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三十六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未,客星见于星宿度内轩辕第十星上。
○上诣太庙,行展谒礼,仍诣毓祥宫行礼,回銮时,历临校洞主第。桂洞主第,儒臣驾前请对,上,并命递差,因承旨洪麟汉陈奏,还寝。
○王世子摄行徽宁殿朔祭。
○上,下纶音曰:
“农者,国之本,夙夜此心在于田野,宜体此意,劝农之政孜孜举行,种粮着意拮据事,下谕八道两都。”
1月2日
○戊申,上诣大报坛,奉审展拜,还御明政殿月台,犒馈阙内出入番军兵。
1月3日
○己酉,客星微见轩辕第十星上。
○上御熙政堂,昼讲《中庸》。
1月4日
○庚戌,以具允钰为都承旨。
1月5日
○辛亥,持平李允郁,上书言纪纲不振,言路不广,财用不裕,又言:
“黄州牧使金光国,地既寒微,性且巧侫,至于乞养之书,死不瞑目等语,有非人子所可忍言。淮阳大府,亦足以养其亲,则何薄而不赴海西雄州,涕泣乞怜,舍彼取此,惟意所欲,臣谓亟施刊削之典。金山郡守郑志浩,为人悖妄,兼以昏耗,喜怒无常,刑杖太滥,臣以为亟施谴罢可也。梁山郡守李贤伋,以往年别试监试试官,外以无私之意,榜示诸儒,而及其出榜,所举非姻娅则亲密也。考见举人试券,行私之迹,昭不可掩,臣以为特施科场用情之律。”王世子优批。
○上御仁政门,行朝参,命承旨读纶音,戒浮嚣躁竞。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1月6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月台,亲传香。
○上御宣政殿,召见黄州牧使李思观,慰谕之。时思观为忠淸监司,以向来堂札为嫌,无意承膺,故谴补黄州也。
○以尹凤五为大司宪、金时默为大司谏、黄景源为艺文提学、具允明为忠淸监司。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李𪻶曰:“人君以爵禄使人,则人才不可得矣。”上曰:“爵禄亦励世磨钝之具也。汉光武之封褒德侯,乃初政也,先用此等人,则躁竞之习,自止矣。”
○命各道公都会,以十月定行。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赐堂上官及妻七十以上,岁馔有差。
1月9日
○乙卯,月犯东井星,流星出太微垣,入东方,色赤。
○以蔡济恭为大司宪。
○上御熙政堂,昼讲《中庸》。侍读官严璘曰:“岁首宣谕,甚恳恻,而尚有被罪未放之人,恐有欠于顺天时之义矣。”上曰:“予于《中庸》,虽不能,惟仁人能爱人,能恶人矣。”璘曰:“躁竞浮嚣,虽不无其人,而不必加之以迫切之言。”上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朱子以大升气汤为言:‘用此等药而后,可以救之’矣。”
○命知中枢李喆辅致仕。喆辅以辛丑伪科,多有人言,近益眷遇,至是以知事,入讲筵,引年乞休,上特许其请,遂手书御制以赐之。
1月10日
○丙辰,上御明致殿,行人日制,居首赵重瞻未能讲,命赴会试,其次李益烍,能讲赐第。
1月11日
○丁巳,上御崇文堂,昼讲中庸。命王世孙,侍讲《小学》。上问世孙曰:“洒扫何义?”世孙对曰:“尘污长者则不敬,洒水而扫之。”严璘曰:“以敬字为对,已得《小学》之大义矣。”上曰:“洒扫之设,所以自幼,习劳苦,不得使肆逸之意也,帝王家,尤为肆逸,汝宜知而戒之。”
1月13日
○己未,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谢恩,上命入侍。百祥曰:“中批非美事,亦宜愼惜,俾绝希觊之心。郑实、黄仁俭,脱出躁竞窠臼,用之则可以镇定人心矣。”上曰:“郑实则予以来历,虑其太峻矣。”百祥又以金时粲事仰陈,上曰:“予以其心为非矣。”〈史臣曰:“大臣之始出也,必以嘉谟嘉猷,讲究于中,而入告于内者,古例然也。百祥拜相,不可谓不协时望,而榻前所奏,不过陈谈。仁俭貌黔而心洁。然以驸马仁点之兄,被上眷注,实则杜门养拙。然以故相澔之孙,有世好于百祥。此数子外,岂无可登荐剡?而惜乎百祥,亦不免阿于所好矣。前秋时粲之札言甚切,直可奖,不可罪也。上既失于当初处分,又不发落于相臣之奏,噫!百祥经纶,纵不足有概于上意,上亦有欠于敬大臣之义矣。”〉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1月15日
○辛酉,上幸慕华馆,迎胡敕,回驾宣敕于仁政殿。初回部所属渠酋大和卓木、波罗泥都、小和卓木、霍集占,为准夷所拘絷,淸救之,仍长巢穴。未几跳踉反噬,淸遣将致讨,追至若叶奇尔木。哈什哈等地。别部拔达山等皆降,会集占被伤而死,波罗泥都为其众所杀,西圉悉平。于是赦天下,遣辅国将军宗室锺福,内阁学士富德,赍敕来颁,若曰:‘计道里则塞垣以外,更拓二万有馀,论时日则军兴以来,不越五年之内’此其大略也。
1月16日
○壬戌,上幸馆所。先诣储庆宫行展拜礼后,仍幸馆所,接见敕使,设宴享。〈史臣曰:先是上曰:‘此膝岂可先屈于迎敕’,遂行皇坛展拜礼,是日又教曰。‘储庆宫,密迩馆所,此心一倍’,先行展谒礼,上之笃于忠孝,类此。〉 ○以赵曮为大司宪、韩光肇为大司谏。
1月18日
○甲子,是日,即上封爵谢恩回甲也,朝廷庭候。
○上幸宴享台,送敕。先诣灵寿阁,行拜礼,召见耆社堂上,承史侍卫诸臣及耆堂赐马,其中六十七岁人,特为加资,于是李泰和、柳謇、鹤城君楡皆陞资。仍幸宴享台,饯敕,回銮时,历临宣武祠。上曰:“今日临此,意有在也。”仍命致祭。上还御仁政殿月台,召文武二品以上及五部耆民,立殿庭宣谕,入庭耆民年六十七岁以上,命加资。判书金圣应母尹氏,特赐衣资食物,年九十二也。
○以李泰和、洪乐性,为承旨。
1月20日
○丙寅,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上御明政殿月台,宣馔于耆堂勋臣。上,手书御制,以赐耆社勋府诸臣,上曰:“今日之会,图绘作帖,以御制,书于上面,诸臣各赐一件。”
○上命司直洪重征致仕。重征以耆堂入侍,宣馔后进曰:“先臣屡上休致之章,而未蒙允许,臣之继志述事,在于致仕矣。”上曰:“所陈之意可尚,特允其请。”手书褒美之。
1月21日
○丁卯,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曰:“茂长地漂到彼人衣袴,不即造着,彼人所失物件,不即推还。请县监高信谦拿处,水使沈凤征罢职,监司推考。”上曰:“当该守令帅臣,先罢后拿。”
○上曰:“金奉朝贺,以耆社大臣,今作古人,遣承旨致祭。其夫人年近八十,密昌君夫人,以王玄孙妇,有年过六十崇品之子,衣资食物,从厚题给。”
1月22日
○戊辰,同知李天球上书,略曰:
“御敌之地,实莫如都城。都城宗庙社稷之所奠,仓库财帛之所储,士女人民之所居,弃此根本之地,更何求哉?或曰:‘都城阔大,难为守险’,然若量其地形,计其险阻,则实无阔大之忧。自敦义门北距东小门,实是天险之地,自东小门南距东大门,亦是险阻之地,自东大门至水口门,虽似稍平,城堞厚完,则足可备御。自水口门至南大门,亦是绝险难攀之地,自南大门至敦义门,虽云平易,筑城基址,皆是坚石,仰高之地。谨以条列。一,自南山南边上峰,至御营厅界,距本城四五十把之间,连有窥峰,筑墩台四处,以杜贼窥宜矣。一,都城虽是完厚,东西多有窥峰,又土筑外城,以为益固之地,亦得计矣。西自鞍岘而筑之,由大岘而来,直抵靑坡石隅,东自南山石水台脊上而筑之,由靑坡芦闾里,抵于石隅,合作石门。而但石隅芦闾里,有流川难筑,为水门,则多种柳与杂木,密织成林,则似好矣。一,土城上基,广限十丈,城内外以三行,密种橡栗子,年久茁长,当难则限置三丈斩伐,其上干横结,密织于其下,如芭子样以防牌,连竖其间,足为依据之所,而从其间,隐发鸟铳矢石,则其坚胜于石城矣。一,战船制,重且大,高或当浅水値大风,则不可以人力进退斡旋,甚可忧也。又宜别造飞船,而本板三立,长则七把,挟板加五都里,船上立柱上梁,作板屋,屋中造置十橹,行船则十人坐而挽橹,载大炮于高勿,又间间作门,以为开闭放炮之地,则此船极轻且疾,纳之大洋,虽风涛接天,疾如飞梭,左右出没,万无倾覆之患,虽値浅水,深二尺许,则足以运行,无窒碍之患。水军居陆军之堡,陆军居水军之镇者,勿论色目,一从其所居,相换其役,则水镇近处,全为水军,陆镇近处,全为陆军,其当缓急之际,岂不便利于用乎?”大朝览之,下备局。
1月23日
○己巳,流星出轸星下,入南方,色赤。
1月24日
○庚午,王世子诣太庙,行展拜礼。
1月25日
○辛未,上幸和顺主第,历临和柔主第。
1月27日
○癸酉,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请忠淸兵营划给还谷一万石,每年折半留库,取耗需用,又请广州府划给军饷米二百石,王世子询于诸大臣后许之。右议政闵百祥曰:“夫耳目玩好之际,若无操存之工,则百度隳坏,害及生民,可不惧哉?伏愿省察焉。”令曰:“所陈切至矣。”
○上御熙政堂召对,讲《圣学辑要》。上曰:“人主崇高已极,所可勉者,穷理正心,求之往牒,难得学圣之君矣。”
1月28日
○甲戌,上诣徽宁殿,行酌献礼。上曰:“古者有奠酌,此后名之以奠酌,宜矣。”
○上御崇文堂夜对,讲《夙兴夜寐箴》。召见前忠淸监司金尚喆。
1月29日
○乙亥,以金尚喆为吏曹参议、李得宗为大司宪、李宜哲为大司谏、尹东度为副提学。
○上御熙政堂,召见大臣京畿监司、水原府使、北道御史。领议政金尚鲁曰:“水原改量,诚难矣。金孝大担当此事,而亦不能遍踏一境,不得不付之任掌之手,而得人则量善,不得人则量不善,道臣尚未究竟。臣意则通一州,有疑端处,行查厘正,仍令磨勘,可绝纷纭之弊矣。”上可之。
○特命高原郡守魏兴祖、文川郡守金龟祥,先罢后拿,因御史书启,论其犯禁之故也。
○领中枢府事兪拓基致仕。拓基为相,明练故事,忠厚有馀,而不苟取容,持论颇峻,而不露圭角,近来相臣,鲜出其右。及其再入三事也,人皆拭目,而无所建白,卒以忤旨而去。人许之以宰相器量,而短其无相业。屏居渼湖之上,至是岁,引年陈书者三。又使其子彦铉,传言于领相金尚鲁曰,必准请乃已,愿君导达筵席也。尚鲁陈白,上曰:“虽为奉朝贺,非大臣乎?若来往城里,予当许之矣。”拓基闻之,即日入城面恳,上以御笔书下,其书曰:“噫!卿以昔年旧臣,休休之量,为国之诚,予知熟矣。而因予诚浅,卅载临御.任卿几年?每诵顷年赐酝日慈教,亦为自嗟。倏过之间,卿年已至七耋,且入耆社。噫!大臣之逮事于予者,今卿一人,追昔之意,询发之道,岂忍许休?而卿之苦心,知亦深矣。古人云‘非光武,无以成子陵之志’,特允卿请,心切怅然。噫!若无面诺,予何从焉?今虽休致,大官之名自如,安心便居都中,仰副顷年之慈旨。”
二月
2月1日
○朔丙子,流星出郞位星上,入乾方,色白。
○上御真殿斋室,教曰:“近陵亲传香时服色,当依甲午禀定,而三月谒陵时,二十五日二十六日,皆着鸦靑纱戎服,二十七日当着红衣。随驾百官戎服,则三日皆若常例。”
2月2日
○丁丑,上御明政殿,行翰林召试,以社稷斋戒,轩架陈而不作。
○命来月谒陵时,二十五六日昼停所三吹,以炮代螺。
2月3日
○戊寅,流星出参星下,入西方,色赤。
○上御宣政殿月台,亲传香。
○上曰:“两朝耆旧大臣,只有《兪》奉朝贺,而今已致仕,追忆斋室赐酝时慈教,予心一倍,奚循常例?明日当临仁政殿宣教,宣教后仍于殿庭,进笺谢恩,服色当御衮袍,承旨以下,皆以黑团领入侍。”
2月4日
○己卯,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色亦。
○忠淸道儒生郑惬等上书,又请文烈公、赵宪、文敬公、金集两先正腏食圣庙,王世子答曰:“两先正之道德学行,余固知之,事体重大,不可轻议。”
○副司直尹凤九上书,引《易》义陈戒,王世子答曰:“屡次敦召,招致漠然,辞章又至,深愧余之诚浅。近来连开讲《易》之时,非山林宿德之士,何以知微妙之理,幽奥之旨。况尔以世禄之臣,余不可以舍尔,尔不可以舍余。惓惓忧爱陈勉,亶出血忱,余岂不铭诸心骨,念玆在玆乎?”
○掌令安复骏上书,请刊正郑焕猷堂后荐,仍请更加圈取,略仿两馆之制,以完其荐,始许注拟,又请故参判具凤龄故司谏金玲,更赠爵谥,王世子答曰:“郑焕猷事,蒙𫘤之斥,殊涉过当。论人何可如是乎?注荐事,系改制,不可擅断。赠谥事,事体甚重,非台臣所可论矣。”
2月5日
○庚辰,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侍读官严璘曰:“汉文时,比年减天下田租,先儒以为:‘身衣弋绨,不筑露台之效’,今九重之内,服用膳御,过于俭薄,殆非汉文之所可及,而掌财之臣,每以经费之匮乏为忧,臣恐殿下,徒为节约,而尾闾之泄,有不能禁制者也。”上命承旨,读安复骏书。上曰:“请谥事,诚迂阔矣。此非台臣所请。”仍命读下答,上曰:“善为而有精神。予虽当之,更无所加耳。”
2月6日
○辛巳,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曰:“稳城犯越罪人六人,情节已为承款,当依律处断矣。”上曰:“其本不过捉鱼。依壬子下教,并减死岛配。”户曹判书洪凤汉曰:“密阳、玄风、昌宁、灵山四邑民情,皆愿作木矣。”上许施。凤汉曰:“黄杨木,自多进排,而贡人以全为别贸称冤。参互曾前卜定之数,与会减之价,每株定价,一石十斗,以五十株酌定,自惠局给价,此外依前别贸好矣。”上许施。
○命远窜会宁府使郑益良,罢御史李潭之职。先是御史李潭,以益良贪婪不法,状闻请罪,益良纳供中,有‘举火呐喊,突入内衙’等语,反詈之言,极甚悖慢,故有是命。而上曰:“李潭事,初欲行查,而为其名而虽止,御史得文书后封库,其意甚密,不入内衙,禁令意亦深。而入内衙押送兵营,潭之状闻,已首实矣,若于挈眷处,因私作此举,其弊可胜道哉?将至于扶曳守令,捉囚边将。其辱命吏,骇听闻,关系非细。”仍命罢职不叙。
2月7日
○壬午,教曰:“沈勖之则受命南下,当循公考试。而识见不逮,虽或有漏者,亦非私也,何先问其名?先问其名,必欲得此者,为其人非公也。其心即私,将焉用彼试官哉?身为主试官,先举二人之名,而一抄一漏,其何巧也?觅见成宇柱之名于落轴,不亦多事乎?以此观之,闻贤伋谓之险僻之言,置之落科者实难掩,而得见然后,笑谓险僻云者,何若是不直乎?李贤伋则追思乙亥,自倍他人,其果挟私?予则曰决无是理。此不过两人立落之际,渠虽不知以对,而一立一落,由渠扶抑,焉可无浮谤乎?软地虚舟,不欲索言等说,隐然欲归于勖之,此正欲巧反拙。当严问而若至面质,则非徒追查科事,亦为贻羞搢绅。白首暮年,何忍为此?沈勖之罢职不叙放送,李贤伋削职放送。”
2月8日
○癸未,上御明光门,决棍许汲、元重会。时都城川渠,多年湮塞,判尹洪启禧、户曹判书洪凤汉、力讃浚川之议,二月十八日始役,而都厅许汲、元重会,以坐次相诘,故棍之。
2月9日
○甲申,以李裕身、韩光肇为承旨。
○上御明政殿,昼讲《大学》,招见各司郞官,上读《大学》御制序。
2月10日
○乙酉,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曰:“庆尚监司赵曮,以本道寺奴婢,今几查正,而许多頉代,依备局关,以寺奴之入防者,移充后移充,及杂頉代良丁充定,以无奴军为限事状请,而已有颁下朝令,依此举行宜矣。”王世子从之。
2月13日
○戊子,夜,月入太微西垣内,自一更至四更,月晕回火星。
○上御熙政堂,召对儒臣,讲《圣学辑要》。上曰:“成汤日新又新,大王之望道如未见,皆不敢满足之意也。圣人犹然,况如予乎?”
