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年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
(甲戌)三十年清乾隆十九年
三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辛亥,上谒太庙、永禧殿,仍拜灵寿阁,阁即太祖、肃宗入耆社后奉安御牒之所也。上之二十年甲子,依故事继入社,今年是圣上周甲,而又値太祖入社之岁,故特于元日展拜,仍手书小识于御牒,以寓追慕焉。是日历拜毓祥宫,命书御制述怀诗及犀带记。先是关东御史李显重归奏:“三陟府使李埉,得一红犀带于府中,传言是洪武癸酉,太祖大王以三陟是穆祖外鄕,特赐犀带于其时户长,今回六癸酉,而始得之云。”上命本府,上送户长金尚矩赍带而来,上特召见,仍令铨曹除尚矩为参奉。承旨李秀得奏曰:“尚矩若除是职,则必启遐氓侥幸之心,恐非得宜。”上曰:“造命在人君,承宣敢欲沮遏耶?”命递秀得,擢执义任玮为承旨。史臣曰:犀带来历及所赐年纪,俱未详焉,且尚矩赍来,初无可赏之劳,则秀得之奏,诚得体,而特递之后,无人伸救,铨堂亲承下教,而亦不以一辞覆难,惜哉! ○教曰:“春元载回,万品咸新,吁嗟!吾民,其亦与岁俱新乎?思之及此,不觉自恧。况今年即我圣祖入耆社之年,尤宜保民恤民,而若欲保民,其先在农,此政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本也。劝农要旨,在于谕书,亦在七事之首。咨!居留道臣,体予此意。”

○命以柳复明、鱼有龙、尹凤朝为知中枢。盖文宰秩资宪,始入耆社故也。

1月2日

○壬子,命京兆,弛牛禁。

○领议政金在鲁等,会二品卿宰于宾厅,启曰:“恭惟我太祖大王,膺天景命,至于甲戌,圣寿洽满六旬,而入于耆社,及夫五回之甲戌,而天又眷顾宗祊,笃生圣躬,殿下懋昭大德,受天之禄。今当六回之甲戌,而宝算正値周甲,在宥亦至三纪,惟此甲戌,即吾东方前后大庆之年也。天之所以降祉于是年者,诚不偶然,臣等生逢圣明,终不能对扬盛休,亟举常礼,则臣等之缺望,已不可言,而殿下亦岂以今日邦庆,视作一己之私事,终孤上穹之景贶也哉?伏愿更加三思,亟举贺仪。”上不许。宾厅再启请贺,终不许。

1月3日

○癸丑,宾厅再启,又不许。

1月4日

○甲寅,领议政金在鲁等率百官,将请陈贺,启未上而因严教,迸出胥命。

1月5日

○乙卯,修理璇源殿。璇源殿,即肃庙御容奉安处也。殿在大内,而因肃庙遗教,凡诸修理之役,皆命内司,不令度支支费,时因失火,工役稍巨,特命户、工曹举行。

○擢礼曹参判李鼎辅陞资宪。初鼎辅因大臣所奏,命加望于正卿职,及望入,循例点首望。至是鼎辅以礼堂,入侍于璇源殿修理所,故有是命。

○领议政金在鲁等复率百官请贺,旋因捧启中官拿处之命,遂径退。

1月6日

○丙辰,西平君桡等上疏请贺,教曰:“噫!今予此心,若曰例让,此非待其君之道。若曰知心,何忍强请?以陈贺庭请,古无所闻,而宗臣不谅予心,非矣。”仍命章首宗臣重推,给其章。

1月7日

○丁巳,行孝纯贤嫔宫祭,仍行入庙之礼。仪注:

一,告动辇告由,同日禫祭兼告。

一,神辇诣孝章宫时,摄侍讲院、摄翊卫司官员各二员、礼曹堂上、郞厅各一员、礼貌官二员俱以黑团领,孝纯宫门外序立,神辇将至,鞠躬祗迎后,以次陪卫,至孝章庙如仪奉安。

一,各差备官并服黑团领,各样议物,令各该司,考例磨链举行。

一,神辇及香亭、教命、册、印所盛腰、彩轝,令各该司进排,担持军具巾服,亦令兵曹整齐举行。

一,辇、轝差备人、仪仗,并用吉色。

一,入庙时神主陞降神轝处及宗庙前路、昌德宫洞口驻辇处,遮帐铺陈,褥席排设等事,及此外应为陞降处排设等事,令司钥及各该司,一一举行。

一,入庙时神主出纳辇、轝陞降之际,摄侍讲院官,依例入参。

一,入庙时神主出纳,宫闱令奉行。

一,箱差备、几差备、台差备各一、香炉、香盒差备各一、神辇陪卫内侍四、摄相礼一、摄司仆寺佥正一、捧教命执事一、捧竹册、玉印、贤嫔玉印、谥册、谥印执事各二、举教命、竹册、玉印、贤嫔玉印、谥册、谥印案者各二、执事者各二,忠赞卫。令吏、兵曹及内侍府差出,阳伞、扇盖差备及此外各差备应入数,令兵曹及各该司,问于孝纯宫忠义,预为磨链,俾无临时失仪之弊,外执事不得出入陈设处,执事内侍,亦令内侍府差出。

一,孝纯贤嫔神主入庙时,孝章世子神主近西奉移执事大祝,以奉安祭大祝举行。

一,指路、赤上马队各二双,乌杖忠赞卫三双,禁道部将二员,具黑团领引路军等,令各该司定送,而忠赞卫所骑马,令司仆寺定送,贤嫔宫仪仗,依例陈列。

一,神辇内填隔白绵子,令该司入量进排,奉安后还下。

一,入庙后奉安祭,如仪设行。

○前判府事郑羽良卒。上下隐卒之教,赐祭赠谥。羽良有文华无地望,专以希合上旨,钻刺幽迳,厚被眷渥,而历敡淸显,致位台鼎。其子致达,尚和缓翁主,主于诸王姬中,最为上钟爱,性且妖慧,朝士之无耻躁竞者,莫不暗通声气于羽良及其弟翚良。时又有崔益男、李凤焕者,皆以卑微妖邪之类,出入其家作为绍介,识者为世道深忧。

○行户曹判书李昌谊启言:“本曹近年以来连値大役,经费枵然,而至于今年收税比前大缩,前头支放、目下需用,万万渴急,国计诚哀痛。自前如此时,例多取用关西银、木,而事体苟简名色不正。惟税收各谷,即地部所管也,或换作银货,或船运本色,前后事例非止一再。顾今本道元谷留库之数,殆至二十馀万石,粜籴之际,大为民弊云,今若除出移用,则事势两便,名目且正,庙堂之议亦以为然,请以关西税谷大、小米中,限四五万斛,贸钱取用。”上可之。

1月8日

○戊午,领议政金在鲁、左议政李天辅,联名上札大朝,略曰:

今年称庆之礼,决不容一日虚徐。倘圣明俯谅微恳,勉赐兪音,则东朝嘉悦之心,可以慰也,春宫颙祝之情,可以副也,百官万民之奔走遑扰,可以定也。愿亟降明旨焉。

上批曰:“于今周甲,梦想岂料?使予安心,胜于崇号。悠悠此心,可质彼苍。两日胥命,联名此札,不若一静。于今悉谕,其何他谕?卿等其安予心。”

○以郑弘淳为承旨。

1月10日

○庚申,王世子行次对。上召承旨任玮,教曰:“今日次对,是新年一初之政也。元良与大臣商确恤民实政后,承旨来奏。”左议政李天辅达曰:“闻承旨言,则俄者有下教。圣意蔼然于为民,而臣等之所以做事者,以其有方寸也,而自岁前请贺,未蒙允许,故闷迫焦煎,方寸靡定,未暇及于庙谟。圣教及此,惶悚罔措。”王世子曰:“圣教勤至,卿等求所以不负圣意者,深思达之可也。”天辅曰:“幸逢四百年希有之庆,环东土数千里,孰不鼓舞欣戴?而邸下上奉三殿,且当此年,天下之所谓至喜至乐,我邸下兼有之矣。然欣喜之心过,则安逸之意萌,安逸之意极,则懈怠之心发,乃常情所同也。今年邦庆,往牒所罕,此上天眷佑祖宗垂隲之休,邸下尤宜体念乎此,而洞属战兢,临深履薄,思所以仰答眷佑,虽一动一静之间,操存省察,勿使怠忽之意,萌于一念之间焉。”王世子曰:“可不体念?”天辅曰:“东莱府使以差倭所赠宴礼单杂物及渡海译官差送有状达,而事系边情,不为状启,政院亦不察而直捧,该府使及承旨宜并推考。”王世子曰:“依。”天辅曰:“各样价布减半后,均厅给代,既为纯钱,其馀一半,当以纯木上纳,而外邑㤼于京司点退,反以纯钱来纳,木、钱不均,公私俱病。请自甲戌条为始,各军门、各司价布捧以纯木,或木、钱参半,而严禁各司点退之习。”王世子曰:“依。”天辅曰:“各邑粜籴,多寡不均,或患不赡,或至勒分。虽以畿内言之,广州一府之一户所分,殆至十馀石,民不支堪,作一痼弊,诸道各邑之如此者,不知其为几处。请令诸道较量民户及还谷多寡,平均移转于附近之邑,及今春粜分排变通,以除其弊。”王世子曰:“依。”天辅曰:“太学下斋及四学居斋,便为登科捷径,故诸生以干嘱图占馆堂,以颜私许入,不因讲记次第,而冒入者甚多,请冒入儒生,一并出斋,以昨冬通读讲记,循次许入。”大司成李成中曰:“盖自己未定式以后,十五年来取才及通读记,尚今仍置,每当斋学有阙,则名参旧讲记者,并起纷竞,此馆学所以有取舍之谤也。夫斋学养士,将以出身事君,而此等之习甚非培养之道。夫讲记,不过用于其时见阙而已,十年仍置,临时取舍,有违科规。且取才之讲,未必尽考七书,而通读之讲,则尽考七书,故经生尽其才无过于此,《续大典》亦言:‘通读,准分未入格者,许入斋学。’臣意自今年通读记,限明年通读而用之,明年通读后,弃旧记而用新记,若不行通读之年,则始为别取才,然后宿弊可以永除。”王世子曰:“依。”天辅曰:“均役设厅,实出于大朝恤民之至意,而至于寺奴婢最可矜。凡民之入于良闲丁者,或有图免者,而一入寺奴婢之案,则子子孙孙永不得免。盖此法出于箕子时,而末弊至此,虽有子女,亦不得婚嫁云。大朝恻然于此,尝教以‘不减其贡,则其弊难言,减之则公用难继’,救弊之策,臣亦难于指的仰达,邸下必令诸臣讲究而区画焉。”于是,诸臣各陈己见,或请自均厅给代而已,无他矫救之良策。任玮还白于上,至还谷平均事,上曰:“似难变通矣。”至纯钱禁断事,上曰:“善矣。”至均厅给代事,上曰:“误矣。既减布设均厅,又给代寺奴婢,则均厅必败矣。闻东宫令书入均厅节目云。噫!均役一事,即予暮年大政。然元良生长阙中,何能知之?一欲洞谕,而以予神气难以如意,可于明日停书筵,召均堂,讲论均役节目,一如讲筵文义。”仍命均役堂上洪凤汉,入对于东宫,谕以永久遵守,不宜挠改之圣意。史臣曰:请贺,有国之一事也,非关乎安危之机,而位居辅弼,既无平昔讲究之庙谟,可以塞圣旨,则乃以是为托,至曰方寸靡定,有若安危迫急者然。呜呼!将焉用彼相哉? ○平安监司李台重,以新擢重藩,上书辞职,不许。

○特罢弘文提学南有容。初修撰李显重,参本馆录圈坐,有追入圈点之失,因副提学金相福劝之也,相福始既劝之,而后又以显重之失,扬言于人。于是显重及相福交章互争,故前后拜提学者,皆逡巡避堂录,有除辄递,有容亦上疏不膺命。至是大臣以两人事,达于王世子,两罢之,上闻之,反以有容为惹闹,特命罢其职。左议政李天辅札陈有容之罚过中,请还寝,上不许。

○上命荡涤守令之犯赃终身禁锢者。盖赃法,以终身禁锢为重律,而封园行赦,既命减等,及是又有荡涤之命,赃律不严,人多犯禁。

1月11日

○辛酉,月犯毕星。

○以洪乐性为承旨,韩亿增为大司谏,崔成大为执义,南德老为持平,李世泽为正言,金尚星为判义禁,曹命采为礼曹参判。

○特递工曹判书李普赫,以洪重征为工曹判书。普赫蕫役于璇源殿,白上曰:“今日又将犯夜,神榻奉安,似窘束矣。”上曰:“今至八日,尚未讫役。予心一日为急,而工判乃欲偃便耶?”又厉声曰:“予虽老矣,尚不敢言老,臣子敢若是乎?”仍命递差。户曹参判兪最基,亦以筵奏微失,递其职。翰林洪良汉、郑尚淳、假注书李昌任、洪麟汉,命陞六品,以璇源殿修理时入侍劳也。

1月15日

○乙丑,璇源殿修理讫,还安先朝御容。

○以李寿勋为检阅,徐志修为吏曹参议,李得宗为副应教,柳健为献纳,南泰会为修撰,尹汲为刑曹判书,李鼎辅为判尹,郑权为承旨。

1月20日

○庚午,以闵百昌为承旨。

1月21日

○辛未,上幸毓祥宫,历临彰义宫。上以大臣固请陈贺,至有欲留不还之教,左议政李天辅求对,中官至于拒阍。天辅排闼而入,先请宦侍之罪,上下严旨,至有跋扈之教,仍命罢相,己而还收。领议政金在鲁累请回銮,夜深始还宫。

○特拜知事赵载浩为右议政。载浩故左相文命之子也,以力主调剂之论,深受眷遇,至有是命。

○以严瑀为大司谏,李师祚为执义,权賮为献纳,李锡祥为持平,李基敬为正言。

○教曰:“元良诞日,予未尝使受贺,意有在焉,春坊官无人请停贺,辅导固若是乎?时任春坊并解职,除黄仁俭为兼文学,洪良汉为司书。”是日即东宫诞辰也。

1月23日

○癸酉,忠淸道保宁幼学李熙运,以昭宁园追崇事,诣阙上书,上闻之,召见严责其希觊情状,命逐送本鄕,又命勿录其书于《政院日记》。领议政金在鲁白上曰:“臣见东宫答李熙运批,有曰禀于大朝。此等莫重之事,一儒生何敢请也?圣教之斥以事体固盛矣,而或恐犹未深察其眩幻闪弄之情状也。书中‘孰敢不曰吾君之母’一句,无伦无严,莫此为甚。且引故事李廷龟‘只仍本位,则无崇奉之实,上并母后,则有贰尊之嫌’之说。此盖昏朝恭嫔追崇时事,渠虽无状,何敢以圣朝事,比拟于不忍比拟之时乎?殿下于此事,岂不知有汉、唐已例,而克守我朝今日家法,参酌古今,折衷情文,既已上谥封园,凡诸祀享尊奉之节靡不用极,特欲不没先朝所赐之爵号。此实高百王之盛节,而一种幽阴之徒,妄相揣度,游辞尝试以挠殿下之孝思,诚可痛惋。必须严加罪斥,然后处分益光明,有辞于后世矣。”上闭户良久,厉声曰:“引用《蓼莪》,与李世熙疏一套,而尤可痛者:‘孰敢不曰吾君之母’一句也。然卿等闻此言固宜也。事予几年?若能善体予心,则谁能为此疏者?何独于李熙运而请严处乎?昔汉文帝,自称高皇帝侧室子,而南越王佗闻诏,即称臣。今之诸臣事予二十九年,始知吾君之母,反不如佗矣。昔年李宗城、洪凤祚所达极无状,此所谓名流者也。”仍教曰:“噫!今者熙运,非熙运也,即有本也。王者处分,宜在端本,何治其末?顷年虽已处分,到今尤不可不严正,判府事李宗城、开城留守洪凤祚,特收职牒放归田里。熙运书中宫媛云云,即对举顷者赵观彬疏中妃嫔二字也。若无观彬,今何有此章?一体收牒,放归田里。”史臣曰:李宗城、洪凤祚,曾以言私庙事获罪,而顾其心,出于无隐而已。安有为人臣而故欲贬屈于其君之私亲者哉?乃上心过疑,至以熙运骇疏,移咎于诸臣,且赵观彬辞制竹册之疏,何尝有关于熙运者,而抉摘文字勒加之罪,大为圣德之累,惜哉!

1月24日

○甲戌,岭南厘正使闵百祥复命,上召见之。百祥条陈弊瘼,至藿田条,奏曰:“均厅有藿田税,近来守令预纳藿钱于均厅,使民刈藿以利己,民不堪其弊,皆愿增价纳均厅而革此弊矣。”上曰:“藿亦有税乎?其情可矜,况可增价乎?其在损上益下之政,可仍其旧。”均堂洪凤汉颇持之。百祥曰:“虽以固城一邑言之,均厅之税不过九十两,而守令买藿之利,多至二百两。”上曰:“勿复增价可也。”百祥又言寺奴婢之弊,命备局禀处。吏曹判书申晩,以北道甲山、富宁为文武交差之窠,而武臣淹滞,请勿拘格例,差送武臣,上许之。又教曰:“岭南既厘正,湖南、湖西当及时差遣,卿等试荐之。”凤汉曰:“李成中可送湖南,李益辅可送湖西。”上许之。先以李成中为湖南厘正使。

○熊川前县监李征华、盈德县监李祥海、庆州营将权䭲、机张前县监宋载遇、巨济府使崔岩、开宁前县监崔台衡、永川前郡守吴遂烨,并令该府从轻重勘处,因厘正使闵百祥,以不治启也。

1月26日

○丙子,以洪象汉为礼曹判书,具圣弼为刑曹参判,申晦为左尹。

1月28日

○戊寅,太学居斋儒生,以泮隶犯夜,于禁营至于被棍,卷堂不入,上命大司成劝入,泮儒即还入。先是孝庙朝赐银杯于太学中,刻以赐太学三字。或値释菜及陈疏之时,则虽深夜泮隶持杯而出,逻卒莫敢何问。至是禁营巡卒捉泮隶之持杯出者,棍其人而还其杯,诸生谓受其凌侮,至于卷堂,上命该大将重推。

○领议政金在鲁呈告辞免,王世子赐答不许。

1月30日

○庚辰,京畿右道审恤使韩光肇复命。上问光肇曰:“卿行过列邑,民知予除结钱及还谷停捧之惠耶?”对曰:“臣所到处,穷民皆聚首拦道,以谢朝家生活之恩,间多有感激流涕者矣。”光肇读奏狱囚案,上曰:“审恤之命,政为是也。”特酌处杀狱重囚金福同等凡八人。

○以闵百祥擢为开城留守。

○《璇源谱略》修改校正告讫。赐校正诸堂、郞赏典有差。

二月

2月1日

○朔辛巳,命许卖赈厅米二万斛,以补畿民赈资,赐坡州牧使申宗夏玺书表里,高阳郡守李锡禧、河郡守兪彦铎并陞叙,金浦郡守沈坽、永平县令李蓍建、积城县监李显庆、抱川县监赵明勖、阳川县监郑纉侨、开城经历李仁好并递改。因审恤使韩光肇启也。

○京畿左道审恤使赵明鼎复命,上召问赈济之策。明鼎曰:“臣以赈事,与监司消详,而监司不听臣区画,且以赈谷太多为难矣。”上曰:“监司亦无怪矣。初赈太多,将何以继之?”明鼎曰:“目今民事甚急,非惜谷之时也。畿内还谷,大、小米绝少,闻右道审恤使既有所达。三南军作米限一二万石划给畿营,无论左右道使之均俵列邑,则实为大惠。”上许之,已而改命以赈厅旧米二千石,白给无土饥民,二万石分给有土饥民,依粜籴例使之待秋还纳,而许减其七千石。明鼎读龙仁赵思道狱案,上曰:“予所自勉者,抑强扶弱也。思道打杀其至亲家奴,亦豪强之致。予在潜邸时出郊外,高阳守不知为我而辟除。时予年少乘怒,捽曳其奴,至今思之则妄矣。闻思道,是先正赵光祖后裔,何乃恣杀人耶?”明鼎曰:“果先正之后,而戊申凶徒文普从侄也。”仍力主傅生之论,上曰:“文普大恶也。予不得已罪其叔,何不活其侄乎?”命参酌定配。明鼎曰:“臣之今行,审理冤狱,抚恤饥民,乃其职耳。至于守令治否,非过去路所可详知,且设赈之时守令递易,则不但迎送有弊,安知后来者反愈于前人也?故于书启不书褒贬。”上曰:“卿言是也。”仍教铨曹曰:“特遣近臣,审察左、右道,意盖深也,趁即回奏,且有条理,岂曰试可乃已?赵明鼎、韩光肇检拟方伯,以表予为民之意。”

○以赵迪命为左尹,吴𪼁为全罗兵使,李义璧为庆尚左兵使。

○领议政金在鲁呈告辞免,王世子遣承旨敦谕。

2月2日

○壬午,领议政金在鲁上札乞致仕,王世子赐批不许。

2月3日

○癸未,前统制使郑纉述、具善行并夺告身。因岭南厘正使闵百祥,论其不能检饬幕裨之失也。

2月5日

○乙酉,以元弼揆为左捕盗大将。

○上召见湖南厘正使李成中、岭南厘正使闵百祥。上谓成中曰:“湖南事全属于卿,予无忧矣。”谓百祥曰:“卿之书启中犯法守令既严处,则岂可有惩无劝?卿其更陈其善者。”百祥曰:“昌原府使郑翼济,于海税畏之如虎,无一毫犯手,居昌府使南鹤羽,治绩为一道最。”上命赐翼济熟马。百祥陈采鳆之难,上曰:“聂夷中诗曰:‘谁知盘中食,粒粒皆辛苦。’一个生鳆,亦浦民之辛苦也,亦览崔岩取鳆事,又闻厘正使所奏,此时岂忍食鳆?”仍令内局停封。岩以岭邑守令,廉价取鳆而被罪者也。

○上谓御将洪凤汉曰:“王孙生巳五日,而后宫出也。”凤汉请封胎,上以无国典不许。

○以赵明鼎为承旨,赵云逵为大司谏,任师夏为执义,赵擎为司谏,边致明、李朝望为持平,南惠老为献纳,李仁源、南泰著为正言,李显重为修撰,金汉喆为工曹参判。

2月6日

○丙戌,王世子书谕左议政李天辅曰:

大朝以卿之一向在外,无意登途,使予敦勉。噫!以卿恒日为国丹忱,虽有难安之端,向者大朝疏批,辞旨郑重,况今大朝日进汤剂之时,职在保护,尤不当如是。且鼎席虽备,首揆连呈辞单,右揆造朝无期,亦甚闷焉。卿须体大朝之盛意,顾小子之辞出心曲,勿复控辞,其即就道,用副予日夕之望。

仍令承旨往谕,期于偕来。天辅以向日严教,胥命金吾,旋又出城,故有是谕。

○以闵宅洙为司谏,郑楺为持平,李垍为献纳,赵载厚为正言,赵𪬵为校理。

2月7日

○丁亥,上幸懿昭墓。命守卫官植木,考其勤慢,始许陞六迁转。

○司仆正黄柙,病不得陪驾,上怒曰:“渠敢以名官之故,骄于我乎?且渠以进鞭差备,偃卧不来,此辈合施军律也。拿入决棍。”侍从臣受棍,自柙始。

○上于回驾时教曰:“三门外昔日卿相家,今皆破坏,或有以柴为扉者,予甚恻然。故相赵显命尝以此事为言,故判书赵尚䌹亦曰:‘其祖所为,其孙安得知之?’此实善人之言也。譬如水久壅则必决,曷若少泄之,使不决之为愈?其令铨曹,另为收拾调用。”盖以南人穷败,多居三门外故也。

○有登高讼父冤者,上曰:“虽为父讼冤,据窗而呼,登高而诉,曾已严禁,则今日申弼海子,安敢乃尔?此不严惩,将至于拥辇呼冤。”命该曹,从重科治。

2月8日

○戊子,京畿监司金尚翼上书,略曰:

臣伏闻左道审恤使,以道内分赈事,多有论奏,而深虑畿民之不能济活,为臣代闷云。假使臣面陈,亦何加此,第其一二论列者,与臣意有异。迃拙之见,全无活法,常以为荒岁议赈,虽是不可废者,而近来白给名色,殆无限节,不但有嗣岁难继之患,亦恐归恩竭易慢之弊。故深量灾形,精抄饥口,缓者付粜,急者付赈,分排接济,使不捐瘠则足矣。臣之严饬守宰,务主精简者,迷见适然耳。又闻以赈厅米三万石受出之后,一半则分俵各邑,一半则尚无区划为言云。当初朝家之划给赈米者,不过一万石,无论尤甚之次,六驿、五镇,随其大小参酌分俵,所馀者只有一千馀石,当待春巡欲为亲审加俵。而盖立本转卖之间,亦不无许多掣肘之端,各邑以此为难,姑无受出者,而至于赈谷之不为一时分俵,臣虽惜费,岂忍计较于饥民口吻中物而然哉?惟其被灾有浅深,设赈有缓急,轻重阔狭,自有一个权衡,则以此病臣者,恐未详其本意。而至于‘租折米之近于无实’云者,此实出于昨秋新捧之不能精实,而六斗折米,系是不易之恒式,则擅自加减,有关后弊。壮、老、弱之计口分赈,亦有流来赈法,一开加给之路,后必为例。稍待日长之时,宜有权宜之政,故臣之本意,盖自如此。

赵明鼎亦上书曰:

即见金尚翼书本,则以臣向日筵奏,引作难安之端,臣实讶惑。臣于奉命之日,即见道臣,语及赈谷,道臣以‘朝家所划皮谷为三万石,而已分俵者一万三千石,馀者尚可为一万七千石’云。故臣不复以赈谷为虑,及其迤历列邑,目见饥民之呼号道路者,太半不入于分赈中,朝暮且死,每对守令,诘问其所以,则以为‘巡营所俵之谷,只是几百石,抄饥之数,不得不以此为限,应入而见漏者,自不免伙然’云。臣既以恤饥为责,则不忍越视,果以加划赈给之意,论移于道臣,陈禀于书启,而今之过引如此。盖道臣之忧,在于嗣岁难继,而臣则或虑其目前捐瘠,道臣之意在于深量徐议,而臣则妄忧其缓不及事,若是乎人见之不能同也。至于折米之自有定法,果如道臣之言。臣亦岂全昧,而名以设赈,以过半空壳之皮谷,欲活累十万近止之饥民?恐无此理。

王世子并赐例批。

2月11日

○辛卯,观象监启言:“新生王孙,似当有藏胎之节,而无可据前例,宜依王子例藏胎。”答曰:“有如此前例而草记为之乎?”

○领议政金在鲁上札大朝,略曰:

近来璇枝不蕃,国少藩卫,寻常忧闷,日者得闻王孙之生,甚以为喜,臣职兼云观,以藏胎事,有所启禀矣。俄又闻前此已有卷草藏胎勿为举行之命,而云观之启,累日等待,尚不批下,伏想圣意欲仍置而不答也。大君、王子、公、翁主皆有胎封,古礼然也。王孙虽适无前例,而东宫所生之王孙,与诸王孙生于私邸者,事体自别,臣谓今此王孙藏胎,划命举行,有不可已。

上批曰:“所陈者下教本监矣。”

○黄海监司朴相德辞朝,上召见,问所欲言。相德以本道赈谷之少为闷,请加划以补赈,上曰:“予为民何惜?赴任宜商量状请也。”

2月13日

○癸巳,命左议政李天辅削黜。初上幸懿昭墓,遣承旨谕天辅曰:“参茶进御,亘怀躬临。职在辅相,又兼药院,而犹在城外,于今躬自敦勉之外,其何道乎?谕我元良,期于致卿,至今五日,尚此寥寥,为国闷焉。强气仅谕,卿其幡然,副我暮年仅谕。”天辅上辞疏,略曰:

今臣所守,非为一身之廉隅也,亦非重一身之去就也。向来所被严教,实系伦、义,为人臣者,如或放倒于此,不知所以自处,则君臣大义坏尽无馀,岂不有累于大圣人立极励世之治乎?“

上教于政院曰:”为躬行之教,而相臣听若寻常。于今当命驾,使知予过令儒臣考启躬临相臣之古例。“天辅皇恐,自城外进伏金吾门内,免冠席藁胥命。上召谓备局堂上洪凤汉等曰:”大臣蕴憾于予矣。其时虽有过中之教,大臣终不开释,至有命驾之教,而凝然不动,靑丘臣分,扫地尽矣。其有汉律,为先施以削黜之典,使群臣知君君臣臣之义。“

○以右议政赵载浩为药房都提调。

○上内下两银柜于地部,俾补经用。

○上以手札,谕领议政金在鲁曰:

君逾六旬,相亦年逾七耋,以予之衰,何忍勉卿,而今日国事,有若无楫之舟,此时黄耇尤宜倚仗。国事小定,予当副卿,岂忍欺卿?其小谅焉。

又以手札,谕右议政赵载浩曰:

拜卿为相,予岂乐为?孝妇冥冥,必也踧踖,卿父必也悚然,卿叔必也蹙眉。然意实为国,此卿继先卿行道之日也。卿须即日偕来,用副今日之意。

○上引见备堂,教曰:“予于均厅事,心不能忘。前黄海监司李台重状达,卿等持入乎?”右参赞洪凤汉曰:“海伯状达,虽未及持入,臣当仰达矣。状中所论,盖以六邑公用,曾赖隐结,一自查括之后,举不成样,请自朝家轸念,而第名以隐结,既查还给,事体苟简。至于关西田政,既无上纳,异于他道,固不可援以为例。因此而更考关西各邑所给隐结之数,则大段不均。同是营下,而平壤所划殆近七百结,安州所划未满百结。同是江边,而理山所给又过七百结,朔州、昌城只是数结,其他诸邑之不均类如此。朝家初若不给则已,既给之后,何可若是斑驳乎?海西诸邑,既当从便划给,则关西诸邑所给之结,亦不可不损多益寡,以为均施之道矣。”左参赞赵荣国曰:“臣待罪均堂时,以‘关西各邑隐结,若尽搜括属于均厅,则关西各邑将不成样,不可不参酌出给’,有所仰达,则以既曰隐结,还给列邑,殊损事体,特令均厅,以税收米酌定换给矣。其后又因主管堂上所禀,以本道隐结还为划给云,而其不均之弊,诚如重臣言。且海西直路责应之烦,与关西无异,而其中金川、平山两邑,则一自隐馀结查括之后,凋弊尤甚,殆难支保云,恐不可无弛张之道矣。然若以隐馀结之还给列邑为未安,则一依关西当初处分,以本邑详定米换给恐亦无妨,而但其划给之际,必宜参量残盛,有所加减也。”上曰:“必也正名。海西既给详定米,则关西亦依此例乎?”凤汉曰:“关西则以税收米区划,似可矣。”荣国曰:“海西详定米则既是惠厅所管,而均厅与惠厅合为一厅,其所给代与否,自当量处。至于关西税收米,则系是留储之军饷,若逐年划给于列邑耗缩可虑,其在重边储之道,恐不可不以隐馀结,换充其数矣。”上曰:“关西则以税收米,海西则以详定米代给,而今闻关西则有不均之弊,更令本道,详察以闻。”

2月14日

○甲午,以尹泰渊为同副承旨。泰渊以武弁中最骄邪,名于世。训将金圣应以泰渊为堂下千摠,乃极选也,灵城君朴文秀甚非之,圣应谓文秀曰:“是领敦宁赵显命所尝请也。”文秀曰:“闻领敦宁言,则元无是请云,此泰渊做出大臣之言而自为之也。”尝于筵中亦极言之,至是特除承旨。

○上教曰:“书筵、召对既有正堂,则岂可行于卧内?而今见召对,行于卧内,书筵亦行于卧内云。身为春坊辅导之臣,不知勉戒,此等僚属,将焉用哉?侍讲院官员,刊名仕版。”

2月15日

○乙未,以韩光肇为承旨,金尚耇为大司谏,权抗为献纳,李垍为检详,权相一为右尹。

○上亲临春塘台,设京畿道科,取文科李赟等七人、武科闵圣中等三十八人。上以今年是圣祖定都汉阳之六回甲,特设科慰悦畿甸,兼许汉城人赴试。

○上申严挟册随从之禁,而犹多犯者,命现发者限五年停举,教曰:“国之所严,莫若科场,而非徒士习之不美,亦由于君不能饬,父不能教。吁嗟!搢绅,严饬子弟,无犯国禁。吁嗟!章甫,从今读书,其勿临时求册焉。”

○文科李芳邻,以借述拔搒。芳邻安城人也,唱名后,上命诵所制,芳邻不能诵一句,又命读试券,芳邻读亹亹以叠叠。承旨洪乐性曰:“芳邻不识亹亹,读以叠叠,其无文可知。其在严科场之道,决不可赐第。”上曰:“今日道科,虽出慰悦之意,科场不可不严。”遂从之,且命限十年停举。

○朴弼燧以朴泰辅之侄,登是第,上命进前曰:“今年即我圣后复位之年,而尔以忠臣朴泰辅之侄参榜,予思尔叔,一倍怆感。”特命陞六品职。

○上因微事,命拿入兵房承旨尹泰渊。右参赞洪凤汉为言其过中,上曰:“今日承旨不能举职,以其武臣也。故命拿入,而衣是近密朝衣,故令以戎服就拿。今闻卿言泰渊虽武臣,职在近密,予觉其过也。特赐御将熟马一匹,使我元良,亦知予过中之举。”

2月19日

○己亥,赐故判书金有庆谥孝贞,故右议政郑羽良谥文忠,谥法之不古类此。

2月20日

○庚子,以金尚鲁为药房都提调。

2月21日

○辛丑,右议政赵载浩上疏,引病乞解相职,上批曰:“与予调剂大臣,在朝者几人?卿之事君本末,受之家庭,非徒予知,国人所恃。卧而待之,须体此意。”

2月22日

○壬寅,教曰:“皇坛亲祭时,则行于南壝门外,只行望位礼时,则行于壝门内,可令仪曹知之。”

