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二十四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戌,上手书劝农传教,下谕于八道道臣、两都留守。
1月3日
○戊子,教曰:“明日为始,王世子所讲之学,依例为之。”
○左副承旨严瑀上疏,略曰:
有一台隶,持赫蹄而来,传以为任持平之书,臣之外党至亲,亦有姓任而官持平者,故臣果不疑而开见,则其书曰:‘新启如长松、翠柏挺大冬,歆羡歆羡。既论林、金,则严瑀独可免乎?’下端又书曰:‘此乃都令公书也。’此盖长僚在阙中,抵任命周书,而命周自台厅,转送其家,下隶误传臣,既不幸见之。一传二传,殆至于举朝皆知,其书便一弹文,乞削臣职。
都承旨郑彦燮上疏,略曰:
即者严瑀疏,以臣之答任命周私书,引以为嫌,臣请略陈事实焉。命周诣台,臣在药院,抵书于臣,问以林、金事何如。林即象元也,金即尚迪也。臣以小纸答之,果如瑀疏所陈。盖玆事关系甚重,观于《堂后日记》,义理与议后之别,明白若是。天日在上,而分疏之言,迭出前后,殆欲以义与议字,音之仿佛,至请缄问,臣甚不直之。而臣之所得见者,即瑀所自录之日记也。若夫金尚迪筵达云云,未之曾见,故答之以是。命周发启而几陷刑戮,栫棘重溟,一边之气豪意健,视前一倍。今以私札,讦扬于君父之前,窃为僚臣不取也。
○吏曹参议李德重上疏,略曰:
向日大僚,以台通过多,至请重推。今者儒臣,又拈出二人而论之,其所谓鹰犬应募四字,其言至不祥,其意极非常,人之为言,吁!亦可怕。臣何可因仍蹲冒,以自丧其廉隅也?
赐例批。
○内局入侍,命领议政金在鲁同入。先是,上因进靴伤足指,药房问候,议定槐花膏,上曰:“今年是景庙周甲,予又添一龄矣。昔乐正子下堂而伤足,今予因着靴而伤足矣。”在鲁以权势二字自引,上慰谕。命读通信使状启,上曰:“执政数,将只许五人之数乎?”都提调赵显命曰:“自前倭人有求于我,必先以难从之事强请,以观俯仰。今若许之,适中其计。今此六执政云者,未必非其计,若许之,适中其计,宜并与五执政而勿许矣。彼既以朝鲜员役,勿为增减为言,而执政宗室之增数,甚怪骇矣。”在鲁曰:“己亥年则宗室二人,而今又增一人矣。”上曰:“四员外,勿许一员之增,以观俯仰也。”命读李德重疏,上曰:“鹰、犬应募云者,何人之言耶?”在鲁曰:“洪羽汉之言矣。”上曰:“虽未知出于公心,而予以洪羽汉为是矣。”显命曰:“圣教不当如是矣。”命读严瑀疏,上曰:“怪矣。”又命读郑彦燮疏,上曰:“不老成矣。昔一武弁,借马于崔佥知家,而其奴误借于兵判崔锡鼎,锡鼎借之。其后武人知而往谢,锡鼎曰:‘无伤也。’时人称其大量,此事正相类矣。今番任命周所犯之重,业已酌处,则位在宰列,鬓亦白矣,而又龂龂僚席间耶?其中尤骇者,以李益普事,于筵中斥以无状。噫!往日则称道于渠,今日则盛斥于君。噫!彼党心,因梦觉而并醒乎?不然,其习亦不美,嘱人斥人,其心不公。乾道昭昭,误示其人,私书措语,胡可上闻?虽有轻重之别,举措俱不美。郑彦燮、严瑀,并罢职。”
○尚衣院启请:“折受黄海道海州注筒地作畓收税,以补用。”教曰:“尚方供衣,内饔供餐,即周官之制也。衣襨之需、供餐之备,自有惟正,藉堤堰而设供,事体苟简。此启给之,提调并罢职。”赵观彬、元景夏、郑彦燮也。又教曰:“如金遇兑者,指山为海,指海为山者多矣,陈告人,令该曹严刑照律。”
○命京畿道臣推考,以水原双阜仓查事之尚不举行也。
○以沈星镇、李昌寿、李宗迪、权相一、韩亿增为承旨。
1月5日
○庚寅,以金尚星为吏曹参判,黄梓为吏曹参议,大臣荐望也。参判金尚鲁以水原查事许递,参议李德重违牌坐罢也。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赵显命,因平安兵使具圣益状启,江边各镇军器,计其兵额留置,而其馀无军器械,适足为藉寇之资,请一并移寘邑城,允之。命读水原查状,教曰:“任命周事,可知其心。宰臣用葬,便若乌梨,哓哓之世,倾轧之辈,乘机投间,其势固然。今览查状,尤无可疑。其启中巧憯者,当该地方官郑翚良也。此一射两中之意也,业已洞察,查又甚详,于宰臣何有?严饬,勿复撕捱。”
1月8日
○癸巳,左参赞朴弼周上疏陈戒,赐优批。
○御营大将朴文秀,又陈疏辞职,命给之。
1月10日
○乙未,以申晩为吏曹判书,郑履俭为大司谏,闵遇洙为执义,朴弼干为司谏,南泰赫为掌令,洪羽汉为献纳,李世师、李基德为持平,沈墢为正言,李箕镇为工曹判书,洪凤汉为大司成,吴遂采为副提学,南有容为辅德,李奎采为校理,赵载敏为修撰,赵明健为弼善,郑弘淳为说书,李周镇为礼曹判书,李匡德为左尹,金若鲁、郑羽良、申晩为宾客。
○擢金尚鲁为刑曹判书。
○以沈星镇为吏曹参议。
○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通信使,何时乘船耶?”领议政金在鲁曰:“初九日当乘船矣。”左议政赵显命曰:“信使员役,一从己亥不增减,而宗室执政如是增加,极骇然矣。”在鲁因平安兵使状启,请淸南各邑巡操,与四等都试,依例举行,允之。在鲁曰:“顷以受香时,诸执事不为祇迎,有下教,祗迎处所,当为禀定矣。”上曰:“摄行时,堂上执事,阙门内祗迎,堂下执事,阙门外祗迎。亲享时,亚献官以下先诣,亲传香时,堂上执事、监察,殿庭门内袛迎,堂下执事,殿庭门外祗迎。大享摄传香时,仪仗阙门外待令,亲传香时,殿庭门内待令。以此定式。”在鲁曰:“犯越女人三礼、小业等,既已推问处决,令槐院撰出回咨,定赍咨官入送沈阳宜矣。”上曰:“招引正犯罪人,既未捉得,则径先回咨,似如何矣?”在鲁曰:“逃躲罪人,虽未尽捕,而云吉既已捉囚,今当以正犯正法,三礼、小业被人诳胁,故减死岛配之意,回咨矣。”上下询显命,显命对亦同,允之。显命曰:“古之武弁,饥不午飧,寒不围屏,今则不然,偃便成习。顷因首相陈达,武臣依文臣殿讲例,使讲兵书,而其后寝不行矣。”上曰:“予果忘之矣。”令备局,抄启内三厅堂下武臣,册名亦启下。
○命同副承旨韩亿增入侍,下询济州民俗、土产,以亿增才递济州也。上曰:“先朝国恤时,请赴山陵负土之役,故东朝有米、酱之赐矣。”又教曰:“年前济州贡枳实,予若一尝而其味佳,则恐仍成进贡之例,初不尝之而还送矣。闻柑橘之贡亦有弊,闾巷间若生此树,则必以汤水浇杀云,然乎?”亿增对曰:“果有此弊矣。民家有此树,则自官以家主定果主,且令摘纳矣。枳实之还送,实出于不贵异物之意,非但有光于圣德,其为岛民之惠大矣。”又下询采鳆之弊,教曰:“古人云:‘谁知盘中粟,粒粒皆辛苦?’盘中鳆,亦然矣。”
1月11日
○丙申,以郑履俭为承旨,郑羽良为知经筵,李宗城、申晩为宾客,朴文秀为同成均,徐命九为工曹参判,郑羽良为弘文提学,李应协为副修撰。
○右副承旨权相一上疏,引年乞休,末以涵养陈戒,赐优批不许。
1月12日
○丁酉,命查正堂、郞入侍,王世子侍坐。上曰:“予以《豳风》教稼穑之意,欲使元良,先知良役之苦。盖良役之苦,自列朝已然,而守令之作为漏穴,征敛私用,极无状。闵镇厚但务减省而无效。今此下教之后,苟有隐漏,当以重律勘处。然予则严饬,而卿等务从宽缓,然后可无后弊。”仍教曰:“今者查正之举,意盖为民,京外奚异?王命当自近及远,都民之倒悬,无异外方。而其所查正,只行外方,此岂王政之所宜?京中查正案,其令本厅,一体举行。噫!民之巨弊,莫先于良役,越在列朝,讲究者多,而其无善策,尚今寥寥。今者此举,既谕前教,岂曰大政令而其若善行,除弊亦不细。噫!隐用田结,其律重也,况私役国民乎?今番查正之后,若或有不报追现者,则是欺君也,亦是私用其君之赤子也。奚徒阿大夫田野之不辟乎?当随现重绳。而在上者用法,岂可以人之贵贱而低仰乎?各道成册未到之前,先为下教者,此亦先令后治之意也,钦体此意,无犯邦宪。”命徐仁修,施以告身之律,因金吾议谳,下询诸臣而有是教。左议政赵显命,请以西路除番钱,报备局会录,允之。
○命申饬备局卯酉法。
1月13日
○戊戌,修撰李世师上疏陈戒,赐批嘉纳。
1月14日
○己亥,司谏朴弼干疏陈粜籴之弊,请变还上为常平,批曰:“譬靑苗则过矣。而为民勤恳,令备局禀处。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永宁殿𨱎甑各一坐、具鼎加造,领议政金在鲁所白也。在鲁曰:“獐岛牧马,不过四匹,盖自壬戌,以些少马匹放牧,似出于专执一岛之计矣。”左议政赵显命曰:“牧官所为无状。焉用如此牧场乎?马匹,移放他牧,以除民弊好矣。”允之。
1月15日
○庚子,以洪象汉为兵曹参判。
1月16日
○辛丑,月食。月犯轩辕南小星。
○以朴弼干为承旨。
1月17日
○壬寅,命宗庙朔望祭大祝加差一人,因左承旨郑履俭所奏。一大祝出纳十二室主,虽有强力,鲜不疲惫,恐或失敬也。命太室,设灌地筒,盖因领议政金在鲁所奏也。
○命大臣、礼堂入侍。上曰:“璇源殿奉安御容面部有点痕,渐入眼彩,昨以改摸之意,仰禀东朝矣。”领议政金在鲁曰:“圣教如此,改摸移奉于永禧殿宜矣。”上曰:“向时左相劝我画像,为子孙观瞻云,而私家则虽有百画像,何难藏奉,而帝王家事体则不然,实为后世之大弊矣。予于昔年,有恩赐之本,我国之事,谓以继述,次次继画,则真殿便成一太庙矣。予意则与黄喜素膳之意同矣。”因命书御制垂后文,其略曰:
凡图像,始自说命而末世渐盛。我朝永禧殿奉安三室御容,而列朝多未有真帧,猗欤圣意,可以仰体。昔年戊辰,摸写我太祖影帧,越七年我圣考图画御容。予嗣服九年,命绘以图者,非张大也。在潜邸时甲午岁,有恩赐图本,而昔日恩赐,不可泯没,不可不更图者也。他日为子孙者,代代以图,其图虽易,其弊则难,真殿室数,将如太庙而后已。今因真殿重建之事,示予深意。吁嗟!他日,为其君为其臣者,焉敢忽此教焉?今者此举,神道、人情当然者。而因此添建之举,以开日后张大之弊,则是上负我圣考谦抑之意也,特示微意,命付仪轨。呜呼!嗣王,其敢忽哉?其敢忽哉?
又命书传教曰:
永禧殿初奉光庙御真,其后又奉元庙御真,戊辰摸写太祖大王御真,同为奉安,仍成一殿三室之制。既有真殿,则列圣影帧,一体同奉,于礼当然。而近三十年奉安御容,不忍遽然移奉,迄于今日,慈圣顾大体虑长远,其欲同奉。癸巳图写阙殿及沁都奉安影帧,近因有頉,随岁渐加,不可不及时更摸。既已摸写,则奉以新本,同安真殿,允合情礼,先禀慈圣而蒙允。今日真殿展谒时,亲自告由,既告之后,不可过日,今日大臣、礼堂入侍之命,盖此也。先朝御容、摸写三圣、真殿重修,事体俱重,御容摸写都监堂、郞,真殿重修都监堂、郞,其令该曹即为书启。凡诸等事,自今月内举行。都提调兼察二都监,其望以摸写重修都监都提调书入。噫!既奉御真,则其欲毫无欠頉,乃人子之常情,其欲同奉一殿,躬荐淸酌,亦子道之所当然也。虽然上体昔年恤费之盛意,务从节约,慈教攸曁,予意亦然。慈圣于祭器有昔年所御者,则勿为新备,以此用之事下教。慈教若此,予岂敢不少助经费,以示予只为先不张大之意乎?惠厅膳米一百石,送于度支,以补其费。都监诸臣,亦体此意,上副我圣考节用爱民之盛德。
1月18日
○癸卯,上诣太庙,行展拜礼,奉审殿内,仍诣永宁殿,行展拜礼,奉审。大驾出、还宫时,王世子祗送、祗迎。
○命大臣、礼堂入侍。上曰:“御容摸写移奉后,予则虽往拜,而朝夕侍奉之馀,东朝岂无缺然之心乎?新本虽为移安于永禧殿,小本始为留奉于旧殿,庶可少慰慈心。”
1月19日
○甲辰,以金在鲁为摸写重修都监都提调,金若鲁、朴文秀、李周镇为重修都监提调,李台重、宋昌明、李明中、朴征佐为郞厅,李箕镇、郑羽良、权𥛚为摸写都监提调,南有容、尹光绍、李昌元、金宗洙为郞厅。
1月20日
○乙巳,都监堂上入侍。重修都监堂上李周镇、摸写都监堂上郑羽良相换,以赵观彬代李箕镇,李益辅代李台重,吴彦儒代尹光绍,又以金相福代李益辅。
○画员张敬周执笔主管,张得万、秦应会、金喜诚、咸世辉、郑弘来、朴泰焕同参,儒生能画者,赵荣祏、尹德熙、沈师正,亦命监蕫。
1月21日
○丙午,都监堂上入侍。上曰:“永禧殿第一室、二室、三室奉安时节目,仪曹无可据文字,其令春秋馆奉考实录。”
○命赵观彬,仍任守御使。
○命都监堂、郞入侍。上问曰:“东宫近来读法,何如?”南有容对曰:“大有长进之效矣。”时,有容带宫衔也。
1月22日
○丁未,左议政赵显命,札请倭人执政五员礼单,特为许施,俾无使行迟滞之患,批曰:“令该曹,依此举行。”
1月23日
○戊申,命都监堂上,率诸画师等入侍。上曰:“新本与旧本影帧相似,然后可以回驾。一毛一发若不同,则非画师之责,乃予之不孝也。”时,都监以赵荣祏郞厅启下,上曰:“苟且矣。”郞厅递差,以儒画入侍。上谕荣祏曰:“汝学画,将何用?况尔是先朝旧臣乎?”荣祏对曰:“圣教至此,臣敢不奉承。”
1月24日
○己酉,以闵百行为大司谏,李应协为献纳,金宗台为司谏,权崇为持平,金霔为掌令,李台重为应教,洪羽汉、李奎采为副修撰,李衡万为弼善,李益辅为兼辅德,吴彦儒为兼弼善,任璞为修撰,申晦为兼文学,李彛章为兼司书,徐宗伋为艺文提学,徐命彬为同成均,吴遂采为副提学,李成中为承旨,李鼎辅为咸镜监司。
○左尹李匡德上疏,略曰:
臣于前秋,幸被古今人臣所未得之异恩,十行昭垂,追念先德。哀其子姓之零落,悯其鱼菽之缺乏,特命有司,优给祭需,收拾簪履之意,亦及罪戾之贱物。四方瞻聆之所及,莫不为之感动,况在当之者心,天地何量?臣于少日,实不晓事,妄以为朝廷之待臣家,既非常格,则臣家之所以图报者,尤不当以世俗常情,故凡于世之一切趋走之恭,唯诺之忠,与夫言焉而畏忌讳不尽情,事焉而避患害不尽理,以为皆非所以赤心报国也。又尝粗闻古人急病让夷之义,以为太平之世荣名之利,凫雁去来于牛、李倾夺之中者,又非所以报国也。惟有平居则退修廉耻,有事则进捐肝脑,可以少报万一,而抑先臣所尝垂范于后昆者,亦如此而已。是以臣平生言语事为,虽万被妄人怪物之目,终不敢自悔,而早自敛伏田庐,不敢冒进荣涂者,良以为报国之道,如此然后可得免于世俗常情也。不幸年来,罪既难贷,身亦已衰,死丧悲哀之攻中,神魂消剥,疾病忧患之侵骨,筋骸尪残,沈淹岁月,死亡无日。始所谓不欲以世俗常情者,又将默默而赍归于地下,遂令先臣向国之诚,无以表见于世,而朝廷罔极之恩,终归于虚施。此臣所以日夜痛泣,惭负天地,恨其溘灭之不速者也。
批曰:“今者此任,意欲见卿,卿其上来。”
○命都监堂上入侍。上曰:“慈圣下教曰:‘摸写毕后,可无瞻拜之道乎?’似当奉承,而礼节有所未安。各殿许多女侍,恐致杂沓之虑,一本姑奉于真殿,则日后还御后,可以瞻拜矣。”命礼官,收议于时、原任大臣。又教曰:“庚子年宣政殿权奉,故心有不忍,盖出于不忍读父之书,以其手泽存焉故也。今又奉安于宣政殿而侍之,心尤怆感。然当以宣政殿举行矣。”礼曹判书李周镇,问议时、原任大臣后入侍。周镇曰:“领府事金兴庆则以为:‘慈殿亲临,事体似涉,如何?一本移安永禧殿,一本仍奉于真殿,于情礼允合’云,领议政金在鲁则以为:‘宣政殿与外殿有异,慈殿亲临,岂有难便之理?庙庭内女侍使不得入为好?’云矣。”教曰:“御容摸写,初欲以养志堂权安,多有掣肘之端,以宣政殿举行。酌献礼时,百官陪祭于宣政门外。”
1月25日
○庚戌,日晕两珥。晕上有冠,晕下有履,色内赤外靑。
○宪府〈掌令金霔。〉申前启,不允。任命周十启中,兪健基、徐志修事连启,其馀八启皆停。
○都监堂上入侍,上曰:“慈圣重都监恤经费,有膳米二百石取用之教,该厅知悉举行。”
○司直元景夏上疏,以沈师正即益昌之孙,不宜参于重役,请拔之,批曰:“令都监拔之。”
1月26日
○辛亥,吏曹判书申晩上疏辞职,赐优批。
1月27日
○壬子,流星出觜星下,入坤方天际,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白。
○上诣永禧殿,行酌献礼。讫,移安各室影帧。还宫时,历临庆运宫,宣庙曾所临御也。书下御制,命揭板。
1月28日
○癸丑,刑曹判书金尚鲁上疏辞职,赐优批。
1月29日
○甲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命新罗敬顺王陵,依丽王诸陵例,置守冢五人,领议政金在鲁所奏也。命京畿监司李命坤,麦秋前仍任,以设赈时不可瓜递,大臣有奏也。户曹判书金若鲁,以军兵放料之不足,请划给惠厅米五千石,上问于大臣而允之。教曰:“顷日历临庆运宫,若以庆运宫比此殿,则此殿为广厦矣。此圣祖毋忘在莒时之盛意也。虽以‘宁复更西东’之句言之,即今国势日下,世道如此,予无以归拜。卿等亦世禄之臣,宜交勉矣。”左议政赵显命等曰:“臣等不能仰赞圣化,而世道如此民瘼如此,此皆臣等之罪也。目今急务,惟在于贮积财用,收拾人才而已。
二月
2月2日
○丙辰,流星出东井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赤。又出虚星下,入巽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白。
2月3日
○丁巳,上幸昌德宫,诣真殿,行酌献礼。
○大驾出宫时,王世子祗送。
○遣左副承旨李宗迪,问安于大王大妃殿。
○王世子遣宫官问安。
○上自是日,御昌德宫,命宫墙外各营入直军兵、每日巡逻等事,依时御所例举行。
○上御宣政殿,奉安影帧,仍行酌献礼,命画师,出草本。逮暮,上出殿门外,命都厅,下殿门钥,署臣谨封,礼曹判书李周镇着署而退。自是日,以为常。
2月4日
○戊午,上诣宣政殿,命礼曹判书李周镇启钥。上奉审讫,提调赵观彬曰:“元景夏言于臣曰:‘赵荣祏之画,即当代妙笔也。尝为其师李喜朝画像于已故之后,而恍然有生气,今此影帧一本,不使荣祏执笔,诚可惜’云矣。”上曰:“荣祏熟视卿矣。予亦曾见荣祏画其兄像,而果逼真矣。”仍教曰:“尔能执笔摸写乎?”荣祏对曰:“圣教既许勿为执笔,故臣逐日监蕫,见识所到,不敢不尽言矣。今因重臣陈达,有此下教,臣愕然失图,不知所达矣。臣虽微末贱品,粗知事君之义。其在报效之道,见危授命,磨顶放踵,义所不辞,岂执笔模写而后,始为尽臣分哉?《王制》曰:‘凡执技以事上者,出鄕不与士齿’,臣虽极庸陋,何可执技事上乎?国家使臣之道,各有其宜,设置图画署,将以用之于此等事,何必使微臣执笔乎?”上曰:“尔之所见误矣。”右承旨李成中以荣祏猥越,请重推,命勿推。上曰:“宝庆堂即予诞生之堂也。生我劬劳之恩,人孰不然,而予今斋居此堂,陪侍影帧于旧日临御之殿,一倍怆感矣。”
2月5日
○己未,上诣宣政殿,亲奉审,命都监堂、郞入侍宣馔。教曰:“此乃东朝所赐也。”都提调金在鲁,请分馈诸画师,允之。
○王世子遣宫官问安,兼请进见,上曰:“昔人读书山堂,见家信一安字,投之于水。为一己工夫犹若此,况所重在乎?今予思慈圣之心,若尔思我之心,而今则洞洞之心,只在摸写,人子以亲心为己心。若能善摹,慈心当悦豫,岂定省之比乎?虽在乎此,心犹宽者,尔不幼冲故也。代予奉慈圣,岂比于一时来问?今者留此,上为摹写,下念军民,其间不过若干日,其须抑情,奉我慈圣。”
○特授李世琎知中枢。以世琎资虽卿列,而未经实职,不得入耆社,筵臣仰奏也。
2月8日
○壬戌,月晕两珥,晕上有冠,冠上有背。白虹贯月。
○宣馔都监堂、郞,教曰:“此东朝所馈。”
2月9日
○癸亥,日晕两珥,晕上有冠。
2月13日
○丁卯,御真改本成。上奉审讫,命时、原任大臣、都监堂、郞入侍,并令仰瞻。仍奉安于宣政殿,命殿司掌门开闭,入直都监堂上着署。自丁巳上连御斋殿,日诣宣政殿,亲监工役,至是告成。上竟夕涕泣曰:“几年之后,御真复御此殿,恍若平日晨昏陪奉,已逾十日,今将还奉真殿,此心悲缺,尚何言哉?”仍呜咽不成语,筵臣莫不感动挥涕。先下画师以下赏典,仍为还宫,时已二鼓矣。王世子祗迎。
○政院以虹变陈戒,批曰:“兴慕之际,心自懔戚,其勉若此,益勉益勉。”
2月14日
○戊辰,以李德重为吏曹参议,李耇龄为司谏,李昌儒为献纳,南云老为持平,黄梓为副提学,金尚喆、韩光会为校理,李垍、李应协为修撰,洪羽汉为副修撰,尹光绍为校理,徐孝修为司书,金尚星为同义禁,元重会为黄海水使。
○忠淸道幼学尹得亨等上疏,请从享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文正公宋浚吉于圣庑,批曰:“尔等其若向慕先正,退修学业。”
○掌令金霔疏论:
密阳府使李延德年衰聋愦,民受其弊,骊州牧使赵东夏托病废衙,怨声载路,长连县监金翼臣居官不法,偃然乘轿,并请斥罢。
批曰:“守令事,以予所知反是。金翼臣事,风闻何信?”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赵显命曰:“方当睿学日就之时,宫官乍直旋出,实无讲磨转导之益。曾以南有容、徐志修启请久任,有容今将陞资,志修有所遭不行公。今宜加抄文学之士五六人,使之轮直进讲好矣。”上曰:“五六人谁也?”对曰:“臣与宾客郑羽良、申晩相议,郑宲、尹光绍、李彛章、黄景源、李衡万、具允明俱有文学,此六人并久任似宜矣。”允之。上曰:“东宫讲学时,讲官频出略栍,庶有效矣。”显命曰:“训迪之方,贵在浸渍。何必如是而后始责效耶?昨日东宫亲著诚敬说,以示宫僚,宫僚愿得亲笔,前席相争,东宫又亲写一句诗以赐云。臣闻之,不胜钦服矣。”上命入诚敬说,命显命读奏,显命曰:“命意甚好矣。”
○命判义禁郑羽良、药房提调徐命彬,并许递,以金始炯为判义禁,李箕镇为药房提调。
2月15日
○己巳,月犯轩辕左角星。
2月18日
○壬申,修撰洪羽汉复疏,论徐宗伋,批曰:“前吏判几次秉铨,一心其公,何骇之有?尔之初章,心以为公,今览再章,不公可知。孔圣语宰予之言,复诵于尔矣。”
○校理金尚喆,陈疏乞养,赐批不许。
○判府事兪拓基,以亲病陈疏出郊,赐优批。
2月20日
○甲戌,上引见大臣、备堂。惠堂李箕镇曰:“摠戎旧基,方新建惠厅,材木仅措备,而础石甚难。改筑都城时,馀石多在城外,请取用。”上曰:“予非爱石也,土木之役方兴,此可愼也。荡春之役,固是大计,而至于惠厅,则闻多仓舍,待秋为之也。”
2月21日
○乙亥,月犯房星第三星,月晕回土星。
2月22日
○丙子,日晕两珥,晕上有背。
○命承旨入侍,书下御制诗六首。其一曰:
摹写重修功已讫,奉安真殿拜庭中。今辰冕服行礼后,他日此衣侍榻东。
2月24日
○戊寅,上幸昌德宫,王世子随驾。诣宣政殿,行展拜礼,奉审影帧妆轴。王世子还宫,上留御斋殿。
2月25日
○己卯,上先行动驾告由祭于宣政殿,奉安影帧一本于璇源殿。又奉影帧一本安于神辇,仍随诣永禧殿,还安太祖、世祖、元宗御容于第一室、二室、三室,奉安肃庙御容于第四室,行酌献礼,仍还宫。命两都监堂、郞及神辇侍卫承、史入侍,奏《与民乐》于堂下。又宣酝,酒酣,上作歌曰:
敬奉影帧兮,展安殿中。回驾庆贺兮,万世吾东。何以继述兮,乐与民同。
以御笔书下,命诸臣即席赓进,诸臣醉争御笔。上赐提调郑羽良曰:“卿制重修上梁文,特赠为润笔之资。”羽良起谢。都提调金在鲁曰:“今日应制,臣最先呈,臣宜得赐。”上笑曰:“兵判上梁之作,又先于卿矣。”上又歌曰:
莫曰逸乐兮,实由追慕。若无今欢兮,何以垂后?其问守成兮,仰惟创业。五十有五兮,一心临渊。戒之戒之兮,无已太康。
命京外最久遗在、最久逋欠蠲免。金吾、秋曹轻囚放释。
○还宫时,辞殿礼仪。其日影帧设彩后褙后,殿下入内。掖庭署设殿下辞殿礼版位于宣政殿庭道东西向,设小次于东阶下。旧影帧自内还安真殿讫,殿下还出入小次,承旨、史官入侍,伞扇、侍卫列立于敦礼门外。还宫前,辞殿礼时将至,左通礼诣小次前跪,启请出次,殿下具翼善冠、衮龙袍以出。左、右通礼前导至辞殿礼版位西向立,左通礼跪启请鞠躬四拜兴平身,殿下鞠躬四拜兴平身。〈赞仪亦唱百官不参。〉辞殿礼毕,左、右通礼前导还入小次。殿下还宫如仪。〈在还宫仪。〉 ○影帧妆轴标题后,瞻拜仪注。前一日掖庭署设殿下小次于宣政殿东阶下及敦礼门外道东西向。王世子次于延英门外道东西向。又设殿下版位于殿庭道东西向,王世子位于殿下版位之后近南西向。典仪设两都监堂上、宗亲、仪宾、文武正二品以上拜位于宣政门外。文东武西,俱每等异位重行北向,设立位于宣政殿庭道西北向。又设外位于延英门外亦如常。影帧妆轴时至,殿下具翼善冠、衮龙袍以出,左、右通礼前导由敦礼门东夹,升自东阶入诣殿内。〈通礼止于阶下。〉承旨〈礼房。〉史官及都监堂上及都厅,俱以黑团领入侍。影帧毕妆轴,贴付标题讫,大祝具黑团领,展奉影帧,安于神榻上,殿司具黑团领,奉扇盖及床卓入,设于殿内,左右退立于西阶下。都监堂上以下出就外位。左、右通礼导殿下入殿庭小次,引仪分引两都监堂上及宗亲、仪宾、文武正二品以上,黑团领入就位,相礼引王世子入就位。左通礼诣小次前跪,启请出次,殿下出次。左、右通礼前导就版位西向立,左通礼跪,启请鞠躬四拜兴平身,殿下鞠躬四拜兴平身。王世子鞠躬四拜兴平身,两都监堂上及宗亲、仪宾、文武正二品以上同。〈赞仪亦唱。〉讫,左、右通礼导殿上入诣殿内,王世子随入殿下之后,承旨、史官及宫官、内侍、都监堂上各一员侍入。〈通礼及相礼止于阶下。〉奉审讫,殿下仍立殿内近东西向,王世子随后西向立,引仪分引两都监堂上及宗亲、仪宾、文武正二品以上,由敦礼门西夹,入就殿西庭异位重行北向立。引仪引两都监堂上及宗亲、仪宾、文武正二品以上二员,式由西阶陞殿,次次奉审。〈待先降而后陞。〉讫,退出,殿下入内,仍留昌德斋殿,王世子即日先还宫如仪。