○英陵香祝陪去书吏,中路见失,上命该府,严刑岛配。
2月14日
○己丑,上幸寿进宫,教曰:“顷因柳健所奏,墨寺洞有中庙潜邸旧基,而莫知真的。龙兴旧邸皆有,而独未知中庙旧邸,心常耿结,考见寿进宫图署年月,即圣祖中兴之时也,且考《谱略》,亦无疑矣。且因文书中,得见新丰府院君夫人明文中所书,称宁陵之文,且数张中书宁陵潜邸旧号,此何异于京兆帐籍?其中仁民之圣德,蔼然于纸上,追慕一倍。依顷年明礼宫例,当诣寿进宫亲审,仍诣圣祖龙兴旧宫,奉安于启庆轩。”
2月15日
○庚寅,王世子摄行徽宁殿望祭。
2月16日
○辛卯,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因北评事状请,许置译学一人于北关。
2月17日
○壬辰,上以劝农事,下谕八道两都。上以二十日,乃淸明节,故特停浚川之役,使祭其先。
2月19日
○甲午,上诣永禧殿亲祭,以米二十石,甘藿六百斤,命给浚川所,以馈明日役军。
2月20日
○乙未,上回銮时,历临兴仁门,上曰:“耽罗人与贡人,亦皆挺身赴役。再昨年陵役,躬睹其诚,今又若此,此乃於戏不忘之诚,子来昔年之意也。既已目睹,岂可馈一㿻饭而回乎?都厅郞厅牌将,各赐弓矢,内下米十五石分给。今日自愿赴役人济州人六名,厚给回粮,甲胄米六百石,加下本所,加给赴役都民,川边人家之毁撤者,令赈厅顾恤。”
○以黄仁俭陞拜刑曹参判、李景祜陞拜左尹,因大臣之荐也。
2月21日
○丙申,上御内司仆,亲鞫卞致远。兵曹参知任师夏请对奏曰:“昨夕近仗军士,捉得省记外一人,臣与郞厅诱问,则谓有称冤乙亥事矣。”上曰:“身为宿卫,不能捡饬,使杂人经夜禁中,已涉寒心,而渠有所言,则当付捕厅,而私自先问,亦关后弊,该堂郞罢职。”仍下卞致远亲鞫之命,致远以诬人自服,大司宪李得宗、大司谏李宜哲曰:“罪人既以诬人自服,若或径毙,易致失刑,宜即正刑。”上曰:“予欲穷核下款凶言,岂可只以诬人勘律乎?特罢两台,以郑光忠为大司宪、任玮为大司谏、洪趾海为献纳。
○全罗监司状启,今月初六日地震,起西方至东方。
2月22日
○丁酉,特施魏兴祖永刊仕版之典,原供勿施。先是尹冕东为御史,论罪兴祖,兴祖供辞,极其诟辱,故有是命。
○致远,以向国不道承款,依法正刑,籍没家产,妻子并为绝岛奴婢。
2月23日
○戊戌,户曹判书洪凤汉奏:“以东城外大川失道,专由农民犯耕筑堤也。今番浚川后,川边近处田畓,依长山之属摠厅例,使御营句管,公田则给代土,私田则给价,作为屯田,田畔插木,年年修补,则城外水道,必当有效矣。”上可之。
2月25日
○庚子,流星出贯索星下,入艮方,色赤。
2月27日
○壬寅,上御熙政堂召对,讲《圣学辑要》。教曰:“掩髂之政,文王行之。予虽愧于汤德之及禽兽,岂忍见枯骨之暴露?如浚川时,久远残骸之或有与土同浚者,以布掩埋于高洁处,浚川毕后,水门外设坛赐祭。因此思之,荐饥之馀,顚连沟壑,不能收瘗者,奚比于此残骨?不觉恻隐。若有暴露者,即为裹埋事,令备局申饬五部诸道。”又曰:“居广厦对玉食,比诸穷民,判若霄壤。咨!诸道臣,其所赈政,视若君临,着意举行。”
2月28日
○癸卯,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因忠淸监司状闻:“请荡减怀德县,四年民间未捧钱,一千三百两零,木二十六同四十疋零,当该未捧守令远配,勿限年禁锢,其后守令远配。”上许之。尚鲁又曰:“有奴婢十口、田结十结、则勿许赴任,虽载法典,而反为厌避残邑之妙方,当有定式之举矣。”上曰:“勿拘施行。”
○上以敦义门内阙号,与章陵谥号同音,故命大臣馆阁堂上,会宾厅议入,改以庆熙。
○以曺命教为大司宪、宋莹中为大司谏、韩光肇为大司成。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2月29日
○甲辰,上御熙政堂,召对儒臣,讲《圣学辑要》。上曰:“先正惓惓之意,载于一篇,今若亲闻。特遣礼官,致祭于石潭书院,祭文当制下矣。”元义孙曰:“故相臣李宜显父子为相,淸白自持,而子孙零替,不能奉祀焉。”任㻐曰:“曾有子孙录用之命,铨曹尚不举行矣。”上,下教申饬。
○上御内司仆,鞫罪人愼后一、愼后彭。时司直蔡济恭请对曰:“夕间有客请见,而谓有系国家安危事,仍出一封书,而其人即愼龟重之子后彭也,其四寸后一,知此事几,同为来见,臣捉来矣。”上拆书见之曰:“语似荒诞,当问之矣。”即命亲鞫。
2月30日
○乙巳,上以台谏之违牌纷纭,申应显大静县、申思运旌义县、李普温济州牧投畀。
○上御明政殿,行文臣殿讲。
三月
3月1日
○朔丙午,上,御明政殿,受誓戒。
○上,以前掌令李允郁,家贫有老母,令本道食物赐给,岭人故也。
3月2日
○丁未,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
○上命移配三台臣。
○特放愼后彭。后彭即后一之从兄,而率来上变者也,上,以其无识,无可更问,而闻龟重之妻,令其子,率领就京,谓其志可尚,有是命。
3月3日
○戊申,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判义禁洪象汉奏曰:“前持平李允郁还下书本,有论贤汲供辞,虽多发明,而证左昭昭,其迹难掩。宜更查问。”上命入书本,韩光会曰:“允郁已递台职,书本还给。”领议政金尚鲁曰:“判义禁袖中有之矣。”上命读之。象汉读讫,奏曰:“其弟贤涉,冒籍岭南,得参别试,姻亲族党,亦多参榜云者,必有苗脉矣。”尚鲁曰:“缄问台臣后,当有处分。”上曰:“顷已处分,置之可也。”尚鲁奏:“摠戎使既带备堂,而又兼兵使之号,事甚不可。”上询于诸臣,减下京畿兵使。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3月4日
○己酉,上御熙政堂,召见浚川堂上。
○上御熙政堂,召见户曹判书,命五部官员,各率民人五六人入侍。民人序立阶下,上曰:“今闻坊民几尽役,王者用民,古不过三日。且已下教,岂可欺民?此后用雇军。”
○命遣元仁孙,与水原府使,看审本府量田。
○上曰:“雇军是亦吾民,勿以雇军而鞭扑以督,使我为民之苦心,归于文具。”
3月7日
○壬子,上诣皇坛斋室,命墙外卫军,以三哨定式。行望位礼讫,省器省牲。
3月8日
○癸丑,上,亲祭三献后,见簠簋,不启盖,下阶俯伏,低声奏曰:‘诸执事之不谨,惟臣之罪也’,仍命罢奉常都提调金尚鲁、提调兪最基、礼曹判书赵云逵职,坛司郑钖垕,典祀官李宜老投畀。
○上御明政殿,亲传香。
3月10日
○乙卯,月入太微西垣内,流星出贯索星下,入东方,色白。
○上诣毓祥宫,展拜后还至广通桥,以禁喧郞,禁观光人,故记过该郞,拿入兵曹判书。仍至水口门赐馔浚川堂上。
○左议政李𪻶奏曰:“领相既已处分,臣等岂可异同乎。”上曰:“虽非大臣之过,事体至重,所奏得体。”仍命左右相,勉副。
3月11日
○丙辰,上御内司仆,亲鞫罪人,上,问高致龙曰:“汝知愼后一乎?”致龙供曰:“知之矣。”问:“后一以为:‘汝知角骨岛,而尹屿、金湖、赵潭,聚数万人,连通日本。汝皆知之’云。直招可也。”致龙供:“此皆后一做作之言也。”上问金湖曰:“汝知后一乎?”金湖供曰:“不知。”问:“汝知尹屿乎?”湖供:“不知。”问:“汝闻角骨岛乎?”湖供:“不闻矣。”问:“汝名何字?”湖供曰:“乃壕字也。”上曰:“果是误捉也。后一己死,无卞质之处,而岂有角骨岛乎?其三人皆以水为名,亦岂有屿字?湖字为名者,必是致龙之做作也。”特放壕,致龙刑问二次,仍下本府。
○上,见武兼郑彦衡之为人精紧,特除宣传官。
○上召见御史金华镇,问浚川所民怨有无,华镇对曰:“役民皆乐赴,都厅辈亦竭力趋事矣。”上谓大司宪郑尚淳曰:“御史奏,以一富汉,见撤其家,颇有怨言云。渠既犯禁造家,朝家又给价给材,而敢有怨言。卿以所怀陈之。”尚淳曰:“御史既不亲闻,则不可信也。”上曰然矣。
○尹冕东上书自辨。初,魏兴祖之供,有‘结缚病妾,怯掠駄载’之说,而又有‘更名东字,付托名族’云,故冕东至是书辨。而若使兴祖,无轻侮冕东之心,则供辞骇悖,岂如是耶?御史不可不择明矣。
○黄海道瑞兴丛秀坫失火,特令大户米十斗,中户八斗,小户七斗,以其官耗谷,题给之。
3月12日
○丁巳,大提学金阳泽上书,略曰:
“窃见文苑故事,文衡之职,曾经者,虽或复除,必也更具荐圈,而后始乃下批。国朝成法,截然而严,历三百馀年,未有移易。今臣所被恩除,虽曰曾经。不用荐望,直以特教,奈格例之严,何哉?”
○上御内司仆,亲鞫罪人。致龙刑问二次,供曰:“淸润为名僧及李光必言之。”云云,亲鞫姑罢。上曰:“愼后一书纳措语亵慢,故严刑一次,而因为物故,其涉矜恻。令该曹恤典举行。愼龟重之妻,顷年斗龄之来寻后聃也,据理逐之,今闻后一之言,令其子率来,妇人所为,其涉可尚。令本道,衣资从厚给之。”
○上问元仁孙,水原量田事,仁孙曰:“戊寅改量,出于白征之弊,金孝大改量时所缩,为千馀结,而五百结,入于白征荡减中。尹东升改量时,所赢为二百馀结,而或以新起或以陞等,得之矣。”上曰:“陞等过矣。益下之政,反为益上之道矣。只为查正,勿为陞等。”
○上见尹冕东上书曰:“御史自李潭、尹冕东坠落矣。”
3月14日
○己未,谏院〈正言李正吾。〉申前达,不从。又达:“李贤汲供后,宪臣再书,明有证据。书与供判异,不可以薄勘而止,请李贤伋拿问严处。囚供之反詈,对书之交辨,固已贻羞搢绅,至于駄载之说,冕东苟有所犯,自有其律,一番明核,断不可已。请令本道严查。郑彦儒之衰耗昏愦,难责议谳之任。请递差。”答曰:“李贤伋、尹冕东事,大朝既已处分矣,不必若此行查,事体所关,不从。郑彦儒气力尚健,论人何可如是耶?其涉过矣。”
○上御熙政堂,朝讲《大学》。上,诵范质诗曰:“此诗时人之药石也。铨官若勿用躁竞之人,则犹可安分矣。”知经筵郑弘淳曰:“顷者擢用郑彦衡,岂不是好事?而此等事,未必不为不安分者所慕,盖上有意外之恩典,则入于侍卫,登于筵席者,皆抱希觊之心。”上曰:“所奏是矣。”
○上谓李昌寿曰:“大将记过后,命使纳符,则卿以合符当争执,见卿亲纳,予以为违格。”仍有一遵旧例之教矣。
○上御观丰阁观耕,仍下劝农传教,饬谕八道道臣,两都留守。
3月15日
○庚申,王世子坐时敏堂,常参。
3月16日
○辛酉,以李永晖、郑尚淳、洪麟汉、洪良汉、李思观为承旨。
○上御内司仆,亲鞫僧淸润,刑问一次,所供与致龙相左,考阅帐籍,淸润之言不左,故待李光弼之拿来。
○教曰:“郑彦儒老昏之说,太不近似。所谓顚错,持何事以斥?虽然势难行公,许递,其代李泰和除授。”
○教曰:“浚川之策,亦难摸捉,今后庶知头緖。既命成一小编,名曰《浚川事实》,编成后序文将制下。而若无继饬之道,前功可惜,依堤堰司例,兵判判尹三军门大将,例兼浚川司,三军门参军,兼浚川郞,曾经参军,然后先拟摠府事,申饬铨曹。”上问洪凤汉曰:“浚川后,能支几年?”凤汉曰:“效及百年云矣。”
按浚川之役,役民累十万,费钱十馀万,此岂系国家安危,有不可已之事欤。顾其处则不过一川渠之疏通也,主事之人,急于謟媚,过为虚张。启禧之请记事实,凤汉之效及百年云者,人多讥之。
3月17日
○壬戌,金尚鲁、李𪻶、闵百祥,复拜相。
3月19日
○甲子,上御明政殿月台,行望拜礼,命仙源〈金尚容别号。〉及三学士〈洪翼汉、尹集、吴达济。〉子孙有职人,同参殿庭。
○上御崇文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台谏但参帐殿,不参次对非矣。”洪趾海曰:“大司谏黄柙,连为入侍帐殿,不参次对,请罢职。”从之。右议政闵百祥曰:“长官既已处分,无故不入侍次官,似当一体处分矣。”上曰:“并罢职。”
○以宋莹中为大司谏。
○承旨李永晖、李思观,以全罗监司状闻,李廷奭以戊申馀孽,换名冒赴,今始发觉,拿问穷核事,请对入侍,上曰:“李廷奭,以长郁之子,为弼显腹心,戊申为泰仁哨官,到三川者,而今敢两所换名,匿其父本名,冒赴被捉,不可寻常处之。而长郁之持弼显之书,往来思孝事,不宜更问于其子。令道臣结案取招后,大张军威,枭示三川,其妻孥,令该府,沿海为奴。”又曰:“胁从勿问,戊申已下教矣,若或因廉问而究得,又或因浮谤而捕捉,君命当归于无信之科,人将跂足而疑惧.若有可疑之事,则事当面议监营,以待指挥,而一兼官轻先为此,其在杜后弊定民心之道,不可不饬。金沟县令李命禄,特施罢职。”
3月20日
○乙丑,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元孙侍坐。禁府草记,李宜老放送事判下。上曰:“以《补亡章》见之,则古书亦有格物章矣。先正臣李彦迪以为,虽无《补亡章》,文理亦续云,特进官之意何如?”洪启禧曰:“先正之意,只论其文势之接续,非如异端之斥致知也。”上问元孙曰:“一日两讲,劳乎否乎?”对曰:“何敢为劳乎?”上曰:“敢字之对,有意矣。”启禧曰:“讲学须及早时,不可失。”上曰:“重臣此言,何为而发?于汝心憎乎?”对曰:“其言欲善成就矣。”上曰:“所对宛转矣。汝知如此而不勤学,则负重臣,亦负予也。”
○上,御内司仆亲鞫,刑推致龙一次。辇过讲书院时,命朴圣源进前曰:“文义之外,嘉言善行事物名数之易知者,时时反复辨论,使元孙,有实得可也。”圣源曰:“元孙书下陈善闭邪四字,臣仰达曰:‘阁下以四字书下,小人将以此四字,随事陈谏,阁下若不听,则亦非书下之意也。”上曰:“听其言,可知其人。当使久处劝讲之任也。”
3月21日
○丙寅,教曰:“致龙非诬人,亦非造言也,特贷一律,黑山岛定配。淸润言言饰诈,挟其杂术,怂恿不逞之辈,不可白放。端川府定配。光弼交结杂类,说道不紧之言,酿成致龙之言,梯比诸淸润较重。长鬐县定配。”
3月23日
○戊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以咸镜监司状请,三、甲贸参革罢事,奏曰:“既关边禁之踈虞,则虑后患之道,不可强令责纳。许其永除好矣。上许之。
○持平李得培所怀,略曰:“圣学高明,治体练熟,岂不知媕婀含默之必至亡国哉?诸臣无至诚开导之事,圣心有因循不振之叹。数十年间风俗日下,今则并与官师相规,而都无之矣。其流之弊,至于不惮公议,恣行不法,而诸臣徒事善媚求容,无一人出气力正言直论,岂不寒心?殿下岂如历代凡主之恶闻直言哉?只为或虑台臣,有所挟杂故也。虽然所谓党论,今已打破无馀。盖乙亥以前,则讨逆之论,未尽准请,上下相持,故君上有未信之心,臣下有自阻之意,台阁一有弹驳,辄疑其击去调剂之臣,沮戏荡平之治,今则满庭诸臣,莫非殿下调剂之臣。以此疑台阁,得不太过乎?自古国家,必有家法,自相绍述者,盖耳目之濡染者,切近于躬行故也。今后嗣王,不知殿下之苦心,只以今日规模,视为当然,拒谏不已,几何而不至于亡国乎?朝廷气色,专以爵禄驱使,以启群下趋利之心,故一种贪利之徒,弃其所守,不复顾忌,于是利为重而义为轻。”上曰:“所奏渐入邪迳。白首暮年,又闻爵禄使臣之言,予心愧矣。特为递差。”大司谏宋莹中曰:“宪工初登筵席,旋被谴递,诚非淸朝美事。”上谓儒臣金华镇曰:“亦陈所怀。”华镇曰:“前后言事之臣,无不被罪,举皆忧闷。今者台臣又以言获罪,此岂圣世美事乎?”上曰:“两臣所奏是矣,特寝前教。”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3月25日
○庚午,上诣明陵,展拜奉审,仍诣翼陵敬陵,如初礼,历临顺怀墓,还御斋室。
3月26日
○辛未,明陵亲祭后,诣昌陵,展拜奉审,诣弘陵行再拜礼,入高阳昼停所,赐馔守令,赐京畿监司地方官虎皮弓矢。高阳时囚罪人重律外,并命放送,高阳、杨州税大同,特减三斗。命北汉摠摄,率僧军,明日跪迎路傍,仍诣昭宁园。
3月27日
○壬申,上诣昭宁园亲祭。
3月28日
○癸酉,上御熙政堂,召见京畿监司各务差员,问农形。上以西北内地武士之上言,是兵判导之,故命兵曹判书李昌寿,下义禁府推考。
3月29日
○甲戌,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以江原监司状闻,请江陵、平海两邑民家烧烬,至于二百六十八户,人物烧死,亦至十八所,纳税大同,待秋上纳,从之。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亥,王世子坐时敏堂,常参。右议政闵百祥以大司谏宋莹中,无端违牌,请罢职,王世子从之。
○上御延喜门,召见浚川堂上临禁川桥。教曰:“旧阙南水口下,犯川造家,令浚川所,准给其价。本宫南墙外,今成菜田,龙兴旧宫,若在野村,因此时劝入人家,城内空垈,勿许私田,属之浚川所,劝入一廛于东村,以示为民之意。”盖用洪凤汉之所奏也。
○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检讨官金华镇曰:“愼其独而至于至诚,臣所望也。”上曰:“显庙以愼独为斋名,欲法尧舜,当法祖宗,此之谓也。”知经筵黄景源曰:“人君接臣僚之际,自然收敛,及其燕居,易致怠肆,恐惧戒愼于不闻不睹,然后玆谓有诚。”上曰:“此乃仰不愧天俯不怍人之道,难矣。”
4月2日
○丙子,上御仁政殿月台,受誓戒。
○别谕领议政金尚鲁,使史臣偕来。
4月3日
○丁丑,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
○命东莱府使,非在任身故,则虽拿问削职,未交龟前,边情去来,依例举行,勿使道臣替行。
○掌令黄最彦奏曰:“既有陈书之路,则非无进言之阶,而第念以闾阎言之,人不得以父兄之言,言于子弟,况至尊至敬之地乎?虽有愿忠之诚,不敢毕其说于小朝,小朝亦难于烦禀,殿下何由闻谠言乎?”上曰:“章奏多有党习,不欲为党习听讼矣。”
○王世子坐时敏堂,承旨持公事入对。
4月4日
○戊寅,以尹东暹为大司谏。
○全罗道儒生吴时裕等,上书请追配文纯公。权尚夏,于井邑考岩书院,王世子答曰:“先正学行,予既知矣,事体重大,故烦禀为难。”
○坤殿册封使臣入来,命赐上使厩马,副使书状并加资,又各赐田民有差。
4月5日
○己卯,上御熙政堂,引见领议政金尚鲁曰:“卿谓李得培事如何?”尚鲁曰:“大奸巨慝之说,未知有何指的,而无末稍实际语,此诚非矣。台言设或不概,固宜毕受,而先加处分,恐有欠于虚受之量矣。”上曰:“卿言是矣。”䌹鲁曰:“右揆所引两人尽好,黄仁俭已陞擢,郑宲为人恬静,不可不擢用。李最中恬介守静,亦可奖用,李裕身可用之状,前已仰陈,若无自上拔擢,何以收用乎?”上曰:“郑宲恐有来历,李最中终不恢通,李裕身颍老矣。”尚鲁曰:“郑宲本非党习之人,李最中刚明有才器,可任大事,李裕身精力可党剧务。”
4月6日
○庚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许遽大提学金阳泽职,盖无除授行公人故也。
○上,以安眼岛禁松犯斫,前水使张志丰,限十年禁锢,具秉勋限五年禁锢,任时倜施以三等告身之律,当该守令边将先罢后拿。限五年勿拟于守令边将之望,又以长山串犯斫水使李观祥施以告身之律,当该边将,三年定配。
○上,以黄最彦不入侍,教曰:“宪臣顷言涉于惶畏,面奏不若陈章,今不入侍,亦惶畏而然乎?罢职不叙。”
4月7日
○辛巳,月入轩辕星。
○以金圣遇为会宁府使、柳𪹯为三陟营将、李纉徽为舒川郡守,因户曹判书洪凤汉之所陈,而酬其浚川之劳也。
○上诣太庙,省牲。
4月9日
○癸未,大祭罢后,命临五间水门,观浚川。时风雨大作,药院政院玉堂,请对还寝,上不许。应教任㻐,独立上前,不参请对,后有承旨之除。
4月10日
○甲申,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
○上召见奉朝贺兪拓基,问浚川善否,拓基曰:“川渠疏浚之论,臣常主之,惟其运沙之役巨,以是为难。以累万名役夫,万馀缗钱财,足以运沙,而今皆筑之川傍,布之路上,则沙石非如土壤,潦水之至,川渠涨溢,则川傍之筑,自可崩颓,路上之布,又皆流入,今虽疏浚,即复湮塞矣。”上怃然良久曰:“智者见之谓之智,仁者见之谓之仁,以卿言之谓之不善矣。以予言之谓之善矣。今后不烦一锸,可期百年,卿病妨于酬酢,其退去也。”仍行夕讲。
○上曰:“故相臣闵镇远谪居星州时,多以义教导,故戊申之变,星州一境,独无作变者。一人之效尚如此,况在君上者乎?”
