋少欠缺焉。

政院启曰:“一自典礼厘正之后,为宋时烈之徒者,含怨益深,当此遇灾求助之日,自以为机会可乘,宰臣唱于前,永敷继于后,嘉锡今又从中而起,其经营尝试之态,不忍正视也。”翌日,上下教曰:

自时烈被罪之后,怏怏失志之徒,益肆怨怼以为,虽得罪于一时,可以有质于他日,皆不立朝,予之寒心,良已久矣。嘉锡托以应旨,簧鼓邪说,而救护罪魁,攻斥大臣及儒臣,有若庶僚者然,予不胜骇然。时烈之贬君乱统、寿恒之救护时烈、离间王室,神人所共愤,投畀之罚,亦云幸矣。而赐环之请,犹恐不及,其心所在,诚不可测也。所当绳以重律,而托名应旨,今姑置之。

原疏留中。是后筵中,大司宪李袤、司谏李煦俱发启,胪列嘉锡罪状,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左议政权大运又言嘉锡疏,留中之不可,上皆不省。是后,宪府又发加律之论,请嘉锡远窜,上只命削职。谏院又继请远窜,上皆不允。

4月12日

○戊午,流星出天角星上,入坤方。

4月13日

○己未,夜,流星出河鼓星下,入东方。

○以吴挺纬为礼曹判书,柳星三为掌令,李沆为校理。

○右议政许穆上札曰:

赵嘉锡托以应旨,以郑太和黜享事,专攻臣身。太和以首相,怵于一时利害,曲为保全之计,其心走卒皆知。配享议启之日,臣以病不参会议,既一之后,来问于臣,臣心固有不然者,数三往复,领相之意以为不可,臣不与力争,以老昏辞谢。然李沃、权震翰所争,真谏者之言,遂断然持之。太和果有遭遇之隆,而考其行与事,有不可掩者。不有先王,一朝觉悟,则使先王终不免百世之讥议,舆论不快者此也。

遣史官谕以“嘉锡之疏,语意惨巧,侵攻大臣,予实骇然,安心勿辞。”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庆尚左水营军卒,因贸易事,三人缢死。上闻甚惊惨,命拿问前后水使。至是,左议政权大运白上曰:“尽罪前后水使,似太过。李世选、梁禹及等所犯显著者,固当治罪,而其馀不必拿问。”上从之。后,禹及以杖一百,夺告身议律,因台启定配。睦来善言:“奉常寺粢盛所用黍稷米,每令进排于敕使迎接时。祭享所用,用之敕使所供,事极未安。”上命今后敕使时所用,自户曹变通贸用。

4月17日

○癸亥,四学儒生蔡悌胤等上疏,请以厘正宗统一款,告宗庙,又伸辨鑴、穆、宇远、䌹之被斥于赵嘉锡,上优答之。

○右参赞尹鑴以赵嘉锡疏斥,陈章乞解,赐优批。

4月18日

○甲子,全罗道士族朴世冠子守纪,烝其父妾礼仁,事觉,逃走被捉,守纪为其亲族所杀,礼仁则本道推问,得其实状。拿致京师,设三省鞫,正法,依前日洪川罪人礼一,奸其舅父伏法例,诛止其身,不降邑号,不罢守令。

○御昼讲。

○宪府论:“丰阳君张善澂以肺腑之亲,书进所怀,无一言及于民忧国计,乃以今日灾沴,谓由于被罪诸人之冤郁,一则曰感伤天和;一则曰身罹文罔,恐动圣心,救解罪人,以售乘时济私之计。请罢职不叙。”上不允。连日争执,八启,乃允。

○右议政许穆以赵嘉锡疏中,举其曾祖磁与李芑等并称,上章辨之,极言磁按狱时,与芑相反,行赏时辞勋不受,终为芑所陷,窜死洪原。宣庙追罪按狱诸臣时,白仁杰、许晔、尹根寿等以为可宥,遂独免追罪,先正臣李滉撰权橃行状,亦言磁力救权橃事,今嘉锡构诬厚辱云,仍乞解职。上优答之,而批旨中不及磁事。是后副提学李沃、承旨权瑎、校理权瑍等,相继陈白曰:“先正文集中,明言磁救护士类,而嘉锡诬罔诋辱,欲令穆不安于朝。顷日疏批,此一款不为论破,故穆闷蹙不敢出。”上曰:“予果不知此事,今当别谕焉。”未几,上命玉堂,进《退溪集》,仍遣史官,谕穆曰:“先正文集,卿之曾祖救护士论之迹,昭然载录,予览之详矣。嘉锡构虚捏无,予实痛恶。卿无一毫介念之事,安心勿辞。”

4月19日

○乙丑,以李同揆为承旨,李湜为正言,权瑍为修撰,沈橃为持平。

○陈奏使福昌君桢等赴燕,上引见,桢以为:“事甚重大,请赍白金万五千两以去。”从之。又以孙后暹之弟后正免贱,为湾上军官,后业为书题带去。是行又兼进贺,盖以王辅臣、耿精忠复降故也。

4月20日

○丙寅,进士洪景河等上疏曰:

赵嘉锡之疏,外托应旨,中藏凶机,乃其归趣,专出于翻礼论,而护私党。许穆、尹鑴,当礼论之初,手障洪涛,及明良之遇知,无不言。日者议定享臣也,或以郑太和为当入,穆之不显斥者,盖有意也。洎乎持正之论发,则上札自劾,庙堂之议,乃复归一,使淸庙佐食,不有后世之讥,亦君子从善之美也。乃以摇飏目之,安敢侮达尊至此哉?其论鑴则曰:“假托大义。”罪魁亦尝主此论,而一边之人皆曰大义,今反以此为鑴罪,在罪魁则为大义;在鑴则为假托耶?至于赵䌹、洪宇远并加诋斥,无所顾忌,斯二臣者,亦尝抗疏论礼,为孝庙左袒,则彼党之媢嫉而欲害之,无足怪也。

答曰:“嘉锡之罪,既已酌处,尔等退修学业。”

4月23日

○己巳,上以旱甚,命行祈雨祭。

4月24日

○庚午,南部士人李益大妻阿贞,因妒杀婢,施刑淫酷。其父柳暹力止而不听,暹愤懑过飮而死。宪府请囚阿贞及益大核治,从之。及该曹议谳,下教曰:“阿贞酷刑婢子,致其父死,与弑何异?而刑官不请按律,欲为曲贷,事体岂容如是?堂上、郞厅并从重推考。”其后筵中,上必欲杀之,问权大运,大运极陈其可杀。上又问诸臣,柳赫然、吴挺纬、闵点谓可杀,郑晰、禹昌绩、沈檀、李日井、李湜谓杀之过。上命议于领议政许积,积议曰:“暹之死,虽由于愤其淫刑,而阿贞必无弑父之心,则断以弑父,似涉过重。减死投之荒裔为宜。”上从大运言,命不待时处斩,仍定为令甲。政院以为:“未取服而直为处斩,有乖法例。”启请结案后处断,从之,特令各别严刑。阿贞受刑九次,死于狱,益大论以不齐家,杖放之。

4月26日

○壬申,以柳命天为大司成,权瑍为校理,李沆为吏曹正郞,李元禄为承旨。

4月27日

○癸酉,御昼讲。

4月28日

○甲戌,咸阳生员卢灏上疏,请亟举告庙之典,上不从。

五月

5月1日

○朔丙子,以闵熙为判义禁,尹搢为司谏,金禹锡、赵䃏为承旨。

○右参赞洪宇远疏请,亟将宾厅会议弭灾之策,详其利病、审其可否,快使施行,答曰:“向日会议之论,予岂悠泛而然哉?今方收议于首揆,而缘病故,趁未议处。予心忧闷,可胜云喩?当速令禀处。”

○御昼讲。上以旱干,欲亲行祈雨,左议政权大运请遣大臣祷雨,不雨则亲祭。上命三次祈雨祭,不卜日,遣大臣设行。

5月2日

○丁丑,御昼讲。特进官柳赫然曰:“会宁府使郑后亮其壮子二人及两孙,死于旬日。后亮塞外闻讣,必不能自定,边事诚可虑。”知事金锡胄亦言之,上命递差。锡胄、赫然又言其子与孙之丧,贫无以成样,上命题给丧需。政院以恩典不可轻施,且无前例请寝。宪府亦请还收后亮递差及丧需题给之命。又以赫然、锡胄所达,坏事体,开后弊,请从重推考,并不允,后只从推考事。

○安城有鸡生雏,一首四足三翅。

5月4日

○己卯,遣大臣行祈雨祭。

○右议政许穆上札曰:

《五行志》,陵崩、山崩,同谓大灾。昔晋穆帝时,峻平、崇阳二陵崩,帝素服临太极殿三日。殿下立罢亲耕,不御朝、不御经筵,圣德固至矣,而礼官不举陵崩之礼,何也?又咸兴、永兴、安边大风,诸陵、真殿折木、拔木之灾,亦天为之警,大可畏也。

仍言各衙门屯田牙兵及新设精抄之当罢,上赐优批以为:“罢精抄厅及各衙门屯田等事,方就议领相,自当变通。”

5月5日

○庚辰,以睦林儒为正言,金璁为修撰。

5月6日

○辛巳,御昼讲。知事吴始寿曰:“南别殿今几改修矣。世祖大王、元宗大王影帧,以一行奉安事,前已禀定,而殿宇乃三间也。或言:‘自南为始奉安,而空其北一间。’或言:‘世祖大王影帧当中奉安,而元宗大王影帧奉安于北边,空其南一间为当。’云,何以为之乎?”上命世祖大王影帧当中奉安,元宗大王影帧奉安于北边。

5月7日

○壬午,以得雨,姑停祈雨祭。

○淸人以冬至使行中搜得地图事,移咨责我,又令查奏其买卖事情。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议之。左议政权大运曰:“此非大事,而彼方疑我,故如是耳。似当别遣查奏使,而再使有弊。且彼人虽大事,不以顺付来使为非。使臣福昌君桢等亦留关西,以待回报云,明日会宾厅,速制奏文,以拨马下送,方物亦速备送,则不过十日,当到义州矣。”上从之。

5月8日

○癸未,备局以济州牧使尹昌亨海边船泊处,筑城形势开录状启,覆启曰:“济州三邑海岸船泊处,皆岩石交错,大船不可入,不必设筑。唯济州都近川、禾北等两处,比他稍阔,明月所则弃其船所,移设隐僻处,所当移设于独浦云。此三处,自本州观势,或移设或新筑,而大旌、毛瑟浦乃往来未辨船看望处。前日战船亦泊于此,不可不设筑。本县凋残,难以办得,本州三处设筑后,以其馀力助役。且本州筑墙,不过三处,所定防军,以近处民户推移。如或不足,势将以束伍添给,而以束伍兼防军,则必以两役称冤,宜特减户内杂役。”从之。

5月11日

○丙戌,领议政许积上札引疾,乞解诸务与体察之任曰:

向来权重之斥、专制之说,此非人臣所敢闻者,臣亦不敢笔之于书。但念国纲解纽,兵甲日漏,既无籍兵之路,又无生财之道。体府虽设,无兵无食,特一虚位。况今人心渐安,游嬉度日,至或谓太平可期。执此以论,则此任可罢,不但权重之忧而止耳。

上答以体府设立逾年,事亦有难便,似不当率易变通,从当面议。

○以崔逸为承旨,尹义济为检阅。

5月12日

○丁亥,以闵熙为礼曹判书,权脩为承旨。

5月13日

○戊子,以旱灾,命禁府、刑曹,疏决京外罪囚。

5月14日

○己丑,御昼讲。参赞官柳命天论先正臣李滉、李珥理气之说曰:“滉则谓气发而理随,与孟子之言相符,珥则谓理气互发,此近于告子之说矣。”盖李滉曾主理发气随,气发理乘之说;李珥尝以为,发之者气也,所以发者理也,理气安有互发者乎?与成浑论辨,殆数千言。今命天只急于攻珥,而反以滉言为珥言,乃谓之近于告子,而自不觉其为侮辱李滉之归,其卤莽顚错之状,诚可笑也。

5月15日

○庚寅,御昼讲。讲讫,引见宗臣。以骊昌副令炯协家贫有老父,命赐衣资食物。

○京畿南阳民家,雌鸡化为雄,雄鸡化为雌,鸡雏四翼四足。

5月17日

○壬辰,以吴挺昌为大司成,崔文湜为承旨。

○初,上以湖西良丁查核启目中,十岁以上,并充骑步兵为未妥,命以十五岁以上充定之意,改付标以入。至是,兵曹启言:“十一岁至十四岁,皆儿弱也。今若泛称儿弱,而一并置之,则将来奸伪难防。十岁至十四岁者,并许抄定,而其应役则待年满十五岁,使知朝廷德意。”庙堂亦请依其言,从之。

○大司宪李袤疏请申饬复审,以蠲灾伤。罢湖西己酉量结,使无偏苦之怨。姑寝庶孽定役,设讲试之规,汰定阙额,勿汰校籍募纳者,以纾其怨。抑都城军兵占夺市民之业,革诸宫家、各衙门罔利浦民之弊。且停关西链武,毋致彼人之蓄疑。上令庙堂商议。

○庆尚道晋州、丹城雨雹,大者如鸡卵,或如柿。永川、义城等地亦雨雹。

5月18日

○癸巳,下教命禁府、刑曹,徒流、充军、减死之类,并榻前疏决,全家徙边亦命一体疏决。又教曰:“天之示警,实由于民怨,民怨之作,亦由于字牧之贪暴。近来亲民之官,日夜经营者,徒以肥己剥割、善事要誉,为日后荣身之计,如此而民安得不苦乎?方伯所当黜陟贤否,而未闻有一人以贪暴而罪之者,有治绩而褒美者,守令何所惮而惩励乎?今后体予宵旰之忧,严明黜陟事,诸道监司处,别为下谕。”

5月19日

○甲午,礼曹参判郑之虎上疏,言各军门大起仓舍,充溢银货之弊曰:

守御乃南汉山城也。储峙粮饷,自有仓舍,而都城内百馀间峻宇,何所据而作也?御营、摠戎厅亦然。顷日睦来善只言杨州地精抄行营四十馀间营作之弊,不及都城内百馀间营作之事,何哉?自今以后,申命将帅,营建殖货之事,一切禁断。

上优答之,令庙堂禀处。

○大司谏李元祯上疏曰:

政令所自出,筹司是也。而窃闻,诸臣或以事务陈达,或以弊瘼登彻者,启下累年,多未覆启。日者宾厅献议,尚迟禀裁,是虽由于首相之引疾,然商确大意,从便区断,不可少缓也。

又论:

吏曹正郞李沆当礼论始发之日,身居台职,逡巡退缩,攀缘曲迳,苟避乃已。士夫风节,坏了至此,骤致极选,不亦滥乎?玉署之新录也,申厚命之初非儒雅,权是经之全无履历,并列其中,名器之轻,因此益甚。

又言:

当今变通之策十条,一则训链别队、精抄军及各衙门军官、各营匠人,宜先革罢,以充逃故老弱之代;一则各衙门牙兵,一定额数,毋得加添,体府无实效,有虚名,亦宜罢之;一则各衙门屯田,自地部收其税入,定其常数,移给各衙门;一则司仆寺诸岛,归诸地部,而太仆应用料布,自户部磨链题给;一则罢诸宫家、各衙门之盐盆、渔梁,亦归之地部;一则木布之品,宜遵国典,用五升三十五尺之规,而其或见退于各司者,并令照点于宪府,以防操纵;一则各邑粜籴,随结定数,准数后则无论某色目,所息耗谷,并充逋欠;一则西北路粜籴,亦一体定数,俾无息耗困民之弊,而数未准则以各年田税,依限充数;一则岭南一道,亦依两湖,行京大同之法,无有异同;一则设留守于南汉,一如江都例,且以秩高宰臣,差水原府使,并除守御、摠戎京衙门,则平居而省军民之费;临乱而无藉寇之忧。

上赐优批,令庙堂斯速禀处。

○以沈檀为持平,李煦为修撰。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兼行疏决。左议政权大运请于昼讲时,令许穆时时入参,上许之。疏决蒙宥者,凡十五人,而内人常业、贵礼亦命放送。是日,上欲放金寿恒,而大运等力持之,至如沈攸罪,不过门黜,而亦沮其放。独于常业等请放,为桢等地故也。大司宪李袤将进启,失袖中奏草,探索不得,惶㤼罔措,同列适拾得而与之。及进启,昏耄顚错,语不能了,左右皆目笑之。

○庆尚道军威县大风雨雹,忠淸道淸州地牛产犊,前两足各三蹄。

5月20日

○乙未,流星出河鼓星下,入艮方。

○御昼讲。上以旱灾,命荡减庚辛以上逃故身役及各司奴婢逃故身贡。

5月21日

○丙申,引见大臣、刑曹堂上,疏决杂犯、减死、全家徙边、徒流、充军以下。上欲放李世弼,大臣及李元祯等争之,上命减等。许穆言:“郑介淸学问纯正,为士林所矜式。尝言郑澈情态,见忤于澈,受刑远窜而死。后,湖南多士颂冤,复爵立祠,宋浚吉以祖述郑澈之人,诬罔天听,毁撤其祠,士林莫不愤惋。今又陈疏,请复建,宜许之。”上许令复建。

○会宁府雨雹,三水郡下霜。

5月22日

○丁酉,引见大臣、刑曹堂上,仍行疏决。盖以昨日有未尽议处故也。陈疏被谪人郑祥龙、李必益,命依李世弼例减等。

5月23日

○戊戌,右议政许穆上札陈诫,而提一礼字,演出支蔓,无要领之说。末曰:“臣阅世久矣,见闻多矣,臣不敢多让于人。”上赐优批。

○右参赞尹鑴以旱灾陈札,引成汤六事之责,请上斋祓,躬祷于宗社,上褒批之,谕以亲行祈雨事,当观数日举行。

5月24日

○己亥,将行祈雨祭,以天雨还寝,命赏五次祈雨献官以下。

5月25日

○庚子,御昼讲。先是,儒生李涔等疏斥台谏不请告庙之非。日昨疏决时,两司以此,皆引避。上询告庙当否于左议政权大运曰:“予意时烈既已安置,必欲告庙者,恐太过矣。”大运曰:“臣等之意,亦然矣。但年少之论,有以告庙为当者,未知如何而可也。”至是,大司谏李元祯白上曰:“大臣所达,颇失舆情本旨。盖告庙,非有他意也,有事则告,乃常行之例。况大统既紊而复正,岂可不告乎?至于时烈业已勘罪,固无因告庙加罪之意。苟欲加罪,则当先加律,而次举告庙,岂有先告庙后,加律之事体乎?所告者宗统厘正,非告时烈之罪也。乙巳削勋时,亦有告庙之举,而尹元衡未尝因此加罪,实国朝已行之例也。今日此请,似太晩,而或以为当以告不告,定其当否而已,时之早晩,非所论也。”玉堂睦天成、金璁亦继陈之,上曰:“予则意以为,告庙之后,将有加罪之举,故以为过当耳。”