○移安宣政殿影帧于永禧殿时,殿下随驾出、还宫仪。〈宣政殿望殿礼、奉审及永禧殿望殿礼、奉审仪并附。〉前期,掖庭署设小次于宣政殿东阶下及敦礼门外道东西向。设王世子次于延英门外道东西向。设殿下望殿礼位于殿庭道东西向,王世子位于殿下版位之后近南西向。典仪设宗亲、文武百官位于宣政门外,文东武西,俱每等异位重行北向。又设殿下小次于永禧殿大门内,望殿礼位于斋殿正门内近东西向。典仪设宗亲、文武百官位于斋殿门外,分东西异位重行北向。又设影帧权安大次于永禧殿神门外道东西向,设幄次于大次之内。〈设神榻。〉设殿下立位于大次之前道东西向,设王世子祗迎次于兴化门外道东西向。其日鼓初严,兵曹勒诸卫,陈卤簿、仪仗于建明门外如仪,掌乐院展轩悬于景贤堂庭近南北向。〈出宫时,陈而不作,还宫时则乐作。〉宗亲、文武百官俱集朝房,各服黑团领,司仆寺正进辇于崇贤门外,进舆于阁外。鼓二严,宗亲、文武百官俱就兴化门外侍立位。王世子具翼善冠、衮龙袍,乘舆出就兴化门外入次,诸护卫之官,各服其服,俱诣阁外伺候。左通礼诣阁外跪,启请中严。鼓三严,鼓声止,辟内外门,左通礼启外办。殿下具翼善冠、衮龙袍,乘舆以出,伞扇、侍卫如常仪。左通礼前导,尚瑞院官捧宝前行。〈待乘辇以宝载马。〉驾至崇贤门外,左通礼跪启请降舆陞辇,殿下降舆陞辇。左通礼跪启请进发。驾动,〈鼓吹陈而不作。〉左、右通礼前导,赞仪二人在通礼之前,仗卫、导从如常仪。驾至兴化门外,王世子出次鞠躬,过则平身,仍为乘辇随驾。驾至侍臣上马所,左通礼跪启请驾小驻,教侍臣上马,追称侍臣上马。赞仪传唱,侍臣上马毕,左通礼跪启请进发。驾动,宗亲、文武百官鞠躬祗迎,王世子至亦鞠躬,过则平身,以次侍卫。驾至昌德宫敦化门外侍臣下马所,左通礼跪启请驾小驻,侍臣下马,侍卫如常仪。左通礼跪启请进发,由敦化门东夹以入。驾至肃章门外降辇所,左通礼跪请降辇乘舆,殿下降辇乘舆。左通礼前导,至宣政门外降舆所,〈侍臣乃退。〉左通礼跪启请降舆,殿下降舆。左、右通礼前导,至敦礼门外入小次,〈自敦化门至敦礼门,皆由东夹,后仿此。〉伞扇、侍卫停于宣政门外。王世子至昌德敦化门外降辇乘舆,由西夹以入,至延英门外降舆入小次。〈自敦化门至敦礼门,皆由西夹。〉左通礼跪启解严,兵曹承教放仗。引仪引宗亲、文武百官,仍以黑团领,入就宣政门外位。王世子具翼善冠、衮龙袍,入就位,左通礼诣小次前跪,启请出次。殿下具翼善冠、衮龙袍以出,左、右通礼前导,就望殿礼位西向立。左通礼跪启请鞠躬四拜兴平身,殿下鞠躬四拜兴平身,王世子鞠躬四拜兴平身,宗亲、文武百官同。〈赞仪亦同。〉讫,引仪分引宗亲、文武百官出。殿下入诣殿内,王世子随入,影帧奉审时,承旨、史官、宫官、都监堂上各一员侍入。〈通礼及相礼止于阶下。〉奉审讫,左、右通礼导殿下还入小次,王世子随出入小次。影帧妆轴时,殿下入诣殿内,承旨、史官、都监堂上、都厅,俱以黑团领侍入,奉审妆轴,贴付标题讫。瞻拜时,都监堂上及宗亲、仪宾、文武正二品以上,俱以黑团领入就宣政门外位,殿下、王世子仍具翼善冠、衮龙袍,入诣殿庭版位如仪。行礼〈在瞻拜仪。〉讫,殿下入小次,王世子即日还宫如仪。〈在王世子还宫仪。〉翌日告动驾祭时,宗亲、文武百官先就位,殿下具冕服入就位如仪行礼。〈在告动驾祭亲行仪。〉讫,影帧一本奉安于自内真殿后,殿下还入小次。宣政殿影帧奉安永禧殿时,鼓初严,兵曹陈仗卫、卤簿于进善门外,司仆寺正进辇于进善门外,进舆于仁政殿东阶下。鼓二严,宗亲、文武百官各服朝服,〈四品以上朝服,五品以下黑团领。〉出就敦化门外侍立位,诸护卫之官,俱诣仁和门外伺候,左通礼诣小次前跪启请中严。鼓三严,鼓声止,辟内外门,左通礼跪启外办,殿下具冕服以出。左通礼跪启请执圭,近侍跪进圭,殿下执圭。左、右通礼前导入诣殿内,大祝奉影帧柜,安于神舆,由仁和门出。左、右通礼导殿下步从神舆,至仁政殿月台上,大祝奉影帧柜,安于神辇,〈鼓吹振作。〉由仁政门出。左、右通礼导殿下,至仁政殿东阶下乘辇所,左通礼跪启请释圭,殿下释圭,近侍跪受圭。左通礼跪启请乘舆,殿下乘舆,由仁政门东夹,至进善门东夹外乘辇所,左通礼跪启请降舆乘辇,殿下降舆乘辇。左通礼跪启请执圭,近侍跪进圭,殿下执圭。左通礼跪启请进发,伞扇、侍卫如常仪。大驾由敦化门东夹出,宗亲、文武百官神辇至鞠躬,过则平身,大驾至鞠躬,过则平身,以次侍卫。驾至永禧殿大门外降辇所,左通礼跪启请释圭,殿下释圭,近侍跪受圭。左通礼跪启请降辇乘舆,殿下降辇乘舆。左、右通礼前导由东偏门以入,〈先诣享官立于大门内道左鞠躬祗迎如常仪,卤簿停于大门外。〉至降舆所,左通礼跪启请降舆,殿下降舆。左通礼跪启请执圭,近侍跪进圭,殿下执圭。左、右通礼导殿下随神辇,至神门外,影帧柜权安于大次之内。〈神榻上。〉左、右通礼导殿下至小次前,左通礼跪启请释圭,殿下释圭,近侍跪受圭。左、右通礼前导入小次,伞扇、侍卫如常仪。引仪分引宗亲、文武百官,〈四品以上朝服,五品以下黑团领。〉入就位,左通礼跪启请出次。殿下出次,左、右通礼前导,由斋室正门入就望殿礼位,西向立。左通礼跪启请鞠躬四拜兴平身,殿下鞠躬四拜兴平身。宗亲、文武百官同。〈赞仪亦唱。〉望殿礼讫,左通礼跪启请新殿奉审。左、右通礼前导由斋殿门以出,由神门东夹入诣正殿。奉审时,承旨、史官、重修都监堂上侍入。〈通礼止于户外,后仿此。〉奉审讫,左、右通礼导殿下还出东夹门。左通礼跪启请释圭,殿下释圭,近侍跪受圭。左、右通礼前导入小次,伞扇、侍卫如常仪。三室影帧还安及新影帧奉安时至,左通礼诣小次前跪,启请出次,殿下出次。左、右通礼前导至斋殿正门外,左通礼跪启请执圭,近侍跪进圭,殿下执圭。左、右通礼前导由斋殿正门,入诣殿内奉审时,承旨、史官及重修都监堂上各一员侍入。陪奉三室影帧还安于正殿各室讫,殿下还出。左、右通礼前导由神门东夹出,诣影帧权安大次,殿下陪奉影帧。奉安于第四室并如仪。〈在还安及奉安仪。〉讫,殿下还出,左、右通礼前导至东门外,左通礼跪启请释圭,殿下释圭,近侍跪受圭。殿下入斋室,〈东宫斋室。〉告安祭时将至,宗亲、文武百官入就位,殿下仍具冕服入就位行礼如仪。〈在告安祭亲行仪。〉讫,殿下还斋室,释冕服。捶鼓为初严,兵曹转仗卫、卤簿于还途。鼓二严,宗亲、文武百官仍朝服出就洞口侍立位。还宫前鼓二严,弼善跪白外备,王世子具远游冠、绛纱袍,乘舆出就兴化门外入次,左通礼跪启请中严。鼓三严,左通礼跪启外办。殿下改具远游冠、绛纱袍以出,左通礼跪启请乘舆殿下乘舆。左、右通礼前导,至大门外降舆所,左通礼跪启请降舆乘辇,殿下降舆乘辇。左通礼跪启请执圭,近侍进圭,殿下执圭。左通礼跪启请进发,驾动。〈鼓吹振作。〉驾至侍臣上马所,左通礼跪启请驻驾,教侍臣上马,侍卫如常仪。左通礼跪启请进发,驾动,宗亲、文武百官鞠躬,过则平身,以次侍卫。至庆德宫兴化门外,大驾至,王世子出次鞠躬,过则平身。还宫如来仪。王世子乘舆入内,左通礼跪启解严,兵曹承教放仗。
2月26日
○庚辰,命摹写都监都提调金在鲁鞍具马一匹面给,提调司直赵观彬,左参赞权𥛚、判书李周镇、都厅辅德南有容、正[郞]吴彦儒并加资。郞厅正郞朴征佐、佐郞赵荣进并陞叙。监造官兪彦铉、监役官赵荣晰并陞六。重修都监都提调金在鲁鞍具马一匹面给,提调判书金若鲁、郑羽良、灵城君朴文秀、都厅副司果宋昌明、李益辅并加资。郞厅佐郞李明中、柳善养、正郞李昌元并陞叙。监造官朴鸣阳、尹得庚、徐命膺、监役成晋锡并陞六,员役、工匠等,米、布分等从厚题给。礼房承旨李成中、大祝副司果金相福、成范锡并加资。神辇侍卫承旨韩师得、都摠管洛昌君樘各熟马一匹,兵曹参知严瑀、假注书朴相德、朴起采、史官郑熙普、金宗洙、尹东星,权安殿入直令朱炯质,各半熟马一匹。宣政殿入直参奉鱼有霖陞六,正郞金朝润、经历李殷锡、上梁文宣读官具允明各儿马一匹赐给。摄通礼郑观由、李喜石、摄司仆正赵尚纲、各室大祝李彛章、申晦、李垍、洪乐性、韩光会、具允明、李重祚、韩光肇各加一资。赞仪以下上弦弓一张赐给,尚方广绡织造监造官李胤彦陞叙。龙床监造官徐命宅陞六,副司勇赵荣祏陞叙,尹德熙陞六。主管画师张敬周加资佥使除授,金喜诚边将除授,咸道弘相当职除授,郑弘来、金德夏东班职除授。秦应会半熟马一匹,朴泰焕儿马一匹赐给,张得万加资。
○以赵重稷为司谏,李燮元为掌令,李奎采为献纳,李万恢为正言。
○内局入侍。上书下御制二首于都提调赵显命及提调李箕镇。教曰:“下句有深意于重臣,即顶门一针。党心涤之党字,重臣必恶闻,故改以旧字矣。昨日初欲齐会时、原任大臣及二品以上与之同欢矣。更思之,不可张大,故只召都监诸臣、大臣飨之。天理、人情同行其中,同乐于一殿之内,即古人所谓‘与民同乐’之意也。诸臣之周旋于一堂,甚盛举也。”显命曰:“数十年前则朝廷气象,必不如昨宴时,而近来则渐胜于前矣。”上曰:“今虽如此,而末稍人心世道,将何以为之耶?”显命曰:“右尹李匡德为参贺班上来,而实病方重,辞讼重地,不可久旷矣。”命许递。判府事闵应洙、奉朝贺李秉常,俱病未参班,上疏请谴,赐优批。上曰:“日吉辰良,大事顺成,而但虑后辟之继此而有绘事也。御制中有所云云,而卿等已老矣。年少之臣,在此闻此教,日后如有继此而为之,则力谏也。”显命曰:“圣教至及于此,诚深远之虑也。”
2月27日
○辛巳,校理尹光绍、金尚喆等上札,略曰:
昨夕还宫之后,特召敦匠诸臣,宣以祭馂,飨以管龠,而继伏见御制文字,则太康之戒,无节之虑,丁宁恳至,出自心腑,臣等虽甚愚迷,岂谓此事或出于一分丰亨之意?而第我朝用乐之节,非朝贺、进宴之礼,则宫庭之内,未尝举也。昨日之乐,非贺非宴,又异畜君征角之音,则事虽已过,窃为惜之。况今东宫邸下尚在冲年,观感导谕,惟在身教,则殿下一动一静,尤不可不愼,而今玆用乐,无亦可已,而不已者耶?《五礼仪》,祔太庙还宫后,有飮福设乐之节,而向当《续礼仪》之编纂也,圣教有曰:‘乃列朝权停者,而予恐后嗣,便以《五礼》所载而辄行之。’特命永罢,书之《续礼》,甚盛德事也。既载《五礼》者,犹以虑后之意,至命特罢,则昨事得无与前日之教迳庭否乎?惟殿下深留圣意,推类省察,勿以遂事,而忽于方来焉。《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又云:‘武王岂不仕?贻厥孙谟,以燕翼子’,臣等敢为殿下诵焉。
上以手书赐批,略曰:
重摹功讫,展奉礼成,十日侍榻,恍若昔年。随驾真殿,又若更奉,欢忻之心,若新之怀,曷有其已。随事匡勉,得儒臣体,心庸嘉之。祔庙后宴,命拔于《续典》,盖所以体长陵莫攀之圣怀,礼制甫讫,设宴歌谣,圣心不忍故也。今则事异乎此,仿《鹿鸣章》,用既设之轩悬,以伸怀忭之心,乐奏自泫然,爵至乎三,可见予心。此正为亲屈者也。然今番此事,寔予二纪初事也。不令元良侍坐,意若尔等而然。舜制漆器,谏者十人,既示微意,命载御制。其勉切实,深嘉玉成之意,特赐上、下番熟马一匹。
命亲受于广达门外。
○行昼讲,讲《周礼》若太师有司章。上曰:“兽与禽异乎?”侍读官尹光绍曰:“异矣。颁禽之云,亦大庖不盈之意也。”光绍又曰:“恩纶郑重,宠锡便蕃,臣等惶愧,固不可言。而若以圣上来谏之德言之,则便是燕昭买死马骨之意,开此不讳之门,必当有直言敢谏之士矣。”侍读官金尚喆曰:“君臣赓戴,即唐、虞盛事,未知其时亦有管龠之举。而禁庭之非时设乐骤闻,岂不惊怪乎?此所以札末附陈,而恩批宠锡,若是旷绝,臣等相对惭愧,莫知所容。况人君所愼重者,惟在于赏不僭刑不滥,臣等今受过分之赏,岂不为累于圣德乎?”参赞官李宗迪曰:“顷日筵中,既有太康之教,而儒臣陈札,出于畜君何尤之诚,圣上褒赏,出于奖直拜昌之德。今日上下,可谓两尽其道矣。”上并称善。
2月28日
○壬午,以曹允济为献纳,李彛章为副修撰,李奎采、任𪼛为修撰,郑纯俭为副校理,李台重为辅德,郑宲为兼辅德,尹光绍为兼弼善,郑益河为左尹,南泰齐为大司谏,吴彦儒、金相福为承旨。
○右副承旨权相一,疏陈老病不堪供职之状,仍以天灾陈戒,赐优批,许递。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诸道旧逋,限十年荡涤,其不参限年之邑,最久一年条荡减,诸贡旧遗在,限二十年折半荡减,疏决刑曹罪人。上以御真成而享于殿,赏赉太过,惠泽旁流,渐致民心之妄希非分,财用之日就尾闾,识者忧之。
三月
3月1日
○朔乙酉,通信副使南泰耆所乘船,火于鳄浦。所赍礼物人参七十二斤、白木绵二十疋、芙蓉香三百十枚及其馀粮米、盘缠、衣袴、章服,一行诸需并见烧,死者二人,焦烂十馀人。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承旨读通信使状启。上曰:“人参有馀存乎?”领议政金在鲁曰:“秋采前,无办送之路矣。”户曹判书金若鲁曰:“信使之行,我国竭力赍送,即今曹储只有十斤。虽广求于城中诸局,决无充得此数之理。载参船失火,乃彼人之所目见,今可代赠他物矣。”左议政赵显命曰:“代送而不受,则辱国大矣。”灵城君朴文秀曰:“赠新旧关白礼物,不可阙也。只当期于觅充而已。其馀待秋送之好矣。”兵曹参判洪象汉曰:“交邻异于事大,赠贿之物,设有未准,本非大失,何必限约追送,如酬债负哉?且一行中不患无参,就其舟中,似足取办。”礼曹参判尹得和曰:“潜挟既为死法,则舟中取办之说,不足烦上听。”礼曹判书李周镇、汉城判尹柳俨、工曹参判徐命九、承旨金相福皆从文秀议。吏曹判书申晩曰:“人参虽难得,以一国之力,不能办七十斤人参,使使臣徒手而往,非所以示邻国也。第须遍括于平壤、江界等处,为必得计最善。”上以晩言为是,曰:倭人之爱参无比,不与,且将有重辱。悬赏购求,则可得矣。“文秀曰:”臣请出外广问。须终不得,然后为待秋计未晩。“上然其言,令极力访求。显命曰:”今番虽大霈,法则有节限。岛配出陆,异于量移,则岛配罪人出陆者,或定于内地不远之处,事极未安。当该禁堂推考,而改定配所似宜矣。“上曰:”谁某而定于何邑耶?“对曰:”尹光天扶安,赵征泰仁矣。“允之。显命又曰:”济州虽曰候风,而昨年十二月,罪人押去都事,尚无还来之事,极涉稽缓。罪人任命周押去都事,请拿问定罪。“允之。
3月2日
○丙戌,以吴遂采为大司谏,崔逵泰为掌令,闵洙彦为正言,李奎采为副校理,赵重晦、李垍为副修撰,赵明健为辅德,李彛章为文学,尹光绍为兼辅德,郑宲为兼文学,申晦为司书,李成中为承旨,朴纉新为左捕盗大将。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曰:“通信使船中失火,礼单多烧。虽是无妄,使事至重,其不谨检饬之失,在所难免。竣事回还后,请拿处。”允之。左议政赵显命曰:“拿处似过矣。故判书南龙翼为信使也,以礼单沈水事,其时押领译官只推考。前例如此矣。”上曰:“所达好矣。”还收拿处之命。在鲁曰:“人参事,出去广问,则皆以为虽若干斤,万无可得之势云矣。”显命曰:“烧火七十斤,乃是使臣私礼单,国书礼单则见烧数不多云,此则某条充送。私礼单则待秋采追送好矣。万不得已则抑有一道。内局御药所用外,有江参若干斤,此非自下所敢仰达者矣。”上曰:“交邻之道,即一诚字而已。昔唐宗征辽,于马上,亲举土帒,以耸三军,内局参特为顾助,则为道臣、帅臣、府使者,焉敢恝视?令备局急责诸道,使于今月内聚送。使行所烧他物,亦令该曹备给。”右承旨李宗迪曰:“以堂堂千乘之国,而不得人参七十斤,宁有是理?如其不得,不如勿送。若陆续送之,则恐适以取侮于邻国也。大臣之请内局参,亦慨然。人参虽贵,何至减出御供耶?”上曰:“承宣言固善矣,而势无奈何矣。”
3月3日
○丁亥,雪。
○左议政赵显命上札言:
风雪日不宜冒寒动驾,请退展拜之期。
上不从。
○命南汉军饷,限以十万石,每年以二万石轮回分给,其他添饷及耗米,从便作银,以备不虞之需,从守御使赵观彬所请也。
3月4日
○戊子,雪,地震雨雹,状如大豆。流星出翼星上,入西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上幸毓祥宫,行展拜礼。历临孝章庙,仍还宫。
3月5日
○己丑,行昼讲。讲讫,侍读官金尚喆曰:“昨日地动之变、雨雹之灾,遽在于阳和发舒之节,天地俱失其常道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顺,伏愿毋或狃安,以轸消弭之方焉。”检讨官李奎采曰:“天道,君道也;地道,臣道也。殿下一心无小查滓,则天道可和,在廷诸臣同心和协,则地道亦可和矣。”上曰:“上、下番所勉切实,当留念。”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等以地震引咎,上曰:“实由凉德。卿等过矣。”在鲁因咸镜监司李宗城状启,请还上未捧各谷七千一百二十七石,特许荡减,允之。上曰:“南北生衅,实多可忧,予每于中夜思之,或恐一朝有事,而袖手坐视耳。得人为方今之急务,而得人之道,在乎朝廷之和协,卿等勉之。”左议政赵显命曰:“易知者即文才,而文士亦不能登用。况其中之不可知者,何以识得耶?圣上每勉和协,而旧憾乍平,新怨继起,无奈何矣?”上曰:“党人之习,果难矣。”显命又言:“流丐甚多,目见稚儿呼号于道上。”教曰:“为我赤子,诉告于道上,而莫之恤焉,亦寔予之过。其令赈厅,便宜济活,送还本土。此必外方流民也。噫!百里之任,付诸元元,不能抚恤,使之号呼于都下,此奚异若己推而纳诸沟中乎?其令着意顾恤,还归之后,亦为济活,期于奠居。”
○政院启曰:“昨日靑台之报,诚不胜惊愕危悸之至。夫霰雪者,冬令也,冰雹者,阴阳相薄之气也。方春而行冬令,阴凝澟栗,以至于阴阳相薄,此乃天气之失其和。而地道告震,又在此际,是何天灾地异,并集于一日之内,乃至于此也?仰惟圣心忧惕,当复如何?噫!阳和舒畅,品汇发育,圣主体天对时惟新。而前月虹贯之异,已极澟然,今玆警告,尤为非常。灾不虚生,必有所召。臣等虽不敢指事言征,有古汉儒之傅会,而修德弭灾,实有其理。臣等于此,乌可无一言之仰勉乎?今我圣上当晩暮之会,有奋发之志,丝纶之出,感动群下,一诚之至,可格神明。而天地示警,若是稠臻者何哉?臣等死罪,殿下有其志而或不免间断,有其言而或不能实践,尚无一政一事之大段振作,吃紧做去,可以俯答群情,克享天心,故仁爱之天,谆谆警告,俾殿下益加勉励而然欤?目下可言之事,臣等虽不暇一一缕陈,而撮其大者而言之。则民惟邦本,而凶荒连仍,困穷已极,则若干旧逋之蠲减,不可为奠安蔀屋之术矣。安不忘危,而边情恍惚,忧虞多端,则循例筹司之引接,不足为维系苞桑之策矣。非不欲打破淫朋,而二纪忧劳,未奏建极之功,非不欲振刷纪纲,而百度懈弛,反有玩法之忧,宽释言者,所以来谏,而台厅锁闭,犹夫前套,收拾人才,所以佐治,而草野遗逸,未见登进,禁纹缎,所以祛奢侈,而其果致反朴之美乎?饬卯酉所以蕫庶官,而其果见恪职之效乎?至于恩数曲加,而堂陛之尊严或损,将顺已成,而厦毡之吁咈少闻者,何莫非殿下所当惕然反省处乎?虽然政事者末也。若究其本,实惟殿下之一心,而治心明理,自强不息之功,乃在学问。则圣学虽臻高明,圣候虽在静摄,可不思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义耶?殿下之知此理熟矣,顾何待臣等浅陋之谈?而惟望殿下回顾奋发之初心,而毋使归于空言,益笃秉烛之圣工,而毋或忽于自治。以今日灾异,为玉成进德之基,以垂亿万年无疆之休,则于是乎可以副上天警告之意,而天心悦豫转灾为祥矣。”赐批嘉纳。
3月6日
○庚寅,日晕,晕上有冠。
○以宋昌明、成范锡为承旨。
3月7日
○辛卯,以李春跻为大司宪,郑履俭为大司谏,李耇龄为执义,赵载德为司谏,李光瀷、南泰赫为掌令,韩光会为献纳,郑彦忠为持平,郑弘淳为正言,吴遂采为副提学,李台重为副应教。
○命李寿弘减死岛配。寿弘,京城无赖人也,夜从其徒三人纵飮,道逢女子,劫而奸之。自捕厅移送秋曹,女子始供:“三人更淫。”复供:“淫之者,寿弘一人。”所供相左。寿弘刑十馀次,不服,上问诸臣,皆曰杀无赦。又下大臣议,领议政金在鲁请论如法,左议政赵显命,独傅生,会大赦,遂命岛配。
○宗庙都提调金在鲁奏:“太室地衣,被鼠所啮,请行告由祭后,移安奉审。”上大警惕,先命在鲁奉审。在鲁奉审归奏曰:“第一室神榻后地衣、第五室神榻后地衣、第七室神榻后地衣、第八室神榻后东边地衣、宝欌下地衣、第九室神榻后地衣、第十一室册欌下地衣,皆有咬啮之处。第十一室神欌上隔贴、第十二室神欌上隔贴俱有頉,若雨痕矣。”上曰:“太庙之内,有此欠洁之事,由予诚孝浅薄而然矣。”命以十一日,行告由祭,册宝奉安于西行阁。
3月8日
○壬辰,上诣皇坛,行望位礼,省牲省器。仍诣毓祥庙,向夕还宫。
3月10日
○甲午,以李衡万为献纳,沈鑧为正言,朴相德为说书。
○左议政赵显命上札,略曰:
礼单参之待秋追送,虽出于万不获已,以堂堂千乘之国,有此苟简之事,其露拙于邻邦,贻羞于国家为如何哉?近始详闻,都下亦多有藏参者,而公家卖买,例多克减,故恐惧不敢出,若一从时价准给,则闻风凑集,虽七十斤之参,庶几可充云。臣谓分付户曹,从时价折定。事到穷处,常例有不足拘也。“
批曰:”追后下送,竟涉苟简,何拘常例?依札,请即令准买下送。“
○司书徐孝修疏陈东宫辅导之宜,请招延山林养德之士,责以熏陶德性之效,又请画入朱云折槛书,肃庙御制诗文于上头,以开发好谏之诚,批曰:“首陈事,因予凉德,莫能招致岩穴之士,辅我元良,心常恧焉者。当益加留意。画入朱云事,御制既载本文,元良当奉览而服膺,何倩龙眠?御制所题之图尚在,而不示其图者,亦绘事后素之意也。”
○工曹判书李箕镇上疏,略曰:
臣于顷日诊筵,伏蒙圣上亲赐御诗,云汉昭回,龙翰烂烨,宠光所被,瞻聆俱耸。天意蔼然,玉音温谆,圣上所以眷臣而勉臣者,岂非以臣为先朝旧物而然欤?臣若有怀不言,乌在乎旧臣之义也?臣伏见圣上诚孝至德,出于天性,不惟臣庶之钦服,实天地神祇所共监临。凡系奉先之事、追远之礼,宜若允孚于休,罔有不格,而向来阴虹贯月之变,近者雪、雹、地震之异,适在于斋临之时驾行之日,此其故何哉?臣诚迷昧疑惑,历累日而不释也。臣谨按《书传》,高宗肜日,越有雊雉,其臣祖己训于王,戒之以‘不若德不听罪’,终之曰:‘无丰于昵。’若高宗有殷贤圣之君也。三年亮阴,千古一有,而恭默思道,帝赉良弼,则其笃孝之行,对越之诚,即可见已。肜是祢祭,明日又祭之名,少有丰焉,灾辄随之,天人相与之机,其捷如响。故先儒释之曰:‘贤君素与天通,灾异之应常速。’高宗虽过于厚,亦过也。过失微形,天遽警之,可见上天爱君之至也。夫以高宗寅畏之心,岂不知修省于此,而祖己所谓乃曰其如台者,盖恐其君,谓之适然而自恕,以为孽祥其如我,则天必绝之矣。其言无已过乎?然使祖己,尽言无讳,若是深切者,此高宗所以为高宗也。今我宁考御帧之跻奉真殿,何等盛典,何等缛仪。而然视太庙祔礼,则事体稍间。而大祀礼之一日再行,既有加于高宗之肜,况奉安后举乐作欢?又是祔庙礼中特命删去者乎?至于庙谒之节,孝思攸切,以时伸情,于礼固当,而涓日有三,可备进退,则差迟差速,有何关系?乃殿下忽圣人愼疾之戒,咈诸臣忧闷之情,冲冒风雪,必行乃已。此在圣德,不过失诸厚,而天之于吾君,仁爱素至,安得不随事而谴告之乎?警之又警,惓惓不已者,有以见圣上动天之德,同符于高宗,而独恨殿下廷臣,未闻有祖己格王之言。此固群下之罪,亦岂非殿下自反处耶?古人云:‘耻其君不及尧舜’,以我圣上之德之行,或不及于高宗,亦臣之所耻也。且臣闻孝有许多般焉。天子、国君、大夫、士庶,其孝不同,孔圣所以称大舜之大孝,必曰‘德为圣人’,讃武王达孝,曰‘善继善述’者,其旨微矣。惟我圣上,苟欲尽为孝之道,则必以克遵先王之志事,遹追先王之宪章为第一义,于以明天理正人心,垂之无穷,贻厥孙谟,使天下后世,慕先王之盛德至善,愈久而愈深,实圣孝之大者。此臣区区所祷祝也。臣于疏成之后,伏闻圣驾自皇坛还宫之路,又幸毓祥庙。以圣上不匮之思,终身之慕,虽镇日展省,宁有恔乎,而情无穷而礼有节,即古人之训也。或恐圣上未暇念及于此耶?辅弼之地、近密之班,无一人为殿下警效者,臣尤慨惜。事虽已遂,来犹可追,并愿圣明之留意焉。
疏入,上曰:“予虽不孝,工判何忍发此言耶?且以影帧奉安时祭祀之礼,比之于高宗肜日,不亦过乎?皇坛归路,历拜私庙,固人情之所不可已者,况其翌日,即予私亲之忌辰,则暂为展谒,有何所妨?箕镇以先朝之旧臣,曾参己亥侍卫,故予顷于宣政殿,有江州司马靑衫湿之教矣。今有此再祭之说,良可慨也。其日陈乐之举,即出于上下同乐之意,而予旋有太康之戒。且有玉堂之札,则亦何必重言复言,龂龂不已耶?”