2月24日

○甲辰,命前假注书宋锳,持其家所藏皇朝所赐灯、樽入侍,其父良弼持入,上亲制灯樽铭,仍令铨曹录用良弼。盖锳七代祖硕范,以水路三朝京师,适当上元节,崇祯皇帝赐以玉灯、酒樽。至是筵臣有言此事者,上奇之,遂取而亲览焉。

○上谓筵臣曰:“东宫书筵,若致林下之士,则必多裨益也。”仍教曰:“此时元良辅导,莫若读书之士。况听政之后,事体尤重,依经筵官例,令吏曹就抄选中方带春坊僚属者外,名以书筵官启下,并与方带僚属者,自政院措辞下谕。噫!士幼而学,壮而行。今者此举,一则为国,一则为元良,身虽在于林下,乃世禄之臣也,岂不体暮年勤恳之心哉?”又教曰:“世子师傅、宾客之任,设置意深。昔年景庙在铜邸听政时,宾客多出入讲席者,而今则非徒不入讲席,并与相见礼而废之,是岂重讲席之意?隳古礼大矣。噫!元良正益加辅导之时也。听政自听政,讲筵自讲筵,听政时有君臣之礼,讲筵时有宾客之义,当之者有何不敢,而仍成近例,只带其名,若此不已,铜闱听政之时则减下宾客可也。近日不行相见礼诸宾客并重推,此后书筵,轮回入对,使不敢阙焉。”

2月25日

○乙巳,上命吏曹判书申晩、兵曹判书李益炡行都目大政。以闵遇洙、申暻、金元行、宋能相、宋明钦、崔载兴为侍讲院书筵官,赵明鼎为忠淸道观察使,蔡济恭、李得宗为副校理,李昌谊为判义禁,宋能相为执义,郑尚淳为正言,李翼元为掌令,赵云逵为大司成,权爀为副提学,成天柱为承旨。

○上教于铨曹曰:“鄕荐人录用,每政申饬,而作一休纸。曾因岭东御史所奏,知权瑞东有才沈滞,如瑞东之老于穷鄕者当不知几人。抄荐之法昭载《续典》,则不荐道臣固非,而其本亦在铨曹。今日政,搜访调用。”

2月29日

○己酉,以李喆辅为都承旨。

○王世子下令于政院曰:“当此之时,山林宿德之士,不可少缓招徕,况大朝连饬讲筵之日乎?本院须体此意,措辞下谕。”

2月30日

○庚戌,上具冕服,出宾阳门,御明政殿,亲传皇坛香祝。诣坛所,行望位礼,省牲器,奉审神位,仍御斋殿,入夜始还内。三月初吉,即皇坛享祀也。初欲亲享,以圣候未宁,诸臣力请摄行,故只行望位礼。上谓左右曰:“三皇并配后,再行亲祭,而今后则亲祭未易矣。”仍俯伏流涕,教曰:“回甲暮年,皇坛享祀,其欲躬行,偶感寒疾,只行望位礼,瞻彼苍梧,何以泻怀?今年三皇即阼日及忌辰日,当行望拜礼于御苑,少伸此忱,可令仪曹知悉。”诸臣以久御斋殿,请还内,上曰:“予誓戒时沐浴,今日又沐浴,而气幸如此,莫非吾皇攸赐。留此斋所,闻钟鼓之声,则虽未亲祭,此心少可慰也。”

○上命承旨,读皇坛祝文,教曰:“享礼以币为重,而此书以牲醴庶品,虽不知谬例自何时,而不可不厘正。其依大祭祝式,改书以牲币醴齐。”

三月

3月1日

○朔辛亥,领议政金在鲁,承命入侍,上曰:“右相引病,国事罔涯。卿老矣,卧阁论道可也。”对曰:“臣精力已耗,百事皆不如前。恐一朝溘然,则长为不暝之鬼。”上曰:“黄耇老相,不可轻许,勿复辞也。”

3月2日

○壬子,以金润为统制使。

3月3日

○癸丑,宪府持平金会元。申前达,不从。又达曰:“兵曹判书李益炡今番大政,广开私迳,货赂肆行,江上富户首拟初仕,营将四窠尽归闲散,边将久勤不取积仕,武夫失望固已痛骇,而叔侄犹父子也,日昨与绫昌相诘,殆无伦理,请李益炡罢职。刑曹参判具圣弼别无才局,特一善事者也。我朝用人只是文、南、武三岐,则渠是何人,无论内外周流迁陞,若拾草芥,滥乘轩轺,名器紊乱。其在重官方抑滥幸之道,不可仍置,请具圣弼罢职。大司成赵云逵素称无文,滥通是任,岂不贻笑于儒衿?请改正。前县监李廷重性本妄毒,行多鄙悖。作挐于贤关,欧打章甫,拔剑于槐院,恐动图点,前后忝叨莫非分外。至于滥通台望,公议愤骂,则名器之污辱至此极矣。请李廷重改正。”不从。后,上召问绫昌君橚曰:“台书以哄诘论卿叔侄,何也?”橚对曰:“此事盖有苗脉。月前臣家奴被捉于夜巡,而将校不言于臣,依例决罪,故臣果言于臣侄益炡,则益炡推治其不告之校。伊时事实不过如斯,岂有父子哄诘之理乎?”上曰:“卿虽是兵判之叔父,家奴犯禁,则言于卿侄曰;‘法宜自家始,汝治吾奴,能守法’云尔,则岂不得体,而哄诘之说何从而生乎?”又召金会元及兵曹正郞具允钰,问会元曰:“尔历陈兵判之失可也。”会元对曰:“某窠某窠,全不用久勤矣。”上问允钰曰:“果如会元言否?”允钰曰:“诸营首久勤之应迁者,以边窠之残薄,或愿留待后政,故次久勤多用之矣。”上又问允钰曰:“会元谓内三厅久勤,亦不用云,尔知之否?”对曰:“用二窠矣。”上曰:“然则会元之言,自归落空矣。”会元曰:“是则爽实,爽实处,臣当迟晩。”上曰:“是非供辞,而身为台臣,遽称迟晩,台风坠矣。彼台阁将焉用之?会元改正,台望永勿复拟,以淸三百年台风。”李益炡本非人望,而滥叨西铨,及行大政,厚招琐谤。会元之言,虽或爽实,物论颇快之。

○教曰:“三皇即位与忌辰日望拜事,曾已下教,而今览考奏,高皇帝即位即正月初四日乙亥,而今巳过矣,此心悚然。然春序未尽,今月二十五日乙亥当追拜,少伸此心。即位日望拜当以吉服,令仪曹知悉。”

○教曰:“《治平要览》,昔我世宗所编,而今皆散逸,令弘文馆及春坊,广求中外以进。”

○上以中官议律时,金吾每以公律勘放故,乍囚旋放,扬扬着帽,阿谀左右,非皋陶执法之意,命前后判义禁重推,仍饬律官之以私意低昻考律者。

3月4日

○甲寅,上亲临懿昭世孙大祥,旧师傅及僚属并令入参。行祭讫,命施魂宫赏典。入番宗室夏陵君樀等加资,忠义李信圭、洪应盛陞叙,守墓官东阳君鋿加资厩马一匹、奴婢五口、田四十结,侍墓官金以载加资、厩马一匹、奴婢三口、田三十结,守卫官李彦荩、李晶焕、忠义朴台秀陞六,守仆、饭监等限二年免役,差备内官,儿马或弦弓。上曰:“海东臣子,何敢不参于我世孙大祥?而行司直李箕镇以昔年旧臣,敢称在外,此何分义?顷者陞资,所重有在,而今既四朔,亦不肃命,尤极寒心。罢职不叙。”

○以李奎采为大司谏,李寿观为司谏,玄光宇为掌令,安复骏为持平,洪麟汉、李昌任为正言,洪象汉为右宾客,尹凤九为书筵官。

3月5日

○乙卯,上召见知事元景夏、灵城君朴文秀。景夏以近日辞教过中陈戒,仍言财用之必思撙节,旧法之不可更改,上曰:“卿之守法,予所贵矣。然修明旧典,乌可已也?”景夏曰:“此则有司马光之说。葺大厦者,当随毁随补,此言甚美,而但恐不得良工,付诸庸手,则颓压可虑。”上谓文秀曰:“灵城所见,与前稍变,以疏‘凿川渠为宜’云,然否?”文秀曰:“臣之初意,先治其源,后疏其流,而今则水患滋甚,虽小雨,人家辄漂没,且水道渟滀,转成土疾,不可不急疏之也。”上曰:“此非隋炀并凿渠之比,实从民愿,而以今人心,恐或招怨,奈何?”景夏曰:“此实燃眉之急,人皆愿之,谁有怨者?”

3月6日

○丙辰,遣承旨,奉审南汉温祚王庙。

3月8日

○戊午,上亲传昭宁园香祝于明政殿。遣承旨金相福奉审园所,及还召见相福。亲制怆怀小识,斋宿于宝庆堂。堂即上诞降之所,而是日为昭宁园忌辰也。

3月10日

○庚申,西平君桡,率诸宗臣请对,上召见于明政殿。桡等奏曰:“殿下上奉东朝,下有文子文孙,而即阼三十载,又値周甲之年,玆实史牒稀有之庆。勉从上号,进宴东朝,臣等之大愿也。”上曰:“昔在先朝辛丑,只隔一年,而天崩之恸,乃在庚子,予之至恨在心,卿等谅予心,更勿为此请。”

3月11日

○辛酉,观象监启言:“日、月之食,见于天际,则例必登高候望。今三月十五日乙丑望月食,以四篇法推之,《大明历》法则当不食,《内外篇》则食当在地下,而《时宪》法,复圆在于酉正一刻八分,则与伊日日入时相近。月出时若未及复圆,则不可不随所见救食,请别定本监官,登南山候望,月出时如未复圆,即令以火箭相报救食。”上可之。

3月12日

○壬戌,上祗迎各陵寒食香于明政殿月台,教曰:“顺怀、昭显墓传香,在明庙时及己亥以前,则立传跪授可也,而今则不可,其令跪传。”又教曰:“顺怀、昭显庙致祭文,则曰致告,诸臣致祭,则曰谕祭。今于孝章、懿昭,其宜用中,而皆称致告,此亦不可不厘正,其令称致谕,日后则并称致告,以此载之香室仪轨。”

3月13日

○癸亥,右议政赵载浩上书辞职,略曰:

臣少不读书,全无学识,嫉恶如仇,不能容物。庙堂之地,百责所萃,而臣有不能耐剧之病,弥纶调娱,今日时措,而臣有强梗生事之虑。自知者明,决不可居此职也。若以世道而言,则彼偏见喜党者固勿论,其不文无行,力占幸第者,多出于势家,盘据于党薮,相与为宦途速化之术,官职有限,人员无穷,故初则排轧异己,扶护同类,必欲专其利,而及其要路对立,并与同类而排之,方以类聚,物以群分,风习之不美,朝象之淆乱,职此之故,而朝家所以处此者,一不振励,专事包容,只令姑舍是非,排比爵禄,以为调剂救时之道,虽欲祛党,而党日益滋,以至言路杜塞,公议寂寥,为善者无所劝,为恶者无所惩,国势日下,茫然无税驾之所。于斯时也,虽使才德夙著,望实俱隆,而居臣所叨之职,犹或逡巡,如臣无似尤何以堪任也?臣身虽未出,区区愿忠之意,则惟愿邸下先懋睿学,克谨睿德,以是而导群下,培之以诗书、文学之种,纳之于礼义廉耻之科。公正者主试,则幸第者无力,恬静者登庸,则巧宦者敛手。朝廷之上礼让济济,人莫不自好,皆知名节之可贵,而争夺之可羞,则党习自消,只有君子之同德,朝着自靖,可致治道之平明。今日救世道之术,无过于此。“

王世子优批勉出。

○持平金元行、前县监申暻上书,辞书筵官,王世子并优批。

○上问侍臣曰:“月夜召见入直鄕军,即成庙朝事耶?”对曰:“然矣。”上曰:“今夜予欲召见入直禁卫鄕军,其令哨官,领待于光政门外。”

3月14日

○甲子,上召见忠淸监司赵明鼎、均役堂上洪凤汉。明鼎曰:“臣方赴任,而湖西储置米之移划军门者,斛量不均,且无加升,上纳准捧,俱为民弊矣。”上命饬均厅,较量军门斗斛,俾除滥捧之弊。

3月17日

○丁卯,以南泰温为承旨,金时粲为司谏,李堉为掌令,任希教为持平,沈鑧、尹得雨为正言,李重祚为校理,前左议政李天辅,特叙付判中枢府事。

3月18日

○戊辰,王世子引接备堂。时无行公大臣,而庙谟积滞故也。

3月19日

○己巳,上具翼善冠、衮龙袍,行皇明高皇帝即位日望拜礼于春塘台,仍改具黑圆领袍,行毅宗皇帝忌辰望拜礼。上谓侍臣曰:“始欲于乙亥日望拜,今因毅皇忌辰,兼行两礼,此心一倍。”仍教曰:“明日致祭于宣武祠。李摠督、田尚书孙无职者,令两铨军门调用,于义洞所居汉人孙,令该曹给食物。”

3月21日

○辛未,奉常寺启言:“本寺神室,今方改建。神舆藏置之所,更令户曹造成。”上可之。

3月22日

○壬申,以沈星镇为大司宪,朴弼均为大司谏,李堣为执义,沈墢为司谏,尹坊、申𣷯为掌令,李厚达、具寿国为持平,宋德中为献纳,尹东星、郑述祚为正言,权𥛚为判义禁,金尚星为左宾客,闵遇洙为赞善。

○上行朝参于明政门。命召五部坊民,询浚川渠利害,或以为开之便,或以为不开便,议不决。上谓卫士、乐工曰:“以浚川为是者坐,为不是者立。”众皆一时坐,乐工中有一荷缶者独立。上使前问曰:“汝则以不浚川为是耶?”对曰:“臣则谓川之浚不浚,都无利害。虽以川边人家漂没为虑,然此则在家主守护之如何耳。”上曰:“我国人皆从众,而此人独守其见,甚可贵也。”遂赏之。

○特罢开城留守闵百祥职。百祥于朝参奏曰:“臣下去时,有松都杀狱二罪人酌处之命。此虽出于好生之德,杀人既明白,则不可傅生。臣不敢奉行,方欲状请,而适入侍故敢达矣。”上曰:“人君既欲活之,一开城留守安敢乃尔?”仍教曰:“昨冬特遣审恤使,酌处之罪人,犹在囹圄,古今宁有如许道理?尤可寒心者,莫重君命,阅几朔寝而不布。苟有所怀,则何不陈书于小朝?亦何不状请,而乃以今适入侍为奏?此无他国纲解弛之致。闵百祥罢其职,令宣传官骑拨下去,金福同、于仁老味,今日内放出囹圄,亦令秋曹定配所。”后以松都被杀人之妻,为其夫拥马呼诉于承旨金相福申退之时,相福以为言,上以干恩,递相福职。

○筵臣以书筵官尚不膺命为言,上曰:“在前台臣之以在外,变通也抄选人则勿论,而今以书筵官敦召,若不递台职,是欲其入而闭其门也。非以诚待儒臣之道,并许解台职,以开辅导元良之路。”

○义禁府以吉州殿牌作变罪人事,请推鞫,领议政金在鲁奏曰:“吉州罪人之自本道状闻者,只誊本牧使所报,且引《续大典》‘移禁府设鞫’之文,而不行同推考核亲问等节,径先状闻,且事系大辟,则当曰启而误以达,又当直下刑曹,自刑曹启移禁府,而直下禁府,莫重狱体极涉虚踈。依丙辰忠州罪人之例,道臣亲问考核后,下送推考敬差官,取服具格,如法设鞫。”上曰:“道臣、判金吾并推考。该罪人,自秋曹押送本道,具格状闻后,下送敬差官,依例取服后举行,所当入启,而达于小朝前后诸承旨,亦推考。”

○命前判府事李宗城特放叙用。领政议金在鲁从容言于上曰:“大臣谴罚,事体甚重,而顷日判府事李宗城,以三十年前事,中间亦既被谴,而又复追提,至施重典,臣争之不能得,而今已经累朔,宜赐恩宥,同时被罪两臣,亦当收叙矣。”上曰:“其时因李熙运之章,怆怀亘中,有此处分,然伊后思之过矣。顷于前左相叙用时,欲并谕而泯默者,意盖在也。今闻卿奏诚是。前判府事李宗城给牒叙用,赵观彬、洪凤祚亦一体给牒。”在鲁曰:“殿下前后过举,不可胜其匡救,而不待臣下之言,旋复还寝者亦多。然不远而复,不如初无是事,且吏隶有罪,当付有司治之而已,顷日户曹吏之自内治罪,恐非人君之体,臣窃闷之。”上曰:“虽命中官治之,而卿言诚是,当留念矣。”在鲁曰:“金会元达辞中赵云逵一事外,皆非异事。兵判大政后果多谤言,然悖伦之说,会元亦非矣。”上曰:“迟晩岂不怪乎?”在鲁曰:“臣闻会元入侍时,以无严督命迟晩云,此亦殿下过处也。”上曰:“此则传之者过也。”在鲁曰:“江原道田结,比他道最少,而详定之法,近甚紊乱。虽以参弊言之,诚为东民难支之患,而详定所给,不足为半价,故各邑不得不加征于民结。且在前则隐馀结或为防役之一助,查括之后,官无措手,民益受弊,宜有变通之道。监司尹得和累经方伯,素称谙练,闻方深究弊源,必欲厘改,而结钱、参价一款,宜命均堂申晩、洪凤汉消详厘正,以救东民切急之弊。”凤汉曰:“闻本道详定所划者,邑邑不足,以致加敛,一结所收,多至数三十两,比他道或倍或三倍。盖以不量田之故,至今支当,而民情诚极矜恻。若其救弊之道,宜用损上之政。”上曰:“损上益下,自是王政,何拘于此乎?”

○以判中枢府事李天辅,复为左议政,李宗城为判中枢府事。

○教曰:“封胎一节,元孙外大君、王子宜有差等。世子诸众子、郡主、县主藏胎,勿差安胎使,只中官与观象监官藏置,而勿用石函,石物军用五名,担舁军用二名,盛架子,而盖以油芚,树石待封胎举行。凡藏胎处,每以远道拟入,而从今以后,必定近道,以除民弊。”

3月25日

○乙亥,上亲临明政殿,设人日制。发策问开川渠利害,居首李潭直赴殿试,馀各给分。

3月27日

○丁丑,以尹学东为副修撰,尹汲为开城府留守。

○礼曹判书洪象汉白上曰:“关西武备,极多踈虞。臣为道伯时,行朔试射,颇有效。臣意申饬道臣,依扈卫厅料射法,劝课武士,四季朔报勤慢于备局,则必有兴起链习之效矣。”上允之。

3月29日

○己卯,左议政李天辅上书辞职,上例批。

夏四月

4月1日

○朔庚辰,弘文提学南有容上书言:

臣之向来陈书,诚非得已。臣之愚意以为伊时文任之臣,与东壁参圈人,酬酢于政院稠坐,此与私室谈话,事面悬殊,有非自下方便之事。臣以为自昔圈荐之事,尤以格例为重。夫再入可许也,三入孰御也,追圈可为也,叠圈何惩也?其意虽在于完圈,其渐必至于流弊,必须一番登闻,以俟矫正,故臣略陈所闻,而曾不悟追提往事之为烦渎也。

王世子赐例批。

4月3日

○壬午,大司谏朴弼均上书言:

邸下频接讲官,讨论经史,睿学日就,而第一罢书筵,则左右只有宦官、宫妾,未知所览者何书所闻者何语?正所谓接贤士大夫之时少,亲宦官宫妾之时多也,其何以进学而修德也?圣经、贤传,罔非帝王之师范,而《庸》、《学》、《论》、《孟》备载修己治人之法,邸下前虽进讲,罢筵闲居之时,反复沈潜,毋至书自书我自我,而时又披览前史,深察治乱之迹,以为监戒之资焉。国家隆替,系言路开闭,而近来举皆缄口结舌,不敢进一言,而惟以图递为事,铨官疲于开政,大朝劳于下批,天下宁有是哉?顾今世道日下,人心不古,岂无一政一事之可言者,而未闻一人为邸下进言,臣实莫晓也。惟愿大开不讳之门,以为来谏之道。十数年来士习日益坏败,有未尝读一卷书,遽生决科之心,广求能文者,率入场中,使之代述,略不羞愧,及夫登科,次第推迁,淸涂华贯,少不见碍。噫!此辈发轫之初,其心已不正,其何能直道事君乎?增、别科,例限人定,而似闻午后尽呈策文,亦于午时呈券,何其才若是神速也?或言率入能文者四五人,分制上、下段,合以书呈,果若是,则其心巧恶有不忍言。是以遐鄕无识之辈,转相效慕,不卞鱼鲁之类,亦且争先赴举,得文呈券,侥幸被选,以赵润玉、李芳邻事见之,可推而知也。顷年申嶷辈虽施窜配,而厥后借述之弊不能救得一分,可胜叹哉?监、会隔日猝难变通,而大科会试期日尚远,臣愿一依皇明试士之法,造设假家,使举子各处一间,亦以军卒一人逐间守之,使不得相通,纳券时,亦使军卒进呈,而极择禁乱官,紏察举子之相通,告于试所,草记论罪,禁乱官不能举职而有现露者,施科场用情之律,庶或少杜借述之弊也。初试虽不能施此法,至若会试与殿试,举子数少,数百间假家不难造成,亦愿亟令有司趁即举行焉。噫!今日士子,即他日侍从与卿相也。为士子时躁竞如此,则决科后患失之心可知矣。廉耻扫地,虚伪成习,纪纲职此而颓弛,俗习由是而浇薄,以至百弊俱生,国势岌嶪,实有危亡之兆,臣窃痛心焉。

书入王世子答曰:“所陈体念。科弊事,令庙堂禀处。”上闻之,教曰:“近来寂寥中薇垣长,以科弊陈书,虽未睹元书,闻其大概,可谓今日靑衿顶门上一针。人皆顾瞻不言,而白首老臣能言之,特赐皋比,以示嘉尚之意。今日乔木世臣教诱子弟,不过党习,而不正之习莫之禁焉,一登金榜遍历华贯,良可慨痛。然若设假家,殆同随箭立的,欲祛一弊,又生一弊,予意则不若仍旧而申饬。令试官严明科制,制述入格人之不能成篇于殿试者,以翰圈、弘录为界限,枳碍可也。”

4月4日

○癸未,宗簿寺达曰:“河南都正埈,于市肆往来之路,无端执頉于市民,使其带隶每每捉去,恣意侵虐受赂而放,至有廛民齐诉本寺之举,故略加禁断,则乃于宗学考讲时,来到公厅,大肆凌诋。提调之于讲员,体貌截严,渠安敢乃尔?请河南都正埈削职。”从之。

4月5日

○甲申,谏院正言郑述祚。申前达,不从。又达:“近来台阁巽软成风,持平金会元,言多剀切,意出紏正,而处分太严,谴罚至重。夫台谏论一重臣,胡大事也?况重臣本无才望之可称,又多政注之乖当,台达之发,公议可见。是宜显示褒嘉,以开不讳之门,不当过加摧折,反害进言之路,请仰禀大朝,还收前持平金会元改正之命。江陵府使李之亿,别无才谞功劳,而以假注书陞六,柏府、银台之除,荐降于半日之内,进用无渐,名器反轻,请李之亿都承旨望改正。礼曹参判黄景源之为吏房承旨也,以其内舅备拟斋郞之望,至受天点,及有人言,乃以忙迫踈率,陈章自解。语欠诚实,事关后弊,请黄景源罢职。司䆃佥正郑敾,贱技得名,杂路拔身,前后履历,已多过滥,今此新除,尤是匪据,请郑敾汰去。”并不从,黄景源事,依施。

○以李景祚、李秀得、韩光会为承旨,特擢都承旨李喆辅为刑曹判书,升左承旨南泰温嘉善资。喆辅既除刑判,泰温以座次当序,升都承旨。上以御笔书单子中泰温名下曰:“沈滞既久,既陞特加。”

4月6日

○乙酉,月入东井星。

○掌令申𣷯上书,请务积诚意,招致书筵官,严禁早呈,以祛科场之弊,申严酒禁,以为荒政之助,末又言京城家舍毁卖者,令京兆随现痛绳,王世子答曰:“旁招事,当体念。两件事,依施,酒禁事,令庙堂禀处。”

4月8日

○丁亥,庆尚道奉化县下霜。

○上具翼善冠、衮龙袍,亲传太庙夏享香,仍诣太庙,改具冕服,奉审省牲、器。又就永宁殿奉审,仍诣毓祥宫,夕还宫。

○教曰:“黄口充丁,既有禁令,而顷见建阳门入番鄕军有编发者,问之,乃公州军也。公州判官及不察哨官,并拿处。”

○备局堂上洪凤汉,于诊筵奏曰:“叆阳栅门外,旧无人居,近有淸人起垦居住,我国欲驰通禁止,淸国通官徐宗顺谓:‘渠当从中周旋,不必驰通’,既而又变辞曰:‘此地本是栅内,则民居与否,非贵国所知,驰通与否,非我劝沮’云矣。大臣以遽尔驰通,则恐受越境觇察之疑,宜令义州府尹,更探形止远近而驰启。”上可之。

○领议政金在鲁上札乞免,遣承旨敦谕。

4月11日

○庚寅,京畿加平郡、庆尚道仁同府下霜。

4月13日

○壬辰,王世子召接备堂于德成阁,询访庙谟,令岭南谷三万石、湖南谷二万石,渐次移转于统营。从前统制使赵东渐状请也。

○庆尚左兵使孙镇民状达:“近来烽政到处踈虞,请筑城穿窟,五卒更番,备给器械,勿侵他役。”许之。

○前平安监司洪象汉以东林防守事,设三策状请,上策,欲移宣川邑治于东川也,中策,还送淸江佥使于旧基也,下策,使本府中军防守也。大臣以宣川自是大邑,决难迁移,淸江移镇属耳,还送有弊。宣川既兼防御,则中军与他自别,且闻所领军卒颇多,平时防守固有馀,脱有缓急,府使自当入守,请令中军防守,从之。

○前忠淸监司金时粲状请,移定山县治,盖以水土甚恶,民皆愿徙也,从之。

4月14日

○癸巳,以南泰齐为大司宪,李奎采为大司谏,李燮元为执义,赵擎为司谏,柳健为掌令,洪良汉、闵增为正言,李昌谊为判义禁。

○礼曹判书洪象汉白上曰:“关西乃边上重地,储蓄财货,意盖有在。昔在宣庙朝海西惨凶,故请移转关西谷,而先正臣李珥以固圉之意,防塞不许矣。近来朝家之取用关西木,视若外府,诚非细虑。此国计荡竭之时,户曹之所补经费,出于迫不得已,至于许贷许卖于他司他道,不但无义,前头之虑,不可不恤。”上曰:“虽户曹不可轻许,况他司他道乎?此后严饬,一切勿施,仍为定式。”

○金堤人金相珏者,欲劫夺守节寡女金氏,嗾郡守崔普兴,囚金氏之父,而将加治盗之刑,金氏自杀,监司以其状上闻。相珏以相术素多亲近宰相者,欲夤缘图生,至于上京,筵臣以此事白上,上惊曰:“天旱如此,必冤气所召。金氏孝烈俱卓然,特为旌闾依汉之东海妇例。前郡守崔普兴身为百里之官,不顾分治之意,为一相珏勒求婚于守节寡女,其配于海南县勿限年。该道臣不能囚讯相珏,以慰孝烈妇魂,姑先重推。”仍命侍讲院文学洪梓,差金堤按决御史,押金相珏以去,即其地严刑三次后,往祭孝烈妇金氏墓,又使廉访沿路。

○药房都提调金尚鲁奏曰:“宗庙大祭摄行时,大祝只二员,故出纳庙主之际多苟简,宜加差二人。”上许之,命宫闱令,亦以二人加差,以为定式。

○王世子侍坐,上命诵书筵所讲《论语》。世子诵讫,上问曰:“子路之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何也?”世子对曰:“以其乐道,故不耻敝衣也。”上曰:“此在于食藜藿时乎?食千锺时乎?”世子对曰:“藜藿与千锺之时,其心则同矣。”上又问曰:“宋孝宗贤君也,张浚贤臣也,而不能复振,何也?”对曰:“以其君臣上下,不能一其心故也。”上曰:“上下一心,何以则能之乎?”对曰:“事事公正,则可以一心矣。”上称善。

○上追闻正言郑述祚之启,有营护金会元之语,特罢其职。

4月16日

○乙未,宪府掌令柳健。申前达,不从。兵曹判书李益炡及赵云逵事停。

○司谏赵擎上书,伸救金会元、郑述祚,又言:“捕校朴昌杞者,因私嫌称以禁乱,欧打武人裵斗汉,大将赵东夏虑斗汉死而昌杞偿命,曳入将绝之人,猛棍殒命,请赵东夏削职。”答曰:“两人事,大朝处分之下,焉敢护乎?赵东夏事,依施。”

4月17日

○丙申,上亲临明政殿,放生员、进士榜。取申光鼎、文演朴等二百人,并召见于涵仁亭。以岭南参榜者为三十馀人,而邹鲁之鄕,又多名贤子孙,命铨曹随才调用,毋至沈滞。

○教曰:“正言柳健于连达、停达之际,分而二之,其涉巧矣。特罢其职。前达中李廷重事,岂以金会元故而相持?依施。具圣弼则既以将荐为阃帅,而闻乘轩轺焉,敢乃尔?此后依武弁例用之。”

4月18日

○丁酉,以金阳泽为承旨,崔成大为执义,赵重稷为司谏,权抗、宋时涵为掌令,尹得雨、边致明为持平,南泰著为正言,南惠老为献纳,宋能相为掌乐正。

4月19日

○戊戌,以金尚耇为大司谏,丁喜愼为掌令,柳謇为献纳,郑楺为正言。

4月21日

○庚子,宪府申前达,不从。

4月22日

○辛丑,下霜。

○以增广覆试试官违牌,罢吏曹判书申晩、户曹判书李昌谊。以洪启禧为吏曹判书,李喆辅为户曹判书,权賮、金朝润为掌令,柳复明为刑曹判书,权𥛚为判义禁。

○左议政李天辅上札辞职,赐优答。

○领议政金在鲁上札言:

吏曹判书申晩针灸受暇,不过数日,户曹判书李昌谊实恙危重,举世共知,臣曾以许递仰达。今何可强责以不可强之试役乎?其违牌亦非罪也。臣谓申晩勿罢,李昌谊许递为宜。“

上批曰:”予岂不知两臣事,而虽朝承牌夕付标,岂至三牌乎?予所惜者,纪纲也。“

○礼堂洪象汉等请对,请贺宴,上固拒不许。命王世子侍坐,又召春坊官,谓世子曰:“今者礼官有请,尔必不谅予心又生意,春坊官又必劝尔陈请,故特召尔及宫官,使听此教矣。”下纶音曰:“噫!自古为人子者,孰无莫逮之痛,而岂有若予者乎?庚子龙髯莫攀,翌年逢辛丑,中夜兴思,梦里呜咽,元良不谅,诸臣不谅,甚至庭吁者再。噫!予之丹衷,苍苍下照。且几番进宴,慈圣一不躬临,只予与内殿受酌,今又称为慈殿进宴,而只予受酌,则古往今来决无此等道理。嗟!我元良曁诸臣,谅我此心。”先是,上闻一士人家,有私藏百岁夫人画像图帖,甚奇之,命取入亲览,又于筵中,有自内进馔东朝之教,故是日礼官复力请,上曰:“何心受宴?予为东朝进馔,而元良亦欲效予。人君以宴会为常事,才逾三十,亦必有豫大之举。是以豫大导子孙,尤不可许也。”

4月23日

○壬寅,以金时粲为承旨,洛昌君樘为沈阳问安使,沈锈为书状官,以淸主将以七月到沈也。

○书筵官宋明钦,以母病,上书辞不就。

○兵曹判书李益炡,以遭金会元之斥,引义辞递,以李昌谊代之。

4月24日

○癸卯,命召内农圃民人,入耕后苑内圃,亲临观之。命御制编次人赵明履,读《豳风七月篇》,召京畿监司金尚翼,问道内农形,仍谕诸道劝农,兼饬堤堰。

○礼曹判书洪象汉往审昭宁园,复命奏曰:“上谥封园之后,事体尤别,而新旧碑阁之边,俱有人冢,不可不掘移也。”上曰:“文王掩骼,予不敢望,而岂忍掘移乎?”象汉曰:“厚赐移窆之需,则死者有知,亦必感泣。”上曰:“其冢便是主人,何必令移去为也?虽祭之,亦令勿禁可也。”象汉曰:“凡九品官,皆称参奉,不必于陵官独名参奉。守奉官改以参奉,未为不可。”上曰:“守奉官何伤?此亦存界限者,不可逾也。”象汉以礼官,妄希上旨面谀不已,幸赖上至仁、达识,确然不挠,大哉王言!宜其保我子孙、黎民,而象汉之不学无识,于是乎益著矣。

4月26日

○乙巳,登州渔采船三只,漂到黄海道助泥镇前洋,从其愿以水路还送。

4月28日

○丁未,谏院正言郑楺。申前达,不从。又达:“征债有禁,而西平君桡,为征富译之债,勒夺家舍、田土、奴仆、器皿,而犹为不足,迫胁督促,使不支保,译官之子妇至于自毙,其弟嫂相继缢死。一债之征,两人并命,听闻骇惨。国法宜严,请西平君桡罢职。广州经历李泽征素乏地望,难责赈政,兴阳县监李汉范、熙川郡守申思民、金沟县令成晋锡,俱以不治,或至连贬,或肆酗酒,或事贪鄙,俱不合字牧之任,请并递罢。”并不从,三守令拿问。后上问西平君桡事于御将洪凤汉,凤汉曰:“果有是事焉。译人洪大成受困于债事,大成之子谓其妻曰:‘愿得君家之分财,以济吾急,’其妻往请于其父,父吝不肯与,妻乃无面归见,至于自缢死云矣。”上曰:“然则此非西平杀之也,其父吝财,使其女死,真忍人也。”命于秋曹门外决杖,罢桡之职。越一岁抄自毙二女特施恤典,令减三百两之债。