○忠淸道堤川县霜降,雨雹。

5月26日

○辛丑,东莱府使李馥以俗传雇工歌,谓之宣庙御制、译以谚语,自为序跋,随疏投进,至谓之尧、舜心法、平治要道,皆在于此。政院以僭亵可骇,还给而请推之,上命勿推。后,谏院又以馥前后启闻,辞语胡乱,人多传笑。今以闾巷俚谣,妄谓御制,谚翻投进,题跋亦多猥亵。谬妄如此,他事可知,请罢职。上以倭馆董役,不可付诸生手,且农节送迎之弊,不可不念,终不从。

5月27日

○壬寅,以睦来善为大司宪,李沃为承旨,朴世堂为司谏,李湜为修撰。来善谄附许积,受其颐指,至有许鲁斋之诮。盖鲁斋与奴子音相近故也。长东铨,以询私被许穆论斥见递,至是复拜宪长。

○右参赞尹鑴上札曰:

先朝辛丑年间,朝廷以仁、明二庙祧迁事,询庙堂,宋时烈以儒臣献议。而其末遂及我朝太庙之制,欲令穆祖居太庙太祖之位,而太祖以下序昭穆,如继承之例,引宋先正朱文公论宋僖祖之宜正太祖东向之位者以为言,有识长老莫不忧叹以为:“时烈不徒以服制事诖误朝廷,行且以此震惊庙祧,得罪祖宗矣。”盖先王之制,天子禘其祖以配天,而尊立其庙,如周之既有天下而尊后稷为太祖,文、武为世室是也。诸侯则不敢上拟于天子,以受命建国者为太祖,而世世祖是人也。亦所以重受命而严国统,如鲁祖周公,齐祖太公是也。礼经之训、历代之典章章,而其不揣蒙蔽,无严言礼,与向前论服制事无异也。幸赖我显宗大王寝其奏不下,三灵得以奠位,五庙得以安宁矣。时烈始有以嫡为庶子、不臣母之说,以自取贬君、贰统之罪,又安知此悖经,乱法之说,更不疑误后人,毁隳大坊也?宜著之典册,明示后世,以彰我圣考渊懿之识也。臣固尝知有此事,而窃叹之,及撰行状时,以其原状之不载、抄录之不及,衰疾昏妄,全不记忆,遂致遗失此事。望殿下,更下本状于臣,且令史官,考出其事,使编入此事于状中,容臣收召魂魄,得竭心思于补阙之役,俾我圣考之行事,昭著国人之耳目。

答曰:“当依札辞施行,卿其安心撰进。”

5月28日

○癸卯,御昼讲。许穆言,韩垽、李玄逸可收置左右,以资裨益,上曰:“韩垽则已令别谕,观其上来而处之。”上以范浚心箴,有功于学问工夫,令经筵官善书者写进。

○领议政许积上札,请以旱灾亲祷社坛,上从之。即下教,令社稷亲祭不卜日举行。

○持平沈橃发告庙之论,大司宪睦来善持不可,遂寝。

○以李晶为承旨。领议政许积引疾久不出,上命左议政权大运、右赞成闵熙、兵曹判书金锡胄、户曹判书吴始寿,训链大将柳赫然、副护军吴挺纬、御营大将李汝发等就积家,以宾厅诸臣会议诸条,议其便否而禀行。罢体府。武科出身分属各道兵使,作队伍如体府时,使之操链。罢扈卫厅、各衙门闲丁军官,皆以出身充额,而无过五百人,惟守御厅守堞军官,许杂以闲良。西北外各道营门军官,亦令以出身带率,而以监水营一百、兵使二百、营将五十定额。罢守御、摠戎牙兵京中立番之制,守御军以六千、摠戎军以一千七百定数,两厅分管畿内左右道军兵,而所管邑无得相杂抄定。罢精抄厅名号,仍旧制还属本兵,而军额定以三千,御营户首以二万定额,训链别队户首以一万定额。罢各衙门屯田壬子后新设者,而守御屯田之紧于调募处,则虽新不罢。

○平安道中和、祥原等地雨雹。

5月30日

○乙巳,东方天际,横带黑云,下有黑气如蛇形。

○以赵师锡为承旨。

○黄海道谷山、瑞兴、载宁、信川等地,雨雹,谷山尤甚,至没足。

六月

6月2日

○丁未,上诣社稷坛所,露立祷雨。左右请就次,不从。

6月3日

○戊申,谏院启曰:“参下、参上界分甚截,虽玉堂、翰苑,必先经六品,然后方陞五品。宣传官是流外初仕,则不经六品,直叙五品,偶出于才望特异者,拔例奖进之意。而因仍袭谬,有若应行,武夫躐等之弊,职由于此。自今宣传官仕满者,请毋得直叙五品。”上不从。累启,始允。后因许积、金锡胄等陈达以武臣迁转窠窄,复许直叙五品。

○右议政许穆札曰:

殿下至诚闷旱亲祷,无应。天之谴怒,在万民之愁怨;万民愁怨,在军门太盛、兵政繁苛。不汲汲于保民实惠,而祷祀特末也。

又曰:

掌铨选以行私之诮,褫职者旋拟宪长。斯人者虽褊塞,好自用、无忌惮,公议可畏。其所自处,不当如是肆然也。

上优答之。宪长,盖指睦来善也。

○庆尚道醴泉郡雌牛产死雏,一身两头。平安道成川、顺川地雨雹,平壤、肃川、博川、义州等地蝗。

6月4日

○己酉,日前,上命叙用前领相金寿兴,谏院启请还收曰:“寿兴负犯,非他人之比。当柳世哲陈疏之日,方长喉司,先为启辞,谓己亥服制,专用国制。及至宾厅议礼时,阴遮阳掩,恣诬圣聪。因先王大觉,手足尽露,则复以体而不正之目,直加孝庙。前后幻惑,有不忍正视者。嗣服之初,遽尔放还,而收叙之命,忽下于意外,未知寿兴有何可恕,而前后宽容,一至此哉?”答曰:“金寿兴失对之罪,予非不知,而与罪魁有间,不可终弃。勿为烦论。”后,宪府又继论之,上亦不从。

○右参赞尹鑴以罢体府,引咎辞职曰:“臣力赞圣断,修复旧典,庶几绸缪阴雨,有赖缓急。今乃措置乖方,旁招诮谤,以致既设旋罢,贻笑邻敌,实臣始谋不臧之咎也。”答曰:“体府之罢,实因事势难便,非为卿建白之不合而然。卿何引嫌太过乎?”

6月5日

○庚戌,夜,流星出乾方,入乾方。

○以李元祯为大司宪,柳命贤为司谏,宋奎濂为执义,李硕宽为掌令,权瑍、金璁为持平,安如岳为检阅,李宇鼎为平安道观察使,郑之虎为大司谏。

○御昼讲。

6月6日

○辛亥,夜,黑云如气,长竟天。

6月7日

○壬子,遣重臣,行六次祈雨祭。

○大司谏郑之虎上疏曰:

亲祷桑林,未致昭格,此乃民怨,犹夫前日而然也。宾厅会议,终归虚套,壬子以后屯田革罢之举,岂非一时之塞责乎?九重之宵旰虽勤,朝廷之恬憘日甚,江上游观,宫家宴乐,若将不及,听闻可骇。独使至尊忧社稷,政为今日道也。

上优答之。盖屯田皆壬子前所设,而今所罢者,只峡中数屯而已。丰阳君张善澂被谴,出在湖上,诸公主出往船游,贞明公主晬日,命赐宴,故之虎之言如此。

○护军睦来善以许穆疏,上自辨疏曰:

大臣以无忌惮、好自用、不畏公议为案,臣反求,终不得解,亡以臣不同于方张之论而发耶?邦礼既正,罪魁已窜,则事固有不可已者,而过时之后,不必追举。臣之所见,不但如此,黄阁佥意,亦尝如此。执迷之见,虽不敢自是,而前后变迁,臣窃耻之。

盖来善性褊狭,当秉铨时,通塞进退,好为自用。李沃恶之,先嗾金邦杰疏斥,又谗于许穆,穆札递之。及为宪长,不肯从告庙之论,时议哗然非之。穆又为札论,而语益刻,故来善之疏如此。其曰:“前后变迁,臣窃耻之。”者,盖穆初以告庙为不可,而末乃变其初见,故讥之。穆既于配享臣之议,前后变说,今又变迁于告庙之议,至被来善之反诋,其党亦多讥侮者。

6月8日

○癸丑,以李元祯为承旨,朴世堂为应教,李凤征为校理,沈檀为修撰,闵宗道为副提学,柳命贤为副应教,尹鑴为大司宪,姜硕宾为司谏。

6月10日

○乙卯,遣重臣行七次祈雨祭。

○以申厚命为正言,吴始大为吏曹佐郞,兪夏益为吏曹正郞,张善澂为判尹,南天泽为承旨,姜硕宾擢为广州府尹,尹搢为司谏。

○兵曹判书金锡胄以许穆及尹鑴札中,有侵斥之语,引疾不出,上辞疏曰:

家兵致乱之疑、戚里召旱之讥,疏发于相臣、语做于重宰,臣不敢仍据。

再疏又极言谗谄横骛,语言交乱之状,上优答之,累召不已,遂出仕。

○大司宪尹鑴就前所撰先王行状中,添载逸事,随札投进,上优批褒之。

○右议政许穆以睦来善疏,上辞札,末请乞骸骨归死,答曰:“乞骸之请,何至于此?予实不安于中。”于来善事,无所可否。

6月11日

○丙辰,夜,黑云一道如气,长竟天。

○以旱灾,下教责己,命自今避正殿,减膳、撤乐、禁酒等事,亦令该曹举行。

6月12日

○丁巳,宪府启曰:“都事赵时瑗家,群盗持杖突入,掠取其财产,欧伤妇女,方在死生中。此实辇毂下所未有之变,请当该捕盗大将罢职,别加申饬跟捕。”从之。

○大司谏郑之虎疏陈十条,一罢屯田,二罢兴利,三禁奢侈,四罢营作,五减百官俸禄,六罢军器月课,七减贡赋,八严科场,九严饬两铨,十引咎颁教。上优批答之,下庙堂,庙堂无所采施。

○掌令李硕宽上疏曰:

屯田最是巨弊,而只罢壬子后设立,则此不过塞责,虽谓之不以实应之可也。赵嘉锡之罪,加律之请,终不省纳,金寿兴收叙之命,出于意外,台臣争执,兪音久閟,臣窃惜之。殿下即位之初,朝廷肃淸,百僚寅协,不幸近来论议携贰,风色不佳,乖气致异,无足怪也。

又言:

尹鑴虽不可专委国事,而读书博学,请引置左右,以资启沃。

答曰:“革罢屯田事,庙堂既已酌处。儒贤之出入讲席,予日望之,而久留江村,尚不幡然,只此恨叹。”

○正言李后定引避曰:“有事则告,古今通行之义。大礼厘正、罪魁黜伏之时,即以此祗告太庙,礼则然矣。而初既不行,今欲请行于四载之后,不亦过时乎?即者长官发此论,而臣胶滞之见,不可苟同,请递。”献纳李日井亦以为,同僚过时之言,不无所执,同为引避。答曰:“过时发论,未知合宜等说,诚为得体。别无可嫌之事,勿辞。”大司谏郑之虎启曰:“臣于席上出告庙之论,正言李后定以所见不同为答,献纳李日井则心知此论之为是,而显有退托之色,至于联翩引避。臣以公共之论发言,而终不归一,臣之见轻大矣。请递。”并退待。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权大运以旱甚,请闭南门、开北门、移市、鞭龙,勿击鼓等事,依前例为之,上曰:“此虽文具,举行可也。”大运曰:“自上悯旱忧民,至有庚辛以上逃故身役及各司奴婢身贡荡减之命。而庚辛至甲寅条,已尽蠲除,乙卯丙辰两年条未收者,特为荡减好矣。”上命自乙丙至丁巳条,一并荡减。李元祯曰:“岭南民役之重,倍于他道。民情愿为大同,如渴望飮。李泰渊为监司,与金佐明议定事目,其文书必在监营,令本道誊送,议定似好。”上从之。道内民情,亦令采取启闻。持平金璁处置郑之虎等诸台,请递李后定、李日井,出之虎,上曰:“过时告庙,似未稳当。后定、日井出仕,之虎递差。”元祯请还收之虎特递之命,大运亦言其过当,上曰:“然则之虎亦出仕。”璁以处置,承严教引避,持平权瑍亦以处置之启,同为商确,引避。翌日之虎、日井、后定等,皆以既递难冒,引避。是后宪府处置,又出之虎,递日井、后定,上命并递之虎,只出璁、瑍。

○右议政许穆札曰:

殿下感悟天戒,博询民瘼,首罢无益之军,甚大惠也。然庙堂变通节目,守御牙兵八千六百,减二千;摠戎牙兵三千一百,减一千四百,军门兵气自若,病民则无改也。军门屯田据国中膏膄之地,屯军强盛,以军门之重,郡邑不敢问,无异敌国之人。壬癸以后新设,不满十一,洪川一屯,又以要害不论,则革罢峡中四屯而已。自群臣献议,四方日望朝廷保民之治,而令下则岭内外峡中数屯,塞责而止,百姓失望,怨咨如前。今殿下闷旱祷雨,殆无所不用其极,而山川不应。臣以为,祈祷不如实惠,实惠莫先于罢屯田。屯卒足以补列邑逃故;租入足以裕度支经费,兵政简而民不病。不及今大革罢,因循谬例,虽欲悔之,无及。

答曰:“施实惠于民云者,诚为切实。可以议处事,当令庙堂,商议变通。”是后,许积筵白诸屯田不可尽罢,议遂寝。

6月15日

○庚申,遣大臣八次祈雨。

6月16日

○辛酉,以柳经立为掌令,柳命天为大司谏,宋挺濂为献纳,申㶅为正言,崔宽为承旨。

○持平权瑍、金璁启曰:

“孝宗大王以仁祖大王次长,承大统,主宗庙,而议礼之臣,舍礼经‘立第二长者,亦名长子。’之文,而曰体而不正,曰不害为仁祖之庶子,降定大王大妃服为期年,统紊位贬,名分不严,民志不定。显宗大王翻然觉悟,惕然伤痛,亲稽经文而厘正之。我殿下克遵末命,而成就之,既紊之统复正;既贬之位复尊,名分严而民志定,此,宗社、臣民莫大之幸,而告庙之礼,迄未举焉。求之神道,不远人情,吉凶休戚,礼宜虔告,故曰有事则告。正祖宗之大统,可不告于祖宗乎?成先王之遗志,可不告于先王乎?况今国是已定,谴何已行,讨罪之典,更无可论。而惟此告庙之礼,迁就不行,岂非一大欠典乎?决不可以过时之说,挠公议而莹天听也。请以正邦礼,明宗统之意,祗告太庙,颁示中外。

答曰:”今观启辞,予甚惊骇。向者,李涔为名者,满纸疏语,或斥台臣,或为恐动,以起过时之闹端,予深恶其秉心之不美。今日尔等又从而发论,其心所在,诚不可测也。亟停勿烦。“

○刑曹判书李之翼疏曰:

告庙之论,为重邦礼,则即今台阁之人,当议礼之日,身居朝端,何不出一言救正之?若谓有事则告,则议于四载之后者,其果晩矣。此论非出于有事则告,而只欲加律其平昔所嫉之人,以为修郄之计,路人所知也。此论煽动之初,自中意见,太半矛盾,以玆趑趄,或以儒生投疏尝试;或于榻前微达外议,冀幸得请,其非正大,此焉可见。及发完席,终有携贰之论,则其非公共,亦可知矣。宋时烈之谬定大礼,已不足说,而其所坚执者,不过由于固滞之性,自是之癖耳。臣曾忝谏职,以不必深治之意陈达矣。其后转激,遂至安置,议者犹以为用罚之过中。今若告于祖庙,以成人臣之极罪,终不得保其躯命,则岂非已甚之举乎?