○承旨、玉堂,以李箕镇疏,陈疏径出,命给之。
3月11日
○乙未,教曰:“动驾时药房提调,不可不备,受由提调递差。”提调即李箕镇也,以申晩代之。
○命承旨入侍,更读李箕镇疏。教曰:“龙髯莫攀于昔年,影帧复瞻于今日,此正群下一倍追慕处,况旧日之臣乎?其疏中上款、下款,隐然凑合,比之于高宗肜日,渠以先朝旧臣,何敢讥斥先朝影帧还安时祭祀之礼,以比之于肜乎?予每闻私庙二字,予心若陨。予顷以先朝旧臣之无多,特赐御制而面谕矣。恩数屑越,取此一日再祭之讥矣。”箕镇惶恐胥命。
○教曰:“今番告由祭,便是亲享之意。开门后乃启献官之单,此乃国纲攸在,当该吏曹堂上,令该府处之。”又教曰:“大臣中虽有年深实恙者,以宗臣代差,已涉慨然。而其中或有不以大臣自处者,凡班行皆以大臣行之,则祭享何事谦让?诸执事中不进者,并施投畀之典。”
○命领议政金在鲁入侍。上曰:“告由、还安祭之设行,自是常礼,而李箕镇以一日再祭讥之矣。”在鲁曰:“箕镇本有固滞之病,故言不达意,致勤圣教。然其所谓情无穷而礼有节者,盖其职在保护,只恐圣体之有妨,岂有他意哉?”在鲁又曰:“臣有犯染,不敢以献官进参矣。领敦宁郑锡五亦家有犯染矣。”上曰:“领敦宁,元不以大臣自处,故朝者有下教矣。”仍命锡五焚黄时给由马浇奠床。锡五惶恐胥命,命勿待命。
○上诣太室,展拜奉审后,御斋室,教曰:“本署官员出入时,路台石内下马者,绳以重律。”
3月12日
○丙申,上亲行告由祭,移安各室亲审修改后,上又亲行还安祭,侵夜还宫。
3月13日
○丁酉,教曰:“今番亲自奉审,一番修改,民弊可知。凡春秋奉审时,有执頉处则书启,无执頉处则以无頉启,事理当然。帐席之微渝者,以执頉为事,其修改不过寸䌷尺席,役人喧闹,有不敬之事。此后则执頉,必致精,不必强为执頉,俾无杂乱之弊。”命神榻褥席内供,今后以䌷为之。又命守仆衣资,以春秋磨链加给,礼曹判书李周镇所奏也。
3月14日
○戊戌,以李重庚为大司谏,李渭辅为司谏,李镇仪、柳显章为掌令,安相徽为辅德,金宗台为弼善,韩光会为副校理,金尚星为兵曹参判,李匡世为同义禁。
○分遣暗行御史尹光纉、任玮、权崇于湖西、海西、京畿。召见谕之曰:“顷闻饥儿啼呼道上,予甚矜怜。使斯民饥饿,不能保其子,非予之过乎?今送尔等,即济活民命之意,须尽心为之。必得不法文书,然后封库也。”
○命禁都中士大夫门外尊位,后有犯者,令京兆刑推远配,从查正堂上具宅奎之言也。
○投配兪彦民于泰仁县,安𠍱于安东府,李垍于顺安县,金阳泽于肃川府,尹凤五于咸从府,李昌儒于中和府,宋莹中于星州牧,皆亲祭执事不进者也。或有在鄕不知,而先罢后拿者,二十五人,尽夺告身。
3月16日
○庚子,以韩光会为献纳,权抗为正言,南有容为承旨。
○命李箕镇勿待命。
○削黜司谏李渭辅,下司仆寺主簿金致良于狱。渭辅上疏曰:
国之灭亡,将在目前,不胜胆栗而体栗,玆敢略陈梗概。伏惟澄省而赫然发怒,以为警肃臣民振刷纪纲,千万大愿。京师即首先四方之地,而乖乱风教,罔有纪极。近闻权势之家,掠闾巷人之妻妾,奸骗狙诈,丑恶万状,一国之人,怨毒愤骂,鼎沸波兴,不可沮遏。上自搢绅下至卒隶,咸曰:‘逆坚复生于今世,而尚无一人为殿下言之者’,未知皆慑于权焰,而不敢言之耶?抑世皆聋瞽,而臣独得闻耶?如是而国之不亡,臣未之闻也。其所谓今世之逆坚者,即司仆主簿金致良也。本以粗悖之性,兼以淫慝之行,肆行不法,渔色狼藉。其在平市署,征求美色于下吏,下吏至纳其从妹,又在长兴库,挟女行淫于公廨。至被斥呼其姓名,诟辱无所不至,而致良恬不知愧,其贪色纵欲,愈去愈甚,去年腊月,致良得闻倭译朴尚淳之妾姿色绝美,假称秋曹风闻,送无赖辈十数人,乘夜突入于尚淳家,结缚以来,至于强奸于太仆公廨。尚淳率畜其女,今至十馀年,多产数三子女,而致良胁致劫淫,自此闾阎之人,将不得保其妻妾妇女,岂不大有坏损于风纪耶?逆坚劫掠闾巷之妇女,其为贪淫,不可殚记,而至今作为殷鉴,尤岂不万万惊懔者乎?夫闾家夺入犯之者,无不抵于当律,而夺淫闾巷妇女者,独未有定律耶?致良送言于捕厅,捕厅承望风旨,妆出左券,一以为自明其身之谋,一以为沮遏众口之计,其为计诚欲巧而反拙矣。彼李寿弘,比致良犹有间焉。寿弘深夜途中逢着女人,初无送人掠来之事,牢囚隔年,刑讯累次,今因大霈,圣上欲傅生之议,询问有命,而庙议持法不赦,未知或未闻致良淫恶之举乎?臣诚未晓也。臣谓致良亟下王府,依寿弘例严讯正法,断不可已也。臣一言出口,虀粉立至,臣以三百年世禄之臣,常抱国存与存,国亡与亡之义,不顾妄触于掀天势焰,敢此流涕而陈之。
上览疏不悦,谓侍臣曰:“其疏头辞,若将有大事,而卒不过论一金致良。只论致良事足矣,何必乃尔?此无他,欲以此并陷其诸族。且跖、惠,敦、导无相干涉,则致良设有悖行,若是措语甚未安。如逆坚复生,掀天势焰等说,皆过矣。所谓庙议不赦者,亦指领相,可以观世道。”乃削黜渭辅。金致良命下该府,以渭辅疏,严问口招其干连诸人,亦令刑曹囚问。上问致良事于赵显命,显命对曰:“致良本是不率教之子弟,今其事果亦有闻。诚宜按治以励纲纪,而愿殿下更思全保其家之道。金氏实数十年为国之人也。”上深然之,愀然曰:“予则阅世多矣,于人情物态,粗幸察识。而深恐他日有坑堑驱人之事,将奈之何?”忧叹久之。金在鲁闻即待命,上慰谕之。赵显命退,又上札言:
在鲁归意已决,劝上至诚勉留。
上遣承旨,敦召不已,在鲁乃出。致良,取鲁子也。
○副修撰赵重晦上疏辞职。重晦尝言事忤旨,上乘怒,暴扬其父荣福曾因阉寺求官事,以让之。至是,上见重晦辞疏,深悔之曰:“注书记事,易致差误。予当呼之。顷因其子之骇举,语及其父,自觉其过。大抵宦寺之辈,诪作浮言,某人若此,当若此而处之,某人若此,当若此而处之,互相为说,惟其所意,此乃渠辈骇悖之言,何怒其人?因慨下教,其后思之,自觉其非。今不谕焉,其子何由伸其父之冤?”因赐批曰:“末端附陈者,筵教开释,既知其过,何累尔父?”重晦即出谢入直。上又为之召见。
3月17日
○辛丑,上行昼讲。领议政金在鲁自陈:“禄位隆盛,理宜招灾。人言危懔,形存心死,乞归田庐。”上曰:“世道日乖,前有赵、宋乾坤之说,今则卿为盐梅之主,故人之猜怒,专集于卿,此予之过。然予几年苦心,岂可挠也?予与卿俱老矣。两老相辅竭力为国而已,卿勿复言。”在鲁恳辞再三,上终不许。请省墓,又不许。在鲁曰:“若不得请,臣将犯径归之罪。”上乃许之,使定期往还,曰:“予不舍卿,卿岂欺予。”
3月18日
○壬寅,上召见大司成、太学掌议、色掌三人。上曰:“金致良供辞言,年少时随二三朋友,犯在色之戒,此可见士不读书外驰者多。贤关若有激浊扬淸之事,岂不有愈乎?”大司成洪凤汉与三人等,次第陈:“向者疏儒,罪及其父,故人皆规避,不入泮宫,士气日就消沮矣。”上曰:“士气岂由予而摧沮乎?秦始皇设大鼎,烹二十七人,流涎以待,茅焦初非世禄之臣,而挺身敢言。假使予如始皇之暴,士气则不当如此。皇朝末,节义最多,予以为慨。平时岂无可谏之事?曾无一人言之者,至于亡国之日,效死立节,虽死何补于国乎?此无用之节义也。魏徵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之说好矣。疏儒辈以误闻而投疏,诚非矣。然罪父之事,予果追悔。岂惜解其停举乎?”仍命解停。又进童蒙教官三人,勉以着意教训。
○命殷山县失火人,依丙寅年例,以会付小米各一石助给,烧死者恤典举行,从道臣之请也。
○杖流庆尚左道前兵使柳东茂于机张县,禁锢终身。东茂以赃见奏于御史,连被栲讯,再查本道,淹囚经年,至是勘出。
○有盗投书于阙门。初昏,有人自阙外,呼兴元门守卒,由门隙投一封书曰:“为我传李宣传。”宣传官李泽,果方入直。拆见之,则所言殊妖谎叵测,缚其卒,持书告于政院。入直承旨金相福、南有容请对,上御景贤堂召见,承旨以书奏之。上即召兵曹入直堂上,使复诘问其卒,遣宣传官,徼察宫城,敕左右捕厅,即刻察捕。
3月19日
○癸卯,月晕,晕上有背。
○左议政赵显命闻投书之变,早诣阙请对,与备局诸堂会于宾厅。显命谓具圣任曰:“投书贼不得,吾将请罪捕将,公其代之乎?”圣任作色曰:“贼何能得?被罪而已,决不敢当。”显命默然。既入见,遂奏罢左、右捕将朴纉新、郑寿松,仍言:“具圣任可以代捕将,而乃者朝堂有失言。”白其说,上以为骇,亦罢之。而两捕将命先罢后拿,该厅从事官等远配。上问显命曰:“卿意以投书事,谓何如?”对曰:“此有二端,一则戊申馀党所为,一则奸人欲惊动朝廷,酿起狱事也。外面虽若虚幻,而目今灾异孔酷,意非寻常者。臣恐国家不能无事也。”上然之。
○以金圣应、李义丰为左右捕盗大将。
3月20日
○甲辰,日晕左珥,晕上有冠。
○上命国朝御牒有奉考者,盛彩舆,依例具仪仗、鼓吹。至崇贤门,句管堂上奉而入侍。上御景贤堂,祗迎于殿上,承旨以下祗迎于阶下。上奉览讫,祗送如来时。复御惜阴阁,召见校正堂上绫昌君橚、海春君栐,命承旨书御容图写年、奉安殿名,使之悬注于御牒。
○持平郑彦忠、正言权抗上疏论:
庭试武初试,三技取二技入格,只是五十九人,太半不足于元额百五十人之数,势将以单技陞付。而试官之意,欲以六两三矢陞付,柳叶箭三中者,无一得参。取考前例,多有以柳箭先于六两之规,臣等以此争执,试官之意偏系六两,终未归一,径还私次。“
批以:”既谕试所,草记亦有点下,次序不必以己意强争。依下教,即为举行。“
3月21日
○乙巳,以李益辅为承旨,曹命教为大司宪,金宗台为司谏,徐宗伋为刑曹判书,李周镇为同义禁,赵重晦为副校理,李义丰为都摠管,李普赫为副摠管。
3月22日
○丙午,以公州骑兵金泰甲等渰死,施恤典。
3月23日
○丁未,日晕。晕上有冠,晕下有履,左右有戟,色内赤外靑,白虹贯日。
○执义李耇龄上疏,略曰:
近来纪纲解弛,事在往役,亦或退步,文宰之拟望武试者,无一人承牌,固已未安。而台臣则受点者亦多在外,备员无路,达宵烦禀,事体寒心。试官之违牌,台臣之在外者,宜有警责,以为饬励之道。
上从之,并罢其职。
○下教责躬求言,禁庭试及第人游街,以白虹之变也。
○始冬至使入去时,于沈阳道中,从行员役,有亡银者,搜获于道侧人家。先是,我使入燕员役辈,屡有亡银之患,遂缚贼胡而呈文于沈阳刑部,欲以惩之。沈阳将既不得意于蟒牛哨事,深怀不平,乃谓‘朝鲜人自行奸宄,而欺诬大国之人’,使行还至沈阳,则拘执亡银、干证诸人及呈文任译等,胁令自服,而无意决放。使行以是留沈不得发。义州府尹驰状奏之,上以云台报异,召承旨草教,义州状适至。上览而忧之曰:“此事决不但已。邦内无一足恃,而疆域之忧又如是,灾不虚生,必有以也。”
○削金致良仕版,配灵岩郡。致良累供略服,但言:“招至汉真,即遣不与之私,愿与汉真对质。”汉真,台疏所云强奸女名也。而所使诸人之供,则俱有行劫之证。上以为其事无疑,而律无公廨强奸之文,且汉真,本娼也。初虽被胁,终必不能自守,则不可以强奸论。正律文所谓‘彼强以来,此和而应’者,而罪宜减等。于是,命致良刊名仕版,边远定配,其受指行劫诸人,或岛配或远配。汉真刑推,刷还东莱府。上曰:“致良,乃于其叔之见持于任命周,苍黄待命之日,忍生此心,尽无状矣。是非常谪比,必按考地图,摈之绝边。而关西北且重助其淫,送于湖南、岭南可也。”遂配灵岩。
3月24日
○戊申,领议政金在鲁上札请:
差退试期,以示不遑宁处之意,以答天谴。
上以科场体重,穷春鄕儒,裹粮而来,不从。
○上引见大臣、备堂,以灾异延访也。左议政赵显命请上先为保啬,又曰:“朝廷初则倾轧,终则杀戮,而殿下荡平调剂数十年来,幸免杀戮之祸。今则杀心颇动,李彦世之于领相、金硡之于李周镇皆杀心也。同党之中,各分缓、峻,此非朝廷之福。宜加察焉。”又曰:“欲择守令,宜先择初仕。迩来承传过多,此仕道之所以淆杂也。”朴文秀曰:“党论之不息,只是患得失之心,彼此缓、峻,俱有之,真所谓将无同也。但照之以公,折之以正,无所偏系,则自当底于和平。”上令诸臣以次进之,兵曹判书郑羽良曰:“众多守令,铨曹亦难一一善择。御史以良吏闻者,问于大臣、铨曹,已知其实,则录藏于香案,守令缺,属之政官取补,或以御墨自除,亦可。”上称善。申晩曰:“应天之道,以实不以文,惟殿下加勉焉。朝象虽欠和平,有杀心患得失之心云者,岂可诬一世之人乎?”尹汲曰:“大臣以择守令仰达,而岂可舍朝廷而先四方乎?宜进用山林诸人及鄕外负望之士。”
3月25日
○己酉,上幸春塘台试士,取金致仁等五人。
○以朴弼均为礼曹参判,曹允济为献纳,李齐华为掌令,李世琎为同义禁,金致仁为典籍,金润章为缮工监主簿,文武科壮元也。
3月26日
○庚戌,杨州等邑囕死烧死人,施恤典。
3月27日
○辛亥,日上有冠,有左戟。
3月28日
○壬子,领中枢府事金兴庆上疏,乞致仕,赐批不许。
3月29日
○癸丑,行次对。
○以沈星镇为吏曹参议,郑益河为大司成,洪廷命为执义,朴璲为献纳,吴遂采为副提学,赵载德为校理,韩光会为副修撰,李衡万为弼善,李台重为兼辅德,黄景源为兼弼善。
夏四月
4月5日
○戊午,以李箕镇为判义禁,李普赫为同义禁,箕镇不即进,命禁推,旋已之,以郑羽良代之。
○以李衡万为执义,李镇仪、崔益秀为掌令,南泰会为持平,权基彦为正言。
○上御金商门,亲鞫阙门投书罪人。先是,践更卒八金者,以阙直,见擿于宣传官巡检,即投书之夜也。囚之捕厅,一日八金邻居女子见八金妻桃合哭甚悲,问故,桃合曰:“吾夫以阙中传书事,将至于死,是以哭之。”捕校适讥得焉。于是,捕盗大将金圣应等逮问桃合,则云:“其夫受人三十文钱而为之。”因言妖书状,有验。入奏之,上命亲鞫诸罪人,囚捕厅者,并上阙。问八金,八金供:“去十八日,往赵观锡家,则观锡给一书封曰:‘汝若传此书于宣传官厅,则当报其劳’云,故传之矣。”问观锡,观锡请与八金面质,八金颇屈。问桃合,桃合亦呑吐。问兴元门直门军李天起,天起曰:“昏黑之故,虽未细察,而传书者,着笠而似有髯声嘶矣。”命拘留捕厅。问兵曹朝报军李光彬,命放送,问朴重根,命放送。更问观锡,观锡曰:“宣传官厅封书中辞意,闻于韩浤矣。”命拿韩浤问之,浤亦不服,请与观锡面质,两无立落。判义禁郑羽良言:“罪人上阙时,有可疑者,捉送捕厅而问之,则观锡之奴名虎狼云矣。”命拿来。问虎狼,果是其逃奴,而为贡人负幕而来矣。问观锡以逃奴有无,与虎狼言合。上怜其衣服之蓝缕,命给衣而放送。命放桃合,又命放韩浤,以二人俱无可问之端故也。八金岛配白翎,观锡未及定配所,而故并皆虚幻不实,更令悬赏购捕。盖八金招辞屡变,其所谓诱令传书者观锡,亦无证验,故多日亲鞫,终无端緖。始有酌处之命。
○大司谏李重庚、校理赵重晦、承旨李益辅递。鞫罢台谏当传启,重庚不欲参涉时论引避,上谓避辞苟且,依启。执义李衡万,又驳请罢职不叙,不许,亦引避而退。重晦、益辅齐攻重庚,请允台启,上以挟杂,并递之。
4月6日
○己未,客星见于室宿度内。
○以金汉喆为承旨。
○宁海渰死人等,施恤典。
○削黜掌令权益秀。益秀言:“持平南泰会托以斋宿,不书谨悉于合启之简,请罢职不叙。”上允之。益秀又言:“赵重晦等所达得体,而处分糢糊,请寝三臣特递之命。”上以糢糊二字无严,命削黜。正言权基彦以顷年合启时严教引避,上素恶其换面趋附,答以依启。
4月7日
○庚申,夜四更,彗星移见于璧宿度内银河之中,星体大如王良星,尾长尺许,色淡赤,指坤方。
○命出测候官。以李彛章、申晦、韩光会、洪乐性轮直,测候星变,从旧例也。
4月8日
○辛酉,夜,彗星见于璧宿度内银河之中,大小形、色、尾、长如初。
4月9日
○壬戌,以金尚星为吏曹参判,李德重为吏曹参议,南泰齐为大司谏,闵洙彦为掌令,任师夏为正言,洪象汉为左尹,赵重晦为副校理,郑宲为辅德,赵暾为弼善,朴相德为司书,金始炯为判义禁,闵遇洙为司仆正,朴文秀为户曹判书。
○上引见大臣、备堂,咸镜监司李鼎辅同为入侍。命鱼川、驿村失火,连烧四十户,依南塘例,各给小米一石,从道臣之请也。命两西有阙守令,今日政差出,给马下送,以敕行之将出来故也。
4月10日
○癸亥,淸皇后死传讣牌文来,以金尚鲁为远接使。尚鲁以情地不安,在外久,特差是任。
○以李日跻为兵曹参判,李周镇为馆伴,朴文秀为迎接都监堂上。
○测候官洪乐性递,以徐孝修代之。
4月13日
○丙寅,以洪凤汉、李衡万为承旨。
○以徐命九为大司宪,赵载德为执义,权賮为献纳,赵暾为校理,金若鲁为工曹判书。
○命校正厅提调西平君桡以下赏赐有差,以御牒告成劳也。
○掌令李镇仪上疏,斥户曹判书朴文秀曰:
背驰大义,力诋大论之勋宰,暂施削黜,俄复进用,彼乃恃宠使气,又敢以儒者亦近多事之说,登诸章奏,殿下不以罪之。负国护党之罪、诋侮儒贤之习,不可无惩,请施谴黜之典。
上严批责之,递其职。
○命削大司宪徐命九、副校理赵重晦职,正言任师夏罢职不叙,修撰韩光会削去仕版。先是,台谏无行公者,久阙合启,至是命九等复申光佐等追夺启辞,上严批不允。命九引避之辞有曰:
辛、壬为戊申根本,而今此投书之变,亦戊申枝流也。
上曰:“果若所陈,既骨之相指使而投书耶?语虽泛论,意欲网打,依启递之。”命九趋出。师夏亦默然而退,以举措苟且,命罢职不叙。上又以命九非比他人,不可不严处,遂削其职。光会于合启时不为起伏,批下后乃进曰:“臣于合启上款,意无异同,而下款事,窃以为既删其句语,律名不实也。”上骇其所为,命削版。重晦以光会言为是,亦命削职。上以合启事,下教痛戒群臣。
4月14日
○丁卯,夜,彗星移见于奎宿度内王良星之西,而星体大如王良星,尾长一尺,色淡赤。
○上谓承旨金汉喆曰:“顷年合启初发时,予有所下教,未收还之前,为臣子者,宜不敢复提前说,而敢又发启,是岂臣分?”汉喆曰:“居外久,实未承闻,敢问何教也?”上曰:“予于伊时,有去君位归私第之语。”汉喆乃固请还收其教,上不答。汉喆即趋下殿,脱帽叩头出血,上命中官,趣升之。手书嘉其意勉从焉六字,以赐之。
4月15日
○戊辰,自三更至五更,月晕回土星。
○上命承旨,读冬至使状闻。上曰:“我国堂上、译官,渠岂敢拘囚乎?可知其无纪纲矣。”承旨李衡万曰:“胡人无礼义,而但以纪律维持,纪律解弛,何能久乎?”上曰:“不但彼国也,我国亦无纪纲,可闷也。”
4月16日
○己巳,月晕回土星。
4月17日
○庚午,上召见阙内外诸司入直官七十馀人,各问其职掌、所怀而敕勉之。至军资监直长王鼎元,上曰:“尔为丽太祖几代孙乎?”对曰:“二十四代孙矣。”上曰:“丽王陵寝,尔皆奉谒乎?”对曰:“奉谒,而濯濯萧条,龙虎至近之处,众冢累累矣。”上曰:“顷于礼曹郞厅书启,已为下教。而前朝诸陵龙虎内犯葬者多,其涉寒心,令道臣、留守,另加严饬。”
○礼曹判书李周镇,以淸皇后讣敕迎送时,自上所御服色事仰禀,上命问于大臣,以浅淡服议定。
○命旌故宗臣密昌君樴之闾。礼曹判书李周镇陈达樴孝行,上曰:“求忠臣于孝子,特施棹楔之典。”
4月18日
○辛未,全罗道观察使赵荣鲁卒。
○执义赵载德上疏言:
八金既以传书自服,观锡面质见屈,何可遽然放释也?
不从。
○上御景贤堂,行亲政,吏曹判书申晩、兵曹判书郑羽良进。以李宗城为大司宪,李奎徽为掌令,洪重一为大司谏,郑光震为正言,闵百昌为校理,赵明鼎为副校理,金始炜为副修撰,元景夏为右参赞,韩翼谟为全罗道观察使,严瑀为黄海道观察使,海运君梿为陈慰兼进香正使,闵百行为副使,沈鑧为书状官,特陞朴弼周右赞成,沈䥃[1]工曹参判。上问淸白人,郑羽良以对,故有是除。以沈䥃[1]錥为赞善。
○复授金圣应训链大将,以郑必宁为承旨。
4月20日
○癸酉,领议政金在鲁言:“湖中有一怪人,倡起妖说,称以‘倭寇方来’,人心骚动,至有挈家奔避者云矣。”左尹洪象汉曰:“闻上下人员,莫不荷担而立,亦或有窜伏山谷者。不惟湖中为然,畿内尤甚,事宜讥捕矣。”上曰:“此与匿名书为一串,不可无严防之道。讥捕可也。”
○平壤府民家一百九十馀户灾,监司状闻,命施恤典。
4月21日
○甲戌,上召见迎接都监堂上于景贤堂。礼曹判书李周镇曰:“敕使二十六日当入,而皆着华服,不去红缨子云,浅淡服接见,终涉难便。”上曰:“彼既华服,飮酒食肉,则以浅淡服接见,不成事体。”户曹判书朴文秀曰:“迎敕日浅淡服,礼也。送敕日常服,于礼亦宜矣。”上曰:“一番迎敕后,以常服见之,事理当然矣。宴享时茶礼太埋没,比宴享减品去乐,则亦中礼矣。”
○左参赞元景夏上疏,略曰:
近日星妖、地震,谴告相仍,此正君臣上下,恐惧修省之时,而朝廷恬嬉,有足慨然。庙谟苛细,国法棼滋,比诸着棋,手手误着,终必败局。无一人为国家深虑远忧,而酣歌于漏舟之中,熟睡于爇薪之上,危且殆矣。臣尝读文靖公李植甲申之疏,曰:‘臣知周𫖮之流涕,比之王导之大言则戚矣,桓冲之深忧,比之谢安之矫情则智矣,卞壸之执吝,比之庾亮之虚旷则忠矣。故不忍不言而有此言。’臣未尝不抚古伤今,而三复嘘唏也。殿下临事而或有迫切之病,求治而或有骤急之叹,慈仁过而或近于柔,明察胜而或欠于烦。若其治术、政体,未得其要领,此犬马愚悃不能无憾于圣明者也。伏愿以简要出政令,必法尧、舜之舍己从人,以宽大养人才,必法尧、舜之从欲而治,以忠厚培国脉,并法三王发政施仁,以收天下泮涣之人心焉。
批曰:“其勉是矣。深庸嘉之。”
4月22日
○乙亥,流星出贯索星上,入乾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逮水原府使宋秀衡于狱,锡通津前府使李殷春马,因暗行御史权崇回奏,有是命。
4月23日
○丙子,掌令闵洙彦因灾异上疏,陈兵、民之弊,其言民弊则:
请降哀教,播告列邑守宰,使之一意抚摩。朝士郡邑之争,为近来痼弊,所以守令之不择。凡干托铨门者,限年枳拟,责选部以至公抡拣。
其言兵弊则:
“请择将材,并选诸道阃任,使之悉心讲武。而鄕兵哨官之类,皆凡民无识,莫能教导其部下,以两班有才识,而与卒伍同里者,为一哨之官,哨卒定为里伍之法,使将卒同里出入相讲。”
又言:
不懋建极之本,而汲汲于荡平之效,硬定题目,作一标榜,顺之者则不究其心之诚伪而宠奖之,逆之者则不察其言之当否而斥罚之,此所以人情愈激而物论终不平也。愿殿下自立于大中至正之域,而荡平无党等字,不复留着心中,惟臧否是辨,而无问其人之臭味辛醎,惟是非是明,而勿究其心之挟杂与否,则事事皆当,人莫不心悦而诚服。
因救洪曙、南德老,又言:
温陵既复之后,当时请黜之臣,理不可晏然于庙庭,请亟黜朴元宗等三臣之庭享焉。
批曰:“所陈令庙堂禀处。噫!彼三臣之配享,所重在焉。噫!当其时攀举龙而成大功,致宗社于泰山磐石之固,去此三臣,中兴世室配享之意焉在?况以温陵为宗社涤瑕之盛德,岂介意于三臣?今尔所陈,其不近于以小人之心,度圣人之量乎?护洪曙、南德老,此等之习,不亦鄙乎?”
○上引见礼曹判书,玉堂同入。命读迎敕仪注,王世子迎敕事停之。上谓修撰金始炜曰:“尔新从北关而来,北道之年事何如?”对曰:“稍丰矣。”上曰:“军制何如?”对曰:“道臣果善为变通矣。”上曰:“北人质实乎?”对曰:“巧伪矣。”上曰:“曾闻质实,何为巧伪耶?”对曰:“观其人物,皆如京城开市之际,甚多巧伪。六镇守令各别择送,然后可为收拾人心之道矣。”上曰:“择守令三字,正今日之急务也。”
4月24日
○丁丑,上具翼善冠、衮龙袍,诣慕华馆,为迎敕也。上入幕次,敕书至,上改具翼善冠、黪袍、乌犀带,祗迎如仪。上由敦义门还宫。至崇政殿,敕书至,上祗迎如仪。宣敕官宣敕书讫,上哭四拜。仍入殿内,与敕使相接如仪。
4月25日
○戊寅,上具翼善冠、衮龙袍,幸馆所,入幄次,改具翼善冠、黪袍、乌犀带。见敕使,还入幄次,改具翼善冠、衮龙袍,遂还宫。
○掌令闵洙彦以朴元宗黜享事,引避有曰:“夫三臣之功,臣岂不知?而请废母后,关系至重,其不可以此而掩彼也明矣。在温陵未复之前,则三臣之配食,其势固宜,在温陵既复之后,则三臣之当黜,于理无疑。先后之私怨与否,非所暇论,而义理所关,不可他顾。敢以舆论所同,有所论列,未蒙开纳,请递。”答以勿辞。
4月26日
○己卯,以李命坤为大司谏,金朝润为正言,李耇龄为执义,洪凤汉为京圻监司。
4月27日
○庚辰,敕使还。上具翼善冠、衮龙袍,诣慕华馆,入幕次,改具翼善冠、黪袍、乌犀带,送敕如仪。还入幕次,改具翼善冠、衮龙袍,由崇礼门还宫。
4月29日
○壬午,冬至正使洛丰君楙等及黄海道暗行御史任玮还。上并召见,问楙等以燕中事,对曰:“淸皇荒淫,喜巡游,然上无荷政,下无怨言,姑未见有危亡之形。”上曰:“玉泉、畅春等处,皆见之乎?”书状官赵明鼎对曰:“臣往见之,而玉泉山,如我国三角山,畅春苑在于玉泉山下,引水为池,列植花树,甚为景致矣。”上曰:“纪纲何如?”副使李喆辅对曰:“一政一令,皆遵皇上之令,莫敢违逆,不可谓无纪纲矣。”问玮以一路守令臧否。书状官赵明鼎方带玉堂,上命持入召对册子。左议政赵显命言:“衔命之臣,例见大臣,而明鼎出疆时,不见臣而去,有损体统。请罢职。”允之。
4月30日
○癸未,大司宪李宗城上疏,略曰:
三司方有两大臣追夺之启,两臣体国之诚、事君之节,本末俱在,国人皆知,而周罗傅会,为言罔极。忠可以贯日,而欧之于极罪,善可以宥世,而拟之以重律,噫!亦太甚矣!况臣于故领相李光佐,亲虽袒免,义同师表。见其遘闵于既殁之后,而属膺藩寄,尚未能一白其冤。怀禄不言,有愧古人。在臣自靖之义,不可一日冒处于台端。
遂自城外,递纳北藩密符。承旨南有容、李衡万,陈启驳斥,请严加处分,上谓宗城疏,非国体,却不答。亦责批政院之启曰:“此等之习,不取于令日。”
○学谕全义采上疏,陈时宜九条,一均田,二劝农,三禁酒,四禁南草,五择守令,六禁奢侈,七用贤才,八禁私债,九修军政。疏入,上召见,应对称旨,赐批嘉奖,命除邮官。成川人也。
○正言金朝润递。朝润上疏,反诋洪羽汉曰:
谄附朝贵,希觊非分之职,承望风旨,搏击异己之人。
上谓非士夫间风习,递之。
○副修撰金始炜递。掌令闵洙彦以疏批未安引避,始炜处置出之,而曰:“圣批诲饬,其宜自勉。”洙彦谓自勉字,便同弹文,又疏引不出。上以始炜为非,而特递之。
○特放古今岛定配罪人李希哲。希哲妻赵上言,乞以身赎夫,上以为无愧缇嫈,有是命。
五月
5月2日
○乙酉,上将亲享于永禧殿,命六日斋戒。领议政金在鲁上札,引《五礼仪》言,其过于礼,请散斋二日致斋一日,从之。
○陈慰兼进香副使闵百行,以父病递,以赵明谦代之。
5月3日
○丙戌,杖流理山前府使卢启祯于淳昌郡,以边邑违禁用钱也。
5月4日
○丁亥,上诣永禧殿,为行端午祭也。上具冕服,出斋室,诣殿东门外,行望殿礼。四拜讫,上由殿东门,入第一室,以次奉审,还斋室。
5月5日
○戊子,上行亲祭,历临毓祥庙,展拜,遂还宫。
5月6日
○己丑,以李天辅为副提学,尹光毅为大司谏,朴弼傅为执义,徐孝修为正言,赵明鼎为应教,李彛章为校理,任璞为修撰,尹尚任为副修撰,李永福为弼善,赵观彬为工曹判书,郑益河为都承旨,吴彦儒、宋昌明、金汉喆、南有容为承旨。
○掌令闵洙彦上疏,略曰:
噫!世道之变,无所不有,至于李宗城而极矣。夫今日合辞之请,即举国共公之论也,彼乃肆然投章,甘心护逆,遣辞绝悖,略无忌惮。合辞讨复之论,反谓之周遮傅会,罪关宗社之人,反诩以体国宥世,或称师表,显示尊尚之意,或称遘闷,归之罹谗之科。不顾亲嫌,不有国体,力护罪魁,自陷烂漫同归。此而不惩,将至于国不国人不人,特命极边远窜,以示严处分之义焉。
不省,命给其章。
○全罗监司韩翼谟辞朝,上引见。召都政所差守令饬勉。上问翼谟所怀,对曰:“我国三面环海,而岛屿之多,莫如湖南。其远者或距官府三数百里,是惟得罪于国家者及逃奴婢之所萃,虽白昼杀人,官无由得知。所谓海滨遐远,不霑王化之地,处置不得其宜,则实有无穷之虑。臣意欲观岛之大小,或置官长,或置里正,如各邑洞、面任之属,以纲纪之,而亦难遥度。徐当审势条奏焉。”上曰:“所奏诚是。到营后,商量状陈,而必教之以卖刀买犊之意,使此辈,咸知有朝廷也。”
○配孝陵参奉李禄海于尚州牧,以阙直也。
○宁海府使郑彦儒上疏言:
本邑军政、寺奴婢荒田虚卜,浦民横征之弊,条列成册以上。
上令备局禀处。
○平安道烧死、囕死、渰死人,施恤典。
5月8日
○辛卯,上曰:“前者驾过时,见东大门内、光化门外皆有一钟,意谓钟面,只刻其时监蕫诸臣之名矣。今览其誊书,则并刻光庙徽号、内殿徽号,且有御讳、御制。而至于东门钟铭,皆是颂佛之语,此必丽末遗风也。又书端宗避位后赞扬之辞,皆是可讳者也。亲制、亲笔何等尊敬,几百年弃置,任其风磨雨洗者,极为澟然。命地部,各设一间屋,以避风雨。”
5月9日
○壬辰,左议政赵显命上札言:
备局之坐,诸宰一例托病不赴,以致令出而还寝者数矣。若不大加饬励,无以肃朝纲而成国容。
因自劾,批曰:“是岂卿过?在上者若诚心励政,在下者岂敢若此?并重推。”
○行召对。讲《资治通鉴》,侍讲官赵明鼎曰:“臣俄因文义,以节财用仰达,而经费之匮竭,虽甚可闷,犹不如圣志之不强矣。向来灾异孔棘,臣还渡江后,得见朝报,不觉寒心。惟冀圣心之奋励,而或恐一朝小怠。目今时事,比臣去时,又不啻减下十之七八,此由于殿下志气之不能自强而然也。”上曰:“人或以予为不能保啬,而尔则以倦勤为虑,此乃魏徵十渐疏之意。臣下之言,当如是矣。”
○以李义丰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
5月10日
○癸巳,上问真殿酌献礼时,斋日多少当否于大臣,领议政金在鲁献议曰:“文庙酌献礼,圣教谓‘无礼文所在’,而臣就考《五礼仪》,殿下酌献文宣王、王世子酌献文宣王,俱见于吉礼本文序例斋官条。至于斋戒日数、酌献礼,只是临时取具,故元无别为磨链。但序例斋戒条:‘俗制陪享官及诸卫之属守卫殿门者,各于本司淸斋一宿之’下注曰:‘文宣王酌献同,’此谓文宣酌献,亦淸斋一宿也。圣意之欲只行淸斋一宿者,诚合礼意,无容更议。而但圣教有曰:‘一依文庙告由祭例,淸斋一宿,’此则或恐圣明有欠细考。以《五礼》斋戒条小祀注观之,凡祈告祭,盖散斋二日致斋一日,而若祈告迫近,则只淸斋一宿,此指迫近,不可少缓之祈告,非常时祈告祭之常规也。玆敢僭易仰及,以备圣鉴。”诸大臣议亦同。教曰:“领相札中备尽文庙释菜仪礼文,散斋三日致斋二日,酌献则散斋二日致斋一日。而因此思之,真殿酌献时,散、致斋与俗节同,故有淸斋一宿之命。大臣所达中‘礼到穷处,更无差等’云者诚然。亦不可与守卫殿门者斋同,一依俗节例,散斋二日致斋一日。
○特除南泰齐为吏曹参议,特擢黄梓为同中枢。
○以黄梓为大司宪,鱼有龙为大司谏,赵载德为执义,赵重稷为司谏,金翰运为掌令,朴璲为献纳,李永禄为正言,尹东度为副修撰。
○上引见大臣、备堂。
○下判义禁金始炯、兵曹判书郑羽良、吏曹判书申晩、吏曹参判金尚星、前判书李箕镇、徐宗伋、判尹具圣任、前参判尹得和、尹汲等于金吾,以不赴备局坐起,故有是命,寻释之。
○行召对。
5月11日
○甲午,特递掌令闵洙彦、献纳朴璲职。璲老昏不晓事,前任顺天,与营将洪夏畴相争,夏畴杖其记室。至是为台职,疏及其事,且请收还诸宰下吏之命。上意其求媚诸宰,且以疏语琐屑,而洙彦上疏复申前说,故并递之。
○以洪廷命为司谏,柳显章、安允行为掌令,任璞为献纳,李埙为正言,权𥛚为判义禁。
5月14日
○丁酉,以沈星镇为承旨。
5月15日
○戊戌,奉朝贺李秉常卒。秉常,恬雅有操,持身简约,位至崇秩,常若寒士。以年至致仕,而爱君忧国之志,老而弥笃。及卒,朝野惜之。
5月16日
○己亥,命忠淸道暗行御史尹光纉书启先纳。
○命被谪人放释,告身人叙用,纳赵显命之言也。
○上引见大臣、备堂。江华留守权爀曰:“江都之丙子死节,三忠最著,故配享于忠烈祠。有孙而残微,至如文臣黄沇,亦其后也,而终不收用,岂可以耸动人心耶?”上曰:“政官方在筵中,黄沇为先随窠收用。”爀又曰:“江都军器中,火药最为紧要,而火药捣砧,极为重难。令三军门,每年以硝黄几斤输置,以为缓急时制用之地,似宜矣。”左议政赵显命曰:“火药经年则不猛。臣闻硝黄,柳灰杂用之则果好。其法出自日本,故守御厅成节目置之,许施似好矣。”上允之。命读湖西御史书启。上笑曰:“尹光讃以郑权为第一,其在耸百之道,不可循例以褒。保宁县监郑权,特为加资。
5月18日
○辛丑,大司谏鱼有龙上疏,论李宗城力战公议之罪,请施投荒之典。上以白首宰列,何从浮议为批,而不从。
○宁海府使郑彦儒上疏,陈邑弊,上赐批褒之,教曰:“彦儒以侍从,宰百里,为此陈章,为民之诚可嘉。所陈五条,即为回启举行。今玆宁海之民,得郑彦儒故导达民隐。而诸道若此者又未知几许,其令诸道臣,广询条列状闻。备局无视冷暖,诚心许施焉。”
○上御景贤堂,召春坊上、下番,呼写问元良一篇,其文曰:
《孝经》首章,岂不云‘扬名而显其亲’乎?帝王与士庶有异,岂有扬名显亲之道?然兢兢业业,临渊履冰,修德爱民,揄扬先烈,帝王之孝也。凡人有知有馀而行不足,言有馀而行不足者,顷闻尔作诗与春坊寮属之事云。予为尔惧,为尔恧焉。所惧者,五诗中事亲之道、学问之重、为政之本俱在焉,尔已知矣,若不实践力行,是岂徒欺尔春坊寮属?是欺心也,欺屋漏也,此所以为尔惧者。所恧者,尔无真知,又无真下践行,而驰骋于文,为观瞻而作,此反不若不作之为愈也,此所以为尔恧焉者也。今召玉署、春坊之臣,以尔诗中三件事问尔,坐待回奏,尔须实对而无欺焉。
弼善李永福、文举具允明,自东宫受答奉进,其辞曰:
以诗语三条,下问于臣,臣敢有欺?此三条,非臣之所能行,此则言过于行。遵奉圣意,在于勤学,此教以后,孜孜勉戒,不违圣心。臣敢略略以对。
上览讫曰:“诚善对矣。能撮要以对,此予所以难元良者也。”先是,东宫作诗有不违亲心读书最乐之语故也。上又呼写将《古鉴》训元良一篇文。
5月19日
○壬寅,以尹光绍为执义,闵堣、崔成大为掌令,权基彦为正言,金致仁为司书,李奎采为修撰,柳俨为刑曹判书,金尚鲁为判尹,申思建为工曹参判,李命坤为右尹。
○上行召对,命王世子侍坐。上曰:“汉高、武帝谁优?”王世子对曰:“高帝气像优矣。”上问:“文帝与武帝谁优?”对曰:“文帝优矣。”上曰:“是欺予也。尔心必以武帝为快,而何优文帝也?”对曰:“文、景之治,优于武帝。”上曰:“尔于将来,以文、景之半,事予足矣。予每以汉武戒尔,而尔诗中‘虎啸深山大风吹’之句,可见其气大胜矣。”侍读官李彛章曰:“虽似气胜,而甚安重矣。”上曰:“古有惜寸阴之语,春坊诸臣每于书筵、召对,致诚勤勉,使元良惓惓于学,知所以为君之道,则宗社幸矣。”李永福等起拜曰:“谨奉教。”
5月20日
○癸卯,大司宪黄梓上疏,略曰:
夫三司合辞之论,即一国共讨之义也。为今日臣子者,孰不欲明目张胆,得请乃已?而其血党至亲,亦不敢显言公朝恣意扶护者,以其大义理存故也。李宗城之投疏讼冤,语意绝悖,此实有国之一大变怪也。果使宗城闷忠善之抱冤,为师表而辨诬,则何待今日?而特以殿下强拂公议,过假容贷,故有所窥测,肆然为此说,其放恣无忌惮甚矣。投荒之请,一再发于台章,而圣意邈邈未蒙开可,臣不胜其闷塞也。窃覵殿下苦心在于调剂,调剂即荡平。而所谓荡平,是大公至正,一趋于中者也。若无论邪正,各循旧辙,忠逆两立,朝论异道,然后方可谓建极之中,则臣恐天下无是理也。虽曰恶党,而实使之树党,虽曰荡平,而适所以酝酿也,此岂殿下苦心调剂之本意乎?