4月11日
○乙酉,全罗道儒生罗处大等,又上书,请配享先正臣权尚夏于考岩书院,不许。
4月12日
○丙戌,上御明政殿,试讲馆学儒生,居首尹凤征、金致恒,并赐第。
4月13日
○丁亥,三道儒生具福奎等上书,请尼山孔夫子影堂赐额,王世子以事体为难,不许。
4月14日
○戊子,大提学圈点,金阳泽为之。
○上御熙政堂召对,读《圣学辑要》正心章,谓儒臣曰:“敬工夫有四条,而整齐严肃,惺惺法,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之谓是三条也,并前觉轩蔡氏主一之说,而为四条耶?曾有见处,今忘之矣。”诸臣无能对,检讨官严璘曰:“李延平,尝使学者,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时气像如何,朱子以为,静中体认大本,而《辑要》书,则以为‘才有所思,便是已发,既云体认,便是省察,非未发气像’,此语诚然矣。但其下又云‘静时轻轻,照顾未发气像,则于进学养心,必有益’,此指涵养也。”
4月15日
○己丑,上亲行徽宁殿望祭。
4月16日
○庚寅,上御春塘台,试射浚川堂郞后赐宴,仍命亲政,都厅许汲、元重会并加资,内浚川堂上洪乐性亦加资,行司直郑汝稷,以帿箭四中加资。李昌谊、洪启禧、洪凤汉,以辅国,难参筹坐为辞,上从其言,不为加资,时人有开川堂上之讥。先此洪凤汉,请赴役军民成册,洗草錬戎台,仍为设宴,上许之,至是又有试射之命。初闵百福亦为加资,而大臣浚川堂上皆言:‘百福只为一时之劳,而加资则过滥’云,故上特寝其命,令铨曹,备拟阃任。凤汉曰:“重会有老母,至愿在便养,宁边倅瓜期在迩,百福急于阃任矣。”上仍命开政曰:“当用造化。”宁边府使李邦绥,特除五卫将,重会竟为其代。百福为全罗水使,闵百祥有筵奏,不宜遽拟云,故百福不得赴任。
4月17日
○辛卯,上御明政殿,命圆点儒生,依讲规先制,居首生员李荣凤,赐第。
○上,问浚川善否于诸考官,成天柱、徐命膺,独以为:“年年不废疏浚,则庶免湮塞之患矣。”上不悦曰:“予于兪拓基,已言之矣。”
4月18日
○壬辰,流星出房星下,入南方,色赤。
○宪府〈持平金养心。〉申前达,不从。又达曰:“风宪之长,地望甚重,而前大司宪李得宗,赋性愚𫘤,行己贱陋,从前践历,已多物议,向来燕行,多行鄙琐,厚招贪污之名。如此之人,不可置长宪之任,请改正。都承旨具允钰,为人轻浅,本不合于知申之任,下僚陞资,长官引疾,自是流来美事。而诿以序陞之匪人,隐忍蹲冒,无意解免,其丧廉隅而羞搢绅极矣。至于槐院提举,亦系名选,而滥被新差,物议愈激。请削去仕版,承文提调,亦合改正。前辅德沈益圣,全没文识,且甚昏庸,前文学尹冕东,本以轻诈之辈,惟事趋附之态,及叨是任,大咈公议。请并改正。李圣檍之鄙微,南彦彧之疲劣,寅缘滥通,物情俱骇。请勿复检拟于亚长纳言之望。郑文柱之鄙屈,金乐洙之寒微,权师彦之粗杂,而寅缘图嘱,滥入记注之荐,向来台书,既论是荐,而只举郑焕猷为言。焕猷之地阀凡百,岂下于此数辈?而其所驳正,独及于焕猷,物情骇笑。请令削荐,主荐之人,亦施谴罢之典。郑益良、魏兴祖,诬辱于绣衣问目之外者,后弊不些,郑益良之善地薄窜,犹为末勘,魏兴祖之永刊仕籍,尤是宽典,请仰禀大朝,亟施兴祖窜配之典。”皆不从,尹冕东事,依达。
4月19日
○癸巳,以洪乐性、任㻐为承旨,徐命膺为大司谏,元仁孙为副提学。
○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上曰:“骄之一字,实亡国之本,而书自书我自我,未见其效,真歉然矣。”又曰:“非知之难,行之难。予讲《大学》,其数亦多,而无实效。今则予使儒臣,问予曰:‘某事能体行乎否乎?’予有体行者答‘已体行’,若未体行,则答‘以未体行矣’。何必为句绝间讲论乎?召公作《旅獒》戒《成王》,如戒小子焉。三代之都兪吁咈,岂非诚心,而徒为外面乎?”知经筵洪启禧曰:“使儒臣,仰问体否之教,诚好矣。国家治否,专在于用人用财,人君若以私好,用人用财,则非民之所好也,人之所好当好之,人之所恶亦恶之。敢以此仰问殿下已体行乎?”上曰:“予亦岂为循公哉?”然民所好恶,亦不同。以浚川事言之,未成之前,卿与户判,谓民必诮之矣。“启禧曰:”民亦有好恶之公私,而毕竟则皆归于公。浚川事,初则有异言,终归于一,其好恶之出于公,可见矣。“
○教曰:“行左承旨多日行公,古亦有之,以此讥斥,已涉过矣。其意托知申之言,以讥宰臣,此一射而两中,心尤不正。吁嗟!浮嚣辈,其宜三复《絜矩章》《秦誓》,各自勉焉。”
4月20日
○甲午,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江华留守元景淳,以江都旧收场折受处,一负牧税一斗,付之修城所,以为公用,上从之。
○礼曹判书郑翚良,陈沈一镇母子,以罢养事,血书呈单,又陈一镇子翼云斫指事,上曰:“翼云之人物,足辨斫指,而一镇之能辨血书,诚料外也。”右议政闵百祥曰:“世岂有神主罢养之事乎?”上曰:“金光进果贤矣,只欲保父子之伦矣。”翚良曰:“光进事虽贤,而录用之教,恐非国法。外孙自有缘坐矣。”上曰:“元景濂事,极非矣。木主有灵,当何以为心?”仍教曰:“人伦一定之后,不可更也。戊申以后,其弊已有,而乙亥以后,其弊益甚。顷闻一事,心自非之,今闻沈师淳妻,与一镇血书,不觉恻伤。此后父子夫妻之间,法外此举,一切严禁,此等上言,政院切勿例下,虽或登闻呈单,亦令该曹,直为勿施。顷日金光进下教,亦关后弊,勿施。”
谨按一镇,即师淳之养子,师淳以逆昌之孙,出继为靑平尉益显之嫡孙,沈氏一家,以逆昌之累,欲罢养师淳,故师淳之妻、与一镇为血书。其后金相福、洪凤汉辈,曲为一镇父子筵奏,罢养师淳,而以一镇之亡父为都尉之嫡孙,师淳之妻,为一镇之侍养母。夫王者,虽云造命,有与受然后,与者承王命,以其子为某之子,受者承王命,受某人子为其子,即礼也。一镇自利其都尉之田第,亦掩其益昌之缘累,自以其已死之父,称谓都尉之孙,入置其神主于祠堂,彼骨已朽者,何知其某为父某为子乎?人之无伦,胡至于此极?景濂以明彦之婿,明彦追夺后,离贰其已死之妻,以继妻之父,为前妻子之外祖,其亦伤伦甚矣。吁!可叹也。
4月21日
○乙未,火星入太微西垣内。
4月23日
○丁酉,上幸慕华馆,亲临试放各军门浚川军兵。上具戎服乘马,用陵幸时例,先是,三公札请还寝试放之命,上不从。玉堂亦札请还寝,答曰:“川渠以书生之笔浚乎?今日书生之言,大率如此。”知经筵李昌寿,请还收堂札之批,上从之。日暮乘马,还御庆熙宫。
4月24日
○戊戌,上幸慕华馆试放,具善行请训局军兵私习,依禁御两营例举行,上许之。崔镇海请两西添饷米,自赈恤厅,定价三两,输送摠戎厅,米则自赈厅取用,上许之。日暮乘马,还御庆熙宫。
4月25日
○己亥,上幸慕华馆试放,日暮还御庆熙宫。
4月26日
○庚子,上幸慕华馆试放,毕后,上,乘马还御昌德宫。
4月27日
○辛丑,上御明政殿亲临,颁赏试放入格人。
4月28日
○壬寅,杨州儒生李修亨等上书,请故征士金昌翕,追配石室书院,王世子答以事体重大,烦禀为难。盖金昌翕之伟行卓节,高文邃学,可谓希世之大儒。宜与乃父乃兄,同享一堂,而至今未举,士论惜之。
○命申万熙岭沿定配、张齐白送于北兵营,陈军威回示三军后,决棍三十度,限已身三水府充军。初试射时,执捉付料军官之代射者,而西道所任申万熙,以诬告自服,北道所任张齐白,终始欺罔。故特罢西北别付料厅,仍下两人处分。领议政金尚鲁曰:“张天用可用之人,边地守令,擢用好矣。”上曰:“边地防御使有阙代,即为录用,其前先拟内将。”
五月
5月1日
○朔甲辰,日有食之。
5月2日
○乙巳,左议政李𪻶,上札请勿罢西北厅,上答曰:“今者之举,渠等酿成,为国体为国纲,今卿此札,为卿慨然。”
5月6日
○己酉,以沈墢为大司谏。
○坤殿册封敕使入来,上诣慕华馆,迎敕书,还御仁政殿,行宴享礼。罢送至殿庭月台,三让后,入小次,复御仁政殿受贺,颁教文:
“王若曰翟仪居体,光被端闱,鸾诰疏封,喜溢宗国。寅承懿庆,敬称彝章。念眇躬绍烈祖之休,而暮龄资哲妃之助。奏嘉止于文母之寝,斯正大伦,赞孝思于昭考之庭,聿中令度。珩佩靓穆,伫交警于德音,袆衣肃雍,与共将于禋事。阳辉赖以永耀,柔教从而丕熙。自床琴之声閴应门,而六宫待帝子之圣,迨筐藻之礼见淸庙,而九服歌天妹之仁。袛率典常,遂请诰命。缋总备珠轩之饰,名数既隆,紫庭徼金册之荣,奔走是亟。俨然使华之狎至,烂乎制词之远颁,锦采炫鲜,奉茝函而凯泽旁洽,玺书优渥,启芝泥而景云下融,吁告辄勤,申一邦俟命之意,宠灵遄降,荷四牡宣诏之恩。龙光所施,蠕动胥悦。八埏流峙,咸资博厚之功,百郡垢瑕,溥霑涤荡之惠。於戏!缛礼则终始并吉,庶见迩遐之同欢,徽猷则内外相成,式赖陟降之敷佑。故玆教示,想宜知悉。”〈艺文提学黄景源制进。〉
5月7日
○庚戌,上幸南别宫,接见敕使,还宫时,历临徽宁殿。
○命初十日,皇坛望拜礼权停。
5月8日
○辛亥,上御明政殿月台,行储庆宫、毓祥宫传香礼。
5月9日
○壬子,政院启曰:“别岁抄传旨中,被谪蒙放人宋瑜,入于给牒中,宋瑜之负犯,关系甚重。逆魁正法之后,肆然入赘,情状叵测,混入于给牒者,非严防惩后之道。亟令还寝。”上曰:“依启。”
○上幸慕华馆送敕使,历临懿昭墓。
5月10日
○癸丑,户曹判书洪凤汉曰:“官帽子变通,是残译回生之道,而但奸猾之徒,漏泄彼人,不无高价操纵之虑,此后彼人,若有高价之意,则行中所费,直以官银中划给五六千两,至于帽子更不贸,以杜其弊。若或增价卖买,使臣论罪,首译施以当律,使彼我国人,知节目之至严。”上从之。
谨按使行在彼地,有公用则收敛于译舌辈,至是,备局成节目,使行持去官银,用于公下,切禁译舌之贸帽,以所馀官银,榷留定价,出给市人,取其利,以充其所用,而尚有馀数。凤汉虽曰,有利于译舌辈,而彼人或称朝鲜国王帽子,其亦辱国大矣。
5月11日
○甲寅,上御熙政堂,昼讲《大学》,又讲御制《中庸》序文。
5月12日
○乙卯,以尹凤五为大司宪、徐命膺为副提学。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上谓领议政金尚鲁曰:“初十日欲行皇坛望拜礼,而其时不忍以跪彼人之滕行礼,故姑止之矣。”
○教曰:“西北不挈眷边地武士在京人,令兵判,再明日试取,西北各四十人,合为八十,入厅料窠则西北各十人,合为二十,久勤则每都目,西北各取一人,亲临观武才及试射时付料军官,除初试,虽入厅,未付料者,各技初试,依扈卫军官例举行,所任军官,西北合为一人,兵曹堂上军官十五人外,以曾经防御使人择差领率,于内试射时,只以付料军官举案,元额中若有阙,其勿如前自京差出,令西北帅臣,一依抄上禁军例取才,报兵曹填充,试射之后,见漏还归者,分付西北帅臣,料窠调用,西北各四十窠中,二十为出身,二十为闲良,至于付料窠二十,各取其才,内试射时,出身加资,闲良直赴勿论,只取居首者。内地武士,多年在京,一朝见汰而归,景象不佳。令训御两大将,亦于再明日,合坐试才,各取十人,别为置付军官给料,料窠则两营各定二人,有阙勿补,只此十人。”
○上御熙政堂,昼讲御制《中庸》序文。
5月13日
○丙辰,放任师夏、申应显、申思运、李普温。
○上御熙政堂,昼讲《中庸》。右议政闵百祥,以庆尚监司状启,请岭南败船拯劣米,以钱代捧,上从之。礼曹判书洪象汉曰:“宗臣权,以人烨之三寸叔,依照之例,即放归田里,甲子年,其子安丰之封君也,赠职于权。既已缘坐放归,则以其子之封君,而赠职封君,事体未安矣。”上曰:“赠职虽非矣,今已年久,欲为未了之案而置之。”
5月16日
○己未,绫昌君橚上书,略曰:
“《璇源谱略》癸卯跋文,即追夺罪人赵泰亿所撰也。其在国体,不可仍录,当即禀裁拔去,而曾于乙亥谱牒修改时,有所仰禀,既承勿拔之命,不敢复烦。伏闻昨年列圣志状修正时,名在罪籍者之所撰,一并删去其职秩云,然则璇谱事体之重,宜无异同。今此遽然入录,事涉斑驳。”王世子答曰:“曾有乙亥下教,且已陪进,则事体有重。余何敢烦禀请改乎?”
5月18日
○辛酉,平安监司李成中卒。教曰:“李成中以雅亮之质,通敏之才,其所期待,不专在于此,今作古人,昔者故人子之教,今为梦语。伤悼曷谕?其子待阕服,即为调用事,分付铨曹。
谨按成中字士得,全州人也。聪明有才艺,为少辈所推,乙卯登第,入艺文馆为检阅,尹汲上疏斥一边人仇代理,一边人陈章对辨,成中随参,上不悦。一日成中趋入侍,踣于殿庭,上,笑曰:‘成中勇于党论,殿庭趋跄则不勇矣’。成中附于郑羽良,擢为吏曹参判,吏曹判书,出为平安道观察使。
○以郑翚良为平安监司。
5月20日
○癸亥,领议政金尚鲁奏曰:“开城留守南泰齐,文雅有才识,秉心公平,莅官廉约,且其践历最久,似宜陞擢矣。”上特命陞擢。
○上以闷旱,令秋曹三堂上,宿于本曹,虽未及入启者,详考文案,可疑者持奏,以郑光汉为京畿审察御史,与道臣会同,道内录启与未及录启文案尽取,起疑以奏。上曰:“吾在潜邸时,知郊外宗臣之有至穷者,即带恩监。完昌令兄弟也。此外若此者,又未知几人,不恤九族,只恤四民,其岂絜矩之道乎?即今宗亲府之才亲尽而饥寒者,其子女之过年未婚娶者,特为抄启,令该曹,衣资食物婚需,从厚题给。年过三十,若无咸恒之理,其于政令,亦岂非致旱之端乎?分付中外,过婚期者,随闻顾助。”
5月21日
○甲子,礼曹启:“再次祈雨祭,龙山江遣宰臣,楮子岛遣重臣设行命下,而昨日之雨,通宵未已,姑无收霁之意,何以举行?”教曰:“依例为之。”
5月23日
○丙寅,教曰:“初次再次,乍雨旋霁。莫曰方寸在我,陟降照焉?无乃待不肖之一拜耶?古人云‘不诚无物’,物犹然矣,况事神乎?勿拘日次,已有旧例,今日若不霈然,三次祈雨,将躬行于太室。亲行时,命官同祭,永宁殿祭文,当制下。”
○副提学徐命膺。上札,略曰:
“我国祈雨之祭,必先三角木觅,次龙山楮岛,次山川雩坛,次北郊社坛,然后至于宗庙,其官亦必先三品从正,次二品从正,次近侍,次议政,然后始亲行焉,盖有考于经旨也。今四山三江,仅一祭焉,三品二品,仅一行焉,而旋劳玉趾,荐圭璧于太庙,不已遽乎?臣愚谓,宜遣二品于雩坛北郊,遣大臣于社稷宗庙,祀五方之土龙,设池边之蜥蝪,一准之于典序,如是而有不应,则亲祷之礼,可以议也。”答曰:“殷汤之祷,其有次序乎?我朝亲祷,亦有不计其次之例。今番之事,非徒此也,追慕为民,欲吁太室,已谕大臣。此心已彻陟降,若命大臣摄行,初以诚乎?欲为亲行,不先太室,此心不可欺,况陟降乎?此事三巡下谕,以示自慊之意,虽三尺童子,庶知予心,而况引经据义之玉署长乎?常时言行,其若有信,今日之教,孰不感动?寔予之过也。”
○刑曹堂上入侍,伪造印信罪人任昌周,杀人罪人李硕三、洪夏泽等三人,参酌岛配。
○上曰:“东宫有感候已屡日,药院何不问安?言于知申。”
5月25日
○戊辰,上诣太庙,教曰:“以小驾仪仗为之,副辇置之,正辇随后。”上奉审省器后,诣永宁殿展拜,还省牲入斋室。
5月26日
○己巳,亲祭初献讫,上俯伏板位外,右议政闵百祥曰:“湿气上升,还御板位伏望。”上曰:“孚感未易,两意茫然,当尽诚俯伏此处,以待终献。”又曰:“今番以一诚为之,而大祝称頉,岂不大寒心哉?”药房提调洪启禧请进汤剂,上曰:“此处岂可进汤剂也?”还宫时,至兴仁门,乘驾轿,诣先农坛,召农民问农形,历临城上,看五间水门水道。
5月27日
○庚午,教曰:“虽伸追慕之心,微诚未孚,尚无霈泽。於戏!陟降,何不恤民?究厥所由,谅由一人。若过今月,初伏不远,四野将坼,虽雨何及?思之及此,弥切焦灼。二十九日,南坛四次祈雨祭,当亲行,小驾仪仗举行,当乘步辇,副辇除之。”
○持平李世孝曰:向忝谏职,草草数条条达亦巽软,而其中安相五、李殷春、金圣遇,即贪侫之尤甚者,公议所在,不可不论,而伊时谏长,无所可否,一并即停。其所以为相五等地则极矣,而独不念台体乎?相五则后因绣衣之启,终至刑配,而殷春、圣遇,略无惩戢,乃反增气,良可骇叹。职在台阁,言不仰概,又复见轻于僚席,不亦羞耻之甚者乎?都承旨李应协,本来狂粗,为世指目,顷参宪长,物议喧藉,况且近密之地,岂宜暂据?而不知自处,冒没仍蹲,诚甚可骇。臣谓亟令递罢,仍刊宪长之望。前持平姜必履,虚悖特甚,全无所操,外似谨厚,内实阴险,自欺欺人,人皆嗤点。前正言卢圣中,曾在郞署,已多鄙琐,才莅腴县,全事肥已,况复馈遗侈汰,自取贱污,臣谓并为改正,不可已也。“王世子答曰:”知申事,下语未免惨刻。论人岂可若是乎?如此过中之言,余不取也。姜必履事,亦涉过矣,卢圣中事,肥已馈遗等说,既登台章,虚实间不可置之黯昧之中,令该府查处。金圣遇、李殷春事,若是断断,此等之习,余不欲闻尔。“
○承旨入侍时,承旨洪良汉曰:“都承旨李应协,被弹于持平李世孝,似不得行公矣。”上曰:“似难强迫许递,以洪乐性代之。”上曰:“李应协为淮阳时,以不廉见辱台臣,以此为言则犹可,而今以狂粗为目过矣。”
○京畿御史入侍时,杀人罪人尚奉、万石,减律边远定配。
5月28日
○辛未,上诣南坛斋宿,出宫时,领议政金尚鲁曰:“日伞不关于得雨与否,而亦去之,诚焦迫矣。”上曰:“予已矢心,决难从之。”李思观禀内吹打,上曰:“顷日观丰时,亦为停吹,祈雨之行,岂可更禀?宣传官汰去。”上谓兵曹判书李昌寿曰:“李彦忠顷因《璇源谱略》闻知,而前入末望云,宣传官之代,首拟以入。”彦忠,即宗臣海昌君之子也。上至明政殿阶下,教曰:“天之锡雨予也,不锡雨予也,惟在予之一诚字,而俄者领相所奏非矣。如此慢忽,故来雨亦不来。”因降舆露立庭中曰:“得雨然后当出宫。”尚鲁进曰:“以臣所奏,至有来雨即止之教,又露立于泥湿之中,臣当归身司败,以俟处分。”上曰:“所奏则非,而如此则过矣。”上谓承旨曰:“坛祭虽无省器省牲之例,今番当为之。”因步升月台,只排单席于泥中,向殿俯伏。判尹洪启禧曰:“雨意渐多。当急诣坛所以待之。”上曰:“此言是矣。既为谢过于天,当起去矣。”即乘步辇,命太庙亲祭时不参人,勿为随驾,亦勿参祭。上至宗庙前,降俯伏口奏,上诣坛上,下纶音曰:
“郊坛礼旷,其咎一也,衰耗诚浅,其咎二也,莫能检下,其咎三也。讲学不笃,其咎四也,政弛民困,其咎五也,侈盛财穷,其咎六也,躁竞不戢,其咎七也,浮嚣不悛,其咎八也,不能举纲,其咎九也,公坠义掩,其咎十也。咎在寡躬,民何其辜?思之及此,心焉悚懔。自今日为始,限得雨减膳。金吾秋曹轻囚,一并放释。”洪启禧曰:“圣意若此,殆同成汤之六责也。”
5月29日
○壬申,亲祭后还宫,历入关王庙,行再拜礼,诣太常寺,奉审神室,行再拜礼,见皇明征东陈亡官军神位板,命移置宣武祠,教曰:“呜呼!何见之晩也?丙丁越二年见此,予心一倍。彼官军随皇将而来,战亡于我东,尤切怆然。明日设坛于露梁,以李泰祥为献官致祭,大祝以李萱为之。”泰祥即忠武公舜臣之孙,萱即李提督廷梁之后也。教曰:“岂意几百年后,见东援官军位板于太常神室乎?事非偶然,甲申与顷日有司之不奏,可谓贸贸。予意则欲配食宣武祠,而不然建一间宇于宣武祠庭东,宣武祠祭日,一体行祭,一则继述先志,一则不忘皇恩。配食与建宇,令宗伯,问于在京时任大臣以奏。宣武祠即东援将士之所腏食处也。
六月
6月1日
○朔癸酉,教曰:“呜呼!重光予年甫八,缞麻之节,未能若礼。虽不能效士庶服衰,守墓之礼,亦何忍过?明年仲秋十三日,诣明陵,宿斋室,行忌祭,而服色依今季春,明年则自岁首至季冬,国有贺仪,庭乐陈而不作,自八月至季冬,大小等礼,一并撤乐。噫!汉唐之后,三年之制,复明于我国,此遵庚子遗教而然也。否德嗣位,一无继述,而期年之制,已复古礼。六十八逢此岁,岂无此节乎?”