答曰:“过时发论,实为已甚之说,正合予意。”

○淸州人李师颜上疏曰:

朝廷之上,有反复奸回,为四方所仄视者,李沃、赵嗣基是也。沃师事宋时烈,数造其庐而拜之,或质其所述文字,或请其所服训戒以“用行舍藏敬事后食”八字,刻为图章,或标诸简札,或施之诗笺,以示时烈门人曰:“此先生之所教我也。我欲佩服终身。”其书必称先生,称说道学,极致慕仰,程、朱道学、班马文章,即平素赞扬之语也。及时烈得罪,自远窜而至安置;自安置而加之栫棘,沃也固已有力于其间,到今邮罚已极之后,必欲杀之而后已,奔走驰骛,扬波助澜,出入变服,行止诡秘。始忌吴挺昌之誉望,怂恿未经事之天官,径陞四品,自占铨郞之计,终妒权愈之才华,费尽倾轧之机关,使愈自乞外郡,而为陞文阶之地。招致商译,有买而不给价,胁勒武官,夺马而取之。至于赵嗣基,顷年纸牌令下之初,欲阿附宰臣,面谩殿下曰:“玆法之行,百姓鼓舞。”今此纸牌之竟行,未必由于嗣基之一言,而四方闻者,皆怨嗣基曰:“此汉之欺我君,而虐我民,至此极也?”及闻嗣基以他罪坐废,欣欣然相贺。朝廷若更用此人,则民将以怨嗣基者,怨朝廷矣。且嗣基初见斥于李寿庆也,乘愤构疏,至论寿庆不孝状及其被人挽止,反生自掩之计。又为谄附之疏,称说褒嘉,人之反复,乃至此耶?屏逐此二人,然后天心可感,灾异可消也。

上下于庙堂。权大运白曰:“称以草野,倾陷朝臣,意甚不美。此外虽有条陈时弊者,不当回启。”上是之。沃陈疏自辨以为:“臣为湖西幕官也,宋时烈在其鄕,而适未能一造。监司以文书证定事,托臣行,以官长言,一见于京第。以此谓之师生,而称说赞扬,做此不近理之说。”上赐例批。

6月17日

○壬戌,月晕回木星。

○以赵师锡、睦昌明为承旨。

○领议政许积病少愈。上遣承旨慰谕,命与偕来。教曰:“虽不能出仕,一者面对,以慰予闷郁之怀。”盖台阁方以告庙事争执,上恶其起闹于闷旱之日,欲令积出而镇之。积累辞不获,强疾赴召。上招左议政权大运、右议政许穆,并引见。积诣阁门外,特命两内竖,扶腋以入。兵曹判书金锡胄亦请对入侍。上谓积曰:“近以告庙事,惹起闹端,卿居首席,何无一言也?”积曰:“大礼厘正后,即告太庙,实合继述之道,而臣等自初以为不可者,盖虑加律之论,因此而出也。时烈自付处至远窜,自远窜至安置,皆由峻论激发,转辗层加,而实非一人之论也。今之论者,皆欲不为加律,只行告庙,而若于告庙后,又有一人倡论,以不诛罪魁,攻斥大臣与台谏,则臣等不能防塞其论,而殿下亦无辞可答矣。时烈之罪,虽置诸死律,亦非过矣,而我朝仁厚立国,祖宗以来,无杀士之时。倘或因此告庙,终至于杀时烈,则恐欠稳当。且过时之说,亦不无所见。上于此,毋激恼圣心,毋摧折台阁,以圣意所定,从容处之,无所疑阻可也。”穆曰:“闻金安老败,亦为告庙云。今亦不可不告也。齐之祫祭,行于十年之后,今为过时之说者过矣。”积曰:“安老则赐死后,始为告庙,非所可证,而李元祯顷以尹元衡事陈达,是亦误知矣。宣庙丁丑以伪勋追削事,告太庙,而其时元衡死已久矣。虽欲加律,得乎?”锡胄曰:“时烈今已安置,而告庙之论又发,虽曰无加律,而告庙后,罪魁安可生全乎?孝庙大祥时,先王引接时烈,时烈以檀弓免、子游衰之说,自服其妄发曰:‘若战国人则必自刎而死。殿下以此罪臣,则臣心亦可少安。’云。此是妄发之语,而若因告庙,或至加律,则岂非过重之举乎?”上谓群臣曰:“予之否德,不及祖宗远矣。大臣亦不及祖宗朝,大臣则当谨守成宪,不宜有所变更。”盖朝议多欲变改旧法,故上恶之。

○判中枢府事郑知和上札,论告庙之非曰:

议者必欲追行告庙,此论若专为告礼,则何待四年之久,而到今追论乎?此不但加罪一时烈,盖欲并与宾厅议礼诸臣,而置之同科也。讨逆之外,曷尝有以人臣罪辜,上告太庙?亦安有告庙之后,其人终得保全之理乎?

仍及安老、元衡事误引之为诬罔,答曰:“告庙后,将为次第论罪,终有不忍言等语,诚合予意。昨者台批,其心所在,诚不可测云者,已谓此也。予志既已坚定矣。”

○掌令李硕宽、持平金璁、权瑍以李之翼、郑知和疏斥告庙之启,并引避。玉堂处置,并请出仕,答曰:“告庙之举,已过四年之后,惹起追论。不念调剂之道,予实未晓也。并递差。”

6月18日

○癸亥,上闻宾厅议礼诸臣,待罪禁府,命勿待罪。

6月19日

○甲子,以平安道平壤等邑蝗灾,命设酺祭。

○生员尹攇等五百四十二人上疏,讼宋时烈之冤曰:

时烈所引时王之制,不过所见不同,议论参差之致,而乃施以乱统之罪,加以贬薄之名,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已。时烈之于孝庙,义则君臣,恩则父子。其所以图报万一者,虽赴汤火,亦且甘心。岂意构诬之说,出于天理人情之所必无,使国人莫敢发口,靡然驱之罟擭陷阱之中,为一网打尽之计,收司之律,延及一国?以至今日,又倡告庙之说,迭出交攻,如鬼如蜮,乃以有事则告,加罪非本意等语,缓辞游饰,欲售奸谋。噫嘻!亦太甚矣。臣等尝以为,是非虽乱于一时,公论可定于百世,莫如杜门敛迹,以免于祸。而至于今日,骇机益惨,隐然祸心,非独在于杀时烈之计,则其何忍畏威怵祸,不明言直论,以开导殿下之德,辨暴贤师之冤哉?

疏到政院,承旨禹昌绩、申厚载以其疏意,危动圣聪,眩乱国是,陈启捧入,上下严教,命还出给。

○都承旨李元祯以郑知和、李之翼疏斥诬引尹元衡事,陈疏自辨曰:

宣庙时告庙不加罪之事,不过偶有所闻,略及语次。盖宣庙时告庙,只以削勋为主,而不以讨罪为重,故只行告庙之礼,而曾无加罪之举。若曰既已告庙,必欲加罪云,则元衡虽死,岂无追施之典乎?今之为此论者,亦以正宗统之由为当告,而不以讨时烈之罪为并举,则此与元衡,死生虽异,其为不加罪一也。执此而谓之诬罔者,不但非臣本情,亦见其见解之不审也。

仍辞职,上赐例批。

○知事金寿弘上疏,略论告庙之不当,上以予意坚定答之。

6月20日

○乙丑,行土龙祈雨祭。

○锺城府使姜汝㦿应旨陈疏,首以修德勤学为消灾应天之本;中言徭役烦重,罪囚久滞,爵赏太滥,号牌当行;末复言六镇军民之弊。上嘉奖之,下其疏于庙堂,庙堂无所采。

○大司谏柳命天上疏,论告庙事,略曰:

台臣本情,盖欲明邦礼、重宗统,而严批特递,目之以秉心不美;臆之以心有不可测,摧折太过,辞气欠平,岂所望于圣明者哉?罪魁无加律之论,而诸疏营救,是何据也?宾厅无追罪之议,而金吾待命,亦何意也?身居宰列者,专事护党,汲汲陈疏于台批未下之前,而辞语极悖。尹攇等悖乱之疏,闯发于其后,赞罪魁以昔贤;律朝绅以极罪,其乘机翻案之计,巧且惨矣。

答曰:“日者,李之翼疏批中,只答过时已甚之说而已,有何伤于君臣情义之相孚哉?”

○前判决事赵嗣基上疏,推演《涣》、《萃》二卦之义,请行告庙,其略曰:

大礼厘正,未及告庙,显考遽尔礼陟,意者,祖考之精神,依迟陟降,或不能萃会于冥冥之中,而人心之涣散溃裂,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必明义正礼,深陈乱统之由,洁淸孝享,昭告祖考之庙,然后祖考有所降格、人心有所归向,神人协和,雨旸宜若。

又曰:

宾厅议礼之臣,视时烈皆有首从之分,而至于国舅,则国朝制法,已使不与于朝政。且有先王八议之法,有何论罪之可言,而今以国舅之待罪,不自安为言者,皆荧惑之言也。

答曰:“时烈乱统误礼之罪,予非不知,而安置南荒,已有年矣。到今追论起闹,实涉过当也。”

○校理李聃命以两司处置,承严教,上辞疏,仍及台论不可摧抑,又斥尹攇等之疏。答曰:“近日以过时告庙事,追论起闹,予未知稳当。故日昨台臣之批,亦以此答之,本非排斥疑阻之意。”

○校理李凤征上疏,亦言摧折台阁之为过举,并论尹攇事。上以攇等疏说,无非阴惨,予实痛恶答之。

○副应教柳命贤、修撰闵就道等亦以处置乖当,陈疏辞职,而其略以为:

过时告庙,虽欠稳当,摧折台阁,大为过举云。

上以予之本意,详悉于谏长之批答之。

6月21日

○丙寅,进士韩用明上疏,略曰:

尹攇之诬辱儒贤,有甚于黄世桢、郑祥龙,而殿下未加之罪,不思所以慰安儒相。如李沃之被诬于贱孽指李师颜而不得白,无足怪也。一人陈疏,陷一名士;一人陈疏,斥一儒贤,将至于空朝廷而后已,其弊如何哉?

答曰:“尹攇等忘君死党之罪,予非不欲深治,而魑魅魍魉之说,不足挂齿,故置而不究矣。”盖用明疏,专为伸救李沃,而先言告庙过时,迎合上意,略及师颜之攻李沃,而故不明言。中乃借重于礼论及穆之被诋,末复以沃事结之,左右闪弄,设机甚巧,人以为受嗾于沃云。

6月22日

○丁卯,教曰:“尹攇等疏,语意极其凶惨,赞扬罪魁,有若无辜者然。又以今日廷臣,目之衮、贞奸回之类,其轻君死党,丑诋朝廷之罪,不可不痛惩。尹攇边远定配。”刑曹以定州定配所,权大运力陈攇罪重,而该曹以定州为配所,政院亦不察,启请并推考,改定配所,上从之。遂配江界。攇疏下,尹夏柱等上疏,请与攇同罪,政院却之。

○行大政。以李晶为承旨,金声久为修撰,睦林儒、李凤征为持平,柳星三为掌令,崔宽为江原观察使,李日井为校理,特命以医官金万直为阳川县令,医官金有铉为高阳郡守。

6月23日

○戊辰,仍行大政。以柳命贤为应教,闵点为冬至正使,安缜为副使,李华镇为书状官,赵威明为都承旨,李沆为校理。

○执义宋奎濂以母病,陈辞疏,末言:

宋时烈、宋浚吉臣师也。议者必欲置之极律,告庙之论,发于台阁,臣若挺身此际,上下其论,则是时烈之死,出于臣手。古今天下,安有以门生,而戕其师者哉?

上赐例批。

6月24日

○己巳,兵曹判书金锡胄上札言:

审理所放,不过妖髡馀徒及李嵆、权让、申怀等三人,此何足为施惠之大政乎?可赦不赦,当宥不宥,始欲开释,旋并锢闭,以此求雨,终无得雨之理。愿取前后流配者罪籍,量其轻重,并行赦宥。闲丁沙汰,初为省弊,今反生怨。及今改图,犹可为已。乞命该厅,照旧管带,只就其中,汰其不才不合者,以慰都下人心。

答曰:“一妇抱冤,枯旱三年。今日民心之抱冤,岂特一夫一妇而已哉?顷因宾厅收议,近万之京外闲良军官,一并汰定,不无呼冤之弊。当令庙堂禀处。”翌日,备局引见时,上以二事当否,问于群臣。群臣对以今之在罪籍者,皆罪重难赦,就其中轻者而宥之,亦无不可。上令禁府、刑曹,修入徒年以下文案。大运等曰:“外方闲丁之难得,都下坊役之偏重,皆由于闲良、军官,沙汰在所不已,才罢旋改,亦损事体。而当此愍旱之日,累千人呼冤亦可虑。待秋试才,另加精抄,如工匠杂类,并汰去。而抄定后有頉之代,必以出身代定宜当。”上从之。及秋试才,代射者居半,现发抵罪者,亦至数十人。

○京畿大旱。

6月25日

○庚午,夜,岁星退行在虚宿度内,明大芒角。

○掌令柳星三、持平睦林儒以追行告庙论之不可苟参,引避。翌日,大司谏柳命天以不敢处置,引避。玉堂启请并递,特命出仕。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校理李聃命陈尹攇疏凶惨之状及议礼诸臣待命之非,大运亦继陈之,上不答。因吴挺纬言,外方疑狱迁就未决者,下谕诸道监司,使斯速决折。聃命言:“近日台臣或特递、或严批,且于台望,累使加望,辄择在外者除拜,是不欲使台谏在朝也。告庙虽曰过时,以此摧折台谏,甚不可矣。”上曰:“礼论镇定,今已数年,而又惹起闹端,予为今日台谏,惜其不审也。”大运请以旱灾,减新生公主供上之物曰:“曾前世子宫,亦或以旱灾减供矣。”上是其言,命姑罢之。上闻领府事郑知和病重,命遣医看护。

6月27日

○壬申,咸镜道安边等六邑蝗,黄海道白川郡靑色虫蚀苗。时,岭南、海西皆大旱。

○引见大臣及禁府、刑曹堂上,行疏决。轻罪蒙放者八十馀人,重者不与焉。

6月30日

○乙亥,先是,吴始寿白上曰:“春间,圣上将躬行先农祭,后稷、神农位版,奉往祭所,奠物亦已备,而初以风雨差退,终以陵寝有变停止,还其位版,埋其奠物,而亦不告不祭之由。求诸神道,不远人情,此诚未安矣。今宜祈雨先农坛,而祭文中必及向日亲祭停止之由好矣。”上大悟之,欲行亲祀,权大运言亲祀则过矣。上命重臣行祀,是日大雨。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子,大司宪尹鑴上疏,盛言尹攇疏之非曰:

此殆由于朝廷不能深明其说之诐遁,有以折服其心,而大典彝章,犹未昭揭,所以致攇之敢有所云云也。礼曰:“惟圣尽伦,惟王尽制。”欲望圣明,凝神静虑,察此事理,若先王之亲考礼经,而夬挥乾断。务以尽伦尽制,作为定制,修明祖宗之成宪,著为一王之大典,祗告颁示,以重其礼。藏之法室,编之史册,永为后法,使罪负者得以黜伏;邪说者不得复作矣。且大礼既明、大典既成,则白日中天,氛翳自消。凡缘此妄论,诖误被罪之人,谴罚已久,逮及亦多,宜随其浅深而降宥之,以示不终弃物之仁,而若复有挟诈兴谣,疑乱大纪者,则直加以汉人擅议宗庙之律。怀私比党,不供王事者,则又论以明朝违弃君命之法,以示天险之不可逾、王章之不可干。若是则人无敢倾侧、民无敢僭忒矣。“

上遣史官褒谕,而告庙则以不可容议为教。

7月2日

○丁丑,以姜硕耇为献纳,尹搢为校理,金璁为修撰,郑重徽为承旨。

○宪府启曰:“日昨,台臣初发告庙之论也,刑曹判书李之翼乃敢投疏于台批未下之前,伸救时烈,折辱台官,以贬降之罪,归之固滞;以薄施之典,谓之过中,欲排公议,做出修郄之说,疑乱荧惑之计,巧且惨矣。请罢职。”累十启而终不允。

○谏院启曰:“两医除邑之命,出于铨曹注拟之外。此辈虽有议药之微效,岂无当施之典,而必以牧民之任,为此酬劳之资耶?请高阳郡守金有铉、阳川县令金万直并改正。”累启,终不从。

7月3日

○戊寅,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荡涤破船米未征三千石,而坐此被罪者百馀人,又命疏释,从权大运之言也。闵点请还授贼人韩舜锡职牒,持平沈檀争之。大运是檀言,上从大运言。舜锡即许积孽妹夫也。粗有文艺,而为人悖恶,与伪造印信贼人金文赫,结党为盗,及文赫伏罪,徒党皆系狱,而舜锡藉积势,独漏网,至仕为主簿,人莫不愤惋。后,台谏论以削版,物情犹未快。至是点极称其冤曰:“近来人才甚乏,可合制述官者无其人,而舜锡习于吏文,文亦富丽。请还授职牒而付军职,为制述官。”盖点子周道赴科时,每借述于舜锡故也。后,舜锡被四馆停举,点为知馆事,勒令解罚,馆官怵其威,不通四馆,潜去罚榜。史官尹义济等愤之,还付其罚榜。

○引见平安监司李宇鼎,勉敕而遣之。

7月4日

○己卯,右议政许穆以病上札乞免,优批不许,遣御医看病。

7月5日

○庚辰,夜,流星出斗星上。

○以睦天成为校理,李聃命为吏曹正郞,李沆为应教。

○因礼曹言,命式年增广时,各道守令、察访,依上年例,令各赴鄕试,盖以岁俭故也。

7月6日

○辛巳,召对玉堂官。

○忠淸道旱蝗。

7月7日

○壬午,以吴始复为吏曹参判,金璁为掌令,睦林儒为校理,李观征为大司宪,李湜为修撰,朴镇圭为正言。

○以旱灾,避正殿,减常膳。礼曹以立秋,启请还正殿,复常膳,从之。时,旱犹前而避殿才数日,该曹遽有此论,一世讥之。

7月8日

○癸未,苍白云一道如气,起巽方,直指巳方。

○以李沆为执义,申厚命为持平,李凤征为修撰。

7月10日

○乙酉,右议政许穆连札乞免,上不许,赐优批,遣史官谕之。

7月11日

○丙戌,召对玉堂官。

○南别殿重建工讫。世祖大王、元宗大王影帧,自庆德宫还安。

○谏院启曰:“安州为府,处于孔道,苏残起废之才,既不得于文官,则独于武臣有之乎?朝令不行,名官举皆厌避,此习不可不惩。而今乃曰末如之何,反欲委诸武夫之手,非计之得。请还收安州判官武臣间差之命,以台侍有风力者差送。”从之。

7月12日

○丁亥,以李元禄为承旨,吴挺昌为吏曹参议。

7月13日

○戊子,夜,流星出西方,入坤方。

○以权瑍为持平。

○济州牧使尹昌亨常贡外,别献名马十匹。

○右议政许穆以病陈札乞免,上赐优批,不许。又遣御医看病。

○命赏南别殿重建监董诸臣有差。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相权大运曰:“初入仕年限减定之后,躁竞成风,年少儒生,不勤学业。更宜一遵旧制,生进限三十,幼学限四十,始许入仕。”从之。领议政许积病久引入,大运请令备局有司堂上就其家,议决重务,积力辞之。

7月14日

○己丑,前参奉洪益亨上疏,请行告庙之礼,上不从。

○四学儒生李硕征等上疏,请亟行告庙之典,大诰邦域之中,答:“以向者三公赐对之日,明示予意,而相继陈疏,若是纷纭者何耶?”太学生李震翼等又疏请之,上不从。

7月16日

○辛卯,领议政许积初度呈辞,赐不允批答。

○前承旨李同揆卒。上命优给丧需担军。同揆,圣求之子也,少不事举业,累授官不起,每曰:“至痛在心,其可仕乎?”盖以其母死于丙子胡乱故也。及拜持平始出,一岁中超迁至承旨。言议实无可称,一世多讥笑之。

○命给税盐一千石于庆尚道,补赈资。

○义州、铁山、龙川地再震。

7月17日

○壬辰,以睦来善为右参赞。

7月18日

○癸巳,以李日井为司谏,赵宗著为献纳,李沆为应教,李堂揆为大司宪,韩垽为掌令,柳命贤为执义。

7月19日

○甲午,夜,流星出奎星上,入艮方。

○献纳赵宗著立异于金寿兴特叙还收之启,引避递。

7月20日

○乙未,以李元祯为大司谏,睦天成为献纳。

7月21日

○丙申,召对玉堂官。

7月22日

○丁酉,领议政许积四度呈辞,遣史官,慰谕勉出。

○执义柳命贤以告庙之论,意见不同,引避递。

7月23日

○戊戌,四学儒生李硕征、太学生李震翼等连上章,请告庙,上皆不听。硕征等又以危言陈疏曰:

若持疑不断,使告庙之典不举,则不但孝庙受命承国之统,有所不严,殿下今日之位,亦未免于虚位。臣等与其为虚朝之臣,庶宁欲蹈东海而死耳。

上犹牢拒不允。是时,群壬擅命,假托礼论,欲售戕贤之计。而至硕征等之疏,尤极危悖,乃敢以殿下今日之位,亦不免于虚位等说,肆然笔之,此正乱逆之徒也。嫁祸士林之罪,亦奚足道哉?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以权大运言,命李滉奉祀孙杲特陞六品。又以大运言,命停诸道水、陆合操及兵、水使、营将巡历点阅。前判尹金宇亨为其子万年,与人争讼,将被罪,乃伺候大运诣阙时,具朝服立路左,躬自呈单,缕缕称冤。大运入言于上,以损伤事体,推宇亨,令该府更查其曲直。湖、岭间,饥民往往相聚为盗,多杀越者,大运请下谕诸道,申饬禁盗之方,从之。

7月24日

○己亥,以李观征为大司宪,李溟翼为承旨,李沆为执义,李正英为刑曹判书,李凤征为校理。

○引见江原观察使崔宽,敕谕而遣之。

○忠淸道被灾尤甚邑守令,限一年除挈眷,从监司李德周之言也。

7月25日

○庚子,白云一道,横在日上,长二三丈,广二三寸,渐向巽方。

○以金徽为大司宪,宋奎濂为校理。

○右议政许穆以病上札辞职,优批不许,遣御医看病。

○全罗道生员罗重器等上疏,略曰:

宋时烈献议,虽与许穆之疏相反,此不过各陈所见。岂有一毫贬薄之意,坏礼之迹?而祗因色目一分,戈戟竞起,增轻作重,鼓虚为实,北塞南荒,惟意摈斥,又倡为告庙之请。今之所以罪时烈者,以其礼论,有异于许穆所主之说也。今尹鑴之言礼,又有大违戾于穆之说者,凡鑴之所以驳穆者,一则曰宗庙不尊,民志不定;二则曰违圣经,背祖训。若使主鑴之说者,卒然告于殿下曰:“穆之论礼为无道,为大不敬,请以是告于庙,颁于八方”则殿下必骇然怪之,赫然罪之矣。凡今之勒成时烈之罪案者,亦何异于是哉?