上严批责之。
○特除崔尚浩同中枢,书赐敦睦二字。尚浩,义州人也,五代不异爨,宗族百馀人,同居一宅。先是,郭山金永俊,以敦睦著称,尚浩与永俊,相望于一道。上闻而嘉之以为有张公艺之风,遂令道臣图其所居以进,又使本官,食物顾问,盖其子震赡,方以注书入侍故也。
5月21日
○甲辰,遣金吾郞,逮捕湖西妖贼李之曙等。先是,阙中投书之贼,终未追捕,而夏间淸州、文义之间,有挂书之变,数郡绎骚,人民多荷担而去,州闾皆空。之曙为监营所讥捕,搜其家文迹,之曙诗语有曰:‘欲作采薇保殷民。’又以秘记中顺字,为我朝历数,巧解其字,为三百八十年,语意凶惨。监司李昌谊状闻,遣金吾郞就捕。之曙即戊申贼之时之再从,之璟之三从,万春之侄子也。
○以尹光毅为大司谏,李基德、罗㶷为持平,金宗台为执义,赵载德为司谏,李应协为献纳,宋德中、吕善应为正言,金若鲁为判义禁,李成中为同义禁。
5月23日
○丙午,户曹参判尹汲因李宗城疏,上疏辞职,因论宗城拼死私党之罪,赐例批。
○上以仁嫔祠宇重修告讫,遣宗臣致祭。
○上御金商门,亲鞫湖西罪人。问李之曙曰:“以湖西状启观之,作采薇保殷民之诗,阴惨叵测,已不可言,其他殊常可疑之迹,不一。以秘记,屈指年限,道臣推问之时,嚼舌不语,尤涉阴惨。帐殿亲问,焉敢隐讳?从实直招。”供:“臣自父祖以来,不解文字。家中搜来之册,又有女婿申㴛之册,而此册下杂记,无阴险之语。采薇之诗,不解诗,故妄发,岂有逆心而为此乎?意可伸之语,欲登科而伸意气也。初句果是妄发,斯世吾安归未安,故改之,樵童、牧竖,皆有是非,故有是非之语。皆不成语,何敢隐讳乎?圣上通三色用之,臣岂有毫末怨国之心?臣无文,未尝出入科场,而有五子,故观光往来甚难。臣之子亦未见京科。之时斩后讨逆科,臣亦岂不见乎?”命姑下幕。问朴哲泽曰:“本道推问时一节,其虽直招,今于亲问之下,不可不详告。一一直招。”供:“臣母上年三月身死,今年小祥,臣为备祭需,亲往鸟滩市,将渡荆江,疗饥之际,忽逢朴敏枢,则敏枢曰:‘道诜有秘记矣,龙头蛇尾云云。龙头,即戊辰正月,蛇尾,即己巳腊月。’又曰:‘似倭非倭,自南而来,非山非水,利于弓弓。所谓弓弓,未可知也。’臣所闻于渠者只此,而传于本官吏厅矣。其后有挂书事,本官吏房及监营军官李必宽讥察往问于朴敏枢,则敏枢所言与前同。其后吏房以官令,招臣入官家,又招敏枢捧供。后臣到场市,则敏枢语臣曰:‘向于鸟滩说古谈矣,汝向谁传之。’答曰:‘果传于吏厅矣。’敏枢有惧色,曰:‘后勿复言云云。’命下幕。问朴验白曰:”尔无所关,一从所闻直告。“供:”臣久病而差,入邑内之际,樵军言,有匿名书,弃在后野,通引不知名者,使令洪世在见之,持传於哲泽,邑内传播,人皆觅见。故入送吏厅,而臣之兄敏枢,元无与臣酬酢秘记事矣。“命下幕。问金再炯,供:”臣即官吏也。吏房洪天范持示挂书,时则四月十八日也。臣与兵房、吏房同见之,其文有曰:‘文义邑底民人,来月十五日,当为鱼肉,知而避之。’又曰:‘怀德其党,怀仁其党,兵使亦其党。似倭非倭,自南而来,不利于水,不利于山,利于弓弓。此邑有大人、名将’之云云:‘若不出于此,则其祸必大矣。此外不能记得。文可五六行,而臣言哲泽闻秘记于朴掌议敏枢处云云矣。“命下幕。问顺世才曰:”吴命垕何许人?座首之子,岂为驿奴之妻娚乎?“供:”吴座首遂万得妾生女,而经二夫,归于臣矣。“问:”李思正何如人?“供:”臣邑中李进士子也。“问挂书事,”汝则闻于命垕,命垕则闻于汝,无乃汝之传播耶?此一节直告。“供:”臣即文义驿奴,吴命垕,即臣妻娚也。日不记四月间,命垕往见李思正大祥,而来见臣曰:‘吾闻近有挂书,其中说话何如?’臣答以不知。“命下幕。问吴遂万曰:”敏枢语汝云:‘南方烽火不举,北边退栅,非久乱作。座首何处避之?’等说,果然乎?“供:”果有之矣。臣闻敏枢语,答以‘戊申之乱,吾不避矣,今何避乎?敏枢曰:‘挂榜事闻之否?’答以‘官家虽有挂榜事,两班岂可言挂榜事乎?’敏枢曰:‘利于弓弓之说云,何?’臣曰:‘弓弓,似指弓腰也。藏于劣处之谓也。〈弓腰俗音与劣字释义同。〉烽火事:‘淸州烽火,自泗川入来’云矣。臣又曰:‘文义之东,田土好,怀仁之北,山水好,思欲移居,’臣子命垕有秘记誊置者,之曙之子恒延取去。臣之子曾所借来于渠之妻娚朴世濂者也。之曙又谓臣曰:‘乱离将作,老人何以避之?’臣曰:‘吾则无避去之意’矣。“命下幕。问吴命垕曰:”与敏枢酬酢之语,已为直招于本道推问。亲问体重,更为一二无隐。“供:”臣往李之曙家,之曙曰:‘近日淸明,烽火不举,何也?人言多汹汹,或言倭来,而实非倭也,假作倭样而来,此盖戊申馀党之在海岛者也。’臣问:‘何以知之?’曰:‘但观末终可也。’四月初之曙又来言曰:‘烽火至今不举,事必出矣。’且三月相见之时,之曙曰:‘若乱作,则早出好矣。’后臣又往之曙家,之曙曰:‘变必作矣。’其后,之曙又举龙头蛇尾等说而曰:‘必有乱作,偕往为宜。’臣曰:‘弓弓何意?’曰:‘广阔之意也。’后臣又往之曙家,则之曙曰:‘信使亦不得入去,时奇颇骚屑,乱如作则速作为快。’恒延曰:‘秘记云“戊辰事可知,庚午乐堂堂”,’臣曰:‘何谓也?’曰:‘事字乱必作也,乐字有可乐之事也。’秘记册,恒延持去,尚未推还,而其中有此句语矣。敏枢就囚后,臣入问,则答云:‘曾於哲泽处有此说话矣,因此而见囚矣。’今三月之曙来言都政事曰:‘此天之下,南人岂得为官乎?’仍言投书事曰:‘顷者有人投书于宣传官厅,其书曰:“南接倭,北接胡,”投书人,今方捉囚,’云矣。“命刑推五度,停刑下幕。问朴敏枢曰:‘屈指国年,意涉阴惨。‘烽火不举,似是倭来,北亦殆矣,今方退栅,敕使来’云者,尤为叵测。有何心肠,而与怨国之徒,烂漫绸缪乎?一一直招。”供:“臣即校生,而有孽同生名验白,本道前后纳招,皆已上来,可以参酌矣。秘记事,逢之曙子荣孙于路傍树下,荣孙曰:‘龙头、蛇尾之语,龙即辰,蛇即巳,头即正月,尾即腊月,’云矣。挂书出后,臣心疑之曙为之,往见之曙,则之曙以为‘汝之来见我殊常。前日汝以为挂书不善书矣,今则果善书,矣。以此臣益疑之曙。仍以荣孙前所言者问之,则之曙以蛇尾字变为蛇盘,以弓弓为广阔之意。臣曰:‘此语在何书?’答曰:‘在秘记,而册在命垕家。’臣往命垕家,不遇。今月初五日,又往求见,而命垕终不出示矣。历年事,遂万言于臣,臣以为有促命之人矣。”命下幕。问荣孙曰:“汝兄秘记誊置之说,命垕已言之。本道之推,汝闻于敏枢云,而今者推诿于命垕,何也?汝果闻于命垕而言于敏枢乎?”供:“三月,命垕言于臣兄曰:‘秘记云云,’臣传之敏枢,而本道推问时,拘于颜情,不告命垕之来言矣。”命刑推二度,停刑。问恒延,供:“敏枢来言:‘近日烽火不举,何也?前日闻郑震夏,秘记有龙头、蛇尾、弓弓等文,龙蛇指辰巳年也,弓弓似指阔阔也,’臣曰:‘切勿浪说。如有真的说话,须详报也。’命垕之罪,臣请白之。其父多年为文义座首,权动一邑,造为骚屑而语臣曰:‘君勿藉两班之势。当有贵者贱,贱者贵之世矣,’今正月,命垕之父,酌酒劝臣曰:‘勿为两班之骄气也。’四月,臣往妻祖会葬,历见命垕之父,则曰:‘邑内挂书,何语也?吾之婿世才来言矣?’其后,臣钓鱼归路,逢命垕,则曰:‘似将有甚事。挂书有五月十五日不吉之语’云矣。敏枢被囚后,命垕来见臣曰:‘敏枢之事,如何?’臣曰:‘闻囚营狱,将至何境,’命垕曰:‘敏枢以秘记就囚,而挂书与秘记同云。不善言则死矣。秘记藏置者,必当此挂书之罪,勿言秘记之在我’也。”命与命垕面质,恒延语多屈,命命垕下幕。更问恒延曰:“采薇之诗,抑何意也?三父子不入科场,又何义耶?汝之父子,长事怨国,至俟倭、胡之来,亦何心肠?本道就囚时,汝之掌中,汝父以何字书示?骚屑挂书之根,即此秘记,而俱在于汝,骚屑挂书,非汝而谁?阙门投书,与文义挂书一串贯来,今则看证已具,文书见捉,焉敢隐讳?一一直招。”刑推三度,供:“臣之三父子不赴举,不文之致也。喜闻骚屑,为率老父母避乱之计也。”命停刑。更问命垕,供:“之曙常言:‘郁陵岛越边,有镇纪等戊申馀党,’又曰:‘镇纪不死,必当出来’云,故臣曰:‘汝何以知之?’之曙不言言根,但曰‘自然知之矣’。又曰:‘但观末稍而已。’之曙往墨井洞,闻投书事,来言曰:‘有人投书于宣传官所而逃去,见其物色者,有髯而面铁,故捕厅军士,逢着于某岘而捉之,’云,又曰:‘近来骚屑,岂皆有根乎?虽以淸州禹圭章事观之,欲使其妾弟婚事速成,而渠食十两钱,婚事久则不成,故作此骚屑,空然传播’矣。”命下幕。更问之曙曰:“黄贼尚在屯聚岭南大岛中,当一番骚动而来云,即阙中匿名书中一事,所谓大岛,即郁陵岛越边大岛云。若非与贼同心,何以知之?投书措语,虽朝士知之者鲜矣。汝所谓南倭、北胡、西鞑之语,亦一投书中语意也。以倭服起事云者,亦其意也。阙门投书、淸州骚屑、文义挂书,绽露无馀,且帐殿亲问时,一二句语,可谓不道。况诗句中一二句语,阴惨叵测,书恒延之臂者,亦涉阴惨。所谓自誓,抑何意思?阴待现捉,自言不道,诸证俱备,此等阴谋,决非独判,共谋何人?所谓海岛,其名亦何?若不相通,决无可知。戊申馀党之屯聚者,其果谁某?先投书于阙中,倡言秘记,又起骚屑,末来挂书,必有经营排布。一一直招。”供:“初六日早朝,敏枢来见‘烽火不举,前史亦有此否?’答曰:‘前史岂有乎?’掌中书示之事,臣意若不发明此事,则死当为污鬼,勿埋于父坟云。郁陵岛之说,若或知之何可抵赖乎?逆贼必挟思晟、泰征然后举事,士子何能为乎?敏枢又有一事,其四寸就文及妻娚李泰渭,皆入于戊申贼而逃躲矣。”刑问第七度,命停刑,下幕。更问敏枢曰:“骚屑挂书之前,先为传布於哲泽等,已涉殊常。秘记中语,闻于之曙,闻于命垕,逢人辄问,欲为解意者,尤涉阴惨。秘记中三百八十年之说,屈指计年,言于遂万,言于命垕,而今囚被捉,或推之曙,或推命垕,有若指告者然,亦涉阴谲。汝及曙、垕即一心肠,况之曙招中,汝之四寸及妻娚,入于戊申诸贼而逃躲云。其间事状,无隐直告。”供:“之曙专为之,臣本不同入矣。”刑问十一度,命停刑。命亲鞫姑罢,待明朝举行。
5月24日
○丁未,上御金商门,亲鞫诸罪人。命罪人朴哲泽、金再炯、顺世才并放送,朴验白移送秋曹。问罪人禹圭章曰:“今番湖西怨国之贼,造浮言挂书,恐动人心。汝居在湖西,捕贼纳官,道理为当,而虽不若此,惑于骚屑,骑马周遍,以倭来之说,恐动愚民,若非汝造骚屑而挂书,必也受嗾有此阴惨之举。一一直招。”供:“挂书事,在兵营狱中略闻之,而其前不得闻。秘记初不知之,京中投书事,谁向臣传之乎?四月,适往文义芦谷,筑洑军散走。其中朴就林曰:‘勿往也。文义方有贼阵,有此散走者矣。’臣曰:‘君言妄矣。’转往文义茂陵亭,又见李愼之家前后山,人多避乱者。内外松谷五六村落扰扰之事,果有之。兵营之逮臣,似因臣传此说,而万万冤痛矣。臣闻于朴就林,而言根历十二人。”命刑推十五度,供:“臣生㤼传播之事,果为的实。臣之妾弟婚事,必欲以闵济洙相结,定于十七日,张大镇欲以其所亲约婚,以臣为捧钱于闵哥,婚事之速成,果是臣之所指挥。而金景润曰:‘信使不得入去,婚事急为过行,’云矣。又以为:‘烽火不举,信使不去,文义、沃川之间,倭军大来,故书院重修之役、田税出浦之谷,皆停止,’云矣。初供朴就林云云诬也,闻于景润的实矣。以直招。”命停刑,下幕。更问命垕,供:“臣若同情,岂敢隐讳?谓之知情不告,则臣何敢辞?”刑问十度,命停刑,与之曙面质。之曙向命垕曰:“汝岂不曰淸州兵使,必为谋事矣?文义、淸州、镇川三邑烽火,淸、文两邑不举,兵使与虞候,牧使,煮花于山城,而有非两班非常汉者,终日骑马往来,而不知向何处云云。其后吾谓汝父曰:‘汝为虚谎之说,李章吾岂为如此事?此汉必生事矣。’汝父叩地曰:‘此汉必杀我矣。’”命垕向之曙曰:“似倭非倭之说,汝始发之。吾欲告变云,则汝曰:‘告变功臣,不可用矣。凡告变详知曲折,然后方可为之,岂可以风传为之乎?’镇川烽火之说,吾果为之。而汝岂不曰戊申之贼,为我国服色故见败,今番则必为倭样而来云乎?吾则实无煮花及非两班往来等说。汝言皆无据矣。”命命垕下幕。之曙更与敏枢面质。之曙向敏枢曰:“初六日汝来曰:‘近来烽火不举,人多云云,’吾曰:‘是云暗之致,不足致疑,’汝曰:‘必有乱离,’云,而又求见秘记矣。”敏枢曰:“挂书中辞意,出于吾口,故吾果生㤼,求见秘记于汝家时,汝曰:‘近有挂书之说,君闻之乎?’吾答曰:‘果有闻矣。’汝曰:‘文笔何如云乎?’吾曰:‘闻哲泽所传,是劣文笔矣。向日荣孙所传龙头、蛇尾,即何说乎?’汝曰:‘非尾也,乃盘也。’吾曰:‘何盘字?’汝曰:‘似是班班之班也。’吾曰:‘似是小盘之盘也。盘之故曰尾也,似倭非倭,吾可知之。不利山不利水云云者,何谓也?’汝曰:‘不避于山峡,不居于岛中之谓也。’弓弓,荣孙以为古文留字,汝曰:‘广阔之谓也’云云矣。”之曙曰:“此则节节无据矣。”命并下幕。问遂万,供:“之曙元无向臣说,臣子不谨言语之事。而之曙之六寸,死于戊申,故鄕中人,不与相亲,臣每以臣子,与之交游,叱责之矣。”命与之曙面质,之曙向遂万曰:“吾言于汝曰:‘命垕言兵使云云,骑马往来云云,烽火云云,此何故也?’汝岂不曰‘不愼言语如此,将杀我’矣云乎?”遂万曰:“吾则不闻兵使云云等说。汝岂不言之乎?”之曙曰:“吾若为是说,汝子岂不告之乎?”命更问之曙,刑推九度,气窒停刑,下府。更问命垕,供如前,刑推十度,命停刑,下府。更问敏枢,供:“臣之以秘记探问诸处,欲捉得贼人,以为功之致也。”刑推三十度,不服。教曰:“亲鞫姑罢,本府为之。”
5月25日
○戊申,行昼讲。黄海监司严瑀同为入侍,上饬励而遣之。持平李重祚申前启,不允。
○命削司谏赵载德、掌令崔成大、正言吕善应职。时,府鞫有命,而台臣皆规避合启,早朝出令,而载德等皆违牌,上怒,命窜配之。因大臣陈白,遂寝之,命并削其职。特除沈墢正言,李重祚持平,使之参鞫。
○以元景淳为大司谏,尹光绍为司谏,金启白、柳万枢为掌令,金始炜为持平,黄景源为校理,朴弼周为祭酒。
○上行夕讲。特进官元景夏,盛陈敕行事、彼中事情及关西民瘼,令庙堂登对时禀处。
○义禁府推鞫。问之曙,刑推三度,供:“臣曾未见秘记。臣六寸之穆,昨春相逢于路次,语臣曰:‘国家必有变。秘记中有似倭非倭自南来之说,不可传说于父子间,切勿传说,’臣曰:‘世或有知者否?’之穆曰:‘世岂无知者?’臣曰:‘于何处得闻此说?’之穆曰:‘有人言之,其名不可言’云矣。之穆之兄之阳,居文义,曾于戊申乱前,与安熀有往来俗离山之事。熀即之阳外党至亲也。敏枢语挂书前后频往之阳、之穆之所。今端午臣往墓下,与之阳同为行祭,语及挂书事,臣以为:‘本官即已投火,不得见之,其辞意如何?’之阳曰:‘京中投书,之亿为之,文义挂书,吾与敏枢同为之’云,之亿即之阳之次弟,而居靑坡矣。臣其日先言:‘天变如此,人心、世道又如此,父不父子不子,国将殄矣,’之阳曰:‘汝岂知之乎?道诜秘记有三百六年之说,而今果几六年矣。戊申之人,即不过陈胜、吴广之徒耳。今真人当出,如汝者有何所知?可谓因人成事者也。’臣问真人,则答曰:‘金山凤溪郑哥生子,则朝才坠地,夕已能言,其长大可为三尺童,人莫不异之。故渠之父母,暮夜率而逃走,此再昨年事也。今则虽不知去处,来头自有知之之道矣。’又问:‘其谁与同事?而必有将才,果谁也?’云,则之阳曰:‘如汝者知而何为?只观光而啖餠可也,’云,而渠则自以为:‘兵曹判书,可为之’云矣,又曰:‘所恨者,全罗监司身死也。’臣问其故,则答曰:‘汝何以知之?’”