谨按辛巳,即仁显王后礼陟之岁也。圣上重逢是年,义起之礼,断自震衷甚盛举也。
6月2日
○甲戌,上,诣社稷斋宿,奉审坛所后,仍省器省牲,教曰:“昔年亲享后,月馀不御牛肉,予尝仰睹。今欲奉审祭器,入神厨门,犠牲已捧,牛在其中,众人环立。此将为宰牲而然也,看来矜恻,奚徒齐宣之心。受膰体重,不可阙也,今番只封羊肉,以示予体昔年盛德之意。”
○上,以太常员役,非本寺典仆,而以方外人差出,与掌乐院,一体严禁。
○上曰:“一民以冒录生怯,判尹谓有苗脉,而公然搔扰矣。”右议政闵百祥曰:“民间极骚扰矣。”领议政金尚鲁曰:“欲免坊役而然也,宜有一番查正矣。”百祥曰:“京中之人,亦有一疋之役,若抄出时京兆下辈,岂不作拏民间耶?极为不紧矣。”上曰:“然矣,何可使之搔扰?”尚鲁曰:“臣以为坊民,一并称頉,宜有厘正之举矣。”时,判尹洪启禧,与领相相议,有抄出冒录之事,故民间极其搔扰,至有动驾时仰诉者。
6月3日
○乙亥,上步过社稷北神门,俯伏口奏曰:“神非不惠,咎在一人,姑诣旧邸以俟之,而至午若不雨,当含恧回驾,以修在予之道矣。”历入彰义宫,昼讲《中庸》。还宫时,至宗庙前路下辇,俯伏少间,御明政殿月台,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以黄海监司状闻,请大岘、九月、长寿、首阳四山城所属各邑输纳籴米,而道路稍远地,一石耗中特减三分一,上从之。尚鲁以平安监司状闻,请殷山失火民家一百八十馀户,当年身贡米布,一并荡减,划给本道管饷谷二百石,使之均分,上从之。因洪凤汉之所陈,划给水原所纳结钱一千二百两,以为本府改量时物力。
○上曰:“今日昼讲次对实有意,而两司无一言。岂不慨然?”书下‘精白一心视国如家’八字,揭于筹司。
○承旨洪乐性,以官军板位事,奏曰:“自天朝设忠愍坛于慕华馆东边祭之,而宣庙辛巳年,亦行祈雨祭于此处,载于《礼曹誊录》,邢军门之享于宣武祠,载于《芝峰类说》矣。”上曰:“然则配享于宣武祠,夫孰曰不可?”命礼曹,择日举行,而祭文当制下,其后因李昌寿所奏,依初下教,建宇于宣武祠左边。
○王世子令曰:“大朝闷旱焦忧,至有避正殿减膳撤乐之命,余亦当自今日,避正堂减膳。”
○教曰:“顷者左相下答,更书以下,原札尚今混置,当该中官越俸一等。”初,李𪻶因旱陈札,略曰:
“为国之谟,莫先节用,伤农之源,最在糜财。今夫度支不能支一年之用,岁输惠厅米三万,关西米木钱十许万,犹不足称贷各衙门,惠厅新捧不给,取旧储以补,而旧储亦几告罄矣。世之称财赋之入者,必曰地部惠厅,而今乃如此,兵曹军门则仅能各自调度,其馀各司库,无遗储。外方则有储置军饷常赈,各样名色,道帅臣营门,又有钱,按其簿有足夸多,求其实,未必尽在。若或不幸有饥馑,而加之以师旅,此无可划之谷,彼无可移之地,未知朝家将何以设施乎?”又言:“民生之困瘁,专由于稍有势力者,辄必具衣冠称学生,阔步长揖,公然作白徒闲游,而身役之所把定,反归于无告无依者故也。外方既如此,至若京城小民,自夫各廛契广设之后,百物有主,举皆垅断榷利,称以新设,而操切之乱廛而勒夺之,市廛物价之倍踊,闾阎日用之苟简,亦由于此矣。泛视虽无燃眉之急,深究实为厉民之本。请明吁中外,爱惜财用,禁抑糜费,令铨曹选择守宰,又饬市署,汰其琐细廛契。”
又请才彦之空老者,申明旧典,使道臣,从公抄进,上不之察,谓以请寝亲祷,以苍苍已照,陟降已奏,摄行一节,予何复谕为答矣。至是改下优批。
○上御宣政殿,召见平安监司郑翚良,命江界府使朴昌润递差.其代另择,因翚良所奏也。
○教曰:“自今日不御正殿,撤乐等事,依例举行,而御殿复乐,例在报秋后,减膳亦依前限报秋举行。”
6月5日
○丁丑,上御熙政堂疏决时.上曰:“李应协事,东宫批答何如?”礼曹判书洪象汉曰:“所论过于惨刻。论人岂可若是乎?此等之事,余所不取为答矣。”上曰:“善处矣。”小退后,诸臣更入侍,则上不设席,俯伏庭中。大臣请问其由,上起伏曰:“顷年宣化门臣入于门内,慈圣坐门内,问臣曰:‘此何举措’,臣泣对曰:‘若此然后,可以见臣兄矣’,慈教勤挚,故勉承入见,翌朝慈圣又教曰:‘尔以更不为此为答。予当奏于殿’,故垂涕陈恳,往旧邸。其时,慈圣临此殿,今日疏决,只循旧例而为,则是岂诚乎?党习之至此,其本何也。伊时因《家礼源流》,章奏积于此堂楹外,慈圣每教曰:‘圣候眼视,专由此时章奏相闹而然’。至于乙亥,一边大觉,陈章自讼,而一边则自谓我有何过?投章纷纭,故于永禧殿又奏曰:‘入庭诸臣,其复党习,当不齿搢绅,’而李存中辈,扬扬无枳碍,尹蓍东辈,亦放其配。金时粲以法从之臣,职在副学,虽不致慰于贞圣,何不致慰于慈圣乎?昨年大臣建白,知申泣奏,已解岛谪,此亦不肖也。群下虽请,臣不坚执而特放,乃敢叩谢庭中。后当复坐殿下,仍配时粲矣。”奏毕,上欲起,复伏免冠,领议政金尚鲁曰:“召臣从容下教,则臣等何敢有他议。而每为如此过举,不胜闷叹。”上曰:“予受而为过矣。”〈史臣曰:“时粲本无可罪。况殿庭口奏,实是往牒所无,则为大臣者,不能正言匡救,俾君上感悟前过,而难免具臣之讥也。”〉 ○上,命秋曹堂上,读文案,或放或仍。尚鲁请推铨官之以备堂首拟守宰者,上曰:“此亦坠纪纲之一端也。”命罢吏曹参判徐志修,淸风府使尹东度。
6月6日
○戊寅,教曰:“明当诣明陵,亲行忌辰祭,祭文当亲制。”政院玉堂请对,不许,并命递之。以李景祐、尹东暹、李裕身、安𠍱、洪麟汉、沈锈为承旨。
6月7日
○己卯,上诣明陵,行望拜礼,仍奉审陵上及丁字阁碑阁,诣翼陵敬陵,还御明陵斋室,以通礼不谨,故命汰去。晓头行祭后还宫,至慕华馆亲临,览杨经理碑文。
6月9日
○辛巳,上御熙政堂昼讲《中庸》,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曰:“今番承旨玉堂,亦有何心?但恐玉体之损伤,而至有严教,臣愿还收。”上曰:“此乃当为之事,而以为不可。岂不非哉?大臣药房则请之可也,至于承旨,既受传教,出而颁布,又为观瞻,而求对非矣。近来玉堂,以不请对为歉然,而可为之事,专事喑哑,如此之臣,亦何用乎。”
○命各宫家京外免税条中,所谓三手粮,勿为免税,因户曹判书洪凤汉所奏也。
○上诣雩坛,行报谢祭,先农坛亦遣大臣,同日行报谢祭。历临水标桥,辇过烈女贞敬夫人闵氏之门。闵氏即故判书李周镇之妻,故相闵镇远之女也,上亲制祭文,遣承旨,致祭于周镇及闵氏,命妇致祭,古未有也。
○命报谢祭,依古礼行于立秋后。
6月14日
○丙戌,回驾时,历临宣武祠拜礼当否,问于大臣,则当揖云,故循例而行,终涉不然。长揖不拜,礼之慢也,于敌以下,既有答而拜焉,则送使拜门,礼之当也。于今更无拜皇华之路,而两公之祠,犹在靑丘,入其祠而不拜,是岂思皇恩待皇华之道乎?遵昔年拜关庙之圣意,自今日行再拜礼。近者御帖,独于两公,不书,于礼何?亦非《匪风》、《下泉》之意。此后祝文中,书御讳。岁月寝久,不若此,尊周之义,将晦于靑丘。今者二事,意盖深也。“
6月15日
○丁亥,上御养心阁,亲临开坼京外殿最,户曹判书洪凤汉曰:“先朝以出自郞官等语,为贬题,罢职监司;今以独未见擢书于殿最,事体非矣。统制使李润成,宜为罢职。”上从之。
6月16日
○戊子,以曺命采为吏曹参判。
○上御熙政堂,昼讲《中庸》。侍读官徐命天曰:“向来诸臣之求对,一并不为引接,辞疑不无过中。幸行时求对,欲以祀典仰禀,若或不惬于圣思,则召见而诲责之,实是诲不及之意,而初不引接,辞意过中。此后益加圣思,以宽柔以教诲人不及之义,自勉,伏望矣。”上曰:“儒臣之有怀无隐,予实嘉之。予则以中立不倚自勉,而儒臣亦以和而不流,自勉可也。予之工夫不足,故致有辞气之不平,而至于南方之强刚,予不欲学也。”侍读官金华镇曰:“前后严教,万万惶悚。今虽入侍,文义不敢陈矣。”上曰:“筵体至严,推考。”又夕讲《中庸》。
6月17日
○己丑,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以济州牧使状闻,今此移转种太九百石零,会录于本岛常平仓,粜籴取耗事仰奏,上从之。
○右议政闵百祥曰:“向日太庙行祭时,有口奏之举,太庙异于真殿皇坛,则事体尤异,口奏恐未得当矣。”上曰:“所奏是矣。”百祥曰:“前排入于殿庭,列圣朝所未有之举,又有欠于贻燕之谟矣。”上曰:“当铭心焉。”
○命复金焕官爵。初,金焕之孙,上书鸣冤,上,命判义禁,问于大臣以奏,至是,判义禁洪象汉、领议政金尚鲁、右议政闵百祥,皆以为‘当初金焕之廉察,出于金益勋之所指挥,金益勋伸雪后,焕之独不复官,未免斑驳’云。故有是命。
6月18日
○庚寅,教曰:“明当临问相家。药房日次,今日为之。”左议政李𪻶闻传教,待命金吾门外。
6月19日
○辛卯,教曰:“入命召则欲亲传矣。”儒臣严璘、金华镇,札请还收,答曰:“虽大臣儒臣,亦执法之官,而不为规正,徒务文具,给之。”李𪻶承命入侍。𪻶晩登科第,十年中骤升台辅。曾被改正之斥,因缘复出,自知不容于物议,引病丐免,故上有是举。
6月21日
○癸巳,讲书院启禀:“王世孙《小学》之讲已毕,以《大学》继之,而取《史略》册子,量其行数,讨论古迹。”上曰:“《大学》除释除注,不务多,休日临讲前,或读《小学》。”
○上严饬靑蓝契人,轻价以买,重价以卖者。盖靑蓝契,即浚川后洪凤汉之所创设于于义宫,以为募入人家之计,而无赖辈,作为都库,都民甚苦之。
6月22日
○甲午,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南方,色白。
○校理李潭上书,自辨郑益良反詈之供,而王世子答以勿辞。
6月23日
○乙未,上命特罢靑蓝契,因户曹判书洪凤汉、判尹洪启禧之所奏。改下传教,使两人往谕于契人。
6月25日
○丁酉,月犯毕星。
○上御熙政堂,行都政,以徐志修为左谕善、朴师讷为大司谏、徐志修为大司成。时,上以士习之日渝,思择师儒长,命铨曹,问于大臣差出,庙堂以徐志修、赵明鼎、李最中对,上曰:“若取纯实则首望为好,若取勤干则副望为好,末望隘以隘,教士则难矣。”因点下于首望。
6月26日
○戊戌,上御熙政堂,召见新除守令。
○上命秋曹,严刑李文淳一次后,大静县定配。文淳者,即天海之四寸,而以针医行世,出入于京中士夫家,欲为进身之计,上闻户曹判书洪凤汉之所陈,有是命。
6月28日
○庚子,上御仁政殿,行懿陵传香礼,随至敦化门而还御。
○上曰:“予于四贤事,不觉兴感。噫!唐太学生何蕃、宋太学生陈东、欧阳澈事,昔年览韩文《宋史》,旷世兴感,特命建祠于成均之傍,至于作文刊录,而有司未遑建祠。若无御制之刊行,表奖之圣意,将泯于后世。蕫养则因大臣献议,同祀一宇,而建祠之本,既在昔年以追慕继述之意,今番谒圣回路,当历临,特遣礼官致祭。”
6月30日
○壬寅,上,御春塘台,行武臣堂上试射,试官沈星镇曰:“金圣遇矢记,与封箭相左,故使差备官问之,初以四矢为言,臣以请对论罪为言,则始以一中自服。渠虽武弁,职是亚将,则莫重亲试,误载矢数,欲免不满四矢之罪,诚可骇然。”上,命记过。儒臣金华镇曰:“此外亦必有如此事。皆令自首。”上从之。承旨洪麟汉曰:“既已发觉者,宜严治,未为发觉者,使之自首,似太苛矣。”上曰:“巳知其人之若此,今日所奏可尚。”特赐虎皮。仍命拿入圣遇,申饬拿出。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九十五〉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卯,流星出天津星下,入南方,色赤。
○上诣大报坛展拜。仍奉审坛所,历临崇节祠。
7月2日
○甲辰,右议政闵百祥上札,略曰:
“我肃庙命建何蕃、陈东、欧阳澈祠者,诚旷世罕有之举也。又有古今可祀者,同享之命,仍许相臣并享董养之请,有司因循,毕竟成命之行,乃在遏密之后,而其请行成命者,即太学生尹志述也。夫志述之死,殆甚于陈。欧之罹祸,实合古今之同祀也。乙巳腏享于四贤之庙,丁未因柳𬘩之疏,遂至撤享,今当圣心兴感于昔年,至有历临之命,既享旋撤之尹志述,还复旧享,此其时也。志述以太学生,不顾死生,书进所怀者,其危忠孤节,与欧。董,未尝不同,其死之冤既同,而又何可撤其同享乎?”答曰:“其节虽董生等比,岂敢追入于此祠?往日同配,尚今追悔,当遵昔年圣教而已。”
○上御熙政堂,昼讲《中庸》。
7月3日
○乙巳,上诣太庙展拜,仍诣永宁殿,如初礼。召见宗庙令李济海,命推考铨官,以不择庙令也。
○上诣毓祥宫,遣史官谕右议政闵百祥,使随驾,时,百祥以札批之未安,只为祗迎也。历临崇节祠,下询大臣曰:“望见大成殿,心自起敬。欲于神门外望拜,于礼何如?而以衮龙袍行礼可乎?”大臣以为,楹外有展拜所,何必门外?而冕服行礼,似合于礼矣。“上曰:”已知其然,故冕服俄命持来矣。“遂诣大成殿展拜,仍奉审殿内,出御南门外小次,教曰:”今日崇节祠执事诸生,先赐纸笔墨,明日春塘台儒生制述,侍卫将士,一体试射。“命大司成徐志修,读纶音,布谕儒生。
○命递兵曹判书李昌寿、以洪启禧代之。
7月4日
○丙午,持平朴师海上书请,平壤庶尹郑克淳、白川郡守沈镔、真宝县监林正浩,不为历辞而去,宜令该府拿处,王世子从之。
○上御春塘台试士。上曰:“今日帐殿,忠义二人,一则靖国功臣柳洵十代孙,一则壬辰效节人李亿祺七代孙也,懿昭墓守卫官二窠,并令特差。
7月5日
○丁未,上御春塘台科次,京居首柳云翼、鄕居首郑择并赐第。
7月6日
○戊申,上御熙政堂,命大提学,科次文臣应制。
7月7日
○己酉,持平朴师海,上书请右尹柳謇、抱川县监赵重鼎,顺天营将赵世逑,并改差,厚陵参奉韩尚默汰去,前弼善闵塾改正,金圣遇削职,魏兴祖投畀,王世子并许施,金圣遇、魏兴祖事,以大朝处分,圣意有在,不许。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以忠淸监司状闻,请常赈耗米限四百石,逐年划给洪州牧,上从之。尚鲁曰:“吏判问政时,以平壤庶尹,虽未经五考,瓜期只馀一月,欲为出代,故臣以守令瓜限,载在《续典》,不可出代,如欲筵禀,则宜以大臣靳持之意,仰达云矣,及登前席,全没事实,循例泛禀,政官自擅之习,不可不饬,吏曹判书韩翼谟罢职宜矣。”上曰:“所奏诚得体,依施。”尚鲁曰:“前兵曹判书李昌寿,以朴时佐首拟全罗左水使,受批后旋请仍任,殊失政官之体,重推宜矣。”右议政闵百祥曰:“阃任非假衔之职,而咫尺亲政,自我拟望,自我请仍,一阃任而用手如是其多,政格之苟简,莫甚于此。一体罢职宜矣。”上从之。韩光会曰:“文庙事体不轻,当择日谒圣后,历临为宜,而因便展谒,殊涉未安。至于试士,只受观光举案,未免苟简。”上曰:“展谒文庙,在所不已。”
○王世子坐德成阁,承旨持公事入对。
7月8日
○庚戌,上移御于庆熙宫。先是,教曰:“中夜有兴感者,只与内殿御庆熙宫,留数朔而来。”至是移御,中外忧之。
7月9日
○辛亥,上御兴政堂,昼讲《中庸》。
7月10日
○壬子,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问王世子气候,上曰:“脚部湿疮,难于乘舆,故今番不得率来。外间不知如此,而将以为如何耶?今番请浴之禁,意盖深矣,如薰洗有益,则何可不为耶?”户曹判书洪凤汉曰:“薰洗宜于湿疾。”左议政李𪻶曰:“臣等与诸医,驰往入诊似宜。”上曰:“往诊后来禀可也。”尚鲁曰:“温行后阙内似空虚矣。”上曰:“嫔宫与世孙,当即率来。以元良之在彼,故不为率来,闻世孙见中官,问予安否云矣。”凤汉曰:“畿内察访中张达星,稍以不挠滥骑之法有称,而今则递职,可惜矣。”上曰:“特为荡涤,令铨曹郞官调用。”命京兆堂郞先罢后拿。时,御营军与申姓人相讼,京兆拘留御营军,刺股致死,故大将郑汝稷陈白,而此后鄕军下番者,法司无得推治事定式。而后,上,览右尹柳謇供辞,投畀海南。教曰:“以柳謇事见之,京兆不可不择,洪麟汉特除右尹。”
○上御惜阴斋,引见药房三提调问李𪻶曰:“卿亲见东宫乎?”𪻶曰:“臣始见瘇处,或成肿或破决矣。”上曰:“诸医云何?”𪻶曰:“温浴为宜云矣。”上曰:“虽有效,种种复发,将何以继之乎?”又曰:“昨下禁浴之教,而今以吾子旋许,则百姓谓予信乎?”仍教曰:“元良尚在调摄中,心切闷焉,闻诸医,皆请温浴云。此意予已有之,或有效而不许,是岂为父之道?以此冰炭交中,食不甘而寝不便。诸医之言若此,则夫何持难,玆当盛暑,调摄之中,何以驱驰?军兵之劳伤,农民之待候,若恫在己。不可不顾,处暑生凉后,择日举行。”
7月11日
○癸丑,上御景贤堂,行武臣殿讲。
○以金尚喆为承旨、郑存谦为吏曹参议。
○昼讲《中庸》。
○教曰:“王世子温行时,挟辇军训局军百二十名替运,前后厢军禁御两营军各二百名,令旗三双,黑号衣黑旗红字朱杖手二双,令守御厅替运,前导开闭门六角,令各其本官待令,三吹以炮代行,军器寺待令,陪卫一依常例,分承旨、分都摠府、分兵曹、分五卫将差下,陪从只该道臣境上待候,帅臣置之。”
7月12日
○甲寅,以黄仁俭为副提学、任玮、李心源为分承旨。
○礼曹启以王世子诣温泉时,温井祭依例设行。
7月13日
○乙卯,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7月17日
○己未,以金时默为大司谏、李鼎辅为弘文提学。
○兵曹启请。王世子温行时军号,依陵幸经宿时宫城军号,达下东宫例为之。“上可之。
7月18日
○庚申,上幸宁嫔房,历临贵人房。
○王世子幸温阳。时,睿候以湿未宁,药房入诊,议定浴温,大朝许之。辰时自昌德宫离发,到江头,时,江水大涨,船舱不能整待,龙舟不得渡,用京畿监司尹汲计,以大船数十只,张帆先导,以大索数十,系龙舟于诸船,午后幸而利涉,止宿果川。令兵曹佐郞,摘奸各司,止宿公廨,使不住接民家。时,师傅宾客,无一人从之者,识者忧叹。
7月19日
○辛酉,上御崇贤门。领议政金尚鲁,以工曹堂上,未及待令于王世子到江上时,请罢职,上许之。命部官,率菜田呼诉人入来,上曰:“顷者禁耕城内,欲守旧法,而彼菜田,皆士夫家物也,此民非作者,则必是受嘱而来。十百民人,皆着蓑笠,其亦恐动之计,故使之待令。今闻状头,即守御军,而弃军服着农衣,其习无状。守御使推考,状头决棍。”上曰:“世孙离予已久,故有时泣思。予明欲率来见之。”仍御景贤堂,召对。
○王世子到水原止宿。
7月20日
○壬戌,王世孙诣庆熙宫进见。教曰:“今日欲留宿世孙,而昌德宫只有嫔宫焉,为世孙导孝之道,其令回见。”
○上御景贤堂,夜对。读《夙夜箴》曰:“作此者其知道乎?未有躬行心得,则立言岂能若是?”侍读官沈履之曰:“王世孙方在冲龄,辅导之方,尤宜谨愼。而至于宦侍,择其忠直纯实者,使于燕居之时,勿示机巧之物,则是亦辅导之要道。”上曰:“予之学问,固无可以导教我世孙,而所望于讲读之臣则深矣。诸臣既受讲读之命,而不能导我世孙,致之于贤哲之域,则何异于受人明珠,投于尘埃也?明日持此文,往世孙宫,入对讲读宜矣。”是夜,上制下书示世孙文,故有是教。
○王世子到振威止宿。夜令千摠,点检军兵,勿入民家。任时倜等,吹笛点军,陪从诸臣请对曰:“宿卫事体何等严重,环卫军吹笛招之,事极惊骇。断以军律,决难容贷。”令曰:“军律不可轻议,而不可无饬,拿入,各决棍。”
○庆尚道比安善山星州仁同金山开宁等邑,地震,金山善山等邑、咸镜道文川郡民震死者,凡四人。
7月21日
○癸亥,教曰:“入直禁军给马,送于温行随行承旨处,注书日记,明日内封上。”
○上御崇政殿月台,行皇坛望拜礼,以神宗皇帝忌辰也。
○王世子到稷山止宿,引接忠淸监司具允明,令曰:“远近人来观者甚多,人马杂沓之中,必有顚仆之患。摘奸搜问,各别存恤,观光人,勿为驱逐,无伤田畴。”
7月22日
○甲子,上御景贤堂,命艺文提学黄景源科次文臣应制,使景源制进七律,御批一句,特赐豹皮。上命儒臣,详陈昨日世孙问答,沈履之曰:“臣与入直官朴圣源,同为入见于谨独阁,世孙当中设书案,起迎御制,跪而受,使臣等更为读陈,臣以益友损友之句仰问,世孙答曰:‘益友好矣’。圣源曰:‘御制中有曰:“国之兴替,亶在乎尔”,何以则兴,何以则替乎?’世孙答曰:‘善则兴矣’。圣源曰:‘何事为善’?答曰:‘惟孝是矣’。圣源曰:‘孝有养志养口体之异,阁下欲为何孝乎’?答曰:‘养志为大’。圣源曰:‘大朝望阁下,以何道乎’?答曰:‘望以养志之孝矣’。圣源曰:‘然则大朝之勉饬如此,奉承是为养志’。答曰:‘然矣’。圣源曰:‘昨日观光之百姓如云,望于阁下者,将如何耶’?答曰:‘望以仁道矣’。”
○王世子到温泉行宫。
7月23日
○乙丑,教曰:“夙宵用心,惟在军民。入温阳之夜,闻雨声,此苍苍眷顾三营五百六十军之意。蹶然而起,宜体苍苍之意,另加顾恤。自政院,下谕于分承旨及二道道臣,途傍民人,亦勿杖逐事,严饬金吾郞。”
○王世子在温宫。
7月24日
○丙寅,上御景贤堂,引见三使臣,书赐海运君梿曰:“奏请谢恩,昆季后先,追忆卿祖,予心倍焉。”仍赐诸臣馔与药物。
○王世子在温宫。
7月25日
○丁卯,流星出危星下,入南方,色赤。
○上命童蒙教官,率学童入侍,使读《小学》。善对者九人,各赐纸笔墨,以教官有饬励之效,亦命各赐鹿皮。又命大司成徐志修,率斋生相为论难。仍赐诸生西瓜及醍醐汤。上谓志修曰:“世孙俨若成人,辅导之道,尤当加意。”志修曰:“世孙讲明德章,臣仰问其义,答以‘明我之德,以明人之德’,臣心实惊异矣。”
○因史官尹师国所奏,御制书示世孙文,依训谕例,作帖奉安于史馆。望拜礼时,御制揭板于艺文馆,盖艺文馆,即圣上居庐时,五朔所居处也。
○王世子在温宫。是夜,军马放逸,多伤田稼,令兵曹,决棍马主,使本官,给米一石于田主处。
7月26日
○戊辰,洪凤汉,以户曹经费之苟简,请关西米三万石,木三百同取用,上询于大臣,只许米。
○上御兴政堂,召对。上曰:“虽恶人,所受于天则同,只在用工与不用工耳。当晋代之昏污,而董养能识大义,以此观之,则不在时世而在于人矣。”
○以郑光汉为应教、李敬玉为副修撰。
○王世子在温宫。
7月27日
○己巳,上御景贤堂,召见训錬大将具善行,能么儿堂郞,命讲《兵学指南》,哨官尹心恒以能讲,命调右职。
○王世子在温宫。
7月28日
○庚午,上御景贤堂,行吏文制述,居首李潭锡马,命调右职。
○上曰:“绦带是皇明宣宗所赐,而英庙受之,与赐蟒龙衣同一殊恩也。中州陆沈之后,蟒衣尚今奉安于真殿东边室中,此带则未有传焉,可胜惜哉?”