政院陈启捧入,下教曰:“重器等全没时烈误礼罔赦之罪,而游辞救解,极其阴惨。此疏还出给,以杜纷纭之弊。”

○引见下直守令、边将。

7月26日

○辛丑,御昼讲。大司谏李元祯进启曰:“顷者有庶孽李师颜者,摘抉一二朝臣隐过,投疏陷害。被诋之臣,实无是事,而做出无根之言,则周官造言,自有其律。请令攸司,查问处之。”上以查问有弊,不从。李沃见台启大惧,阴嗾吴挺纬,劝元祯停论,元祯始不听,六启乃停。又启曰:“外官之赴鄕试,例多人言,故并赴京试,已有先朝受教。而其中稍有形势者,以鄕试为罔利之断,夤缘用计,必赴乃已。矫弊定式,岂亶使然?请自今依定式,申饬各道。”从之。

○幼学尹宪卿等一百馀人上疏曰:

臣等窃闻,顷年许积陈达筵中曰:“赵瑊告庙之说,尤为怪妄。告庙必治逆,然后为之,请加峻斥。”此辈亦知非有叛逆之变,则不可为告庙之举,而仰揣殿下,必不以情外之罪,置以乱逆之律,故隐其本情,姑为游辞,一得允许之后,将售其渐次层加之计,必欲渎诬祖宗,歼殄善类,擅弄朝柄,长享富贵。至于近日数三旧臣,久在窜逐贬斥之中,殿下渐加宽赦,一二疏章,薄言蠹国害政之状,而殿下不为深罪。此辈颇自疑忌,欲复以此大设机阱,尽除前后预礼之诸臣,钳一国之口舌,蔽殿下之视听,益肆胸臆。乙巳元衡等五奸,构杀柳灌等诸贤,而初谓之稍存形迹,只行窜逐;后谓之在法罔赦,论以大逆。数三日内,反复变说,使十数忠贤,一朝菹醢。变说而加重者,顺朋主之也。彼顺朋辈,其于变说之前,初未尝言变说之计。今此告庙之论,经营酝酿,盖非一夕,而亦不肯先自下手,陷其身于万古首恶之名,故前后担当此论者,苟非世间至毒之物,即鄕曲愚蠢,为人鹰犬者也。今者卢灦乃元祯旁郡子也;李涔乃元祯邑人也。元祯实煽此论,而亦未敢先发,嗾灦挈涔,后前投疏,而入侍前席,阴试殿下,出语同僚,谓得圣旨。于是,朝中不逞之徒,合势同咆,而一二台官,望其风声,以连发之意,言于宪长睦来善,来善不为强从,因此见忤,重被攻斥。此辈虽曰切不加罪,只请告庙,称停定论云,而前后儒疏,无非构之以逆节,其所谓称停定罪云者,是欺瞒也。曾在辛丑,时烈趋朝入对曰:“臣所引檀弓免、子游衰,只取大义而已。若非圣明洞烛,则此言甚危矣。”先王教曰:“不事悠泛,必欲详陈,故多引古事,以明其义,于此亦可见卿之忠赤。”时烈固请被罪曰:“臣不无妄发之罪,若不加罪名,则恐不得容身于天地间矣。”先王教曰:“遣辞之际,虽有些妄发,以何辞加罪乎?使卿果有贬抑之意,予岂敢如此待卿乎?”呜呼!时烈之心事,先王之所洞烛也。虽以许穆、尹鑴事言之,穆主齐衰,鑴主斩衰,其所论说,各自矛盾。以今日攻时烈之事绳之,则其误礼之罪,不归于穆,则必归于鑴,而两人滚合为一。以其见解有异,独为时烈之罪案,此何理也?

末又斥尹鑴,初尝讼时烈之无邪心,而请撤围篱,今乃主告庙之请,为反复之态。而又论李硕征等疏中虚位、伪朝等说。承旨赵威明、郑重徽、权脩等见其疏,与玉堂官李凤征、李湜请对入侍。诸臣相继陈白,必欲严罪。罢对后,上教曰:“宪卿等乃敢救解罪魁,丑诋朝绅,无所不至。将欲眩乱已定之邦礼,其心所在,极为凶惨。疏头尹宪卿边地定配。”又教曰:“此疏还出给。今后则如此阴险之疏,切勿捧入。”宪卿配龙川。

○学儒李硕征等又上疏,请行告庙,有曰:

己亥国葬时,孝宗大王上谥册宝外,封世子册宝,并埋安于圹中,此实时烈之议也。甲寅国葬时,摠护使金寿兴以为:“孝宗封世子册宝,既埋安圹中,今不可异同。”仁宣大妃册嫔时册宝,又埋安于圹中,则其意岂不在于讥仁祖以立次长,贬孝庙以不当为世子乎?仁宣大妃国葬时,宝篆文中,王字阙一画,书写官吕圣齐托以眼视眩涩而然,此何言也?王字第二画阙,则非王而工。古有去臣一点而作巨者,无乃自附于此义,而以示贬薄之意耶?微先王之觉察,殆行其胸臆。其徒之前后所为,节节如此,则其得罪于祖宗在天之灵者,为如何哉?

答曰:“更勿烦渎。”四学再疏之后,诸生欲停之,多引去。赵瑊以为:“不得请,则不可停。”削籍其引去者,与李硕征、李垍、权圣中等十馀人及下斋二十人,累拜疏,务为惨刻,凶悖之语,一节加于一节。渠之侪流有劝止者,瑊辄叱辱,虽时辈,亦不无骇叹者。

7月27日

○壬寅,正言严缉上疏,略曰:

近日台阁方有告庙之论,先王之据经厘正,昭如日星;殿下之锐意继述,坚如金石,将有辞于万世,则告庙一款,特节目之小者耳。已定之礼论,不必因此轻重,而今欲追论,辗转起闹,殊非镇定和平之道也。

末言:

目今田野,秋旱尚苦,而避殿、减膳、撤乐之命,遽复其常,不亦太急乎?

又陈料理赈政,愼简守令之意。疏下庙堂,终无所采用。

7月28日

○癸卯,御昼讲。

7月29日

○甲辰,大司谏李元祯、正言朴镇圭以本院之未及并发告庙之论,为物议所非,引避,元祯之避,闪弄反复。其略曰:“臣意窃以为,此论不发则已,发则不可立异。此论之初发也,殿下之摧折太过,诸臣之亿逆太深,舆论转激,以致学儒之疏。语无斟酌,至以宝册埋安、王字缺画,并谓有意而发,其言俱涉深文,其事不近常情。此等论议,与臣初意,大相迳庭。臣于此时,继发告庙之论,则孰知朝论自朝论,儒疏自儒疏,而漠然不相关哉?”处置,并出仕。

八月

8月1日

○朔乙巳,大司谏李元祯、正言朴镇圭出仕后,发告庙之启曰:“孝宗大恤时,期年之庶服,既无税服之节,惟有告太庙一事,可明其釐庶为嫡之由,而尚今阙焉。仁宣庶妇之服,虽幸归正,孝庙庶子之称,尚不厘改,虽谓之妇为嫡妇,而子犹不免为庶子,诚非过论也。设令告庙而时烈必死,不可以时烈,终寝太庙之典礼。况时烈必不死,而直以时烈之所厌恶,而终废不可废之大节乎?”答曰:“强从过激之论,继以起闹,予实未晓也。断无允从之理,亟停勿烦。”

8月2日

○丙午,流星出东方。

○以朴相馨为掌令,安如石为司谏,吴始大为修撰,金奂为校理,柳命贤为应教,申厚载为承旨,李堂揆为大司宪。

○副护军尹鑴上疏,辨罗重器疏曰:

重器疏中,至举臣与许穆辨礼之说,而有所云云。时烈之罪,非但乱嫡庶、传重之大分而已,又以卑主夷尊,而贬君上之常典,坏王朝之大经,所谓:“使宗庙不尊,而大统不明,违圣经,背祖宪,抑太上,而用亲属之制。”者,非时烈而谁也?许穆首议改正,而但辨长子三年之义,未究王朝大统之制,则谓穆之于此礼,虽尝讨正,而未能尽黜时烈之谬可也。重器等不思时烈之罪案在此,更欲以时烈之所犯,而递加于讨正之人,游辞巧说,诋辱大臣,且将以救解罪首,一何悖也?时烈与宾厅诸臣,可以加律,则不待告庙而可以加律,使其罪不可以加律,则又岂可以告庙而加律也?此辈亦非必谓告庙后,时烈必死也,亦非真恤时烈之死也,只驾此告庙加罪之说,而欲以伸时烈之礼说,叱骂朝绅,以逞其怨憾之心耳。

又曰:

下教政院,如宪卿辈之疏,勿许捧入,此固圣上嫉恶之盛意。而凡言之善者用之,不可用则置之,不宜厌其烦扰,自掩聪明也。

上慰谕之,且曰:“儒疏退却勿捧,以杜纷纭之弊而已。卿其安心勿辞。”

8月3日

○丁未,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罢湖西安眠岛及宁越、江陵、淮阳等三处宫家折受。仍令今后宫家折受,毋得混请某邑某面,从闵点、权大运之言也。命移畿邑麦一千石于忠淸道,给民种子。

8月4日

○戊申,刑曹参判吕圣齐因李硕征疏,上疏自辨曰:

当初宝篆书写时,累日填补,眼视眩乱,王字下画两傍,有当连而不连者。及其下问,始觉而补入,仍即陈疏待罪。先王既已下烛,命之刻。其时曲折,俱在臣疏及都监启辞。硕征等乃曰:“王字阙一画,则非王而工,至譬于去臣一点而作巨者。王字之三画俱在,而只两傍曲画,当连而不连,既无阙画,则工字之说,实无所据。且去点作巨者何人,亦何时,而乃敢勒加于人?噫嘻!此何言也?

赐优批。

○先是,故相臣李浣庶子仁倜上疏言:

其父于庚辰登州之役,令军士向虚放丸发矢,或飘船漏粮、或毁船埋炮,华人服其义,至承皇帝诰示文字。淸人谓我密扶皇明以六条责之,浣以其六条,书付渠曰:“他日皇明若复兴,则此书当为国家自白之地。”

又言:

尝于夜对,承孝宗下询,浣以为:“我国地势无如江都,而今则水势顿变,沿江一带,皆可泊船,不可不筑城。而鼎足城偏于一隅,古长城广阔难守,必以训链、御营、摠戎三局,别筑东西北三大城,可以万全。而安兴、紫燕两岛,亦设关防为可。宜预作砖甓,先备器械,以为一齐筑城之具。”云,孝宗从其言,使浣句管,而徐必远为留守,废其燔甓等役,浣尝痛恨云。又浣尝言:“我国形势,宜据险淸野以待敌。”因一一指陈,某险可守,某山城可入处列录,未及上闻云。

又言:

尝造大帒,可盛二十斗者,令军士各持一帒,遇敌时令掘土纳帒,积三帒作一堞,回绕作城,而其掘土处,自成壕子,孝宗美其制,令各军门,皆造此帒,而未及广布云。

上出示此疏于诸臣,许积曰:“此事皆浣之所尝言于臣等者也。江华筑城固好,而今计莫如与民休息,宜俟年丰,且观时势可矣。据险淸野之说,亦至论,而但劳民筑城,非其时。且平安道则浣亲见之,故所言皆合地势,而他道则浣所未见,多得于传闻,故其所指画,亦未尽当。宜令武士出外方者,相度地势,参互众论,得十分要冲之地,然后可以筑城矣。然而城役诚难,未及筑城,而民必大扰矣。布帒则训局已有之,摠戎则无物力难备,御营则造成可矣。”上从之。其六条书,上命金锡胄取进。仁倜以其闻于父者,撰录其时顚末,名曰《锦州卫事目》,送于锡胄。至是,锡胄请对,并奏之,仍曰:“许积以为,此必有日后考见之时,宜以此藏置江都史库云矣。”上曰:“然。”锡胄曰:“僧人独步,尝以间使,往来于明朝。其时有明朝敕谕及经略别咨,此亦日后有可考者。其书想必在禁中,而此外内藏明朝文书,皆一一搜出,并藏可矣。”上从其言。后于史官李玄锡曝晒之行,降一封书,命藏置于江华史库。锡胄曰:“宋时烈之误礼大矣,而李硕征等,至为伪朝、闰位等语,自不觉其悖慢无上之归。此所谓含血喷人,先污其口者也。”上曰:“伪朝、闰位等说,尤极无伦矣。”

○以李堂揆为大司宪,宋挺濂为献纳。

○引见下直守令。

8月5日

○己酉,先是,闵宗道子参司马,为其父点将设庆宴于京第,宗道及黯方为西北监司,欲载送西北妓乐,而恐有人言,书问于许积,积引为亲不俭之语答之。宗道等遂各选名妓,乘驿上京。于是,物议沸腾。持平申㶅欲劾之,适递职未果。许穆筵白上,请推点及黯、宗道,上只推送妓者。至是,该府以公罪议律,上以公罪非是,特命改拟。大司宪李观征等引避递职,而黯、宗道遂以私罪,论削职。左议政权大运欲陈白而仍任,黯久不荐其代。穆知其意,使人促之,始乃议荐。

○掌令朴相馨以告庙为过时立异,见递。

○黄海道海州,平安道平壤等地大风雨损稼。

8月7日

○辛亥,昧爽,流星出天中,入南方。

○以朴世堂为执义,李达意为掌令,睦天成为持平,特命以武臣参司马者,拟承旨望。政院启以武臣为承旨者,前或有之,而必须极择。即今武臣堂上中,虽有曾参司马者数人,俱未经阃帅,不敢率尔备拟。又下教,使备拟。于是,睦存善拟望受点,物情骇之。翌日,宪府论存善以常调武夫,专无履历,才能蔑闻,请递差,答曰:“虽未经阃帅,有何伤于擢用乎?”累启,终不从。

8月8日

○壬子,引见下直守令,勉敕之。

8月9日

○癸丑,果川幼学许埬等上疏,请行告庙,而疏语极无伦。上命还给其疏。

○副护军赵䃏上疏,请行告庙。末又请取前日诸臣章疏,择其可者施行,又论赈政、号牌事。答曰:“赈救一款,今方讲究。前日所陈之事,更令庙堂,趁即禀处焉。”

○以赵远期为承旨。

○前判书金徽卒。徽,时让之子也。性粗诞,好诙谐,与许积为中表,常依附于积,藉积力,至拜铨长,为政一循私意。然犹称虚怀,持论往往近恕,不甚为惨刻之论。卒年七十一。

8月10日

○甲寅,领议政许积累呈辞单,上遣承旨,谕之以朝着未静,儒疏纷纭,是何爻象也?非卿才智德望,孰能共济、孰能纠正?积对以近日儒疏,用意深刻,遣辞无伦,一节加于一节,宁静无期。而其疏中隐然攻斥臣身,自救不暇,况何望其镇定乎?