○禁府议启:“罪人之曙加刑二度,称有直告事,故解缚问之,则其间情节,极其凶惨。所告之阳、之穆、之亿请并拿来。”命罪人,即为发捕,亲鞫举行。
○上御金商门,亲鞫罪人。问之曙,之曙供:“当初不得进告,万死无惜。昨春臣六寸之穆,相逢于路,之穆曰:‘天变如此,古亦如是乎?’臣曰:‘吾何以知之?’之穆曰:‘秘记有似倭非倭自南而来八字矣。’今年端午,与之阳相逢于墓下,之阳曰:‘戊申事,不过胜、广辈耳。京中投书,有为之者。此近处,非久又当有可知之事。’又曰:‘若安过今年,则又过三百年矣。近君之臣,安知无叛臣乎?全罗监司身死,甚可惜。若生则可当一隅。兵使之父李重庚,为茂朱府使时,所駄来者,几至千駄,有似扇子封,或疑其鸟铳矣。’昨日未达者,即此语也。骚屑大作之日,营将适往李衡坤家,兵使急招入去,卒然出来,若聚军状。之阳又言凤溪事、之亿阙门投书事、文义挂书事矣。之阳能文之士,若欲为逆,有智虑。戊申之贼,皆以为诸葛亮矣。李重庚父子,不知面目,而且非世仇。此事敏枢、命垕皆知之,臣则一家待以非人,故不得闻之。此非死中求生之计,不过不忍杖直招也。正月以后,衣轻裘乘肥马,下往两南者,日以百计,似官人或似武士,无一介似儒生。又有居士无数往来,臣家在路傍,故目见之。衣似狭袖,而或绵或布也。所谓居士,前则年皆五、六十者,今之往来者,人物俊秀,足为兵、水使者,观其服色皆华侈,率美女,各携一学僮而去。似是入于其中者。之阳曰:‘汝则因人成事者。吾则其失兵曹判书乎?’臣则不得参党谋者,有一证。一家亲旧皆弃之,故名堂以弃斋矣。京居一家,只有之亿,能文而又有力,其人非之阳之比也。之阳则为人稍似缜密而不虚妄。故全罗监司则谓之惜哉。其次则乃忠淸兵使也。向者麟佐辈,岂与泰征、思晟为一家乎?为逆贼者,例有通知之术,惜哉之说,岂空然发乎?臣六寸之与全罗监司,平生相亲与否,臣不知之矣。非但敏枢之所为,命垕亦必同参于挂书之事,此则臣与之阳,初四日同宿之时,有此酬酢矣。”命下幕。问之亿,供:“臣兄之阳居文义,之穆居定山。臣养家有偏母,居在京中。与之曙为六寸,之曙出系,故为八寸。之曙别无不善,而不能文故不观科。臣生父亡日在十月,故逐年往来,而之曙贫甚,每作推奴之行,或逢或不逢,而不相见三四年矣。戊申冬,臣遭生父丧,往文义,经三年而来,与之曙虽未绸缪往来,时或相见。所谓吴哥居在泉洞,细思之,名是遂万,长为座首。臣兄贫甚,欲得粜谷,则时或通情,故臣亦见之,吴哥之子,有年少者一人。臣于君父之前,岂敢欺罔乎?臣略解文字,之曙不文,故道不同,臣屡次发解,故之曙谓之有骄气。相逢则臣辄责其放出其子乞食之事,之曙有积憾。臣平生读书,上以事君,下以欲继先业,岂意遭如此之事乎?之曙必生存,只有面质而已矣。臣兄与之曙有积憾,臣兄以传来一婢许良,则之曙欲为分用而不许,故心常愠怒,多发辱说。若他人言之,则于臣为难明,以同生为言根,则是臣之幸也。有易辨者,前年九月以后,臣与在鄕兄弟,元无相见之事。臣兄何从而闻之?臣第二叔无孙,故欲取之曙之子为养子,臣沮之。此为构怨之端。若是废族,或怨国之人,则投书事不是异事,臣以何心为此事乎?臣如有阙门投书事,臣兄如有挂书事,以之曙之暗毒,必已告变矣。之曙与人山讼,埋凶墓道,人皆绝之。所谓兵曹判书之说,殆近儿童之言。投书阙门,有何所利,而为兵判乎?臣臂腕至细,有何膂力?”命下幕。更问之曙,供:“养子事,之阳无子,欲为养子,后娶生子,三年不见。及骄气之说,果是矣。纵子乞食事,本不闻之,赎婢事,不无苗脉。之亿之叔无后,以宗延之叔为后,又无子,宗延欲得臣子立后,则之亿权主其祀,尽卖其物,不欲立后矣。埋凶事,权哥占山于先山对冲,臣之奴家,有削柳木书神名之事矣。”命之曙、之亿面质。之亿向之曙曰:“汝告吾以投书阙门云,汝闻谁言而告之乎?”之曙曰:“汝兄虽不明言,以为从当知之,故吾疑之矣。”之亿曰:“此何等事,而吾兄不言,汝质言于帐殿乎?”之曙曰:“无妄中,吾以汝为对矣。戊申早春,汝入俗离山往来时,文义倅,欲为论报,则陈乞而得免。汝兄之阳,闻贼报而喜,拍手而言曰:‘岂不为光、罗牧’耶?”之亿曰:“汝今死中求生有此言,而吾于戊申二月,为会试讲,往报恩寺,一望读书矣。三月初六日,寺中一空,士子皆去,故步还家矣。”命罪人拿来间,亲鞫姑停。持平李重祚申前启,不允。午时,上复亲鞫。问之阳,供:“臣与之曙为八寸兄弟,本生则六寸,而元无过从之事。其人事,不同平人,且酗酒相斗,故与臣不相好。臣与安熀一再相见,而为外家远族。安𤊟乃熀之弟也,甲辰,臣偕往俗离山。敏枢今年未得一面。三月,之曙一到臣家曰:‘倭变将出矣,’臣责之曰:‘汝何为如此言乎?’之曙曰:‘家在路傍,恐惧甚矣。’其六子皆豚犬,长子升延,次恒延。金山郑哥事,之曙言:‘金山有凤鸡生卵,一日自坼,此实灾变,’云矣。”命刑推施威,供:“全罗监司李重庚、兵判之说,虚妄矣。”又命之阳、之曙面质,两相争辨,不能屈,命下幕。问之穆,更与之曙面质,又相诘如之阳。命之穆下幕,后问之曙,供:“之亿事,臣果屈于面质时,而金山郑哥之说,闻于之阳。忠淸兵使、全罗监司,皆利于国家之人,故臣果诬告。似倭非倭之说,臣为之。镇纪之说,臣谓其生存,而郁陵傍岛之说,臣果为诳惑人心之计也。内有逆心故然也。倭来胡来金山凤鸡等说,皆臣做出。之阳、之亿,臣果诬引,文义挂书,臣果为之,此则皆迟晩,而阙门投书一节,果是虚妄矣。”命刑问四度,停刑。之阳、之亿、之穆放,命亲鞫停,推鞫当日举行。[曰:]之曙怨国不道,造言惑众,虽已迟晩,其中逆心,不尽吐实。禹圭章为其妾弟之婚,传播骚屑,既已自服。其在鞫体,不可径先处之,更为严刑,期于取服。
○二更,义禁府推鞫。问之曙,刑推施威,之曙供:“文义挂书,臣与子恒延为之,而其文臣构之,恒延书之,他人则实无同参者。其所设计,一则以怨国之心,欲害于国,二则摇动人心,使之避乱,则富者之谷,贫者可得以食故也。”问圭章,刑推三十度,供:“臣妾弟之婚,欲为速成,故以骚屑言于妾母,因此而骚屑大作,以此为臣之罪,则死亦甘心。骑马遍行之说,诚暧昧矣。”议启:“之曙挂书情节,一一直招,并与前招所服怨国不道、妖言惑众、诬人恶逆等罪,更为迟晩取招。恒延处挂书情形,不可不穷问,请加刑。圭章刑推准次,骑马遍行之说,终不自服。揆以情法,容有可议,请姑因囚。”答曰:“依启。之曙命加刑者,非特文义挂书也,阙门投书措语,使之诵告,除寻常严讯。恒延,渠非自办也,渠父使之,并与其父而置命,非王者钦恤之义,亦近于证父,勿为加刑,待之曙结末禀处。”其后二十九日推鞫,问之曙,供:“阙门投书,三月十三日,臣送恒延于京中,以十两钱雇人投入于宣传官厅,其人名巨墨,而着毡笠军服,居住则不为详言。其措语则臣自作自书,而镇纪、南接倭北接胡西接假鞑云云。此外则未知恒延有所添加矣。”议启:“之曙严刑准次,而错乱呑吐,终不直招,请加刑。”答曰:“除寻常,各别严讯,期于诵对。”之曙刑问二十八度,气窒停刑。供如前。议启:“之曙各别严刑,所言如前,因为气窒,请待其回苏加刑。”答曰:“依启。推鞫姑罢。”命禹圭章参酌边远定配。六月初二日,复行推鞫,之曙供如前,命推鞫姑止之。初三日,复行推鞫,之曙供如前。议启:“之曙严刑准次,终不直招,请加刑。”答曰:“依启。”罪人之曙物故。命恒延参酌岛配,命垕、敏枢,并严刑一次后,边远定配,荣孙、遂万并放送,验白自秋曹放送。命以此事,囚系本道者,并放送。
5月26日
○己酉,谏院〈正言宋德中。〉申前启,不允。又启曰:“义理晦塞,变怪层出。夫三司合启,即建天地亘万古不易之大论。而惟我殿下,过于调剂,久靳兪音,激恼之教,屡发前席。迺者李宗城窥觇上意,俯仰时势,投进悖疏,显讼血党。罪关宗社,而奖以贯日之忠,贼之窝主,而褒以宥世之善,明其逆节之辞,则驱之于傅会,声言致讨之举,则辱之以啾喧,无严放肆,罔有纪极。且其义同师表云者,尤可见其授受之实,便是自纳同情之招。如使宗城有一分严畏国法之心,安敢乃尔?惟彼无君党逆之心,撑亘肠肚,敢于殿下之前,眩乱忠逆,甘心背驰,此而不诛,将见阴邪日炽,乱贼无惩。请前大司宪李宗城,极边远窜。”上不允。
5月27日
○庚戌,行昼讲。
○贬校理郑纯俭为鱼面万户。先是,宋德中诣台,路遇大臣,以不即相揖,囚其下吏。德中诣台,不得发启,引嫌而退。修撰李奎采处置,归德中立科,德中即为就职,遂发李宗城之启。纯俭上疏,略曰:
向者重臣一疏,不过出于事君无隐,引义自靖之计。惟彼一种党伐之论,俯仰窥觇,前矛既倡,毒锋继发。必欲坏乱朝廷,便作戈戟之场而后已。言念及此,不觉仰屋至。于昨日台臣处置,法例所在宜置落科,而堂札请出已极苟简。谏启冒发,大损台体,举措之悖谬,手脚之忙乱,于此可见。弁髦公法,甘心党习之罪,不可不并施谴罢之罚。
上务欲镇定,故始虽不从台谏论宗城之言,而及纯俭之疏出,恶其右袒其党,而亦不欲显言其罪,乃教曰:“纯俭自处以儒臣,而及文臣殿讲,乃不通。予欲使之读书也。”遂命黜补。宋德中、李重祚罢职不叙,李奎采特递,重祚以不为处置故也。
○以曹命教为大司宪,权杭为正言,赵擎为司谏,闵百行为大司谏,李寿德为持平,权贤为执义,金霔为掌令,曹允济为献纳,韩光肇为正言,郑翚良为副提学,黄景源为应教,尹光绍为副应教,鱼锡胤为修撰,金始炜为副修撰。
5月28日
○辛亥,掌令金霔、献纳曹允济并罢职。时,合启犹存,三司之臣并皆规避,而亲鞫时两司例为备员,正言沈墢,以解由未出,虽参鞫坐,不为传启。至是,霔、允济实无可避之端。凡传启之规,若有合启,则先发合启而后发府、院之启,而霔佯为失措,先发府启,允济又毕院启,循例承批,三司合启,竟不连启。应教黄景源启曰:“三司合启,事体严重。三司若俱会,则必相问议,议合则连启,不合则各自引嫌,例也。今此合启,即积数十年一国公议之所由发,而宪臣不问于谏臣,亦不问于臣。允济则虽不敢发停论之言,而亦不连启,今日两司之举措,自有台阁以来所未有也。请罢霔、允济职。”上允之。因教曰:“为今臣子者,柳凤辉等处分之后,此启之宜停久矣。何敢乃尔?”允济扬扬退出,使其下隶,欲以合启之停,呼望于政院,为霔所牵制未果。遂往见朴文秀曰:“今日我能停合启矣。”
○命罢前大司宪李宗城职。宋德中发宗城之启,而旋为曹允济等所停,故上恶其角胜,且欲两镇彼此,遂有是命。
5月29日
○壬子,持平李寿德上疏,请收违牌诸臣投畀之命,批曰:“今番处分,欲尊国体,因大臣陈达,虽已参酌。身为执法之臣,反为营护,良可骇也。”
○上引见大臣、备堂,金吾堂上同入。掌令金光国申前启,不允。又启曰:“李之阳,虽与之曙有间,其妖说酬酢之说,不能自掩于帐殿亲问之下。且其在邻邑地名不知之说,亦可见欺诈之一端。稍梢处分,虽出好生之仁,遽然全释,有乖狱体。请李之阳远地定配。”上曰:“虽似诈矣,究其心则无他。更何投畀?”不允。又启曰:“李宗城一疏,诚极谬悖,台启请罪,可见公论。而献纳曹允济,急于阿好,遽然停启,请削职。”上不允。意其推助风波,遂递其职。
六月
6月1日
○朔甲寅,以兪健基为大司宪,李匡世为大司谏,尹光绍为执义,赵重稷为司谏,崔逵泰为掌令,林象老为持平,李圣檍为正言,尹东度为献纳。
○命削掌令金启白职。时,三司合启久阙,殆同停启。金光国、尹尚任以两司备员入侍也,并无传启。至是金启白、李圣檍以参鞫台臣入侍,启白简问圣檍,圣檍附于允济等,推诿不应,启白避嫌。上怒,命削黜。
6月5日
○戊午,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赵显命曰:“义州税田蠲减事,令备局禀处,自前义州以给债取息,为支用之资,而中间债钱,尽归逋欠,惩督邻族,毒遍一境。故前后债簿,一切荡减。而本府漏结,中间消瀜于土豪、鄕色。使之出税补用者,不可轻议蠲减也。”允之。
○自戊申乱逆以来,鞫狱连岁不止,廷臣因缘修却,驱勒成风。上忧之,谕中外臣僚曰:“天之雨露,不择地而下,王者体天,奉三无私。伊尹以一夫不获,若挞于市,况人君乎?凡人虽是至亲,而昆弟之间,亦有异焉。虽应坐之法律,亦有定限,今则恶其人,则必曰是某也之亲,政注以此枳碍,荐引以此趑趄。甚至于指其族而谓某族,指其党而谓某党,朝廷之上,将无完人。咨!大小臣僚,咸体此意,政注之间,勿以法外枳碍。”
○命伸罪人赵观锡。初,观锡为八金所援引,及之曙事发,教曰:“王者处分,不可以其人之处地而疑之,亦不可以一事而两罪。虽寻常事尚然,况鞫囚乎?顷者八金之招,指南指北,其涉殊常,而末稍至于指石而欲引其所酌处者,盖此也。若此观锡,奚异于石也?但举措狂杂,招辞做错,而八金亦不以诬引自服,故参酌以配。此可谓罪疑惟轻之典,而不逾狱门,邂逅而毙。今于之曙阙门投书之招,虽似荒杂,渠以不诵投书辞意而杖毙,则岂有二人同犯之理哉?大抵投书,设计阴惨,同谋者岂特一也?而此则八金所捧者,即一人也,而前则观锡,今则之曙,决无是理。以此推之,观锡之被诬,庶可谅也。仍置丹书,非王政之所忍。其特伸之。”观锡残微无援,而既毙之后,复命伸白,咸服上之仁明焉。
6月7日
○庚申,上亲传明陵忌辰祭香于资政殿庭。
6月9日
○壬戌,流星出虚星下,入东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命礼堂入侍,以山陵俗节、忌辰,与《五礼仪》本板差误者,更考而厘正图式。
○以吴遂采为副提学,赵明鼎为副应教,李彛章为校理兼弼善,黄景源为副校理兼辅德,尹尚任为修撰,李世师为副修撰,柳显章为掌令,李永祚、郑彦祥为持平,郑弘淳为吏曹正郞。
6月10日
○癸亥,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请释前大司宪徐命九、前修撰韩光会,不许。
6月11日
○甲子,掌令柳显章上疏,请更鞫恒延、命垕、敏枢,正言郑彦祥上疏,请更鞫八金、恒延,并不从。
○持平李永祚上疏,略曰:
反詈之风,固末俗之弊习,而岂有如韩光会之横肆恶口,若是无伦哉?臣于入台初,目见世道日坏,廉愧荡然,中心骇叹,略论一两人名检而已。如光会家之本来言议,国人所知,虽以登第时事言之,取李匡赞为榜色,则持论所在,此亦可见。而今其言如此,岂非天下可笑事乎?彼附时趋利,换面赌荣,随处稽颡,色态奇怪。如此风习,诚簪绅世家中一大变怪,臣所以并与李观燮而论之。臣于此辈,岂有一毫私好恶而然哉?
批曰:“此等之习,其虽神耗,庶可谅矣。何必扬微事而为对举乎?勿辞察职。”盖去年两峻相合之议方盛,永祚蒙𫘤无所识,应募于侪流,遂劾韩光会,欲以敲撼荡平,光会目之以辛、壬馀论,举劾于对疏。至是,永祚陈疏自辨,复诋光会。
6月12日
○乙丑,行召对,讲《资治通鉴》。上曰:“汉高与光武,虽不及三代之君,予亦以为难。今予心存三代,而无实效,惟恐为桀、纣矣。”侍讲官赵明鼎曰:“殿下何为而出此言也?”上曰:“予无所猷为,而今至于老。非老之可耻,一无所为,与草木同归,是则可耻。”侍读官李彛章曰:“殿下以恐为桀、纣为教,常存此心,不忘兢惧,则自然渐入于尧、舜之域矣。”
6月13日
○丙寅,行昼讲。掌令柳显章申前启,不允。
○命改《童蒙先习》。上览《童蒙先习》末章,高丽恭让王瑶,斥书其名,上谓侍臣曰:“我太祖尝北面事恭让王矣。此非列祖待前朝之意,其令芸馆,洗补旧板,书其庙号。”
○夜,行召对。
○以李命坤为大司宪,李燮元为掌令,金致仁为正言,李垍为副校理,林锡宪为修撰,李奎采为弼善,沈星镇、吴彦儒、金汉喆、闵光遇、郑权为承旨。
6月14日
○丁卯,行昼讲。引见大臣、备堂,命移咨,引康熙时事,请撤训戎越边造家之举。先是,彼人造家于训戎镇越边,渐有加增之势。边臣引甲午事,隔江责之,且言移咨之意,使之撤去,则答以渠之首领,已禀皇旨,终无动意。遂有是命。
6月15日
○戊辰,承旨持殿最入侍,命庆尚左兵使兪胄基,先罢后拿。殿最之法,守令及各镇题目,观察使则都事书之,兵使则虞候书之,上见胄基贬状,皆吏笔也,上怒曰:“此是武将骄蹇之致。若不严惩,考绩之法,亦必荡然矣。”有是命。
6月17日
○庚午,左议政赵显命进《良役查正册子》。良役之弊,为弊已痼,显命建议,取京外各色名目厘正,多寡衰益焉,凡十册。首尾六七年,至是告成。〈史臣曰:良役之弊,必至亡国而后已。显命之议,闻若可喜,而弊源不塞,只救其末。京外奸民巧避漏役,入于名目之中者,仅十之一二。累岁设厅,悬空设法,以求一分之益,为计亦踈矣。同事诸臣皆以为不可成,而显命持之愈力,至是书成,而民之困苦自如也。〉
6月18日
○辛未,以金尚迪为承旨,任珣为持平,罗㶷为正言,朴相德为司书。
○行昼、夕讲。
6月20日
○癸酉,黄海监司严瑀上疏,请仍任松禾县监尹熙复,上许之。海西民俗犷悍,健讼好勇,斗狠武断,鄕曲之类,陵轹官长,名分大坏。熙复之任松禾,治尚刚严,不畏强御。以事忤御史,将坐罢,瑀乃上章讼冤,仍陈其治绩,遂有是命。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曰:“信使之分三路作行,自是旧规,而中间因会同设宴之处,有所掣肘,故乃以去由左路,来由右路,变通改规,至载《通文馆》志矣。三使臣一行极多,殆过千馀,同聚一站,其弊孔酷。而各邑分供,远则四五日程,近则二三日程,往来浮费,亦无限节。当初变通,既由中路宴享,而中路宴享今既停罢,自今回还时,分作三路,正使由中路以鸟岭作行,副使取左路以竹岭作行,从事官取右路以秋风岭作行,作为定式。今则使还不远,宜依定式,分付三道。”左尹洪象汉曰:“先问便否于本道监司,然后行之未晩。”上问于诸臣,诸臣皆言不必更烦周咨。上竟从象汉议,令问于三道。正言罗㶷申前启,不允。又启曰:“阙门投书,即往牒未有之变,做出妖说,即戊申凶逆之馀。顷者八金既已自服其罪,恒延、命垕、敏枢等妖恶不道之状,绸缪往来之迹,毕露于帐殿亲问之时,严核穷问,断不可已。而酌处之命遽下,狱事未免踈漏。舆情久而愈郁,请亟寝八金、恒延、命垕、敏枢酌处之命,亟令王府,严鞫得情。”不允。三司合启,自金霔等阙启之后,不停不连,至是㶷诣台以姑停,始呼望于政院。先是,㶷附于停启,一边乃以呼望、姑停,立功于发启之论云。
○工曹参判具宅奎,以良役实摠工讫,上疏请下庙堂,更加校检,以付剞劂,许之。
6月21日
○甲戌,行都政,吏曹判书申晩、兵曹判书郑羽良进。以李箕镇为艺文提学,徐命彬为左副宾客,赵明履为同义禁,闵百昌为兼文学,郑锡五为冬至兼谢恩使,郑亨复为副使,李彛章为书状官,李天辅为大司成,具圣弼为右尹,李翼元、尹学东为正言,李泰祥为庆尚左兵使,金善行为校理。
○先是,两峻相合之议盛,而申晩、金尚星主之。晩与尚星交驩,而俱在铨地,而尚星数三为政,以李宗城、徐志修相继拟望,少论颇自增气,晩不悦。晩与尚星赴贬坐,尚星议欲以沈国贤、金范甲等新通台望,李宗城、李匡德复拟提学,李喆辅新通都宪及经筵,吴命新复拟旧趼,晩不许曰:“君若独居,则无不可矣,我在铨地,决不可从也。且国贤是维贤之从弟,何可拟台望乎?尚星怒而归。至是行都政,尚星称疾不出。晩不待其出而开政曰:”参判不出,独不可为都政耶?“晩与尚星由是有岐焉。〈史臣曰:尚星机敏有才,虽得交驩于晩,而晩非喑病之人,岂能一一从其所欲哉?为此龃龉之计,以蕲其成,不智之甚也。〉 ○擢前应教李台重为承旨。台重,淸峻好议论,屡被严教,南窜北谪,屈于下位。领议政金在鲁奏曰:“台重本无不仕之意,只以昔年有不敢闻之教,不可冒进云。今若因其陈疏,以既往之事,不必过嫌之义,有所开释,则可以出矣。”上曰:“伊时下教,予果失言。何可形诸文字,陈乞耶?”至是,下叙命,超拜承旨。〈史臣曰:台重不可终弃,大臣之为国荐引是也。然为一臣进身之路,敢请人主赐批之语,大臣于是乎失言矣。〉
6月23日
○丙子,命平安道囕死、渰死、烧死人等,施恤典。
6月24日
○丁丑,以赵明鼎为承旨。
○上幸和平翁主第。翁主即上之第二女,映嫔李氏出也。上甚钟爱之,下嫁锦城尉朴明源。至是疾革,使家人启曰:“病革不得复陪天颜。”上遽临幸之。事出凌遽,百官未及齐会,舆卫不备,不能成仪。主寻卒,上震悼,临殡号恸,哀不自抑。日甚热,终夜不还宫,大臣、宰臣、政院屡请见,不许引对,坐而达宵。亲临殓袭,命以一等庀丧。
○教曰:“和平翁主继后,以进士朴兴源第三子寿贤为定之意,分付礼曹。”
○锦城尉朴明源上疏,请寝临幸之命,不省。
○校理金善行、修撰尹尚任上疏,请寝主第动驾之命,并批曰:“已谕大臣矣。”
6月25日
○戊寅,上在和平主第,命移次昌德宫。上在主第时,甚雨,百官、军兵终日沾湿。午后移次昌德宫,群臣争之不得,将欲复临殓殡也。〈史臣曰:王者临丧,自有典礼,列朝以来,王子、公、翁主之丧,虽或出临,旋即还宫。亲临殡殓,古所未闻。大臣、诸宰非不争之,而终不能感回者,二十载间承奉成习,甘心为苟从之臣。及至有无前之过举,虽欲救之,其亦晩矣。〉
6月26日
○己卯,上又幸和平主第,大臣争之不得。玉堂陈札无批,还给。时,诸台并不出,未有一言以争。只有工曹判书赵观彬、户曹参议尹光毅陈疏争之,政院以越职言事,不肯入启。〈史臣曰:朝无台臣,而上有过举,则在官者皆可以争之。政院之不彻两疏,何哉?〉
6月27日
○庚辰,上至自主第,还御庆德宫。
6月29日
○壬午,流星出大角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未,右赞成朴弼周上疏,略曰:
圣人用情,贵在得中,有些过分,便做病败。虽寻常士夫亦然,况帝王家乎?今此贵主之丧,自上亲临多日,固由情理之所不忍,而第以古今载籍所记,未闻有如此过中之举。人君一动一静,无不为后嗣之所取法,此不可以已者乎。业已累日情境即伸,即今便可还宫,少无未尽。伏乞殿下,即命回銮,以副臣民之心。垂死病臣,无一馀念,而意在效忠,言不择拙,惟殿下察焉。
上优答之。
○内局入侍,上曰:“米飮之属不顺下,而每多沓沓时矣。展谒太庙然后,可得少安矣。”都提调赵显命曰:“殿下以一贵主之丧,悲哀至此,以此书诸史册,则殿下当为何如主耶?”上曰:“不但今番,每过孝章庙,心常沓沓矣。父母之于子女有知己焉,于子妇则贤嫔为知己,于女则以和平翁主为知己,而今遽至此。予非慈爱而然,但惜其为人矣。
○判决事权宏上疏,略曰:
殿下惕然奋发,不自遑暇。第惟今日悠悠万事,无过于保啬圣躬,导迎天和,以为祈天永命之本,而其要则惟在静时工夫耳。太极主于静,而静而后动,故万化成焉。若不主于静,而偏于动,则太极之理,几乎息矣。且人君体天行道,则信乎自强不息之为度内事。而《易》曰:‘向晦入宴息。’程子释之曰:‘君子昼则自强不息,及向昏晦则宴息以安其身,起居随时适其宜也。’夫起字,属之动时工夫,居字,属之静时工夫,圣人观象设教之意,夫岂偶然哉?近者圣候连在静摄之中,而求治之诚不懈,忧勤之念太过,引接臣僚而辄致夜分,出纳政望而或至达宵,不知不觉之中,安保无疲神惫精之渐耶?臣恐殿下平日工夫,恒过于动之一边,而至于随象向晦宴息之义,犹有所忽也。伏愿殿下,继自今,静以制动,简以御烦,使夜朝淸明之气,无少间断,圣躬起居,随时适宜,以尽节宣保啬之方焉。
上赐批嘉纳。
7月2日
○甲申,以尹光毅为承旨。
○礼曹启:“敕使宴享时,舞童冠服,勿用纹缎,以申邦家禁令为宜。”允之。
○大司宪李命坤上疏,略曰:
昔者至尊之临丧,先之以桃茢、戈矛者,礼意有在,况今圣上,经夜于皋复之所,荐临于成殡之日,哭位痛伤,贻损于圣体,有不可胜计。殿下积年静摄之中,有慈圣惟疾之念,尤何以自轻至此也?
批曰:“其勉,其留意。”
7月3日
○乙酉,上展拜太庙,还宫时,历临和平翁主丧,大臣、药房争之,上于乘舆时,挥泪抚膺曰:“卿等必欲争之,须为院直。”大臣不敢争而退。锦城尉朴明源伏地请罪,上怒叱曰:“尔若以妇翁视我,安敢乃尔?”大驾入主第,至初更,政院、玉堂、内局、时、原任大臣禀启而还宫。
7月4日
○丙戌,备边司以日次禀启,上命却之。时,自翁主丧后,上哀甚,久不视事,至是大臣以日次禀启,上教曰:“何不谅人情?何不念劳惫耶?”
7月5日
○丁亥,左议政赵显命陈札请罪,略曰:
传云:‘子之所愼,斋也。’今番主第之幸,适当秋享淸斋之时,臣于再昨诊筵,不能为先事之戒,遂成君父莫大之过举,死有馀罪。乞下司败,勘以不匡之刑。
上览札掷地曰:“此札在于左相文集则有光矣。予尝裒集御制,今见左相事,欲焚之。”显命矜大好名,故遂有是教。
○左参赞权𥛚上疏,略曰:
父慈子孝,即人伦大经,而或有牵情过常之举,则非孝也,非慈也。仲尼于伯鱼之丧,只曰‘必欲如礼’,子夏哭子丧明,而闻曾子一言,拜受而节抑,此非殿下之所当法哉?殿下上念宗社、太母之重,下念元良、百僚之望,以礼制心,以义制事。
上曰:“给之。宽慰章奏,并勿捧入。”
7月6日
○戊子,上移御昌德宫,取其近主第故也。大王大妃殿、中宫殿同为移御,贤嫔宫、王世子及嫔宫,初八日移御。
7月7日
○己丑,以鱼锡胤为辅德,赵暾为弼善,郑弘淳为文学,任珣为司书,兪宇基为兼文学,兪彦民为兼司书,尹凤朝为副提学,闵百昌为副应教,黄柙为副校理,安𠍱为修撰,李惟秀、金朝润为持平,鱼有龙为左尹。
7月8日
○庚寅,领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近日圣心过哀,辞令、动作多乖常度,越礼任情,不自顾恤。只以沁园之戚,视作一国最大之事,馀外万几,都不经意。一日二日,将置国家于何地耶?
札入,上怒曰:“其曰一国最大之事者,诚怪语也。”赐批报闻。〈史臣曰:是时大臣之言,如以水投石,是岂上心之激恼耶?抑亦平日诚意之不能有积素耳。未有诚而不动者,大臣何不自反也?〉 ○吏曹参判金尚星、掌令李燮元上疏,陈辞教之失中,皆不省。
○政院以诸臣匡救疏,并还给,且辞旨未安,启请还收,上下教切责之。
○锦城尉朴明源上疏,辞翁主丧一等葬礼,批曰:“禄以一等,葬以一等例也,岂曰滥也?所重王姬,其敢辞焉?”
○咸镜道渰死人等,命施恤典。
7月11日
○癸巳,命承旨入侍,教曰:“《孟子》所谓五伦、《大学》所谓至善,何也?父不能慈,其曰五伦,不知止慈之义,可谓读《大学》乎?无此心者,违于伦理,不谅此心者,亦悖于伦理也。予若哭泣无节,仍卧不起,诸臣呼泣而谏,扶君而回,于义当然,而此则不然。古昔有君临臣丧之礼,况应临者乎?其君若宠私臣而临哀,是过举也,争之宜也,予已十分抑哀,因便临视,有何可争哉?吁嗟!今日诸臣,可谓忠乎?”
7月12日
○甲午,诸承旨,并递罢。时,上激恼无常,方患汗疹,政院不为起居,遂有是命。
○以郑必宁、李昌寿、尹东浚、闵階、李衡万为承旨。
7月13日
○乙未,奉朝贺金有庆卒。有庆,能文有机智,与锡恒同里相亲,幸免辛、壬之祸,及乙巳后,剌论荡平。历仕淸华,致仕还鄕。幼丧亲,及丁是年,制衰绖行追丧。为知礼家所短,至是卒。
7月14日
○丙申,以赵明履为都承旨。
7月16日
○戊戌,前参判李匡德卒。匡德,真望子也,文艺工致,晓解事务。壬寅中第,与赵显命、宋寅明等倡缓论,侪流翕然推服,为峻党所甚恶。及至戊申以后,赵、宋二人显用权位隆赫而己反出其下,遂怏怏不得志,退居果川。力田致富,不乐仕宦,复归峻党,卒落拓不合以卒。
7月17日
○己亥,引见大臣、备堂。上自翁主丧后,罕接群臣,至是闻淸使入境,有是命。
○以郑翚良、宋昌明、南有容为承旨。
○命洛丰君楙前参判李喆辅、承旨赵明鼎并中途付处。大臣、备堂入侍时,上曰:“彼咨中申饬该国王等语,在群下,当有主辱臣死之义。”领议政金在鲁曰:“使臣入去时,欲推其失银,故彼国威胁士还,至于捧招之境矣。”右参赞元景夏曰:“此事关系甚大。辱咨出来,使臣乌得无罪乎?”上曰:“此非但士还之罪,尹昌履急于还来,使之诬服之致,昌履之罪尤为较重。三使臣亟施付处之律,尹昌履远配,士还岛配。”
7月20日
○壬寅,流星出天津星下,入东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京畿暗行御史权崇回奏:“通津、交河、阳城三邑军保,儿弱充定,逃亡过限,多不填补。年满未老除,事系法外,前后守令,并论罪。”有司仿《续大典》减等律,已递者义禁府决杖,在任者营门决杖,坐事榜笞者十三人。
7月21日
○癸卯,药房入诊。户曹判书朴文秀奏曰:“敕行将至,国储荡竭。世道、人心无一可恃,臣民所仰望,只殿下一身,而殿下深居九重,不接臣僚,担却国事,不欲寓意,其将置国家于何地?”仍涕位陈达,上曰:“故勋臣李贵曾有求对泣谏之事,今见灵城,已料有如此事矣。”
7月23日
○乙巳,左议政赵显命上札,略曰:
伏闻以士还勘律事,专送咨官,而庆源事则付送历咨之行云,臣窃以为不可。士还则彼之啧言虽痛,我无争辨,不过形止探知,而略陈愧谢而已。至于庆源事,其造家渐多,垦田渐广之后,其势难动。咨请之急,以时日争,甚失前后之宜。
批曰:“卿与领相,同为入侍。当下教矣。”
7月25日
○丁未,命承旨,往典狱署,放轻囚,以盛暑钦恤之意也。
○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咨文事,何以为定?”领议政金在鲁曰:“今此庆源造家事,甚紧于我国,而彼则以士还事,看作大事。士还事付送,则彼或有执頉之虑。”上曰:“今此回咨中,以士还勘罪,恭俟颁下为言,士还勘罪咨文出来后,同入措辞,追付于历咨之行宜矣。”
○江原道、忠淸道渰死、囕死人等,并命施恤典。
7月26日
○戊申,全罗道渰死人等,命施恤典。
7月27日
○己酉,淸人遣头等公舒、灵阿、礼部侍郞锺音,来颁皇后谥号,大驾出慕华馆,迎之如仪。回驾到仁政殿庭,拜敕书如仪,颁教中外如例。
7月28日
○庚戌,上引见都监堂上朴文秀等。文秀曰:“日气甚热,常在静摄中,明日馆所动驾,似难行矣。”上曰:“今日欲为举动,而常在床褥故未果,甚失主人接宾之道矣。”遣大臣,接慰请留。
闰七月
闰7月1日
○朔癸丑,以尹得和为都承旨。上幸馆所,享淸使,还宫,车驾至锺楼,遂历入主第,日且昏。上号恸不止,诸大臣请还宫,不许。
闰7月2日
○甲寅,淸使归,上以疾不能郊送。上至自主第,引见大臣、备堂。
闰7月3日
○乙卯,命户曹,买坡州士人尹得圣家山。尹氏庄舍在于坡州马山,五世相传。时,翁主卒逝,上使宗臣识堪舆术者南原君𪳣等相地,以尹家庄后为吉。上命版曹,出银给民家,百户皆毁撤。〈史臣曰:翁主有淑德而卒,上以止慈之义,为之痛惜,此则天理之常然。哀不可过,过则非礼,况人君乎?自翁主卒逝之后,过二旬始许宾对,前后过中之教,记注不能尽记。盖群臣无见惮于上者,致上有此失,惜哉!且死则葬不食之地,使翁主贤乎,宜循其志,以成其美,夺人家世守之地,又毁数百民家,夫以上为民之德意,犹有所掩而未之思欤?“〉
闰7月5日
○丁巳,上引见大臣、备堂,命罢吏曹判书申晩、参判金尚星,兵曹判书郑羽良免。晩与尚星忿争于公坐,互相抵牾,数月不行公,遂并罢之。羽良,以父病辞递。
○以李天辅为吏曹参议。南泰齐以父忧去职,三铨之阙,且过一月。申晩等既罢,命大臣拟望,遂以天辅拜是职。
○知敦宁李圣龙卒。圣龙,超常调,致位崇秩,年过七秩。其子衡万与南有容争论地望,有容叱之曰:‘今世官职虽贱,武人之孙,终不可作提学。君以瀛选之故,希觊非分,出此口气耶?’圣龙之父,以武官郡守,故有容云,然圣龙闻之愧愤,未几卒。
○咸镜道渰死人等,命施恤典。
闰7月6日
○戊午,上问于大臣,以权一衡为参核使。时,两铨皆阙,大臣当荐望。而李宗城入于前望,领议政金在鲁欲拔之,左议政赵显命以为不可,终不得荐望。上问吏曹参议李天辅曰:“荐望何以为之?”天辅曰:“领相以为宗城才有台启,恐难拟荐,左相以为不可拔望,终不得停当矣。”上曰:“今闻此言,不觉慨然。领、左相几年苦心?今猝如此,予不得已下行大臣之事。书之史册,岂非可羞乎?”遂命以徐命彬为吏曹判书,金尚鲁为兵曹判书。〈史臣曰:铨望之不得议荐久矣,今又以李宗城之故,至烦特除,宗城若不死,则此后铨望,无议荐之日。国体无可言者。〉 ○以金尚迪、金汉喆为承旨,金镇商为大司宪,朴春普为大司谏,金尚耇为司谏,姜凤休为掌令,沈墢、任珣为持平,李光瀷为正言,尹光绍、李彛章为校理,曹命采为修撰,李毅中为副修撰,金始炜为副校理,金尚喆为辅德,南泰耆为弼善,金善行为兼文学,李奎采为兼司书,郑羽良为刑曹判书,洪象汉为判尹。
闰7月7日
○己未,命遣二品官,祷雨于三角山、木觅山、汉江。
○京师大旱,命祷雨雩坛。
○谏院〈正言尹学东。〉申前启,不允。又启:“近日王纲不振,义理晦塞,世道日非,变怪层生,至于李宗城之悖疏而极矣。其骄恣狠愎,已非吉人,而不顾伦纲之重,敢生营护之计,力排公议,显讼罪魁,逆节昭著,而奖之以忠善,声讨方严,而辱之以啾喧,此已万万痛恶。而况以袒免之亲,不避嫌碍,敢进师表之说,极意崇奉,即此一句,尤可见其授受之实,便是自纳同情之招。而尚逭王章,偃然自在,顾可谓国有法乎?其忘君附党,眩乱忠逆之罪,不可不严惩。请前大司宪李宗城极边远窜。李宗城之悖疏出,而台阁之上,寂无声罪之举,迺者院启一发,公议可见。而一种护党之辈,肆然遽停,略无顾忌,台体之亏损、人心之陷溺,诚非细虑。此而置之,则防限益坏,义理愈晦,请前献纳曹允济削夺官爵。朴文秀之顷年一疏,右袒凶论,侵侮儒贤,指意至憯,遣辞绝悖。其心所在,十手难掩,声罪之论,屡发于台阁,而略无惩畏之意,观其头势,决非弹劾之所可制。而倘使王纲不颓,台议稍张,则亦何可一任其恣意猖獗乎?此等党凶悖义之人,断不可置而不论。请户曹判书朴文秀,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不允。
闰7月8日
○庚申,平安道渰死、压死、囕死人等,命施恤典。
闰7月9日
○辛酉,右赞成朴弼周卒。弼周,字尚甫,锦阳尉弥之曾孙也。固穷笃学,四书五经,读至万遍。数椽矮屋,处之裕如,杜门自守,不广交游。间造金干、权尚夏、金昌翕,论学皆折,行辈以交友处之。少甚褊隘,晩更和易。丙寅出处,人或疵议,然旋即退归。上素厌儒者,而弼周则以朴明源至亲,特蒙眷待,亦不以是自多也。盖短于经济,而淸苦之节,无以尚矣云。斯时也,三朝礼遇之士,惟此一人在,及其殁世,甚嗟惜之。上闻弼周丧,多下隐卒之教。又问同副承旨金汉喆曰:“大臣丧则予有举哀之节,而贰相之丧,则无举哀之节乎?”汉喆曰:“先正臣宋浚吉,以崇品卒逝,而仪曹无可考之规云,惟东宫有举哀之节,而方在冲龄,故该曹草记请停之矣。”
○录放典狱署轻囚。
闰7月10日
○壬戌,雨。命停祈雨祭。
闰7月13日
○乙丑,户曹启:“卒赞成朴弼周家,依传教以礼葬所需输送,则丧家不敢当,莫大之恩典,固辞不受。”上不许所辞,命更输送。
○以黄梓为大司宪,吴遂采为大司谏,闵遇洙为执义,赵镇世为司谏,玄光宇、李齐华为掌令,李永祚、郑彦祥为持平,洪乐性为献纳,李光溭、尹光纉为正言,郑宲为应教,尹东度为校理,李垍为司书,洪象汉为刑曹判书,尹光毅为承旨。
○责授正言尹学东机张县监,以论朴文秀也。
闰7月14日
○丙寅,月晕回木星。
闰7月16日
○戊辰,内局入侍。上曰:“献陵丁字阁改上梁,吉日何日乎?”提调李周镇曰“”今日巳时、明日卯时,推移举行矣。“上曰:”永禧殿上梁时,旧上梁文先排,新上梁文后排,此亦依例为之。“
○司谏赵镇世、持平李永祚、修撰金始炜等,停李光佐、赵泰亿等追夺之启。自合启之始,首尾三载,联启者仅四日。一边则畏疑不敢遽停,一边则累被严教,气意消缩,亦不复争。三司之臣,互相撕捱,无一行公者,合启之收杀没策。至是两峻相合之议盛,而有一停一连之论。金真世等乃出而停启。“
闰7月18日
○庚午,宪府〈掌令玄光宇。〉申前启,不允。又申宗城、允济之启,又启:“向日三司之合启,即为君父严惩讨之大义,而一国公共之论也。为殿下臣子者,苟有一分秉彝之心,则孰敢有异议于其间?而赵镇世等三人,不顾伦纲之重,敢生营护之心,挺身突入,肆然遽停。噫!义理晦塞,人心陷溺,世道之变靡所不有,而其甘心死党,放恣无严者,至于此辈而极矣。此而置之,则必将国不国人不人,方来之忧有不可胜言。请赵镇世、金始炜、李永祚极边远窜。”答曰:“不允。初登此职。特教之下,乃敢现党,世道若此,其曰有君?任自为之。”
○责授掌令玄光宇长鬐县监,吏曹参议李天辅古阜郡守。光宇之入台职,天辅之所拟,而光宇发金真世等启,上务欲调停。且以初入铨地,引用党臣,并命黜补。
闰7月19日
○辛未,上引见大臣。备堂。
○政院启曰:“三司合辞之论,即《春秋》必讨之义,重发经年。公议至严,虽其血党、死友,或巧避而不当,或临急而逃走,犹不敢肆然容护,而赵镇世等密地排布,乘机突入,擅停大论,略无顾忌,王纲由是坠坏,舆情莫不愤惋。宪启请罪,寔出于扶伦纪严堤防之意,而殿下乃反摧折之迫逐之,臣等窃不胜愕眙而忧叹也。况铨官特补,尤是万万意外,不几近于移乙之怒耶?臣等忝居近密,一味尸素,谏臣斥远,而既未能据例缴还,大论径停,而又未免逡巡含默,一则负职责也,一则负殿下也,反复循省,愧恧欲死。目见殿下过中之举,今又不言,臣罪尤大,窃附忧爱之忱,敢陈草草一语。伏愿圣明,平心舒究,还收台臣、铨臣补外之命,以镇世道,以光圣德焉。”都承旨尹得和、同副承旨金汉喆启也。上严教责之。
○草土臣朴师近上疏,辞赙赠,仍进其父弼周遗疏,疏略曰:
臣一病三载,支篱不死,秋毫莫非圣恩,寻常感祝。今则大限已迫,更无生望,瞻望宸极,岂胜于悒?念人臣永诀之际,必有最切要可闻于君上者,今日国事,盖莫过于辅导春宫。子弟凡百玩好皆夺志,虽闾巷士夫亦然,况帝王乎?惟殿下深念此理,必使之亲近谠士,斥远邪佞,日以正事、正言,熏陶成习,以基无疆之赫业焉。且帝王讲国之道,防微为先。玆事不待远引,只以殿下所经历验之,亦可见矣。其始之不愼,终致大乱者有之矣,推之将来,亦安知其不复然也?惟殿下念哉。
上留中数日,以手书答曰:
览卿遗章,想昔入侍。一览涕面,若见卿焉。为元良勉恳恳眷眷,感叹其忠,深嘉其意。今览此章,九原奚远?