4月29日

○戊申,以兪彦民为承旨。

○内农圃在于新川间,或混入于司仆量田圃,人多称冤,上特命弼善兪汉萧,改量厘正。

○湖南厘正使李成中复命,书启,略曰:

各邑还谷之弊诸道皆然,而无如本道之甚。盖缘南土谷贱,比岁连丰,各营门之别备、京各司之换录,逐年渐加,耗上添耗,以致谷数多于民数。如同福、玉果等邑,民户仅一二千,而还谷皆逾二万石,一户所受殆至数十石,以此愁怨离散。还谷设置所以为民,而今乃厉民事到穷极,合有变通。自庙堂筵禀发关,而其后大臣尚未裁决,趁今秋捧前当即区划移转,而其最为民怨者统营谷是也。统制使,乃是三道上官,威权素重,且不受管于道臣,故列邑畏之倍于监、兵营,而本道右沿之距统营水路为累千里,船运往纳之际,耗缩糜费不可胜计,各邑或不免再征于民。岭南厘正使别单,以统谷之多在固城,欲为移送他邑,臣则以为自今定式,统营之用谷必取固城等近邑,而本道各邑中统谷最多者,俾于秋捧时作钱以去,会录该营,其馀各邑统谷元数外,新耗使之作钱,则岭、湖两道统谷之弊,可以一举两除也。本道寺奴婢额数,虽不如岭南之多,而其为冤苦之状,彼此无异。矧自良役减布以后,冀被一视之泽,并与岭南一体变通量减,有不可已。民结所纳,有田税、大同、均厅结米,而田税斗给于田税户首,大同斗给于大同户首,结米亦然,户首纳田税于田税所,则田税监色侵征之,纳大同于大同所,则大同监色侵征之,其纳结米亦有该监色侵征焉。人既众矣各自充欲,民之受困实在于此,而民纳之后,监色之纳于京仓也亦然。有广兴仓、军资监、别营、别库、丰储仓焉,有宣惠厅、均役厅焉,其下属之侵征监色,亦如监色之于小民,此民费之所以日加也。今于此稍加变通,就当年收租之总计,各处应捧之数推移区划,各当元数,以一道言之,则计其户曹纳为几许,惠厅纳为几许,均厅纳又为几许,然后某某邑划于户曹,某某邑划于惠厅,某某邑划于均厅,一结所纳,通计作石,同纳一处,有田七十负以上之民,所当纳满一斛,自不必斗斗升升以给户首,而养户之弊,不期祛而自祛。此乃广州之法,而广州之民最便于他邑,推其法而行之八路,则农民之利无过于此。且本道山邑田税之出浦,最为民弊。输一斗于海仓,其费三倍,今亦依大同例,距海仓百里邑并许作木,则山邑之民可得回苏也。置邮传命,有国重政,而近来驿路到处凋弊,几至绝站。不可不及时变通,而变通之道,先令驿属苏完,然后方可责其马政,即今驿属之最为切闷者,乃位田结钱也。驿路之重,视他自别,特为许减,以示优恤之意,恐为得宜矣。异端吾儒之所深斥,而我国僧徒不然,不过如应役之平民,编伍之军卒耳,其所爱护亦宜如平民军卒,而南汉义僧上番,为僧徒苦弊。本道则大寺四五名,小寺亦一二名,而一名资送几至百金,以一寺而每年责四五百金之费,彼草衣木食之类,安得不担钵离散乎?南汉守臣,必以八道义僧之上番保障,意有所在云,而两厅军官卒隶,皆以各邑鄕居者收米、布,以居在城内者代立,则何独于义僧而不可用此例耶?自今定式,义僧勿为上番,每名代送钱十六两,名以义僧防番钱,令各邑收合一如军布之规,则可除僧徒之大弊。

上多采用,谓筵臣曰:“他道皆可厘正,而如闵百祥、李成中者,岂易得哉?”召见成中。成中曰:“殿下拔海民于涂炭而置衽席,此大惠,而农民本也,海民末也,尤宜大加轸念也。”上曰:“今则陆民益困乎?”成中曰:“税渐重,故陆民益困。且海民皆悦,而惟向化人之居浦边者称冤。臣考李𪻶税案,则果重于前矣。”上曰:“并与藁、网而督税云者,书诸史册,当以为何如也?然法既立矣,民皆信均役乎?”成中曰:“犹恐中止矣。”上曰:“惟予在。岂有此虑?”成中又请严船只掌标之法,以防奸伪,定网基漏案之税,以杜侥幸,各邑祭享鱼盐之供,以储米划给,户役鄕会加敛之弊,从重典痛绳。又言:“本道船税偏重,请大船一等,旧税四十两改定三十两,大二等旧税三十五两改定二十六两,三等旧税三十两改定二十三两,中船一等旧税二十五两改定二十两,中中等旧税二十二两改定十七两,中三等旧税十七两改定十四两,小船一等旧税十四两改定十一两。”上皆从之。时初行均役法,干事之臣,皆以搜括剥割为能,而闵百祥、李成中相继为厘正使,百祥务持大体,成中指切事情,物论多之。

○全罗左水使朴载河、前水使郑益良、兴阳前县监白师文、长兴府使李光运并拿处,右水使洪泰斗罢职,康津县监吕善应、务安县监李克禄并营门决杖,曾经侍从者拿处,因厘正使李成中以渔税滥捧论启也。

闰四月

闰4月1日

○朔庚戌,江原道平康县雨雹,大如桃。

闰4月3日

○壬子,上亲临春塘台,设增广殿试,取文科洪宗海等四十人、武科金柏龄等一百十八人。命赠故牧使徐宗浃副提学。宗浃,宗伋弟也。参增广覆试,未及唱第而死,筵臣言例当赠职,有是命。

○以李得宗为校理,李惟秀为修撰,申晩为判尹,金圣应为判义禁,金阳泽为大司成,李思先为庆尚右兵使,金柱岳为全罗右水使,崔镇海为全罗左水使,李柱国为忠淸水使。

○命忠淸水使徐宗伋内移。前冬宗伋以弘文提学引义,特命外补,至是大臣以其弟宗浃死,情理可矜为言,有是命。

○摠戎使具圣任,以本营畿邑需米,已罄于城役,请赈厅米一千石,依他例许卖于摠戎厅,以补荡春筑城之役,上许之。

○以崔成大为承旨。

闰4月4日

○癸丑,备边司启言:“问安使行期甚促急,外方求请,有难等待,礼物赍去及京盘缠,并请依癸亥年例。”上可之。

○书筵官尹凤九上书,辞召命,不许。

○谏院正言闵增。申前达,不从。又达曰:“西平君桡,黩货无厌,殖利为事,不有公法,恣行鞭棰,破家鬻产,民不保生者非止一二。而今此洪大成家女人,含冤自毙尤极惊惨。其感伤和气,干渎王章,宜施重谴,请西平君桡投畀。僚台之论罪宗臣,诚得台体,而第其拟律未免失当,请正言郑楺递差。骊州收使具文泳,贪虐侵渔,难以殚举。朝家划给移转米数百石,擅自作钱,尽归私橐,且求媚于境内势家,或给五十石,或给三十石,至于残氓,不过以升斗分给以为塞责,虚开文簿,敢生眩乱之计,请具文泳罢职不叙。海州人朴庆龙为名者,贪于朴益成之财产,冒称同姓,再图伪斜,故曾为台臣之陈疏论罪,且有道臣之状闻罢养。而庆龙既毙之后,其侄昌文嗾其从弟昌寿,又据益成之室,主益成之祀,其渎人纪而灭国体,莫此为甚。所以前冬府达之请岛配者也,朝家既已勘罪之后,昌文辈不即就捕亡命隐伏,挨俟赦日,行货蒙宥。夫昌文辈既有乱伦之罪,又犯亡命之科,则虽当大霈不可荡涤。请朴昌文、昌寿等亟令岛配,勿拣赦前。”答曰:“西平君事,大朝处分既严,岂可加也?三件事,并依达。”

闰4月5日

○甲寅,谕左议政李天辅曰:“史官相守,今几日也?人臣分义,以其君一时之教,宜不敢撕捱。况顷日开释,非止一再,则以卿体国之诚,胡不谅此而若是迈迈乎?懿昭入庙,只隔三日,其虽迈迈于予,岂不思三岁我孙禫日而逡巡鄕郊乎?卿须谅哉。”又谕右议政赵载浩曰:“日望谢单,造朝漠然。噫!孝纯禫事,卿既不参,则我孙禫日,想益怆然。卿须自谅,其即谢命。行步虽或艰涩,大官视事,岂在奔走?”载浩辞以足疾,故敦谕及之。

闰4月6日

○乙卯,江原道安峡、金城等县雨雹,积地几尺许。

○上御懿昭魂宫,召度支之臣,指示西边小阁门曰:“欲毁此门,障以小墙,以别内外,而功役甚难,予不欲烦民力。彼淸帝何心,而使土木过侈耶,未可知也。”

闰4月7日

○丙辰,庆尚道淸道郡雨雹,大如栗,小如鸟卵。

○广州留守洪启禧,既除吏判,留守久不差代,上谕领相,荐其代,且命都堂录圈点。领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荐望一款,臣既面承卧应机务之教,此与赴朝堂有异,故前已在家备拟,何必到今撕捱?而日者吏、户、兵判,特蒙圣上俯谅臣难于荐进,连有前望取入之命,则自此以后臣不可复为冒当,故南汉之窠一任淹滞,此臣之罪也。今承圣谕,臣何敢费辞更淹乎?至于都堂之录,臣于未及寻单之前,固尝承命,与僚相一再诣朝堂将行,而以提学有故不得成矣。今则臣之情势大异于前,寻单引入,指日将递,而圣上以鼎席之一空,特勤忧念,手书敦勉,许以必递,屡谕以予不欺卿,又教以予不责卿供职。臣于是不得不停单,以待僚相之出,而若职名则举世皆认以朝暮当递,臣亦不复致虑于圣上之更以职事迫臣。且自古未有僚席皆备,而不待其出独行圈录之规。乞许镌改。

上批曰:“都堂录,过世孙禫事后举行。须思我孙入庙,入参今日祭班焉。”

○命禁堂下官前导。

○教曰:“孝章祥、禫时,无旧僚属入参之事,而今此懿昭祥、禫,特命陪祭,义起也。既参禫祭,则入庙时礼当祗送,而与靷日有异,不必陪从,只袛送于宫门外。

○上见懿昭世孙入庙仪注,谓筵臣曰:“凡于出入正门,世子由东夹,则世孙当由西夹矣。”判府事金尚鲁曰:“世孙宜不敢与世子同门矣。”知事元景夏等曰:“然则宜改《五礼仪》矣。”上初命改之,吏曹参判赵明履奏曰:“凡典礼,大、小朝固有降等,而至于世子与世孙,无别嫌之义,而与诸臣等级悬殊,故由东夹不由西夹。作《续五礼》时,考《大明会典》而为之矣。”上曰:“予忘之矣。《大明会典》,皇太子、太孙,同由东夹,其勿改也。”

闰4月8日

○丁巳,上亲临懿昭世孙禫祭,时、原任大臣、旧师傅、旧僚属入参。大祝奉神位,安于辇舆,将移奉于孝章世子庙,旧僚属以次陪舆,讲书院官从右,卫从司官从左以出。上降阶临视挥泪不已,宫中皆哭。神舆既出,上露立宫门而送之。

○赐懿昭世孙入庙时诸臣赏典,出纳主大祝李得宗加资,忠义李信圭、洪应盛陞叙,礼貌官、引仪、香室忠义等弦弓,献官熟马,大祝儿马,员役、守仆等给米、布。

闰4月9日

○戊午,以徐命彬为广州留守,金相福为水原府使,宋能相为执义,朴致文为司谏,申大脩为持平,洪良汉为正言。

○上问安州东林防守便宜于判府事金尚鲁,尚鲁曰:“东林筑城,臣所建请,而有城无守,与无城同。故始筑之时,臣以守城便宜,多费商量,而无如淸江之移镇守城。淸江佥使本在于东林旧城,而顷年铁山移邑后,为虑遵海一路之防守无人,移置淸江,于棘隅之外,只设一镇舍,殆同路傍空院,而其所活不过朔料之田米一石而已,镇下又无领率,他日缓急,置此镇何益?况所谓遵海之路,达于淸江坪,而此坪处于东林之左,今则东林自可照管,设欲令淸江佥使防守遵海一路,论以形便,此胜于彼矣。今以淸江镇还移东林,专意守城,仍以巡营所管管饷、屯田之在宣、铁者,专属淸江,又以太仆所管定州屯田,属之淸江屯税,令佥使依例上纳,则在太仆无所失,在该镇有大益,始可委之以防守修备之责矣。近闻备局覆奏,使宣川中军防守,如西林例云。此似简便,而西林之至今不成样,盖由防守非其人,则东林关防之重,不与西林等,况可以中军防守乎?”上曰:“卿言是矣。依施。屯田,令备局禀处。”

闰4月10日

○己未,庆尚道安东府雨雹,大如鸡卵。

闰4月11日

○庚申,右议政赵载浩上疏辞职,遣承旨敦谕。

○上亲临明政殿,放增广文武科榜。

○兵曹判书李昌谊奏请武科新榜出身,依旧例并令赴防西北,上曰:“此是庆科,特为除防,此后永遵旧例。”昌谊曰:“朝家之设科取人,本出于收揽慰悦之意,而武职窠窄,无以区处,老白首而未霑斗禄,抱红牌而行乞道路,适足以感伤和气。若于各军门诸将官外,凡系付禄之窠,必以出身为主宰调用,则庶为重科选简杂技之道矣。”上曰:“可。”

闰4月12日

○辛酉,宪府申前达,不从。

○上诣毓祥宫展拜。教曰:“古则王子、王孙皆入内庭行礼。今则行礼时驸马皆入内庭,宗班行礼神门外。”历临孝章、懿昭庙,夜还宫。

闰4月13日

○壬戌,前参判尹心衡卒。心衡,淸介有操守,澹于进取,以义理未伸,决意不仕,疏粝屡空,处之怡然,勇退一节,人以为不可及。

闰4月14日

○癸亥,以沈星镇为大司宪,吴遂采为大司谏,崔载兴为持平,赵𪬵、宋文载为校理,李益炡为判义禁,赵东晋为黄海兵使。

○弼善权基彦上书,请频开书筵,王世子答曰:“当体念。”

○配赵东济于珍岛郡。先是平安监司李台重,以东济前任江界府使时,貂、参加捧,宴需敛民等事,状闻请罪,上曰:“东济以曾经阃帅,为边守所犯若是,此不严惩,何以慰边民?”命囚禁府南间,施威严问。及供辞上,上曰:“满纸张皇,一则骄蹇,一则欺诈。终若不直告,当烹于钟街上矣。”洪象汉、凤汉等力右东济,至是只命定配禁锢。

闰4月15日

○甲子,王世子行常参于时敏堂。

闰4月16日

○乙丑,上临明政殿,亲试馆学到记儒生,讲居首李遂及制述居首尹庆龙,并命直赴殿试。儒生梁禹范讲讫,上欲出通栍,而试官南有容耳聋,未能解上意,出略栍,上怒命递南有容。试官李惟秀救之,上怒曰:“惟秀背祖背父,甘心党习,永刊仕版。”后因筵臣言,还寝下教。

闰4月17日

○丙寅,观象监启言:“本监官安国宾、李世渊、金兑瑞等,得《新法中星记》及《五夜排时法》,参以古方,证诸新法,撰出《漏筹通义》一本,今方行用无差,请并加资酬劳。”上允之。

闰4月18日

○丁卯,上尊号都监仪轨成。

闰4月19日

○戊辰,上谓筵臣曰:“进上鳆鱼,日热则腐,不堪近口矣。”对曰:“此是纪纲解弛之致,不可不严饬。”上曰:“能无有弊于海夫乎?予则谓海中鳆,个个皆辛苦。故自内设酌于慈殿时,及懿昭入庙时欲用鳆鱼,而以有弊止之也。”

○命旌孝子徐太金、韩守材闾。时畿甸虎患甚,一朔内啖死一百二十馀人。利川民徐次奉为虎囕去,太金执其尾而随,父子俱死。守材母亦为虎囕,守材执杖逐虎,母子并命。道臣以闻,命施恤典,后又命旌闾。

闰4月22日

○辛未,上亲临崇文堂,行文臣汉学讲。

闰4月23日

○壬申,决金吾滞囚,罢全罗监司徐命九。上以务安前县监李克禄片竹价米,既征于结役,又捧于户役,施告身三等律,又以监司袭谬例许题,罢其职。

闰4月25日

○甲戌,以李得宗为承旨,李昌寿为大司谏,李泽征为掌令,李昌任为正言,南泰会为校理,赵云逵为全罗道观察使。

○掌令权賮上书,略曰:

国家之置言责,所以匡衮违而紏官邪也,近居台阁者,惟以规避为事,未见一番诣台一番陈章,若此不已,将焉用耳目官为哉?臣谓无端违牌者一并谴罢。中书之职,掌喉舌之任,董饬百僚,不可挟私而蔑公也明矣。捧告纷纭,禀政相续,徒知钩牵情面求媚为务,前后该房承旨,请命谴责。“

从之。

○献纳柳謇上书,略曰:

近来贪风大肆,民生日瘁。大朝前后惩贪之典非不至矣,而赃官污吏尚不知戢,至于前江界府使赵东济而极矣。其在本府,墨谤狼藉,一境嗷嗷。幸因道臣钩发,至命王府讯囚,西民始知有法,人情莫不称快,未及究核,遽命酌处,刑政失宜,惩励无方。臣谓赵东济宜加严讯,明正其罪也。言官之以言获罪者,僚台之发达请寝,台体则然。向来金会元被罪后,郑述祚还收之请,乌可已乎?前正言郑楺,不有公议,遽然停达,如许台风曾所未闻。臣谓郑楺宜施罢职之典。畿内峡邑最被凶歉,其所以抚摩喣濡,责在守令,杨根郡守任守宽既昏且病,慢不事事,粜籴簿牒一委鄕任,民不见面不知几朔,阖境愁怨无所依归。臣谓任守宽亟宜递改。

并不从。

○先是,洪镜辅、许采以共嗾赵台祥论赵重晦,为世弃人,至是上见镜辅以侍卫进,悯其老,命调用守令。

闰4月26日

○乙亥,庆尚监司李彛章,以巨济疠疫炽盛,死亡相续,泗川农牛,出野辄自毙状达。

闰4月28日

○丁丑,御营大将洪凤汉奏曰:“海民前有日次进上之役,故本官除其身役,而均役后诸般策应一并除减,则大同良役何可更免,以致苦歇不均乎?此后各邑浦民,宜许签丁。”上允之。凤汉又奏曰:“彦城君金重万,以戊申勋臣,年老而贫不能自资,宜顾恤也。”上曰:“勋臣乞食于将臣,可矜也。”命给均厅所管忠翊木十同,曰:“以勋府之财,救勋臣之穷,既无所失,可周其急也。”

○上亲制文,示世子曰:“《五子歌》,岂不云‘峻宇雕墙’乎?予欲仿穆陵故事,于御苑构二间草屋,读书逍遥,而今日茅屋,则明日或为瓦屋,此不可不念。且审其基址,当斫大木,亦非‘方长不折’之意,几年有志而不为。近以东廊重修,闻呼邪声,而心不弛,昔之琼宫、瑶台抑何心哉?咨元良,若体此意,岂营一舍役一民乎?邹圣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人君居九五之位,操生杀之权,一任其气,则其免于巨镬者鲜矣。近遣厘正使,审察不法,不惮劳而亲决者,一则为民,一则审愼。昔齐威王烹一阿大夫,而其后更无烹者。诚心树纲,则虽烹一吏,其国大治,若徒尚严法,则虽日十烹何益?又或以犯颜而杀之,信谗而杀之,岂不嗜杀之意乎?呜呼!元良勉之愼之。”仍命户曹判书李喆辅,缮写作屏,以进于东宫,教曰:“后嗣王欲穷土木,为度支长者,将此规勉。”

五月

5月1日

○朔己卯,上亲传宁陵忌辰祭香于明政殿,命礼房承旨韩光会,奉审以来。

○以李奎采为承旨。

5月4日

○壬午,上亲传各陵端午祭香,仍诣永禧殿,行望拜礼,淸斋于斋殿。

5月5日

○癸未,上具冕服行永禧殿端午祭,午时还宫。上在斋殿,使殿官奉审殿内,旋又亲诣奉审。如是者三,曰:“莫如我亲见。予年已六十,难期再到也。”顾谓殿官曰:“有永禧殿志否?”对曰:“无之。”上曰:“汝辈作志书,以某岁某月,三次奉审,使嗣王见之,则岂非美事耶?此殿异于他处,予将随入第五室,在予荣矣,而后若加设第六、第七室而继入不已,则此弊难胜言,故已有下教矣。”又教曰:“六年之内,重五亲享今已三焉,况今服参茶,盛夏过祀,寔是料表。宜示特异之典,殿官二人,并陞六品职。”

5月6日

○甲申,以闵百祥为副提学,金圣应为判义禁,许汲为全罗右水使。

5月7日

○乙酉,领议政金在鲁入侍乞免,上命许副,为领中枢府事。

○以曹命采、成天柱、韩光肇为承旨,蔡济恭、李显重为校理,李𪻶为京畿观察使。

○上召见吏曹判书洪启禧。启禧曰:“臣于变通良役,自是血诚,殿下俯采臣言,委任责成,臣仰感圣意,必欲竭力,而讥谤薰天实有不可堪者。惟以竣事求退为心,故曾于壬申均厅事目毕后,投章告行,今于求退之馀,遽膺铨衡之职,则人将谓何?且今躁竞之弊日甚一日,夕而当迁,必欲朝拾,甲者在前,必欲乙摘,有不如意,巧为翕訾,如痴如狂。臣若冒出,则必当不自量,而以求者不得,不求者得之为心,几何而不立遭顚沛乎?”上曰:“卿于均役亦能任谤,于铨地亦如此可也。克恢公道,而以此取谤,则予当为卿相助矣。”启禧涕泣曰:“圣教至此,敢不膺命?”

臣谨按,启禧宵小之态,举世如见其肺肝,然狐媚固宠之术,莫巧于是日筵奏矣。先言均役一事,以明其任怨奉公,中及世态人情,阴为他日自解地,末乃流涕承膺,有若感激恩教而黾勉者然。噫!使其心真如其言,何其行之一切相反也?恶其师切责之言,则任意潜拔于原稿,觇文衡可图之蹊,则囚首密附于妖孽,即此数者可断其平生。然且居家而自处学问,立朝而自许恬静,其谁欺?欺天乎?然则渠所云世态人情,正是自道耳,良可惋也?

○罢承旨李景祚、崔成大。时捕厅校,以微事,与政院隶相哄,至于结缚,承旨闻之,发牌捕校使之进来,则院隶驱打捕校几死,筵臣白上,请罪伊时在院承旨。

○上命世子侍坐,召校理南泰会等,讲舜典。上以尧、舜心法及历代治乱之迹,训谕世子。讲讫,检讨官蔡济恭陈六镇守数递贻弊之状,请自今图递者,施以即其地定配之典,上许之。济恭新自北评事还也。

5月9日

○丁亥,上行召对于崇文堂,讲《关睢章》。上曰:“转辗思服,是文王事乎?”校理蔡济恭曰:“以琴瑟、锺鼓之友乐观之,则正是文王事也。”上问于承旨成天柱,对曰:“臣亦儿时看作文王事,后看大注释寤寐反侧,曰:‘求之不得,则无以配君子而成内治之美,故忧思之深,不能自已’,其释琴瑟钟鼓,曰:‘幸而得之,则有以配君子而成内治,故其喜乐尊奉之意,不能自已。’详味语意,则分明是宫人事也。文王岂有自称君子之理乎?况文王之于后妃,岂曰尊奉乎?故执义金昌翕文集论此义,亦如臣意,臣尤自信矣。”校理南泰会曰:“以《朱子》小注观之,非宫人形容得云者,正指文王事也。臣则以小注为是也。”天柱曰:“大注即朱子末年定论,小注即初年未定之说也。经书小注本非儒贤所辑,即永乐年间设局为之者也。设局为之之事,本难致精,中国岂异我国乎?臣以春坊承令《洪范》小注撮要书进时,考见本文出处,则小注差误处甚多矣。”泰会曰:“诚如承旨言则琴瑟不独用之于夫妇,亦将用之于奴主矣。”上笑曰:“儒臣言太快矣。”天柱曰:“若如儒臣言,则夫妇之称,亦可以钟鼓二字喩之乎?拘牵于琴瑟二字,误解此章者,不过俗见也。然儒臣之不能觉悟,亦何怪乎?肃庙朝庚申昼讲时,讲此章,故副提学林泳,以玉堂进讲,山林儒贤亦入侍,皆以为文王之忧乐,金昌翕文集中,以为七圣皆迷矣。”上曰:“今以所争文义观之,时象之携贰,亦可推也。”上召春坊官李寿凤等问曰:“东宫讲学,近有将进之效乎?”对曰:“睿学高明,时或发问,则皆是深辞奥旨。”上曰:“东宫许久停筵,予甚悯焉,日昨予有责教,则东宫颇有悔意。在尔等辅导之道,固当临筵劝讲,随事规勉。今日尔等所达,非予所欲闻也。”

○左议政李天辅入城肃命,上引见、慰谕。

○上行太宗皇帝忌辰望拜礼于明政殿阶上。

5月10日

○戊子,虎入庆德宫。上曰:“高丽恭愍时,有虎入城中之变。今若史氏书之,必曰‘虎入阙中,此乃阴盛之渐’也。天津闻鹃,尧夫叹焉,汴京大水,李纲忧之。古人云;‘不见其形,愿察其影’,此岂无察影之道乎?”

○校理南泰会、蔡济恭等上札东宫,略曰:

噫!虎者,山林恶兽也。昼而伏夜而行,不敢与人民杂糅,故古人言必无之事曰;‘市有虎’。市、虎尚然,况穿过都街,闯突于禁中深严之地乎?崇墉邃闼,百神可护,此物奚为而至哉?昔唐大历四年虎入京师,宋建中四年虎入宣阳里,胜国忠烈王时虎入寿宁宫,辛禑时虎入京师,多害人物,祸乱之随符应不僭。邸下视其世为何如世耶?宋之所当鉴者唐而不知鉴,辛禑之所当鉴者忠烈而不知鉴,卒至于相随而入于危亡,岂不大可哀哉?窃覵邸下代理数年,已有不承权舆之渐。百隶怠职庶务泮涣,政事之堂尘埃堆积,台阁之上媕婀成习,则朝廷可知也。风俗日败,人心日坏,韦布之士不读一字,而豢畜能文之辈,以图科甲,搢绅之士不识廉愧,钻刺形势之途,以争资级,则世道可知也。今日之灾,亦岂无所召而然哉?在邸下消弭之道,宜莫先于亟顺天心,而大朝即邸下之天也,大朝之心悦,则天心必悦,大朝之心不悦,则天心必不悦矣。伏愿邸下体大朝勉励之教,日开书筵,先立出治之本,蕫饬群工,俾责凝绩之效,砺风俗则先之以礼义廉耻,挽世道则培之以名节文学,思所以务悦圣心,仰答天谴,则幺麿一兽,焉足为灾?

王世子优答之。

5月11日

○己丑,上引见兵曹判书李昌谊、训錬大将金圣应等,问消弭之策。右副承旨成天柱奏曰:“修省之本,固在于万化之原,而今日戎政之踈虞,边备之迂阔,无非可忧,宜频召大臣及备堂,与之讲确。训将方入侍,先饬戎政好矣。”上谓圣应曰:“我东兵备之踈虞,何可言也?壬辰之乱,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以都承旨,执烛前导中殿,景像可想。仁庙朝举义功臣,皆熊虎之流,而曾见《南汉日记》,则‘诸臣入城时,皆昏不省事’云,其时事亦可知矣。”天柱曰:“壬辰则都下只有五卫军而已,宿卫单弱,而今则五卫军兵不可谓少。然外方束伍殆同儿戏,边地防御尤极踈阔,此不但升平百年之致,亦由殿下未尝留意于戎政而然耳。古语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诸侯有道,守在四境。’若只留意于都下,不复留意于边事,非计之得也。”上顾圣应曰:“此后次对,卿须以虎患及边备踈虞,言于元良,使知戒惧可也。”天柱曰:“臣于丙寅冬召对,以奋发振励四字仰勉,则上教有曰;‘气虽薾然,若有九年之水,则当随山刊木,壃域有事,则当亲冒矢石,’圣人志气之不衰,至今钦叹,而近年以来消沮退缩甚矣。今因一豹之灾,顿然有惊动之意,此正好机会。自今振励奋发,使丙寅冬廾六字,恒存于燕蠖之中,则甚事不可做乎?”上曰:“此言甚好。汉文帝治尚玄默,而一见甘泉之烽,亲劳细柳营,果不徒玄默而已。今或有事,则予亦非不为之人也,但岂能善为乎?”天柱曰:“一日万几,太半簿书繁氄之事,而今则细琐者都付东宫,殿下则只管军国大事,趁此时留意于远者大者,则可以做得千古大事业矣。”上曰:“固结人心,愼守疆域,得人才厚储蓄,为当今要道矣。”

5月12日

○庚寅,以郑翚良为副提学,郑弘淳为承旨,李垍为修撰。

○上召见儒臣,讲《诗》召南篇。校理蔡济恭曰:“《诗》云:‘羔羊之皮,素丝五紽。’文王节俭之化,及于在朝者如此矣。殿下俭德实千古所罕,而阙门一步外无一人效法者,衣服、第宅竞尚侈靡,将至于亡国,臣实未晓也。”校理南泰会曰:“殿下俭德虽高,臣未闻以贪而罪一人,以廉而奖一人,奢侈之风,何以惩戢耶?”济恭曰:“臣闻长老之言,则以为古人皆以裘马第宅为深耻,朝廷亦以此等人为可恶而摈斥之,故人思自励,耻为奢侈。今则不然,皆以衣服、第宅之不若人为耻,而人之取之者亦以此为优劣,转相慕效,风俗日颓,臣窃痛焉。”上是之。

○上行夜讲于熙政堂,谓筵臣曰:“予闻读书声,追思昔年景贤堂侍讲时,每不胜怆然,故朝、昼讲亦不忍为焉。今为东宫特开夜讲,是亦缪彤自挝之意,而不曰夜对,而曰夜讲者,有经筵然后有召对故也。”上亲读《周南》,命儒臣分读《尧典》。

○教曰:“凡因山时封闭官、入庙时大祝一也,而壬申正月封闭官、癸酉五月封闭官,或加资或准职,事甚斑驳。懿昭下玄宫时封闭官朴师讷,一体加资,入庙时大祝,亦依庚戌正月大祝例加资。”

5月13日

○辛卯,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诸臣略以虎灾陈戒。工曹参判金汉喆曰:“邸下于诸臣引接时,只随闻随答而已,无一语发难,群情抑郁。昔我宣祖大王临朝简默,先正臣李珥、成浑以此屡为陈勉,辄蒙嘉纳。伏愿自今以后,开怀论难,以尽都兪之美。”答曰:“当留念。”

○上夜命世子侍坐,召入直玉堂官,讲《小学》立教篇。讫,上谓世子曰:“小学之本,何也?”世子对曰:“敬也。”上曰:“何谓敬?”对曰:“操存之谓也。”上笑曰:“可谓刮目相对。”仍教曰:“今讲此书,一则为元良勉,一则为国人教。吁嗟!搢绅大夫、京外士庶,教子弟以《小学》,学礼、照讫讲,近甚懈弛,此后申明旧制,一依升补例,国子长抽栍试讲,永为定式。”

5月14日

○壬辰,流星出心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上引见大臣、备堂,询江界贸参之弊,诸议不一。户曹判书李喆辅曰:“年例所贸五十斤内,十五斤则减除,十斤则以本府户参中,大同库移下者,自本曹依定式给价取用,则所减恰为二十五斤,庶为江民之惠。”上从之。兵曹判书李昌谊曰:“瑞山官奴圣真,偸卖本郡火药二百八十块,至有本道状启。《续典》云;‘军器偸出者,启禀枭示。’而小注曰;‘弓子三十张、鸟铳三柄以下,减死定配,’火药、铅丸则无所举论,惟在上裁。”上曰:“特施减死之律。”礼曹判书洪象汉曰:“今番使行,市民例贸倭长剑二柄以纳,而一柄则仅以四百两贸取,一柄无贸得之路。且市民则以为;‘户曹既有通剑契,何使市民贸纳乎?’云矣。”上曰:“一剑价至如是多乎?不可以此贻弊市民,特给内藏倭长剑二柄,市民之重价贸纳者,可还给也。”吏曹判书洪启禧曰:“守令居下者,必更除守令,经考后始许陞职,故居下而有势者,借此得守令,而十考十上,五考五上者,反不得更除,此甚乖当。臣谓严守《大典》经二年乃叙之法,虽遇赦不得荡涤,过周年始许甄复宜矣。”上曰:“可。十考十上内迁之法,只行于荫,不行于武乎?一体严饬。”行司直赵荣国曰:“湖南进上鱼种,有营主人防纳之规,故初不侵及于浦民,而今若禁断,则不但有阙封之弊,亦恐贻滥征之患,进上保名色四保,不宜革罢,依前仍存好矣。”上命均厅禀处。左议政李天辅曰:“前判书李箕镇方遭母丧,而向时处分过矣。请与前大提学赵观彬、前留守洪凤祚并叙用。”上许之,仍问曰:“李箕镇事亲至孝云,然否?”天辅曰:“果如圣教。其母病时,至于断指,年过七旬,而犹啜粥三年矣。”

○以李天辅为领议政,金尚鲁为左议政,兪拓基为沈阳问安使,徐命九为大司宪。咸镜监司尹得载以病递,以金汉喆代之。

5月15日

○癸巳,王世子行常参于时敏堂。掌令柳健申前达,不从。

○上夜召儒臣,亲讲《自省编》。上曰:“若卧见儒臣,则可以常常见,而予尝戒卧,故恨不能频接也。”

○平安监司李台重上书,略曰:

臣得见岛配罪人赵东济酌处时,筵臣逐条伸救,至以身亲审察,陈白于大朝,臣不胜骇然。臣之状论东济,即貂鼠、人参、换银、收钱四事耳。貂鼠皮收税之规,初冬成册入山之数,下山后随其所捉,分征一二领,自是流来邑例,而今东济闷其捉貂者之好否相杂,多定将校,要之隘口,没数收聚,无论某人所捉,择其极品而捧其税,其馀又以轻价勒买,则褊裨、衙客之随以效尤,无足为怪。乃敢以要路勒收,尽数入官之事,有若每年应行之规,人之无状胡至此甚?税参一节,虽无东济之贪饕,国役渐多,民采渐少,已为江民痛骨之端,而当此之时,乃忍加其户数,重其秤,称重困,其倒悬之民严棍遍于男子,枷囚及于妇女,鬻妻卖子贸取他境,而犹有所未充,从以流散者,冬春以来已过千数云。臣之入境,耄儿奔波,前拥后遮,得请变通,而强者怒见于色,弱者涕随言下,其侵虐之惨于水火,于此可知矣。二千六百两银子之换贸于富商,渠亦不能掩覆,虽以去处昭然,明白纳供,考其胪列诸条,真所谓欲巧反拙。原金具在,则京师营门、本府各库,计数分纳可也。赵泰勋诸人处,何为复使之换银以纳耶?问于时任府使与任掌诸人,皆谓之以钱、谷充纳,而文书则假名银子云,渠以不查文案,为之称冤者,还可笑也。库储既如此,则诸上司营门所捧,以钱出给,料理换银,上纳于京营诸处者,灼然无疑,江界所换银子,终无去处之罪,复将何以推诿耶?若宴需收钱,在渠为薄物细故,臣亦知其屑琐,而本府之丰腴,当为八路郡邑之最,虽不为此等事,足可志喜称庆,而乃有科外收敛,臣之举论于末端者,盖痛其利之所在,无小无大,随处揽聚,使嗷嗷之民,备受侵困故耳。渠之百计发明,固不足怪,而所可恨者,重臣事事卞释,至以花郞、泮人等语,仰烦黈䌙。臣实咄咄叹惜,而重以筵体不严为之慨然也。

盖所指重臣,即洪象汉也,后象汉书卞筵奏之爽实,赐例答。

5月16日

○甲午,上御崇文堂,行专经文臣讲。

5月17日

○乙未,地动。

○上将亲临堂上武臣朔试射,以雨命停。御延生门,谕武臣曰:“军中以信为主,故依魏文侯与虞人会猎故事,身自罢之,其待快晴。”

○夜,召儒臣,讲《自省编》。校理蔡济恭曰:“北道连被惨凶,而稳城尤甚,四野萧条,不闻鸡犬声,昨年稍登,而杳无复旧之望。臣意以《禹贡》十有三载乃同之意,分付道臣,田畓从优给灾,随起随税好矣。”上允之。济恭曰:“北人贱谷,故乍有凶歉,一道遑遑,宜趁年事稍登,申饬储谷,为他日备。”上曰:“令备局饬道臣,着实储谷于交济仓可也。”承旨读奏义州府尹状启,上曰:“前则淸皇,迤自蒙古境、黑龙江到沈阳,故使臣多日留滞,今年则先来沈阳云,使事甚便矣。”

5月18日

○丙申,以李昌寿为承旨,尹得载为大司谏,崔益秀为掌令,尹学东为修撰。

○遣领议政李天辅、礼曹判书洪象汉、户曹判书李喆辅,奉审崇陵莎草颓圮处。奉审命下,而领相未及入,上连下严教,至有予当躬审之教。领相既膺命,又以左相之不入,教于政院曰:“左相知必膺命,而尚今如此,似必有故。予欲亲往问之,人君亲问相臣前例,使儒臣考禀。”于是,金尚鲁胥命于金吾,上即命入侍。尚鲁以辞教过中为言,上还收考禀之教。天辅复命,上曰:“予以陵寝之重,得见卿等矣。”

5月20日

○戊戌,上亲临春塘台,行武臣堂上朔试射。

○以朴师讷为承旨。

○副提学郑翚良入侍于春塘台,白上曰:“殿下每以三代皇极之治为期,而臣兄生时,有愿侍殿下,一为世道之语矣。今殿下春秋晼晩,前后任事之臣几尽淍零,治不徯志渐至解弛。伏望奋励圣志,蕫饬群下,以卒成皇极之治焉。此臣兄未卒之业,故仰达矣。”仍反复敷奏,无非徼宠纳媚之言,有不忍正视者。

5月21日

○己亥,礼曹启言:“今番之雨,已过三日,民事可闷,禜祭考例禀处事命下矣。取考誊录,则孝庙朝壬辰年五月二十六日,议大臣设行祈晴祭。立秋前祈晴,已有前例,请四门禜祭,不卜日设行。”上允之。

○上召副提学郑翚良、校理蔡济恭,讲《自省编》。至《漱水避蚁章》,翚良曰:“殿下好生之德如此,而向日捕将赵东夏,为其军官,棍杀将死之人,以此台谏请削职。辇下如此,况外方乎?”济恭曰:“不可削职而止矣。”上曰:“岭东投畀可也。”至《自强不息章》,翚良曰:“臣请陈昨日未毕之说。若以调剂为非,则箕子何为曰无党无偏,而先正臣李珥、朴世采岂眷眷于调剂乎?不悦者虽不敢显斥,或以为不善举行,或以为自成一党,或以为利窟,讥嘲纷纭,而只以日月在上,不敢售其计。今则或有口是而心非者、内假而外真者,苟殿下行之悠久,则必渐至消瀜,圣志若或渐怠,则其沮戏惎间,何所不至,而国事至于何境乎?”上曰:“右相以互对为相会礼矣。”翚良曰:“若治成制定,则亦不必用此规,称以惟材是用者,亦不无循私之弊。然其言不可谓全无所据矣。”

5月22日

○庚子,召见京畿前监司金尚翼及诸道守令未辞朝者,问农形。

5月23日

○辛丑,全罗监司赵云逵、京畿监司李𪻶,除拜未赴任,上召见之,饬云逵曰:“岭南田税,半入于倭,国之根本,专在湖南,或有不虞之警,不可不预备粮谷以待之。此亦守城之要道也。”均堂洪凤汉曰:“湖南进上事,此是大关节矣。”上曰:“昔赵充国,愿至金城,图上方略,而卿则四世相继为湖南伯,必已熟谙事情。有何好策?”云逵曰:“朝家于进上事,虽有所划给者,此不过十分之一,故臣父下往之时,充定四色保,以此补用矣。臣赴营后,多者减之,少者增之,亦当与备堂相议善处也。”上曰:“进上保一名色则置之,其馀名色则除之何如?”凤汉曰:“浦民多有闲游者,以陆民所定者,移定进上保,其外诸保则除去好矣。”上曰:“畿伯曾经湖南伯,亦为均税使,必详知四色保事矣。”𪻶曰:“臣于四色保事,有耿耿者矣。均税使还后,自庙堂定式,而近来全罗、庆尚道或犯此令。厘正使以此请罪守令,而今则又许此保之酌减,此与当初定式有异矣。”上曰:“畿伯言是矣。初以四色保罪罢守令,今又许四色保,岂不矛盾乎?”

○固城县令沈鑧,以亲老命递。鑧入侍,上闻其亲年为六十九,又不得将往,教曰:“法典中亲年七十,勿叙三百里外。沈鑧之母,虽于七十未满一岁,固城即近千里地,比诸三百,不趐两陪,且三年不递,则其母自当满七十。噫!尧、舜之道孝悌而已。”仍递鑧之职。

○召儒臣,讲《书传》禹贡。承旨李昌寿曰:“党论之害甚于洪水。殿下几年调剂,庶有成效,而今若中止,岂无亏篑之叹乎?”校理蔡济恭曰:“禹见怀山襄陵之势,便生难意,则何以告厥功乎?调剂之效,能得止杀。宋祖之不杀柴氏不杀士大夫,诚千古盛节,后王所当法也。”上曰:“辛、壬以后,予若听此而杀彼,听彼而杀此,则士大夫岂有孑遗乎?”

5月24日

○壬寅,上召见湖南句管堂上元景夏曰:“久不见卿,今以民事召卿矣。闻卿于湖南事眷眷云,与其闲游江郊,可为予往湖南,厘正量田事也。”景夏曰:“昔在丁卯,臣请使道臣改量,且以‘改量使频往有弊,此后量事专委道臣,待改量之毕,臣当一往厘正为奏’,则伊时圣上亦许之矣。其后道臣或改量一二邑或三四邑,七年之内厘正者仅为二十三邑,事甚怠慢,而国家事当存体面,既令道臣改量,又使臣下往,则事体有碍,搔扰亦多,而道臣必有分权之弊矣。然臣于湖南,尝欲一往矣。”上曰:“何事也?”景夏曰:“湖南,乃国家根本。米、木专出于此,真所谓根本之地。以地理言之,自江都一帆风,至安兴,一帆风至格浦。臣先祖按藩时,创建行宫于格浦,检营设于仁庙朝,伊时庙堂诸臣必有所见而然矣。臣尝劝故相宋寅明,以军作米一万石移作检营米,其代以备局句管巡营别备钱,取为京用矣。旧道臣徐命九重修格浦行宫,贻书于臣求行宫重修记,故臣欲因量田事,一往见之,而至于改量,则事体有碍,先委道臣,依前举行宜矣。”上然之。又教曰:“予欲储谷于三南,何如?”景夏曰:“储谷诚好,而殿下欲以何物贸谷乎?”上曰:“御将欲以军布,为军作米矣。”景夏曰:“此御将未之思也。均役以后,各衙门、各军门皆减布而自均厅给代,岂有馀储,及于作米乎?”景夏又曰:“朱子云‘国家有难,顿颡贼庭,多平日贵近之臣,及其为国殉节,则皆人主不识面目何状之人。’朱子此言,诚痛切矣。自古人才多沈屈于踈远侧陋之中,平日培养奖拔,然后可以缓急需用矣。顷年李彦世疏诚怪,而殿下尝以伏节死义之人为教矣。”上曰:“予尝谓国若有事,则此人可为从事官矣。”景夏曰:“十年废锢,终至饿死,岂不矜怜乎?”上曰:“卿言过矣。岂至饿死乎?”景夏曰:“累日饥馁,因伤于酒,终至致死,此与饿死,何异乎?”上曰:“若尔则诚残忍矣。”景夏曰:“臣有惊心痛骨者。辛、壬诬狱后,柳凤辉以虎龙凶言如三手等说为奏文。元本在彼国,誊册在承文院,而如徐德修者,皆入奏文中矣。此等穷凶文字,不可一日留置于宇宙间也。”上命持入,览讫,命承旨于阁外焚之。

5月25日

○癸卯,司谏朴致文上书,请招致书筵官,科目中有经术者,无论地阀,差拟春坊,王世子优批。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于时敏堂。

5月28日

○丙午,前全罗监司徐命九上书,略曰:

臣于均役事,未尝不兢兢守法,而惟其知见不逮,下笔于守令瞒报之牒,既题而不禀朝廷,皆臣之罪也。臣之罪谴罢亦轻,而守令之凭借臣题,乱行非法,即守令之罪。其所举措,既与臣题意相反,则臣当服见欺之罪,守令自归不法之科而已,似不当以受题加减守之罪,以开其幸免之路。李克禄之供‘四色保之设与罢,皆关由营门,非渠所擅为’者,有若臣许其新设刊册中所无之名色者然,已是意外,而况其报与题,元无四色保影响相及之事,则直是矫妄耳。臣安可嫌其见卖而不言?盖四色保名色,创于己巳年均役之前,朝家轸恤良民之弊,革罢各邑募属之类,而其中不可罢者,使之酌量仍存,则其时道臣,以其邑样之丰薄大小,分六等报备局定数。所谓进上保、军器保、官匠保、纸物保是也,而皆以私贱充定,若或侵定良军,则以田结私用律施用。立法之严有如是者,而各邑不少遵畏,每患逾越。一自均役之后,浦村专属均厅,官不见鱼盐之利,故耽耽然不能忘,争陈浦民闲游陆民偏苦之弊。臣实不知其意东言西,只虑陆民之偏苦,不免以良丁子枝之投属避役者,抄定正军之意题给,则今此康津、顺天、务安等三邑,凭此题辞直走浦村,不计老弱,一并计口收钱,寔臣意虑所不到。及夫厘正使下来,巡过各邑后,贻书于臣曰,各邑凭借营题,称以进上保人,勒定收钱云,臣始觉其见欺于守令而惊骇之,发关革罢,还给其本钱矣。今因务安前县监李克禄供辞,以见欺二字,薄施谴罢之典,臣固安之,而第克禄以受题之供,有减罪之命,故康津前县监吕善应、顺天前府使李寿德之供,皆有报营之语,臣尤骇之。均役之法何等重也,而凭其近似之题,肆犯相反之事,皆称受题得以减罪,则为道臣不亦难乎?臣取考己巳年各邑进上保人定额之数,则顺天进上保一百名,务安进上保五十名,康津进上保为二十名,而彼守令者,始则盛陈良役之弊,终则定保收钱二十名之邑,为七百八十六名,五十名之邑,为四百十二名,一百名之邑,为六百五十名。定额外滥定若是伙然,而辄曰报巡营为之,欲作免罪之资,岂非可恶之甚乎?乞下臣疏于朝堂,守令犯禁者,考律施行。

王世子答曰:“令庙堂禀处。”

5月30日

○戊申,平明,上躬擐甲胄,乘步舆,出御明政门,受三营大将军礼讫,改具戎服出临,棍禁府都事尹珖、黄海前水使申思彦。先是,荒唐船泊白翎镇,胡人十八名下陆,水使申思彦状请以陆路还送,漂胡闻之大惧,结引他唐船十馀只以来,其数几五六百。围白翎请出给十八名,佥使李柏龄先已送七名于长渊,胡人夺去其馀十一名,并与长渊将校一人拘于其船。思彦又以此状启,上以为:“胡船虽多,无尺寸之兵,白翎虽残,有军有器械,虽不可任意撕杀,岂不能防御?水使亦宜调发军兵,逐夺其见失者,而计不出此,反恐动状闻,事极骇然。特以李镇嵩为水使,赵威镇为白翎佥使,倍道赴任,前佥使李柏龄,使镇嵩决棍五十,即其地充军,勿拣赦前,遣宣传官田光勋、禁府都事尹珖,倍道拿来申思彦。”至是以拿来,日字稽缓,上震怒,依戊申年例,具甲胄,御明政门,放升帐炮,立肃静牌,小开门大吹打,训链大将金圣应、御营大将洪凤汉、禁卫大将李昌谊,先以军礼参见,命拿入光勋,问曰:“汝几日上来乎?”对曰:“待新水使交龟后夺符,故自尔迟滞,而臣之往返,俱倍道矣。”上曰:“欲问本事顚末故拿入,而既不罪之,则当有赏。”特赐弦弓一张。棍尹珖,拿入思彦反䌸涂灰,回示三军后,决十五棍。上欲全释之,左议政金尚鲁曰:“既为此大举措,不可决棍而止。”命充军南海县,以李镇嵩到任迟滞,亦命先递后拿。盖胡人之不欲陆路还去者,前此彼国以漂船之假称遇风,贻弊我国,至令干戈从事,若从旱路归过燕京,则恐其情状绽露,得罪彼国故也。“

六月

6月2日

○庚戌,礼曹启:“今年三皇即阼与忌辰日,行望拜礼事,曾有成命,今六月初十日,即神宗皇帝即阼日也。望拜礼服色,当依太祖即阼日望拜礼例,而处所当定以何处乎?”上曰:“当于明政殿月台行之矣。”

○上召见戊申功臣仁平君李普赫等及吴光运之孙璹、洪景辅之子名汉,特除名汉为副修撰。上谓普赫等曰:“勋臣凋零矣。”命赐馔,曰:“今日赐馔,盖有意焉,而丰恩、灵城则不参,所下二床馔,送于两臣家可也。”又教曰:“丰原禫月已过,予心怆然。故海恩、丰陵、丰原家,遣承旨致祭,其馀亲功臣家在京者,遣礼官致祭,在外者令本官致祭,丰原子赵载得待阕服调用,其馀诸勋臣子孙,令访问调用,若幼未及仕者,令京外给食物,以表予意。戊申元勋崔奎瑞应参勋籍,而欲遂其心,只赐一丝扶鼎四字。今闻其子尚鼎,以八耋作散云,特除户曹参议。”谓洪名汉、吴璹曰:“予之赐汝以馔者,盖思汝父及汝祖戊申功也。”仍教曰:“昔人毋忘在莒,今虽周甲,岂忘戊申?噫!赠判书吴光运、洪景辅,其于戊申功存社稷,而其时请录勋,予不从之者,即为其人,而其人已故,宜褒其忠,故特命赠职,而心常思焉。洪景辅子名汉,今年登小科,又中大科,心幸得人,而尚今沈滞,此岂用人之道乎?其以洪名汉为副修撰,直长吴璹亦陞六品职。”上谓诸臣曰:“能飮者飮,不飮者不必强也。”遂亲制歌词曰:

得勋契合兮,宁邦国。君臣俱老兮,会此日。毋忘在莒兮,将磐石。

命承、史和进。先是,元景夏以洪名汉之尚未为骑郞,至奏前席,至是直除玉堂。

6月3日

○辛亥,流星出天中,入北方天际,状如拳,长三四尺,色赤。

○以李秀得为承旨,南惠老为献纳。

○上召儒臣,讲《书皋陶谟》。校理蔡济恭曰:“励世之道,在上导率。我朝三百年,以礼乐、文学为导率之方,而今也则士大夫间文种将绝矣。”上曰:“名官不读书,名武不习射,是今日痼弊也。”又教曰:“安民在知人,三百六十州,不能择人,铨曹之过也,考绩不严,方伯之过也,铨曹、方伯如此,而默默不饬,庙堂之过也,庙堂默默,不为董率,即予之过也。咨!庙堂、铨曹、方伯,体予暮年眷眷之意,惕念奉行。”

○上始闻参判尹心衡之卒,教曰:“欲饬躁竞,宜奖恬雅。昨冬金镇商、尹心衡特命陞资意在也。今闻心衡已作故,其令元致赙外,从厚题给。沈䥃[1] 岂可一向沈滞下邑?亦令内移。”

○教曰:“掌令李泽征,以赵𪬵大祝时,不读其君之讳,请改正于元良,此无君无父也。李之亿之特为陞资,意盖深矣,而前正言郑述祚乃敢驳正,并罢职,越三岁抄,以励其心。”

6月5日

○癸丑,司谏朴致文上书,略曰:

乱贼何代无之,而若其凶疏蜚语,谋害士类,未有甚于李潜之憯毒者也。神人之愤惋,久而愈激,而中间群壬辈,乃反营护至有赠职之请,渠家子孙至今冒窃其爵号,放恣无严莫此为甚。臣谓令有司严查重勘焉。朝家用人,当取其才,毋较多寡,惟允物情,而互对双举之论,实是当世之痼弊。今人之欲颛利营私,则辄以参互为言,外假并取之目,内济护党之计,细究其迹,适足为病国之本。虽以今番翰圈言之,彼此人才之多寡,自有分数,而不计其人之当否,惟以对待为事,此之裒然则裁抑减削,多有遗珠,彼之眇尔,则剔括吹嘘,未色滥竽,如无称之金蓍耇、不似之沈勖之,亦皆冒玷翰选。循私抑公自归树党,此岂我大朝公平拣取之本意哉?臣谓主圈之人,不可无谴责之罚也。

王世子答曰:“李潜事,风闻不可尽信。主圈人谴责事过矣。”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兵曹判书李昌谊曰:“内三厅礼木与浮费,朝家申饬不翅严截,而近来禁令不行,各厅先进辈讨食征索于新来者,渐益滥觞,贫残武士,一经免新之后,荡败家产,不能支保。不但为渠辈矜恻,实有违于轸恤武士之盛意,请一并痛禁。”王世子曰:“依。”王世子以李潜事,问大臣,领议政李天辅曰:“潜之凶疏,实为辛、壬、戊申之张本矣。肃庙震怒亲鞫之,其后泰耇陈白,至赠掌令,此与潜同一心肠矣。又因台疏追夺,而昨日使考帐籍,则庚午以学生书之而不书赠职云矣。”

○上以手书,谕右议政赵载浩曰:

卿之拜相,今几月矣。昔者之恙,庶几勿药,则承宣相守,国事可闷。适当今月,心怀若陨,而为国事为世道,今日不谕,其待何日?强以手谕,待卿偕入,卿须体小子之殷勤,思先卿之体国,其即偕入,用副临轩以待之意。“

仍命承旨偕来。

○药房行诊对。都提调金尚鲁请寝太庙秋享亲行,上曰:“《书》云:‘祖考来格,’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亲行、摄行大有间焉。且欲于来春上辛亲行祈年,每念‘昔年肌肤何惜之教。’予身虽伤,庸何恤乎?”尚鲁曰:“日前以杂人阑入,骑郞至命决棍,而此异于动驾时,使入直堂上棍治过矣。”上曰:“所奏是矣。此后骑郞虽有过,非军务事,则勿使兵曹决棍,其为定式。”

○御营大将洪凤汉白上曰:“二间水门上流水道,虽为疏凿,而此是光熙门直路,故旋即填塞,从此横流于训链院前而归于五间水门者,良以此也。排置小石桥,然后可无此弊,所当付之营缮,而即今户曹难办此等役事,以其地近于下都监,故训将欲办财经纪云,而军门之独当设桥,亦关后弊。若自备局分定如干财力于各司,使之添补,则事面稍正,事亦易谐矣。”从之。

○赐灵城君朴文秀手书及虎皮。文秀自鄕上来,适入侍言于上曰:“阙内异于军中,具甲胄大吹打,实非其所,殿下若欲为此,则宜于沙场阅武时为之。岂合于淸禁肃穆之地,况有震惊宗庙之虑乎?且甲胄宜于马上,不宜于舆上,臣恐此后有后苑习阵之虑矣。其时大臣、三司皆知为过举,而无一人言之者,其可谓朝廷有臣乎?臣在鄕时闻而惊叹,今幸入侍,若不奏而归,则是臣亦无状矣。宜以文字,作为定式,以杜后弊也。”上曰:“久不闻汲黯之言。所奏果是矣。”以书奖谕曰:“今闻卿奏,乃觉予非。此非扈卫之时,则予虽有意而行之,安知无后世引此例而快意乎?嘉卿补拾,特赐虎皮一领,卿其领之。”又教曰:“此后𩝝馈外,虽扈卫之时,城内、阙内,勿为吹打事定式。”

6月6日

○甲寅,是月岁抄,给韩桓职牒,桓即戊申逆狱干连被谪蒙放者也。政院以桓罪名至重,不得循例捧徽旨为达,令曰:“禀于大朝而点下,今不可烦禀。”政院累达覆逆,司谏朴致文亦上书论之,王世子答曰:“已谕政院矣。”

○前全罗监司徐命九上书,略曰:

臣伏闻均堂,以浦村良民签丁事,陈达蒙允,而第于其间有不得不参以道内事情者。大抵本道海利最于诸道,均役之前,为守令者,利其海户之渐增,官入之随多,曾无一役之侵定,三百年来所谓浦村,便同不见兵革之区,及至均役事出,而海村专属于均厅,浦民无益于官府。于是乎始有物我之分,百计为下手之方,盖不能一日忘浦民,故今日守令,得臣营题,而犹能凭借侵渔,害流浦村。况得朝家签丁之令,而无有防限,则臣恐自此而陆民正军之役尽归浦民。臣之初意,只欲以均役后良民子枝之投属避役者,抄定正军,以为禁陆军逋逃之弊而已,曾未及于大变通,而一时不察之题,竟作守令借口之资,日后之虑,自不得不深,乞下臣此书于均厅,参量事情。其所括充,或以年数定式,或以良私区别,稍存界限,然后浦民庶可支保矣。

王世子答曰:“疏辞令均堂禀处。”

6月7日

○乙卯,亲传明陵忌辰香祝于明政殿。上具翼善冠、黪袍,出宾阳门,御明政殿阶上,承旨捧香祝以进。上亲押讫,祗授献官,趋诣板位,鞠躬祗送,命承旨奉审陵所,还御旧弘文馆斋室,呼写追慕叙怀文。

○上谓筵臣曰:“予之禁城内吹打有意矣。进宴载于《五礼仪》,故昏朝每以进宴之不行为问云矣。戊申南门受馘时,问吹螺当否于其时领相李光佐,则以《鲁泮》献馘之意为奏,而此亦必流而为弊,并禁城中吹打然后可无此一路也。至于纛祭,则可依例为之,私习阵时,天鹅声、呐喊、号笛,亦不当禁矣。”

6月8日

○丙辰,召见领府事金在鲁、判府事兪拓基,是日即肃宗大王忌辰也。上御旧弘文馆,谓在鲁等曰:“先朝旧臣,于大臣中馀者只有二人,今日召见,盖由念旧怆怀也。慈圣闻卿等入来,教于予曰:‘昔年旧臣今日入来,予心怆然。当宣馈’为教,而若于此宣赐,则不无馈酒之嫌,卿等退休艺苑,受赐而退也。”

6月9日

○丁巳,上遣承旨,放刑曹轻囚,以日热也。

○以朴圣源为掌令,申应显为检阅。

○正言闵增上书言:

韩桓不宜给牒。前县监李光佑不治之状,已入绣衣书启,饰辞纳供,放肆无严,亟令王府,口招严问。

答以李光佑事依施。上教曰:“今闻闵增请口招李光佑,元良许施云,而不请禀予,直请口招,其涉蒙然,台臣递差。岁抄中韩桓,其日日暮气惫,不能觉察而然矣,其请依施。”

○教曰:“今览湖南伯申闻,片竹价米创捧者,李克禄也。特教严问,而不为直陈,身为法从之臣,不思高允之义,非儱侗则欺罔也。不可不严惩,李克禄加一年定配。”

6月10日

○戊午,上具翼善冠、衮龙袍,行神宗皇帝即阼日望拜礼于明政殿,还御涵仁亭,亲制忆皇恩诗。

6月11日

○己未,初,上命宣传官闵錥,奉谕书往白翎镇,视唐人漂船,至是复命,上召使前详陈。錥曰:“臣驰往水营,与水使李镇嵩同乘战船,大张旗帜,往白翎镇,胡人中头目三人,则佥使赵威镇已捉囚以待。臣与水使、佥使,偕到津上唐船所在处,四十二人使之结缚,跪坐于阵头,拿入前佥使李柏龄,决棍五十,又使罗卒,捉入唐人,一时咆喊,则彼人或顚仆失色,或顿足乞命。使译学传言曰:‘汝等之罪,在国法固难贷死,而我圣上好生之德同符天地,赦尔等放还,此后则愼莫近我境。’仍宣谕书辞意,而其中守令、边将之过一句语则拔之矣。”上曰:“谕书事体甚重,尔何敢任自拔去乎?谕书中有给粮之教,亦给之否?”錥曰:“译学则以三时粮为请,而三时太过,故以两时计给矣。”上曰:“三时给粮,有何所惜,而乃克减耶?”錥曰:“臣于谕书辞意,果无删拔之事,而仓卒错对。臣罪万死。”上曰:“尔何敢前后变辞?”校理蔡济恭请严处,上始命拿处后,又配海南。

6月12日

○庚申,以洪梓为正言,闵遇洙为工曹参判。

○上问向化人安五昌事于金圣应,圣应曰:“五昌曾祖起秋,本以延日人,幼时唐船泊于所居江边,登船游玩之际,仍为载去矣。及其长成,请还本国,则天朝嘉其诚意,因令送还。故依汉人例,入荐汉牙兵,而本非汉人子孙,则属置汉牙兵,似无意义矣。”上曰:“其祖既长于皇朝,则虽拔于汉牙兵,一依汉人例除役。”又教曰:“皇朝人楚、田、潘三姓世世免役,楚海昌孙特为免贱,李萱令军门调用。向化人成册,不可不一番厘正,令礼曹、汉城府考帐籍,卞真伪,精抄成案,名曰《华人录》,一件藏礼曹,一件藏本道,永勿征布。”

○命录用故忠臣沈誢、李时稷、宋时荣之孙。肃庙御制有江都殉节四人褒嘉之诗,上奉览兴感有是命。而故相臣金尚容子孙,则以时多立朝者,只及三人孙。

○下戒游宴纶音曰:

噫!曾已谕矣,今亦暮矣。于今泯默,更待何时?今年苦心,虽由追慕,《述编》既云庶知予心,为后嗣王尤岂忽哉?昔年祔庙回驾时,有设彩棚、歌谣事,而此国初盛事。猗欤!圣朝特命寝之,而其后礼曹犹为禀也,故永为定制,其令勿禀矣。然《五礼仪》中,有五上司进宴,此亦国初盛际事,其时五上司之臣,非宗英、耆旧,则乃攀龙附凤之人也。故五上司若家人之礼而行之者,中世以后无是事,此可以仰圣意处,而其名犹存于《五礼仪》,为后王者以此为典章,为臣者以此謟谀,在上者曰以修举旧典,在下者称以追遵盛举,则其流之弊将至于游宴不节,思之及此可不悚懔?故顷年《乐学轨范》序中,揄扬丙戌年外宴时,以进贤冠,代声乐之盛德,意亦深矣。然此亦无节,则妓与童奚异?欲勉于后,宜端于本,其已载者,虽不敢拔,予今以教代拔。呜呼!后王、后臣体予此意,此一款于《五礼仪》以无看之。噫!此非徒为五上司之名,实为深戒游宴之意。呜呼!前鉴昭昭,其戒班班。日新又新,日昃不遑,殷、周乃兴,色荒、禽荒,沈于酒宴,桀、纣乃坠。今予所以特除五宴之名者,意盖深矣。其勿泛看而忽之。世世服膺,则寔吾东无疆之基也。

6月14日

○壬戌,上亲传太庙毓祥宫望祭香及永禧殿、文庙香于明政殿月台。

○上亲制文,命春坊官,奉示王世子,曰:“闻汝于《四勿箴》三复讲确云,四勿中勿字为本,若一事非礼而视听言动,则是偃勿字旗也。莫曰学浅,以实对之。”世子以文仰对曰:“敬览圣教,焉敢欺乎?夫私欲之发,有大小深浅。大者,今春不能谨于非礼勿视,致勤严教,此不克己一也,数停书筵,自归安逸,不克己二也。其馀小者,日用行事之间,亦岂免私欲之发耶?然大者之害,虽深于小者,其或忽略于小者,而不思审愼,则其害反有甚于大者。昔昭烈曰:‘勿以恶小而为之’,此诚至言也。臣本学浅,所失岂止此乎?”上览曰:“元良之文理胜,可喜也。”

6月16日

○甲子,观象监启言:“藏胎之法,女胎则限三朔,而新生翁主之胎,来七月既准三朔,请择日举行。”上允之。

6月17日

○乙丑,以郑弘淳为承旨,沈星镇为大司宪,沈墢为司谏,李鼎辅为刑曹判书,申晩为判义禁,赵明履为艺文提学,曹命采为同经筵,李基德为掌令,兪汉萧为献纳,南泰温为大司谏,黄仁俭为正言,长溪君棅为冬至进贺兼谢恩正使,李宗白为副使,沈墢为书状官。

○吏曹以承旨不得兼带经筵,行都承旨曹命采当依例减下,上可之。

○教曰:“今二十日为始,药房轮直,御将洪凤汉亦令直宿。”盖以嫔宫产期临迫故也。各司中如五部,为弊于民,勿使待令,仍为定式。

○药房入诊,大臣同入。领议政李天辅曰:“全罗道殿最当封进,而前监司徐命九今既叙用,交龟前宜依法典,使即封进。”上可之。天辅曰:“春坊官当久任,而李最中、洪梓、徐命膺、洪良汉、黄仁俭、尹东星、李命植、朴圣源、柳正源等,俱以文学着称矣。”都提调金尚鲁曰:“赵荣顺、洪景海亦优于文学,而方在参下,并宜出六,置之春坊矣。”上允之,仍谓天辅曰:“卿位在元辅,所荐引不及于局外人,何其无秉公之意也?”累下严教,天辅惶蹙俯伏而已。尚鲁曰:“具圣弼乘轺则非矣,而以武用之,则事多窒碍,以荫官将荐例,用之可矣。”上许之。天辅曰:“罗参为桂坊官已久矣。先许出六,过词讼除守令为好。”上曰:“元良学问重矣。姑置桂坊可也。”

○罢洛昌君樘职。樘以老病递问安使,户曹所给盘缠,谓已尽用,终不备送于新使,大臣奏罢之。

6月18日

○丙寅,有星出河鼓星下,入西方,色白。

○命招大臣、馆阁堂上,行翰林会圈。先是兼春秋郑尚淳、检阅李寿勋、申应显会圈取十二人,及朴致文书出,而申应显、李寿勋上书对辨,上以朴致文沮戏翰圈,命罢职,仍教曰:“圈则虽精,而今成败圈,其令馆阁会圈。”于是,大臣及春秋馆堂上会圈,取二十二人,上命添入宗室子李廷烈、李显祉二人。