○四学儒生李硕征等七上疏,请行告庙。又论斥金锡胄筵白之事以为,锡胄阴怀护党之心,欲沮臣等之论,乃乘淸燕之日,敢请独朝而入,构诬多士,荧惑天聪。神武门昔日之祸,其渐不过如此。又引陈瓘、彭龟年戚里侵权之说,比锡胄于韩侂胄。承旨申厚载、赵远期等,启陈其情状,上教曰:“疏辞多有无伦不正之态。至于神武门、韩侂胄之说,惊骇莫甚。士习岂容如是?疏头李硕征为先停举,此疏还出给。”

○引见下直水使、守令,勉谕之。

8月11日

○乙卯,御昼讲。

○以吴挺昌为副提学,兪夏益为应教,李袤为大司成。

○李硕征被罚后,其徒李垍等,称以与硕征同被罪罚,又上疏,丑诋金锡胄及陈启承旨,政院退之。锡胄陈疏对辨,特赐优批。宪府论:“李硕征等疏语,虽有过激之失,而至有停举之命,窃恐有欠于优容之道也。请还收停举之命。”答曰:“疏语无伦狂妄,所当深治,而姑施薄罚,勿为烦论。”翌日筵中,左议政权大运及三司,皆言施罚过重,上不听。大运缕缕争执,上终不许。大运末复以去就争之曰:“一细事,终不能回天,更何颜面,仍居鼎席乎?”上不得已,始许解罚。

○引见下直守令,敕谕之。

○御昼讲。讲讫,引见轮对官。

8月12日

○丙辰,夜,流星出羽林星下。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权大运以李硕征疏捧入时,承旨张皇陈启,且不覆逆停举之命为不可,请推申厚载、赵远期,从之。正言朴镇圭请饬筵臣,凡于奏事时,毋得起坐。又请申饬兵曹,女人之出入禁中者,一切痛禁,并从之。

8月14日

○戊午,以赵师锡为承旨。

8月16日

○庚申,引见差使员及下直边将。

8月19日

○癸亥,校理李凤征进《养心箴》,赐马妆赏之。

○以李沆为执义,沈橃为正言,睦天成为修撰,吴挺昌为咸镜道观察使,孙万雄为持平,尹搢为校理。

○御昼讲。因检讨官吴始大言,命各司奴婢庚辛流亡之类,其子女生存者,令诸道明查,一体荡涤身贡。同知成均睦来善言:“前头有庆科,儒生被罚者,罪关伦纪及礼论者外,并宜解罚。”上从之。独四学斋任等,执不可曰:“儒林相规,罚非朝家所可指挥也。”先是,直长尹征周以宋浚吉门人,浚吉殁后,征周叛其师,趋附时论。正字李玄纪等恶之,发论停举。来善家子弟,素与征周亲,故诸生疑其为征周地,哗然不已。上累下教,使大司成开谕,而终不从。

○引见下直守令及差使员。

○温阳郡守朴以文上疏,条陈九事,曰给租税,曰均田制,曰蠲身役,曰减良丁,曰罢屯田,曰防盗贼,曰移他粟,曰分干粮,曰禁移秧,上嘉之。

8月20日

○甲子,御昼讲。讲讫,引见下直守令及差使员。

8月21日

○乙丑,右议政许穆以病乞免,优批不许,遣医看病。

8月23日

○丁卯,夜,流星出北斗星上,入乾方,月入东井星。

○以金禹锡、金德远为承旨。

○团束输城驿卒一千三百与北兵营所属军一千六百,合为一营,以本驿察访,兼差千摠,俾管教链。

○礼宾正郑之益疏陈四条,曰正心,曰保民,曰养兵,曰择用廉吏。上以择用廉吏事,申饬铨曹。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持平孙万雄进启金寿兴叙命还收事,上不从。大司谏李元祯请询大臣、诸臣而处之。左议政权大运、校理李凤征等,力言公议至严,不可强拂。后数日,上始允台启。元祯言:“比年赴燕商贾车辆,倍蓰于前,弥亘数十里。此由于八包之法废阁,商贾赍银,靡有限节故也。所贸唐货,转贩倭馆,而倭馆物力,不能抵当。目今倭人之未偿者,百万馀两,此皆各衙门生息之物,而收捧无期。申饬八包之法,使无如许烦杂之弊似可矣。”上命严明申饬。

8月24日

○戊辰,幼学元善庆上疏曰:

乙卯以来,科选不公,内外相应,阴巧百端。以其所选者观之,则一榜俱是一边之人,人言岂不信然哉?庆科之至今迁就者,无非场屋滥入者之罪,可胜诛耶?即今开场,只隔一日,而以西人为名者,无一人在朝。崔锡鼎、赵宗著等,又出于外方,则参试考官,自当尽归一边之人,何所忌惮,而不循前习乎?

仍请特下严旨于考官,十分警饬,如有复循前习者,施以重典,其侥幸得中者,依宋朝故事,亲出御题,再试于大庭,答以知道。仍引见增广文科初试试官及监试官,亲谕之曰:“我国取人,只在科场。而近多不严之弊,至有罢榜之举,事之寒心,莫此为甚。今玆引见,意非偶然,尔等须尽其公、极其严,无负予警饬之意。如是面命之后,或有不公、不严之事,则其罪断不可饶也。”

8月25日

○己巳,以柳命天为吏曹参议,李凤征为正言。

○宪府启曰:“被停儒生,既有分轻重,解释之命,掌务官所当发简齐会,参酌解罚。而既不简问于当初发论之人,又不待四馆之会,只与若干人私自解之,专用私意,坠落古规。请先罢后推。”上从之。

○御昼讲。

8月26日

○庚午,上诣南别殿,行酌献礼。

8月27日

○辛未,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使臣无事回还。且史册则以赦前勿论,地图则以革职为言,诚可幸也。地图曾前使行亦为赍去耶?”左议政权大运曰:“虽未知某人之持去,曾前小臣赴京时,多有可考之事,而无路得见,甚为郁郁。”上曰:“今番则山海关搜检不为之耶?”大运曰:“山海关搜检,本非约条,而且先朝以不为搜检,有奏请事,故今亦不为之云矣。”知成均闵点曰:“科场事体严重,而昨日举子三十馀人,来愿追录名,臣与大司成相议不许。其后又有百馀人恳诉于主掌官姜相周,相周不报于臣,而私自许录,事甚可骇。相周则罢职,追录举子,虽有参榜者,拔去宜矣。”上从之。特命拿问相周,旋因台启,追录参榜者,更命不为拔去,相周亦免罪蒙放。

○以赵师锡为江原道观察使,以瀛昌君沉充谢恩兼冬至正使,沈梓为副使。

8月28日

○壬申,御昼讲

8月29日

○癸酉,御昼讲。

九月

9月1日

○朔乙亥,御昼讲。讲讫,引见下直守令及轮对官。吏曹正郞李聃命请于诸各司,各定文官一窠,使无文官淹滞之患。权大运、闵点皆言不必别为一窠,随其有阙,间以文官差出,上从之。聃命又请户、刑曹郞官各一员,必以曾经台侍人差出事定式,从之。

○下教曰:“四学斋任等,终不解过百多士之罚,使不得同赴庆科。虽科日已过,更为开谕,使之解罚。斋任等始乃解罚,凡一百五十馀人。”

9月2日

○丙子,御昼讲。讲讫,引见下直守令。

9月4日

○戊寅,以吴始大为吏曹佐郞,睦昌明为承旨,李堂揆为副提学,姜硕耇为献纳。

○陈奏使先来还。上因大臣言,命并加资。

○庆德宫假卫将崔𤨒、守宫内官李延浃招集娼女于空阙,琴歌为乐,夜深后擅开门出,其娼女为逻卒所执。兵曹启之,遂下𤨒等于禁府,律当死,而特命减死充军。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执义李沆启曰:“淮阳府使金宇亨以二品宰臣,为其子妇之山讼,要于路而呈文于大臣,请罢职。”从之。

9月5日

○己卯,御昼讲。上谓讲官曰:“人君能节用,则亦可谓能爱民矣。”金锡胄曰:“用之有节,则取必有度,而民蒙其泽;用之无节,则取必无度,而民受其害。然则节用乃爱民之本也。”上曰:“然。苟能缩浮费、节财用,则其取于民,必有度矣。”柳命贤曰:“济州牧使尹昌亨,常贡之外,别献名马十匹,为媚悦之计,宜即还送于本州,而快加昌亨罪,使中外洞知圣意。”上命以其马,移施于前头常贡,昌亨则从重推考,观其缄辞而处之。命贤曰:“壬子后屯田革罢者,诸宫家争先折受,作其柴场云。不但革罢之意竟归虚地,失信于民不赀,宜申饬严禁。”上从之。

9月6日

○庚辰,以崔逸、权瑎为承旨,李夏镇为大司谏。

9月7日

○辛巳,夜,流星出毕星上,入巽方。

9月8日

○壬午,上特遣承旨,勉谕领议政许积,使出仕。积又陈札辞,不出。

9月9日

○癸未,以李后定、李湜为持平,具崟、朴相馨为掌令,权瑎为大司谏,权瑍为校理,洪宇远为江华留守。

○御昼讲。讲讫,引见下直守令。

9月10日

○甲申,御昼讲。承旨金德远言:“江华留守洪宇远年老,而江都非优闲之地,差遣老臣,有乖礼待之道。”上问大臣,大臣亦以为然,遂命递留守。

9月11日

○乙酉,《显宗大王实录》成,凡二十二卷。实录厅洗草于遮日岩,上命赐宴,赐一等乐。又命内外宣酝,遵旧例也。左议政权大运以岁饥,请停赐宴、赐乐,从之。

○御昼讲。讲讫,引见轮对官。

9月12日

○丙戌,以李沆为执义,申㶅为正言。赏实录摠裁官以下有差,上以李观征仕日小,只命赐马。洪宇远疏陈其修纂之勤,又请问于摠裁官而加资。上问权大运,大运对如宇远言,遂命加资。

9月13日

○丁亥,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先是,金德远白,李袤年近八十,宜令入参耆老所。至是权大运奏曰:“以从二品入参,系是特恩,不可援以为例。”上特命加资入参。大运又言:“故参判赵寿益以礼论见忤,退居不仕,所操可尚,宜仿赵䌹例,褒赠矣。”上从之。上欲为两大妃进宴,诸臣请参酌省费。上许之,命以十一月涓日举行。掌令朴相馨启请还收李袤加资之命,上不从。三启乃停。袤本一鄙夫也。随时俯仰,持论糢糊,与甲者言,为甲者之论;与乙者言,为乙者之论,务为媚悦,不顾笑骂。尝以诗赠宋浚吉,有曰:“来作圣王三代佐,讲明吾道一心传。侨居细草风前翠,高阁繁花雨后妍。”及许穆、尹鑴得志,袤皆曲事之。俄而两人与许积论议不合,而上信任积,有加于两人,袤又附于积,人以此唾鄙之。正言李凤征启曰:“全罗各邑,称以传关米,计口收捧,数且不赀。而守令以大同事目外所捧之物,不可亲自管摄,委诸鄕任,因缘作奸,尽为私用,民皆呼怨,请命禁断。”从之。上以副校理尹搢前后除拜,辄称病不来,特命从重推考。大运及闵黯奏言,瀛昌君以明善,超嘉德,是超三资,似过重矣,上命还收。

9月15日

○己丑,以李沆为应教,朴纯为执义,洪宇远为右参赞,李观征为江华留守,李秞为承旨。

○宪府论:“凡科试,必以一代文望差出试官,未闻以举子相避而不入也。十数年来,堂上、堂下之有文望者,如有举子相避,则百计丐免,虽或拟望,召牌不进,临时承乏苟充掌试。请自今申饬,勿拘举子相避,并拟试官,以为定式。”从之。

○御昼讲。

9月16日

○庚寅,先是,左议政权大运、户曹判书吴始寿以岁俭,经用不给,请减禄俸,上不从曰:“百官禄俸本薄,岂复减之乎?”至是,大运以为:“上供尚皆裁省,百官之禄,不可不减。”固请之,许令自正一品至六品,各减米一石。

○陈奏使福昌君桢、权大载、朴纯等自燕还,命引见。桢曰:“吴三桂方在长沙府,淸将两亲王、两郡王率大兵,拒守饶州、荆州等地,彼此相持,互相胜负。北京则人民按堵,小无骚屑,而但得见王辅臣题本,辄以国储匮竭为虑。且闻淸人皆赴南征,故宿卫太半汉人云,此可知国内虚耗也。”大载曰:“闻其政令、举措,有同屯聚无赖之盗。皇帝率虾辈,常同浴于太液池,游泳为戏。且耽乐游观,出入无节,与虾同其服色,而并骑驰逐,人不知何者为皇帝,其无度如此,而下未有谏之者。自执政大臣以下,贪黩成风,贿赂公行,皇帝只知淸书,不解文字,故凡干文书,漫不省何事,一任该部之低昻云,是安能久有天下乎?南方事情,虽未能详知,而国内形势,似不得长久矣。”上曰:“卿等所干事善为弥缝,是可幸也。”大载曰:“地图事,彼人不以为关紧。阁老明珠则当初,查问亦以为不可,而礼部侍郞拜姓者,于我国事,辄为生梗,初欲罚金,而幸得无事。吴挺纬以下三使臣,只令革职,地图持去者愼行健,则论以边地充军。至于史册事,大有所持难,故使译官辈,多方周旋,而犹有罚金之议,其论奏措语,亦多痛骇者。皇帝特减罚金,而使臣以下犯禁者,皆以赦前事勿论矣。”

○右议政许穆上札,以亲尽祖墓有埋主之节,乞赐恩递,上始许给暇。承旨李晶、金德远、校理金璁、修撰闵就道等请对,请勿许退去,上遂改批曰:“当此秋凉风寒之节,驱驰往返,必有添伤。须体至意,更勿固请。”翌日,穆上札复请,上遣承旨慰谕,穆遂留不去。

9月17日

○辛卯,礼曹佐郞朴泰辅上疏言:

春夏暵旱,湖岭为赤地。进宴之举,不免为不时之归。不念沟壑之民,惟以飮食宴乐,以承一日之欢为孝,则殆与孔子所谓孝者异也。

答曰:“今玆进宴,实是情礼之所不可已。凡浮费之物,当减省从略。”

○引见下直守令,飭令抚恤饥民。

9月18日

○壬辰,夜,流星出娄星下,入室星下。

○流冬至使军官愼行健。

9月19日

○癸巳,上又遣承旨,谕领议政许积,凡公务,令在家酬应,积固辞。

9月20日

○甲午,以李湜为修撰,睦昌明为大司谏,申厚命为持平。

9月22日

○丙申,上以陈奏使臣等有周旋弥缝之功,命代加其子。副使权大载等及首译并加资,其馀论赏有差。权大运极言赏太滥,仍斥台官之不论。且曰:“大载以使行,升资属耳,无功而今又加资,非愼赏之道。”力请还收,从之。大载,大运之从弟也。首译张炫等,资已崇禄,医译杂流,例不加辅国,故改命除实职。宪府请一并还收,不从。许积亦言其过重,请参酌听纳,上只允实职除授之命及译官中方必济加资之命,其馀皆不允。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以年事失稔,命进宴时所需,勿为分定外方,自该曹三名日方物价,画给户曹,补用宴需,诸上供,特命一依辛亥例裁减。权大运盛言:“近来台谏不敢论有势力者。兪夏益未经准职,而直陞通政,终不举劾,非台体也。且典籍闵镀之父重骞,与其兄有骞争财,乘夜贼杀其兄镀。因此坐废,而铨官遽然拟望,台谏默无一言,将安用台官哉?闵镀削去仕版,吏曹堂郞推考是矣。”上从之。大运仍顾执义朴纯等,厉声叱责。诸台皆因此引避递差。知事吴挺纬请免,上不许。初,淸人以地图事查问,至欲罚金,而挺纬以其时使臣,犹不为引罪。及淸人使之革职,始乃虚让于榻前,一世骇之。

○京畿观察使庆最奉审各陵而还。引见问各邑灾实。

9月24日

○戊戌,御昼讲。始讲《中庸》。上谕玉堂诸臣曰:“《中庸》异于他书,欲为潜心玩味。此后则不须务多,从略讲论可也。”

9月25日

○己亥,以权瑎为承旨,金璁为司谏,权瑍为献纳,柳挺辉为掌令,李元祯为大司成,李沆为执义,李凤征为校理,金元燮为持平,赵祉锡为正言。

9月26日

○庚子,大司宪尹鑴上疏曰:

殿下为两慈殿,有进宴之举,而以岁事之歉,务从节损,殿下于此,宜思有以尽其道也。孔子曰:“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者,天子之孝也。得百姓之欢心,以事其先君者,诸侯之孝也。”《大学》亦曰:“上老老而民兴孝,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必也布大惠于民,俾民知王者同乐之义,然后可以行此而无憾。今宜命各道方伯,察其灾甚处,尽蠲其身役、田税、贡物等徭赋,一切荡除,俾民得以各救其生。又于来春,移粟以赈之,且令内需、诸宫、诸衙门,各出其财以补之。江都、南汉所储赴防米、救荒谷,无不通用。又令诸道守令,问其耆寿父老,给食物,自上深自节损,追先王之俭德,惟怀永图,则今日进宴,实先王推心行孝,与民同乐之道,正圣人所谓得百姓之欢心,以事其亲者也。

又言:

逃亡、儿弱之弊,请令各道,查出其物故、逃亡,即除名,而以其除名之数,闻于兵曹,使之除布,且限数年,不为代定。又令州县,凡民流徙,无本郡公文者,即征罚布,以补逃亡之缺。

末论独轮车之便用。上览疏,即命停宴。翌日,权大运请对白曰:“为亲之心,上下无间。士大夫如得一县,则必设寿酌,以悦亲心,况于人君乎?两慈殿既毕丧制,趁此时进宴,情礼所不已。因尹鑴疏,忽命停止,下情甚缺然矣。”上曰:“予以都宪疏意,告于两慈殿,则两慈殿即令停止。予心缺然,岂容言哉?”大运曰:“宴需更加量减,而仍命设行为可。务为节损,弊不及民,则敬天、恤民之意,亦在其中矣。”上从其言,命勿停止。土产物种,亦不分定外方,皆自京贸用。

○御昼讲。

9月27日

○辛丑,加李玄逸五品资。初,大臣荐玄逸,直陞六品,而资未准郞阶,不可拟五品台职,故权大运言于上,有是命。

○谕右议政许穆扶掖出入于经筵,从权大运之言也。

○除水田木麦之税。

○引见咸镜观察使吴挺昌,勉谕之。

9月28日

○壬寅,御昼讲。

9月29日

○癸卯,领中枢府事郑致和卒,年六十九。致和少有刚明之称,且著淸简之名。晩年昵爱庶子,颇有苞苴之诮,不能保其令誉。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巳,因司仆寺言,贸骏马六十八疋于济州,孳息于南阳大阜岛。

10月2日

○丙午,以宋奎濂为司谏,赵宗著为献纳,闵就道、睦天成为校理,权迪为持平,李命殷为正言。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权大运以年岁凶荒,请停节使赴燕时,尚方贸易,从之。大运又曰:“近来试官以举子相避,至有累招不进者,前所未有之事也。前头增广会试试官,依台启,无论举子相避,极择拟望,而以不可牌不进之意,申饬似好。”上从其言。及科日,试官洪宇远、李袤、崔锡鼎又皆不进,识者寒心。上曰:“杨根柴场,初是宫家折受,而孝庙朝划给守御厅矣。今则守御厅既已罢之,还给本宫可也。”大运曰:“当初移给军门者,盖重军务,而今因本道之弊,既已革罢,则还给本宫,事体不当矣。”上默然。忠淸道田税大同收米及各军门军保米,皆命捧留本邑,以为赈资,而田税收米之代,则以江华除防米,照数划给;军保米之代,则令赈厅,待年还偿。从吴挺纬、权大运之言也。