手穷其答,字字挥涕。特令承宣,持往宣读。
○还寝李天辅外补之命,擢拜吏曹参判。左议政赵显命上札言:
即接小报,吏曹参议李天辅,以先用党人,有特补之命。呜呼!今之人孰非党人也?铨官不用党人,何处觅来?若曰天辅之拟光宇为有意也,赵镇世,李永祚独非天辅之所拟乎?其无情可推而知也。以此为罪,不亦过乎?天辅数次为政,颇能恢荡,殊不似近来面目,臣窃多之。此时失如此铨官,岂不可惜也?
领议政金在鲁亦奏曰:“天辅自海西还朝,深以世道为忧,以为己任,今此吏议,可谓得人。光宇、镇世皆出其手,以此谤之者多,今玆外补,不亦冤乎?”礼曹判书李周镇曰:“天辅之为政,臣亦以为难能也。”上遽曰:“此予所未及知也。”时天辅未及渡江,才出城外,趣召之,天辅驰入。上引见慰谕备至,擢为吏曹参判。先是,天辅有文望,侪友甚盛,上欲借此以镇朝象,故初示摧折,旋即陞擢。天辅与元景夏不相能,是日天辅承旷绝之宠命,欲为承膺,而犹恐侪友之讥骂,徊徨不知所出。景夏闻之,拊掌大笑,因语人曰:“为我语天辅。渠安能为荡平?若欲荡平,须来学于吾云。”
闰7月20日
○壬申,大司宪黄梓上疏,略曰:
三司合辞之启,忽于昨日肆然有停之者,臣于是不禁心胸之勃勃,而益觉踪迹之惴湍也。噫!一国公共之论,何等大义,何等关系?重发经年,一兪终靳,岂意赵镇世辈,一朝担阁,不以为难,挺身自效,无少顾忌,真所谓天下万事无不有者也。秉彝之天,人所同得,忠逆之分,人所共知。虽其旧习未悛,祸心自如,而逡巡顾瞻,犹不敢为坏乱之计者,岂非君臣之义至严而春秋之法可畏耶?及乎今日,手脚忙乱,恣意坏弄者,抑又何哉?诚以圣意偏主于调剂,而堤防渐弛,严教屡下于激恼,而摧折太过。李宗城之悖疏,终无严处之命,尹学东之出补,殊非优容之意,故乃敢窥觇上意,揣摩时势,直为此跳踉耳。从今以后世道有波荡之忧,国事无税驾之所。思之至此,不胜痛惋。世间自有真是非,非谓一时停论,可掩百世公案。而其必欲以合启中人为无罪,扶植自中,所谓义理,以为力战必胜之计者,究其心肠,将何所不至?此不但为目下变怪而已,窃恐为他日无穷之忧也。殿下每于惩讨之义,辄示厌薄之意,故一转而有李宗城,再转而有曹允济,又至于镇世等而极矣。倘殿下深思远虑,有罪必讨,则义理之益晦,党与之寔繁,亦或不至于此矣。臣窃为之慨然也。护党自有其律,讨罪不可少缓。臣谓今日停论诸人,并施屏裔之典,俾有所惩畏焉。臣之数十年所秉执之义,不过讨复一事,而乖了至此,则决不可虚带台衔,一日冒没。乞赐镌削焉。
不报。
闰7月21日
○癸酉,宪府〈持平郑彦祥。〉申前启,不允。停赵镇世、李永祚、金始炜及李宗城等远窜之启。
闰7月23日
○乙亥,副修撰李世师在礼安上疏,略曰:
臣尝见闾巷人,老来遭戚,情緖易撼,荣卫渐铄,因成大病者,往往相续。我圣明春秋向晩,慈爱加隆,三临丧次,悲哀逾节,累责臣邻,辞旨过中。暮年天和,不瑕有伤损之虑乎?三百年宗社之托,寔在于圣明,亿万个生灵之命,专系于圣明,则圣明一身,乃皇天、朝宗之所投遗,而非圣明所得以自私者也。夫岂以一时之戚而不念付托之重,戚我圣心,伤我圣躬也哉?东朝衰景,贻忧必深,春宫弱龄,孝心煎灼,则我圣明养志之诚、止慈之爱,其必有惕然兴悟以理排遣者矣。臣窃念凡人之情,有所事则忘所思,今我圣明至情有疚,万事无心。而试于便殿,频接臣僚,筹堂在列,谏史就位,所禀者民忧,所陈者国计。则以圣明平日孜孜勤政之念,眷眷为民之德,东西酬酢随事而留意,左右裁断,逐务而会神。悲郁之情,于斯而纾矣,惨割之怀,有时而忘矣。今日而然,明日而然,又明日而然,讲接延英之时多,寂愁忧之时少,则居诸渐积,馀哀易忘,自然圣体之康泰矣。臣谨按思传首章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和者,天下之大本达道,’而自吾身性情之发,远至声臭泯寂之地,大中之功、克和之效,天地以位,万物以育。伏愿圣明敕一心之法,而无所不中,正万化之源,而无所不和,喜怒哀乐之惟此中,动静云为之惟此和,用永我盛世之丕休。臣于圣情悲恼之中,不宜赘续闲说,区区忧爱所欲者忠,敢罄葵忱,恭备荛择。臣窃见圣朝为政,专在救民。而目今岭南一方,旱灾孔酷,天无点雨,殆近两朔,百谷俱腓,大歉已判。道内人民,曾困于连年之饥馑,而凋瘵未苏,且疲于信使之接待,而财力俱竭。前夏之麦凶已惨,今秋之穑事又失,则哀我无告,其将尽刘。臣以为荒政不容少忽,而蠲徭薄赋最为急务。田谷灾頉,虽无前例,而夏秋俱歉,不可无灾。军布虽难全减,而或为折半,或为待秋,预命有司,从便区划,则南土群黎,庶有一分息肩之效矣。臣伏见圣朝取人,专在科目,而式年明经,实为至弊。儒生举业,判为二岐,事讲诵者昧制述,事制述者昧讲诵。故以明经发身者,徒传口耳,未知词章,不辨鱼鲁,何以立朝而事君,何以莅民而做治?臣亦自中岁致力于讲读,至于决科,而不文无识,犹且如此,矧彼自儿时直诵经史之人,尤无足道者,名以文臣,而不亦羞当世之士耶?臣以为国朝设法,盖出重经术之意,则虽不可遽尔革罢。而若使分其额数,试以两技,半取其讲,半取其制,则讲制俱得,科规乃均。淸时拣选,庶有一毫裨益之效矣。“
批曰:”其勉者宜勉。而所陈者,业已下询而下教矣。“
○刑曹参判具宅奎上疏,略曰:
田宅奴婢等讼,各有分掌,而讼者取一时便宜,越呈他司,他司亦受而理之,设官分职之义,果安在哉?《续典》听理条曰:‘听讼各有该掌,汉城掌田宅,掌隶院掌奴婢,刑曹并掌田宅、奴婢,’法律其意,盖谓本曹统管法律,勿论田民,一切法律所在,使得以推勘之也,非谓田宅、奴婢之讼,偏系于本曹也。以其统管也,故凡田民之再讼者,例多申诉于本曹,此则《大典》所谓启移他司,非如京兆、隶院之只掌一事,而不相越摄者也。此法不明,凡讼民惟意趣舍,漫无所属,甚至于京兆亦听奴婢之讼,此所以前后诸臣陈达分掌之宜,举条申饬,非止一再,而至今台宪察劾者也。若无分釐,则终眩奉行,臣谓田宅、奴婢初讼者,必于该掌举行,而若有冤屈再讼者,始自本曹听理,以阐两大典之本意。违者以枉法论,俾得以划一施行,则民志可定法纪可明矣。近来法纲解弛,狱讼日繁,而其中作奸犯科者,太半是上司军门所属也。此辈例必关由于本衙门而后始乃推治,故所谓进来公事,殆不暇给。且或値不坐及日暮延稽滞,则犯者或径讦其衙门,或逃匿而不现,终不得处置者往往有之,此实莫大之痼弊也。盖此进来之规,本非法典所载,特以形势所压,转至滥觞,以事理言之,则其当罢也明矣。若谓行之已久,猝难尽革,则惟其囚禁,或刑配者依前进来,若系笞杖之登时处决者,自本曹直断,而不复等待关由,使法曹得以行法,奸民知所惩畏,则其于刑政整敕之方,不无裨益,乞降明旨,俾得定式施行焉。轻囚放释时,承旨急于奉行,不究罪犯之如何,而倒置轻重者有之,此则理势宜然也。试以今日事言之,则逼辱士夫妇女之罪人,有大臣入侍时禀处之命,而乃被径放,情理切害,以流三千里照律,而未及发配者,亦蒙放释,侵虐齐民,情状绝痛,自备局捧甘严核者,并皆见释,从前如此之类,自本曹还囚毕究。而第念特命疏释,事体至重,狱官之私自还囚,道理未安,臣不敢为此,而其难处则甚矣。玆敢略举事实,以备禀裁焉。所谓拘留间则私狱也。凡罪犯之应囚者,典狱在焉,则私狱之设,极其无谓。《续典》囚禁条,各衙门拘留人之弊,一切防禁,非大段公事,则刑曹、京兆亦勿拘留。以此论之,大罪之未即推核者,只许一两日拘留而已。近因刑官进达而复设之,虽微罪薄过,亦辄拘留,或至经旬逾月。非特本曹为然,他司亦如此,不胜慨然。况此类非但不入于轻囚放释,本曹堂上亦不能尽知,侵虐怨毒反甚于典狱,都民疾苦,此最为大,足以感伤天和。臣谓依《续典》严禁之,此后犯者,毋论堂、郞,论以枉法之律,似不可已也。
批曰:“初件事,自有《大典》,依例举行。至于京兆、秋曹,先后不必定也。凡三度得决,不可听理,亦有旧例,而或汉城或秋曹惟意所欲者,焉知无挟私而然乎?京兆之决其若公也,不必更决于秋曹。秋曹更决其不公也,亦岂愈于京兆初决之不公?此则惟在听讼之公私,何必定式?进来事,顷者业已下教矣。轻囚放释时误放者,可囚者囚之,当拟律者,以其律举行。何必更囚?”
○吏曹参判李天辅上疏辞职,仍言:
“殿下二十年苦心,惟在祛党。而任事之人,或以为今之用人,宁狭而不宜广,或以为宁广而不宜狭。所谓广者则其弊也,并与堤防而坏之,荡然无止泊,所谓狭者,则私意胜而公道废,是两者皆非殿下建极之盛意也。臣尝慨然,故初入铨地才行两政,而惟以无适无莫为心,苟非有干犯者,则一皆举拟。政目之出,人皆以太没主张,骇笑四至。惟以台望言之,如赵镇世、李永祚之擅停大论者,及玄光宇之力扶公议者,亦皆适出于臣政,臣岂有心于其间哉?用人之不必狭不必广,务在至公,固臣之本意。而至于义理之关、是非之分,则有平日秉执焉,如使臣一朝变其所守,苟合于世,则不惟臣之不忍为,殿下之期望于臣者,亦岂在此哉?”上优批答之。
○上引见大臣、备堂。下问:“通信使,许其分路否乎?”领议政金在鲁曰:“虑其沿路供亿之弊,奏请其分路矣。”上以持节往来,事体不轻,意外病故,有未可知,命嗣后则勿为分路。
闰7月24日
○丙子,以赵明履为都承旨,李昌寿为右承旨,任珽为大司谏,朴奎寿为掌令,南泰赫为献纳,金善行为修撰,闵百昌为弼善,金若鲁为判尹,郑羽良为判义禁,尹东衡为知敦宁,尹汲为大司成。
闰7月25日
○丁丑,持平郑彦祥陈疏辞职。彦祥入台,停李宗城、赵镇世、李永祚、金始炜等启。领议政金在鲁言:“彦祥无文幸第,登科之时,辞说甚多。今番事非渠自办,宜有黜罚。”上曰:“卿言慨然。少辈虽或相争,老成之人,瞑目可也。人皆若尹学东、玄光宇,则谁可停之耶?”彦祥上疏曰:
台启之停不停,初不系于文之有无焉。今之无文幸第者,不独臣身一人,而大僚之断断于臣者,诚可异也。
疏入,上不为赐批,遂递其职。〈史臣曰:彦祥之无文滥第,世所共知,大臣之所奏,诚不诬矣。今于停启之后,始发无文之斥,非大臣之体,其来困于少辈,固其宜也。〉
闰7月26日
○戊寅,大雨。
○以金相福为承旨。
闰7月28日
○庚辰,流星出毕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闰7月29日
○辛巳,上幸和平翁主第。时,翁主葬日将至,故欲为一诀,遂临其第,前后哭临凡五也。
闰7月30日
○壬午,通信使洪启禧、副使南泰耆、书状官曹命采还。启禧等以去年冬十一月辞陛,三月开船,五月至倭都传币,至是复命。信使一行凡五百馀人,所带褊裨,皆选名武,而百工技艺皆从,启禧不能刚制,且以为万里从行,不忍以绳之,名武辈骄恣放纵,且恃主将之宽假,所至暴横,无所顾忌。启禧等至釜山留四朔,七十州轮递支供,一道糜烂,列邑殆数岁不复。及至马岛,三使登陆,礼币、盘缠皆在船中,副船失火尽为烧烬,死者三人焉。事闻,左议政赵显命建议,参币、饩资更为备送,国储为之荡然,或曰:‘舟中之火,乃故縰而欺瞒朝廷’云。〈史臣曰:国无纪纲,人心不古。当是时也,受命出疆,所带者累数百人,深入狡狯之邦,虽一裁之以军法,犹惧杂乱,启禧等雍容登途,自以为夫既或治之,奈何言,流弊至此,而莫之谁何,可胜叹哉!〉 ○使行越海,凡三陆行数千里,始至江户,即关白所居也。地理绝险,所过城濠坚完,非炮石之所可碎。濠皆畜水,水深数丈,门设吊桥。列路廛肆,闾里皆有条不紊。三步为一间,六十间为町,町设重门,所至如一。虽门户铺席,尺度皆同,无少参差,闾阎之盛,过于中国。大体皆以军法立国,法度修明,衣服、铺设皆有法制,民卒、章物并有标识,虽不问鄕里,望而知其为某邑。使行所至无哗,饩馈无阙,较视我国,规模法令不啻整敕,国无科选,皆以世袭。国凡七十州,州皆有太守,守皆有副。守之家累,皆置江户,列州太守,岁率强半留江户,使其副留治州事。民无词讼,不尚文学,盖无所用文故也,惟僧徒间有解文字者。我使来则必设局开印,凡所酬唱,搜集无遗,号曰《和韩酬唱录》,盖倭人自称和林,而我国有三韩之号也。名在酬唱,则荣比登瀛焉。关白新立,则必请我使,我使至国,则号令诸岛牌文至称朝鲜入贡,辱国莫甚焉。奉使之人每恐生事,任之若不闻焉。启禧等留江户七日,复路往返凡五朔,辞陛凡九朔。纪纲解弛,所带任译,黩货忘生,彼之事情,全不探识,而国言之漏泄,已无馀地,彼若有人,则必以我国为无人矣。
史臣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吾东制度,动法中华,而今则政刑法令反不如蛮。信使一往,不能见惮于蛮夷,受私赂而不知辞焉,来侮无穷期矣。彼若有觇国之人,其将谓何?壬辰之岁橘康广见府妓之攫椒,以为尔国将亡,今之国势,比壬辰不及远矣。
八月
8月2日
○甲申,葬和平翁主,仪物之盛,亚于国葬。治坟数朔,畿邑之民,为之废农。初翁主下嫁时,锦平尉朴弼成语人曰:‘吾于贵主之婚,每为主婚,和顺之下嫁,比吾馆主时仪物之丰十倍矣。今贵主资装,比和顺,尤万万矣。’翁主出宫之初,上赐梨岘别宫,主辞焉。
8月4日
○丙戌,太白昼见。
○上幸和平翁主第,侵夜还宫。
8月5日
○丁亥,雷电。
○以沈星镇为吏曹参议,李宗白为大司宪,赵载敏为司谏,姜凤休为掌令,任𪼛、李惟秀为持平,李彛章、李奎采为副校理,李应协为副修撰,曹命教为户曹参判,郑羽良为判敦宁,沈瑎为南兵使,赵东晋为忠淸水使。
○庆尚道儒生权泰佑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享文庙,不许。
○上召见通信使洪启禧等,详问倭国事情。时,倭人以我船失火,参币焚烧殆尽,别赂海参十柜,倭布三百匹,上以辞受两难,问大臣,大臣请以授之莱府,以备不时之需,从之。〈史臣曰:春秋之法,大夫出疆,无外交如叔向、晏婴尚矣。至如范雎之使齐,亦受牛、酒,而还馈金。今启禧等乃私受蛮夷之馈,非泄国阴事,则必见卖狡敌也,其罪大矣。况其所赠纹布,乃我邦新禁之物也。朝廷宜先明使臣辱国之失,次还厥赂于倭人。夫如是,则交邻之道正,贱货之德著,敕法之义严,倭奴虽强,必畏之矣。庙议不但不却而已,反以羡不足,其可曰国有人乎?“〉
8月6日
○戊子,太白见于巳地。流星出虚星下,入坤方天际,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白。
8月7日
○己丑,太白见于巳地。
8月8日
○庚寅,太白见于未地。流星出水位星下,入巽方,色靑黑。
8月10日
○壬辰,太白见于巳地。
○上幸明陵,具戎服乘轿。昼停于黔岩,至明陵洞口,降轿乘舆,具翼善冠、黪袍、乌犀带。至红箭门外,诣拜陵位,四拜礼讫,仍奉审陵上。诸臣以浅淡服乌角带随诣。上环曲墙两周后,还伏大王陵前良久,以手抚石呜咽,教曰:“五年之后,今始拜省,感怆一倍。”上诣板位四拜礼讫,诣神位前,焚香献酌,退出板位四拜。亚、终献毕,命翼陵、敬陵、昌陵摄行祭,亦一时举行。上入小次,少顷出诣辞陵位,行四拜礼。仍诣翼陵、敬陵,至红箭门外,行四拜礼,奉审陵上及丁字阁如仪。上具戎服插羽,自敬陵斋室回驾。分遣承旨奉审昌陵及顺怀墓,历临和平翁主第而还宫。
○初,陵幸有命,中外皆谓车驾必临坡州翁主墓,州县治道以待之,上以畿民之重困,不临其墓而临其第。
8月11日
○癸巳,太白见于未地。
○以李耇龄为司谏,沈墢为持平,李毅中为校理,尹东度为副校理,郑宲为辅德,李彛章为司书,郑亨复为刑曹参判。
○上召见京畿监司、守令。监司洪凤汉请,申严堂下别星乘轿之禁,允之。命赴燕书状、通信从事,依旧勿问。凤汉又言:“水原为八千兵马独镇之府,策应浩繁,请以馀结三百,补用军需。杨州处于东北首站,陵有十三,墓有十四,而月俸不足以当供给,请以馀结五百,分排饩廪之数。”命备局禀处。高阳郡守金孝大奏:“外方鄕校祭位,多与《续大典》不同。臣曾任抱川时见圣庙,无东西庑,而配十二贤于正殿矣。”上以事体苟简,问于诸道,增置两庑。
○校理李毅中,以翰林居忧,领议政金在鲁白上陞六,旋录瀛选。毅中受中陞六,仍参馆录,近世所未有也。黄柙筵白曰:“毅中直为南床则可也,升六而不经六品,直授瀛馆,未闻前例。”上不听。
○上亲制文,致祭故赞成朴弼周。承旨洪启禧曰:“俄者龙仁儒生来呈一疏,论先正臣赵光祖奉祀孙移宗事及文忠公郑梦周宗孙立后事。而赵光祖奉祀孙文普,死于戊申,当用郑蕴奉祀例,使之移宗,而无人陈达,尚此因循,此则朝家似当许施。而郑梦周宗孙,则既有特教处分,则非自下所敢请。故退却其疏矣。”上曰:“赵光祖奉祀孙,依郑蕴例,令该曹,问于大臣禀处。”启禧曰:“恭怀嫔尹氏丧,出于壬辰乱前,权窆于阙中,仍失其所在,故便同虚葬。若立石,则玆事亦当记之。”上曰:“当时事,何可书之?前面刻大字,后面只书立石月日可也。”
8月13日
○乙未,左议政赵显命上札略曰:
近日殿下临幸主第,凡几遭矣?上自搢绅、大夫,下至舆儓、下贱之所以忧叹,皆出于忠爱,非有一毫谤毁之心而然也。发靷返虞,再次临哭,犹为有说,臣不敢知今复何说也。人之伤生,惟哀为甚,以殿下宗社神人所托之身,如是而可保其无疾患乎?臣只自抚心流涕而已。臣又有未知者,当殿下数次临幸时,诸臣群起而言之,今则寂然无闻,是谓殿下举措得当,无可言而然欤?抑又殿下不可谏而遂不言欤?二者必居一于是矣。孔子曰:‘惟予言而莫予违,一言可以丧邦。’呜呼!不幸近之矣。事过之后,固知言之无及,而区区为此者,终不能无望于圣心之一悟也。
札入,嘉纳。
8月16日
○戊戌,以兪宇基为辅德,具允明为文学,权崇为司书,金尚喆为兼弼善,尹东度为兼文学,洪乐性为兼司书,林锡宪为副修撰,李日跻为忠淸监司。
8月17日
○己亥,命焚通信使还时日本回礼彩绫二百匹,寻寝之。上以方禁文缎,欲焚之,洪启禧奏:“此非爱惜天物之意。宜付有司,染黑以备军兵战服。”上从之。
○领议政金在鲁奏言:“宗臣浇奠床备给,盖以其疏中有历省嫔及王子君墓之语,故自上特以某墓省扫时,浇奠床备给为教矣。日昨西平君桡扫坟呈辞中,只举其亲山,而乃有浇奠床备给之命,似违例矣。”命寝其教焉。
8月18日
○庚子,太白昼见。
8月19日
○辛丑,上引见大臣、备堂。刑曹判书洪象汉言:“秋曹讯杖,有法杖有别杖。所谓法杖,较正于刑穴,其制与《大典》所载不合。盖《大典》则用营造尺,刑穴则用周尺,此必胥吏舞弄之致也。其别杖仿佛于《大典》尺度,而别杖之名甚不可,宜去之。”教曰:“一曹二杖,不可使闻于邻国。况外方圆杖申禁之时乎?此后京外杖,一从《大典》厘正而去其一。
○黄海道烧死人等,命施恤典。
○以申晩为大司宪,李昌谊为大司谏,安𠍱为执义,黄景源为司谏,李光瀷、赵云逵为掌令,李寿海、任珣为持平,李垍为献纳,朴盛源、金善行为正言,金尚喆为应教,尹东度为副校理兼文学,李箕镇为判敦宁。
○掌令李齐华上疏言:
贵主之丧,葬虞已毕,而七日再临,坚拒群谏,任情直行,有歉哀乐之中节。
上谓筵臣曰:“台臣则无子耶?”命遽其职。
8月20日
○壬寅,宪府申前启,不允。
8月21日
○癸卯,太白昼见。
○通信正使洪启禧、副使南泰耆并加阶,从事官曹命采陞叙,循旧例也。命采寻又加资。
8月23日
○乙巳,副校理李彛章进魏昌祖《北道陵殿志》。上召玉堂,读《自省编》,语及陵寝事,彛章言:“北道即我兴王之地,而八陵所奉之处也。今日臣民,未免详于近忽于远。前正郞魏昌祖裒辑《北路陵殿志》,宜备睿览。”上命持入披览,命玉堂,校正以入。
8月26日
○戊申,命承旨、儒臣持《心鉴》进讲。上曰:“昨讲《自省》,今进《心鉴》矣。”副校理李彛章曰:“自古帝王著述,未有如《自省》、《心鉴》之说至精细者也。”上曰:“元良观省有效,岂不幸乎?”