6月21日

○己巳,赞善闵遇洙上书,辞不就,王世子赐优答。

6月22日

○庚午,流星出天市亢市垣,入西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宪府持平申大脩。申前达,不从。又达曰:“投畀罪人尹光纉,以虎龙伪勋时所赠官秩,肆然书其版籍,凶肚逆肠,心法犹传。多年掩覆,末乃现露,舆情沸腾,台达声罪,而善地投畀,未免失律,请尹光纉绝岛围篱安置。尹光纉罪犯,何等深重,而毕竟薄勘,终涉太轻,则居台阁者,固当争执连达。而乃者一种护党之辈,乘间停达,略无顾忌,论以诛心之义,俱是贼边之人。请停达台臣,远地定配。春坊,劝讲之职,责任甚重,固当以端方正直之士,辅导左右,而弼善李寿凤赋性奸侫,行已倾邪。向在草土之日,撰出花水殿上梁文,诪张诞言,煽惑一世,为自炫之计,其心肠之妖诞,有不忍正视。此等阴邪之类,不可一日置诸宫僚之列,请弼善李寿凤削去仕版。书筵官之任,地望自别,苟非山林宿德之士,则固不可人人滥叨,而崔载兴之全蔑学识,秽悖无行,都尉家廊底露丑,有口皆言,顷在南邑时行事粗鄙,不一而足,至于勒夺屠人之女,属定官婢,仍与作奸,大为沈惑,邻邑之行,駄载以随,政法之紊乱,举措之怪骇,一道之人无不唾骂,如此丑悖之类,决不可充于抄选之列。请崔载兴书筵官改正。”答曰:“不从。尹光纉事,大朝既已严处,不必更议。停达台臣及李寿凤事过矣。书筵官改正事,见今大朝特教招徕之时,焉敢若此?亟停勿烦。”上闻之,教曰:“申大脩是谁子孙?政院知入。”大脩方在台厅,自书其四祖以纳,上召大脩至前,诘责。教曰:“申大脩所论皆党也。尹光纉非矣,而今律大不衬着,权赅削罢则可,而至请投畀。某边二字,是党盛时彼此驱人之目也,大脩焉敢效之?李寿凤辅导不善,则劾之可也,而今以妄诞之文,欲为诵达。予虽衰,岂可听非礼之言乎?至若崔载兴事,不过随李存中之论,欲挤异己之人,噫!党锋何及于读书之人?且台臣之书纳四祖,古今无闻,台风坠尽矣。特削其职。”仍命湖南旧伯徐命九,严查崔载兴事以闻。

○罢训链大将金圣应职。上以尹泰渊千摠事,若不明白立证,则难以进用,左议政金尚鲁因议拿囚泰渊。泰渊供:“都监将校金道曾以为:‘大臣使渠,分付于训将矣。’”又问道曾,道曾亦供:“赵领敦宁,果有此分付,使渠传于训将,故传之矣。”于是命缄问于金圣应,圣应始以为:“金道曾来传赵领敦宁言,故差泰渊千摠云。”赵领敦宁即指故相赵显命也。上教曰:“今览缄答,其非有三。大臣既不言于公会,则闻道曾之言,直差泰渊,其非一也,既不亲听,则顷者筵中俱不直陈,其非二也,赵载得之言,亦以道曾为诈传,而于筵对有若亲闻者然,其非三也。其罢圣应职。”又命泰渊夺其告身,道曾配于甲山。道曾以幕属,敷衍传说,欺瞒其将,而泰渊果若恬介,则道曾之言,初不当入其耳也。故有是命。

6月23日

○辛未,汉城府启言:“近来松禁解弛,故连为申饬,日前山直辈,见一士夫家乱斫生松,狼藉积置,欲执捉,则三人乱打山直,以斧斫胫,方在死境,又拿取禁牌。此而置之,无以戢乱法之类,所谓士夫李厚埰、李厚春、李厚赫等,请照法严处。”从之。又削坡春君穆之职,以微事施酷刑于江上女人,因事现发,而刑曹参判申晦奏之也。

6月24日

○壬申,以李成中为副提学,赵荣顺、徐命膺为正言,韩师直为持平。

6月25日

○癸酉,上亲临翰林召试于仁政殿。

○以金蓍耇为检阅。

○正言徐命膺上书,略曰:

该曹因日暮倥偬,臣之教旨,见漏于安宝之时云。夫今教旨,犹古之诰敕,所以为除职之符信。故臣自筮仕后,凡有除拜,不敢以政目取准,必见教旨然后始乃拜命,所以重君命而信宝迹也。今臣未见教旨,则不敢以见职自居,乞令喉院,勿复出牌。该郞不审之失,亦不可不警。

王世子赐答,铨郞令拿处。

○命罢诸承旨职,已而还寝。知事元景夏以逆镜教文尚在《政院日记》请对,诸承旨亦求对,上不见,翌日教曰:“元景夏、诸承旨请对,诚非矣。若曰某事非先王本意而请祛,则《政院日记》岂有馀张乎?虽祛于日记,亦有实录,实录亦可改乎?元景夏为人不安静,故有此怪举,而诸承旨求对,尤极骇然。并罢职其。”大臣及玉堂以为处分太过,乃还寝。

6月27日

○乙亥,以南泰齐为大司宪,李惟秀为冬至兼谢恩使书状官。

○饬京兆,申严闾家夺入之禁。犯禁者为二十馀人,并定配,罢判尹鱼有龙职。

6月28日

○丙子,上亲传懿陵忌辰祭香于明政殿月台。

○上亲制《回甲编录》,以训世子,一曰敬天,二曰奉先,三曰为民,四曰祛党,五曰抑奢。

○教曰:“梨园之称,即唐明皇时事也。非为法于后者,今后掌乐院梨园之号祛之。”

6月29日

○丁丑,以李益炡为判尹,金尚星为判义禁。

○罢知事元景夏职,配前持平朴起采于关东。教曰:“元景夏身为重臣,既入闾家,则宜即自首,而今始现发于更为摘奸之时,其所饬励,宜先此人,罢职不叙。朴起采以侍从之臣,亦不自现,关东定配。”又教曰:“买入民家士人,永锢淸职、显官,大、小科参榜,亦宜拔去,而拘于私情,不遵此教之铨官、礼,同此律施行事,揭悬于吏、礼曹、政院。”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八十一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寅,左议政金尚鲁上札,略曰:

臣与重臣元景夏,就长通桥南,买闾舍作比邻,次第入处者,俱在十馀年前,而臣之移次川北仅三载,重臣姑仍居之。今重臣则坐仍居而被罪,臣则以移次而幸免。请勘正臣曾冒法禁之罪。

批曰:“入侍当下教。”

○大司宪南泰齐上书,略曰:

日昨重臣元景夏所请对者,本事迄无处分,臣窃惑焉。臣按《宋史》,以《范冲》直史馆重修神宗、《哲宗实录》,一洗宣仁皇后诬,世称朱墨史,其时史馆赞之曰,二史得其正,而奸臣情状益著。且以我朝言之,故判书李植,以仿朱墨之意,请修《宣庙实录》。呜呼!金柜、石室之藏,尚请改修,况银台起居注乎?况非起居注,而只是凶逆文字之载录于日记者,则尤不容不烧毁也。壬狱诬案既命付火,则此乃二而一也,一烧一存,宁有是理?虽缘诸臣未及觉察之致,今既发端,尤何可一刻留存,以益臣民之愤痛?伏乞仰禀大朝,速赐裁处。

答曰:“大朝既知之,余何更禀?”

7月3日

○庚辰,正言徐命膺上书,略曰:

目今悠悠万事,无过睿德成就,谨以一纲八目进焉。所谓一纲者,即既奋睿志是也,而至于明讲学、务诚实、戒逸欲、恢听纳四者,为学之要也,正祀典、兴学校、改贡举、壮武略四者,制治之具也。夫匹夫、庶士,任克家之事,受肯堂之责者,犹且奋励志气,立身扬名,况邸下所处之位何如也,所理之事何如也,所受之责何如也?一念不谨而患生于政事,一事不察而害及于生灵,其可不奋睿志乎?程子曰,义理不先察,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愿邸下毋信臣言,而信程子之言,奋发睿志卓然自立,则为学必成制治必立。此臣所以必以奋发睿志,为八目之纲也。其为学之要,一曰明讲学。臣每因宫僚叩问睿学之緖馀,则邸下与一二宫僚授受音释,讲究大旨有若蒙士幼学之应课肄业云。邸下开筵讲学岁月已久,其于文义、大旨,必不待教授,自可领会,而未通者特万殊一本微妙曲折之理耳,苟不能广设疑难参互会通,则窃恐《学记》所谓‘独学孤陋’者,不幸近之矣。然臣每窃怪,东宫官属耍如师傅、宾客之流,皆使大臣、重臣兼之,辄以职事鞅掌不与讲筵,是有其名而无其实也。昔朱子尝请东宫官属,皆置正员不为兼职,明其职掌以责功效。今宜仰禀大朝,略仿此法,师傅、宾客别为实官,而中枢府、敦宁府为师傅、宾客之衙门,大臣解职者直付师傅,而宾客亦抄选卿宰中有文学者,使之务积诚意专精辅导,则必有成效之可观矣。且春坊僚属,只使堂下官任之,故堂上官之有文学者,顾不得与讲,亦非所以广取才德之义。臣谓两辅德、两弼善、两进善,更为堂上之窠,两文学、两司书、两说书,则仍为堂下之窠,而其兼职并皆陞实,每抄选时,师傅、宾客合席圈点,如都堂录之法,勿论门阀高下,惟取行己端方识解高明者,则宫僚之选庶得其人矣。夫然后堂上一人、堂下一人并直春坊,入侍进讲,满五日则左、右宾客轮回入讲,又满十五日则师傅率诸宾客、诸宫僚大会合讲,不专以诵读为事,而凡行己之要处事之方、治民之道,反复商确,日昃乃罢,至于春分以前、秋分以后夜刻稍长之时,则更漏初下,引宫僚于卧阁,从容讲劘如朋友之切磋,则擩染渐渍必大有得力。古云‘共君一日话,胜读十年书者’此也。不然,臣恐广设宫官,辛勤讲学,徒为文具也。二曰务诚实。臣窃观继体之君,生长深宫宴逸成习,非不知格致之当务,而不能真实下工于格致,非不知身心之当正,而不能真实下工于身心。一朝怠欲乘之非辟干之,自不知其心之陷溺,而狗马声色,驰骋弋猎,纷然杂进于前,此王、霸之所由分,治乱之所由基也。目今世道日下巧伪成习,则诚意二字为今日药石,而其立天下之极,为群生之表,以模范于一世,则是惟在于邸下耳。三曰戒逸欲。天理、人欲,如阴阳、昼夜,此盛则彼衰,此消则彼长,未有并存而并行。惟明者能谨之,勇者能断之,凡君庸主不能谨之断之,潜滋暗长,终至不能制。固知邸下必不以逸欲荡心,而深恐盘水难持风火难保。睿虑渊衷一有迁移,则去天理日远,向人欲日深。今日所慨恨于前代者,未必不躬亲为之也。伏闻近日殿下亲御讲筵欲以身教,是岂邸下乐逸豫之时耶?惟邸下念哉。四曰恢听纳。古之圣王,前后左右无非拾遗补过之人,而天下之善皆为其善,后世别立台阁,其法已踈,而又不能虚心察纳优容奖励,则过何由闻而德何由成?诸葛亮曰,诸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吾之失。况邸下受三百年宗社之托,而不思所以博访广延兼取众善,以巩亿万年无疆之业乎?《书》曰,好问则裕,《易》曰,君子以虚受人,惟邸下留意焉。其制治之具,一曰正祀典。我国四时大享,自献官以至诸执事,委之于天曹一郞吏,临时苟差,请托纷纭,多杂以疲残之人,衣服不洁,礼仪多愆。自今略仿《周礼》,以六曹堂、郞、惠厅、太仆之类定为令式,某官赞某事,某官奉某物,或有实故,吏曹启递本职,改拟他人,吏郞差祭之法一切革罢,祈雨祭官,使大冢宰无论实职、军衔,轮次拟差焉。至于乐、歌之节,臣请以三代之乐证之于前,我朝文昭殿之乐参之于后,而使其理自著焉。夫王者,功以九叙,故乐以九成,《书》称‘箫韶九成’,《周礼》称‘九德之歌、九磬之舞’是也。独《诗》雅、颂有祭太王之乐,有祭武王之乐,而此是犆尝之祭,各用一庙者,非统祭九庙之诗乐也。臣谨考《乐学轨范》,宗庙之乐注,不曰‘某室某曲’,但列书乐章,而至于文昭殿,始曰一室某曲,二室某曲,各室但止一曲。其意盖曰文昭之制,既用三代五庙之法,则可仿三代犆、尝之例,一室各奏一章也,宗庙之制,既遵汉、唐以上之法,则四时之祭不可各奏乐章,故但从三代祫祭之例,各室各奏一乐,至于九变而已也。是以文昭之歌,五室各制八句,以其各室一献,诸室之乐之长短、迟速,不得不同也。宗庙,句有长短,字有多少,以其毕献之后,自始至终但取其九成,而不必卞其迟速也。此意甚明,本不难晓,而今乃不然,宗庙之中,割裂九成之乐,以为逐室之奏,急则省其句,缓则益其节,此不过乐师辈因循差谬之致,而岂乐之本也哉?今欲从九成之例,则必废《五礼仪》乐止之节,欲从逐室法,则又与当初九变之意相左,而乐章长短不叶。今若于晨祼、馈食之时,逐室为乐章如唐、宋之法,以节动作,而至于诸室读祝既毕之后,合奏保太平九成,亚、终献亦然,则庶可以复先王之旧制而得三代之遗意。伏愿邸下,上禀大朝,下询礼官,以尽秩祀典之道。二曰兴学校。我国州县有鄕校而无里塾。是于教民之具,得其半而失其半,虽谓之初无学校可也。我殿下曾于《小学训义》刊行之后,命诸道州县课试小学生,报于巡营巡营报于礼曹以闻者,盖将因文责实,以渐进于化民成俗之功,此可见圣智之卓越,知为治之先务也。今请广谕于八道监司、守令,每于一邑建一塾,而令芸阁印降《小学训义》,令儒臣撰下鄕党节目,令州县抄出邑中蒙士,立师教之。又讲行飮射、读法之礼,以渐磨而矫揉,然后每三年鄕塾择其士之行己端方识解通明者一人,升于其邑之校,又三年邑各升一人于监营之校,又三年诸监营各升一人于太学,大司成以《心经》、《近思录》、四书、五经诸书轮回考讲。又察其行能高下,或有行己鄙悖,徒事纷竞者,大司成即为草记黜斋,并与所升监司、守令、训长而罪之,其有经明行修者,则大司成每三年岁末荐送于吏、兵曹,补以教官、洗马等职。夫如是则陞黜得宜,名实不爽,庶乎人各自励,乐于趋善,视今日太学徒费薤盐,惟事纷竞者,其效害相去奚啻千百倍哉?三曰改贡举。科举者,立身之权舆,事君之贽币,而近来科场不严,借述剽窃千百其态,为今之道,莫若变通,以一士习。而其道有三,别科之当罢也,词赋之当罢也,明经之当罢也。何谓别科之当罢,近年以来庆科稠叠,一年少不下两次,又有谒圣、泮试诸科前后相望,为士者每当科场,惟以功令为业。故三馀读书绝未有闻,心志之乖荡,习尚之渝薄,职由于此,而且其为文,如无源之水,朝满夕渴,才衰笔退之后,不能副急,不得不为代手剽窃之事,此其势然也。又况以科饰庆,于义无当,往牒之所未见,中朝之所未闻,我国此法不知昉于何时,而其流之弊乃至于此也。至若谒圣、泮试,草草以短文字课试于半晷之下,殆无异于藏钩之戏,非所以设科取人之道也。朝家欲拣拔人才,莫若一并革罢,使无侥幸纷竞之弊也。何谓词赋之当罢,历代取人之法,凡三变,自宾兴而为孝廉,自孝廉而为文词,文词之于人,末也。然文词之中策问,可以询得失咨经纶,骈俪可以饰教命交邻国,至于词赋,无所补于治道,无所用于应制。故宋吕公著知贡举,密奏曰;天子临轩试士而用诗赋,非举贤良求治之意,乞以诏策咨访治道。自是天子临轩,必以策焉,故终宋之世得人最多。臣以是知得人之道乃在乎策,而词赋之不若表、策较然明矣。何谓明经之当罢,国家以明经取人,本欲研究义理,以为治己治人之本,其意岂不美也?而今之所谓明经者,以句语为口业,以记诵作家计。至于文义大致,初不领会,甚至于四子、六经如诵己言,而不能作寻常书札,不能读平易文字。况其趋利之心甚急,速化之术渐巧,智虑未长,言语犹涩,而曾不开卷先已口授。又况徒诵易致遗忘,乃以鄙俚不经之说衬贴经文,以为记忆之妙方,其为辱圣经孰大于此乎?故京华之士皆耻以明经为业,独遐鄕远方,力不足于弓马,才不足于词章者,乃匍匐而业于是。一得红牌之后,朝家用之,则实无相当之职,不用则其心以为:‘我为及第,何负于国家,国家不用我乎’,常有忿恨不平之心。呜呼!孰谓国家待贤之具,反不免为误人之资耶?故臣以为明经若罢,则无侥幸之心,犹得农桑为业,不失其本分也。夫然后只存三年大比之科,而以制述、明经合为一科,制述则先试策一道,次试表一篇,明经以一书一经一礼为率,经书背诵,礼则临讲。假如明式年讲《庸》、《学》、《诗传》、《周礼》则后式年讲《论语》、《书传》、《仪礼》,又后式年讲《孟子》、《周易》、《礼记》。如是轮回,至于三四式年,则士得以遍通诸经矣。其表、策俱中及三书俱通者方为入格,其或中乎表不中乎策,通乎经不通乎礼者,勿赴覆试,留待后式年更试以策、礼,而其覆试之不中不通者,不待后式年之覆试,至于三式年终不入格,然后削之使更就试。夫如是,则士无不习之经亦无不习之文,不出十年可得全才矣。四曰壮武略。我国之取武臣有三道,弓马也,身手也,久勤也,而此三者无非失将才之术也。何者,臂弓睨矢,拟人于百步之外,乃士卒之才,而非将帅之才,故张良不能操一石之弓,而能决胜千里之外,此弓马之所以不可也。将以智略使人膂力,而不自以膂力御人,故诸葛亮体若不胜衣,而能指挥三军,此身手之所以不可也。至若久勤之法,始于北齐,先儒论之详矣。以此施之军门校卒则犹可也,而岂所谓拣拔才略之道哉?请自今以后,武臣出身之流,皆以兵法试之,略如向所论贡举之法,以今见行兵书《六鞱三略》、《孙武子》、《登坛必究》为奇兵科,《司马法》、《吴子》、《尉缭》子、《荆川武编》为正兵科,六书则背诵,《登坛》、《武编》临讲,四季朔兵曹判书、两局大将会试,优劣如科法,出榜后拟其当迁补之人,送吏、兵曹调用,自参下至兵、水使皆用此法。三军门别设斥堠厅,选西北、三南出身有才略者为斥堠将官,迭补于其地边将,诇察道内非常之事,驰报于军门,其善侦有劳者迁佥使、营将。我国军门方阵之外,不晓他阵,一遇奇兵,实有必败之形,宜令军门大将、儒臣知兵者,仿武侯八阵、李靖六花,创成阵图,又节取古今行师、节制,裒成大秩,参照链习,则兵谋师律庶有助矣。倘邸下以臣前所言者,验之于身心,后所言者施之于制度而达其用,则安知臣之此书,不为今日骏马之骨耶?

答曰:“岂不体念?春坊官事及陈勉以下四条目,令庙堂,禀于大朝。”

7月4日

○辛巳,复授金圣应训链大将。

○递都承旨曹命采,罢左副承旨李秀得职,以申晦、洪乐性为承旨。都承旨例掌呈告,承旨李得宗及李秀得,请彻呈告于命采,命采以请有先后,先捧得宗呈辞。于是秀得上书争之,命采对辨,上闻之,教曰:“都承旨为一院之长,则李秀得之先为起闹,亏损体统,罢其职。曹命采身为长官,幺磨之事,自坏事体,章奏之间,语多不择,亦递其职。”

7月5日

○壬午,上亲传太庙秋享大祭香于明政殿月台,仍诣太庙,展谒省牲、器。上初命亲享,诸臣以日热,力请还寝,许之,亲省牲器,遂还宫。

7月6日

○癸未,灵城君朴文秀上书,略曰:

“臣于尹泰渊事,慨咄之心,终不能遣诸胸中。此不过一武弁事,而左揆终不忍舍,一陈再陈,至请缄问于金圣应及臣。夫缄问者,朝家所以问言根于言者,而令秋曹发缄,则是以罪人处之也。臣等虽无似,俱是一品重臣,未知朝家三百年来,有以此等事,缄问于重臣者乎?朝家若欲问臣等,则筵奏可也,疏陈亦可也,必请缄问何也?左揆平日以体统自持,则此举之为损国体开后弊,必无不知之理,而乃反为之。其为一幕裨地则至矣,尊体统之意,果安在哉?自有此事以来左揆登筵,辄多捃摭臣云。臣本弱植岂无忧畏,而圣明在上,臣又何虑?”

答曰:“过矣。”左议政金尚鲁亦上书对辨,下例批。

臣谨按,泰渊之符同大臣家昵幕,暗地躁竞之状,有不可掩,则在朝廷举措,固当姑枳泰渊,更观其人而用舍之未晩也。彼相臣者,顾何为而汲汲请查,以伤国家事体耶?此必有由而然,则泰渊之罪又无所逃,而重臣之书恶得不如彼也?

7月7日

○甲申,以尹得载为大司宪,金尚翼为大司谏,李河述为掌令,宋德中为献纳。

7月8日

○乙酉,命弘文提学赵明履,诣泮宫设七夕制,居首儒生柳叙五,命直赴殿试。

○王世子引接备堂于时敏堂。刑曹判书李鼎辅奏:“近来法纲解弛,各衙门、诸宫房及有势家,或使直放犯禁之人,或推治出禁之吏,使国法不得行,此后如有私门施刑之人及推治禁吏之事,请草记论之。”从之。

7月9日

○丙戌,以特旨前司书赵载洪擢为承旨,李益辅为都承旨。

7月10日

○丁亥,递正言徐命膺职。太学生以命膺上书中,有徒费薤盐,惟事纷竞之句,卷堂而书纳所怀曰:“命膺潜售识务之态,要作进身之阶。”世子温谕劝入。命膺又上书以为:“诸生所为,非有改无勉之道。”世子以过当为答。诸生又卷堂出去,世子教曰:“独不念言路之重乎?”仍令劝入诸生,以扶抑太偏等语,又纳所怀,不肯还入。世子乃教曰:“俄令过矣。特递正言徐命膺职,以慰多士。”于是,诸生始还入。

○教曰:“元子、众子与元孙之生,当有各殿朝廷问安,而至于诸孙,则内局、喉院、玉署,只宜问安于当宫而已。再昨年元孙未及定号,而朝廷问安其涉非矣。今番则预为知委,无更做错。”

○召儒臣,讲《夙兴夜寐箴》。校理蔡济恭曰:“日前筵中,以江都殉节诸臣事,特下褒嘉之命,凡在瞻聆莫不感叹。而第同时立慬人故承旨洪命亨、生员金益兼、别座权顺长等三人独不免见漏,实是欠典。益兼子孙则方有登第及荫仕者,而至于洪命亨、权顺长子孙零替穷孱,其在圣朝表扬之道,一体录用,恐合于永树风声之道。”上从之。

7月11日

○戊子,礼曹启言:“六月以后旱灾孔酷,虽秋节以后,亦有祈雨祭设行例,请遣三品官,不卜日依例设行。”上曰:“姑待下教。”盖时有雨意故也。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天辅曰:“辛酉年户曹经用不足,以湖南群山仓漕米一千一百石、圣堂仓漕米六百石取来,而其代尚不充给,请令户曹依本数以户曹句管谷充给。而且湖西道臣,以前监司金时粲在任所,本道各邑陈田十分精查,合一千八百九十一结六十二负五束,修成册上送。该曹陈田之白地征税,实为一路巨弊,请令庙堂禀处。田政至重,辛未年既行查陈之政,而才过数年随请许施,则又过数年安知不更请乎?臣意则禀于大朝,令道臣就其陈弊尤甚邑,次第改量好矣。”并从之。左议政金尚鲁曰:“台臣事体,与他职自别,而近来寻常台体亦渐废阁,以署经则行之阙外,朝房有情势,则惮于诣台,以书代避。此不过四五年间谬例也,其失虽在台谏,其责亦在政院,后宜另饬。”从之。

○献纳宋德中上书,略曰:

“前持平申大脩有敢言之风,且崔载兴事,湖南道臣查状来到,而台臣所论别无大段差爽,其在恢张言路之道,不宜过加摧折。臣谓申大脩削职之命,禀于大朝,特为反汗焉。中批除职,本非美事。承旨赵载洪文华地望,何所不可,循序渐进自有倘来,而释褐半载遽陞绯玉之列,国家用人不当若是,在当之者,亦非惜福之道。赵载洪新除职秩,亦宜仰禀还收也。”

答曰:“四祖书纳之台臣,古今无闻。虽欲护大脩,独不念台阁之体重乎?中批陞擢,非但赵载洪,而独请还收,不无挟杂,且只论其事之是非可也。非惜福等语,辞涉不稳。”翌日,上教曰:“宋德中用意不美,而元良之答甚善也。然使臣之道,不可不伸其廉隅,同副承旨赵载洪许解。”又教曰:“元良下答后,宜即诣台自列,而以书代避,此三百年所无之事。甘心党习,不顾事体,宋德中罢职不叙。”

○以崔成大为承旨。

7月12日

○己丑,上引见沈阳问安使兪拓基。拓基曰:“彼或问大报坛事,则虽以前日难忘之恩对之,彼亦必不以为非也。”上曰:“卿言是矣。”拓基曰:“彼若问圣候,则将何为对?”上曰:“以一样对之好矣。”

○药房都提调金尚鲁奏:“嫔宫产候后,政院、玉堂、药房当问安,而孝庙在东宫时丙戌、戊子两年及显庙在东宫时戊戌年,朝廷只问安于东宫矣。”上曰:“其置之。”

7月14日

○辛卯,礼曹启言:“好雨既始旋止,祈雨之举,不宜迟缓。”上曰:“不卜日,十六日设行。”

7月16日

○癸巳,教曰:“予闻贡物衙门官之侵征贡人者甚多,或使备纳章服,或使变通祭官,又或有取用市产,而终不给直者,此奚异于盗取也?此后如有犯者,勿论官职高下,禁锢终身。至于图免祭官者,限三代勿许淸显。且予自在潜邸时,稔知中官辈征求于阙内所属,其令随现刊名内侍府。”

○御营大将洪凤汉白上曰:“闾家夺入之禁,即圣上三十年恤民之大政,今此卖买并禁之教,亦有以仰认圣意,而前此买入者,一两日内并令还退,则殊涉搔扰,其中幸而不入于摘奸者亦皆狼顾,不敢安堵。士夫亦殿下之民也,宜有轸念之道。今若自甲戌七月以后禁其卖买,不入于摘奸者,亦并荡涤恐宜矣。”上曰:“不入摘奸者荡涤,其馀限今年还退。岁末更令京兆摘奸,如有犯者,朝官二年禁锢,士子六年停举。”

○上谓筵臣曰:“具圣任之拟判金吾,毋已遽乎?”御营大将洪凤汉曰:“武将经兵判而后,始乃拟焉。故相李浣、故将臣申汝哲,俱经兵判后拟此望矣。”上曰:“宜复古例。”

7月17日

○甲午,以宋征启为大司谏,南德老为掌令,李基敬为献纳,洪准海、郑尚淳为正言,李昌谊为判义禁,孙镇民为南兵使。

○咸镜监司金汉喆辞朝,上召见之。汉喆曰:“臣前以评事递归后,以李载亨、韩梦麟经明行修,可合征用之意仰达。其后李载亨征以持平,不赴而终,韩梦麟则年过七旬,官不过一命,臣尝言及铨官,则铨官亦谓宜置南台,而姑未出六,故未能检拟云矣。”上曰:“为先右职调用。”汉喆曰:“北方武士亦多可用者。昔在先朝,全百禄官至阃帅,至今传为美事。即今北武如金世儒者,素负重望,而今则已逾年限,堇得坡知佥使。如朱杓、崔一衡、张齐尚及南关之韩祉,皆是北路翘楚,俱合奖用,而履历尚浅,甚可惜也。”上并命调用。

○吏曹判书洪启禧白上曰:“营将兼讨捕使,法不当以堂下差出。故守御厅三营将中,竹山本以堂下窠,升作堂上窠,则广州讨捕使移送利川之后,亦宜陞作堂上窠。而尚以堂下差出,事甚斑驳矣。”上曰:“以堂上差遣。”启禧曰:“京江津船及各船收税,属之汉江、鹭梁、杨花三津别将,此是均役事目。而至于松坡津则便是待变之地,事体视三津尤重,而以其属广州之故,不入于均厅所管。臣谓一依三津例,使均厅句管宜矣。”上从之。

○教曰:“磁器之画,古用石间朱,今闻以回靑画之云。此亦侈风,此后则画龙樽外,一切严禁。”

7月18日

○乙未,遣沈阳问安使兪拓基等。

○掌令李河述上书,略曰:

为今之计,莫如愼简宫僚,频开讲筵,而玉堂上下番,亦与春坊讲官并许入对,则闻愈博而业益广矣。惟我列圣朝,重名器振士风之道有三,翰林也,吏郞也,生、进壮元也。十娄年来次第革罢,亶出于恶朋党祛偏私之圣意,而古制不行识者寒心。由此而年少新进绝意淸涂,惟思出六之妙方,许多名官逡巡直庐,常欲陞资而脱出,闾巷士子解体科场,必欲舍小而取大,躁进之习如火益炽,砥砺之风如水渐下,尚何望世道之培植,士气之振作乎?乞禀大朝,亟复旧制焉。大朝嗣服之初,深轸闾里之疾苦,痛禁夺入之痼弊,此实如伤之德意,而日者摘奸,并与卖买而搜出,哀哀寡妇尽入部隶之迫逐,嗟嗟穷生,未免驿卒之驱去。此辈若犯夺入之科,则罪固难赦,而给价买入者混入其中,夫以至贫残之类,才办仅容膝之所一朝驱出,将安适归?请禀大朝,卖买而被谪者一并疏释,无家而栖遑者特许卖买,虽闾家必须勿禁,文券亦命斜出,以为定式,颁布中外焉。饥馑荐臻民无支保之势,自朝家宜特赐赈救之资,别讲安接之策。而今年水营操链一并停止,旧还积逋亦命商处,使饥民得安堵焉。统制使金润猥受阃任,已无廉声,虽以关西伯书本观之,江界十件獤袴与之分用,贪婪不谨据此可知。其时府使至被岛配,而彼乃晏然蹲据不思自处,削职之罚断不可已。端川府使尹圣五,政令烦苛,怨声载路,请命刊汰。高原郡守吕荣祖沈惑邑妓,粜籴举肚招怨,亦宜递罢。

王世子答曰:“儒臣参讲及三件名器事、水军停操事,令庙堂禀处。守令事,并拿处。”

7月19日

○丙申,教曰:“今年即圣祖定都之年,来年即圣祖诞降之年,而永兴为诞降之地,咸兴为丰沛之邑,特减永兴、咸兴今年田赋及明年身役,明春遣重臣,设道科。”

7月20日

○丁酉,流星出傅说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药房启言:“今日乃嫔宫解娩后第七日。卷草祭既已设行,请罢产室厅。”可之。仍施产室厅赏典,都提调左议政金尚鲁、领议政李天辅、提调左参赞洪凤汉熟马一匹,副提调曹命采、李益辅、李昌寿儿马一匹,卷草官洪象汉、医官各熟马一匹,春坊官以下弦弓,吏隶米、布有差。

○以李垍为校理,蔡济恭为修撰,南有容为弘文提学,赵载洪为承旨。

7月21日

○戊戌,上行神宗皇帝忌辰望拜礼于春塘台。

7月23日

○庚子,以金圣应为判义禁,南泰著为正言。

○湖南御史洪梓复命,进其书启别单。

一曰,格浦行宫之设,将以备不虞,而宫垣以外,廓然无一民之聚一仓之积,请修大小格浦废堰,仍作行宫屯田,募民耕作,而纳税如例,设仓敛散,以为阴雨之备。二曰,长城一区,最得地利,请移兵营于此邑,以为控制四隅,号令一方之便。三曰,请设完营及水原秃城山城烽燧,以严报警之具。四曰,修举左、右水营海口铁锁之制,申固海厄。五曰,均粜籴,以祛民弊。六曰,储置米间年改色,以除积久腐败之患。七曰,驿路凋弊,莫如近日,请兵、水使之自他道移职者,限京城定送人马,除朝辞赴任者,限本道境定送,以苏驿残。九曰,金鳌岛乃黄肠木所封处,而营镇邑战兵船、通信使渡海船及各军门器械等物专靠于此,而近为宁嫔宫折受,请特寝成命,还属本道。十曰,各军门犒馈所用牛只,发遣校卒,买取于金堤、泰仁等场市,其所作弊罔有纪极,请自今一切禁断。

并令备局禀处。上召见梓,问海民便否,梓曰:“均役以前则船只、渔箭,自营邑助其资财,及时修改,一自属均厅以后,举皆因循抛置。海民无告,良可悯然。”上曰:“为道臣、守令、边将者,若以无益于我,而不恤乎民,是负国也。令均厅严饬。”梓于是行杖杀金相珏,治其馀术士四十馀人,上是之。命赐光州牧使金始煐、罗州牧使闵百男玺书表里,康津县监吕善应、益山郡守鱼史绩拿处,从梓之言也。

○教曰:“静摄之中,或召儒臣顾问消日,不无所益,而玉堂门锁已多日,宁不泄泄乎?都堂之选,其即为之。”

○以郑翚良为弘文提学。

7月24日

○辛丑,领议政李天辅等,都堂会圈,取黄仁俭等三十二人。

○掌令南德老上书,略曰:

比年以来,冬雷夏霜,饥馑荐臻,穷闾蔀屋怨讟朋兴。赏罚者,治世之大柄,而举怀侥幸之望,科目者,出身之初程,而益长躁竞之习,经费太繁,未见量入而为出,六典沿革,殆同随矢而立的。国家治乱,系言路之开闭,而媕婀成风,人才进退,在官方之得失,而贤愚不分。若其纪纲之颓败,风俗之浇漓,名分之凌替,凡可以病国者,纷然并出,譬如百年大厦,外面粗完,栋梁榱桷,无一不腐,其倾覆之患,可立而待。伏愿邸下,先懋讲学之工,以端修身之本,恭承遇物之诲,以阐制治之规焉。

答曰:“所陈当留念。”

7月25日

○壬寅,以玄光宇为献纳,黄仁俭为副校理,徐命膺为副修撰,兪胄基为庆尚左兵使。

7月26日

○癸卯,以岁歉,并命停诸道秋操。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时虎患滋甚,左议政金尚鲁请以各邑常赈米,赏捕虎者,大虎米四石,中虎三石,小虎二石,从之。尚鲁又言:“关西大水,漂四百馀户,人多渰死,请依庚午例漂户还谷并停捧,渰死者则荡减。”从之。左参赞赵荣国曰:“关西各等别备布木,积置库中,举皆腐伤,请令道臣,从市直发卖,换银留储,以无用而作有用。”从之。刑曹判书李鼎辅曰:“杀狱检尸,事体至重,而尸尺长短不齐,无以准信,请改尸尺,以颁布诸道。”从之。