○上又遣承旨,敦谕领议政许积,使之除肃拜出仕,积辞以病不出。大运言其病势,虽得向痊,尚难拜跪肃谢,故有是命。

○左参赞洪宇远上疏曰:

今年大旱,八路同灾,官籴征捧,最系民病。若以年凶,全不征捧,则明春赈资,将无所补用。为此之故,一切催督,则是刮毛龟背,终无可得之路。宜令各道被灾尤甚邑,三分捧一,之次邑减半征捧,许以杂谷代捧,则孑遗之民,庶免流逋转死之患矣。

上下其疏于庙堂,庙堂不能尽用。

○正言申㶅上疏曰:

湖右凶荒,特甚于他道。田三税及诸般身役,一并蠲减,使土着之民,得免流丐,而自谋其生,则孑遗之民,庶可得全。且闻国家将有进宴之举,远道妓乐,及时选上云。愚氓不知节损之盛意以为,殿下不念民隐,而有此豫大之举。无已则殿下躬率宗戚,奉觞献寿,而外方妓乐,一切退却,则殿下之孝尽矣,愚民之惑,亦可解矣。

答曰:“蠲役一款,方与庙堂讲定。妓生京上事,被灾尤甚道,则已令勿定耳。”

10月3日

○丁未,御昼讲。

10月4日

○戊申,御昼讲。命刑曹判书例兼备局提调,盖欲其频参入侍,以刑狱事,有所禀定也。左议政权大运言:“近年来,人心偸薄,科举后每有哓哓之语。差备官之先期差定,亦是致人言之道。自今开场后启下事,请为定式。”从之。

10月5日

○己酉,设文科增广会试。试官启曰:“今日开场,以《左传》美疢不如恶石之语,出为赋题,庭中举子,太半起立以为:‘此题不可制述,请开门以出。’问其由则曰‘题意大有触讳。’臣等反复参究,终不得其说,而既以触讳执言,有非开谕可回,观其形势,决难镇定。不为改题,虽有事目,以此罢场,则事甚未安。’不得已改他题以试。”上答以知道。

10月6日

○庚戌,平安都事李孝源托以灾伤差错,请罢江界府使柳尚运。承旨权瑎启曰:“边地守令,人所厌避。尚运到任属耳,且有治声,而遽请罢黜,显有循私之迹。请李孝源推考。”从之。谏院亦以此论启,请罢孝源职,上以既已推考,不许。又请仍任尚运,从之。

○御昼讲。上曰:“昨见试所草记,以书题有举子纷扰事矣。”知事闵熙曰:“观其解题,乃废长立庶之事。与檀弓免、子游衰之说,相为表里,故儒生之言如此矣。”参赞官权瑎曰:“儒生不无所执,试官之必以此题试士者,未知其意之所在也。”上曰:“其题意,予已考览,乃臧武仲废长立少之事也。文字之可合书题者,何限也,乃出如此之题,虽出无情,事甚骇然。诸试官并推考。”熙曰:“进宴已迫,仪注不可不预讲矣。”四殿若同出,则坐次不无非便。成宗朝侍三殿有进宴之事,坐次未知何以为之也。我朝《实录》甚为踈漏,虽使考之,必无现出处。以臣臆见,大王大妃似当北壁南向,王大妃当东壁西向,殿下当西壁东向,而中宫殿坐次,甚为难便。若于东壁王大妃坐,稍后为之,则何如?“上曰:”如是为之,事势便当矣。“

10月7日

○辛亥,文会试试官启曰:“即者,誊录官送言于臣等曰:‘查同官所带书吏金仁杰取六调试券,拆其第一幅连贴处,更连他纸,书他文,而初幅所书首句,亦刀擦,将欲改书之际,见捉于官员。’云。臣等取其试券细考,则新旧名纸俱在。而一则初幅刀擦处,未及填书,又未填裨篇,其所谓更连处背后印迹,半存半无。一则只存第二幅以下,而纸之长短及印迹,合于初幅,则少无参差,明是拆者。而其新旧名纸所书之文,无一句相同,书则明是一人之笔。臣等取其封弥而见之,则乃通德郞闵周道之试券也。金仁杰则本以校书馆书吏,诈称成均馆书吏,而冒入者也。莫重国试,有此弄奸,事甚可骇。闵周道、金仁杰请令攸司,囚禁查处。”从之。周道,大提学点之子也。

○以李沆为应教,赵宗著为修撰,金璁为执义,权瑍为献纳。

○谏院启曰:“湖西一道被灾尤甚。丁巳条大同田税及诸般身役,请一切蠲减。”上令庙堂议处。庙堂以为田税大同,只就实结收捧,则不宜一切蠲减。诸般身役,则当观诸道状启齐到而处之。“从之。又启曰:”今此军官之试才澄汰,实为得宜,而闲良、军官,京外无别,则不宜此试彼否。顷日京圻监营军官数百人,齐诉备局,愿依京军门例,一体试才,而见却以归,咸怀怨望云。圻内如此,外方可知。良民子枝避役投属者,所当直定,而两班后裔,则不为试才,汰定贱役,亦涉冤痛。请依京军门例试才,落者定军役,入格者仍属军官事,请令庙堂禀处。“上问于大臣,大臣以为不可,又不施。

10月8日

○壬子,引见下直守令。

○特遣史官,慰谕大司宪尹鑴曰:“当国家艰虞溢目之日,以卿之才,何不幡然造朝,与论国事,而退卧江村,弃予如脱弊屣乎?卿须亟回遐心,斯速入来。”翌日,鑴承命入来。

○备局启曰:“科场用奸之事,今又现露,事极惊骇。出榜之际,就其入格之类,一依朱草字标,拔出试幅,其未合封弥之前,令试官及监试官,一一考验,如有自初幅至终幅,尽为拆起改书,则此明是追后改制,倩吏行奸者也。虽不尽改,或连三四五六句,行拆起旧纸,以二书改书者及虽不涂改,连幅印迹,半边若有违错处,则此亦必是弄奸者也。如此之类,并皆拔去,而核出主名,以为科罪之地。”从之。

○右议政许穆上札曰:

试官出题之意,实为骇然。阴附时烈乱统之说,当试士之日,以无义无据之意,隐然试诸生。诸生觉之,据大义不作,则不得已改题,而诸生或不作者有之云。《左传》引喩之事,专以舍长立弟为非,归咎先王,其用意无状,显然贬非先王厘正之意,抑何心也?孝庙以仁庙之次嫡,建为嫡嗣,既践阼则昭显虽有子,先王所废,不可以有子论,先王所建立,则亦不可以非嫡论也。况天子、诸侯有夺宗之贵,于礼不言乎?掌言责者,无一人敢言,臣窃耻之。其所谓美疢,喩于何;恶石,喩于何?大礼既正之后,罪罪人不严,朝廷之羞辱至此,实国家自召之也。

答曰:“古文中合于书题者,不为不多,而拈出不当出之题,事甚骇然。故既已推考矣。”

10月9日

○癸丑,御昼讲。参赞官金德远曰:“试官引无义之说,而拈出为题以试士,自上严问,则可知情伪矣。右相札辞,节节严峻,此试官何以处之乎?”知事金锡胄曰:“科场用奸,今又发露。此则比之尹以益,尤为奸巧,不可不从重处分。差备官所率下人,前已严饬,而今此查同官,乃敢肆然带率,奸细儒生所约之人,有此通同弄奸之事,不可不拿问定罪。”从之。上命台谏入侍。正言李命殷入启曰:“《左传》所记,专以舍长立次为喩,而今此试官,拈出为题,隐加讥贬。及诸生据义不制之后,乃反以反复参究,终不得其说为辞,何其肆然之甚也?决难以此试官,仍令掌试,而原其罪犯,亦不可以问备而究核。请一并拿问。”不从。上命招左议政权大运、大司宪尹鑴入侍。上问大运曰:“台论重发,诸试官何以处之?”大运曰:“试官敢于试题,隐然有讥贬之意,臣欲请对论罪。而第论罪试官之后,则其势自至罢场,再罢大庆之科,事体重难,故欲迟待其出榜矣。今又有闵周道之事,奸巧无状,前所未闻。此而不罢,事涉苟简。况台启已发,则罢场之外,更无他策。而武科及生进,臣亦未思其处之之道也。”上又问鑴,鑴以尽罢一榜,而设庭试为便对之。上曰:“今日事势,不得不罢场。诸试官并拿问定罪,监试官则罢职后拿问可也。”遂下试官李正英、李弘渊、尹深、睦天成、金璁、李华镇、朴泰辅、柳挺辉、申㶅于禁府。又以生进、武科罢存与否,命问议于诸大臣。上慰谕鑴,使之出入筵席。

10月10日

○甲寅,以李沆为执义,赵祉锡、郑焕为正言,吴挺纬为判尹,姜硕耇为掌令。

10月11日

○乙卯,御昼讲。

10月12日

○丙辰,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许积始出仕,命除肃拜入来。积进曰:“一年再罢场,国事之不幸也。许穆以全罢一榜为可,此虽正论,而但生进则放榜已久,放榜后罢场,国朝无此例,不可创开,武科亦甚冤枉。臣意欲更设增广,而群议以为不可。无已则依仁祖朝处戊午、庚申榜古事,别设儒生庭试,以增广武科文武成榜,而生进则仍存,似合权宜。”权大运亦以更设庭试为得宜。又曰:“臣往见许穆,则始为持难于庭试,终亦可之矣。”上命该曹,从速择日,以庭试举行。鑴曰:“朝廷事,当从正论,何为苟简之举乎?放榜后罢榜,虽曰无古例,而再度罢场,亦无前之变,则岂可以常例处之耶?”上不听。鑴曰:“曾于崔煜事,该府诿以年老,终不施刑,故奸细之徒,无所惩戢,复有此科场弄奸之人矣。”积曰:“七十不施刑,乃国法也。法可毁乎?”鑴曰:“人君行事,有出于法制之外者,何必一遵式例乎?”上曰:“人君之所当谨守者,法而已。卿何为此言乎?”初,上因权大运言,命以三名日方物价,划给户曹,以为进宴之需,更勿分定各需于外方。积言:“三名日方物,乃民之巨役,而今岁凶荒此极,固宜蠲减,以施实惠于民,何可划给户曹,不恤穷民之弊乎?”大运亦自服其错料。上从之,命方物则全数蠲免。更令备局,料理划给米布于户曹,以备进宴之用。积请于谢恩使进贺之行,兼请辨诬,又言:“大臣有故,当以宗班差出。”遂荐福平君㮒,又以副使之难其人,请叙闵黯。上以黯所坐,放肆被罪未久,不许。积又以刑曹判书李正英被囚,刑狱多滞,请递其职,仍荐李元祯可擢用,上曰:“刑判差出时,问于大臣,备拟可也。”

○先是,大运奏言:“试券考核既有命,今虽罢榜,不可停止。”仍聚其试券,藏于备局,将考核其刀擦行奸者,权贵家子弟,多有惴惧者。许积、金锡胄言:“罢榜试券,自庙堂行查,有伤国体,宜寝其令。”上从之。大运争之曰:“不查则将无以镇浮言,防后弊也。”力请考核,上不听。许穆上札曰:

考核试券,验其刀擦,此今日之不可已者,而何故旋即罢之也?族大者借作,弄奸行私,用情无忌惮至此。今周道之败露,周道之不幸而已。考核试券之议行,而弄奸者无所逃而知惧。今反所犯自掩,知惧者攘臂,此厚于奸,而薄于法;厚于私而薄于公。公薄则国薄,墙薄则坏,缣薄则裂,国薄则亡。臣窃忧科举不严,选用专私,朝廷污浊,此亡国之术也。

上又不听。尹鑴启曰:“国纲解纽,士习坏乱,科场用奸,至于此极,不可不随现重治。闵周道虽自服其拆卷传给之事,而必有借手制述之人。请更为穷查现出重治之。”从之。又启曰:“春间会试时,老职崔煜者,亦明是借手之类。情状既露之后,自上屡降严问之命,而诈称年老,终不吐实,其舞奸谩上之状,听闻可骇。伊时,法府不为穷查之故,人不畏法,奸弊滋甚。请更为拿问重查。”屡启,不从。又启曰:“试官之必择有文望人,勿论相避,勿令违牌。大臣、台谏既已论奏,明有朝廷指挥,而今此会试试官,类皆老败之人,而年少文望之类,多不与焉,致有乖悖之举。此由于拘于形势,巧拣相避,不有朝令之致。礼曹当该堂上及试官牌不进之人,请从重推考。”从之。又启曰:“阙庭大小诸官,不得背坐、不得拜跪,明有国典,至有杖赎之制。盖以近至尊,礼有相屈故也。而谬规循习,阁门外三公、宰执会坐之时,二品以下进拜于三公之前,三公坐而不起。以历代故事言之,《周礼》有三揖之礼,汉制三公进见于天子,御座为之起,乘舆为之下,上下交相敬之道,固如此也。三公虽尊,坐受六卿大僚之拜,不无逼上疑尊之嫌。诸宰仆仆之拜,又非近至尊,不敢伸其私敬之道也。请自今申明《大典》之法,三公、诸宰会坐时,二品以下进揖,三公亦起揖答礼,虽堂上、郞僚亦不得辄有拜跪,下官进揖,上官坐而答揖,定式遵行。且内使来到政院,承旨出拜,内使传命,虽可敬,承旨亦至尊近侍之人,岂得辄为拜跪,以伤事体乎?请一体改从相揖之礼。自今以后,阙中大小人员,如有违此者,令该司纠察,用杖赎之制。”上命该曹禀处,该曹防启。

10月13日

○丁巳,以柳命贤为承旨,福平君㮒为辨诬正使,李夏镇陞秩为副使,安如石为书状官,升李元祯为刑曹判书。

10月15日

○己未,以李夏镇为大司谏,郑重徽为承旨。

○御昼讲。大司宪尹鑴启曰:“吏曹判书闵点不思当官尽职,荐扬通塞之际,多有舆言。况前日其子与弟,丽法勘律之日,不能力辞,晏然行公于众议喧腾、天鉴下临之后,甚非自处之道。今此周道场屋用奸之罪,又复为法吏之所擒,为其父兄者,决不可仍冒表率之地。且其出使未复命,而径归于家,又何慢于礼也?请罢职不叙。”上从之。又启曰:“今此增广别试,再设而再罢。尹以益之事,既发于前;闵周道之事,又发于今。若不扫除其迹而悉去之,无以峻邦范、严国体,而昭示四方。况人心巧诈,奸宄未戢,安知以益、周道之流,不隐形于司马、武科榜眼之中也?盖今日文科不得不罢,文科既罢,则武科不得不罢,文武既罢,则司马不可独存。今日庙议,欲不罢司马、武科,而设为文科庭试,又将附武科于庭试。未知将来之庭试,为增广之庭试耶?已行之武科,为庭试之武科耶?主名不立,事体大坏,请司马、武科,一并革罢,更令该曹,退定庭试。”累启,不从。及后,改定为增广,遂停之。

10月16日

○庚申,以洪宇远为吏曹判书。

○御昼讲。尹鑴请于进宴前,先以恤民救灾之意,布告中外,敕令庙堂议蠲籴谷及诸般赋役。且变通物故、儿弱征布之弊,以示与民同乐之意。上令鑴诣备局,与大臣议定。

○命给尹鑴月廪。又命户曹,造朝衣品带以赐之。

10月17日

○辛酉,御昼讲。时,上方讲《中庸》。侍读官李凤征请以所讲文义,待尹鑴入侍,问其奥旨,上可之。鑴反悖朱子,毁改章句,至于《中庸》,尤多有改注者。常自谓,子思之意,朱子独知之,而我独不知乎?此真斯文之叛贼。而今凤征乃欲必待鑴进讲,使之问难意旨,噫!如凤征者,何足诛?而国事至此,其亦寒心矣。

10月18日

○壬戌,司谏宋奎濂上疏曰:

臣与宋时烈、宋浚吉,属联宗盟,居同鄕井,自在龆龀,学于其门,恩犹父子,义是师生,尊师笃信,至老靡替。两臣被罪之后,门生知旧,无不连累,臣于向前,畏怵严威,虽不敢排云叫阁,以讼其冤,而乃其哀闷痛迫之情,则实有倍于他人。绳以今日之律,则臣当首先被斥者也。昔程颐为群憾所仇嫉,构捏诋辱,无所不至,其门人范祖禹奏讼其冤曰:“颐之经术行谊,天下共知,而言者至谓之大侫、大奸。臣久欲为颐一言怀之,累年犹豫不果,每思之,不无愧也。”及颐贬遂涪州,门人尹彦明被召,辞而不赴曰:“学程氏者彦明也,请并斥。”今臣所遭,正与二人者相类。臣固不敢伦拟于古人,而蒙被两臣之教导,粗知廉义之可尚,诚不忍以古人之所不处者自处也。两臣之冤,天地鬼神,实所监临,而臣既不能披肝沥血,辨暴其诬,又不能纳约自牖,开悟天心,心事相违,义分俱亏。有臣如此,将焉用哉?

疏至,政院以语多憾怼,意在尝试陈启。疏入,上不报,特命罢职。

10月19日

○癸亥,以李硕宽为掌令,朴世堂为司谏。

○大司谏李夏镇、献纳权瑍、正言郑焕等启请宋奎濂削夺官爵,门外黜送,至六启、许积、权大运请速听纳,遂从之。

○御昼讲。上曰:“国之安危,在人君用人之如何。故《纲目》上书秦兵遇李牧,而还下书赵杀李牧,而翌年继书赵亡。以此观之,国之安危,在于用人,可不愼哉?”