○王世子在温宫。
7月29日
○辛未,命训局将官,率领挟辇军,徐往交替而来,若无路费,以储置米分给,禁御两营下番军之在温阳甚可矜,新番军将官领去交替,亦以储置米厚给回粮,自其处即放,守御军亦一体交替。
○王世子在温宫。
八月
8月1日
○朔壬申,上诣储庆宫,行酌献礼。回驾时,历临敦义门,使京畿都事,率民人入侍,问农形。
○王世子自温宫离发,到稷山,召见道臣具允明曰:“田畴太半陈废,心甚矜恻,而无一惠政,余甚歉然。停捧等事,不敢擅便,至于烟户杂役之蠲减,蒙惠至少。但给灾一事,惠民之大节,而亦有虚实相蒙,为惠不均之弊。分付守令,着念奉行。允明曰:”当以下令,行关列邑,使小民,咸知邸下爱民之盛德矣。“令曰:”此非行关晓谕之事,从便善为可也。“
8月2日
○癸酉,翊善朴圣源上疏,略曰:
“窃覵王世孙聪明仁恕,安重端庄,琅然诵音,若出金石。所读之书,姑未甚多,而文理渐达,仰问之语,或入深处,而答应是当,苟能扩其德性,充其才分,则崇广久大,自可驯致矣。第念蒙养之方,不徒诵读古书,要在一言一行之敬愼。讲官之责,不止谈释文义,所贵随事随物而箴儆,而宫僚接见,只是一日一次,讨论之间,亦不过暂时耳。方其进对也,瞻望德容,则端坐而不边,仰听下言,则愼出而不妄也。几案衣服之整肃,拜揖周旋之安详,讲官虽欲苛摘,而深紏少无罅隙之可乘。第未知罢讲入内之后,其所自持者,果何如耳。臣等常以‘居内如外,处幽若显’之意,申申仰勉,固知英明之姿,不至邈听,而知虑方未有定,筋骸犹难自束,设有怠慢放逸之习,判异于坐阁对僚之时,何从而知之,谁得而禁之?况日夜之所亲信,惟是近习,左右之所罗列,不止书册,奇巧侈靡之接于目,淫亵鄙悖之入于耳,骎骎然不自知其渐染,则其有害于良知良能,庸有极哉?殿下于燕闲之暇,晨昏之际,使常常在傍,谆谆赐诲,或抽所习之书,或诵说祖宗故事,或令侍坐于朝昼进讲之筵,使过庭之时,多于独处,戒谨之念,胜于怠忽,又严束左右,毋或以一毫不正之事,干于耳目,此乃以家法为教,非臣僚时见之所可及也,以圣躬为率,非文字书示之所可比也。”
答曰:“托若干尺之幼,望亿万载之基,欲择讲官,舍尔谁先?疏中附陈,字字衷曲,句句切实,深用嘉尚。讲学时侍坐,所陈是矣,其当留意。”又教曰:“朴圣源,岂以《小学》为限乎?渠虽难于久任,讲学之责,宜付此人。”户曹判书洪凤汉曰:“圣上连有饬教,世孙亦甚眷遇,渠虽欲退,无可奈何。”上曰:“圣源之至此,亦世孙之德。不然不过为鄕曲一文官而已。”
○户曹判书洪凤汉曰:“大同设立之前,凡诸土贡,各邑直为上纳,而有裕物种,自户曹作米作木,用于不时之需矣。大同设立之后,虽以其时应进排者,酌量作贡,若其有裕物种价,则付诸户曹,如古之例,即今所谓作木作米等类是也。近年以来,法意荡然,遗在则便为贡人之私物,丁巳以后,荡减至于四十馀万石,加用则逐岁增加,数十年间,亦过累百万两,以此计彼,几乎相等,而只缘不问遗在,徒应加下,以致经费匮竭,莫可收拾。惠厅又以接济户曹之故,至于主客俱困。储置米一万石,细作木一百同,划给均厅,使之用于军门给代者,盖为创设时,物力难继也。今则均厅虽无此米木,犹可成样,理宜还送。若其分划军门之规,虽不可变改,就其元数,自京厅磨錬直报,而惠厅既不出户曹例送三万石,又得均厅米木,则似有馀地,量宜区划,以救户曹之急,固亦无妨。而作贡后,次次减罢之贡价,当不下万石,论以法例,地部当推,而因循未推,趁此时裁度,定以八千石,并与今番厘正所馀者,名之以庚辰作米,每年以惠厅已捧之米,输送事定式,年例划送三万数,则既依传教严塞。户曹如有不得已之事,则惠均两厅米中,以均厅折价相换取用事,亦宜定式,尚衣院衣襨,与串衣所入鄕獤皮之代,全以节使时所来唐獤皮充给者,虽或有益于户曹,贡人之称冤,势所必至,故年前厘正时,以贡价定式上下,此诚益下之政。而盖此唐獤皮,既不给于贡人,仍作库中之弃物,此则大违借费之道。臣意贡价磨錬时,以唐獤皮三分一参下,则上下俱便矣。鹰师契日供生雉,乃是大同元数外,替当山行炮手之役,事甚无谓,而亦系上供,今不可容议。但进排元数之外,加磨錬,及国忌日不进排之价,并勿上下,一从定数磨錬为宜。”上,并从之。
○训錬大将具善行曰:“宫城甚踈虞,此盖营缮草率筑墙之致。三军门既为分当都城,宫城即内城也,亦宜分授五营,定将校董役,似有实效。臣意则罢兵曹铺军,自三军门,分改军铺,一铺各用五人,以五营入直军士,分排守直,每铺五人轮巡一更,罗络相望,终夜警守,将官率馀军,巡其宇内,巡法顿胜于前矣。”上曰:“所陈俱好,自兵曹成节目行之可也。”
○王世子止宿振威。
○知敦宁朴弼均卒。弼均踈于事务,而性颇寒素,居官无治绩之誉,临殁乏殡敛之具云。
8月3日
○甲戌,上御景贤堂,行常参。教曰:“噫!十年未行之事,今辰复行,诸臣固当耸动,而耳目之官,仅备一员,臣分之寒心,不可使闻于邻国。政院不能预饬,有此苟简,诸承旨推考。明日当于正门朝参矣。”上谓领议政金尚鲁曰:“耳目之官,当以开言路为言,而今当疏章许捧之时,亦无一进言者,是固谁之过耶?”尚鲁曰:“应参人员不为书进,事体寒心。汉城判尹韩师得、礼曹参判赵暾,并宜罢职。”上从之。上曰:“都下之民,倒悬日甚,临门询问,亦非一二,拘于所惮,咸曰无弊。《六典》阏而不行,非法不美也,人不行也。”左议政李𪻶曰:“守令移差,由于铨官之颜情,而大为民弊。勿论中外,宜申久任之法。”上曰:“严饬铨曹,名官乞郡,亦为申饬。”𪻶以正朝廷镇躁进,抑奔竞饬铨官仰请,上曰:“所奏诚今日药石,予当铭心。”大司成赵明鼎,请广求直言,以尽来谏之路,罕设科举,以塞奔竞之源,限年荫仕,以杜躁进之迳,撙节赐与,以绝糜费,上曰:“荫官年限,则似难一切定式矣。”持平郑枋启曰:“曩者《璇源谱略》改刊时,赵泰亿之官爵,晏然刊进。泰亿既在刊削之中,则宗亲诸堂,肆然不拔,固已万万可骇。而刊行之后,公议峻发,绫昌君橚,始知其不可掩置,上书小朝,请其刊去,至于请对大朝之时,又为请刊,而提调李昌寿,既不联名于陈书,又不同参于请对,其心所在,诚未可知也。当此堤防渐坏之时,不可不严处。请李昌寿削去刊版。”答曰:“此亦浮嚣躁竞之一端,不允。”玉堂李潭曰:“郑枋下谕之后,又发新启,有损台体,请罢职。”上曰:“不可罢职而止,施以削黜之典。”仍命朝讲。上曰:“郑枋当避不避,扬扬传启,一片精神,在乎挤陷,是谁之过?即予不能建极之致。不可事同而饬异,付签侍从案,一依尹蓍东、柳戆、徐迥修例施行。”
○以洪准海为大司谏。
○教曰:“武臣杂技加资,兼防御使外,并勿枳。”
○王世子止宿果川。
8月4日
○乙亥,上御金商门朝参。承旨沈锈曰:“郑枋启辞中,绫昌君入侍,既以请对为辞牛,而更以入侍书送,故注书屡次往复,举条尚未启下矣。”上曰:“郑枋尚醉而然耶?人臣何敢以阴阳事君乎?海南县投畀。”领议政金尚鲁曰:“臣之立朝数十年,台体之如郑枋,曾所未见也。”仍行昼讲。夕讲。正言郑昌圣启曰:“近来言路杜塞,上下忧闷,而郑枋被罪之后,以举条中二字之异,更加投畀,律名太重。请还收。”上不从。〈史臣曰:“郑枋之论劾,虽或过中,当此堤防渐坏言路杜塞之时,枋以耳目之任,一言脱口,自上摧折无馀,儒臣言之,有削黜之命,承旨言之,加投畀之典,枋虽不足惜,而顾其官,则宁不慨然?大臣之所以求解者,乃云‘立朝数十年,曾所未见’者,尤岂非挤井而下石耶?郑昌圣之启,可谓得台体矣。”〉 ○王世子自果川,还昌德宫。
○上谓都承旨李景祜曰:“元良问安下令,允合道理,然浴温之馀,多日驱驰,若来此终日,非调息之道。且相见当在不远,直还休息,军兵累日勤劳,早为罢遣,予心便矣。以此往传于元良所到所也。”
○上召见温泉陪从分承旨李心源,下询王世子行李诸节,召入陪从将校军兵,劳问。
○正言元启英上书,略曰:
“邸下返驾之日,即为面谒于大朝,备陈药泉之效灵,睿候之康和,则以大朝惟忧之心,其所以宽怀而欣悦者,当复如何?大朝之爱邸下,无所不至,虑邸下无所不极,故深轸远路之久劳,虽寝反面之常礼,而若其恋郁忧念之情,则有不能自抑。伏愿邸下,命驾觐我大朝,以宽大朝之忧恋焉。”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荡涤济州漂海人所失公物,因判尹洪启禧所奏也。
8月6日
○丁丑,上御金商门外,试射放温泉陪从军校。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对。
8月7日
○戊寅,上御金商门外,试射放。判尹洪启禧曰:“明圣圣母,曾下手札于先正臣宋时烈,时则肃庙初年也。谕以辅导之责,而其后宋畴锡,不敢奉安私家,奉还于朝。朝廷议以奉安于艺文馆矣,岭南人以翰林修史时,因作私物,朝家行关累次,尚未推出,今不知在于谁家矣。”时因赵荣进之进仁显圣母与其母御札也。
8月8日
○己卯,上御金商门外,试射放后,御崇政殿,颁赏入格人。上命姜凤哲教錬官调用。先是,判尹洪启禧奏曰:“春坊吏姜寿亿,即姜孝元之玄孙,而孝元扈从孝庙,效节于沈馆者也。寿亿世为春坊吏,而其子凤哲,编于别武士之役,宜有军门调用之典矣。”至是,上召见,使诵阵法,有是命。启禧曰:“三皇圣节,亦行望拜礼,书下御制,已入编次,私家若于亡亲生日,行奠酹,则先儒讥其失礼,三皇圣节望拜,似不当行矣。”上命拔去编中。
8月9日
○庚辰,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承旨赵荣进曰:“近来皆以做官媒进之心,成一倾轧之场,洁身自好者,谁肯混入?而殿下每致疑于诸臣,同归一套,臣诚慨然。其所倾轧,自有其窦,诸臣岂皆与知耶?”上曰:“其窦安在?”荣进曰:“以郑枋事观之,皆是群下之罪也。李昌寿平日常严于堤防,而今番宗簿事,似有委折,以台体论之,请罢跋文,削去职号为宜,而只请李昌寿之削版,当之者岂可心服乎?然而殿下混疑其倾轧,言路不开,则人无畏惮,岂不闷哉?”
○检阅尹师国,以御制书写,命赐鹿皮。
8月10日
○辛巳,王世子坐时敏堂引接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曰:“今番温行后,得闻道路之言,仁声仁闻,使民心洽然倾悦。尤宜更加睿念,以比扩充似好矣。”
8月11日
○壬午,以洪重孝为大司谏。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近来名类,不遵申饬,以慢君命为能事,故边将补外,与常例外处分,时或有之,而渠虽无谓,职在儒臣,其在裕昆之道,不可示此。彼亦世禄之臣也,岂可启荆棘乎?且诵昔年赐夜馔玉署之御诗,追慕一倍。拿处诸儒臣,特为放送。”命察访荫窠,以士夫老荫,无得差遣,杂技加资,如捉虎捕盗拯活之类,勿许府使,因领议政金尚鲁所奏也。户曹判书洪凤汉,以病免,上问可代之人,右议政闵百祥曰:“言与事适中者,金致仁、金相福也,尹东度为人甚淸俭矣。”上曰:“领相何不开口?”金尚鲁曰:“正卿陞擢,事体重大,三公岂可各荐耶?”上曰:“此外岂无可合者乎?”尚鲁曰:“金阳泽、徐志修,皆可镇长用之。”上曰:“阳泽不为国事,谁复为之?”承旨沈锈曰:“郑枋之启体拟律,俱不成说。既被削黜之典,至于投畀,恐非垂法后世之道也。”上曰:“其初处分既严,与尹蓍东一体举行,则于本事,可谓严堤防,而末梢所为,其虽无状,勘律反重本事,予亦谓轻重倒置。投畀之命,特寝。”
8月12日
○癸未,以韩光肇为承旨。
8月13日
○甲申,上御景贤堂,亲传香。
○以金善行为都承旨。
○命吏曹判书李益辅入直。吏判入直,曾所未有,后因金善行所奏,上嘉纳之。
8月14日
○乙酉,王世子摄行徽宁殿秋夕祭。
8月15日
○丙戌,流星出井星下,入艮方,色赤。
○上诣璇源殿,行酌献礼,回驾至锺街,命承旨沈锈曰:“观光人中,如有鄕人,往问农形。”锈还奏曰:“有一龙仁人,陈凶歉之状。臣之先垅,在于龙仁,凶歉如此,臣岂不闻?必是询问之下,欲为恐动计也。”
○命昭宁园守奉官,先汰后拿,礼堂越俸。初,守奉官任赞周,以加波岘伐木事,报礼曹,判堂韩翼谟,循例题送,故有是命。
8月16日
○丁亥,兵曹判书洪启禧奏曰:“禁军宜为三荐人之参用,而旧例宣荐四十人,部守荐各十五人,合七十人,分属七番,今废而不行。臣意则三荐各十四人,以柳叶箭三巡取才,许入好矣。”训錬大将具善行曰:“禁旅之数不多,在孝庙朝大加增置,显庙丙午,定为七百,勿论士庶,有膂力善骑射者抄择矣。近来虽闾阎匹庶,亦贱薄而不入,其不得人,推此可知。臣谓武才出身者,一经禁旅然后,许通仕路,则可复旧例。”上曰:“此实要约,岂其大更张乎。”
○以兪汉萧为承旨。
8月17日
○戊子,上御景贤堂,亲传香。
8月18日
○己丑,以李翼元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曰:“顷往昌德宫时,意谓世孙今日必停讲,闻其言则已课读,盖讲官不给一日之暇也。”
○赵德常、朴时佐并加资,因庆尚监司状启,有漕运船创设时,都差使之劳也。
○上曰:“先朝所御室中,书以‘精一执中’,予就其傍继书曰:‘此传授心法’,盖尧之四字之上,益以十二字者,譬若两仪为四象,而以至于六十四卦也。”领议政金尚鲁曰:“近来辞令之间,常多不平底意,随事得中然后,可为万代之法程。以私家言之,子弟于父兄好处难学,短处易效。向者吏判之亲呈省记,入直朝房,不但有关后弊,恐非使臣以礼之道也。”上曰:“都承旨陈白时,已谕矣。”
○夕讲《中庸》,上曰:“不以诚则虽得学问之名,将何以有益于国家乎?”
8月20日
○辛卯,上,幸北汉,历临毓祥宫,行酌献礼。上具戎服乘马,出彰义门,令摠戎使具甲胄,祗迎于大城门外,中军祇迎于行宫外,时议守城之策也。上,见昔年所御铺陈而涕泣,命摠戎使藏之柜中,命赐随驾军兵干犒馈。祗迎中军以下标下军僧将,令摠戎厅试射放施赏。命儒臣,摘奸宣惠厅仓谷,湖西厅有欠缩,该郞拿处。
8月22日
○癸巳,以金圣应为兵曹判书。
○上御兴泰门,召见大臣及北汉随驾备堂,问北汉筑城便否,命治北汉小南门山路。召见錬戎台民人,问弊瘼,民人‘以势家悍奴,不给熏造价,勒捧情债’,仰对,上命严饬有犯者,家长施以徒年之律。命罢前兵曹判书李昌寿、汉城判尹洪启禧、前判义禁洪象汉、前掌令李弘稷之职,盖民人告以‘动驾时下隶,称以导驾,滥捧情债’故也。命赐北汉父老四人米布,以肃庙壬辰动驾时,祗迎者也。
8月23日
○甲午,月犯东井星。
8月24日
○乙未,流星出天苑星下,入坤方,色赤。
○上御崇贤门,亲传香。
8月26日
○丁酉,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摠戎使,下询北汉小南门外治道,而山城所属军摠,使京畿句管堂上金相福厘正。
谨按北汉,我国都城之要害处也,大城门路,出于山脊,通望无碍,实为兵家所忌。而前后将臣虑不及此,圣上临视,始询治道之策,则大臣将臣,仰承圣筹,如平日熟计者然,难免识者之讥也。
8月27日
○戊戌,讲书院启,禀王世孙继讲《论语》。
8月30日
○辛丑,吏曹判书韩翼谟上书,略曰:
“臣于问政时,以四邑出代当否,议诸大臣,大臣以平壤之未准一朔,有所持难。仍令臣以大臣意,仰禀筵席。逮夫亲政入侍,何尝不据实陈白?特不道大臣二字,及奉成命,奉行惟谨而已。臣既未能一如其指意,则以此为罪,臣固无辞,而金致恭末拟,藉令臣有心而发,此不过细故,臣不欲索言,以伤事体也。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尚鲁,以庆尚左水使状启,请依左右兵营习操时赏格例,若当水操,则射军木五同,定式划给,上许之。上曰:“贡价厘正,领相之意何如?”尚鲁曰:“洪凤汉之欲为厘正者,特以贡人一年之内,无所进排,而只受其价故也。既定节目,复有挠改,则朝令未免顚倒。”右议政闵百祥曰:“洪凤汉此事,专出于为国苦心,此非仓卒间率尔酌定者也。”上曰:“予与灵城,欲为厘正而未果,仅为定例矣。欲守都城,则减贡茧丝也,得民保障也,左相于此,已作主人,领右相之意更何如?”尚鲁曰:“保障之教好矣。臣不容他议,而第恐朝令之顚倒也。”上曰:“予意非欲损下,而二千石付之惠厅者,岂非损下乎?”尚鲁曰:“加勉于节用之道者,是臣之望也。”上曰:“予着白木单袴,而其木亦细,将有大布之意矣。”尚鲁曰:“殿下崇俭之德,孰不钦仰?而近者用度太广,至于一年之蓄不足,诚可哀痛也。”教曰:“二千石所馀之谷,便于民乎?归于经费乎?今虽略略厘正,日后务为新奇者,若曰贡价之不均,非一二,不可不大加厘正云,则将启都民无限之弊。顷者靑蓝契,即一新设,而其犹为民,不逾日而命寝。经费罄竭,则大布可为,而决不可苦民。特寝今番贡价节目,使都民晓然知予意。”
九月
9月1日
○朔壬寅,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都提调李𪻶曰:“邸下虽有微恙,每以入对为难,故不得率医请对。昨闻有入对之令,故已以入对之意,仰禀大朝,而夜深故,今方来待矣。”又曰:“去十五日,大朝真殿展拜时,自内进见,臣等亦闻,而温行后,久阙进见之礼,睿候差愈,则十三日,宜为进见矣。”令曰:“非但温行后也,不进见者已过三朔,病如差愈,岂待十三日乎?”仍问曰:“十三日陈贺,依例为之耶?还御亦有几微乎?”𪻶曰:“陈贺以权停下教,还御姑无下教矣。”
9月2日
○癸卯,前户曹判书洪凤汉上书,略曰:
“贡物事,例有当罢,而因循仍置者,有全然不用,而徒为遗在者,合为一万一千馀石。此乃大同设置时所谓不用物种,随时裁定条也,而臣略略换作之外,不得已直减者,不过数千馀石。此亦只取十馀司受价中阔狭,其馀名色有据,事势多碍者存,而勿论以此见减之数千石,较之于每司应下之三十三万馀石,则既不足为百分之一,又分为二十,而较之于二十司遗在荡减之四十三万馀石,则亦不足为二百分之一。况近来诸贡之加定,至于三万五千馀石,则虽或有如干所减,其得失之相悬,又不啻数十分之一二,尤何足为病民之端乎?苟可谓有加而不可减,则先朝任事之臣,岂无体国恤民之诚,而前后减削,乃至七千馀石者?诚以有用则给价,无用则不给价,事理然也。臣之断断苦心,庶几见谅于一世之公议,而今大臣,至以得米包,失都下众民之心。仰陈大朝筵中,致有成命之还寝,大臣无乃未详其本事委折,乃有此为国过虑耶?以为虽有尾闾之泄,府库之空,当此之时,凡系克减之政,招怨可畏,不可轻议云,则非臣之所敢知也。”
〈“谨按贡物用之则给价,不用则不给价,自是规例也。洪凤汉荡减之论,不为无据,而李𪻶动于都民浮议,屡陈筵席,还寝成命,其岂古大臣体国之道欤?”〉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同经筵元仁孙曰:“日前有贡价节目还寝之命,都下之民,犹胜于遐氓之愁怨也。”上曰:“外方民弊则无有如左相之陈达,都民之弊者,予何由闻之乎?”仁孙曰:“贡物换作,非无依据,而三手粮节目,壬辰都监设置时,柳成龙、李德馨、赵儆之创始者也,驿位田初无三手粮供纳之事。今则宫房免税,皆出三手,而马位不可独漏,故亦入于节目中,驿卒宜有称冤之端矣。”上曰:“前户判,以三手粮,非欲征于驿位。”承旨韩光肇曰:“马位三手则有给代之说,顷年结钱磨錬时,通同之役,则虽马位,不可独漏,故因征结钱,与此似同矣。”上曰:“今始大悟。前户判之意,盖如此矣。”
9月4日
○乙巳,流星出昴星下,入南方,色赤。
○左议政李𪻶上札,略曰:
“朝廷之上,不害可否之相济,取舍之宜,惟俟圣明之裁择,初无固必之意,亦非强争之计。即伏见重臣书本,言之甚详,辨之甚核,臣之昧于时宜,昏谬妄发之失,自不可掩矣。在重臣固当为为国计深虑,在臣愚,不过为随所闻无隐而已,重臣之以此自引,以为何以厕周行云者,一何过耶?”