○正言南泰著上书,略曰:

槐院圈录,即新进淸选也,取舍当一循公议,而今番新圈,如池应龙之曲迳图嘱、黄麟采之鄙陋鬻文者,俱得滥竽。朴道天、朴宗亮、成颍、吴奉源、李弘济、李一曾之才华门阀,岂逊于被选者,而公然遗弃,物情哗然久而未已。如此之人,因台臣疏请,以槐院例调用,自有前例,如韩頣朝、崔大润等是已。臣谓朴道天等六人,依此例调用,池应龙等二人并刊汰,以淸槐院,当该上博士亦宜施谴削之罚也。翰林召试之法,至严且重,沈勖之既已呈券见黜之后,特命更赴后试,既违定式,且关后弊,宜仰禀还寝成命。

答曰:“槐院事依施。”

○大司谏宋征启上书,略曰:

天灾时变,式月斯生,而至于恶虎之横行城𬮱,跳入阙门,尤为莫大之妖孽。夫虎者,厉气也,兵象也。升平百年,文恬武嬉,藩镇、郡邑无一可恃。将不知兵,官不得人,脱有缓急,将何所用?伏愿邸下奋发振励,蕫饬有位,凡诸监、兵使、守令之任,一循公道,另加甄择,则戎政自可修举矣。

答曰:“留念。”

7月27日

○甲辰,谏院申前达,不从。

○筵臣有以秋曹、京兆吏胥额多为言,上曰:“此辈以都民为衣食,一人添额,则百民受弊,《续典》定数外,并刊汰。”

○户曹判书李喆辅奏曰:“敬差官检田,只益厨传之弊,今秋灾实,请专委道臣。”上曰:“自今无敬差官乎?其在存羊之义,有难永废,择人而任之,不亦可乎?然户判既奏,依施。”上谓诸臣曰:“世称乙亥必凶,嗣岁之忧,不可不念也。有言水车之利者,命各军门,多造水车。”

7月28日

○乙巳,雨雹于平安道德川、宁边等地,大如鸡卵,五谷糜烂。

7月30日

○丁未,上问句管堂上洪凤汉曰:“各邑储置米,能无迁动之弊乎?”对曰:“储置之意甚重,惠厅堂上亦不得轻许守令之犯手。然守令之抵罪,多在此矣。”上曰:“以御史所启论之,则交济仓谷既多减缩,储置米且皆擅用,其他谷物安保其如数见在也?当别遣御史抽栍严核,如有犯者当置重法。储置米则虽犯一石,当以赃律坐之。”

○教曰:“今値甲年,寔是梦外,欲谒明陵,少伸情礼。十五日即圣考诞弥之日也,当以是日祗拜。令略治道路,毋贻民弊,植炬外凡事,特以储置米划给,使吾民知昔日恩泽。”

八月

8月3日

○庚戌,以曹命采为吏曺参判,金致仁为大司谏,赵明履为副提学,崔益秀为掌令,赵曮、洪麟汉为校理,洪梓、郑尚淳为副校理。

○上召见大臣、备堂、京畿监司,教曰:“今年以来,筋力日衰,于国于民,了无所益,何颜拜谒于先陵?且动驾之际,贻弊畿民必多,予欲蠲减今年大同。书之史册,后人岂以我为要名耶?”领议政李天辅曰:“德意甚盛,臣何敢异议?但畿内他邑,与高阳有间,不可无差等耳。”上曰:“杨州、高阳,在私家,便是地主,今欲施惠于高阳,则不可舍杨州矣。第未知大同与还谷孰可。”佥曰:“大同为可。”教曰:“追惟庚子,此心何抑?临御卅载,上未能继述圣德,下不能子惠元元,中夜兴思,俯仰自恧。杨州、高阳秋大同,特命全减,其馀畿邑,亦减其半,无大同邑,令备局商确禀处,道内最久逋一年条,亦令荡减。”

○教曰:“顷日大臣,以广储蓄为勉。予虽衰耄,犹记《大学》‘财聚民散’之义,储蓄之道,宜先节用,明年军器寺御甲胄,勿令造献,价米一千馀石,移送常赈厅,以补储蓄。”

○上以太庙则各室同祝,永禧殿则各室异祝,询其可否于诸臣,多以一依太庙为可。上教曰:“祭享凡节,既异太庙,各制祝辞,于礼当然,而事体至重,其令宗伯,更议于未入侍大臣。”上谓筵臣曰:“近得燔磁志石二片,皆有宁陵字,又有呜呼大行大王之文,而曾闻宁陵志以石入刻,此可怪矣。”对曰:“无或新、旧陵异其制耶?”上曰:“旧陵则必是燔志,而此甚简便,将欲自予复行矣。”

○罢泰仁前县监崔载兴职。载兴以邑妓奸淫,被台论,御史洪梓又启其在泰仁时駄妓行乐之事,上问行查当否于大臣、诸宰,或言当查,或言不必查,上曰:“从厚可也。”仍有是命。盖以载兴有抄选名,而又是故相奎瑞之孙故也。史臣曰:载兴行已固不足污笔,而终至以逆伏诛,奸淫等事,在渠特细故耳。盖郑羽良之掌铨,以其偏党之心,明知其蔑学无行,而咈公议荐之朝,羽良济私欺君之罪,可胜诛哉? ○兵曹判书李昌谊,以昼停御幕之所,民多犯耕,请罪之,上曰:“御幕之设,基址甚小,其勿问。”

8月5日

○壬子,以洪乐性为承旨。

○递判义禁金圣应。时有金吾开坐之命,而圣应谓有情势,日三违牌。副修撰徐命膺,以武将违召,大关后弊,札论请罢,王世子以烦禀大朝为难,只递其职。

○教曰:“既问大臣,永禧殿亲祭祝文,依古例各室制进,而句数勿为异同。

○上谓侍臣曰:“璇源谱略,人多卧看,而予则不冠不敢见也。自读《小学》后,未尝展脚而卧,今虽气衰,犹不敢放肆也。”

○教曰:“自古陵志,例用石刻,而印布之际,多有亵慢之弊,不敬一也,内入之后,岁月寝久,埋于尘埃,不敬二也,运取之际,多贻民弊三也,藏圹之际,又将劳民四也。或曰莫重之事,岂恤民弊,此有不然。国初山陵四方石,皆用全片,惟我太宗大王,于元敬王后山陵时,亲幸陵所,作为二片,以此垂训,尚今遵用。《五礼仪》,陵用石葬,而其后以灰代石。此皆深远之意,崇俭之德也,岂非当法祖宗者乎?况久远之道,石志不如磁志,而其来已久,有志未谕。近者古藏中,又得磁志二片,即宁陵志文也。既有其志,又得此志,其若指教。命考誊录,则骊州宁陵盖用石与磁两志,而其时下教中有既用磁志,石刻则似当为次之教。以此仰惟,则似是事关先陵,故不为遽用磁志,而特用两本也。噫!几年之后,得此磁志于大内,更修日记之后,犹有此教,是岂偶然也?此后则事关先陵外志文,永用磁志,以此定式。噫!今玆之教,遵列圣之俭德,垂后世以永久,后之嗣王,何敢违焉。”

8月6日

○癸丑,上亲传明陵告祭香于春塘台。

8月7日

○甲寅,以赵载洪为吏曹参议。

8月8日

○乙卯,上御观丰阁,亲临都目政。谓吏曹判书洪启禧、兵曹判书李昌谊等曰:“戊申亲政时坐鱼水堂,即仁庙朝所建,取风云际会鱼水同欢之意也。今日欲坐此堂,而以其稍远故止之耳。”启禧等曰:“敢不仰体圣意乎?”上曰:“今日即得人才之日也。毋论文武,抱红牌而老死牖下者,不知为几人。昔唐宗不识杲卿之何状,而能立大节,戊申南延年,朝廷视以一老武,而能殉国难。沈滞遐方之人,特为调用。李述原即古之张巡也,其子遇芳顷为守令,旋置下考。忠臣之子,不可不恤,更为除职。”仍命宣酝曰:“今日宣酝,意有所在。虽彻夜到明,详愼检拟,以副予暮年亲政之意。”

○以赵载洪为大司成,李昌寿为吏曹参议,李世铉为持平,李蓍建、郑昌圣为正言,李锡祥为修撰,闵遇洙为祭酒,宋秀衡、李埙、金善行、李奎采、洪宗海为承旨,李益炡为判义禁,韩光肇为江原道观察使。

○黜检阅金蓍耇为保安察访,倍道赴任。蓍耇以有情势,不为行公,是日特命牌招,而云已下鄕,有是命。

○淸主巡沈阳,西㺚乘时作乱,义州府尹驰启以闻,上曰:“周穆王宴于淫池,荒嬉盘游,及闻徐偃王之叛,遄返其国,今者西㺚西来,乾隆不归,可见其优劣矣。”

○复以赵载洪为吏曹参议,徐志修为大司成,李重祚为承旨。

8月9日

○丙辰,遣校理洪麟汉,暗行畿甸,察除道修梁时役民疾苦。

○户曹参判郑翚良因朴圣源之疏,上书自辨。初翚良于小朝筵中,以睿学日就,多发謟侫语,弼善朴圣源因辞章,盛言近日谀侫之弊,搢绅间皆以圣源意,指翚良。于是,上书自辨,答曰:“朴圣源之书语,别无指卿,而引嫌亦过中也。”

8月10日

○丁巳,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

○京畿御史洪麟汉复命。麟汉奏:“高阳郡守李锡禧,役民时役粮,将待毕役,计日以给,故民颇怨之。”上教曰:“既给储置米,则安敢操纵乃尔?李锡禧记过,待令于昼停所。”

8月12日

○己未,领议政李天辅,以金致仁聪明精链,请差备局副提调,极选也。

○左议政金尚鲁白上曰:“先正臣朴世采,乃庙庭配享之儒贤,而后孙零替无主祀者,请依先正臣郑梦周例,录用傍孙,使摄其祀。”上可之。

○召校理洪麟汉、副修撰洪梓,讲《自省编》。梓因文义陈戒曰:“向日旗军洗马,慢不即行,此固臣下之罪,而大圣人辞气,亦不当失之太严。”上曰:“此由予心躁,已悔之矣。”先是,以司仆提调,不即行旗军洗马,至有‘予当躬行调马’之教,故梓言及之。

○召京畿监司李𪻶问曰:“人冢田谷之在路傍者,得无入于治道中乎?”仍命植炬等役,亦以储置米计给。

8月13日

○庚申,上亲传仁显王后忌辰祭香于春塘台,遣承旨奉审陵所。

8月14日

○辛酉,上亲传陵、园、殿、庙秋夕及望祭香祝于春塘台。

8月15日

○壬戌,月食。

○上谒明陵,历拜翼陵、敬陵、顺怀墓、昌陵。丑时,上具戎服,除插羽,出端晖门乘马,由崇礼门,至昼停幕次。拿入李锡禧,旋放之。入明陵洞口,替乘步舆,至降舆所,步诣陵上奉审。讫,俯伏于栏干石下,久而不起,领议政李天辅等争请还次,不答,遂口告曰:“臣心苦守,陟降俯鉴。不贰臣心,不忘陟降。”命史官记之,时有周甲称庆之请故也。陵右有先朝封标处,盖为东朝寿藏地也。命竖纸竿于穴处,陟后冈望之。驾还插羽,行至昌陵店,有新溪士民数十人免冠而诉者,上驻马问之,乃请仍县令赵载选事也。上曰:“载选何故罢官乎?”承旨金善行对曰:“道臣以治已有誉,检失格,置之中考,而吏曹开坼时启罢矣。”上使承旨谕之曰:“汝等其各退去。予当有处分。”民皆举手而舞。上还至昼停幕次,召问大臣,以载选仍任当否,大臣皆难之,上厉声曰:“检状之少失格式,何至罢官乎?此铨曹欲作窠而然也。使予欺百姓可乎?”特命仍任。上下令军中曰:“还宫时当由敦义门。”仍久住幕次,夜深后,驾至迎恩门,训链都监兵已从崇礼门入,上以违律,罢大将金圣应职,仍命记过。以禁卫军之在后者,分作头局,直向敦义门,时夜已过半,道炬不植,军行无序。上还御春塘台,命拿入金圣应,久而不至,问之则已归家矣,上略责其行军错误之失,复授训将之任。

臣谨按,国之纪律,莫严于行师,师而无律,谓之无师可也。训链兵之直由南门,犹可诿之于中途改路,而大将之不待上命,直归私次,抑何据也?虽无记过之教,尚不敢乃尔,而况身带记过,任自还乎?四百年纪律,于是乎坏尽,而顾不能治其罪,又从以还其任,有识之寒心,庸有既哉?

○回驾时,上命畿伯,问杨、高百姓之所愿,皆曰愿停捧还谷,教曰:“杨、高上年之籴,既已停捧。今年北汉纳米,特许捧留本邑,杨、高外畿甸诸邑北汉米,亦令折半捧留。”

○教曰:“展谒先陵,一倍此心。噫!昔年爱恤,即武士、军兵也,宜有慰悦之道。随驾将校、禁军及训局马军,当于春塘台亲临试射,步军则于慕华馆,命官试射。”

○教曰:“今年慈殿诞日,当躬贺矣。”

8月16日

○癸亥,以李应协为大司谏,金朝润为献纳,李光瀷、李基敬为掌令,洪名汉、洪良汉为正言。

○药房入诊。领议政李天辅奏曰:“慈殿诞辰,殿下既行贺礼,则大殿周甲诞日之贺,东宫亦当依例行之耳。”上曰:“三十年权停者,今忽受之,人必曰以周甲故也。”不许。天辅言:“人君用人,惟在政事,而近日落点,皆在首望。然副、末或有胜于首望者,此不可不察也。”仍力荐韩翼谟、郑翚良之宜于铨任,上颔之。又言:“李德海缜密有识,熟谙兵书,可委边上之任。”盖义州将及瓜,选代故也。上曰:“予以李福海一流看之矣。”天辅曰:“此人计虑有过人者。”上笑曰:“然则李德海于事务,无所不达矣。”天辅曰:“洪凤汉亦以为通才矣。”又曰:洪乐命生于𬊤爀之家,能有检饬之操,文辞过人,器识深远,不参参下瀛选,殊可惜也。“仍请久任春坊,上可之。时天辅所荐,多出人望之外,物议讥之。

○礼曹判书洪象汉白上曰:“今年,乃圣母复位之岁,既祗诣明陵,则宜有推示圣意之道。骊阳府院君墓及忠臣吴斗寅、朴泰辅、李世华书院,俱可遣官致祭。”上从之,三臣奉祀孙之无职者,亦命调用,愍忠祠之颓毁者,令户、兵曹助其修葺。

8月17日

○甲子,上亲传显宗大王忌辰祭香于明政殿,遣承旨奉审陵所。

○特擢权抗为承旨。

○上御旧弘文馆,召见左议政金尚鲁、礼曹判书洪象汉,出示自内所藏山图及月城尉金汉荩所进图本,曰:“昔年手教中,既有‘不至甚远’四字,今又承慈圣之教。自内所藏本,即予辛丑所图进者也,参验于都尉图本,更无可疑。”仍命模作三本,一置政院,一置礼曹,一置云观,以备他日考证焉。山图,即明陵局内为慈殿日后地也。陵幸回驾时,命汉荩落后详审以奏,故汉荩图进山形。

8月18日

○乙丑,上召修撰徐命膺,讲《自省编》。命膺曰:“臣未谙兵事,而尝闻兵家以军向主将为忌云。向来黑窣窣地,大驾径入新门,则回军之际,岂不直向驾前乎?此等事后当为戒也。”

○是日,上戚然谓侍臣曰:“谒陵归后,得一梦。一边人厮杀一边人殆尽,有少论家妇人泣诉曰:‘何至此甚也?’予谕之曰:‘今之党习,殆胎教也。然此非老、少论之朝鲜,即予朝鲜,予当两为处分,’恍然而寤,乃梦也。予以此禀于慈圣,又告真殿曰:‘此后复提辛、壬事,则当免为庶人,不齿搢绅,’仍伏于庭,则元良及诸臣必闻而随至,欲以此谕之,而亦近过举,故忍之耳。顷年永禧殿口告后,录入入庭诸臣,而其后尹凤五处分,亦用其律矣。今于梦寐间有此异事,必有积憾蕴于下而将发者,陟降预示其兆矣。予欲为此,则岂待三十年?予平生杀三不辜,一则赵观锡也,一则李麒祥也,一则辱王子人也。至于李泰,杀之非可惜者也。”

8月19日

○丙寅,上亲临春塘台,试射随驾诸臣及军校。

8月20日

○丁卯,上亲临春塘台,试射。上命进领议政李天辅等,说前日之梦,都承旨李益辅遽曰:“物来顺应”,语未毕,上厉声曰:“飮涕下教,而不知感动,敢以四字仰对,物若逆来,则亦将逆应乎?”即命投畀沔川,倍道押送。进摠管闵百祥而教曰:“此后若为党论,予当告于明陵,免为庶人矣。”特除李之亿都承旨,以教旨之不即颁,拿入吏曹正郞李昌任,命去其朝衣,改着戎服,及就拿旋放之。试射讫,上亲颁赏,宣传官田光勋以四中加资,而特除内禁将,安宗奎陞六未久,而直授堂上宣传官。

○上亲制《为将必览》,示诸臣,令军门,印颁于诸武臣。

○以尹得和为大司谏,郑光震为司谏,郑彦忠为掌令。

8月22日

○己巳,夜,电光,月入东井星。

○右议政赵载浩肃命,上引见于熙政堂。载浩匍匐不能行,上命黄门扶腋。载浩先言伤足未谢命之罪,次陈其祖从游故相朴世采之门,而师受荡平之渊源,仍及其父立朝本末,缕缕数百言。上问李宗城向日疏事,载浩曰:“李宗城少有声望,登第后不与臣等同归者,李光佐之家行与威仪、动作,足以动人。故自少悦服,不忍于身后相背,至有此疏矣。宗城以都宪被罪时,臣于西路往来,历见而言之曰:‘身世何为而至此?舍家庭所从来之渊源,从往九寸叔不紧云尔,’则宗城曰:‘事势所凑泊,自然如此’云矣。臣父则尝有望于光佐,盖光佐为少论领袖,其党素信服,若改图从善,则峻少之党,不期绝而自绝,可除一边世道之忧。故臣父戊申后,劝光佐以前日之罪,陈章自引,则光佐感谢曰:‘君言良是。可见相爱之意,敢不如君言乎?’其后光佐不践其言,而不悛旧习,必欲血战公议,陷害异己。其党因此益横,大为世道之害,臣父每称其无状矣。”上曰:“光佐虽有罪,犹不如赵泰耇之始祸也。”载浩曰:“始者为泰耇,结者为光佐。若非光佐,则必不至戊申之变,而光佐则无恙,泰耇独被罪,死者有知,渠必称冤。自上商量处分,然后可无不均之叹。”上曰:“卿言虽是,日前说梦之后,事关辛、壬者,予何可复言乎?载浩曰:”圣教如此,臣不敢复言,而待罪大臣,初登筵席,何可默然而已乎?“仍以君德、时务勉进,一曰愼威怒,益尽涵养之工,二曰礼儒贤,益笃招来之诚,三曰崇奖文学,以励士习,四曰罕设科举,以杜幸门,五曰洞辟言路,使大臣以下,常有畏台阁之心。又力荐郑翚良之可处铨职,具善行之可授将任,金相奭之恬静自守,尾论均役之弊、闾家之禁曰:”臣与洪启禧尝论均役,达三昼夜,而臣则终以为其弊必甚于未均役之前也。试以近日事言之,沿海守令日罹罪网,此岂圣世之气象乎?至若闾家夺入,前后圣教至严且急,故虽有可矜者,人莫敢言,寒士、孱孽之贫甚,而僦小屋者,遐方文武之求仕而买闾家者,一时迸出,彷徨道路,岂非矜恻之甚乎?“上并嘉纳,特放闾家夺入中以白文卖买被谪者。又教曰:”卿何不言李益辅事乎?“亦命特放。载浩于是日日出而入,申后乃退,上尚未进水剌也。

8月24日

○辛未,下霜。

○上具翼善冠、衮龙袍,行毅宗皇帝即阼日望拜礼于明政殿月台,改具无扬黑圆领袍,亲传景宗大王忌辰祭香。

○上召见均役堂上洪凤汉、江原监司韩光肇。凤汉奏曰:“关东之田结本少,而进上贸参之价,皆收之民结,此后各宫房各衙门之免税者,切勿划给于关东为宜。”上许之,仍特蠲诸道蓑衣之献。

8月26日

○癸酉,领议政李天辅、左议政金尚鲁,以诞辰陈贺之意,反复复请,上不从。上亟称金相奭之恬静,曰:“予因右相而闻之也。”尚鲁又以郑亨复之廉白盛陈之,上特命超亨复正卿,加相奭一资。两人皆廉简自守,而一时并擢,舆论洽然。

○上谓相臣曰:“元孙渐有知识。闻其戏时,为讲官挟册状云,此不可无蒙养也。况我朝家法本自严正乎?卿等退而相议,宜选辅养官也。”

8月29日

○丙子,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尚鲁曰:“言路之塞,无如近日,此实邸下瞿然处也。前弼善朴圣源陈戒未几,一违牌而即罢,此邸下有厌闻直言之心也。”诸臣相继陈勉,王世子嘉纳。

○献纳金朝润上书,论殷山县监安复骏,曾在南邑,贪猾不法,请刊汰,从之。

九月

9月1日

○朔丁丑,王世子行常参于时敏堂。献纳金朝润申前达,不从。

9月2日

○戊寅,药房入诊。领议政李天辅请以闵遇洙、南有容为元孙辅养官,上可之。

○上曰:“子曰:‘必也正名,’荡春台之名不正。既设京营,时或临焉,不可不厘正。其更名曰链戎台。”

○上命减不紧药材之自岭东进献者。时方厘正本道详定,均役堂上洪凤汉为言其弊,有是命。

○命世子侍坐,讲《蟋蟀章》。上举‘无已太康’之义,以戒敕之。

9月3日

○己卯,流星出斗星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庆尚道儒生李升海等上书,请先正文正公宋时烈从祀圣庑,不许。

9月5日

○辛巳,太白昼见。

○以吴遂采为大司宪,李寿观为司谏,南鹤老、郑尚淳为持平,徐命膺为献纳,李世泰、李星庆为正言,洪景海为修撰,洪象汉为判义禁。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临罢,承旨宋秀衡略陈规勉之言,上闻之,特赐虎皮。

9月6日

○壬午,庆尚道儒生申光朝等上书,请先正文正公宋时烈从祀圣庑,不许。

9月7日

○癸未,教曰:“今十三日,自内真殿展谒后,当展拜于毓祥宫矣。

9月9日

○乙酉,太白昼见。

○持平南鹤老申前达,不从。李寿凤事停。

○江原道淮阳等地,被虎囕死者,为百馀人,并施恤典。

9月10日

○丙戌,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

○正言李星庆敷衍《圣学十图》,上书陈勉,答曰:“忧受陈恳,可不体念?”

9月11日

○丁亥,太白昼见。流星出天廪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

○全罗道扶安县地震。

○以李寿凤为掌令,沈墢为校理,兪汉萧为副修撰。

○庆尚道儒生郭守范等上书,请先正文正公宋时烈从祀圣庑,不许。

9月13日

○己丑,夜,雷动电光。

○上展拜毓祥宫,历临彰义宫,夜还宫。是日即上诞辰也。回銮时召见延秋门契父老,询弊瘼,教曰:“汉高之丰沛、汉文之代邑,恒有眷恋之意。予依故事。”分赐食物。命宣传官五人,摘奸五部士夫家奴坐更与否。

○司宪府请罢西平君桡职,司谏院请削夺官爵,以桡乘轿张伞,直入于陪扈之班也。上命削职。

9月14日

○庚寅,雨雹雷电。

○政院以开言路,靖朝着,固邦本,励晩政,陈戒于大朝,又以勤学勤政,陈勉于小朝。弘文馆亦札勉于小朝,以雷异故也。堂札体重,而言无剀切,人多惜之。

9月15日

○辛卯,夜,雷动电光。

○领议政李天辅上札,略曰:

惟我邸下禀质凝重,简默太过,书筵讲读,有听受而无问难,殆若应文备数而止。夫简默未尝不为人之美德,而若偏于简默,则又未尝不为病焉。邸下聪明出天,经传义理之源、历代治乱之迹,虽不烦讲读,可以融会,而亦岂无疑晦之处,愤悱之端乎?颜渊,亚圣也,以多问于寡,以能问于不能。况有疑晦而不质,有愤悱而不启,何以进其德而修其业乎?至若政事,则大朝举其纲,而邸下任其目,凡法文、制度之综核、钱谷甲兵之浩繁、八方之文状百司之职务,莫不裁禀于邸下之一身,而邸下代理未久,何能一一周知而洞察也哉?固当诚心咨诹,孜孜勉勉,使已知者豁然惯熟,未知者晓然领会,以之措于政令、事为,曲畅旁通,各臻其极。而臣窃观五日宾对,群下奏事,一未承商确之答,只循例取旨而退。噫!邸下之所与图理国事者,即庙堂诸臣,而邸下俨然筵对,徒示礼敬,不与之开怀询访,深究政理之实其可乎?若是不已,则不惟邸下或有所遗阙于机务,诸臣之智愚、长短,邸下又何由尽察之?而一任其游泛度日,使百隶颓堕乎?臣窃闷之。

答曰:“忧爱陈勉,可不铭念?”

9月16日

○壬辰,右议政赵载浩上札大朝,略曰:

今日国事之可言者非止一二,而罔不在殿下之一身,夫惩忿窒欲,为第一要诀。自今以后,凡于天怒之所激发,必为按住,无致血气之用事,圣意之所欲为,深加省察,克戒天理之或违,昌言倾轧,必明辨而处之,气节、党习,毋或混而治之,喣濡之惠,勿以为仁,妇寺之态,勿以为忠,政令施措无一不出于纯粹正大以实而不以文,则天人相与,一理无间。弭灾之道,诚不外是矣。

上优批。

○八道儒生安世光等上书,请先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庆尚道儒生朴重宗等上书,请亟禀大朝,特下先正文正公宋时烈从祀之命,不许。

9月17日

○癸巳,太白昼见。

○王世子接见药院诸臣,以有癍候故也。

○上召见药院诸臣。领议政李天辅,以东宫症候,请医官别直,上许之。

○庆尚道儒生许潝等上书,请先正文正公宋时烈从祀圣庑,不许。

9月18日

○甲午,夜,雷动。

9月19日

○乙未,地动。雨雹,雷动电光。

○八道儒生崔益和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上召见领议政李天辅、左议政金尚鲁,时有雷动地震之异,天辅等略以警惕之意勉上,仍请策免,上曰:“自强之外,无他道矣。”时淸主方到沈阳,而西㺚强甚。上忧淸主之盘游无度,祸及我国,教曰:“疆埸之忧如此,今之人心可恃乎,兵方可恃乎,纪纲可恃乎?目下急务,莫先于广储蓄一事。”大臣皆称圣教至当。天辅请送三道厘正使,上问其人,尚鲁举尹东度、李益辅、金阳泽以对。益辅、阳泽于领相,为内外至亲,故尚鲁对之也。上差尹东度湖西,李益辅海西,金阳泽岭东,仍命待春下往。盖厘正使,虽有釐弊之名,徒致扰民之害,而大臣必请差遣,人多怪之。尚鲁力言东林城之可筑,上颇难之曰:“尽如卿言,东林可置佥使,而若复如西林,则朝家处分,岂不顚倒乎?”盖西林之筑未久,而今有舍西取东之议故也。天辅言摠戎使具圣任之衰病难任,尚鲁曰:“摠戎使当以频入筵席者为之。”意指御将洪凤汉,而语不分明也。上良久思之曰:“予悟其人矣。”尚鲁请儒生之有经学才行者,武士之有智略、勇力者,令八道监、统、兵使各荐二三人,天辅曰:“正卿亦宜各荐二人也。”上可之。

9月20日

○丙申,太白昼见。夜,电光,月入东井星。

○副修撰洪梓等上札大朝,以灾异陈戒,仍请频接臣僚,依肃庙故事,虽在代理时,事关大朝者,许群臣直陈于大朝,上优批。

○上御明政殿,试专经武臣讲。

○禁阙内入直将校寝具。先是上于陵幸时,见将校军幕中,有按息以其偃便,甚非之,有是禁。

○饬铨曹持、正通,无得淆杂。时上禁掌令通淸,故卑微者,皆通持、正,尤无防限,有是命。

○以金镇商为大司宪,金相奭为右尹。

9月21日

○丁酉,雷动电光。

○修撰洪景海、副修撰洪梓上札小朝,请灾异后不言台谏罢职,从之。

○四学儒生尹行俨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有曰:“两先正并享之请,今至四十馀载,则惟彼岭儒不谅事体之重,至有单举之请者,莫非邸下过于愼重,当许不许。以是而公议未定,士风不古,乃至于此,宜亟禀大朝,快赐兪音。”不许。

9月22日

○戊戌,雷动电光,雨雹。

9月23日

○己亥,下纶音。略曰:

“噫!予以否德,又益衰耗,气愈惫心愈冷,可举者不举,可饬者不饬,奚徒成汤六责而已?一自代理之后,在予之责,惟祀戎与用人而已,然三节已尽,莫重祀典,皆不躬将,牺牲不瞃,粢盛不洁,其曰能饬乎?升平已久,边报不至,将骄卒惰,戎政日墬,边圉踈虞,军器朽钝,其曰能饬乎?蕴经济之略者,徒老牖下,抱干城之才者,亦莫能知,其曰能饬乎?惟此三者举皆不能,寔予一人之过,岂责诸臣乎?吁嗟!党习几年调剂,而外似无党,内实依旧,中夜思之,不觉懔然。侈风日炽,民财日竭,百事玩愒,庶绩养脞,耳目媕婀,惟事违牌,贪官污吏,剥割自肥,苞苴躁竞,日以益甚。子不云乎‘赏之不窃?’《传》亦不云‘尧、舜、桀、纣,民皆从之’乎?此皆否德使之然也。自今日减膳十日,以示饬躬之意。”

○召领议政李天辅、左议政金尚鲁、训将金圣应、御将洪凤汉,先谕疆域之忧,因及守城之策。凤汉曰:“若欲守城,宜先凿川渠。”天辅曰:“川阏由于山木之伐也。”上特命四山监役,改以参军,以武择差,属之军门,皆因尚鲁、凤汉赞成也。上言将骄卒惰之弊,仍曰:“禁卫大将,只一行出官之坐,更不赴营,此营别作一军门,然后本兵亦可尊也。”尚鲁曰:“此则事理较然,臣使兵判构成节目,而姑未了耳。”盖禁卫分出,尚鲁之所力主也。

○上命修撰洪景海,读故判书金昌协文集《审敌篇》。景海因文衍义,盛言文正公宋时烈主张复雪之义、文正公宋浚吉共赞大义之功,请允从祀之请,上良久教曰:“目前灾异荐叠,先正事犹属漫语。儒臣以此为今日消弭之策乎?”