8月27日
○己酉,太白见于未地。夜电光。
○行夜对。承旨尹光毅奏曰:“臣于该掌上言中有惊心,且关后弊者。济州人以杀人事,论列牧使之罪状,至于十条,而其中有腰斩等语。所谓牧使即韩亿增也,此不可循例拔去,自上宜有处之之道。”上问:“儒臣之意何如?”副校理尹东度曰:“臣意则韩亿增拿处。见其原情,果杀其二子,则不可无罪矣。”上命大臣入侍时禀处。
8月28日
○庚戌,太白见于未地。流星出天厕星下,入南方天际,色赤。
8月29日
○辛亥,流星出狼星下,入南方天际,色白。
九月
9月1日
○朔壬子,大白昼见。
○宪府〈持平李寿德。〉申前启,不允。
9月2日
○癸丑,宪府〈持平任珣。〉申前启,不允。
9月3日
○甲寅,以金尚重为大司宪,赵载敏为校理,申晦、金善行为修撰,曹命采为弼善,李显祚为说书,李显重为兼说书,赵暾为执义,尹志泰为司谏,林象老为掌令,李毅中为献纳,郑宲为兼辅德,具善复为黄海水使。
9月4日
○乙卯,太白昼见。
9月6日
○丁巳,太白昼见。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奏曰:“近年以来,自上不待抄启,发遣御史,类多年少未经事者。故其于民间利害、长吏能否,率多踈脱纰缪之患,宜待庙堂,以有践历练达之人,储望抄启,以备不时差遣。”上可之。在鲁曰:“忠淸前水使吴命脩,既承拿命,而因行习操,后弊所关,不可无责。”上曰:“并以此罪拿处可也。”兵曹判书金尚鲁曰:“梁山郡田土狭小,居民所赖,只是两大坪。而一坪则年前大水,变为沙碛,一坪则水营所管大屯、石藏、通度三封山,连亘其中,该营摘奸频数。所养树木或失火或见斫,山下居民,刑配相续,一并离散,昔之大村,今为丘墟。茫茫大野,惟是荒草,实不胜惊心惨目。封山不罢,则本邑可罢。此乃关系民邑大事,敢此仰达矣。”上询问大臣,令道、帅臣状闻。在鲁曰:“前都正鱼有鹏出继,而所生父推恩,既有前例,特施何如?”从之。
9月7日
○戊午,户曹判书朴文秀免。文秀连被台斥故许递,盖将以复授也。文秀为度支强办有心力,节省冗费,微得民誉。近世权以镇居版曹,最称善理财,文秀差可继之,然精敏识务,则不及以镇远矣。
○承旨洪启禧奏曰:“曾见在外台谏变通时,其中有抄选,则自上未尝不曰‘抄选外改差’。若或有许递之事,亦曰‘抄选许递,其馀改差’,以此观之,不无分别。向日则一并改差,有欠于待儒贤之道。外人或看作醴酒不设,则可忧也。”上曰:“有是哉。予忘之矣。承旨何不提禀?”启禧曰:“递差台官中抄选人,即前执义闵遇洙也。其时上疏,虽不过辞职,而儒臣与他自别。不为赐批,恐有欠于待儒臣之道也。”上曰:“此亦失于照检。”林锡宪曰:“和顺县监李养源,方在京邸,此亦抄选之士,宜有招见之道。”上曰:“固将见之。”
○上召儒臣,论《心鉴》。上命儒臣陈心之体、用,副校理尹东度曰:“居敬为体,笃恭为用。昔朱子有疾,门人请谢客将息,朱子责之‘以尔懒惰,教我懒惰?’欲望殿下益加惺惺,法以为奋发德业之地。”副修撰林锡宪曰:“心学之说,夫人皆道之,非道之为难,践之为难。孟子有言:‘夫子未出于正’。使东宫邸下,万一有此意,且如邹书所云,则岂殿下述编之本意哉?”上曰:“善哉,言乎!朴直可嘉。”仍赐表里一袭,以奖之。
9月8日
○己未,太白昼见。
○上召见和顺县监李养源,问学问之工,养源辞谢不对。又问民弊,养源曰:“邻族侵征,实为巨弊。”上曰:“下邑学校之政,汝将奚先?”对曰:“愿与读书邑子,讨论《小学》。”上曰:“甚善。”又问:“奸猾恶乎息?”对曰:“在正己而临之。”上称善。又问:“予心憧憧之病,何以除祛?”对曰:“此则《大学》四有所中一有之蔽也。”上曰:“此则病症也。何以之?”养源又谦让不敢对。上强之,乃曰:“敬一字最为吃紧工夫。”养源尝仕于京,归语人曰:“吾见朝士,相聚无他话,终日酬酢,不过曰某邑所出几何,某职所得几何,评论宦味之丰薄,不失锱铢,乃京人之能也。”时方趋利,习俗大坏,故养源云尔。
9月9日
○庚申,流星出虚星下,入巽方,色赤。
○京师地震。庆尚道醴泉等邑、江原道三陟等邑地震。
○重刊《无冤录》,颁布八道。初各道、各邑皆有《无冤录》,凭考于杀狱检验,而字句多舛误,间多难解。左议政赵显命建请:“以《洗冤录》、《平冤录》及《未信编》诸书,参互厘正,刊布诸道。”上从之。显命荐具宅奎主管其役。显命观察岭南时,宅奎以亚使从焉,其后显命屡荐于朝。宅奎既登宰列,常称显命,曰吾使爷吾使爷,人多笑之。
9月11日
○壬戌,流星出室星下,入北方,状如钵,尾长三四尺,色赤。
○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命行次对,盖以地震之异延访也,及登对,竟席语不及灾异。玉堂尹光绍曰:“臣谓今日之召见,乃恐惧修省之意也,竟筵而上下皆不言灾异,宁不慨然?”领议政金在鲁引咎。光绍曰:“天心宜动而不动,地道宜静而反动。殿下以阳刚之道,奋发振励,则地道自可静矣。”上嘉奖之。在鲁言:“鱼面万户郑纯俭伊时疏语谬戾,固当严处。而渠有风痰宿病,久留北塞,实有生行死归之虑矣。”光绍曰:“宣庙朝金孝元,以东人之魁,出补富宁,而先正臣李珥以其有死病,筵白内移,至今称为盛德事。今纯俭所坐轻于孝元,鱼面之恶甚于富宁。大僚之意,只是为圣朝惜大体,岂为一纯俭哉?”上递纯俭万户。
○上闻副率李毅敬以多陈文义,被春坊官讥斥,弃官归鄕,教曰:“桂坊独不可陈文义乎?”兵曹判书金尚鲁曰:“朝家令桂坊官同入书筵,意有所在。文义陈说,何害之有?”上命申饬上来。
9月12日
○癸亥,以金尚喆为辅德,李奎采为弼善,尹光绍为兼辅德,鱼锡胤为兼弼善,尹得养为说书,兪彦国为正言,朴昌润为持平,闵遇洙为执义,黄景源为应教。
9月13日
○甲子,教曰:“李之亿,待窠收用。”
9月14日
○乙丑,内局入侍。提调李周镇奏曰:“译官难支之弊,敢此仰达。八包多不充数,彼中酬应,逐年增加,今至七八千两之多,皆出于八包中。及夫燕货出来,湾府收税每年增加,一经燕行,负债甚多。湾府当初收税于商贾,而至于译官,则初无收税矣,及商贾罢后,移征译官。而在古只税冠帽、唐绵矣,今则百物惧税,无所定限。冠帽、唐绵外,一切申饬禁断宜矣。”上曰:“不必滥税。令备局详问严饬。”
9月15日
○丙寅,太白见于未地。
9月16日
○丁卯,上召儒臣,讲《夙兴夜寐箴》。修撰金善行筵白:“故赞成朴弼周葬期已迫,宜有赐谥,而以无谥状,不得举行。先正臣李滉、宋时烈,有不待状议谥之例。此人以山林儒贤,受圣上礼遇,今其葬也,宜特命议谥。”上从之。
○修撰金善行奏曰:“日昨有旨,录用李之亿,臣未知圣意之攸在。若以之亿无罪而入于死地,为可矜而有此命,则不亦过乎?”上曰:“予知其可用,故有是命矣。御史尚能荐人,为人君而不能荐一人乎?”应教黄景源亦言:“前春,既拔一人于鞫囚而拜官,今又除之亿官,恐损国体。”上不听。
9月17日
○戊辰,行次对。
○以南泰耆为同副承旨。
○设柑制试士,取李𪻶直赴殿试。又赐李之亿第,之亿柑制被抄,名在第五。旧制居魁人赐第,其馀无与焉,上以御笔擢置第二,教曰:“王者用人,取其人才。”命与李𪻶同赴殿试。
9月19日
○庚午,流星出五车星下,入艮方天际,色赤。太白昼见。
○以柳复明为大司宪,闵百昌为副应教,曹命采为承旨,李应协、南德老为持平,罗㶷为正言。
○召儒臣,讲《夙夜箴》。
9月20日
○辛未,夜,雷动。
9月21日
○壬申,流星出娄星下,入天际,状如钵,色赤。太白昼见。
○政院启曰:“立冬之节已过,忽有轰烨之异。灾不虚生,必有所由。以言乎上,则宵旰忧勤,一念靡弛,而所以图治者,或未得其要欤?刚大严明,或有所未尽,而姑息周便,或有所太过欤?道德义理之说,或以为迂阔,而流俗凡庸之见,或以为切紧欤?方直敢言之士,或不无厌薄,而巽顺谀悦之徒,或不无奖借欤?每欲得人委任,而或有用舍失宜之叹,恒务明法振纪,而或有察小遗大之弊欤?以言乎下,则百职备员,奔走事功,而所以赞襄者,有违于其则欤?规规乎文簿细琐之间,而昧昧于根本切实之地欤?恬憘玩愒少振作之气,而堕坏泮涣无收拾之望欤?趋附躁竞之习益炽,而礼义廉耻之风亡欤?凭公托重,而私意潜行于其间,构虚煽无,而傍听莫辨其真伪欤?上下之间,若有此数者之失,则仁爱之示警,无足怪也。”上赐例批。
○内局入侍。王世子侍坐,命读《中庸》序,问文义。教曰;“《中庸》,性理之书,而元良初读,故顷日试诵,而其工不笃。今日更讲,颇胜于前。此乃春坊官善侍讲之效也。”各赐上弦弓一张,仍下教于王世子曰:“予若推考春坊官,则于汝甚可羞矣,汝益勉焉,俾免此羞。”
○谏院申前启,不允。
○复以朴文秀为户曹判书。
9月22日
○癸酉,太白见于未地。
9月23日
○甲戌,流星出娄星上,入西方,色赤。
9月24日
○乙亥,夜,电光。流星出柳星下,入东方,色赤。
○召儒臣,讲夙夜箴。
○以吴遂采为大司成,洪羽汉为副校理,南泰赫为掌令,李翼元为持平,闵百昌为检详,任𪼛为兼文学,尹汲为同义禁,李昌谊为兵曹参判。
○大司宪柳复明上疏,略曰:
臣于乙巳年间,忝居宪职,窃效沐浴之请,此臣平日所秉执之义理。而目今大论既发而旋停,舆愤愈久而愈郁,国是未定,伦彝不明。臣以当初参启之人,此义未伸之前,不可冒进于台端一步较然矣。
赐例批。
9月27日
○戊寅,流星出冒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赤。
○召儒臣,讲夙夜箴。
○以元景淳为大司谏,南彦彧为掌令,郑彦忠为持平,徐宗伋为左参赞,闵百昌为舍人。
○正言朴盛源上疏,略曰:
向者李宗城之悖疏一出,而声罪之章,迭发于三司。虽以屏处之都宪、笃老之谏长,皆起而相继致讨者,盖以是非不可不明,堤防不可不严也。伊时谴罢之典,可想圣意之攸在,惟彼死党之类,徒见其处分之不严,无所顾忌,乘机闯发,终至于擅停大论而极矣。夫合辞之启发已久矣。渠辈之从前入台亦多,其时曾不敢遽然停之者,其秉彝之天,犹有不泯,护逆之科,不忍自陷故也。而宗城倡之于前,薄罢旋叙,不以其罪罪之,彼窥觇跳跟之辈,果何所惮而不为也哉?此而置之,则将来之忧有不可胜言,岂不大可畏哉?臣谓李宗城宜施投窜之典。若论近日政注,则宗城蒙叙之后,汲汲检用,有若赏功而酬劳者然。首拟提举,副注宾客,次第相应显示崇奖之意,其他干犯之类,亦皆收录,犹恐或漏。政望一出,公议骇愤,事之无严,莫此为甚。前后当该铨官,亦不可不谴罚也。昨冬信使之行,下率之作弊,振古所无,征求无节,鞭扑狼藉,所过残虐,如经乱离。奉使之臣,恬雅自飮,虽曰可嘉,不能检下之失,在所难免,乌在其朝家择送之本意?至于副船失火,固是无妄之灾,而八十斤参料之改备,其他物件之输送,上以贻圣上之虑,下以殚中外之财,主管之臣,安得无罪?复命之日,有赏而无罚,超资陞秩,宠典隆加,若此而其可谓刑政得平乎?若夫次知、舌官之无薄勘而蒙厚典,尤涉不当,亦有违于愼赏必罚之道,恐无以垂法而惩后也。请三使臣以下,从轻重勘断,以为奉使者之戒焉。夫阃任之于守令,视道伯虽有差间,亦一道之元帅也。而向来平安兵使具圣益之丧,在殡未返之时,道内二三守宰,游宴于安州客馆,大张风乐,营妓之服素者,亦参其中云,听闻可骇,亦关风教之一端。其时参会守令,令本道查问,以施责罚焉。李春跻之向来所遭,在渠可谓不幸,虽不必深疑其本事,而其庶弟其时事,至死于治盗之刑,则真所谓由我而死者也。且其日赴宴而死者既非一二家,则为其父兄与子弟者,参以人情,宁欲与春跻周旋于朝绅之间哉?在春跻自处之道,固当杜门蛰伏,罕与人交接,而乃反包羞忍耻,与同平人,自立于周行之间,比肩于卿宰之列,人虽不言,岂不内省自忸哉?人心之陷溺,廉防之大坏,无复馀地,请李春跻永刊仕版。夏间槐院分馆之后,猥杂之说,举世传播,物论朋腾。虽以李景祚、吴彦宾事言之,其杂乱不公,举此可知。彦宾之当初复科,已多非议,五点分榜,堤防大坏,李景祚之不辨鱼鲁,已播于登第之初,其叔泰龄,恐其或漏,恣意加点,圈中之人,羞与为列。请主圈诸人,并削其职。李泰龄挟私加点之罪,各别严处,使改分馆焉。承文提举、筹司堂上,地望自别,为任紧重,苟非文华才猷者,不宜轻授。而近为卿宰之例兼,望实未著之柳俨、柳复明并与其选,实非所以为官择人之意。请并改正焉。台谏之职,上而与人主争是非,下而与大臣相可否,国家之于是职,不可不难愼而轻授也明矣。掌通之特教永罢,盖可见审愼之至意,而阘茸巽懦之辈,犹不免苟充于其间,申饬选部,另加愼择焉。前献纳朴璲之弹驳鄕任,疲恼莫甚,而势力百倍,不敢下手等语,尤可骇也。坏损台风,令人代羞,请命刊去台选焉。前郡守郑广运曾在台地,已有人言。虽以日者道臣状启观之,可知其乖政酷刑,不可罢黜而止。请永刊朝籍,勿复检拟焉。言路之闭塞,未有甚于近日,以不言为高致,违牌为上策,骨鲠之风、忠谏之节,侧听无闻。官师规督,亦且蔑如,况乎君违之重、衮阙之大,孰敢抗颜而触讳冒死而直陈也哉?言路闭而国不亡,臣未之闻也。宁不慨然于今日也?伏乞大开不讳之门,以广来谏之路焉。良役一事,为今日莫大之弊,若不及时变通,则国家之危亡,可立而待也。盖一家三丁之役,并杂费总而言之,则殆过于十五六两,若其邻族侵征,亦不在其数。今此查正之法,固不为不美,差过数年,则亦难免如前之弊。臣以为勿论京外,上自卿相家,下至庶民,而一例计其口数,且分男女、壮弱于其间,自十岁至六十而捧其口钱,则上可以足军国之经用,下可以解吾民之倒悬矣。夫世之为此说者有三焉,结布也户布也口钱也。何者,盖结役之烦重,为今世之一大弊瘼,虽値丰亨之岁,陈荒等弃之处,犹有白地征税之患,如此而民不逃散,安可保也?此法之不可行,不待智者而知矣。户布之法,虽可行之无弊,而亦有些少不齐之端,都不如口钱之十分无弊也。臣常以此口钱一条,质难于搢绅、士友,博询于鄕曲有识,此法之行,谓之便者固多。其中所以难之者,则其言不过曰:‘一行口钱之法而无分于上下,则名分自此而紊乱’,为此说者,盖不究其本而徒论其末。天之生斯民,无间于贵贱,而惟劳逸之政,独有异焉。使斯民穷困而不之恤,则恐非古圣人所谓‘一夫不获,若己推而纳之沟中’者也。虽行口钱之法,其于名分则必无相紊之理,惟圣明勿以疑动,夫挥乾断而亟行也。此亦有已行之可验者。坊民坐更之法,曾因筵禀,一从家座之次,而毋论有官与凡民,以为轮行之均役。今此口钱之法,实为万民之均役,则视坐更,其重果何如?而行之之易,则曾无异焉。更乞采施焉。夫法久弊生,理之常也,法弊而改,亦圣王制治之盛事。三代所以变革损益者,盖以此也。何独于良法而不然也哉?签丁之弊不一其端,而臣请只举其良丁减损之弊而陈之。托于校院而免焉,属之各所而免焉者,其数本不伙然,而有时汰定,自无永失之事。若夫投迹于富家、世族之墓下,而改名私奴者,居生于武断鄕曲者之篱底,而冒录率户之类,各样图免,自多其术。及其子孙,因缘为奴,如是而良额安得不损缩也哉?口钱之法行,则此等之弊,自可消矣。且念束伍,即国家缓急之卒,而专事于收布之政,故惟以贫残无依之类总编而入籍,脱有不虞,则不为国家之用,而尽为涣散。若能行口钱而罢良役,悉以富实之民,充定于束伍,且给资装保十名,而保钱一依口钱例施行,则亦可免偏苦之叹,国家之戎政,必将有实效矣。伏乞圣明,将此两条,博询廷臣,详讲以行之焉。
批曰:“李宗城事,业已下教,其何断断?初登于台,先售旧习,予虽耗矣,良可骇也。谓重臣以自靖者,政尔自道也。信使之行,果有下辈之弊端,则不可无饬,三使臣并从重推考,三守令事果若此,则有关礼风,令备局查问本道而处之。承文院分馆事,其涉不公,当该圈人并罢职,李泰龄削职。李景祚、泰龄为承文,则参圈岂曰滥也?而其曰不公,则不可仍施拔圈。吴彦宾则掩匿覆过,王政之大者,况本事端緖已脱,成均分馆,岂曰滥乎?今尔所论其涉过矣。既处分而改正其人,何必改正原圈乎?今尔所请,非特欲改正乎?滥也。混乱其圈,其意何则?岂有无圈点之人而改圈之道乎?此所谓混乱也。备局、承文提调改正事,其涉过矣。此重宰,其选晩矣。李春跻事,噫!想往日之所遭,在上者为臣矜恻。为庶弟而杜门,此等义理,见于何文?予则曾览往牒,莫知柳下惠之杜门。此等风习,诚非笃厚也。大抵论二三臣者,可谓插软,岂可曰劲直?朴璲事,果若所陈,而虽坠台风,往已特递。往事勿说,圣人攸训。郑广运拿问事依施。拿问则自有其律,不待结事,以一事兼请永刊,莫知其是。另加愼择台选事,其请是矣,申饬铨曹。良役事,厦毡之上,思其穷民,夙宵奚弛?今者所请,意则是也。户、口、结三条之议,自古有之,而此非轻先讲求者。何则,有讲究之名而无实效,是欺民也。以台风勉君之言,其涉切实,当自勉。”
○正言罗㶷上疏,略曰:
近观台司,作一虚窠,视若地狱,避如机阱。牌不进为强者之上策,托在外为懦者之奇计。又或黾勉行公,乍出旋入,俄除忽递,遂令台省,都作一宿之庐。君德有阙,谁得以补之,朝廷不淸,谁得以淸之?纪纲不整,谁得以整之,官邪谁劾,不法谁弹?以致人情肆然无忌,典法荡然无存,恬憘成习,私欲横流,躁竞成风,几至白昼行劫,莫敢谁何之世界矣。知有家而不知有国,知畏权势而不知畏台谏,推考之启或发,则人人含怒,相规之言一出,则世世为仇。臣未知久任言官,权重台阁之世,亦有此弊否乎。臣意则限以朔数,定为令甲,别拣刚正公明之人而处之,除非大罪戾实病故,勿令许递于限前。图免规避者,施以禁锢之律,犯颜逆耳者,假以优容之意,培养直气,久而勿替,则抑亦为修举废坠消弭天谴之道也。生民休戚,专在守令,殿下所以惩贪戢赃之令,可谓严矣。而一新县令李埴,素以奸猾善事,名于一世者也,贪虐不法之状,难以殚举。而括得数百馀良丁,尽属于山行保人,所谓山保者,非朝家军总,乃本官自用之布,而刻酷征捧,侵督邻族。本县素有数百隐结,以防己酉后今陈之役者,而尽归私橐,未尝以把束及于民间。粜谷累千石,肆然发卖,每石作钱三两,而一两八钱则散给民间,秋成后责捧一石,还充本数,其馀二千二百馀两,尽归私用,臣谓一新县监李埴罢职可也。丰德府使李𫟼素性凶悍,专事贪虐,行已鄙悖,得罪风化。向来台疏,有非一时弹劾之比,而遽畀畿府字牧之任,臣谓丰德府使李𫟼汰去可也。兵曹正郞李圣运,其父为虎龙写其教书,借笔于人,而归功于己,为世所弃。渠又托迹贤关,与镜贼之亲弟,倡起凶论,墨削四大臣之名,故通籍十年,渠之血党虽在铨地,而犹畏公议,不敢注拟于郞署。而今忽首拟于骑省直正郞,题目之下,人皆骇惑,臣谓兵曹正郞李圣运汰去可也。典籍李宇和,其父所坐至重。向者翰圈时,得参一点,圣上特命罪其主圈者,其所以严堤防者,可谓至矣。为铨官者,何敢举论?而今乃肆然首拟,物议哗然,久而未已,臣谓典籍李宇和汰去可也。铨官之汲汲检拟,犹恐或后,世道之忧,所关非细,臣谓当该铨官,特施谴罚可也。
铨官,即徐命彬也。疏入,不报,寻命削职。李埴令该府拿问。
○先是,玉堂尹光绍盛奏郑亨复之为全罗监司,淸简自持,治绩卓异,至是上谓筵臣曰:“故左相称郑亨复之淸简矣,顷闻尹光绍之言,湖南治绩,甚可嘉也。”应教黄景源曰:“亨复居家恬静,任职无私,亲戚故旧不敢有所干请。盖其平生,有一副当规模,故治民按藩,不烦刑威,而吏民无不敬惮,此律己淸严,立心无私之效也。”上嘉叹之。
○召见儒臣。应教黄景源曰:“圣人之制为谥法,盖所以崇德报功,风砺名义也。故副学尹文举、金庆馀,俱以经学之士,遭遇孝庙,出入经幄,将伸大义于天下矣,事有大谬,退归丘园,终身不起,有壁立千仞之节。文举则发告叛逆,力辞赏资者,尤可尚也。孝庙经幄之臣,几皆赐谥,独此两臣,尚未蒙节惠之典,公议莫不惜之。下询大臣,特命赐谥,亦扶植名节之一端也。”上曰:“所达出于公心,大臣登对时,下询而处之宜矣。”盖文举,光绍之从高祖也。其后领议政金在鲁奏言:“两臣非二品实职,俱系格外。以一儒臣连请格外之谥,至于三人,事体未安。请金善行、黄景源并重推。”景源又曰:“国朝之制,奉常正职掌议谥,而或有不公者,故令应教以上驳议矣。近者应教掌议谥,而奉常正无所可否,非国制之本然也。自今以后,使奉常正,协议正谥,以复古规好矣。”上曰:“此后议谥时,以曾经玉堂人,差出奉常正,俾与议谥可也。”
9月29日
○庚辰,流星出北极星下,入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五六尺,色赤。
○宪府申前启,不允。
9月30日
○辛巳,以李宗白为大司宪,姜必愼为正言,尹光绍为副应教,洪乐性为校理,洪羽汉为副校理,金善行为兼司书,吴遂采、金尚迪为承旨。
○内局入侍。领议政金在鲁曰:“大享摄行之请今几次,而终未承兪音。当此静摄,冒此寒冷,臣民焦闷,举国罔措,更加三思。”诸臣以次谏止,上曰:“予心已定,岂可已也?”
○兵曹正郞李圣运上疏,略曰:
罗㶷丑诬,言之痛心。逆虎教书,臣庶从叔檍秀实写其文。盖檍秀身既卑微,粗有笔技,故伊时果差是役。而传闻易讹,怨家挟憾台臣李重观,论劾臣伯父前郡守臣衡秀,以为‘使其仲弟德秀,写教文’,德秀即臣之仲父也。其时谏臣尹会疏斥其失实,则重观以此引避,终归落科。本来事状,不过如斯。今㶷之疏直曰臣父写之,抑勒为说,而又曰借笔于人,归功于己,所谓书写,初何功之可言?而设如渠言,真有可记之功,笔既檍秀之笔,则顾何与于臣家?而乃以借、归等字,隐映说去,以为眩惑之资耶?当初重观之以臣仲父为言者,已归虚捏,而㶷又因此变幻,以臣父为言者,必欲紧衬臣身而点污之,其所用意,吁亦巧且憯矣。而又从而为之说曰,臣之仕途,由此见枳。臣以戊午释褐,积仕槐院,癸亥陞六,待罪外邑。其后骑省、外台、分司之望,亦尝屡拟,间受天点。虽其根植单孤,才识卤劣,宦途进取不能犹人,而实未尝因累见枳如㶷之说,则所谓血党畏忌,不拟郞署之云,尤岂非捏无之一端耶?至于墨削一款不待多辨。凡泮宫墨削之规,惟斋任辟人闭户,独自施墨,非凡儒所敢干涉,则臣之未经斋任,众所共知,其墨削之为谁某?太学日记一按可破,臣岂敢费辞呶呶。而臣之所愤痛者,镜、虎是何等恶逆,而凡欲陷人者,必以此空中羃去,䵝昧为说,此等伎俩,天日之明,宜无所不烛矣。
批曰:“览尔为父讼冤之章。人之巧谗捏诬若此,世道寒心矣。”
冬十月
10月2日
○癸未,太白昼见。
○上引见大臣、备堂及京畿监司。京畿监司洪凤汉曰:“顷因承旨洪启禧之奏,有旨顺怀墓立碑,臣营固当奉行指挥,而第念各陵之所未遑者,先从墓始,非所以重事体。”上曰:“置之。”领议政金在鲁曰:“因忠淸监司李日跻筵奏,军作米事,有旨许施。请以兵曹骑步兵木、户曹、赈厅、禁御两营、平安监营黄海监营及兵营木,分排于三南,京畿作米三万馀石,俾有区划。”上以问诸臣,议不一,兵曹判书金尚鲁尤执难议。上曰:“昔仁宗皇帝谓杨士奇曰:‘勿使有司之臣知之。’亦为民也,岂惜少费?其特许之。”户曹判书朴文秀言:“旧制不给旱田灾,或给绵田灾,然惠少费多,宜勿许。”时关东绵田告荒,请灾结也,上命依文秀议施行。掌令南泰赫申前启,不允。
10月3日
○甲申,以闵百昌为司谏,洪乐性为献纳,权抗为持平,赵云逵为校理,黄梓为大司成。赠谥故赞成吴谦曰贞简,赠吏曹判书崔梦亮曰忠毅,赠兵曹判书金完曰襄武,左参赞金光煜曰文贞,刑曹判书尹宪柱曰翼献,赠领议政洪万朝曰贞翼,赠赞成黄璇曰忠烈,兵曹判书朴师益曰章孝,刑曹判书赵正万曰孝贞,领议政洪致中曰忠简,吏曹判书徐宗玉曰文敏,右赞成朴弼周曰文敬。
10月4日
○乙酉,夜,电光。
10月5日
○丙戌,雨雹,状如小豆。
10月6日
○丁亥,上具翼善冠、衮龙袍,将诣太庙。时天寒大风,群臣力谏,不从。由仁化门,诣太庙。教曰:“思先之诚少伸,而日寒如此,为军兵心犹憧憧。煮粥善馈之意,分付各军门。”入斋室,改具冕服,奉审如仪。永宁殿奉审后,诣省牲位,以牲牛瘠小,命递典牲提调,而郞厅事过后拿处。入斋室后,还收拿处之命。
○是夜四更,上具冕服,亲祭行礼如仪,还入斋室。
10月7日
○戊子,制感怀诗。自太庙还宫。
10月9日
○庚寅,流星出张星下,入巽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左议政赵显命上疏,略曰:
臣得见启下举条,因户曹判书朴文秀之言,诸路木花灾损,一切不许云。户曹今年年分比总大都八十六万结,然其中旱田居半,而通八路全无所收。然则民将以四十万结之出,应八十万结之役,其间白征之冤,当如何哉?至于木花田,不两耕者,自前有给灾之例,则民之望幸于仁主者,必有甚于赤子之求饱者矣。虽文秀之言,未尝曰木花不被灾也,以灾之及民者些少不足为惠,毋宁不给,使国计无损云尔也。既知其些少不足为惠,则优给之使之为实惠可也,反欲并与些少者而割削何也?今年实结,既准上丰,就其中虽割出六千灾结,所损不过为文秀所云九牛一毛。伏乞善处焉。
上谕以当下教于领相。
○宪府申前启,不允。
○忠淸道渰死人等,命施恤典。
10月10日
○辛卯,京畿囕死人等,命施恤典。
○庆尚道儒生郑相垕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10月11日
○壬辰,以曹命教为大司宪,闵应洙为内局都提调,尹东度为修撰,赵暾为兼校书校理,金宗台为司谏,安克孝为持平,郑宲为弼善,金阳泽为兼司书,李应协为副校理,曹命采为承旨,任𪼛为掌令,申命相为全罗右水使。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曰:“日前以诸道绵田给灾事,有问议首相之命。臣意虽给绵灾,实结大缩,欲别为申饬,毋得过滥。”从之。
○命罢梁山郡封山,以道臣状闻其有弊也。
○命兵曹一军色郞厅,依二军色例,自辟久任,从兵曹判书金尚鲁言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
○咸兴有女,一胎生三男。
○召儒臣,讲《夙夜箴》。
10月12日
○癸巳,副修撰李世师上疏,略曰:
荡平美名,而考其效,反不及于一进一退之时,廉隅既坏,名节扫地。臣闻故相宋寅明临终前筵奏曰:‘戊申以后,深戒朋党之祸,首倡荡平之论者,盖欲为国家祛朋党,而行之十馀年,不能祛党,而四色之外,别党又出,与当初祛党之意相反,徒为年少辈射利之境。曾前老、少之分也,四十年后杀戮始出,此党若又倾轧,则其祸大且速,非前日老、少之比。’相臣以荡平主人,忽然转身于百尺竿头,反欲打破荡平,是岂无所见而然哉?
又曰:
鹓行鹭序之间,岂无恬退淸直之士,淹滞废蛰之中,岂无超群轶类之才?只殿下局于荡平,而不能举用耳。臣岭南人也。岭中人士,自古以文学从事,非乏登科之人,而填红、角牌,只充乞粜之状,若此而安得不感伤和气哉?