○李昌寿上书,略曰:
“追夺罪人之爵秩,尚今仍置于璇谱跋文,揆以国法,万万寒心。向来宗臣所以陈章请刊者,往复停当,实由于臣。今台臣,乃以臣之未联名为罪,无乃台臣,未谙玆事之委折欤?璇谱修改之任,宗臣专自主管,而至若事有可禀裁者,必待僚议佥同而后,始为陈闻焉,此则事例然也。宗臣之书,特以专管之故,而臣既终始力主,则刊去之论,臣与宗臣一也,岂以联名与否,而有所加损于秉义之严乎?”
9月5日
○丙午,电光。
9月6日
○丁未,电光。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令曰:“疮处已收敛,针医置之。”
9月7日
○戊申,电光。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上曰:“师不学而能教其弟子者,吾未之闻也。予既不尽君师之责,何教人之为哉?”仍命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朴师洙尝言:‘不置台阁可也’,其言是矣。今之台谏,唱喝导而入来,则必相笑曰,彼有何事而入去乎?愚如郑枋者,偶然入来,旋被罪罚耳。”领议政金尚鲁曰:“台臣无官师相规之道,只欲驱人于罟擭陷阱之中,故间有被罪者,而言路从此杜塞,臣窃闷焉。”尚鲁以北汉寺刹之凋疲,财力之匮竭,请给空名帖,上命赐三百五十张。尚鲁请复瑞山圣岩书院,上许之。圣岩书院,即丽朝文僖公柳淑及我朝文贞公金弘郁并享之所也。盖弘郁鳌兴府院君金汉耇远祖也,创建于己亥,辛丑已宣额,而辛酉因朝令,毁撤甲午以后未赐额祠院时,混入其中,至是筵白复享。数十年内,何无一言及此,今始如是,岂无所以然欤?
9月8日
○己酉,电光。流星出参星下,入巽方,色赤。
9月9日
○庚戌,流星出南斗星下,入西方,色赤。
9月10日
○辛亥,流星出室星下,入南方,色赤。火星入轩辕星下。
○侍讲院启:“以今十三日大殿诞日,王世子进见有令。”教曰:“方在问候中,勿为之。”
○讲书院启:“以王世孙进见有言。”教曰:“逢此日,尔祖之心一倍。既不能拜,何心令尔来拜乎?见尔久一欲召矣。当观日候召之,此日静在,以便予心。”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仍命引见大臣备堂。
○命大提学金阳泽,诣太学试士。
9月11日
○壬子,上御景贤堂,入侍科次,居首进士宋载中讲《诗传》,不能诵,直赴会试。
○御制示世孙文,盖勉戒之意也。召兼翊善沈履之,兼赞读李弥,下询世孙讲学将就之效,弥曰:“臣本口讷,故仰陈文义之际,年少挟侍,莫不顾笑,而世孙则疑然不动于色,此诚天资近道,而亦非得力于学问者乎?”上曰:“儒臣诚善观矣。欲使世孙,日就月将者,实予苦心也。”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9月12日
○癸丑,电光。
9月13日
○甲寅,雷动电光,雨雹,状如小豆。
○政院上达,以勤学勤政陈勉,王世子优答。
9月14日
○乙卯,以郑实为副提学。
○政院启,略曰:“今日臣民之遭逢我殿下,诚可谓千一之会,而治不徯志,百度俱坏,疪政弊化,不啻魏徵十渐之戒。以言乎君德,则圣志近益退巽,每下气衰之教,天心乍有激恼,辄降非常之旨,用人无渐,则超金擢玉之渥,频年相踵,恩典太屑,则赐祭录子之泽,人皆得蒙,屡发媕婀之叹,而敢言之士不进,恒励刚方之道,而巽顺之说或行。以言乎朝廷,则民忧政急,而实惠之下究无闻,财力已竭,而尾闾之潜泄有加,私意横流,躁竞转甚,苞苴肆行,贪奢竞骛,廉耻礼让之习,殆乎扫地,夸虚沽炫之术,日渐成风。兆民以之益困,习俗以之益渝,危乱之机,迫在朝夕,而大小恬嬉,优游送日,上天之警示,安得不若是丁宁乎?”承旨金善行等也。答曰:“愿察其影。大谕既悉,予若仍循,喉院随事匡勉焉。”
○玉堂郑光汉、李弥、郑晩淳等,上札陈戒,上优批。
○领议政金尚鲁,以灾异上札辞免,上慰谕。
○右议政闵百祥上札,略曰:
“凡事必谋于始,用人必审于初。惜官爵以为砺世之用,奖名节以为扶教之本,毋加人过实之褒,毋施人罔功之赏,开言路以广聪明,愼辞令以法后昆,省去浮费,撙节赐与,对越以诚,自强不息,则庶几转灾而为祥,回危而为安。”上下批嘉纳。
○领议政金尚鲁上书,略曰:
“邸下浴温以后,起居欠安,则节宣之失宜,臣实虑之,宾对久阙,引接绝稀,则机务之多脞,臣实闷之,书筵旷废,宫僚罕见,则外诱之妨学,臣实忧之。邸下怵然反躬,翻然改悔,以之淸志虑屏事物,而遄复乎天和,则大朝之悦豫,在于是,懋讲问勤,咨访而毋旷乎政学,则大朝之蕲望,在于是。大朝之于邸下,天也。事事中理,件件得正,以尽邸下所当为之责,使大朝圣心,底豫而满望焉,天心自可和矣。然后即日进驾,躬行情礼,实为国家无强之休也。”
右议政闵百祥,亦上书陈戒,王世子并答曰:“近来灾异,无岁无之,方切懔惕之中,是今灾异又切。惊懔所陈,可不体念。”
○应教郑光汉等上札:
“东宫请日开书筵,频赐宾对,讲前代之得失,验之于事为,尽吾心之对越,谨之于幽独,使我自修之实,有足以克孚于天心。”王世子优答。
○上御景贤堂,召对。教曰:“噫!自谓自强而事无实效,欲举纪纲而政无实效,欲饬浮薄而全无实行,欲济元元而民无实惠。暮年追慕,月虽三讲,以身之教,邈然无闻,勉循其请,强行三对,而风行之教亦无所闻。备局之门,莫闻其开,三巡次对,頉禀成规。国有耳目,方可为国,一有除旨,辄称在外,或勉行公,令牌相续,虽或言事,甚者陷人坑坎,轻者软地插木,若此而国不亡乎?上自其君,下至百执事,无敬惮之事,外而守宰,亦不忌惮。吁!彼小民抱冤蔀屋,其或有剌斥者,亦任私意,真个贪吏,扬扬衙中,无势之人,辄受其弹。倾轧之辈,挤陷之类,予岂不知?《昭鉴》一颁之后,甘心于此者,岂可声音笑貌而解之,亦岂用干戚哉?故不得不严处,而人皆曰,以此为戒而不言云。其能謇謇谔谔,公心相规,予岂忍以编配,待之。”
9月16日
○丁巳,御景贤堂,召对。玉堂洪趾海曰:“向日郑枋之论启时,府吏来传启草于诣阁之后,众目咸睹,万口同传云矣。”上曰:“此言不登于筵席则已,儒臣既以传致于班行为证,此果有之乎?”玉堂任埈曰:“郑枋事臣亦闻之,而儒臣谓以万口喧传,则身带经筵之任,今及奏达者非矣。”趾海曰:“臣之以此仰达者,诚是开言路之实也。李昌寿驳之何妨,而驱之以逆者,臣未晓也。”上曰:“此事非大臣诸臣所可为者。惟耳目之官可以言之,而尚今无之,是岂三百年所有之事乎?”玉堂金华镇曰:“郑枋为论李昌寿忙忙入来者,可发一笑。”上曰:“其所受嘱,若见肺肝。虽私室相嘱,已言三不可欺,况陷人之计,传致于稠坐之中乎?当令该府举行,而使枋就囚囹圄,非予意也。府吏命秋曹三堂究问,登对以奏。”华镇曰:“此与风闻无异,推问下人之际,台阁岂不自卑乎?”上曰:“宜当请核,而反为营救,递差。”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御景贤堂,引见秋曹三堂。金沟县令郑杺罢职,仍令该府,待城门开,拿问口招,囚南间勿枷,如已下鄕,遣罗将倍道押来,盖府吏之供以为,郑枋之启草,郑杺出给,传致于阁外云故也。刑曹判书韩翼谟曰:“枋虽无状,顾其官则台谏也,今使陪隶,证其实,现出指嗾,实关后弊。”上命罢其职。参判洪麟汉曰:“臣之浅虑,实在后弊之无穷。俄与首堂,约以齐陈,首堂既已被罪,臣不可晏然。”命一体罢职。参议李重祜,独默默而退。承旨韩光肇乃曰:“此若置之浮嚣之习,必将有转而成大之虑云。”隐然有恐动天听之意矣。以郑杺给由上京,命本道监司重推。
9月17日
○戊午,雷动电光。
○领议政金尚鲁上札,略曰:
“此虽与直问台臣,事体差间,因台臣之陪吏,钩台臣之密蹊者,与直问台臣,亦何异哉?此路一开,后虑无穷,郑杺因此事,又命究问,而宪吏囚核,犹恐其处分之或过,况过于此而事端转辗层生者乎?”右议政闵百祥,亦上札略曰:
“郑枋不能自构启草,至于倩手,已极苟且,而其官则台谏也,文字则台启也。今以严核根柢于府隶及亲族,实前古所无之事也。纵不直囚台谏,此与究问台谏,岂有间哉?”
9月18日
○己未,雷动电光。
○上御惜阴阁,引见大臣。领议政金尚鲁曰:“郑杺若以为谁某所嗾云,则其事必至蔓延,岂不可闷乎?”右议政闵百祥曰:“杺颇识文,枋则明经科也,与枋为亲族,而又为同居,则杺之倩笔,似非异事,而私室相议启草,先辈之所不免也。荆棘一开,后弊可闷。”上曰:“秋堂之意,亦如卿等,而不问府吏之前,直为求对可也,而不此之为,轻重倒置,卿等亦于不问府吏之前,陈禀可矣。”尚鲁曰:“臣于夜深后始闻知。”上曰:“今知郑杺果为之,而郑枋未及持来,故府吏追后来纳,郑枋之意,非欲逐李昌寿也。”承旨金善行曰:“宗班疏章,外朝不为联名,故乙亥璇谱之刊也,徐宗伋亦不参疏,李昌寿亦依此例。”上曰:“枋虽无状,以此核问,后弊宜顾,故舍枋而问于府吏。阶梯已至于郑杺,初欲严处,更思之,问于杺,若不直招,以至于讯问,则亦关后弊,特寝查问之命,定配南海县,枋则枝叶,只除侍从案。”
○正言金普淳上书陈戒,仍论郑杺事曰:“今若转生事端,至问于杺,则臣恐后人视此为挤人之术。凡有言者,不问其虚实,虽汗漫书札,皆诿之于有所受嗾,则几何而不至于究问台官耶?”
谨按郑枋之受人代草,趾海以为,众目咸睹云,而大臣诸臣,皆曰不知,则果孰见而孰传之耶?趾海又以为开言路之实,而以至于究核府吏,查问台谏之亲族,则是可谓开言路之实欤?倘使郑杺,终被推鞫,则嫁祸之责,趾海乌得免乎?
9月19日
○庚申,电光。
○应教郑光汉等上札陈戒,上下优批。
○前参议金选庆卒。中宫殿举哀,上,命依故同敦宁鱼史衡例举行,盖中宫殿祖考也。礼曹启曰:“《五礼仪》,王妃祖父母之丧,无成服节次,举哀条下注,有惟衰服从俗粗布带三十日而除之文,进御粗布带,令尚衣院,趁今日举哀时造入宜矣。”上可之。
○以洪凤汉为禁卫大将。
○政院达,略曰:“邸下非不欲勤政,而以疾而不能勤,非不欲勤学,而以疾而不能勤。大朝进见,诚孝之所切急,而以疾而有勿来之教,诞辰拜谒,情礼之所必行,而以疾而有停止之命,此皆由于睿候之方在调摄,则邸下今日之急务,在于愼疾而已。”王世子优答。
○领议政金尚鲁上书,略曰:
“念臣日昨进戒,言冗而意浅,固不足采用,而若其大小诸臣之相继仰勉者,指陈阙失,语多切实,倘邸下虚受而躬行之,则庶可为转移之一端,而并赐例答,如印一纸,则其果有乐闻之意乎?”王世子答曰:
“数日之间,灾异荐发,尤切惊愕,心不能定,所陈切至,可不铭心焉?方今症恙苦剧,精神昏眩,若有一分少歇,不拘时日,从当召接矣。”
9月20日
○辛酉,雷动电光。
○以赵荣国为守御使。
9月21日
○壬戌,雷动,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东方,色赤。
○宪府〈持平韩鏶。〉申前达,不从。又达曰:“礼曹判书沈星镇,全昧仪节,有识窃叹,且与僚堂,有世所共知之嫌,僚堂引入不出,至被谴罢,则其在事体,亦当引入,以存廉隅,而晏然行公,受人嗤点。请罢职。日昨校理洪趾海,以郑枋之骇举,仰达前席,致圣明之过举,骇一国之观听,以贻日后无穷之弊,此岂儒臣经筵之责也?告讦浮嚣之习,不可不严防,请罢职不叙。”并不从。
○应教郑光汉等,上书,请即日命驾,亟修常礼,虽承调息之圣教,必以诚礼之当行,反复导达,期回天听,以宽惟忧之念,以尽就养之方,继以开胄筵而问难经义,引宾对而咨访庶务,则应天之实,弭灾之策,不待他求而在于是矣。“王世子优答。
○上以灾异,命三日减膳,又命东宫,一体举行。
○上御惜阴阁,召见大臣。上曰:“仁天警告,若耳提面命,彼境与疆域之内,未知有何故也。”领议政金尚鲁曰:“我国分野,与彼境同。臣之侥幸之望,他国有忧,顾何妨耶?”上曰:“官无事然后村无事。”
谨按为大臣者,宜以遇灾修省之策,极言无讳,以副圣上求助之盛意,而乃以分野之说,苟且弥缝,古有许敬宗,今复见之,能免识者之讥乎?“
○上许免领议政金尚鲁,因右议政闵百祥陈白,还寝其命。先是,上,问尚鲁曰:“元良之不得酬应,今几月乎?”尚鲁曰:“连在调摄中,故不得行次对矣。”上曰:“灾异如此,天意不偶然。卿等若求对仰勉,元良必有惕然而动者。前于恭默阁,卿自请往而求对,前左相,亦请随去,今则卿岂气衰而然乎?”尚鲁曰:“近闻药院提调之言,则睿候少无差歇,难于酬应,臣等虽入对,若坐卧难便,则岂不闷乎?”百祥顾尚鲁私语曰:“今日驰进求对可矣。”尚鲁不应。仍仰请节财用戒浮费,上无发落。百祥以禁料贩疏滞狱,仰陈,上嘉纳。尚鲁亦以贡市人事,请出举条,上曰:“四境之内不治,齐王顾左右而言他,予则当谦让而不为此也。顾今阴阳不调,风雨不顺,究厥所由,皆在予也。若次对讲学,虽不责之于卿,卿在元辅,且带保傅之任,一不求对,非所望于卿者。元良虽在调摄,卿若申申劝勉,必思所以警惕,而不此之为,予实慨然,以卿为非矣。”尚鲁曰:“圣教有若慈父之诏迷子,臣虽退死丘壑,亦无憾焉。虽有缕缕之教,臣于垂死之境,何能仰体乎?不赐斥退,则此非遇灾警惕之道也。”上曰:“卿于前日,既请免相,则今必撕捱。特令免相。尚鲁曰:”身在保傅之任,不能任其责,臣罪岂止于免相而已乎?当被万戮。抑有耿耿馀怀。圣上近日处分,或多过中,幸勿触激,勿过辞气,是臣所望也。“百祥曰:”领相既已勉副,臣虽非保傅之任,大臣则一也,宜亦同被罪罚矣。“上曰:”领相既许副,卿又求退,国事将付之于谁耶?今日召卿等而反致葛藤,领相免相之命,特为还寝。“仍令史官传谕。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右议政闵百祥请对东宫,奏曰:“灾异屡警,邸下警惕之心,当如何?遇灾之时,在下者,每以节财用勤学政仰勉,而邸下无可用裁处,非所仰勉,虽一物之微,切勿暴殄。以为爱民之本,善为调将,遄复天和,数接臣僚,频开讲筵,以为应天以实之道。”令曰:“谨当铭体,而病势如此,大朝诞辰,不得伸起居之节,中宫殿遭重服,而又不能伸起居之礼,此为大关节。遇灾惊懔之中,此尤闷迫。”
9月22日
○癸亥,领议政金尚鲁待命金吾,左议政李𪻶,亦以失职,一体待命。
9月23日
○甲子,雷动。
9月25日
○丙寅,月犯轩辕星。
9月26日
○丁卯,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9月27日
○戊辰,流星出五车星下,入南方,色赤。
9月28日
○己巳,电光。
○教曰:“今番动驾,将经宿二日。明日诣昌德宫,拜璇源殿,初一日,先拜毓祥宫,路由彰义门。”
9月29日
○庚午,上幸昌德宫。
○以李益炡为礼曹判书。
9月30日
○辛未,雨雹。
○教曰:“明日到昼停所,北汉僧将,率僧前排南门外祗迎,回銮时,使之在于信地,摠戎使祗迎后,至北汉西门导驾,自西门外,道臣始为导驾。”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申,上诣昭宁园,历拜毓祥宫。先是昭宁园有虫灾,莎草几尽枯损,故至是动驾,亲临为改莎草也。上具戎服,诣园所奉审。因承旨韩光肇所奏,使大臣礼户工判,同为董役。
10月2日
○癸酉,上行告由祭,毕役后,又行告安祭。前守奉官任赞周,特命待窠调用,以其曾报其灾也。赴役人以储置米,从厚分给。
10月3日
○甲戌,雷动电光。
○命守奉官升六,看役人施赏有差。
○上回銮,至昼停所,命御营大将郑汝稷,旗鼓迎接。引见京畿监司及各务差员,下询农形。
○上至迎恩门,有一人拜哭于路傍,上,使人问其名,则乃金有宣也。命左右捕将,合坐捧招以奏,捕将吴𪼁、具善复,持供入侍。善复曰:“详探其根脚,则自是狂易之人,而招辞中,有以殿下之明圣,不能容谏等语矣。”上初有深核之意,因善复之奏,以狂易不足取信,上意稍解,命海南县勿限年定配。考喧都事汰去,书吏令该曹,决杖一百放送。盖有宣,即户曹吏之子,而痛廷臣之无敢进言,乃有路傍之哭诉,实非真个狂易人也。
10月4日
○乙亥,以韩翼谟为大司宪、李最中为大司谏。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命忠淸道摠外馀结七千六百结外,特许五千结,旧还尤甚邑停捧。大司成徐志修,请贷钱财,上曰:“国子长方付以兴学校之任,而今反为典仆求请,重推可也。”
10月5日
○丙子,上御景贤堂,召对。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大司谏李最中,求对于东宫,仰达曰:“睿候欠宁,定省久旷,邸下闷迫之心,当如何耶?常参次对,停止日久,生民之休戚,时政之得失,其何以尽知乎?虽在调摄之中,亟行进见之礼,频接大臣及备堂,博询庙谟,且召春坊诸僚于卧内,讨论经史,为政为学之方,勉勉不懈,必有时敏之效矣。古语曰:‘莫显于隐,’邸下虽深在九重,一动一静,外人皆得以知之。燕居之时,必以正大光明为心,每事毋自见侮于小民焉。臣抑有死罪,宫禁严邃,未知传说之的然,而伏闻邸下于事为之间,辄恐大朝之闻知,过自忧虑云,此何故也?若无过失,则大朝闻必嘉悦,今后勿忧。上闻大朝,惟恐处事之有损。”令曰:“每事恐不能仰体圣心,而常自憧憧故也。”
10月6日
○丁丑,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南方,色赤。
○上,御金商门外,园所行幸时,随驾入洞口,军兵试射放。上以千世弼为别军职。以其祖有沈阳扈从之功,而昨年动驾时,御乘惊逸,上几不免衔橛之患,世弼颇有膂力,以别监扶护圣躬,幸而无事故也。
10月7日
○戊寅,流星出井星下,入巽方,色赤。
○上御金商门外,亲试射放。历临玉署,亲书御制,使刊印颁赐于诸儒臣及曾经儒臣之在侍卫者。仍命拈出《纲目》,使校理李潭,读汉光武我自乐此,不为疲之文。
○上御崇贤门,施赏入格军兵。
○上赐馔儒臣。命入直儒臣李潭,读弘文馆故事,盖英庙夜临玉署,呼成三问字之事也。上曰:“兪奉朝贺尝曰,先朝尝临玉署,命女侍入烛窗间,故煤痕久而犹存云。故予记之于述编矣。”
10月8日
○己卯,以黄景源为弘文提学。
○右议政闵百祥,札请频接臣僚,王世子优答。
○弘文馆进谢笺。
○上御景贤堂,召见儒臣,复以御笔,书赐‘西阙临署南斗学士’八字。上曰:“古以二十八宿,比二十八将,今者儒臣,乃六人,故比之南斗六星矣。”儒臣仰陈不敢当之意,上改书以南梁纱笼以赐之,又赐馔。以御笔,书赐郑光汉曰:‘东溟傍孙,名登华显’,徐命天曰:‘父子玉署,前后经幄’,金华镇曰:‘今日一堂,追思尔父,’李潭曰:‘文靖之后,为予学士’,郑远达曰:‘文忠之子,贞简之孙’,郑晩淳曰,能继两叔,操心可尚’。金应淳曰。‘仙源之后,宜继其忠’,任㻐曰。‘前后弘文,一门四人’。仍教曰:
“今日之举,乃酬暮年三讲之债也。以此赐馔,归遗其家,而入直者趁门限还入可也。”又书赐副提学郑实曰:‘古相之孙,恬雅可尚,惟尔在鄕,一体颁赐’。仍下谕曰:“为人介洁,而谕此意,则自当上来。”又教曰:“兪奉朝贺,庚子儒臣也,特命印赐玉署御制。”
10月9日
○庚辰,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引见大臣备堂。上见韩鏶达本,教曰:
“台阁寂寥中,其虽尚矣,惜乎!全昧讦直之斥,非徒欠于笃厚之风,亦动于浮嚣。虽然过者为过,相规宜扶。礼判已递,洪趾海受而为过云,其亦美事。其从台请焉。”
大司谏李最中奏曰:“大臣忘身殉国,宰相忧国如家,谏官极言竭论,则国事可以庶几,而若其导率之方,在于圣上矣。”右议政闵百祥,以最中求对小朝事仰陈。上曰:“能辨元辅之所不能为,予之知薇垣长者,今不相左。特赐虎皮。”掌令申大脩,请前后以言获罪者,并宜召置台阁,上不从。
○大司宪韩翼谟,上书请进见,仍勉勤学勤政,王世子优答。
10月10日
○辛巳,雷动。
○上御景贤堂,行到记馆学儒生殿讲,居首幼学李亨元,进士金煊赐第。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0月11日
○壬午,月晕回木星。
10月12日
○癸未,雷动电光,雨雹状如大豆。
○守御使赵荣国卒,以李益辅为守御使。
10月14日
○乙酉,雨雹如小豆,流星出娄星下,入西方,色赤。
○政院联启陈戒,上优批。
○右议政闵百祥,上札,略曰:
“山林之士,读书穷理,本非果于忘世者,而未见进而立于朝者,臣为圣朝惜之。今若实心招徕,出入筵席,咨访阙失,讲求消灾之策,则其所补益,岂惟臣等,徒区区于簿书事功之末哉?”