9月24日

○庚子,四学儒生金日淳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9月25日

○辛丑,流星出天中淡云间,入南方,色赤。

○四学儒生李商肃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上召见御营大将洪凤汉、摠戎使具圣任等,询问阴雨之备,诸臣别无建白而退。

9月26日

○壬寅,太白昼见。

○判敦宁金尚星上书,略曰:

天灾非常,百忧交中,待罪宫宾,略效一言。勤学勤政,虽是今日第一义,而必须身安体健,可以为悠久不息之工。邸下愼疾之道,犹有未尽者,而其要则只在一敬字。诚于幽独之地,常若对越上帝,一飮食一起居之间,每存渊冰之戒,则百体从令,妙用如神,自可以复我天和矣。古人有病中移心法,而亦只是敬字而已。“

答曰:”所陈切实,可不铭念。“

○八道儒生安衡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9月27日

○癸卯,太白昼见。

9月28日

○甲辰,以李基敬为掌令,李吉辅、赵宗溥为持平,南泰会为献纳,韩师直为正言,徐命天为校理,尹东星为修撰,李世泽、金时默为副修撰,尹得雨为副校理。

○上命武士之能通一技者,始许入军门。

○掌令郑彦忠,以破朋党、立纪纲、开言路、愼用舍、保民生、修武备等事陈书,答曰:“陈勉当体念。”

○教曰:“侈风不禁,何以励廉耻,何以济斯民,何以广储蓄?今后则江边七邑、三、甲、六镇、莱府、耽罗大小馈遗,一切严禁,若有不遵者,与受同律。虽此外州郡,非国中土产,毋敢馈遗,犯者耳目之臣弹劾,绳以重律”

9月29日

○乙巳,太白昼见。

○晓,上具远游冠、绛纱袍,行冬享大祭誓戒于明政殿。仍改具冕服,出御仁政殿,行大妃殿诞辰贺礼,亲制慈殿诞日志喜颂。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丙午,太白昼见。

○以李圣圭为检阅。

10月2日

○丁未,太白昼见。

○上谓筵臣曰:“旧则禁军入直阙内,每三日参谒于差备门外,使中官点考其弓矢、战服之属矣,先朝壬申年间特罢之,自内下教曰,恐招中官之权,圣虑盖深远矣。辛丑换局时,中官使武艺厅,护卫各门,卿等知之乎?”皆对曰:“不知。”上曰:“向有人请复禁军参谒之法,而予故不许。然一自除参谒之后,军装寒心,不可无弛张之道。此后则每年四仲朔旬前无故日,兵房承旨直奏入直禁军军装点考,诣明政殿月台,点阅其自兵曹所给军装后,即启有无頉,仍为定式。”又教曰:“禁军春、秋都试,盖盖深矣,而近久不行,此后则两司虽不备,议政若往,则必依古例行之,六两步数,一依增、式年例。”

○命以辽东伯金应河,为不祧之位,因礼曹判书洪象汉之达也。赠先正臣赵宪议政,从领议政李天辅之请也。

○户曹以经用告匮,请贷用宣惠厅米,命许一万石,又以别营放料之田米乏绝,许贷惠厅田米二千石,国用之耗竭类此。

○武艺别监辈,挟娼张乐于城外咫尺地,大臣以减膳时行乐,请刑配首倡者,从之。

○上召童蒙教官,饬训蒙之道,赏童蒙纸笔有差。

10月3日

○戊申,太白昼见。

○以徐志修为承旨,海春君栐为进贺兼谢恩正使,李成中为副使,任师夏为书状官,淸主还京后,例有别使故也。

○八道儒生黄宗烈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上御明政殿,召能麿儿堂上具善复等及能麿儿被抄者十四人,试阵图于前,得略栍者仅一人。

10月5日

○庚戌,流星出天节星下,入艮方,状如拳。

○药房,以元孙癍候,请医官数人别入直,上可之。

10月6日

○辛亥,太白昼见。

○上具远游冠、绛纱袍,以步舆,出自宾阳门,至明政门外乘辇。承旨进圭,上执圭,诣太庙门下辇,乘步舆,从东门,入御斋室。改具冕服,由西门出,行望庙礼讫。入庙奉审,仍行省器礼。步诣永宁殿,行礼,奉审省器如初。仍诣省牲所省牲,还入斋室。

○仗马惊逸,入庙门,拿处该寺官。

10月7日

○壬子,夜,电光。

○上亲行太庙冬享。夜四鼓,上具冕服出斋室西门,礼仪使洪象汉导诣板位,行祭如仪,仍还宫。时,宝龄已周甲,而凌寒将事,礼度罔愆,不匮之孝,人皆仰之。

10月8日

○癸丑,四学儒生金星焕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9日

○甲寅,四学儒生黄载坤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10日

○乙卯,电光。

10月11日

○丙辰,幼学姜柱岳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13日

○戊午,庆尚道儒生成宪柱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14日

○己未,太白昼见。

○以李应协为大司谏,南鹤宗为掌令,黄仁俭为献纳,沈瑴为持平,崔台衡、李永晖为正言,尹东度为大司成,金相奭为进贺兼谢恩副使。

○沈阳问安使兪拓基等复命,上召见。

○命洪命源子晟,无碍甄用。又命给戊申杖毙人柳徕职牒。盖徕妻上言,而判义禁洪象汉先发其端,领议政李天辅、左议政金尚鲁相继力言故也。世言徕家藏书万卷,积货千金,而徕侄庆锺皆因曲迳而散之,故能使两大臣言之云。

○御营大将洪凤汉修进《临津节目》。先是以临津守备之踈虞,命凤汉更成节目。

○左议政金尚鲁力请罢兵判兼领禁卫大将之制,上从之,仍教曰:“《续兵将图说》五营之制,即前《图说》五卫之制也,依壬戌以前例,兵判摠五营为大中军,只领龙虎营,禁卫大将一依御营厅例举行,而节目务从简略。”

10月15日

○庚申,太白昼见。

○八道儒生郑思德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16日

○辛酉,月犯毕星。

○庆尚道儒生尹勉贞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17日

○壬戌,太白昼见。

○左议政金尚鲁奏:“今此别使,以陈贺兼谢恩使为名矣,沈阳使之归,既无付诏,请以谢恩使改号。取考癸亥前例,则翌年谢使入去时,以使臣参宴事,别有表文矣。今亦依此例无方物,表文一道撰出,付送使行为宜。”上允之。

○上谓筵臣曰:“近见太学掌议,专以一边人为之,诚非矣。沈滞之人固当用之,而士气尤不可使郁滞,一边之士岂不拂郁乎?若以见谤于自中为虑,则虽拟末、副望,大司成岂不可随意为之乎?儒生辈以掌议为华显,而至于四学掌议,亦皆以纯色为之云,尤极非矣。此谕之后,又复如前,则其可曰为予臣子乎?”

○上问禁营分出当否于承旨徐志修,志修对曰:“禁营未分之前,兵判带之,故足与两营相制,而以其数递,故亦无主兵之权。今则城中将有拥兵,三大将已为可闷,而兵判又总之,则其虑尤大矣。”上曰:“承旨言质直矣。”

10月18日

○癸亥,夕虹见于东。

10月19日

○甲子,雨雹。月犯东井星。

○庆尚道儒生朴洪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20日

○乙丑,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尚鲁奏:“台谏,守法之职也。未肃命之前,例不得行职事,而日昨郑彦忠之为宪官也,未及肃命而出禁吏。故领相闻而非之,囚禁宪吏,彦忠才以此引避,而避辞中见轻云者,有关体统,请郑彦忠罢职。”从之。

10月21日

○丙寅,以金时粲、徐命臣为承旨。

10月22日

○丁卯,行司直徐命九卒。命九,达城府院君宗悌从子也,上闻其卒,教曰:“此人雅操,予知熟矣,官止亚卿,予用怆惜。恤典其从厚。”

10月23日

○戊辰,上召见大臣。领议政李天辅言:“兵判李昌谊病甚。”上许其递。左议政金尚鲁方力主禁营分设事,奏曰:“禁营节目虽未尽成,此际先差大将亦好矣。”上曰:“方有所思,而有窒碍处矣。”尚鲁曰:“曾以默运渊衷仰达者,盖以此也。”盖两相臣以具善行之可合大将荐之,而善行之父圣任,方带摠戎使,故以是为碍也。时开政有命,政望将入,尚鲁再言于上曰:“兵判,宜以速出仕者为之”,意指洪象汉也,上欲以判敦宁金尚星除兵判,问曰:“尚星病已瘳乎?”右参赞洪凤汉盛言其扶仗不能行,上曰:“诚尔则非许解李昌谊之意也。”遂以洪象汉为兵判。后数日,尚星以备堂入侍,升降殿陛,行步不艰,上颇注视之。尚鲁又以具圣任未除判敦宁,尚未推恩,陈白颇张皇,上乃除金尚星礼曹判书,具圣任判敦宁,洪凤汉摠戎使,李义丰御营大将,具善行禁卫大将,特召三将臣,谕洪凤汉曰:“临津一带,予可忘忧。”盖以临津属摠营也。谕李义丰曰:“前御将与灵城君果善为之守,两将规模则好矣。”义丰对曰:“臣谨当一遵约束矣。”谕具善行曰:“予以三相之荐而特除,意非偶然。古有开箧示谤书者,须任谤而为之也。”善行对曰:“臣营则是新创,而御营则已成规模,臣亦当以御营为准矣。”将臣之一视他营之例云者,全没主张,人多笑之。

○特除赵曮修撰,尹东星副修撰,教曰:“予今日亲为堂录,两人岂敢复引义乎?”时以本馆录之有人言,二人俱引以为嫌并违牌,上俾谕面饬之意,二人犹不膺命,上下不敢闻之严教。于是出肃命,讲《夙兴夜寐箴》。曮陈文义讫,奏曰:“勿论大、小官,近来中批者甚多。殿下临御后,罕有此举,而一自故相宋寅明,以主张之说仰达之后,始多特除,其时臣父待罪吏判,陈疏引嫌。大抵中批,乃是激劝之政,而今反滥屑,名器安得不轻乎?”上曰:“故相之劝予主张者,知今世有公心者,无如予也。尔父引嫌固是矣,而尔父则想必已忘此事于冥冥中,而尔乃留着胸中,可谓不善学乃父。从今以往,须体乃父平日之心也。”

冬十月

10月23日

○以安𠍱为大司谏,南泰赫为司谏,沈锈、李俊徽为校理,权相一为兵曹参判,尹得载为都承旨,李得宗为承旨。

10月24日

○己巳,以韩师得为都承旨,朴师讷为承旨。

○上召见灵城君朴文秀。时,方成兵曹及禁营节目,以文秀宿将可议事,特召之。上问曰:“禁营分设,卿以为是云,然否?”文秀对曰:“臣初以为是,更思之,以我国之小,三武将各拥重兵,恐有后弊矣。”上曰:“卿意何与前异乎?”文秀曰:“臣恐本兵,更为一营门矣。”上曰:“此则卿虑之过也。兵曹若复为一营,则世道何可言乎?”仍命文秀与摠戎使及三营大将、备堂金致仁,问于大臣,讲成节目。文秀请与训将金圣应同议,许之。

10月26日

○辛未,教曰:“元孙方在冲年,辅养官相见礼时,一依元良、元子时例,以双童䯻,着常时进见服,而辅养官与元子辅养官有间,相见礼时,亦以时服为之,处所定于进修堂。”

后以距内稍远,命行于养正阁。

10月27日

○壬申,辅德李垍等上书言:

顾今进讲,《论语》垂毕,以《孟子》继讲,而此书即前所进讲者也。圣门用工,必先博文而后温故,请进讲《近思录》。“

世子以大朝所命不许。

○八道儒生权采衡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28日

○癸酉,雷雨雹。

○咸镜道儒生朱远舜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10月29日

○甲戌,上御崇文堂,召见灵城君朴文秀及诸将臣,命洪凤汉读奏兵曹新成节目。上曰:“兵曹堂上军官几员,而久勤窠比前无减耶?”凤汉曰:“堂上军官十二员,教链官、旗牌官合十员,而堂上军官及教链官三人,轮回迁转矣。”文秀曰:“臣于兵曹料布,或虑所费之不下百同,今其节目所载不过四五同。此摠戎使费心处也,臣窃喜之。”凤汉曰:“从今以后,每年兵曹给代米,当为累千馀石。均厅若因此加划新收租,则三南各厅不无弊端,而当初区画定数十分消详,则亦不可容易移易。且赈厅与均厅作为一厅,则赈厅米之推移通用,以移捧条准数相报,事甚便宜,请依此施行,三南米则毋得随时加划。”从之。上曰:“禁营既分设,国之大事,几尽修举,而犹未能忘忧者寺奴婢也。”文秀曰:“圣念及此,寔为祈永之道,而但无善策矣。”临退,奏曰:“臣心有所惨然者,何敢不陈乎?朴趾文、权叙经若真有冤枉而未伸,则亦足以感伤和气。元景夏亦尝言权叙经最冤,朴趾文为次云,而臣则以趾文为尤冤矣。”时诸罪人子女,于陵幸时上言,故文秀言之。翌朝命大臣、金吾堂上,持上言及推案登对,朴趾文、李柽并命给牒,权叙经、吴尚亿、沈尚观、沈宗衍,亦请伸雪。领议政李天辅等,以柽等所犯,有可疑之迹,而无可脱之证,覆难之,上不从。

○政院因雷异,以辞教多暴发陈戒,大朝优批。又以寡欲愼疾陈戒,小朝优答之。

○以金阳泽为承旨,朴弼远为正言,沈墢为谢恩书状官。

○辅养官南有容上书辞职,赐例答。

○领议政李天辅、左议政金尚鲁,以雷异陈札大朝乞免,不许。又上书乞递,王世子不从。

10月30日

○乙亥,刑曹请定配罪人逃还京中之类,并绝岛定配,地方官推考,王世子特令重推。

○谏院申前达,不从。

○大司谏安𠍱,以雷异上书,略曰:

朱子与时宰书有曰:‘朝廷爱民之心,不如惜费之甚,明公忧国之念,不如爱身之切,臣亦未知今日朝廷爱民忧国之念,果切于爱身而惜费耶。广厦细毡,何等至严,而奏语或亵,颇欠肃敬,筹司𬣙谟非不诚勤,而方伯州县视若文具,建极之政,圣心虽挚,而果未知偏党尽祛,衣绣之行廉察相续,而亦未闻贪污惩畏,此非他纪纲不立之致也。目今先务,莫先于大加奋发,振起纪纲也。“

王世子赐例答。

○上召见大臣。语及兵曹节目,教曰:“兵判之权,今则尤重矣。”领议政李天辅曰:“兵判初则与五军门相等矣,节目成后,则事体甚重,似可行关节制于各营矣。”上曰:“五军门不为牒呈于兵曹乎?”天辅曰:“不为矣。”上教曰:“曾认五军门于兵判,以楷书牒呈,今闻非牒乃关云,殊乖体统。此后则各营则牒呈,兵曹则行关。”

○上取览春坊所进故事,问谁所制也,司书任希教曰:“徐命膺、李垍作也。”上顾谓世子曰:“此言甚好,汝何不解衣衣之乎?”特除命膺兼司书,并垍赐表里一袭。

○上命世子侍坐,召修撰赵曮、副修撰尹东星,讲《蟋蟀章》。曮曰:“臣有耿耿所怀,屡登筵席,终未一陈,则是生负殿下,死负先臣,岂忍为此?惟酒与色,戕人之斧,年少者犹可戒,况老人乎?内酒房不罢,则殿下有愧于恶旨之德矣。后宫封爵或在衰暮之后,殿下亦有欠于在色之戒矣。臣以爱君如父之忱,敢以此二字仰勉。”上曰:“儒臣为此言,诚嘉矣。予当留念。元良方侍坐,亦有讽意,真乃父之子也。儒臣方年少,须勿以忤旨为忧,频以此勉戒元良也。”时,上频进杯酌,内宠亦盛,曮能言人所难言,物论多之。

十一月

11月1日

○朔丙子,命配罪人申弼诲、金重器、李斗三、金就宝等子与孙。上既伸朴趾文等,教曰:“申弼诲既入于麟佐之招,其时酌处,于渠幸矣。金重器之心,路人所知,李斗三誊报贼关,既已正法,则其子其孙焉敢呼冤?金就宝之子亦焉敢登闻?不可勿施而止,可并定配,以严堤防。”先此,诸罪人子若孙,皆上书鸣冤,故有是命。后数日,上召问领议政李天辅曰:“朴趾文等伸理之后,定配申弼诲等子孙者,得无过乎?”天辅曰:趾文等事,堤防严矣,逆案重矣,臣等实有率尔奉行之失,而至于他罪人子孙之定配处分则过矣。“上曰:”在前无为父讼冤而定配之事矣。“仍下教曰:”有郁伸冤,乃王者之道,堤防亦不可不严,故日前诸罪人子与孙上言者,并命投畀,更思之,昔年则虽有此等事,只命勿施,未尝加罪于为子弟者。今不可不遵奉盛典,并令勿配,此后如有猥滥者,自政院直请,下攸司严处。“

○大司谏安𠍱上书,略曰:

即伏见大朝去夜传教,有朴趾文、李柽给牒,权叙经、吴尚亿、沈尚观、沈宗衍特为伸雪之命,臣不胜惊叹之至。其时狱案,臣不得见,虽未详招辞之如何,而尚在罪籍,则其所犯之重,可以推知。虽以天地之至仁,无物不矜,有此特教,而无将之诛、诛心之法,并载《春秋》,苟不至严,则乱臣贼子无所惧矣。噫!凡系戊申凶逆,而馀孽之尚保首领,莫非圣恩,则于渠大幸。乃敢恃其年久,妆撰为说,至于辇路淸禁,击鼓渎挠,臣恐此而置之,遗种馀丑,接迹上言,将不胜其纷纭。乞禀大朝,还寝给牒伸雪之命,事关逆案而上言者,严加禁断。

不从。

○忠淸道儒生朴汉萧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江原道江陵等邑,为虎囕死者八十一名,并举恤典。

11月2日

○丁丑,四学儒生徐集修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兵曹判书洪象汉奏:“州县积刍,法意有在,而近来守令全不举行,请另加申饬,每年报形止于备局。”上可之。

○上御崇文堂,召校理沈锈、副修撰尹东星,讲《诗传》。锈等以堤防渐坏,请还寝朴趾文等伸雪之命,上曰:“处分虽出于有郁必伸之意,儒臣所达则是矣。”

○汉城府达:“西部大岘居士人沈海普家,贼徒五六人,持杖突入,打破窗锁,高声大喝,房中所储,没数偸去。京城咫尺之地,贼徒之恣行如此,请严饬捕厅,期于诇捕。”从之。

11月3日

○戊寅,奉常奉事梁禹恒及第金凤著、学谕康现、生员金瑞郁、金现瑞、朴东楫上书言:

其先师李升运,以平安道定州人,学识、文才得之天性,博览强记,鄕称大儒,臣等早被诱掖,登大科者三人,小科者三人。请依国朝典宪,考例推恩。“

答曰:”令该曹禀处。“

11月4日

○己卯,咸镜道儒生孙荣祖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不许。

○司谏南泰赫上书,略曰:

遇灾修省之道,以实不以文。顾今公车之章不为不多,就其中虽或有副急塞责之言,亦岂无一言可采,而只下嘉奖之音,终无施措之实。臣窃观皇朝万历时,神皇在御日久,习知群下情伪,每于台省之条陈,辄曰‘此套子也’,卷而置之,阁臣宋𫄸愀然为忧曰:‘言官极论,正要主上动心,若一概不理,譬如痿痹之人,全无痛痒,则无药可医,’毕竟衰乱,实肇于神皇之世。臣每读《明史》,至此未尝不废书而叹,不幸近日时事,有似乎万历之际,𫄸之所忧,臣亦忧之。伏愿邸下,勿以人废言,惕然奋发,虽于流俗常谈之中,必求其可采而用之,则言者可劝而时事可措矣。仍念畿湖之失稔,殆甚于前年,而庙议曾不为忧,年分、比摠殆同大熟之年,旧还征捧,方有事目之颁,州里骚然,若不保朝夕,臣窃慨然。亟询庙堂之臣,趁速变通焉。

下例批。

○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天辅以灾异陈戒曰:“邸下之事大朝,与事天一也。大朝责教,虽或有过中,此出于至慈厚望之圣意也,邸下须勿忘惶蹙之心,然后凡百皆可不懈矣。”时上因事切责世子于诸臣入侍时,天辅举此陈勉。左议政金尚鲁继言:“邸下渊默太过。诚愿频赐引接,假以辞色,俾上下之意相通。”王世子嘉纳之。天辅又言:“前咸镜监司尹得载,以本道牛疫大炽,会宁、庆源淸差开市时,农牛卖买状请禁断,而彼人开市专以买牛为重,一向严防,恐或生梗,近日牛疫,亦颇寝息云,令道臣从略许卖之。”从之。刑曹判书李鼎辅言:“本曹虽掌刑狱,兼管京外公私贱,每当式年,各邑推刷奴婢后,例送续案于本曹,则本曹磨准,分送于掌隶院及户曹,顷因岭南厘正使李成中书启,谓有邑弊,永革旧规,公贱之存殁增减,无路核得。请还复旧例,用大臣言,令各道监营,收聚续案,直送于刑曹,俾无州邑修呈之弊。”户曹判书李喆辅言:“顷以经用告乏,禀于大朝,请得海西详定田米二千石,而惠堂洪凤汉请以京厅田米移送,则大朝以京厅所储如不满数,禀于小朝,更请海西米为教。今者惠厅所送只是三百石,请依大朝下教,取用海西米一千七百石。”从之。

○上召见校理沈锈、副修撰尹东星,讲《诗》之《曹风》。东星曰:“臣有区区所怀敢达矣。棍杖,本是军中之罚,非所以施于朝廷者也,近者用棍太过。向来黄柙事,大是过举。至于吏曹郞厅,则又与骑郞有异,而向被拿入,幸而得免。又闻顷者武士颁赏时,以举行之稍迟,殿下坐于便殿,以中官传命,拿入户曹郞厅云,此岂不与殿座时尤异乎?殿下之一动一静,为东宫所法,而东宫习见,如此之事,乘一时之怒,而遣宦官莅棍朝士,则此岂不为无穷之弊乎?国家待朝士,当御之以礼教,养之以廉耻,不当以棍而制之,窃愿深戒也。”上曰:“所奏诚是。自今予当加勉矣。”后数日动驾时,以骑郞吕善亨之不能禁喧,教曰:“此辈恃尹东星而益骄矣。”仍命递东星职,拿入善亨。又教曰:“不可视𫍙𫍙之色。”遂寝其命。

11月6日

○辛巳,上展拜毓祥宫。将还,驻辇于宫门,教曰:“古语云:‘树欲静而风不止,’树可静也,奉亲不可得也。”仍飮涕,作记怀文。

○遣承旨,奉审文庙,收太学及四学儒生到记以来,仍命行殿讲制述。讲居首金龙翰、姜翰及制述居首边得让,并命直赴殿试。

○右议政赵载浩上札,略曰:

方今国事、时艰、朝政、民忧,无一事可恃,无一事不病,有不胜指陈,而就其中紧急处试求,其所以然之故,则亦不无可言者。惟我殿下天纵睿智,有独御万物之聪明,凡群臣之在下风者,其精神识虑,无足以当上意者,故圣心所向,臣僚有奉承而无覆难。虽更张关于国体,通变涉于旧典者,一有先入,更无可否,立刻罢行,曾不疑难。夫事在必变,法有当改,则容以异同之论,择其利益之多者,顾何害于独断之勇也哉?由是而举朝相戒,噤默以言为讳,必诿上心已定,无可奈何,明知处分乖当,无敢开口。一事而如此,二事而如此,近日则便成群下保爵禄方便之术,而国事则日益坏矣。试以月前三营处分事言之,三大将差出何等重举,而既非翻局之时,又异兵乱之际,半夜筵席之上,不由荐望,一时特除,施措忙遽,有欠雍容,军校奔遑,满城如沸。此固非圣世气像,而亦岂不有关于君德哉?如臣待罪大臣者,犹不畏墨刑,不即有言,他可知矣。今日莫大之弊,无过于言路杜塞,以至于激扬之义不行,是非之涂无别,廉耻消,躁竞成风。科举系人才之得失,而有势力占者,人无敢言,官职为国家之公物,而间有鬻卖者,曾免驳正,浮议势盛,正论日退,讹言交构,朝象大乖,生民之膏血已渴,邦本之扤捏无馀,危亡之形如在朝夕。凡天下国家所以命脉本领者,举皆破坏灭裂,无一完存,有识之寒心,忠志之隐忧,固已久矣,而特不敢发之于殿下之前耳。此其人岂皆欲忘君负国而然哉,亦岂殿下禁之使不言哉?然苟究其本,则此殆殿下过存沮事之虑,不广来善之门。苟以就一时之事功,而殊不知其弊,至于上下相蒙,戒在缄口,今日朝廷之许多病败,莫不由此。殿下曷尝见人心、世道、纪纲、风俗,至于斯极,而其国能久安者乎?伏愿殿下,渊然深思,穆然远览,施为之初,广加询咨,以开忠益之论,举措之际,必戒忙急,务存审愼之意。勿以贵近之言而或挠圣志,勿以踈逖之说而或忽公听,守典章而重变更,奖恬静而远便佞,深服于财聚民散之训,克念于城门言路之戒,以为应天消灾之本,则吾国其庶几矣。夫言路开闭,关国家之兴亡,故臣曾以铨长入对时,缕缕仰陈,今秋筵对亦复提达,而今又反复不已者,盖出于区区苦心。诚以人主深居九重,其所与图议国事者,不过公卿辅弼之臣,其任不得不专且一,其位不得不尊且重。盖专与尊合,则事权不可不分也,是非不可不严也,于是乎置五六措大于台阁之上,假之以弹劾紏正之任。此可见法意之深远,而不幸近年以来,为台臣者寖失其职,所为疲软,既致君上之轻视,而况各有色目,不无所挟,又见疑于党习。此亦群下之罪,而昌言谠论不曾辨别,全无优容,一例摧折,亦有欠于大圣人来谏之道。乌鸢凤凰,古亦有喩,恐不可不长虑却顾,深留圣念也。噫!戊申之逆,即天地之大变,凡有干连于此狱者,固当峻立堤防,庶几惩恶,而只缘岁月寖久,事实易眩,罪死之家,诬饰鸣冤,相继纷纭。国纲所在诚可骇痛,而殿下过于仁恕,轻加涵贷,此路一开,人皆望幸,逆家妻孥,奔走呼诉,寻觅蹊径,筵臣各以其私续请伸理。此已无严之甚,而至于柳徕事而极矣。夫徕之得伸紧证,专在于故判书臣朴师洙,以从事官率去事,而晓谕文严正、私书悲愤、言议之变三件,亦为其参证,而臣尝从家庭间明白参听,犹记其顚末,盖师洙为按抚使往岭南时,臣父谓师洙曰:“今番逆谋,黯族尽参,则柳命贤之子必无不入之理。且闻柳徕者,以文词、才智负重望于渠辈,财产甚饶云,必为其逆谋窝主,而坐在屡重,姑未现出,使守御将校诇察,则行止极为殊常。而犹未及执赃,难以预治,当此危疑之时,以岭幕率去,俾离辇毂,则可为善处之道云,而故相臣宋寅明亦以为此计诚好,重臣果率去。臣父又谓师洙曰,”君虽率去,此人毕竟当见失,难久同事云,而逾岭后,徕果出于麟佐妻紫贞之招,就拿杖毙,而盖其招不啻明白,有异于其党之媢嫉而诬陷也。重臣之率去概略及紫贞之招辞,昭在《勘乱录》,今可按也。晓谕文之严正,则当其时渠安得不然,又岂无主将之指挥者乎?私书则既非官文书,有难准信,且大乱后京外道路之间,讥察遍满,虽或私书,似不敢为凶言,自露真赃,其所悲愤之语,无乃为假饰耶?言议之变,则渠是柳命贤之子,既非常理,且无公共明证之文,岂可以此脱出耶?至若吴光运、洪景辅所荐云者,已极爽实,而徕死后,朴师洙深愍之,欲一番筵白云者,亦是传闻之误也。臣父死后,臣见师洙问安否,则以为,平日性燥多火,本不善寝,而按抚使之行,多有戒心,如柳徕妖恶者,以先相公之劝,近置幕属,千里同行,虑无所不至,尤为失睡。仍为病根,近日益甚云,且曰:“当初固意其难免,而及闻红衣者逾岭,心已知之,徕果被拿而去,应入之人,终不脱出云,仍称其状貌、色辞之妖恶,少无矜怜之意。其言尚在耳,焉可诬也?反复推究,终无可伸之端,而僚相、重臣之以此为言者,似未详本事委折之致。臣谓还收柳徕伸理之命,仍置逆案以严堤防,前后不言台臣,皆有不职之失,一并削职,以示警饬,断不可已也。

札入,上命承旨读之。上谓领议政李天辅曰:”见此札乎?“天辅曰:”闻之矣。三大将易置,臣亦知其卒遽,而事端既发,不得不至此矣。至于柳徕事,其所谓言议之变,私书之云,不无可信者,故顷因下询,得至许伸,而右相之言如此,臣实不安矣。“修撰赵曮曰:”逆案何等关系,而殿下轻许伸雪,今以相札观之,其家庭间的有所闻,故其为言如此,臣意即令还收可也。“上曰:”执法之言,当如是也。“命入《勘乱录》,使读紫贞招辞。上曰:”其招则果分明矣。“仍赐优批。

○大司谏安𠍱上书,请禀于大朝,收还伸雪柳徕前旨,答不许。

11月8日

○癸未,领议政李天辅、左议政金尚鲁,相继上札自讼,因右相所论柳徕事也。

11月10日

○乙酉,忠淸道儒生黄万鈊等上书,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圣庑,仍斥李升海等单举之失,曰:“彼自谓尊时烈而侮浚吉者,不特如朱子所谓‘圣人鞠躬逊避于前,而吾党攘臂扼腕于后’者?”不从。

11月11日

○丙戌,右议政赵载浩上札乞免,仍勉振纪纲节嗜欲,王世子温谕不许。

11月13日

○戊子,教曰:“今览北伯申本,交济仓元谷三十二万石内,未捧之数至于十四万石之多,此果不捧于民,则容有可恕,而既捧于荐饥之民,消融于猾吏之橐,则尤岂不骇痛乎?其令道,更加严察申闻重绳。噫!东南之谷,虽曰土宜,即我赤子之膏血,而运谷之际,民弊尤多,间亦臭载,虽活北民,葬鱼腹之南民,果何辜哉?思之及此,若恫在己。噫!其艰如此,而又从以消融于猾吏之手,则其将济北民乎,宽南民乎?予有御史,守令其若犯禁,道臣亦或不饬,则国有三尺,焉敢逃也?备局以此严饬道臣,下教一本,自政院书入元良,俾先知稼穑艰难。”又教曰:“恒言必称乙亥,明年若或大歉,则何以活民?吁嗟!诸臣其各务本。”

11月16日

○辛卯,月入东井,木星入太微西垣内。

11月17日

○壬辰,上御明政殿,颁柑儒生,仍试取,居首尹光国、之次南玄老并命直赴殿试。

○上问辅养官南有容曰:“相见礼时,元孙能成节次乎?”有容曰:“无面生之意,而敛膝拜之矣。”上曰:“元孙得辅养官,其勉之哉。”

○掌令南鹤宗上书,请鞫狱杖毙人前后伸雪之命,一并还寝,不纳。

11月18日

○癸巳,摠戎使洪凤汉,承命往审临津形便,至是还奏曰:“临津以上三四十里,皆四五丈赤壁,以下亦四塞,无可虑,而来苏亭近处有浅滩,通旧长陵路无所遮隔,此为踈虞。若自来苏亭浅滩,至长山合七里之地,筑土城以塞之,仍置防戌别将,或移设坡州邑治为宜。临津左右石壁之间,设虹霓石门,亦可为壮国威之道。”上命禁将具善行,更为往审。

○领议政李天辅奏:“永柔卧龙祠,配享岳武穆,而曾有立碑之命矣。闻西伯李台重方治石以待云,碑文请令兵曹参判南有容制送。”上可之。

○命减北汉还谷耗三分之一,其捧留本邑者勿论,愍其转输山城之劳也。

11月19日

○甲午,上召儒臣,讲《诗》之《七月章》。下纶音曰:

噫!一阳已生,二阳将近,吁嗟!元元其亦随时候而复阳乎!御苑观耕,曾讲《七月》,于今阳月,又讲此篇。王者讲学,异于匹庶,若不体行,岂召讲之意乎?胜国时高皇帝谓丽使曰,王若爱民,必有王子。曾览东史,尚今钦诵。噫!今何以勉?其无他也。一则恪勤奉职,无或悠泛,一则寅协于朝,一心国事,一则诚心择人,民受其惠,一则奖廉惩贪,以树纪纲,一则去奢节用,广储其蓄,一则饬谕诸道,劝课农桑。何谓恪勤,百隶之怠慢,其由不勤,纪纲之不立,亦由不勤,外方之恬弛,亦由不勤也。何谓寅协,同寅然后,可以聚精而同立于朝,或东或南,各相讥议,甚事可做?何谓择人,舜举十六之相,咸熙庶绩,汉任循良之吏,能成少康,三百六十之州,若皆得人,海东苍生,岂无熙皞之乐?何谓奖惩,封墨烹阿,齐国大治。奖廉惩贪,王政所先,此正夫子所谓举直措枉者也。何谓节用,孔圣岂不云节用爱民乎?节用即爱民之本也。然不先祛奢,何能节用?噫!侈风日盛,一人衣百人效之,一人食百人效之。卿士大夫,日事其侈,寒士贫民,不胜饥寒,予虽不高䯻广袖,其若行得实政,岂有此弊?其虽饬下,不觉䩄然。何谓劝农,国储荡然,专由不劝,民之怠惰,亦由不劝,于今饬励,舍此何先?咨!大小臣工,莫曰君衰,其各勉励。嗟我!元良体予代理之意,须先自勤。噫!外邑饥民之流离京都者,古亦有之,而此月异于常月,其令赈厅,给粮下送,亦令列邑,毋敢恝视,济我赤子。

臣谨按,饬下莫如自修,保民莫如制产。苟不务本而循其末,则亦虚文小惠之归而已,尚何补哉?我先王忧勤之德,五纪如一日,虽古圣王恐无以加之,然患不能得其要耳。是故每一纶音之下,动盈十纸,非不恳恻,而绝少躬行心得之实。至如给粮饥民,不害为惠政之一端,而既无以人人济之,则曷若反其本哉?“

11月20日

○乙未,礼曹以十二月初七日,为中宫殿诞日,当行陈贺,而値连三日国忌斋戒,请以初十日陈贺,上既允而还寝。诸臣力争,上曰:“予既不受贺,况坤殿乎?”