10月20日

○甲子,御昼讲。讲罢,引见轮对官,问各司弊瘼。

10月21日

○乙丑,先是,进士闵周道与前主簿韩舜锡、察访申善泳、幼学林朝、书吏金仁杰、金次明,潜相谋议,预嗾仁杰,诈称成均馆书吏,随差备官典籍金继敞,入于试所。过会试初场,翌日,周道使舜锡,改制其科表,而使朝拈册摘文以助之,使善泳传写于新卷,使次明狙于试所场外,以新卷投授仁杰,仁杰拆去旧幅,粘付新卷,而将刀擦为奸。及事发,皆自服其罪,遂并流边邑,继敞亦削罢。

10月22日

○丙寅,夜,流星出张星下,入艮方。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论诸试官罪,流配朴泰辅于宣川,徒配李正英于铁原,李弘渊于牙山,尹深于延安,睦天成于春川,金璁于丹阳,李华镇于洪川,监试官柳挺辉、申㶅并削黜。初,上试官李正英,不能出题,推诿于诸试官。于是,朴泰辅拈出《左传》中美疢不如恶石之语,议于座中,诸人皆未觉察,遂出而为题。至是将论罪,判义禁闵熙以为:“法无当律,请令大臣议处。”领议政许积、左议政权大运等白上曰:“此若绳以法律,罪当死,而盖其所坐,出于眚灾,不可以有情论也。然其中亦不无轻重之别。朴泰辅以最末试官,乃敢主出此题,则罪犯比他尤重,宜定配于边远。李正英以下诸人,并宜徒配。”右议政许穆曰:“定配则太轻。远窜泰辅,而其馀则中道付处可矣。”上遍问三司,大司宪尹鑴对如积言而谓:“监试官比正英辈,亦有差等,其罪宜止削黜。”上从其言。穆又力请考核试券,发奸严治,上以有伤事体,不从。鑴曰:“圣上不欲考核已罢之试券,追摘人之罪慝,此固含垢藏疾,居上以宽之道。然耆旧大臣累次陈达,其意盖欲大惩奸弊,以肃朝纲。所执不为不是,而终不允施,是假贷于奸细之徒,而有歉于敬大臣之道也。”上又不听。命复设增广文科。许积言:“乃者,庭试又以台论,不得设行。以国体言之,台论虽似正大,然殿下自临御以来,于民施惠者鲜,取怨者伙。今又全罢一榜,则其呼冤何如哉?此固不可不虑,而至于生进,则放榜已久,今若创罢放榜之科,则后必援此为例,而世间无不可罢之榜矣。臣之以全罢一榜,执以为不可者此也。今议者或曰:‘宜只设儒生庭试。’或曰:‘宜复设增广文科。’于斯二者,可以定矣。”上遍问筵臣,金锡胄、吴始寿以只设儒生庭试为便,闵熙、吴挺纬、李元祯、权大载、李夏镇、权瑎、睦林儒皆言,收杀生进、武科之道,莫如复设增广。尹鑴则设三策,以全罢一榜为上策,以复设增广为中策,以只设儒生庭试为下策。上从熙等议。鑴启曰:“韩舜锡借手之事,既已发露,则宜更问从前借手之人,以惩近来之奸弊。况舜锡本以悖恶无伦之人,曾与印信伪造之事,幸免刑章。以其粗闲雕篆,作奸科场,非适今日,人皆指点,国言难防。今若因其招服,只施编配之律,则舆情未泄,奸弊莫惩。请依仁祖朝李再荣故事,更加严刑究问,前后借手之人,以为惩奸杜弊,除恶务尽之地。”上始不听,至十数启乃从。鑴曰:“臣曾以辨诬事陈疏,圣明亦既下烛矣。盖此被诬事,虽甚痛惋,在明朝既有请雪文字。前岁彼国修史之时,又有我国申白之举,此有足以昭示于天下者。彼不即准许,而又为强请,是以明朝请雪文字为不足信,而欲取必于垂亡之丑虏也,臣窃以为不可。”上不听。

10月23日

○丁卯,以李袤为大司宪,李夏镇兼艺文提学。

10月24日

○戊辰,文义幼学吴夏相进历代治乱兴亡箴,上嘉纳之,仍命除职。

10月26日

○庚午,以安如石为司谏,尹鑴为左参赞。

10月28日

○壬申,江原道岭东诸邑,杜鹃花盛开;金化县大雷电。

10月29日

○癸酉,淸国以册封皇后,遣使颁诏。上出迎于慕华馆。

○忠淸道进士罗星度等上疏,略曰:

当己亥孝庙之丧,显庙若无违豫之候,而殿下又已诞生,则时烈必不敢为庶嫡之说,疑乱国人,而乘其危疑之时,遽发贬降之议,此有识之所以长虑远计,而为之寒心者也。殿下不知时烈心迹之如此,故礼有所未举,罪有所未暴。告庙之礼未举,则不可谓正其礼也;颁布之教未行,则不可谓明其罪也。

答曰:“朝家已定之事,岂尔等之所知乎?”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甲戌,日食。

11月2日

○乙亥,上幸南别宫,接见淸使,设下马宴。

11月3日

○丙子,以睦昌明为承旨,李湜、赵宗著为修撰。

○右参赞尹鑴上疏,略曰:

天道不健,则无以运二光,而首万物;王德不刚,则无以釐百工,而宰万化。欲望圣明,知天人之一理,体乾刚之在己,凡于存心应物,发号施令,去邪用贤。刬弊兴化之际,念玆在玆,一循乎天德,无或怠忽,无或因循,勿拘挛于往迹,勿牵制于流俗,务合古先王之大道,必期于德造乎淸明,纯粹治升乎大猷隆平而后已。

上嘉纳之。

○黄海道各邑及忠淸道泰安、鸿山,大雨雹、震电。

11月4日

○丁丑,夜,流星出轩辕星下,入贯索星下。

11月5日

○戊寅,以郑重徽为都承旨,李元禄为右承旨,权大载为大司宪,朴相馨、柳星三为掌令,李后定为持平,李凤征为修撰,李沆为应教,安如石为执义,姜硕耇为司谏。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许积曰:“论罪诸试官中,李弘渊年今七十四,而混被徒配之律,当从法例分拣。”上命勿定配。

11月6日

○己卯,玄风生员郭寿夏等上疏,请以文穆公郑逑、故教官裵绅、故府使朴惺跻,享于文敬公金宏弼道东书院。疏下礼曹,礼曹请只许郑逑之配,从之。

11月8日

○辛巳,以睦昌明为大司谏,朴绅为正言,朴纯为承旨,金锡胄为大提学。

○尚州大雨雹、震电。

○御昼讲。尹鑴言:“韩舜锡之奸凶悖恶,无所不至,而置之于淸人往来之边上,安知无馨长、命寿之变耶?”金锡胄曰:“舜锡为人狡狯,宜移配他邑。”上从其言,移配富宁。

11月9日

○壬午,御昼讲。上曰:“燕王不能背城一战,死于社稷,乃反割天伦之爱,而斩太子之首,以求亲于虎狼之秦,何其忍哉?”上将亲饯淸使于郊外,鑴谏曰:“痘疫遍满城中,殿下何可自轻,乘危远出?”上欲停举动,命迎接都监,试言于淸使,淸使不听。都监启其状,鑴曰:“都监诸臣,不能反复开晓,期于得请,甚非人臣之道也。彼虽终始不听,决不可出也。”上曰:“彼以淸执政索额图之生梗,为虑云尔。”鑴曰:“淸人与吴三桂相持已累年矣。天下中分,干戈抢攘,国内虚耗,兵民愁怨。我以全盛之国,士卒精锐,当此之时,声大义,率大众,乘虚直捣,则乃彼国灭亡之日也。彼方惧我国之生梗,又安敢生梗于我乎?”上又命都监,极力周旋。都监堂上吴始寿请对言:“今虽更请,势难动听。大臣亦以为言之无益,不如不言。”上是其言,使勿复言。

11月10日

○癸未,上幸慕华馆送淸使。是日大风寒,上不胜寒澟,驻辇于进善门内,命垂辇上四面帐。承旨柳命贤进曰:“有关威仪,不可垂也。”上又命索进毛扇,金锡胄以其所把毛扇进之。及至帐殿,玉色甚寒,进酒一杯,气乃小舒。俄而淸使至,上下阶迎入座,设茶罢,与之揖。又下阶送之。上还宫,谓大臣曰:“寒气逼人,若无毛扇,殆不能堪矣。”

○以李玄逸为持平。

11月11日

○甲申,东莱、蔚山、昌原、金海大雨雹,震电。

11月12日

○乙酉,遣礼官,赐高丽乙支文德祠宇额号,仍为致祭。

11月13日

○丙戌,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三司于熙政堂。赈恤厅堂上吴挺纬请以加设帖及校生免讲、奴婢免贱帖,募粟于岭南,以赈饥民,上许之。大司宪权大载启曰:“果川县监睦昌遇使其境内地师李幼弼求山,而发怒于穴道之不好,幼弼父母坟在于境内者,发卒而鞭之。且以诟辱之说,书诸碑石及坟前树木。因其私事,有此怪骇之举,如此之人不可使临民,请罢职。”三启,从之。

11月15日

○戊子,昧爽,流星出轸星上,入南方。

11月16日

○己丑,进宴于万寿殿。大王大妃所御之殿。

11月17日

○庚寅,以李元禄为庆尚道观察使。

○以备局启辞,京畿、岭南、湖西被灾尤甚、之次邑田税,并捧留本邑,以为赈资,其代使赈恤厅,计偿于户曹,而待来秋,还捧于本邑,会录于赈厅。湖西、京畿尤甚邑大同收米减其半,各军门番布保米,亦各减半,而惟水军减三之一。诸般身役,则纳三疋者减三之一;纳二疋者减四之一;纳一疋者勿论。奴婢身贡,则纳一疋半者减三之一;纳一疋者勿论。而岭南尤甚邑身役身贡,亦如之。京畿、湖西被灾稍间邑及湖南之尤甚邑大同收米、军兵保米,并减三之一,身役、身贡,则纳三疋者减三之一;二疋以下,勿论。岭南之次邑身役身贡,亦如之。湖西之稍实、湖南之之次邑大同收米,减六之一。岭南之尤甚邑进上虎豹皮、军器月课米、其人价布、济用监正布并令全减,稍间邑亦同,而惟正布不减。

11月18日

○辛卯,以睦昌明为承旨。

11月19日

○壬辰,进宴于通明殿。王大妃所御之殿。

11月20日

○癸巳,以郑𬬭为都承旨,李沆擢为同副承旨。

11月21日

○甲午,御昼讲。上曰:“两慈殿进宴,既已无事行礼,不可无推恩之典。上自大夫士,下至庶贱,无论京外,年七十以上赐米,八十以上加资,贞明公主及仁兴夫人及靖社功臣妻与子生存者,优赐衣资米馔,以示老老亲亲之义。”右参赞尹鑴曰:“我朝赋税之法,不甚稽古,田税之外,更有赋贡之科,而不分田与民,专出之于民结。是以农民重困,而幸民倘佯。行之既久,税纳日轻,贡入日重,上无以应用,下殆有不堪命者。况冗兵日增,供亿日广,又取民为军,名以公役,责之身布,固难望其饱健奋迅,敌王所忾。况其逃亡、物故者,皆不许免,而责其代定。故其家已破,其骨已朽,而孤寡茕独之幸存者,征督如旧,一人逃故,而害及邻族。又上司为军额之阙、征布之缩,每下岁抄之令,而民数有限,守令苛虐,民抱孩提,垂涕泣而应之。守令增年而出其身役,此实民生之巨害,王政之大弊。臣谨条具宽恤事目,以俟睿览。”其事目云:

凡军兵公贱,今丁巳以上身役逋欠者,并为荡涤。曾前军兵公贱有身役之类,物故而未有公文者,令里有司,合同都副尹,一一查出,录其某年物故,报于守令,转报于监司,该曹去其名籍,除其身布,令本官成给物故公文,吏胥之阻搪者,随现重治。军士儿弱者,自十五岁以下,录其实年于元案,亦令里有司,查出报使,如物故之例,除名军案,俟其年满充役。自今以后,年未满十五者,切勿定役。逃亡者亦为查出,如或隐漏而有去处,令所在官,征其身役,如无去处,即除其役,切勿侵征于邻族。凡民有移徙者,各其统首闻于里正,都副尹闻于官,作移去公文,令到付于所在官,令征其身役。移去无公文者,亦令里任摘发,征罚布一疋,其有身役者,依例征捧。凡民之流离,亦由于守令之侵虐,使不得安其居也。其逃亡之身役,亦令本官守令,割俸措备,依数上纳,切勿侵征于邻族,必其逃亡者现出,然后乃已。其本官之代纳逃亡、物故、新徙者,若不于三十日内报闻,则里任及守令,从重科罪。逃亡、物故、儿弱等役布,既为蠲除,则经用必不足。今年则令各衙门,随其阙乏之数,量出所储以助之,明年则行户布口算之法,以为大正其本,为民长久之计。臣又按,还上一事,非古法也。周有赊贷之法,汉有赈贷之令,皆所以通民有无、恤民困急者也。汉宣用常平之法,而民甚便之,及晩宋乃有靑苗之法,而民始怨苦。苏轼所谓:“其与之也,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收之也,鞭挞必用,而官府多事。”者,实切至之论也。我国《大典》有常平之制,而无还上之法。还上盖肇于近岁,而实仿王安石之靑苗,乘时敛散,鄕县富户长利之事,本非王者所宜行也。今日官府之多事、官吏之奸滥、兵民之愁痛、逃户之半国、冻馁之满狱,悉由于此也。今连岁大侵,国事卒卒,有不可遽论于是者。然其粜籴征纳之艰,贫民愁痛之弊,有甚于平岁。臣愚以为,凡八路被灾尤甚者,宜一切勿收,以待偿于来秋。虽曰有赈政之需,与其既取而还与之以耗费之,无宁因其在民而遂与之,以行淸净之惠也。且今年木花稍实,可通贸易前岁京仓常平谷之未散者及诸州县仓谷之有馀储者。常平本谷存留者,宜许民买卖,而减其直于市价以利民。又出于方春籴贵之时,以作来秋贸谷之本,则常平之法,亦有驯致之道,而还上之弊,亦可以少省矣。

又曰:

天降祸乱,国运中否,至于庚辛,饥馑之惨,振古所无。加之以无父无君之说,横挐一世,宗庙不尊,纪纲大坏,国势岌岌。圣上即位之初,首黜罪人,以淸朝廷;荡除逋欠,以救民生;修饬戎器,以为御侮之备;摠联民数,以为治理之纪。方且日御经筵,讲求圣贤之学,勤求民瘼,屡下优恤之教,此岂非我国家,亿万年无疆之休哉?抑臣之所大忧者,又未尝不在乎玆数者。盖罪人虽黜,而朝廷未尽正,民志未尽服。其徒党私人,尚怀觊觎尝试之计,其甚者又操不事之心,自诡为向背之图。逋欠虽曰荡涤,而有司吝惜,守令奸贪,民未蒙实惠。戎器虽若修饬,而卒伍未錬,利器不畜,有不足以备阴雨,而戡祸乱者。民数虽若摠联,而疾苦未除,纲纪未布,恐不足以保民生而成治化也。经筵虽日御,而卒卒晷刻,论说章句,顾何足以究圣人之心法,明保世之大猷?宽恤虽屡下,而弊政未祛,实惠难行,顾何足以壮邦本,行厚下之政也?历考前代帝王,始初虽若淸明,而终至于昏乱,衰亡倾覆而不可救者,盖由于操心不刚,行事不诚,而又不谨乎终始之际也。仰惟圣明,念玆在玆,勿怠勿荒。殿下之行五统、纸牌之法者,盖将以除民患、均赋役也。其法行之一年矣。除患、均赋之法,不为兼举,则彼五统、纸牌者,特为贪官苛吏厉民之阶,而殿下发政施仁之举,未免得其一而失其二,有其始而无其终也。苟殿下加意于此而决行之,则向所谓服民志、究实惠、保民生、固邦本、戡祸乱者,未尝不在于斯,而拨乱救民之功,实无让于古哲王矣。

上嘉纳之,令庙堂禀处。

○右议政许穆作《雉之翼》,《灵雨》,《乌飞于浴》诗三篇,各具序,随札投进。《雉之翼》者,以时有白雉之祥也;《灵雨》者,以上亲祷而得雨也;《乌飞于浴》者,以上上寿于两慈殿也。其札曰:

白雉之祥、灵雨之应,固上圣至诚之感,无以加矣,上寿大庆,亦圣王孝治之文。臣,故献颂而咏歌之,三代雅颂之遗也。数年以来,水旱凶札,日月薄蚀,夏月雪、冬月雷,冬不寒,桃李华,氛雾冥冥,妖星二十。其一彗星,亦星家大忌,积咎召怨,积怨召灾,积灾召殃,臣窃惧之。减田租、蠲军布、轻百肆,或失信于小民耶?禁邪枉、显忠良、申宪令,或诚意未孚耶?前之降祥,后之示警,实天心仁爱殿下也。警戒不怠,顾省不遗,夙夜祗惧,不敢宁处,以承天心。臣闻孝莫大于忠养,邦君之孝,亦莫大于安百姓、保邦家,为亿万斯年之庆,锺鼓管龠,陈馈肴羞之养,特其次也。

答曰:“上寿之礼,虽出于情理之所不可已,而适値凶歉之岁,实有未安于心。今所进颂章太过,以寡昧之凉德,还自愧恧。札末戒诲事,可不留心而体念焉?”仍赐阿多介一坐以赏之。

11月23日

○丙申,太白昼见。是后屡见。

○以权迪为献纳,崔文湜为大司谏,裵正徽为正言,权瑍为校理,朴世堂为司谏。

11月25日

○戊戌,忠淸道幼学朴晦章等上疏曰:

累臣宋时烈栫棘三载,独抱至冤,而群憾猬起,必欲杀之而后已。向者告庙之论,祸机不测,不意罗星度等凶邪之疏,今又近出于臣等所居之地。所谓“己亥孝庙之丧,显考若无违豫之候,殿下又已诞生,则时烈安敢为嫡庶之说,疑乱国人,而乘其危疑之时,遽发贬降之议。”云者,其用意之阴惨,又加一层。曾谓人心之凶险,一至此哉?星度即光海时凶人万纪之侄也。万纪以太学色掌,与逆贼河仁俊辈,通文八路,数仁穆王后十大罪。人之视其族,有如蛇蝎,不以人类遇之。故星度疾怨士类,有同私仇,此所以乘机闯发,挺身自当者也。《传》曰:“父母所爱亦爱之。”孝庙之于累臣,礼待何如,眷注何如?密勿之契,非但爱之而已。今其未死孤臣,华发种种,而罪谤山积,身命如线,则陟降之灵,想必衋伤于冥冥之中,以殿下之大孝,追念两朝弓剑莫逮。推此而及于平日所爱敬,则虽在犬马之微,尚且加意,而况礼待、眷注之老臣乎?俾令残喘未尽之前,得复见天地日月,区区祈恳者也。

疏到政院,政院张皇陈启以为:“厘正大礼,迸窜罪魁,永有辞于天下后世,孝庙陟降,亦必悦豫于冥冥中,而渠辈敢以罔极至痛,讼时烈,又敢以眷遇、衋伤等语,胁持君父,其计巧且惨矣。”上命勿为捧入。

11月28日

○辛丑,流星出娄星下,入坤方,出北斗星上,入八谷星上。

十二月

12月2日

○甲辰,以南益熏为修撰,权脩为承旨,翌日疏递。脩,光海朝权臣缙之子也。坐此,名位不显,许穆荐其才,起自下邑,超迁至承旨,物论不快。及洪宇远秉铨,欲通淸,于是人言喧腾。脩以此不安,引疾递。