○应教郑光汉等,上札略曰:
“圣志已亢,交泰无望,纪纲不振,赏罚无章。台官之放黜,经年靳宥,则言路塞矣,元辅之命召,逾月不下,则礼遇亏矣。即此数者,己有歉于天德王道之用,而非所以致中和而消灾沴也。”教曰:
“向日入侍儒臣,以试官事,曾有下教,尚今寥寥,予亦默默,今日陈札,虽为得体,其在交勉之道,不可无饬。伊后入直儒臣,并递差。若是下教后,虽非入直,又将撕捱,其在廉隅御下之道,其宜一伸其馀。儒臣特解见任。”
○上,许副领议政金尚鲁,教曰:
“虽诸臣,不可以文具待之,况大官乎?噫!领相兄弟,任之久矣,断断调剂之心,可质彼苍,而惜乎!时或筵体不严,因其气质也。恭默阁为国慷慨之心,予尝心叹。今番事,无乃心劳于国事,神气衰耗而然乎?顷日心腹之谕,一则为国,一则眷眷,职在辅相,又兼其师,虽无下教,宜一求对,而飮涕下教之后,犹有持难之色,此非所望于元辅者也。其时下教,虽因右相所奏即寝,以此而君相相持,其所玉成大臣之道,免相然后可伸廉隅,许副相职。”
上谓承旨金善行曰:“领相筵奏时,笑语相杂,此固气质所致。李最中辈,闻此下教,则必以为其言有中矣。”又曰:“顷日不为陈勉,政院亦一也。诸承旨一并递差。”洪麟汉、尹坊为承旨。教曰:
“闻李最中则以大臣请推退待,申大脩则传旨未下,而留置大臣命召于政院,其宜匡正,台臣默默袖手,不可无饬。申大脩传旨踏下,李最中递差,违牌台臣,一并踏下。”
○上以灾异,减膳六日,亦令元良,一体举行,申饬备局坐起。
○政院玉堂,上达陈戒,王世子优答。
○教曰:“凡官职去就,予无以知之,凡罢职递差,皆以传旨捧入,虽三度递差,亦以传旨书入。”
○以金尚重、兪汉萧、尹学东、李廷喆为承旨,郑弘淳为大司宪、李宜哲为大司谏。
10月15日
○丙戌,月食。
○左议政李𪻶,以灾异上札乞免,上慰谕之。
○掌令金永燮,上书陈戒,仍言:“向日大朝亲临玉署,特颁御制,其所以宠遇诸儒臣者,可谓旷绝千古。而遇灾陈戒之时,只事应文,不思所以竭诚启沃,将焉用彼儒臣哉?”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0月16日
○丁亥,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右议政闵百祥曰:“近者言路杜塞,不惟不能仰紏上躬之阙失,京外在职者,亦无相规之道,间有言之者,必于自己不悦处,䌸之又䌸而后已。臣忝居鼎席,如有紏警之言,则必欲拜受言者之言,虽有未尽处,固可以示优容之意也。”上曰:“诚是矣。”儒臣李弥曰:“洪趾海之筵白,果非矣,而台臣之论沈星镇,似出于互对,亦非矣。”上曰:“讦以为直,专昧仪节等语过矣。而此亦官师相规,儒臣互对之说,亦非矣。”洪凤汉曰:“臣等果无一个党字,皆入于建极之中,则儒臣互对之说,未免失言也。”元仁孙曰:“今谓互对云者,儒臣胸中,尚有党字而然也。”弥以招致山林,以为弭灾之方,仰勉,上曰:“果有何人?”百祥曰:“宋明钦素有声名。”上曰:“此乃同春之后乎?予已闻其人,而以为如伯程子云。”命申饬卯酉坐起,又令书入堂上参坐者。
10月17日
○戊子,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
○持平洪相直上书略曰:
“吏曹参判曺命采,不恤人言,乘时冒膺,乍出乍入,处义奇怪。汉城右尹李泰和,自叨见职,多行鄙琐,吏隶唾骂,闾里愁怨,并宜罢职。前应教郑光汉,既甚孱微,重以轻浅,滥通淸显,物情俱骇,谓宜改正。江界府使李禧远,性本粗滥,专事贪饕,骊州牧使赵济泰才宥赃谪,旋牧畿邑,处事骄妄,怨讟朋兴,宜施谴罢之典。”上曰:“虽谓官师相规,讥斥两宰臣与东壁,语不浑厚,意亦不美,而李禧远、赵济泰,举往事而斥于今日,其涉过矣。”
○教曰:“禁军实预差启下后,若不为取才,循私苟充,又或违越节目者,当令兵判,郊外回示诸军,边远充军,虽遇赦蒙放,勿通将望。”
10月18日
○己丑,上御景贤堂,召见耆社堂上及亲功臣子孙,赐面食,以御制纪其事,历举功臣之名,以示宠典。耆社堂上郑亨复曰:“昔齐桓公,以衣食赐麦丘老人,老人愿赐国中饥寒者,臣亦愿以宣面臣等之意,推及于一国之饥寒者。”上曰:“好矣。”特赐貂帽,以示嘉尚之意。
10月19日
○庚寅,流星出天厕星下,入南方色赤。月犯舆鬼星。
10月20日
○辛卯,雨雹,状如小豆,雷动电光。
○教曰:“复膳之日,若复提醒,其国兴乎?为次对乎?为入对乎?有备局乎?有政院乎?饬教有效乎?自今日又为减膳,准十日。”
○以宋文载为大司谏、洪乐性为江华留守。
○政院联启陈戒,上优批。
○校理李弥,副校理沈履之上札略曰:
“殿下一念之间,未能克祛己私,用舍则有偏系之累,听纳则无虚受之量。中外幸行,实由于展拜伸感,而羽旄频举,和銮太遽,不思贻则于后昆,大小著述,虽出于衍学寓怀,而丝纶欠简,文章过露,不觉有损于实德。淆说匪人,天鉴非不洞照,而不忍显斥,或至于容假,贤才谠论,非不追觉,而未尝奖用,终至于弃捐。以此发诸事为,施之举措者,类不能严重深远,刚决公明,是殿下徒知侈骄逸欲之为私邪,而不知动静好恶之际,纤毫微隐,皆足以害天理而累圣德。且伏念王世子进见之礼,荏苒四朔,至今未行,虽缘睿候弥苦,圣心过忧,俾专调摄,曰惟姑徐,而第疾患细节也,定省常礼也,若拘细节,久旷常礼,则不但铜闱恋慕之诚,无以获伸,仰惟圣慈思想之情,想必难自抑也。”答曰:“已谕于院批矣。”
○右议政闵百祥,以灾异陈札辞免,又以节财,听言仰勉。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0月21日
○壬辰,政院玉堂,上达陈勉,王世子优答。
○令曰:“大朝既减膳,亦为减膳。”
10月22日
○癸巳,流星出参星下,入坤方,色赤。
○上御兴化门,馈粥流民,又以保恤之意,下谕于道臣留守,盖感于郑亨复麦丘老人之说也。命释轻囚赐衣。济州人入贡者,使贡市人,陈其弊瘼,仍使备局赈厅,消详更禀。
○以蔡济恭为承旨。
○上谓李昌寿曰:“郑枋之言,亦不足谓倾轧,此何异舆儓之言?卿勿过为撕捱。”昌寿曰:“人臣事君,只一个心而已,八字之言,既发于人口,则臣欲溘然而不可得也。”
○上御景贤堂召对,讲《圣学辑要》。上曰:“缪姜之酌酒贺贤,如长孙皇后之贺魏徵也。其所知罪而不随去者,差别于南子之淫恶。”又曰:“国家不善用人,若惟才先用,则岂不若古人?而今则求之欲之者,取而用之,故躁竞甚矣。”
10月23日
○甲午,左议政李𪻶上札辞免。
○上御景贤堂,依宋阁故事,亲策文臣,又令荫官,疏陈回世道济元元之术。又以诘戎之谟,守城之责,下询武臣,亦使陈章,居首沈履之命除准职,其馀施赏马之典。检阅姜趾焕,以语涉过中,置下考,上,以心有慷慨而发,特赐纸笔墨。
10月24日
○乙未,流星出柳星下,入南方,色赤。
○以金亮行为司饔主簿。亮行温和慈良,造诣精深,初以抄选除咨议,至是以荫窠陞六。
10月25日
○丙申,命宣传官,领率流丐。付于赈厅馈粥。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0月27日
○戊戌,上以李潭、金华镇、郑晩淳、郑远达之馆职撕捱,特除文兼。以儒臣朝下牌招,夕入传旨,承旨兪汉萧特除判决事,使一体谢恩。
○司䆃佥正申鏶疏,以任老成,招山林为回世道之责,以方伯之必择,庙堂之得人,为济民之术,其言颇中时病。
○司宰奉事李存诚上疏,极言救弊之策十二条,一曰教储嗣,二曰通下情,三曰修典籍,四曰正士习,五曰定科规,六曰择荫官,七曰简字牧,八曰选郡佐,九曰愼台选,十日辟言路,十一曰增禄俸,十二曰厚吏胥。
○副司勇金敬一,上疏略曰:
“闻庆县移置鸟岭城内,稍尊官秩,益置军卒,丰基郡移竹岭,金山郡移秋风岭,亦如闻庆例,全罗兵营移设长城,以作芦岭下大关防,淸南五营,亦如淸北八邑之例,为独镇,北道亲骑卫,使监兵营,造给甲胄,大小舟只之过统营者,使关由于统制使。筑外城于都城三门外,自慕华馆至靑坡,尽移江仓于其中,禁旅一番,以中外出身,试才充额,又随荐备拟于内三厅束伍军。虽当停操之时,守令每于冬月,操錬境上,单船置前后鸱,欲进则用后鸱,欲退则用前鸱,首尾相换,便于往还,戎服必插两弓,以备或伤也。
十一月
11月1日
○朔辛丑,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校理沈履之曰:“忿懥恐惧,忧患好乐,各得其时则可矣,一有过于分数。则不得其正。”上曰:“圣人以此四者,表而言之,诚于勿发处,戒之之切也。”副修撰李弥曰:“一念之间,若有偏字,则自归一处。”上曰:“此偏字,即末世之党习也。若能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好,则岂有党习乎?”左议政李𪻶曰:“诚以党习言之,入其中则虽知其恶,从以掩之,凝聚成党,日月之明,当于此等处,照烛而析破也。”𪻶仍以疾乞免,上曰:“许副元辅,予已自愧。其时下教,非指卿而言,则卿之乞递过矣。”𪻶以在外大臣召致之意仰陈,上,许递药房都提调之任。〈史臣曰:李𪻶,以内局提举,同入经筵,儒臣陈讲未毕,以凝聚成党等说,汲汲陈达者,己非筵体,而其所以疑惑天听,恐动君心者,殊非大臣镇世道之道也。圣上若或下询凝聚之人,则将以何人对之,而其不至嫁祸一世乎?〉
11月2日
○壬寅,流星出奎星下,入乾方,色赤。
○上御景贤堂,引见冬至三使臣,赐馔。
11月3日
○癸卯,流星出星星下,入巽方。
○教曰:“济州进上,又有上来,领来人,制衣以给,下往时,使所经邑,给粮。”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谓右议政闵百祥曰:“左相云,今日世道不如前日,卿意何如?”对曰:“左相之欲砺世道,即其苦心,臣与左相,心同而事异。左相则以显出为主,臣则以镇定为主矣。”上笑曰:“然矣。左相陈赵领敦宁召致之意,而卿于诸原任历举之时,何不言赵相?”对曰:“知其难致矣。”上曰:“乙亥后查滓净尽耶?”对曰:“心固未知,而外面则一洗矣。当待李溵头角之稍成,可为主人,数三宰臣尝谓臣曰,世道当诿于李溵矣。”上曰:“不言重宰,而独言李激何也?”对曰:“心直者,当以直道事君,臣之所言,谓其心也。”〈史臣曰:“以人事君,固是人臣之责,而荐非其人,则不免阿好之讥。李溵以渺然新进,曾无才德之可言,而遽以托世道之责仰闻,此何意也。”〉上因百祥所奏,严禁各衙门预买贡物。
11月5日
○乙巳,流星出玉井星下,入南方,色白。
○上幸毓祥宫。
11月6日
○丙午,上亲行冬享于毓祥宫,回銮时,历临彰义宫。
○上御景贤堂,引见右相禁将摠戎使。命户曹摠戎厅,造北汉太古寺后碑阁,有太祖御讳故也。
○令宣传官,摘奸钟街乞儿,领付惠局,馈粥安接。
11月7日
○丁未,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命礼曹春秋馆堂上,具彩舆细仗鼓吹,陪来太祖、定宗、太宗、端宗、仁祖、孝宗、显宗、肃宗、景宗九朝谥号徽号单子,及显宗、肃宗、景宗三朝御讳御字落点单子。上,祗迎奉审后,以御笔着标,徽号单子,使史官奉安于心都史阁,讳字单子,使礼堂春秋堂上,奉安于璇源阁。
11月8日
○戊申,上御景贤堂,行昼夕讲讲《大学》。上曰:“赤子呼父母,而不知慈爱,则非父母之道也,君不能为君之道,则岂可为君乎?”侍读官沈履之曰:“用人理财,其理一也。所谓一个臣,可见其独立不倚,而其心休休,则才虽不足,德量甚恢。以此观之,国家用人,固宜先德而后才也。”上曰:“果若此,何忧浮嚣躁竞乎?”履之曰:“有聚敛臣,宁有盗臣,此言诚激切矣。聚敛之弊,为生民困悴之本也。”上曰:“此皆损下益上之类也。”履之曰:“虽利归于国,尚且不为,况专自肥己乎?”
谨按当时廷臣,自为国计,惟聚敛为事,凭公营私,民实受害,履之之言,诚中时弊。然恨不能尽言也。
11月9日
○己酉,以黄仁俭为大司宪,金本福为艺文提学。
○忠淸道生员李义辅等,上书请先正臣文纯公、权尚夏,追配于淸州华阳书院,王世子不许。
○上御景贤堂,引见大臣备堂。上,命凡诸进排各司纸品,勿为过厚。右议政闵百祥,以市廛都库之弊,仰请严禁,上从之。副提学赵明鼎曰:“向来台臣,盛斥玉堂之寂寥,三司宜无异同。而其自为者,反不能成样,至于将焉用彼等语,遣辞颇紧,用意不美。金永燮罢职宜矣。”上从之。上曰:“宋明钦守令备拟,予欲一见矣。”
11月11日
○辛亥,流星出轸星下,入艮方,色赤。
○特除李潭为沔川郡守.郑远达为载宁郡守,金华镇为㫌善郡守,郑晩淳为文川郡守,以馆职之撕捱也。
11月12日
○壬子,以尹东暹为承旨。
○修撰李溵,札请还收四儒臣外补之命,副提学赵明鼎,亦札请还收,上,并不从。
○上御景贤堂,昼讲《大学》。副提学赵明鼎,读《中庸》御制序文,仍曰:“伏见序文大意,可见圣学造诣,己在极处。而比年以来,春秋已高,未免有谦退之志。窃观武王之年已至八十,召公作《旅獒》篇,勤勤陈戒,惟望其圣而益圣,则臣子劝勉之道,岂以圣寿之弥高而止哉?”上曰:“所谓年弥高德弥邵者,是乃圣人有所得而然也。予则本无所得矣。今日史官,以吾君之有得庸学之意,大书特书,则可谓无憾也。舆儓下贱,皆有明德,而由其自欺,竟至昏汨而已。”
○上特召右议政闵百祥及备堂,敕六曹,明习《六典》,如有颓弛者,使之陈白。百祥以白川郡大兴山城军饷,移属松都事仰陈,上历询诸臣,从户曹判书洪凤汉之言,依前属之白川,减其粜籴之数。
○命递副提学赵明鼎。明鼎以申鏶之应旨进言,不无意思,而遍谒卿宰,极口发明,至有盟誓之说,不可以老荫而置之,请汰其职,上曰:“申鏶慷慨进言,而若汰其职,则凤凰不来矣。”右议政闵百祥曰:“臣素知副学之忠厚,而今此所奏,诚过矣。下款语,尤非筵席之可陈者也。”上曰:“予以扶世道之意,当有处分,特递之。”又教曰:“副学既为处分,申鏶亦宜有自处之道。”
○京畿暗行御史金应淳复命。衿川县监申暿,以治绩之最陞叙,竹山府使李硕儒,以治政在下罢职,广州府尹元景濂籴代捧钱,通津府使尹秉渊,使役罪囚,并命拿处,因御史所奏也。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1月17日
○丁巳,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御景贤堂,召对,读《圣学辑要》。修撰李溵曰:“《辑要》中教世子之方,实为有国之急务,而其本在于以身导率耳。”
○上手书传谕于判府事赵载浩,勉其登途。
11月18日
○戊午,以任㻐为承旨、李得宗为大司谏、徐命膺为副提学。
○弼善李寿凤上书,因复卦陈戒。
11月19日
○己未,流星出水位星下,入南方,色黄,月入轩辕星。
○上御景贤堂,启覆。特命旌闾高原郡烈女田德守之妻尹召史,僧简相依律处之。初,高原郡上钵山社双山里良女尹召史,嫁为田德守之后妻,结幕田头,卖瓜糊口。是年九月,梁泉寺僧简相,适当德守之出他,入房抱持,欲为怯奸,召史持刀血战,简相欲出房外,则召史执其衣裾,高声呼唱,以待其夫之来。简相以镰乱刺其手臂胸膛,竟至于死,本道监司李彛章,状请旌褒。上曰:“尹召史之贞列,不觉懔然。令道臣,树石旌表于立节处,令本郡。特为设祭慰魂。”右议政闵百祥曰:“申鏶之疏,勤攻庙堂,剌论时弊,而赵明鼎递差时,有渠当自处之教,故闻已呈旬云,此后谁敢复言庙堂事乎?其在虑后弊之道,仍任本职似宜矣。”上,可其奏。
11月22日
○壬戌,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御景贤堂,三覆杀人罪人张厚男、申后辰,伪造印信罪人河世仲,特命酌处,台臣以法争之,上曰:“所奏是矣,而酌处亦有意矣。”
11月23日
○癸亥,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色赤。
○上御景贤堂,行专经文臣殿讲,居首典籍金载玉、学谕裵圣兪并赐马。
○上召见大臣秋曹三堂上。刑曹判书洪象汉,以郑杺弟椮击铮供辞,仰奏曰:“郑杺与郑枋,同居于枋之侄家,而枋之诣阙也,启草中有语及绫昌君事,而其名字,不能分明记得,使其侄羽焕,探知书报于诣阙后。而宪隶怯于秋曹之严问,谓以启草而受来于金沟倅云,故今者椮,至有鸣冤之举矣。”右议政闵百祥曰:“启草则实非杺之代构。而闻其为人白直。决无欺隐之理。且洪趾海,虽谓万目所睹,而臣既不见他人之诣阁者,亦皆不见云矣。”上曰:“登闻鼓放恣事,当定配而因一事,处分兄弟,非王政所为。只勿施其供。”
11月24日
○甲子,上御景贤堂,召对,讲《圣学辑要》。上曰:“汉文帝使宋昌,将南北军,亦欠于光明正大矣。”侍读官沈履之曰:“傅说之戒商宗曰,爵罔及昵,此帝王最难免者。若以汉论之,五王之僭乱,专由于其君之不能防微杜渐。其所以爱之,适足以祸之,后世人君,所当惕念而猛省处也。”又曰:“殿下春秋已高,法讲虽不行于卧内,召对,则简其礼貌,频频引接,是臣所望。久御寒殿,恐有损伤之节,卧内召接,可弛臣等不安之忱矣。”上曰:“予今衰矣,不能久坐。非不欲召接卧内,而恐有后弊。并与法讲,行于卧内矣。”命承旨,书入帝尧芧茨土阶,马后躬服大练等字,付诸壁以自警。
11月25日
○乙丑,上命左议政闵百祥,礼曹判书李益炡、宗庙提调洪凤汉,诣太庙,奉审祧庙加建处,图形以来。仍下御制太庙记实,使藏望庙楼,以备日后加建时取考。凤汉曰:“以掌苑署言之,肃庙登极后,世子宫进排物种,即为减下,当宁登极后,世弟宫进排物种,不为减下矣。”上曰:“一体减下。”
11月26日
○丙寅,流星出翼星下,入东方,色赤。
○上御景贤堂,召对,读《圣学辑要》。上曰:“西铭注有视斯民如兄弟之句,而君与民如霄壤,为人君者,惟能以同胞视民,则斯过半矣。”又曰:“有君有臣,然后可以为之,而臣不能厥臣,则臣非一人也,犹可为也,君不能厥君,则岂不难乎?”