○上召见左议政金尚鲁、备局堂上申晩、金尚星、赵荣国、洪凤汉、李喆辅等。时持平赵宗溥,以领议政李天辅夺人之妻,而瘐杀其夫,上书惨劾。略曰:

见今冬暖如春,阴雾四塞,桃李开华,雷虹不藏。此莫非阳微之兆象,吁亦异矣!惟彼相也,自在发轫之初,已有名宦图占之谤,夷考本末,百亿化身,以其人则只是阘茸粗虚之一㤼子,顾其行则不过嗜利无耻之一鄙夫,特以地势之好,致位至此。中书三年,未有一言一事之可观,所言者不出于树党市权而已。堂堂圣明之世,何患乎一贤辅之不得,而以一国之重,付之于如此之人?百僚羞与为首,舆情莫不忧叹,亟改其职,另卜贤德,断不可已也。虽以一事言之,闾巷姜姓人之妻,以姿色名,瞰其夫之远出,曲路劫纳,仍作别畜。及闻其夫之号冤,虑有后患,分付捕将郑纉述使之扑杀,纉述知其冤而不肯举行,则乃构他事而请罢。代纉述者嫌其烦而不敢施杖,牢囚别间,不通水飮十馀日,不胜饥渴,已土龁席,含藁而毙。未几捕将病死,一世谓受其殃,昨夏大旱,人皆谓冤气所致。噫嘻!天下宁有是耶?此说千人同辞,万口咸传,臣亦始闻风便以为‘必无是理。终不置之于疑似之间’,而不之挂口,数年之间,其所传播去益狼藉,内而畿甸,外而八方,虽儿童、走卒,莫不曰饿杀人之相也。

又尾请谴责入冬后不言诸台、还收柳徕伸雪之命,上取其书览讫,命还给。尚鲁曰:“臣见领相,则以为台言果有苗脉,而死者非姜也,乃高也,高姓人即领相贱畜之亲属,而领相家婢夫也。领相家祭器之属见失,而指目于高哥,故拘留捕厅,因病致毙,且高哥之死,在于郑纉述为大将时,惟愿一查云矣。”上以事关大臣而行查为难,问可否于诸臣。申晩等咸曰:“当查。”洪凤汉曰:“臣亦曾闻此事,问于领相,领相指心誓天,故臣使将校变服入捕厅诇察,则果无是事。行查以白之为当也。”上特除郑亨复刑曹判书,兪彦民参议,与参判沈星镇开坐直房而查之。亨复持查状入奏,上以为不明白,又命查之,与宗溥所言相左,特施宗溥刊版放逐之典。仍遣承旨别谕于领相而慰藉之。时,天辅待命金吾。史臣曰:相门此事,无人不闻,勿论虚实,为台官而言之无怪也,然究其心,则亦出于私。盖时有东、南之党,而南党甚盛。如赵荣顺、洪景海辈互相翕訾,自谓淸论,而荣顺则尝以参下弘录,有望于天辅,天辅不听,荣顺由是怨天辅日甚,相与嗾,宗溥劾之,荣顺又自继之,盖其瘐死云者,因其疑似,而景海飞语宣播云。 ○户曹判书李喆辅,又以经用不给,请以本曹钱二万两,换用惠厅米一万石,上从之。

○左议政金尚鲁奏:“链戎台处于都城、北汉之间,实为要冲之地,而摠厅移设今至八九年,根基未立,事多踈虞。即今急务在于募聚人民,而既无生理之资,又无耕作之土,非细闷也。三南药丸契及海西铳丸契,专为各邑军器而设,然中间消瀜有名无实。臣意则两契人受价,自赈厅出给后,摠厅句管,使契人制造于链戎台,仍为输纳摠厅,令摠厅分送各邑,年终修成册报备局,则外邑军器可以着实,营底居民,亦可因此聚集矣。”上从之。摠戎使洪凤汉又请移设爋造幕于营底,严禁他处设幕,从之。

11月21日

○丙申,辅养厅启:“礼曹节目中,辅养官相见后,以一朔三次进见定式,相见礼既行,则今二十一日,当依例进见。”上可之。

○王世子下手书,别谕于领议政李天辅,是日天辅出城。

11月23日

○戊戌,以金尚耇为大司谏,任师夏为执义,李敏坤为司谏,李光溭、李基德为掌令,赵𪬵、辛命喆为持平,沈锈为献纳,洪檍、李德海为正言,郑光震、洪良汉为修撰。

○户曹判书李喆辅,以各宫房奴婢有頉者,纷然请代,请依辛亥定式,宫房奴婢改望呈之路,一切防塞,上曰:“玆事予知熟矣。王牌成给,然后奴婢子支,亦为收贡,此所谓永为奴婢者,而王牌成给之前,则初非永定,故有此代頉之事。王牌须即举行,而有頉者,即为望代后,成给王牌可也。”

臣谨按,奴婢之法,公私宜无异同。王牌即私家之文券也,宜于折给之初,成给王牌,而其后逃故,则该宫失之而已,何可待其无一欠阙,累年收贡,然后始可成给王牌耶?若尔,则在该宫利害,必将随阙请代,传之无穷,何以王牌为哉?上于宫房事,一切厌闻,故勿论巨细,拒塞如此,法安得行而民安得不受其弊也?惜哉!

○上别谕于领议政李天辅。

○上召捕将具善行、李义豊,俾禁城内乞人之勒求人财者。时筵臣有以此弊仰白也。

11月25日

○庚子,上行初覆于养正阁,王世子侍坐。上不御法服,礼曹判书金尚星进曰:“虑囚,重事也,而殿下废常例服,此非示法于后者。”上即起而入,与东宫,改衣出临,特赐尚星熟马以奖之。承旨以次而进,读奏文案,上并命姑待三覆处之。其后十数年,上在大耋,每当覆囚,追思其言曰:“故重臣之勉予,何忍忘也?”辄御法服,其不没人之善如此。

○领议政李天辅上疏,略曰:

人心浮,而臣之德望无以镇服,朝象溃裂,而臣之力量无以凑合,外不度时,内不度己。周旋于至艰之会,担着于众争之地,信心冥行,得罪于人者多矣。仇敌所萃,无怪其毒锋之必至,而其中树党市权一句语,乃权奸之极罪,人臣之负是罪者,虽湛宗灭身,何以赎其万一乎?噫!使臣气势足以制人,声援足以卫己,果如言者之言,则虽甘心于臣者,必不至若是之蹴踏凌,而彼言者乃反以四字之目,容易加之。天地鬼神,昭布森列,焉敢诬也?至若末端事,最其杀心所注。言之污口,臣不欲提说,而所可痛者,白地做出,讹言传播中外,以眩一世,然后末乃借重于台阁,以实其事,上溷天听,其为计也,可谓至巧且险也。虽以日月之明,亦何以尽烛其情状乎?

上下批开释。天辅又上书,乞免于小朝,温谕不许。

○正言洪檍上书,请寝赵宗溥削版放逐之命,王世子还给其章,特令削职。

11月26日

○辛丑,上召见贡、市人,询弊瘼。

11月27日

○壬寅,上幸和协翁主第,夜深还宫。行在不传更鼓,盖是日以翁主祥日,上不欲闻铮鼓故也。又命公、翁主、大君、王子,虽亲尽,定为不祧之位,俾为定式。

○副修撰赵荣顺上书,首以瀛馆新录,何等重选,而人言狼,物情骇愤,相门私客无不同队而并武,为难进之义,其下乃曰:

臣之踪地,固不敢开口论事,以事难终默,敢此附陈焉。呜呼?今日名义斁败,廉耻丧,朝无谠直之风,国有缀旒之势。危亡之征、泮涣之形,难遍疏举,而若论其最误世大病国者,只在辅相之匪其人,而亦未有甚于今日。首相盖其蓝面白眼,阴谲庸陋,始假淸论,冒窃极选,终附权门,骤占隆秩。平生伎俩,不过乎挤人利己,寤寐经营,只在于献媚固宠。是非之不可不明也,而必欲紊乱之,忠逆之不可不严也,而必欲汨蕫之。至于三司合达,自是一国大论,而初入铨地,则密排而擅停之,及登台席,则诡辞而漫奏之,敢谓公议之可胜,敢谓圣聪之可欺,辨质君父,贻辱朝廷,其窘遁之态、闪倏之状,令人可痛,亦令人可羞。且以近日事言之,庇护逆孽,而必伸之于丹书之案,阿好凶科,而亟荐之于本兵之望,放恣专擅,亦可谓无所不至,而况其残忍不仁,贪饕无厌?妖孽嬖畜,货贿日辏,狎友幸客,党与日炽,威利之所笼,权焰之所压,人莫敢谁何,虽以向来所播闾巷歌诗见之,亦可知十手所指矣。其从弟益辅,又以狠毒之性,兼有狎邪之行,左右盘据,同恶相济,官欲自占则乘机而倾夺之,人有所逼,则造言而噬螫之。凭借威福,乖乱搢绅,譬如枭音之鸺应,虎威之狐假,三窟势成,一世影附。而又其残杯冷灸,出奴入主,心之所欲,頣之所指,无不奉令而效力,盖观乎前冬李鼎辅陞资事而极矣。惟其如是也,故君纲日入于解弛,士气日趋于污下,无复有一个半个得保本色者,甚则昏夜而乞哀者有之,俯仰而吮舐者有之,殊不知名义之为何事,廉耻之为何物。世道至此,他尚何说?台评之发,亦云晩矣,而气势所驱,端緖莫究,本事终归䵝昧,舆情益切愤惋。噫!彼圆头、横目,看似常人,葱珩赤芾,看似大官,而断其心迹,已不容于举国之诛,则亦何必以人言之有无、查事之虚实,为其罪之轻重也哉?臣窃痛之。惟愿邸下,亟禀大朝,明正好恶,屏黜权相,嘉奖台臣,使四维张而百僚励焉。

司谏李敏坤又上书,略曰:

窃观相臣之对辨台书,略无自反之意,辄肆愤怼之气,一何与古名臣容受之意相反也?文淸公郑澈之言曰,苟欲闻过,但当一一虚受,不必计较其虚实。人能急于自治,则人言之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莫非有益于己,何暇计其言之虚实哉?昔之谏其君者,或比于桀、纣,或比于桓、灵,时君不之罪焉。莫尊于君上,而敢言之士,犹且不讳,况乎宰相之位在乎君上之下者乎?自古能治之朝,莫不假借台阁之权,而至于我朝,则尤有所大焉者。元衡、芑、梁之凶,势焰薰天,足可以移祚亡国,犹能帖伏于台阁之笔。今日大臣苟知此义,则其于论己之言,亦当惕然恐惧,摧谢引伏,而遂乃疑之以祸心,斥之以毒锋,显有相较角胜之意。夫如是,则攻己者日踈,佞己者日进,相门之所拟参术之储者,不过慕膻之蚁、逐腐之蝇,而阴朋比类,莫不根本于是。大朝三十年苦心,惟在于破朋党,晩年之所倚毗者,只在于一元辅,而不能赞其美,乃反别生一党,则此岂所以仰体大朝之本意,而亦岂为世臣私门之福也哉?今以一朝之愤,不思万世之弊,深于计虑者,恐不当如是。臣谓宜邸下,明谕大臣,遽忘其怒,观理之是非,则风浪自可息,而国事尚可为矣。昔汉文帝,止辇受言,言可用则采之,不可用则置之。诚以人言互有得失,不可以一言之善尽取其言,亦不可以一言之不善尽弃其言。臣观前后进言者,或有一言之触于时讳,则其他千万言虽切于时务者,率皆置而不用。今以宪臣书言之,所引先正臣赵宪之事,语及廊庙,威罚遽降,并与此言而不省,则臣实慨然也。臣曾见故名臣李之菡之遗集,之菡尝吊赵宪之居忧仁川,其夜妖彗亘天,宪问其兆之如何,则之菡以为,彗星长迟短速,此在十数年后,天下必大乱,生民鱼肉,世无人当之者,惟君益读古书,以报国家,及至壬辰之乱,其言果符。臣于癸亥之冬,以兼史入直禁中,其时彗星之灾弥月不消。臣所目击而忧叹者,计今年数,适与之菡之所言者相近。臣固未解之菡与宪前知之术,而以其笃信二臣之故,每不胜其隐忧深虑。况自数年以来,非常可愕之灾,又从而叠见层出?凡厥灾异之作,虽有迟速,未尝见无其应者,不可以今年有灾明年无事,而或忘警惧之心也。呜呼!以天地之告警,则殆至于无变之不有,而以时象言之,则谄谀竞进,佞幸鸱张,生民涂炭,邦本有坏,边圉踈虞,缓急无持,厝火积薪,未足喩其危急。而世方以幸科巧宦,驰骛相尚,靡哲不愚,滔滔沦胥,将不知国事之税驾何地。邸下深居端拱,亦何以知今日世道之至于此极耶?消灾救弊之道,更无别法,实惟在于恢张言路察纳谠言。伏愿邸下必于宴侍之际,从容仰禀,收回言者之谴,以彰来谏之路者,实为恐惧修省之一端也。

王世子令曰:“今览赵荣顺、李敏坤二书,诟辱大臣极矣。如此背公死党之类,不可置诸辇毂之下,并施投畀之典。”后数日,上闻两人陈章事,以党习严责之,窜敏坤于巨济,荣顺于大静。

○命执义任师夏,永刊仕版,献纳李世泽罢职。上于启覆时,谓诸臣曰:“日前元系,请见于予,仍欲来抱,则阿保福连者,乃敢作色于予。”初命定配,至是还寝,只令永黜。仍问承旨曰:“福连下教后,台臣有言者乎?”对曰:“无之矣。”上曰:“在台体则虽请鞫可也,况启覆入侍台臣,亲听作色之教,默无一言,将焉用彼台臣哉?”遂命师夏刊版,而世泽以其追后入侍,只罢职。

11月28日

○癸卯,以南泰齐为大司宪,金履万为执义,李世泰、郑广运为掌令,任希教、金时默为持平,洪良汉为献纳,李昌任为正言,赵𪬵、徐命膺为校理。

○礼曹参判李益辅上书,辨赵荣顺之斥曰:“臣无他罪焉,特以大臣至亲之故,一矢并射,欲售网打之计,胪列臣构捏臣,虽极危险,都是虚影,诚不满一哂。盖臣家见嫉于此人者,所由来久矣,是实举世之所共知,臣不欲索言。”王世子赐例答。

○修撰赵曮上札,请仰禀大朝,还收赵宗溥放逐之命,亟寝赵荣顺、李敏坤投畀之令及洪檍削职之罚,王世子责以营护。

○王世子行三覆于时敏堂。王世子曰:“初覆,大朝恤刑之教,丁宁恳恻,大臣、诸臣着意看过,得一人可生者,然后方可以仰体圣意。”左议政金尚鲁曰:“臣闻下令,不胜钦仰。臣非不知邸下仰体圣意之心,而可查者,大朝已令查之,所馀度数甚少,但恐可生者难得也。”镇海罪人金武才、顺川罪人金有世、利川罪人金昊元、平壤罪人徐卧达,并令依律。公州罪人李六孙特令酌处,甚失刑也。上温幸后,命给湖民二斗米,而六孙为里保,不曾分米,反杀索者。证援已具,无可疑者,而上以由我温幸,有此杀人,多示不忍之意于初覆时,仍下询世子,世子乃以酌处之意仰对,故终至减死。大司谏申𬀩申前达,不从。又达:“凡无礼于君父者,罪不容于三尺之诛,而大朝处分之下,福连罪状昭著难掩,论其负犯,不宜假息于覆载之间决矣。当初岛配,已是惯典,旋即收还,过为曲贷,此虽出于大朝包涵之大度,而其在惩恶严法之道,不可一刻容置。请福连亟令王府,拿鞫严问,以正王法。”令曰:“不但台臣之请,余意亦然,而大朝下教既有深意,其在仰体之道,不可遽许。”不从。又达:“戊、庚凶逆,往牒所无,苟有一毫干连,虽未及输情,其不可轻议于伸理也明矣。近来人心狃安,堤防不严,因其家孥之自讼,多有原恕之论,丹书凶孽次第伸雪,而无所留难,王章渐挠,舆情咸愤。请亟禀大朝,收还前后诸贼伸理之命。李六孙杀人情节狼藉难掩,狱案顚末毫无可疑,而仰体大朝恻怛之教,虽有特为参酌之令,三尺至严,终不可贷。请亟禀大朝,依律处断。”又达:“印信伪造,法文至严,苟犯其律,细大无问。崔潗减死岛配之令,虽出于体大朝好生之德意,而以其情矜,法不可屈,请潗依律处断。”并不从。

○禁卫大将具善行往审临津,归奏形便。上曰:“称以山城则小矣。”善行曰:“当为堡,而临津左右若置墩稍设疑兵,缓急可无虑也。洛河则春、夏、秋三节皆为险津,冰塞则一月可渡者不满五日。东坡边则尤沮洳难着足,浅滩处中流石角磋砑,故虽夏日徒涉为难,马则尤不可渡。臣循水边至长山,遍观形便,则实为西路要冲之地。今若筑土城置别将则似好,而坡州之人则皆愿移邑于此。”上曰:“过靑石洞则可守之地,独此处也。”仍命置别将设墩及虹霓石门,使摠戎使洪凤汉经略之。凤汉请以尹泰渊,姑差别将,许以将功赎罪,上从之,又命长山,亦依临津例,置别将。

十二月

12月1日

○朔乙巳,王世子行常参于时敏堂。

○大司谏申𬀩上书,略曰:

顾今人心不淑,世道日非。搢绅交构于暗地,寅协无望,大僚相哄于禁廨,观听有骇,况目下处分失中,甚非淸朝美事。呜呼!太臣、言官,均为国之股肱耳目,力势不可以偏重,可否惟期乎相济。而顾上之所以处之者,必也操至公之鉴,协大中之道,使群情无乖戾之叹,国家享事和平之福,而毕竟所眷眷于扶植培养者,又专在乎广开言路,此古圣帝明王为治之至法也。顾今元辅,自其佐铨,及至秉轴,咈公坏防,率多可议,则呜得免过疑责备者之言?至如捕厅事,虽已查白,初既入于台臣之风闻,则举而论之不是异事,在元辅为国家虑言路之道,只当卞其有无,不宜遽示不平,而语或喷薄,殊欠体貌。规正之论,亦何可无,而惟其㤼子,蓝面之目,可见诟辱伤风,芑、梁移祚等说,未免引谕乖当,论以簠簋不饰之义,岂可谓得其宜者哉?夫如是看破然后得失互著,左右相均,方可议于至公大中之道矣。然有国之言路,如人之血气,不可以一时壅阏,况甚至于摧折之乎?言或有过于激,而必加奖谕者,将以来公正之论也,事或有爽于实,而不轻排非者,欲以广聪听之路也。今于诸臣之言,设或有过中者,略示诲谕,务归适当,恐未不可,以威怒荐加,削窜相继,举措苍皇,景色愁沮,是岂圣世之所宜有?而彼道路流传,必将曰因一相臣,罪四言官,亦岂可使闻于中外者哉?伏愿邸下亟加睿思,仰禀大朝,收还四臣削窜之命,以光圣德焉。

王世子下答责以营护。初赵荣顺为言官,欲论李天辅,人言大播,金尚鲁因微事奏罢之,天辅以其事关自己,而僚相请罢,大以为嫌,有所争难于禁中。𬀩书中相哄云者,盖指此也。

○领府事金在鲁上札曰:

臣病伏中得闻一二臣,惨劾首揆,其中一书权门云云。臣于向来秉轴最久,看此二字,尚有曲木之惊。噫!首揆自出身之初,名望莫先,岂藉资于人者哉?且其前后晋擢,多出圣简,或在臣去位之后,实未知其何所指也。至若李鼎辅事,非但前此大臣已有筵白,臣亦知鼎辅心公而括静且系久次,故有所陈达,而今乃并作首揆之罪案,目以权势之指使,则臣之受辱亦极矣。其何可包羞忍垢,厌然自在乎?

王世子温谕。

○左议政金尚鲁上札,略曰:

堂书中四件事,下语至深,声罪至严,而伸理之论,臣尝尾之,本兵之望,臣尝与之,堂录之坐,臣尝同之,至于重臣之进用,臣亦尝首先举似矣。噫!臣与首揆,三载中书,接武周旋,而一朝危辱,苍黄去国,臣所伤也,同事而不同其罪,臣所耻也。即此而臣可以知所处矣。

王世子温谕。

12月2日

○丙午,流星出室星之下。

○窜大司谏申𬀩于锺城,仍加栫棘。上闻左相因台书陈章,取览𬀩书。至至公大中之语,上曰:“以予为不公正也。”至恐未不可语,上曰:“𬀩既陈章于元良,则对子而言父,岂可遣辞如是乎?”上命世子侍坐,又命牌招申𬀩,上曰:“大臣相哄何事耶?”𬀩曰:“臣非参听,何能详知乎?”上曰:“咫尺君父之前,代理元良侍坐,而汝敢欺隐至此乎?守令风闻,容或有之,而大臣事岂可以风闻而论之乎?”𬀩曰:“闻以赵荣顺请递台职事,至于相诘,而里面则臣实不知矣。”上曰:“汝陈书于元良,而以予为不公正,对子而讥其父,是无臣节而然也。”仍命发配锺城,倍道押送。上谓世子曰:“人之有子,将以求孝也。今予六十暮年,乃受申𬀩之欺侮,尔于文字,何不详察也?”仍下不忍闻之教,世子免冠者二,下庭席藁者二,免冠叩头者一。上曰:“尔虽不能用法,宜请申𬀩之当律也。”世子对曰:“可杀矣。”上曰:“元良既请杀,则申𬀩不可远配而止。加其栫棘可也。代理之元良至于免冠,而今日台臣若不请讨,则是朝鲜无臣也。”四更乃罢,已而有承旨入对之令,右副承旨沈锈不待史官,疾趋以入。王世子免冠,席藁于时敏堂前庭砖石,使承旨有转奏之语,锈求对而达于上曰:“世子待命,而使臣仰奏曰:‘臣既不敏,不可代理军国,请还收代理之命焉。’”上命锈引入世子。世子辞不敢,至上再谕后始趋进,上又下不忍闻之教,世子涕泣不已。黎明乃罢。

12月3日

○丁未,上御明政殿,试文臣制述。

○左议政金尚鲁上札乞免,因申𬀩书中斗哄语也,王世子慰谕。

12月5日

○己酉,前大司宪南泰齐、掌令郑广运、持平任希教并命削职。初世子以三台臣之不请讨,至令巨济府勿限年定配,左议政金尚鲁以闻于上,且言申𬀩处分之过,上意稍解,特减𬀩栫棘,又命世子寝三台臣岛配之令,只命削职。

12月7日

○辛亥,上亲传仁烈王后忌辰祭香于明政殿。

○领议政李天辅上疏,请更查。盖赵荣顺疏,谓以查事䵝昧故也,上下敦谕殆数百言,使偕来承旨传宣。

12月9日

○癸丑,御营大将李义豊卒。命禁卫大将具善行兼察。

12月10日

○甲寅,以赵东渐为御营大将。

○领议政李天辅上书乞免,王世子温谕。

12月12日

○丙辰,月犯毕星。

○有盗偸忠淸道木川县火药二百斤。

○以金镇商为大司宪,郑弘淳为大司谏,李基敬为司谏,李万恢为掌令,吕善亨为持平,金元行为掌乐正,元行乃抄选也。

○校理洪麟汉上书,伸救赵荣顺,王世子特令罢职不叙。

○以朴师讷为承旨。

○上命竖显陵、光陵、敬陵、昌陵表石。时各陵表石尚多未立,而四陵特命先为始役。

○药房入诊。左议政金尚鲁、礼曹判书李益炡同为入侍,奏曰:“明年当依先朝乙酉年典礼,宜称庆陈贺。”上不许,以手书赐尚鲁曰:“飮涕下教,体予此意。其须少谅,便予怆心。”又以手书赐益炡曰:“既谕相臣,其须谅焉。复勿求对,便予暮年。”尚鲁言:“王世子后宫,昨年生王孙,而尚无称号,宜赐爵号。”上不许。

○教曰:“明年即圣祖诞弥之年,光庙登极之岁也。追惟昔年,此心一倍,再明年仲春真殿酌献礼,进定于明年二月。”

12月14日

○戊午,月入东井星。

○上亲传腊享大祭香于明政殿。

○以郑弘淳、任玮为承旨,朴相德为大司谏,朴盛源为校理,沈墢为谢恩书状官,金阳泽为黄海道观察使。

○上取览太庙所藏金宝图式,还奉于望庙楼。

12月17日

○辛酉,王世子引接大臣、备堂。

○教曰:“关东详定便否,予欲问之,岭东、岭西侍从守令中,熟谙其事可以奏对者,各一人上送之意,下谕于本道道臣。”

○教曰:“陵殿焚香,既已受押,则承旨当亲传,而依遣官致祭例,授受于香室,事体不然。此后一依祭享传香例,承旨亲传,文庙、宫、园一体举行,孝章、懿昭庙朔望传香,承旨亦为亲传,跪传立传,一依祭传香例。”

12月18日

○壬戌,以宋秀衡为承旨。

○遣谢恩使海春君栐等赴燕。上召见而送之。

12月20日

○甲子,月晕回木星。

12月23日

○丁卯,司仆寺启:“本寺所属康翎县旧登山岛陈、起田畓,折受于贵人房,自今年收税事,自内需司移牒矣。康翎牧场自是本寺牧场中最关紧处,而二去甲子年,因道臣驰启,移设牧场于巡威岛。盖此岛为海路要冲之地,故设置佥使以作关防重地,仍兼监牧官,以本牧所管麒麟、延坪等岛为放牧之所,而巡威、麒麟、延坪三岛,则元无耕垦收税之地,故诸岛牧子位田及牧官粮料、各样策应,专靠于登山旧牧场,若无此牧场,则登山一牧场便是虚设,而佥使亦将罢矣。以此之故,再去癸酉年间宫房折受时,自本寺草记,还属本牧矣。今若以此属之宫房,则宫房所得至为些少,而在本寺则牧子位田、牧官粮料,他无责出之处,而三岛放牧之政,将不免撤罢。请依癸酉故事,还寝宫房折受之命。”上允之。

○命承旨,放典狱轻囚。

○领议政李天辅又上疏,请更查,上敦谕,许令更查,竟无实。

○药房入诊。左议政金尚鲁同为入侍奏曰:“关东厘正使金阳泽外任,代以徐志修差遣为宜。”上从之。尚鲁言:“即今未竖表石之陵,合为十二矣。显陵、光陵、敬陵、昌陵则已有竖碑之命,而臣意则此四陵外,厚陵、宣陵、靖陵,亦于明春一体竖碑似宜。”上从之。尚鲁言:“故相宋寅明,曾请徐仁修直除守令。前主簿徐有祜,亦依仁修例直除守令,俾以官享奉国舅祀。”上从之。尚鲁言:“故进士申炅即东阳尉翊圣之子,尝师事先正臣金集,文学、行义著称一时,丙、丁乱后绝意不仕,著《再造藩邦志》。守义扶纲,若是卓尔,而至今湮没,诚圣世欠典也。请特为赠官,以示风砺之意。”上从之。尚鲁又请禁追荣之滥杂者,上可之。尚鲁言:“使各军门牒呈兵曹者,盖所以尊体统,而但大将牒呈,事多窒碍,且视庙堂反有重焉。此后则请令郞厅牒呈。”又言:“今之备局即庙堂也。庙堂体貌自别,而他司移关事体未安,此后毋论诸上司及有都提调衙门,请并令郞厅牒呈。”上并从之。尚鲁言:“故同义禁郑匡济事亲至孝,及其亲丧周甲之岁,追服三年。请依故判书金有庆例旌闾。”上可之。

○教曰:“李最中、宋茔中、洪准海、宋文载、李宜喆等,罚既施矣,勿拘检拟于玉堂。”先是,五人者,皆参堂录,而曾以忤旨,命铨曹最后收用,至是因铨官陈白,有是命。

12月25日

○己巳,虎入国社。

○以朴师讷为刑曹参议。时以李天辅查事,人皆厌避,法官凡四易参议,而皆称在外,国纲之懈弛,识者寒心。

○刑曹判书金尚星上书,略曰:

臣有区区微见之为国家甚惜大体者。夫大臣之体貌果何如也?诚使查事䵝昧,而大臣犹不首实,则是大臣之欺君父也,虽在大臣之列,堂堂国家宜有以罪之。况且大朝于深夜静摄之中,至命三堂而会查者,其为事体之重果何如?而今因相札之自请更查,有此处分,则大臣虽重,犹不如国体之至重,朝家既缄问捕将矣。勿论姜哥、高哥,其间委折,为捕将者,决无不知之理,而今又以高汉贱女辈,已经行查之类,一查再查者,其亏失国体则极矣,臣未知四方听闻为何如也,臣非为言者地,亦非为大臣地,而所惜者国家大体也。惟邸下仰禀大朝而裁处焉。

王世子不纳,上闻而取览,嘉叹其得体。

○持平金时默上书,伸救赵荣顺,王世子责以营护。

12月26日

○庚午,命刑曹判书金尚星等,更查李天辅事。尚星辞不获,与参判李成中、参议朴师讷,查问天辅妾李女义六寸高大成之族属,供如初,缄问于其时捕将郑纉述,对亦如初。上教曰:“领相必欲伸白,故有此更查,而亏损国体则大矣。”命放干连查问者。尚星曰:“大臣之自请更查,圣上之特命更查,臣之承命更查,君臣上下俱不免衰世之事,而此犹细事耳。大臣、卿宰若有不法可论之事,则惟台阁可以言之。然近来台阁之被罪者前后相继,彼果出于党心,则固可罪也,而若指事论列,则观其虚实之如何而处之,使宰相、台阁有以相制,然后可以为国家长远之计。且窜谪者,非欲置之死地,则祁寒盛暑,倍道押付,亦岂无道死之患乎?此不可不念。”上曰:“卿言是也。予已悔之,后当铭念。”

12月27日

○辛未,平安监司李台重上书,略曰:

本营钱布繁殖,素称我国第一,朝廷以是尤重其选,向前受任诸臣,亦皆才猷优如,用度有节,多积剩馀,遂有别备之目。虽其多少豊约,人人各殊,而别备二字,牢定誊录,朝家取以为用,有若常贡、正赋载在金石之典者然。以臣拙计短策,虽欲竭力效能,实莫之及,而区区平日之见,亦有所守。前因公行谪行,往来此地者数矣,与其时道臣语及此事,妄以为:‘大凡财货不在于上则在下,上欲聚之,则将取于民。且其名近于藩镇羡馀之进,上下俱为不便,盍思善处之道?’云。臣莅任以来详考年年会录,以应入之数,计除应下,不甚悬殊。如非换名取殖,无中生有,则虽劳心焦虑锱铢不遗,实无以当其什一。臣又不能节省俭约,今过十朔,常俸之减,几过千计,经费亦因以窘塞。若使才能有馀,廉约适中者当之,则亦岂无撙节贸迁,容易办得,以补国家之需用哉?此臣之宜去者也。

王世子下例批。

12月28日

○壬申,上亲临都目政于熙政堂。以李最中、洪准海为校理,李宜哲、沈鑧为修撰,尹得养为副修撰,金相度、元仁孙为正言,丁锡天为持平,南鹤宗、南惠老为掌令,尹得征为司谏,李凤龄为执义,徐命臣为大司成,尹东度为大司谏,赵明履为大司宪,吴遂采为副提学。吏曹判书洪启禧、兵曹判书洪象汉之政也。

○前是,上欲问关东详定事,有守令上送之命,而横城县监郑存谦以差员上来。上召问曰:“关东详定法颁行后,民果便之否乎?”存谦曰:“近来参价日增,赋敛无节,民不支堪,流亡殆尽,今番新详定后,各邑出赋,随其邑规而均之,各样公用,一一定数而裁节之,虽分钱升米,守令不得擅自加减于其间,不足之数则朝家划给各样钱一万七千八百五十馀两,以防民瘼。故民皆便之,惟恐行之不久也。”上曰:“汝归语东民曰:‘吾王将永久遵行,汝等勿虑也。’”存谦读奏详定笏记,至第三条,上曰:“人参一两价,今以六十两为定规,而此后人参若或腾贵,则将至于百两之多,岂不可念耶?”均堂洪凤汉曰:“今此详定加减不得,此所以为民除弊也。参价若或腾贵,则惠厅当从长区划。岂可加征于民乎?”存谦又言还谷多人民少之弊,上命庙堂禀处。

臣谨按关东参贡,为一道之巨弊。盖地之产参有限,世之用参无节,则其势不得不日踊而岁贵。是故朝家划给之价,自六十而至于八十。然朝家所划止于八十,而民间所敛,则转加而为百二十,又转加而为百五六十。至于上之末年,关东之民举皆倒悬,日诉庙堂,而庙堂亦末之何袖手而已。然则上之为日后腾贵之虑者,有以见大圣人长远之谟,而乃任事之臣,惟恐其能之不炫,谓可以永保无弊,呜呼!斗筲之人,可与为国也哉?

12月29日

○癸酉,承文院启:“皇历赍咨官持来礼部咨文二道,而其一即沈阳问安使行时奏文、方物领受知会事也,其一即使臣赏赐事也。虽是事过后追咨,而既到之后,不可无答,请令别撰回咨,正书安宝,别定禁军骑拨,送付于谢恩使所到处。”允之。

12月30日

○甲戌,正言元仁孙上书,略曰:

自近年以来,人心日溺,世道日污,变怪百出,国法棼紊,噫亦寒心。今番秋曹更查,条理明白,顿异初查,日月赫临,无物不烛,恍惚情状,焉敢逃遁?然而相门主婚之人,遽入犴狴,终焉瘦死,则为捕将者,安得无罪?彼捕将虽武弁白首,七旬致位宰列,特教之下,其所缄对,顾瞻窘遁,全无白直告君之义,固已可骇,而诇察亮济,靡遑他事云者,尤不成说。夫诇察不过指挥校卒辈而已,非躬亲举行,则迟迟数旬,岂无暂时盘问之隙,而不问不放,故为牢囚俾至自毙,无乃有不自由者?而如许捕将,将焉用哉?臣谓前捕将郑纉述宜削黜。且治盗之法,莫懈于近日,藉盗之弊,莫惨于近日,睢盱捕校,视如阎罗鬼卒,哀哀无辜,将无所措手足矣。国家设捕厅,岂亶使然?此弊不可不严杜也。妖孽、嬖畜,货贿日凑等说,既登堂书,大僚以李礼辅姓名提达筵席,而渠敢扬扬于衣冠之列,可谓国有法乎?其凭怙奸骗,騩恶万状,怨毒愤笑,喧如鼎沸,难防之口,可掬之指,不可掩遏。噫嘻!儒臣远涉鲸波,虮虱礼辅尚逭王章,乱风坏纲孰甚于此?臣谓亟命岛配断不可已也。木川火药之失,何等惊虑?每思戊申潭阳事,不觉澟然。刻期讥捕严有朝令,侧闻数朔,尚今寥寥,愆期稽缓,宜有警责。臣谓当该帅臣、营将并施谴削,更饬本道,趁即诇捕也。

书入,王世子令承旨读之。问曰;“亮济谁也?”对曰:“亮济,向年鞫囚李亮济,而郑纉述缄辞,谓以讥捕亮济,未遑究问高大成也。”王世子以意在倾轧大臣,给其章,递仁孙职,后令削职。

○教曰:“明年即光庙即阼之年。以予衰耗,何待其秋?二月展谒光陵,本陵竖石,先为举行。”

○教曰:“噫!予之昨年,昔之庚子,明年即昔之乙酉,岁律今暮,此心一倍。岁首太庙展谒,当以乙酉日为之,元良亦随驾。”

○上御璇源殿斋室,下劝农纶音,略曰:

噫!列祖曁我圣考,畀元元于否德,若不顾恤,寔负陟降,今于暮年,岂忍为此?特坐真殿斋室,劝农诸道,咨!道臣、留守、守令体予意,堤堰之政、储谷之道,其各惕念。吁嗟!元良,亦宜钦遵。

○教曰:“八道渔箭、盐盆,皆属于均厅者,盖出为民之意,而今闻诸宫家各衙门、士夫家,复有私买箭盆之弊云。若此不已,海夫何以支堪?一并严禁。”

○上以军门郞厅之不严体例,非尊将幕之意,命文、荫、武并以从事官启下,俾为定式。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八十二

注释

  1.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