12月3日

○乙巳,谏院启请朴晦章边远定配,三启,乃从,配碧潼。

○右参赞尹鑴进至日箴,上嘉纳,赐豹皮一令。

12月4日

○丙午,以金禹锡为承旨,姜硕耇为司谏。

○初,武人徐稚为觅官,以南草一駄,赂于吏判闵点之婿,得拜监察。执义安如石误以怀金觅官为案,而请削去仕版,四启得允。旋闻耳爽实,引避递。

○初,万寿殿进宴时,内官赵希孟、李顺修、陆后立等会坐养志堂前,招集选妓数人,鼓琴征歌,歌声闻于外。大司宪权大载、执义安如石、掌令柳星三等闻之,捉致妓女,杖问得其实,遂启请希孟等拿问定罪,上只命推考。宪府连启力请曰:“臣等论列已易月,而尚未蒙允。希孟等是何等狐鼠,而殿下庇护爱惜之至此哉?背阙言笑,古人以为不敬,集妓女肆然鼓乐,比言笑果何如?养志堂乃至尊所御,岂容此辈作亵慢之举哉?断不可推考而止也。至五十馀启,终不从。大臣、玉堂亦累言之,而皆不得请。

12月5日

○丁未,右参赞尹鑴上疏曰:

逃故、儿弱征布蠲免事,殿下欲待庙堂论定而后行之,恐非今日救焚拯溺之道也。上不自主而委之庙堂,庙堂可则行之,不可则不得行,无乃驯致于冠裳易位,上下倒置,威福不在上,而害于家、凶于国者乎?宜断自圣衷,先发德音,以除民害,而徐议户布口算之法,以之均民役,而足国用也。

答曰:“前日所陈弊瘼,庙堂今方商议变通矣。”

12月10日

○壬子,御昼讲。

12月11日

○癸丑,以李袤为大司宪,权脩为承旨,权大载为京畿观察使。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尹鑴请对入侍。上以忠淸观察使李德周状,命发忠州可兴仓所储税米及赈厅谷,贷饥民京外老职之类。命考核丙午籍,其冒年者汰去。常汉之曾为老职者,更勿许嘉善以上阶,而只令赐米,侍从臣父母年七十以上者,亦加资、赐米,从领议政许积之言也。鑴又请:“先除逃故、儿弱之役,次行户布口算之法。”积曰:“今若行户布之法,则庶可纾白骨、黄口之怨矣。但行法之初,举国必将起而为怨。且今日时势,又与先朝不同。殿下冲年御位,德泽未究,而明习国事,周知民情,又不及于先王末年。遵旧法而无变,与百姓休息,今日急务也。此时设新法,挑群怨,实涉重大,臣以此不敢断然请行。”鑴曰:“天不以下民之怨咨而废寒暑;君子不以小人之讻讻而易其行。小民一时之怨,固不足恤,而况有识士夫之来见臣者,皆言朝家欲纾民怨,行此法,其谁敢怨之云矣。”积曰:“此必阿于鑴者之说也。新法之行,虽利必怨,今岂有不怨之理乎?行此之初,民必大怨。有民怨则台谏必先争执,而请罢之言四至矣。殿下犹且坚执不挠,则此法可以行也。不然则徒招民怨,而事必中止矣。”鑴曰:“邻族叠役,乃今巨弊,先降德音,特为荡减,而徐议此法是矣。”李堂揆曰:“何可不计经用,而径先荡减乎?”鑴曰:“生民巨弊,所当先除,是所谓推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其他又何暇论也?”上问诸臣,金锡胄曰:“定行户布之法,而能不为人言所挠夺,则始虽招怨,终必便民,臣以为行之便。然不计经用,径先荡减,而不能行户布之法,则收杀亦难。今有大屋于此,窗壁剥落,柱欀倾仄,不量材力,遽为撤毁,而无修葺之具,则不能庇风雨、防穿窬,反不如前日之撑支,犹可以度时月也。虽然,自上若曰:‘白骨、黄口之征布,实仁人之所不忍,宗社之供、百官之俸,虽可减其常度,而不能祛此弊,则不可以为民父母也。以特命荡减,而必讲究其救弊之策,而行之则亦何所不可哉?”吴始寿等诸人皆如许积言。上曰:“民之疾苦,莫甚于此。知之而不能祛之,是岂为民父母之道乎?此后虽有台论与人言,予必不从,断而行之可也。”鑴曰:物故、儿弱之布,先为荡减,而设都监,行户布之法,军兵公私贱之制,皆可变通也。“积、锡胄、始寿惊曰:”今日所议者,不过变通儿弱、物故之弊也。若如鑴言则国家制度,举将纷更,决不可行也。“承旨柳命贤曰:”人心波荡,更难收拾。误着一手,后悔莫及。“鑴曰:”此乃大臣诸宰之所议,而自上断而行之者也。命贤何敢乃尔?“积曰:”若至大段纷更,则臣决不可奉行也。“鑴曰:”当从容熟讲,议其便否,岂可以臣之一言,并与其已定者而不行乎?“积请问于左右相及原任大臣议处,上从之。鑴又请罢还上之法,而行常平之制。积大以为不可,上是积言。积曰:”朴晦章固可罪也。但不见其疏,而罪其人,过矣。设令君子进忠言,小人居喉司,构捏陈启,则亦将不得彻而未免于罪,后弊大矣。此后则虽悖理之疏,必须睿览后处分可也。“上是之。鑴曰:”罗重器亦宜定配也。“积曰:”事过之后,不可追罪。“上曰:”然。“鑴曰:”万科之设,臣亦预议,而今反为巨弊,出身辈怨国特甚。罢其作队之规,而外方将官,皆以此流抄定,以慰其心。且令分番上京,使兵判见其为人,以为调用之地可也。“积曰:”分番上京,则当给料布,国家经用,何以枝梧?“鑴曰:”虽不给料,必皆乐赴。“上大笑曰:”不给料而使之上番,则必将馁死,何以乐赴?“鑴曰:”监兵营链习之规,不可不罢也。“上又笑曰:”过万武士,罢其作队,又不链习,将安用哉?“鑴请特除韩垽宪职,使之出入经席,上可之。盖垽与吏判洪宇远有相避,不得循例拟望故也。垽之经术行谊,设有过于人者,特除宪官,非下所敢请。况垽文辞拙短,昧于经学,又无操行之异于人者乎?鑴曰:”吴挺昌、李瑞雨、李沃、权愈、任相元以文学之士,皆出为外职,宜并召还也。“上曰:”出外属耳,何遽召还?“

12月14日

○丙辰,以权瑍为吏曹佐郞,李煦为执义,金德远为大司谏,李硕宽、李瑞雨为掌令,李尚真为判中枢府事。

○右议政许穆上札,论户布之不便曰:

为百姓呼怨,作户布之法,儿弱、物故、邻族出布有数,户出布则无穷。此法一行,四方呼冤,反倍蓰于物故、儿弱、邻族之数,为国家增怨于四方。自辛亥大无,百姓流离饿莩,以亿万计。至今五六年,生聚未成,间落萧条。作新法,收无名之布,百姓夫谁曰:“圣上哀闷百姓至此,百姓何惜出布之苦,以违朝廷之美意乎?”初则悦之者十不一二,终则怨之者百千,虽欲富国,百姓困苦,谁与为富?百姓流散,谁与为国?“

答曰:”后日登对,更当商确。“

○前参奉崔宣即前监司崔宽之异母弟也。丙子之乱,宣母被掳,及其赎还,宽祖行,以义绝之。又尝遗言于其妻李氏及诸子女,不令宣母入庙。然宽以其二弟宣、宪之故,不忍弃绝,尝母事之。其死也,服丧三年,又与其所生母,并请封爵。李氏既老,虑有日后争讼之变,会其夫党,以其夫遗意,作文告祠。且使子继雄,书遗书以遗宽曰:“毋以污辱之人,入我先庙,以乱我家法。”宣意谓,此出于宽之怂恿,怨恨宽日深,常有杀宽之心,怀刃而入其室者数矣。至是,击鼓诉宽以无故废母。宽及宣并下禁府,核实宣所诉,归于诬罔,遂论宣以欺罔陷兄,杖流之。宽亦以混请封爵,冒慢恩命之罪,禁府请徒配。上以宽有可恕之道,特命罢职,放送。

12月16日

○戊午,初覆京外死囚。

○大司宪李袤上疏曰:

臣闻朝廷将行户布之令。近来左右以事务进,各炫其能,五家、纸牌、都案、万科之法,鳞次而起,生民骚屑,怨讟未已。今年大无,湖西尤甚,此何等时,而又设此法,益增其怨哉?赤眉、黄巢之徒,或啸聚而起,则土崩之患,势所必至,其可曰山东之盗,不足畏乎?愿殿下,如此无稽之言,一切勿听焉。尹鑴学问文艺,博通经史,特进经席,可谓得人,而其于事务则未也。经术则问儒臣,事务则问庙堂,诚协和之要道也。古人曰:“利不百,不变法。”又曰:“欲法尧、舜,当法祖宗。”愿圣明,留神焉。

上答以户布一款,方欲讲究善处。

○平海郡大风,折木拔屋,瓦石飞走。

12月17日

○己未,以李聃命为舍人。

○谏院启曰:“汉城府书吏三十馀人,征敛百金于各廛市民及江边洞内、京山寺刹,以为宴乐之费,招集乐工,大张声乐。当此饥馑孔惨之日,乃敢横敛民财,设宴于锺楼大道之边。且每于四时名节,种种侵征于市民。若不深治痛禁,则无以杜奸习,而除民害。请令攸司摘发,依法科罪。”从之。

○别谕于京畿、庆尚、忠淸三道观察使曰:“为国之道,保民为先。朝家之蠲减民役、荡除旧籴、课农桑、恤困穷,靡不用极。亲民之官、按道之臣,苟能仰体德意,竭诚奉行,则蠲役而岂有不均之怨;除籴而岂有混杂之弊?农桑之课、困穷之恤,亦岂有无实之叹哉?蠲役之令虽下,而守令掩其关文,或不无勒捧者。除籴之际,监色弄奸,豪右混被荡除,残民未蒙其惠,至若课农、恤穷之事,亦皆无实,使愚民归怨于国家,此岂独守令之罪也?亦由于监司不能按察之致。不幸今年又値凶荒,蠲役减租。凡干恤民之举,守令必须尽心奉行,监司亦宜详察勤慢,如或有不善奉承,使穷民不得蒙惠,则当论以重律。卿等须先自惕念,严饬守令,俾无未尽之弊。”

12月19日

○辛酉,右参赞尹鑴上札曰:

臣于顷日论儿弱、白骨蠲布事,仰见圣上,慨然有恻隐之心,而将断而行之。臣退而叹曰:“圣上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吾东方其庶几乎!其或沮挠于此者,必非君子之心,必有天殃矣。”今之为异议者,一则曰益增民怨,一则曰收无名之税,一则曰行无稽之说,一则曰民心向背、天命去就,决于此。臣所请行者,儿弱、白骨蠲布之事,则今日之论,当先论此事之当否,不当推此事,而遽论户布,以为沮挠此事之机关,以败乃公事,而自取不仁之罪也。闭其君之善意,遏其君之行仁政,使斯民罹于倒悬而莫之解,非甚不仁者,固不为此。若以户布之事言之,白骨、儿弱剥肤捶髓之厉政,疾首叩胸之愁毒,孰与游士、幸民避役自便者之怨咨也?有户有身者,有庸有调,又孰与既骨、黄口之出役乎?臣不知此为无名乎。彼为无名乎,此为民怨乎?彼为民怨乎?民心向背、天命去就,将不在于小民之安不安,而乃在于幸民豪右之便不便乎?羲、农以前臣不知,自三代以下,曰税、曰赋、曰口算、曰租、曰庸、曰调,凡此等制,何谓也?其不曰收田税,以禄百官;出钱布,以足武备乎?又不曰有田则有租,有户则有调,有身则有庸乎?呜呼!督既骨、未龀之身布,使孤儿、寡妇、邻里、亲属,叩地叫天,怨夏日之不亡,此为何稽于古,而均赋平徭,各出其力,以给公上,以除百姓之偏苦者,果为戾于先王之政,拂乎今日之民情乎?经术即于何用,而世务将于何本也?世务不本于经术,而经术委之无用,此尤非人臣引君当道之言也。

答曰:“宪长之请寝户布,意见之各自不同而然也。卿有何嫌?后日登对时,当商确处之焉。”

○左议政权大运以病引入,上遣承旨谕之曰:“近以户布事,论议多岐,欲待卿出仕而议定。更勿固辞,速出行公,以副至望。”大运又辞以病甚,不出。

12月20日

○壬戌,三覆京外死囚,以罪疑得减死者三人,改内禁卫正兵妻与人和奸者,依士族论死之法,与常汉女同律。

12月25日

○丁卯,水原沿海居民男女六十馀人,入海渔采,遭风溺死,命举恤典。

○副提学李堂揆上疏曰:

白骨、黄口征布哀矜之状,殿下既洞烛矣。今若算出物故、儿弱之数,多不过四五万,每人二疋之布,仅十万疋。虽计除良民之有役、公私贱之纳贡、鳏寡孤独,其馀无役闲游者,少不下二十万户,户出一疋之布,厥数倍之,户亦不必逐年出布,而经用自足矣。法之行,自贵近始,苟自公卿大臣,各出布则虽至愚至顽之民,不敢不从,而异议朋兴,反使愚民,以为口实,臣窃惜之。且臣闻,西北两界田税,年年会录州仓,以为籴粜之用,以惟正之供,为敛散之资,非王政之所当行。昔晁错建议,卖爵赎刑,以实塞下之谷,而未闻出田租以实边也。若以户布之法为难创开,即将西北田税,以充儿弱、物故之役,则其数亦必优矣。

答曰:“后日登对时,当商确以处。”

○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尹鑴请速行户布法,许积曰:“诸大臣皆言不可,而左相则至曰:‘国之安危,判于此,不可不力争’云。故欲待其出仕,商确议定。”鑴曰:“是在殿下,何待群议?人君为政,凡系大变通者,所宜独运,不可裁禀于臣下。事事如此,则不几于太阿倒持,而权柄不在上乎?”积曰:“议之虽众,而断之惟独者,人君听政之道固也。但此事则诸大臣皆以为不便,不待商确而遽决之,可乎?夫有户者,必有户役,乃古法也。李袤之谓无稽,过矣。今若耐行十年,则终必利于民而便于国。臣与鑴所见略同,而犹有所持难者,今之时,与先王之时不同,不可与民纷更故也。今之议者皆曰:‘先除儿弱、物故之布,而出各衙门银货,以补经用,又即充定物故之代,而儿弱者待年征布为便。’云。此亦酌中救弊之策也。”上又问诸臣,鑴曰:“户布之法,虽或徐议,而物故、儿弱之布,则今日决定,荡涤可也。”积曰:“必思善后之策,而后方可荡涤。”柳赫然曰:“户布之法,有所窒碍难行。今若限十一岁代定,则亦可以纾民怨矣。”金锡胄曰:“试令一二臣,经纪其事,便则行;不便则止,可也。”诸臣亦多言户布不便,上命与左右相商确后定行。鑴曰:“上欲荡涤而未果,以待左右相之一言,则民心感德于左右相,而不感圣德。其可曰威福在上乎?领相执流俗之见,而故欲延拖,事君之道,岂如是乎?”上笑曰:“卿言过矣。”积曰:“不出十年,彼虏必有意外之患。而人心狃安,以今日为太平,西路城池之修筑、器械之缮治,顷因筵臣之言,皆令停止,臣窃慨然。宜自庙堂,更令从便修缮耳。”上可其言。鑴曰:“岭南一道以倭馆之役,财竭民困。为营一差倭所寓,尽一道之民力,臣所未晓。”积曰:“是乃鑴高谈大言也。”鑴曰:“庙堂每以臣言为高谈大言,而未肯采施,故今日国势,渐至于委靡不振。其时监司及东莱府使、釜山佥使,并拿问定罪可也。”积曰:“此言则是矣。其始磨链材木太滥,其弊至此,边臣乌得无罪?前府使鱼震翼、前佥使李相勋,虽以此削夺,而其罪不当止于此。且前监司郑重徽元不被罪,并拿问是矣。”上从之。鑴曰:“时府使李馥,不宜独免。”积曰:“鑴于凡事,不审知而欲立己见,诚可闷也。当初磨链之过滥者,馥皆力争,而多有所减除,馥有何罪?”鑴曰:“大臣待臣太薄,至谓之都无知识,事体甚不当矣。”积勃然曰:“臣何尝以鑴为都无知识乎?顷者右相及李袤以户布为不便,则鑴乃上札叱责诟辱,无所顾藉,其侮大臣,伤国体甚矣。臣欲请推,而素知鑴有好胜之病,故容忍之矣。今又傲蔑臣如此,朝廷体统,何可一任其坏了乎?不知事之委折,而请罪无罪之人,臣所谓不审知而欲立己见云者,其过乎哉?馥本无罪,而必欲罪之者,其意不偶然也。”鑴曰:“馥尝为台官,请推小臣,而臣虽无状,岂敢因此有中伤之意乎?”积曰:“鑴为铨长时,无故塞馥之淸路。臣问其由则曰:‘馥尝劾我,我以此塞之。’云。今之请罪,亦安知非有意而发乎?”鑴曰:“大臣不容臣至此,威颜咫尺,声色俱厉,臣不胜惶恐。”上曰:“大臣,百僚之长也。体面尊重,卿何不思之甚也?”鑴曰:“臣亦职居论思,出入经席,大臣虽尊重,何可叱责若是乎?”上不答。是后,鑴陈辞疏以为:

臣行己无状,自取疑侮。不识四到时节,而妄与朝论,假托国事,而欲报怨于无罪之人,终被叱嗟于大臣,遂致喧争上前,渎慢朝仪,臣罪万死。

又曰:

臣不足道,惧其以是待天下之士,而拒人于千里之外也。

上赐优批,慰谕之。

12月26日

○戊辰,为都目政。以闵点为工曹判书,升崔文湜为礼曹参判,升金德远为左尹,以李凤征为校理,郑之虎为大司谏,李元祯为兼大司成,睦昌明为承旨,崔锡鼎特除修撰,升金禹锡为右尹。

12月27日

○己巳,仍行都目政。以吴始大为吏曹正郞。

肃宗显义光伦睿圣英烈章文宪武敬明元孝大王实录卷之六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