11月27日
○丁卯,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1月28日
○戊辰,上御景贤堂,召对。侍读官沈履之曰:“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哉?’鄙夫虽若异于巨奸大慝,而其害无所不至,所以臣于筵中,以轻爵禄重名节之人,缕缕仰陈者也。”上曰:“是矣。党论亦从患得失而生也。”履之曰:“穆庙有欲法朱子,入于珥浑党之教,所以国是大定,三奸屏黜。”上曰:“盛矣。”履之曰:“朱子与留正书,可见祛党之害矣。且臣下之为危言激论者,岂有利己之心而然哉?圣上始虽触忤,至加谴罚,若平心徐察,则可知其出于爱君也。”上曰:“是矣。听言之道,只可认以爱我而已。则其言可入,而有些私意,前不能听言矣。”
○上命畿湖尤甚邑结钱全减,其次半减,湖西旧逋停捧。
11月29日
○己巳,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备局有司堂上。上以讲先正《圣学辑要》兴感为题,呼写御制。盖以自勉之圣意,付诸殿壁,仍命儒臣,载之玉堂故事。
○命放释秋曹轻囚。
○北道监市御史严璘状请:“今番开市,勿论馆内外,或有禁物潜商者,各差备中同情匿私者,不耐征索,私自赂物者,窥占私利,密地怂恿者,则摘发枭示。”上,从右议政闵百祥之言,许以犯之轻者,回示决棍,甚重者具格状闻。上,以庆尚监司赵曮状闻,下询诸臣后,倭馆潜商玄尚祯,依次律举行,干连诸人,亦令定配。
十二月
12月2日
○壬申,以尹学东为大司谏、黄仁俭为庆尚监司。
○特除尹凤九为大司宪、李最中为广州府尹。初,上问右议政闵百祥曰:“岭伯报瓜,其代谁可者?”百祥以李最中之综核刚明,黄仁俭之淸白周详仰奏,是日政黄仁俭首拟岭伯,而下批,仍有李最中特除广尹之命。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副提学徐命膺曰:“心之虚灵,先儒之辨说多矣,而虚属理,灵属气,故天地间物,中虚则皆灵,以人心言之,外圆而方寸虚,故能虚灵也。至若砚滴之能作潮汐者,莫非外圆中虚之理,釜瓮则无盖,故不能作潮汐也。”上曰:“先儒之说,惟程朱外,皆不可取也。率多只究此等理,而不求其放心者耳。人心本自莹然,而物欲查滓,皆杂之,比之水晶器,盛水则淸,盛墨则黑也。惟当求其放心,而使无查滓可也。岂可徒论理气之深妙,而不求实功也哉?釜瓮以无盖,不能作潮汐,则海何尝有盖?”命膺曰:“海则以天为盖。”特进官南泰齐曰:“然则东海何无潮汐乎?此理亦不可信也。”上曰:“不须讲究此等处,而人之所难者,克祛私欲也。”仍命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以忠淸监司状本,仰请尤甚灾邑十三,其次两邑赈谷,以营赈自备谷八千石,为先划给,以全罗监司状本,灵岩珍岛海南战船储置米,乙丙两年未捧六千九十八石,每年以征补三百石为准,未捧三百石,守令解由拘碍。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2月3日
○癸酉,左议政李𪻶胥命金吾,以撕捱引入,有饬教故也。
○上御金商门,颁柑试士。
12月4日
○甲戌,流星出张星下,入坤方,色白。
○上御景贤堂,科次居首生员李致中赐第。致中讲《书传》漏四字,上命复诵训诰数字,仍命直赴,承旨蔡济恭曰:“讲经既定规之后,不宜止于讲章。今番虽出于圣意之攸在,此后士子,必有侥幸之心。”上曰:“是矣。后则当依定式,没讲一篇。”上问致中曰:“浮嚣躁竞,何以止之?”对曰:“浮躁虽是在下者所习,亦关于大臣在上者之所使然也。”
12月5日
○乙亥,黄海监司郑玉卒。以金善行为黄海监司、特除洪重孝为工曹参议、李寿勋为江东县监,以不择拟望,吏曹判书李益辅,越俸一等。
12月7日
○丁丑,以赵明鼎为大司成、兪汉萧为承旨、蔡济恭为京畿监司、宋明钦为礼曹参议,皆特旨也。
○教曰:“暮年三讲之时,欲致山林之士,意亦切矣。幼学壮行,岂忍迈迈?即为乘驲上来,用副殷勤之意,下谕于礼曹参议宋明钦。”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命召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请罢平安兵使尹泰渊,上从之。盖泰渊,以缕绯作靴,为岁馈故也。上以吏曹判书李益辅,近日政注,或不无偏,特罢其职,参判朴相德,同参其政,亦递差,特除金相福为吏曹判书。〈史臣曰:“职在铨衡者,凡厥用人,无论材器贤否,惟以彼此互对,谓之荡平,外示恢公之道,内怀固宠之计,有识之窃叹久矣。李益辅一二窠备拟之际,稍存形迹,而归之于偏系之科,加以谴罢之典,其所威罚,未免过中,而大臣半日登筵,终无一言建白,愚于大臣,窃有惜焉。”〉 ○以尹汲为守御使,具允钰为都承旨。
○上御景贤堂,命大司成率掌议色掌入侍。上曰:“诸生谁某?”大司成赵明鼎曰:“金宁,即宋明钦之弟子也。”上曰:“同春书养正斋额,汝师之名,亦闻之矣。昔宋神宗,不答司马光之言,故光不来,予虽无诚,须体暮年三讲之意,从速上来,宜使汝师知之。”上命大司成,拈出文义,问诸生,上曰:“圣贤之学,贵在明理。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命大司成,与汝等执经发难于前席,盖欲听此讲说,以补予之凉德,而亦岂非国朝盛事耶?”赵明鼎问莫显乎隐于兪汉敬,不能对。上曰:“人之一心,虽藏于一身之中,理之至著者孰大乎?此且汝方入于此席也,一念之发,或有躁竞浮嚣底意,则不待他人,汝固自知,况其见于气像者,亦岂无知之者乎?”黄栒讲君子中庸章,上曰:“自圣人至小人,而中间,何为漏却一切贤人耶?”栒不能对。上曰:“各举其极,以包其中之许多人也。小人何为反《中庸》乎?”栒曰:“情欲胜而然矣。”上曰:“至此而后,始言《中庸》。此章犹《大学》之传一章,前一章,犹《大学》之经一章,不可不知也。”时有中官,进书卷于上前,上高声数转,仍曰:“昔张思叔,诟骂仆夫,程子以为:‘何不动心忍性?’当时存心不忘。而俄者中官误取书卷,何足费辞气者,而予自不觉声音之高,动心忍性,不亦难乎?”仍命儒臣,讲《圣学辑要》。上曰:“先正之论革弊文字,甚痛快,写出诸葛亮气像矣。”副提学徐命膺曰:“臣于命羲、和一节,窃有大疑者,尧之羲、和,岂不及于后世历官,而东西奔走,南北驱驰,若是太劳?及考《皇明历法》而后,始知昼夜长短,以南北而差,节气早晩,以东西而差。臣于是,益信羲、和分命,乃是必不可已之事也。”上曰:“昼夜节气之差,试详陈之。”命膺曰:“北极出地,每二百五十里差一度,而昼夜之差,由是生焉。我国京城,北极出地三十八度,则自京城以北,每二百五十里加一度,以至三、甲之地,则北极出地,恰为四十度,此地之夏至,昼极长,为六十刻,自京城以南,每二百五十里减一度,以至于康津、海南之地,则北极出地,为三十度,此地夏至之昼极长,为四十五刻。东西节气早晩,亦以四分,递相加减,故我国历书,可用于京城三百里内,其外不可用矣。”上曰:“皇明不用《大统历法》耶?”命膺曰:“皇明本用《大统历法》,而至崇祯年间,内阁学士徐光启,修正新法,将欲施行而未果矣。”上曰:“中国历书,亦不必每州分其昼夜节气,则我国亦岂可测验于每州乎?”命膺曰:“中国以十三省,分昼夜节气,我国亦当以八道分昼夜节气矣。”侍读官沈履之曰:“臣则讲用人之道,当陈用人之义矣。”命膺曰:“臣以区区法制之末,敷陈文义,今上番陈用人之说,深得儒臣之体,臣不胜愧耻。”上曰:“常人之情,则闻人言之胜于己言,则非徒不为之称誉,亦未尝言其胜己,而副学则不然矣。”上问沈履之曰:“世孙讲学,有长进之效否?”履之曰:“臣问仁字,阁下曰:‘巧言令色鲜矣仁,’然则非巧言令色者仁也。臣又问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答曰:‘仁智者德性也,动静者体段也,乐山水者效验也。’如此文义,虽老师宿儒,亦不及也。”上曰:“世孙今已入于文彀,此莫非朴圣源之功也。”又曰:“山林之人如宋明钦者为讲官,必有益矣。”命膺曰:“山林之士,处之以淸选之职,故谦挹而不至。若以卫从司等荫官处之,岂有不来之理哉?”履之曰:“不然。虽荫官,如不可来,则岂可来乎?近者圣上,有至诚招徕之意,故不无感动者云矣。”上曰:“予在东宫时,桂坊多文识之人,而尹凤五亦其时桂坊也。”〈史臣曰:“徐命膺,当世所谓文学之士,而前席讲讨,一则东北海无潮之说也,一则历法差谬之论也,此果有补于国计之紧务,圣学之要道者乎?徒以章句之学,自售博洽之辨,可见其素无实得工夫,而抑足为有用之材乎?”〉
12月10日
○庚辰,司书元启英上书,请频接讲官,讨论经义,即日命驾,躬行情礼,王世子优答。
○上御景贤堂,昼讲《中庸》。侍读官沈履之曰:“日昨电光,亦时气失节之致也。殿下以警惕之诚,有今日讲筵宾对之命,殿下宜反躬自省,心自谓曰:‘予无好善之诚耶?予无容谏之量耶?’至于绳愆紏谬,而乐闻之逆耳,批鳞而嘉纳之,则此足为弭灾之道,裕昆之谟也。”上曰:“国之政令,有乖常理,故时气如此,心有慨然。忍而读书,而大臣入来,则当有可谕者矣。”上特召大臣备堂。右议政闵百祥,以济州牧使状本,仰请:“奴婢贡米均役米减一斗,山屯马驱点举行,军兵操錬,待明年举行,种太一千五百石,令本道道臣,别定差员,待明春装送,又以赈厅米一百石,钱五百两,划给汉城府以,为重修户籍库。”上命加出兵曹参知一员,轮回入直于两阙。上以衣资食物,存问于故奉朝贺金在鲁妻沈氏,追思故相而然也。上曰:“今日进定次对者,出于兢惕之心,而左相更为陈札,心窃慨然。欲为下教,而方讲《中庸》,恐或过中,忍而至此。今而后依丁酉故事,只行三讲,当废次对矣。”诸臣奏曰:“若废次对,民无依仰,人心涣散。”交口力争,迭请反汗,百祥惶怯,罔措辞不能接续。上曰:“予岂乐为此举措,而主人翁终不回听,听闻骇惑。诸臣须退去而勿复言也。”左参赞洪凤汉涕泣曰:“圣心有所守,发此下教,而臣等未承还寝之命,臣分都亏。殿下岂忍使臣等,陷之于如此无状之地乎?”百祥又涕泣曰:“君臣犹父子,凤汉之言,诚绝悲矣。”上曰:“左参赞之言,有感动于心者。予若不听,岂有君臣之义乎?明日予当临门朝参,时原任大臣及诸臣,一并入来,则勉从卿等之言矣。”
○特除沈锈为都承旨、任玮为大司谏。
12月11日
○辛巳,上御建明门,行朝参。上谓左议政李𪻶曰:“周有三公三孤,而今只有一相,如此而其果为国乎?”𪻶曰:“虽微圣教,臣岂不知臣罪之至此?”仍请罪。上曰:“人之为人,以股肱耳目也,国无耳目,其可为国乎?今之台阁,大不能于极言竭论,小不屑于官师相规,少有谴责,则自谓‘直言而被摧折’,为其君者,岂不难乎?顷年恭默阁服正气汤时,予以为‘其如国事民生何哉’,闻此下教,而不革旧习者,苍天照临矣。”𪻶曰:“即今世道,虽无深虑,其萌芽之已现者,则不可不察也。”上曰:“萌芽者,当春而必长,岂非可虑乎?”𪻶曰:“吏判才已处分,而祛党之道,惟在饬励铨官也。”右议政闵百祥曰:“萌芽生无定处,铨官朝变夕改,而若专在铨曹,则芟之何难也?”执义李寿凤,请招致山林之士,使之出入于胄筵及世孙讲学时,上曰:“所陈虽是,不能举职于前任,糢糊苟且于前筵,罢职。”盖寿凤,前此久居于宫僚故也。持平李昌任,请递正言洪相直,上。从之。盖昌任,以今日臣子,谁有党心?仰奏,上,下询于诸台相,直以不知仰对,昌任以其言议朦胧请递。持平南玄老,以李昌任、吴奉源,今日筵中,以淫朋二字仰陈,事体未安,请并推考。上曰:“可否于大臣,”百祥以玄老之言,前后矛盾,请推。上曰:“既被矛盾之斥,难带台职,递差宜矣。”副提学徐命膺,请罢掌令柳叙五之职。盖叙五,请申严跟随法,而语多零琐,命膺以其猥屑请罢,上从之。仍命曰:“副学等,是不惬于心者也。事体不然,徐命膺罢职。不可事同饬异,其馀儒臣,并罢职。”上特赐李昌任鹿皮,以其言甚切实也。
○领府事李天辅,以疾未参朝参,胥命金吾。
○以金元行为左劝读。
12月12日
○壬午,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御惜阴阁,召见左右相。命罢宗臣重宰六人职,及兵曹入直堂郞并汰罢,以其跟随之不饬也。左议政李𪻶曰:“前领相,多年任使之臣,不宜一任其久屏也。”上曰:“虽小官,犹不可待之以外面,况大臣乎?方讲《中庸》,岂为诚不足之事乎?”命赐鹤城君楡鹿皮,以其遵跟随法也。
12月13日
○癸未,执义李基德、持平李迪辅上书陈勉,王世子并优答。
○上御景贤堂,召见大臣吏刑判备局有司堂上。上,谓吏曹判书金相福曰:“此朝廷,岂有不知面之人乎?第以择用不知者为心可也。”右议政闵百祥,请罢前后判义禁李守彬、崔粹敬,加资还收,当该状闻兵使削职,上从之。时,前古阜郡守李守彬、前输城察访崔粹敬,以军器别备,兵使状闻加资,其后兵使以无实状,状闻,禁府谳议,止于杖八十故也。
12月15日
○乙酉,以李翼元、金时默为承旨。
○上御景贤堂,行褒贬开坼。庆尚都事金光砺,除拜四朔,不为赴任,故特命即其地投畀,平安兵使尹泰渊贬题,有牛死不明之语,教曰:“莫重殿最,务为神奇,语无来历,殊涉骄蹇。罢职不叙。”以军职文臣之不参殿最,命兵判推考,即令开坐,如复不参,良才驿徒配。王孙教傅尹得观,以不参殿最,汰去。
○以李润成为平安兵使。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左议政李𪻶、右议政闵百祥求对仰奏曰:“睿候欠宁,久未行进见之礼,八域民生,莫不抑郁。趁此岁色之未改,亟行进见,以耸瞻聆。”令曰:“各别调摄,当不逾此岁矣。”
12月19日
○己丑,流星出井星下,入坤方,色赤。
○谏院〈献纳吴奉源。〉申前达,不从。又达曰:“密阳府使赵载选、荣川郡守李在,谓有身病,不参秋操,使座首替行,而帅臣恬然掩置,一道骇笑。两守令并罢职,兵使赵威镇削职。请禁各邑民人去思坛,前兵使尹泰渊,各邑例纳之布,加升督捧,请削职。”王世子答曰:“赵载选、李在,各邑申饬事并依达,赵威镇尹泰渊拿处。”
○上御景贤堂,亲行都政,吏曹判书金相福,参判郑弘淳、参议郑存谦、兵曹判书金圣应也。上谓郑弘淳曰:“判书必不负国,而参判不但以不负国为心,亦须以不负父祖,为心也。参议初则予犹未尽知之,近甚嘉尚矣。”以赵曮为副提学、洪启能为执义。
12月20日
○庚寅,上御建明门,行文臣朔试射,居首典藉具光泰,施以锡马之典。召见新除守令,特递顺天府使申大脩、求礼县监文道桓。上,问申大脩曰:“顺天有鄕战,汝何以处之?”大脩曰:“当观是非,报于营门处之矣。”上曰:“鄕战岂有是非乎?此亦党心也。”仍命递差。文道桓所对不分明,上曰:“予既亲政而送汝,则民必不堪矣。”并命递差。上赐馔于诸臣及侍卫。
12月21日
○辛卯,上御景贤堂,行武臣殿讲。部将金麟瑞,以彦城君重万之子,能为纯通,特命陞六。上曰:“几年苦心,白首靡解,而申大脩以平日党习,轮囷于中者,欲遑于鄕战,诚可痛也。施以不叙之典,限五年勿举岁抄。”又曰:“昨日守令入侍,李永晖敢自悬頉不参,其亦有意矣。予不欺心,故有此下教。永晖前日则了了,一经风霜,便若迷𫘤矣。”仍教曰:“新除外任中,昨日在外外不参人,并罢职。”命承旨往太学,国子长及泮任讲学与否.知奏。
12月22日
○壬辰,上御景贤堂,药房入诊。左右相与宗臣入侍,教曰:“匹庶不忘其本,况为君者乎?启储庆,即古淑仪也,故乙亥封园时,特赠庆嫔亲书竖石,本事载于新丰府院君所撰顺康园碑文中。而义昌君墓,在园所咫尺,故其节祭,已为区处,庆嫔墓则只竖石,而临时致祭外,香火寂寥,反不如罗淑仪之尚今节祭。此后庆嫔墓,每式年岁首内侍致祭,祭物,令本牧素馔措备,果与馔品,无过五六器。”又曰:“义昌,即穆庙王子,乐善,即长陵王子,昔有以大君继大君,以王子继大君之事,故我圣祖,以乐善君继义昌君之后,而乙亥以后,两王子奉祀,安兴摄行,尚今思之,心犹酸矣。安兴既奉绫昌、麟坪两大君之祀,日后待次王孙封君,遵昔年继乐善后之圣意,则三王子将连继,而可无位次掣肘之端。此后勿论支子,一依今安兴继义昌、麟坪之事,守其家奉其祀,莫替我圣祖不拘世代立后之圣意。”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上御景贤堂,召对儒臣,讲《圣学辑要》。
12月23日
○癸巳,上因北道监市御史严璘状本,以稳城府使柳健之多行鄙琐,矇眬见欺,初令该府拿问,取招以禀,而军官崔起肇,亦不无从中作俑,诬陷官长之虑,健或无手犯,而被舞弄于军官,亦宜审愼,更令道臣,严查启闻。
12月25日
○乙未,上御景贤堂,大臣诸宰入侍。右议政闵百祥,以礼曹参议宋明钦上来无期,仰陈,上曰:“予不以职名羁縻,今解本职,以开进涂。若此而不为致尔,白首暮年,将为文具,尔亦无动意,是岂读圣贤书,而以诚实自期之道也?予虽诚浅,思尔祖而欲见尔,专由衷曲。须体此意,即日登途事,下谕于前参议宋明钦,上来时,令道臣给马。”
○礼曺判书李益炡,以徽宁殿果品器数仰禀,上命徽宁殿。孝章庙。懿昭庙药果,以中桂代用。益炡以王世孙定字事,仰禀,上曰:“与王世孙定字。宜有差等,只馆阁堂上礼曺判书举行,冠礼崇文堂为之。”户曺判书尹东度曰:“今此信行时所入人参,至于二百馀斤之多,不可不预为卜定于江界。”右议政闵百祥曰:“若于春夏卜定,则民情似必骇散,秋采后卜定似宜矣。”上从之。
12月27日
○丁酉,上诣奉安阁展拜。制下纶音。
“自明年为始,四孟朔讲禀时,常参经筵同禀,其馀日记书填代理停。”奉安阁在于义宫,即仁庙潜邸也。上兴感中兴功德,有此展拜,而仍示自强之意。回銮时历临和柔翁主第。
12月28日
○戊戌,火星,与木星相犯。
○王世子坐德成阁,药房入诊。
12月29日
○己亥,上命“来月十五日以前,寝大小侵民之政,使吾民息肩。”又命各司,勿为用牌,道中流民,令赈厅拯济。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