上览疏恶之曰:“是必隐暗中有欲一进一退者误录,故相言而教之也。”乃召入世师,切责曰:“我不递逐尔,尔其好归陶山书院读书。”世师惭惧不知所出。明日,即呈告还鄕。
○进士尹得观等上疏言,
其师朴弼周文敬之谥,未允物议,请改敬为正。上又召责曰:“夙夜儆戒之敬,极是美谥,而尔欲更之何耶?尔于尔师,不能爱之以德矣。且朝廷谥典,非尔曹所敢干议。退去。”
得观犹复覶缕不已,上怒甚曰:“尔敢不退,予当祭告尔师而停举尔。坐明伦堂处置尔。”得观乃趋出。饬政院,勿捧此等疏。
10月13日
○甲午,命放典狱轻囚,以日寒故也。
○春秋馆圈取当为翰林者八人以启。三点黄仁俭、尹得养,二点黄𭩴、李齐显、李宜馣、李尚允、赵宗濂、李宜哲。上谓所取太精,而皆是京华之人。令本监领事以下,改圈。
10月14日
○乙未,户曹判书朴文秀白上曰:“户曹无一定之例,判书若不了事,则费用无节,愿禀旨裁酌,作为定制,使按而行之,以塞中间消失之弊。”上许之。
○上作垂戒之文,以训世子,凡三条,曰戒色,曰推诚,曰爱人。
10月15日
○丙申,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10月16日
○丁酉,白虹贯日。政院、玉堂陈戒,皆仿故事而已。上例批。
10月17日
○戊戌,上引见备堂,以灾异延访也。下教责躬,减膳三日,备局、各司文簿未回启者,命即回启。掌令南泰赫申前启,不允。校理赵云逵,以掌令南泰赫,申前启后无一言,驳罢之。且曰:“遇灾警惧之时,庙堂𬣙谟,无一实事,可谓寒心矣。”在鲁以寒心二字,非寻常规责语,即引嫌辞职退,又上札自理,上慰解之。
○配宫女惠永于端川府。上谓无良而特教出配,外人竟不知其为何事也。
10月18日
○己亥,掌令任𪼛上疏言:
阙门投书之变,殆过半年,罪人终不能斯得,请前后捕盗大将并谴罢,从事官以下从重科罪。济州吴姓人三父子之并命,未知实状之何如,而守令滥酷,杖毙无辜,则法不可饶。民心不淑,诬陷官长,则亦有当律。请当该牧使拿问查处。北兵使赵德中不禀朝廷,径行操链,忠淸水使吴命修之赴本阃,途闻拿命,而乃指挥列邑,聚会军兵,偃然以水军大将,据楼船而主戎政,请并施编配之典。
皆从之。济州牧使韩亿增也。
○副修撰申𬀩上疏,复论洪象汉曰:
顾彼平生不识羞耻、廉饬一节,非所暇责。诚以铨地招赂,大关淸朝之贻辱,馆僚疏论,差快舆情。而意外谴递,实乖崇公论励世道之政,略效匡救之忱,因及喧传之事,此非臣一人之言,即搢绅大夫之言也。
又曰:
毕竟匿情之供未尽推究,畏死之招直归断案,其所出场,殆无异于以血洗血,未见有湔涤之痕。象汉犹肆跳踉,张皇对章,自处以全然白脱,诟人以奸谗凶诬,反詈叫嚷,惟意所欲,不料其骄恣无严,一至此极也。
上以为张皇,严批责之。
○召儒臣,讲《夙兴夜寐箴》。
○持平郑彦忠上疏,盛陈举世朋党之弊,自言:“根植孤弱,言议巽软,顾瞻畏忌,不能痛陈而极言。”答曰:“既知其弊,以公察职。”
○陈慰使海运君梿等还,召问彼中事情。
○以赵东渐、具善行为左右捕盗大将。
10月20日
○辛丑,月犯轩辕右角星。流星出鬼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召儒臣,讲《夙兴夜寐箴》。
10月22日
○癸卯,左议政赵显命札陈七条:
一。保啬圣躬。言殿下过于忧勤,水剌每多失时,往往达夜不睡。以今番大享言之,静摄之中,又当极寒,而孝思所迫,咈群情而必行之。宗社、臣民所恃赖者殿下,而殿下何自轻若是?又伏闻殿下自太庙还宫时,涕泪纵横,哀动左右云,臣有以仰圣孝之出天。然殿下上奉东朝,下有元良,晩运方亨,有可乐而无可忧。何故过自悲伤,以损天和也。
一。教谕东宫。言臣窃覵我邸下受气盛大,岐嶷异常,渊默沈凝之中,发越横逸之气,若不可御。当此血气渐壮之时,一有差失,悔不可追。圣谕首条,似或虑及,而窃望殿下,常常照管,频频戒饬,视冲年益加详密焉。言有不敢尽者,唯在殿下默会之也。
一。矫革民弊。请遣绣衣,廉察黄口、白骨之弊,犯者道臣以下,勘以重律。市民弊瘼,曾使洪象汉主管厘革,今象汉重有所遭,更令兵曹判书金尚鲁与该署提调徐命彬,商确变通。
一。愼惜爵赏。言赏加、特擢,今年最多。乞自今益加难愼,武臣升擢无渐。边地防御无人准瓜,迎送纷纭为弊多端。而出身曾未几得专阃臬,生踈愦愦多不成样。荫路中如光、罗、忠、尚等大州牧,必其屡经郡邑,蔚有声绩,然后始得为之,而今新荫无资历者,莫不力图而横占。吏无善治,民被其害,宜严饬两铨,毋得如前骤滥。翰林召试见落者,辄归春坊说书两窠,遂为陞六之捷迳,参下之极选,而翰林则便为冗官,故见落者不以为愧,反以为荣。兼说书自是翰林兼衔,今后则非翰林毋得滥拟。说书则勿拘通拟,而召试见落者,新圈召试后,始许拟望。铨郞变通之后,三品陞拟,罔有限节,反为名官躁进之阶,今后经幄新进,新录前勿许陞拟。庙荐则勿拘中庶六品,仕满者不过若干邮窠调遣。入仕之岐多,而疏通之路狭,故各司之官此流居半,官方之淆杂固已甚矣。而积仕多年,无故作散者往往有之,此亦可矜。各道监牧官,宜罢自辟之规,以中庶仕满者差送。如以为自辟不可尽废,则勿用闲散,就时仕中许令自辟,似为两便。
一。振励台风。请言官在罪籍者,勿论有罪无罪一并疏释。屡入台而不一言者,出补边邑,以为劝惩之地。
一。登进人才。言昨冬臣以别荐事陈札蒙允,后又禀定荐目,知委已久,而至今无一人荐进者,亦足以观国纲。愿申饬诸臣,使之精白公举,拔其尤而用之。向者首相以储养将才事,陈达蒙允,而今至三四年终不能举行。亦愿严饬各军门大将,武臣参上、参下中,公选好身手有气力者。习以书史、骑射,授以鞱略、谟猷,日稽月考,别其才否而黜陟之,如皇朝王守仁之言,则必有成就之效。
一。防微杜渐。言丁未以后攻斥荡平者,不一其说,而直以反不如一进一退之说,肆然陈达者,实自李世师倡之。奉令承教之官,不善对扬,注措际不无病弊,推车之义,但当随事规勉,救偏补失,偕之大道。顾何必打破荡平,变作一进一退之局,使搢绅流血,宗社阽危,如辛、壬、戊申之辙而后快于心欤?此必有一种阴邪之类,诳谕远鄕不解事者,诬引故相,尝试上心,以为凶国祸家之计耳,其为不祥,不但为天津之鹃、踯躅之豕而已。愿殿下益坚圣志,益广圣聪,使鬼蜮之辈,无所售计,严饬铨臣,大恢贤路,毋令此辈借口焉。
上深纳之,多所采用。
10月23日
○甲辰,上召世子,讲《中庸》无忧文王章,春、桂坊诸臣陈论文义。仍以所授三条,训辞敕勉之。上问世子曰:“尔观史书,汉、唐、宋三朝孰优?”世子对曰:“汉为上,宋次之,唐最下。”上曰:“唐何故最下?”曰:“以不能齐家也。”上称善甚悦。
○以赵明谦为大司谏,赵云逵为献纳兼文学,李惟秀为正言,宋能相、李昌儒为掌令,任𪼛为校理,申晦为修撰,金善行为副修撰兼司书,郑益河为大司成,李毅中为司书,黄仁俭为说书。
○开城留守赵载浩上疏,略曰:
臣府良役不均,军伍踈虞,而处西路要冲之地。牙兵团束,即朝夕待变之卒,而编伍不实,全不成样。臣见校有儒案,其来已久,参案者谓之案内生,未参案者,谓之案外生,自有间隔。臣就案外十世无荫劳者、又试讲而落讲者充丁,案内则落讲者黜案而已盖参案三千馀人内,黜者一千六百馀人,未参案三千馀人内,签者一千四百馀人也。臣之墓奴来告山变,此乃落讲黜案者之所为也。自臣府参核严治,而惟臣性本迷滞,命又奇穷,在内而循默负国,已犯不忠之科,居外而妄率致变,又增不孝之罪。不忠不孝,其何以为人哉?乞递臣职,仍治臣罪。
批曰:“览卿之章,人心叵测。既治元犯,其在正民俗严风教之道,岂有许递之理哉?”
10月27日
○戊申,流星出娄星下,入南方,色赤。
10月28日
○己酉,冬至使领敦宁郑锡五等辞朝,上引见。谓副使郑亨复曰:“闻之左相,卿为方伯以廉白著闻,向者黄景源亦为卿言,不识何以为治?”对曰:“但谨拙守法而已。”上曰:“约而尽矣。”
○上召大臣、备堂,俱诣宾厅,未及对而大臣病作出去,只召禀事堂上见之。
○谏院〈正言姜必愼。〉申前启,不允。
十一月
11月4日
○甲寅,右副承旨尹光毅上疏,略曰:
敢演复卦之意,仰效芹曝之献。盖复之为卦,乃十一月之卦,而一转而为临,再转而为泰,三阳交泰,乃天地之盛运,而其要只在于养微阳。阳之微也,不能善养,则为群阴所揜,何以为交泰?裁成辅相之功,只在于人主一心操舍之间,可不惧欤?圣上每于筵中,以春秋晼晩,志气消沮为教,伏愿殿下,以敦复自勉,以频复为戒。
批曰:“其勉留意”
○全罗道幼学柳春恒等上疏,请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批曰:“业已谕,其修学业。”
○户曹判书朴文秀,条录大内所供百物户曹已往各年支费多少,入对奏之,大抵冒滥者过半。上览悦曰:“簿记明白,使我易晓。”遂以御墨存削之曰:“此便成一部《周礼》,予非得灵城不能为此,灵城非遇予亦不能为此。下教饬京外诸司,以既减御供,毋敢浮费之意,赐手书,褒美文秀。承旨金尚迪曰:”遇灾之馀,圣上节损之政,诚得应天之实,而文秀此事,臣谓其功多于戊申讨贼。“
11月5日
○乙卯,下教兵曹,武臣当讲人抄启,又饬军门,自哨官以上大将亲试阵法,以为考核功能,岁以为常。
○旧制禁都城四标内起耕,上以民家世耕之田,不宜混禁以致失业,命京兆只禁新田,勿禁旧耕。
○上引见大臣、备堂。
○命饬使行缎绫,昔有纹而今无纹者,一依有纹例严禁。自纹缎之禁,赴燕象译辈,不买其有纹,而争求无纹者,商胡曰:“朝鲜人直恶是斑斑者耳。”于是皆去其纹而售之,则各色缎物如旧。而至陈慰书状沈鑧反命之日,具奏其状,副修撰尹东度曰:“果如鑧言。是禁纹而已,非圣上昭俭之意。”遂有是命。然所谓自古无纹者,犹区别勿禁,识者憾焉。
○命各道监牧官,令司仆寺自辟中庶时仕者调遣。赵显命尝上札罢监牧自辟之规,本寺提调郑锡五又上札言:
若是则差遣之际,未必择人,而弊必至于牧民受害。
上以问金在鲁,在鲁以锡五言为然,遂有是命。
○以洪重一为大司谏,赵重稷为司谏,洪羽汉为献纳,李埙为正言,任珣为持平,郑翚良为副提学,李奎采为校理,赵云逵为副校理,李毅中为文学,郑羽良为艺文提学,尹光毅、曹命采、李台重为承旨。
○江原道烧死、渰死、囕死人等,命施恤典。
○复以金圣应为训链大将,具圣任为摠戎使,俱以捕将坐罢也。
○谏院〈正言姜必愼。〉申前启,不允。宪府〈持平任珣。〉申前启,又启曰:“竹山境内,贼徒乘马张盖,恣行劫掠,杀越人命。本府乃讨捕营也,其常时不能威戢之状,据此可知。守御屯谷之在麻田郡者,亦为贼徒所劫掠,此系公谷,有非闾里草窃之比。请两邑地方官,并罢职。参核使权一衡为人庸鄙,名论素轻,难望其检饬行中见惮异俗。除目之下,公议未厌,请改差。”是日未有报闻,珣在台厅,候批不得退。明日日晏后,答曰:“不允。权一衡事过矣。二件事依启。”因教曰:“珣二三条列,乃闻于寂寥之馀。”特赐上弦弓。以当该中官,不能提禀,未即下批,命中官越俸三等。
11月7日
○丁巳,土星入氐星。
○召儒臣,讲《夙夜箴》。
○上召王世子,讲《中庸》九经章,命春、桂坊讨论。上以世子前受音讲读未熟,推考春、桂坊以饬。
○春秋馆翰林改圈点,取黄仁俭等十五人,命承旨读之。上曰:“鄕人虽小,七人加圈,可谓广取矣。”命本馆申饬上来,即行召试曰:“是再为科,应无侥幸矣。”
○全罗道儒生朴重垕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11月8日
○戊午,下教大臣,搜举人才。
○以尹尚任为修撰,金始炯为判义禁,李天辅为同义禁,林象老为司书,李匡世为户曹参判,闵百祥为庆尚道观察使。
○命录用洪景辅、吴光运、李秉泰、赵泰万。后景辅、光运有戊申功,秉泰淸直,泰万受知,故有是命。
○正言姜必愼上疏言:
府启之经宿赐批,实所罕有。喉司之臣,难免不禀之失。“
上命不禀承旨推考。
○京畿烧死人等,命施恤典。
○召儒臣,读《自省编》。
○命放金吾秋曹轻囚,以日寒也。
○庆尚道儒生申光朝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11月9日
○己未,夜,骊川君增请对,入奏曰:“臣家有惊心之事。冬至祭后见庙龛中,有投书之变,朱书而封之。有曰:‘开则万人和悦,不开则一人自静,’语极妖惨。臣之三叔侄,视之大惊,即投之火。权嵆者,臣家外孙也。臣怜其早孤稚𫘤,遇之如子,冬至翌日过去,后二日又来,忽问曰:‘此有故训戒之辞乎?’曰‘无。’又问‘有梦兆乎?’曰‘无。’又问:‘有逆天理之事乎?’曰‘无。’嵆曰:‘于吾家庭中,婢得一封书。’臣始疑怪,固问不已,则久而后告其辞曰:‘天以辞训,祖以传训吉之多也,人逆孙逆,吉变为凶。呜呼!吾神将何依将何依?索辞于增,愼献于天,而书之于绛色木锦’云,书语又极妖惨。臣问:‘汝独见乎?’则谓‘示其从权𦈜、权崇亦同见,𦈜之言曰:‘书中增字,乃骊川名也,’谓嵆:‘汝往骊川家,但问有何事,无事则可火此书’云。臣自遭此事,昼不能食,夜不能眠。”仍涕泣,上曰:“予之近亲独卿在,而又如是,世道叵测矣。此则与阙门投书有异,作为骊川祖先之语,旨意阴恶。而两家一串贯来,明是一人之事。顾何以得捕乎?”乃饬三军门大将、左右捕将,申严夜禁,戒入侍承、史,毋或传播此说。
11月11日
○辛酉,左议政赵显命上札讼赵德中曰:
秋间,德中历辞于臣,言历路行操之例,臣以依例行之答之。臣即当陈达发关,而病昏忘却。德中则以臣言为庙堂指挥,遂于路中行操,误德中者,臣也。
又曰:
罪有原情,经著赦眚。德中固有罪,而实出无情,谴罢足矣。窜配不亦过乎?
批曰:“卿虽闻之,无备局分付,则焉敢径先习操。”不听。
○判府事闵应洙在鄕不至,上屡谕召之。药房求诊,辄令待都提举来入侍。应洙犹连疏不膺命,药房提调李周镇,为白其病,请更敦勉,上厉声曰:“君有疾尝药,臣之义也。大臣事诚慨然。设令予疾甚,则在骊州之都提调,可能入侍乎?”以奏语不审,推考周镇,应洙闻之,惶恐即来待命,遂出仕。
11月12日
○壬戌,以金尚迪为参核使。
11月13日
○癸亥,以郑熙普为承旨。
11月14日
○甲子,上御欢庆殿。参核使金尚迪求对奏曰:“今番使行李允芳所失银子四百五十两,不得真赃,致疑于郑忠,径先呈文,转生葛藤至于此境,则洪万运、李允芳极为无据。为充谿壑之欲,每以银子弥缝,故弊端无穷,臣于今行不敢持银,只当以事理譬晓,不幸蹉跌,死亦甘心。”上称善不已。
○命逮送干证人于虏中,以听查勘。令户曹给其衣粮,其父兄妻孥,自其官顾恤,用赵显命言也。
○以南泰良为大司宪,沈䥃[1]为大司谏,李应协为献纳,郑玉、李基德为正言,柳复明为都承旨,申晩为刑曹判书,李宗白为刑曹参判。
○召儒臣,讲夙夜箴。
11月15日
○乙丑,以金遇喆为东莱府使。
11月16日
○丙寅,忠淸道儒生金阳来等上疏,请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11月17日
○丁卯,行次对。
○以兪最基、金汉喆为承旨。
○工曹判书赵观彬上疏论:
参核使金尚迪,虑事行言近夸,大欠缜密。两国人交辨之际,其所应变一有差失,慢书之来,难保其必无。
始尚迪之以使事入对也,言译官李廷禧等罪状,方自刑曹合查,上谓观彬疏,由于廷禧等之造谤也,怒谓筵臣曰:“向闻尚迪拒廷禧不见,虑必有衅间,果然。欲用人才,沮之者众,岂不难欤?不遣尚迪,是无国也。廷禧辈当正法于湾上,而后人心可服,查事可定。”遂责答而不听。尚迪引避不出,又拿处督饬而卒任之。
○以洪象汉、元景夏为同义禁。
○承旨郑熙普罢。熙普尝论元景夏,而为吴光运所斥,及除承旨,疏引前事,谓被景夏反詈,因追诋光运为媚时挤人。疏入见却于政院,而熙普出仕。景夏对疏斥之曰:
熙普与宰臣相仇,在收埋逆尸,而宰臣有功于戊申,曷云媚时?
熙普又上疏自辨曰:
臣与吴光运相仇,在收埋逆尸云者,实出白地。诚使臣真有是事,则光运斥臣之疏,苟引他台所处置争财之事,作为挤臣之大柄?则况此事比争财一款,轻重何如,而必漏此而提彼耶?即此观之,臣之初无是事,不待辨而自破。
上以反詈既故之人,风习不可不惩,罢熙普。
○上御内司仆,亲鞫世分、权𦈜、权崇。左参赞元景夏上疏言:
宗臣求对,承、史秘讳,中外惶惑汹,必有妖恶不逞,潜藏暗伏,酝酿变怪,思之澟然,而捕厅视若寻常,廷臣亦无陈请,臣窃惜其泄泄也。
上既饬秘筵说,自大臣以下无有知其事者,领议政金在鲁稍闻其略。及登筵请严核,而景夏疏又入。于是入侍诸臣同辞争请,令金吾拿三人。嵆在豊壤,未及来,先以世分、𦈜就逮,遂有是命。问世分曰:“汝于何月日,得何书于何处,汝之上典,何以取见其书?书于何样物,而其色何色,其长广几许?汝上典既有详言处,一一直告。”世分供:“今月初三日向夕,舂米砧间,见舍廊路导石,有红色木,长三寸不足,广寸半许,傍有雪而不湿。臣爱其鲜红,拾而取之,则小上典适来夺,见之默然。所书字样,如大瓜样细书三四行。臣还索,则小上典白不可给矣,又曰怪哉,无惊动之色,仍入房中矣。小上典奉其母,往豊壤矣。当初小上典固求其书故纳之,臣三四次还索,终不给之。其色之红,乃真红帖,如梳帖样,以糊新粘未干矣。其红木之色,常见于宅中者,而上典家儿衣组,亦以此样木为之矣。臣以此言于内上典,则内上典问于小上典,而曰此曰彼终不言矣。往来处则安国洞权持平家、馆洞李姓妻家云矣。”问权𦈜曰:“何月何日,汝之从侄权嵆,持何样书,而所书者何物,其色何色,书何样语?汝览其书,以何语言于嵆,而使问于何人乎?已为详闻,一一直招。”𦈜供:“臣从侄权嵆居相近,故来见示以怪物惊动,责以妄。其书外面,书天辞二字,其红木广三寸,长五寸许,其书则‘天以辞训,祖以传训,吉之多也,人逆孙逆,吉变为凶。呜呼!吾神其谁依乎?呜呼!其谁依乎?索辞于增,愼献于天’。书凡三行,第二行头吉字,第三行头索字依俙矣。书则非不能书者,似蜀体字样,如铸字《通鉴》矣。世分即嵆三寸絖之婢也,絖,国衡之子也。臣之三寸名道衡子绛,出继本宗,故以絖为养子矣。臣曰:‘如此妖恶之言,付火可也’云,则嵆言:‘冬至日骊川家过时祀出来时,不知得何物,而骊川招其叔,共立若干语,仍为出来,而有惊动之色。骊川于渠,爱之如三寸,故渠亦情深,欲知其事,一日往问:‘冬至日有何如事?吾家亦有如此事,已烧火。而两处如此极怪异’云矣。’此一段,问于权嵆则可知矣。嵆乃儿童,渠自问之,臣则实无使嵆问骊川之事矣。嵆则儿也,犹疑其有祖训,而稍知人事者,岂有疑于有无乎?渠非伪造也。果若有疑,则问之可也,初无可疑,则岂有使问之理乎?有何梦兆,有何训辞,有何不遵先训逆天理之事,以此欲问于骊川云,故臣以为此非可疑可问之事云矣,冬至日既有骊川家殊常之事,故如是问之云。而骊川家所得之书,以红书之,插于祠堂门隙云矣。初八九日间,往西学洞酬酢后,不即来言于臣,骊川君请对后,嵆来言。而臣意以为恐渠言不重,借臣之言而言之矣。嵆为人非轻妄,且非狂悖,而渠父早死,且有痰病,人物不宽。文笔尚不足于科儒,以文理则可以看得其文矣。臣言于嵆曰:‘虽汝兄,勿以此传之’云矣。”上命亲鞫姑罢,待朝更鞫。持平安克孝申前启,不允。献纳李应协申前启,不允。
11月18日
○戊辰,权嵆就逮,上命并上阙。更问世分,世分供:“红木所粘之糊,乃米糊,色靑不冻矣。”问嵆,嵆供:“臣年十八。初三日夕时如厕,世分汲水而来,置盆于下人厅侧,拾书视之而行,故臣见其书面有天字。取书见之,其书三行半矣。臣持示臣叔权𦈜,𦈜曰:‘此天书乎,人书乎?此非难知之事,而极异常矣。以文理言之,增字似指骊川也’。臣初未觉增字之属骊川矣,及闻臣叔之言而知之,臣曰:‘骊川家若有此等训辞,则诚为异常矣。’臣自初三日,宿于𦈜家,初六日往骊川家,而初三日夕示𦈜时,𦈜曰:‘汝知此书,天作耶,人作耶?’臣曰:‘天何以成言,红木亦何从在天乎?’𦈜曰:‘吾意亦然矣。’臣往骊川家时,𦈜曰:‘此言愼勿出口。’臣问于骊川曰:‘有先训乎?’曰‘无。’又问‘有何梦兆乎?’曰‘无。’又问‘有何异常事乎?’曰‘无。’臣曰‘初三日夕,吾家婢世分,忽得异书,其书书于红木,而辞意异常。此处若无他可征之事,则不干于此家矣。’骊川执手而问曰:‘吾视汝若亲子弟,汝不视我犹父兄可嘅。汝有所怀,第言之。’臣早孤,闻其言感动,仍以书中所见者告之,归宿于𦈜家,言于𦈜子崇矣。𦈜问曰:‘汝往骊川家,言得书事乎’。臣曰:‘其家纷扰,未及言矣,’𦈜曰:‘此事不必问,待从容时言之可也。’臣之叔絖则臣不言之,臣之庶叔宿骊善家而归,闻骊川请对事,来问于臣。臣往骊川家,问请对曲折,则骊川在内不出,海陵曰‘两家事,可得帖然,此庆事也’云矣。臣见其书有天辞字,又有人逆、孙逆字,故意谓天以辞训,此人逆也,祖以传训,此孙逆也,故臣果以逆天理等说,问于骊川矣。𦈜供是矣。臣欲以三条设问之意,问于𦈜,则𦈜曰:‘汝欲问则问之任意为之。凡与人言,虽恐动之,难得使人直告,汝之先发必易矣。’臣家所得之书,则臣以为非匿名书,或信以为天书也。骊川酬酢时,以笔书以示之,仍以其所书者裂纳于炉火矣。臣问于骊川曰:‘顷者时祭后,见何样书而忌我乎?’臣非谓骊川忌我也,骊川使之出去,故如是言之。臣传于𦈜曰:‘骊川家得何样书,而甚忌我矣。’行祀时,骊川君奉神主而来,臣则不入祠堂,参祀者为七人矣。世分所得之书,其糊处甚微,而其干已久。世分所供新粘而湿者,乃诬陷之言也。”更问世分,以与嵆招所供米糊干湿之不同,世分供:“其糊则靑而不冻,明是新粘者。而其糊流于红木之外,臣之掌中有濡处,故知其为新粘矣。”更问𦈜,𦈜供曰:“嵆果以三条欲问之说来言。非不知其惊骇,而嵆本以痰病之人,每事不能忍耐。若遽加叱责,则恐致生病,故或诱或责,从容开说,使勿过动。初五日间,臣问嵆曰:‘汝见骊川,言得书事乎?’嵆答以不得从容,未及言之,故臣以为‘不言幸矣。此后愼勿发口。’增字之义,嵆果不知,而臣言之矣。臣谓嵆曰:‘汝知为神语,而决无是理矣。’臣至今传诵者,非反复熟读也,粗有记性,故一见而能成诵矣。”命𦈜与嵆面质,俱无违错。嵆与世分面质,世分曰:“糊色靑,其湿分明矣。”嵆曰:“天辞字稍湿,而明是雪上露湿,糊则干矣。”世分则曰湿,嵆则曰干,两不相下。更问权嵆,嵆供:“臣年十四时,臣父客死杨州,臣仍得痰病,忽忽不乐,涕泣度日,不复宴飮。病源渐深,医言弛心为好,故故作不实之状,骊川知之矣。夺见世分所得书三条设问,亦由不实之习,不知匿名书为何样,只以辱人者,为匿名书,不知如此为匿名书也。与骊川、海陵相见时,已言其书封糊之干矣。若知害于国,岂不仰达乎?”更问权𦈜,𦈜供:“臣虽无状,事国日久,岂不知法文之重乎?俾勿发口,而嵆不能忍,乃言于人,其书不得付火者,臣之罪也。”并下府。持平安克孝申前启,不允。献纳李应协申前启,不允。
11月19日
○己巳,上亲鞫。更问嵆,嵆供:“臣若自办,或有他人指挥,则何不直告乎?糊之干湿,何关于臣,而必以干为达乎?不过从所见。”命放世分。持平安克孝曰:“世分有放送之命,而论以鞫体,不可直放。且糊之干不干,与靑不靑,犹有更问之端,拘留以待似宜。”献纳李应协曰:“世分犹有可问之端,不可直放。拘留可也。”上曰:“王者既放之后,复何拘留也?予若酌处权𦈜,则台臣争之可矣。”元景夏曰:“今番狱事,极其妖恶。而皇明有楚国妖书之狱,入览《明史》而处之。”上曰:“卿言是矣。”金在鲁曰:“关系国家之事,岂可轻易独达乎?”景夏曰:“然则轻易为之矣。”更问权𦈜,𦈜供如前。上询讯问当否,赵显命曰:“匿名书则非亲鞫之事也,三条设问,是乃凶逆。且非渠独办,必有指挥之人,讯问宜矣。”诸臣议皆同。元景夏曰:“臣初以审愼仰达矣,今则讯问之外,他无可言。糊干与否,最为紧关,三条设问,极为阴惨,不可不问。而大臣虽以为逆,臣则以为究竟得情,然后方谓之逆矣。”在鲁曰:“三条设问,非逆而何?”命罪人下府,亲鞫姑罢。权𦈜仍囚,以待决末,权嵆待朝自本府加刑,若直招,当亲问。
11月20日
○庚午,义禁府推鞫权嵆,病重,大臣议启停推。
11月21日
○辛未,宪府〈持平安克孝。〉申前启,不允。又启:“今此妖逆,前古所无,𦈜与嵆绸缪谋议之状,已著于帐殿亲问,不待嵆之直招,而情状绽露。盖三条设问,何等阴惨?使嵆任意为之,则可问者一也。拈出妖书中一字,谓有指的,以为三条设问之张本,则可问者二也。谓嵆有心病,欲掩其迹,及其语穷,反以其病之间间发作为供,则可问者三也。其情节之阴凶,推此可知,请维亟令鞫厅,严刑得情。”又启:“世分情迹,虽无可疑之端,而鞫事未了之前,亦有当问之节,其所放送,似涉轻先。请还收世分放送之命,依前严囚,以待鞫事收杀。”又启:“帐殿亲问之日,知义禁元景夏欲为缓狱之计,至以非逆之说,敢进于询问之下。向者宗臣请对也,入侍承宣既闻妖书之阴惨,则所当惊心痛惋,请讨不暇,而含默无一言,请并罢职。”上不从。谏院〈献纳李应协。〉申前启,不允。又启:“𦈜与嵇,同其寝处,烂漫谋议,绸缪情节,已极叵测。巧辞其字义,旨意阴惨,辞屈于面质,情迹难掩。隐情未输之前,遽有仍囚王府之命。若使嵆抵赖径毙,则其将置而不究乎?请嵆、𦈜一体严讯。”答曰:“已谕矣。”
11月22日
○壬申,以尹得和为知义禁。
11月23日
○癸酉,火星入氐星。
○编配吴命修于锦山郡。命修前自锺城府使递还也,滥执驿马,又以拿命后行操,被台劾,两罪俱发窜。
○命参核入去盘缠,依沈阳使时例为之。参核使金尚迪,以员役之无八包而请之故也。
○义禁府推鞫。更问权嵆,刑问第九度,气窒停刑。议启:“待少愈,更当加刑。而臣等有禀达事。”诣阁求对,上召见。领议政金在鲁等曰:“即今钩核之端甚多,诸议皆以为嵆若径毙,则不可不讯𦈜,𦈜掩嵆,嵆掩𦈜,互相隐讳。三条之问,𦈜亦非全然不知者,既曰数三夜同宿,则𦈜如有痛恶之心,岂不呵禁乎?嵆以稚𫘤,必不能独办。若不刑𦈜,其在鞫体大不然矣。”上不许。左议政赵显命曰:“贱疾断无从宦之望。今日入侍后,未知何日又入侍,耿耿愚衷,有欲仰达者矣。当今悠悠万事,莫切于保啬圣躬,莫要于保养东宫。所以有前札一二条之说,而殿下所以保啬者,实多踈阔。以目前亲鞫事言之,凡有鞫狱,每每亲临,此皆为世臣虑也。臣虽愚迷,岂不知德意之如天?而第未知世臣重乎,圣躬重乎?流金盛热有不避,严冬雪寒有不顾,百灵所扶固知无忧,而万一有大段疾患,将若之何?臣请以闾巷之言言之。殿下非奉老亲之独子乎?何自轻若是?今后保啬之方,十分留意焉。臣窃以殿下之踈阔于保啬者推之,则保养东宫者,亦必踈阔,臣尤以此为忧,曾于筵中仰达曰:‘天地祖宗,以圣子锡殿下,殿下若不能保养之成就之,则是殿下有负于天地祖宗也。’臣之此言,殿下必记有之矣。我邸下实有圣人资质。《诗》赞后稷曰:‘实覃实𬣙。’覃𬣙者,岐嶷硕大之谓也。邸下之岐嶷硕大,有符于此,可知所禀者乃天地盛大之气也。臣每于讲筵仰瞻英姿,则渊深厚重之中,神采英气发越横逸于眉宇之间者,自然映带于左右,此圣人之资也。以此资质,以此气象,培养成就于规矩准绳之内,则德业之盛,可以为尧、舜、文、武,福禄之降,可以享华封人寿、富、多男子之祝。而所以培养成就之责,惟在殿下。况今邸下既非冲弱之年,又是盛壮之时,此何时节?正宜十分致愼,而一有差失,岂不可忧哉?圣谕中第一条,真是先事之戒,而亦可为圣人时雨之教也。伏愿十分留意,凡系保养之方,常常照管,毋或踈漏焉。此臣所以有前札第二条之说。而文字之间,有不能形容尽者,故今为洞陈如此矣。”领议政金在鲁曰:“左相札中,言有不敢尽云者,意有指向,非泛论也。自上其或俯谅而加意耶?”显命曰:“即指御制戒训中首条也。”上曰:“虽不言,予岂不谅。”显命曰:“然,殿下亦不宜过加拘束,致损迈往之气。学问工夫,勿忘勿助长,缓急疾徐之间,必默念而善诱,要使无过不及之弊焉。圣躬康宁,睿学成就,则人心世道,虽有千万怪恶,皆不足虑矣。”
11月24日
○甲戌,以李基德、朴昌润为持平,鱼锡胤为校理,申𬀩为副校理,朴相德为司书,吴遂采为承旨,李万囿为庆尚左水使。万囿,资、历浅而以带砺勋臣,命特超之。
11月25日
○乙亥,以李台重为东莱府使。
○玉堂上札,请𦈜一体严讯,不许。时大臣三司连以此陈请,皆不听。
○颁柑于太学,试士。命居首幼学李镇国,直赴殿试。
11月26日
○丙子,义禁府推鞫。委官禁堂、承旨、问郞、谏院同前,宪府持平李基敬进参。更问权嵆,加刑十五度,气窒停刑。议启:‘罪人嵆,一向顽忍,严刑十五度,气窒停止。请待少间加刑。“答曰:”依施。
○特除前参议金镇商为同知中枢府事。上嘉镇商恬退,思召见而不欲以官职强之,又不可使布衣登筵,故有是命。
○命入翰林圈纸,特施御点二于蔡济恭,命赴召试。盖济恭无点,而方以记注入侍,惜其才也。
11月27日
○丁丑,曰有两珥、日晕,晕上有冠,冠上有背,晕下有履,左右有戟。色皆内赤外靑。又白虹贲日。
○政院以虹变陈戒,上优答。
○参核使金尚迪,如凤凰城会查。
11月28日
○戊寅,达善君泳卒。
11月29日
○己卯,流星出轸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削持平李基敬于仕籍,放黜鄕里,寻又特配于海南县。基敬上疏,言中批除授之过,又谓:“殿下于忠逆之分、是非之辨,往往认贼为子,保养蛇蝎。”又斥赵显命以逆贼至亲应坐外,勿拘事陈禀。及札论一进一退之弊,而以辛、壬、戊申当之,又攻朴文秀、李宗城、赵镇世等谓:“得罪名义者,宜示不与同国之义。”又言:“过奖于任珣寂寥之章,而厌闻忠谏。”又力斥荡平,又救任命周,其他刺论者甚多。上览疏大怒,拓窗歔欷曰:“此非基敬所为。予虽不及汉昭之辨诈,亦知此疏之有指教者也。”领议政金在鲁曰:“基敬善文,且闻素有一疏之意。”上曰:“此疏非一日可办。而基敬入台才数日,间又参鞫,若自为之,则必预具而待之者也。然则鄙夫也。”辞教转激,在鲁及判义禁金始炯请勿过用声气,上愈怒曰:“予固误点。而铨官之通淸此辈者,意出树党,甚非也。”又曰:“此辈必食尽人乃已。闻近来多虎,奈此人虎何?”命以墨汁涂抹其疏而出之。因下教曰:“渠用《大学》,吾亦用《大学》。遂有削名仕籍,放黜鄕里,不与同国之命。又令基敬待于城门,门开即出,明日又教曰:”李基敬非李世师踯躅之比。其令食息鄕里,则君不君国不国。海南县投畀,倍道押送,到配日,道臣状闻。“又教曰:”此辈跳踉,专由探君弛张而然也。“命改正李彦世、朴圣源台通,又饬政院严禁以基敬疏撕捱者。基敬疏无虑累千言,上既命墨之,又有勿书之教,疏遂不行于世。其言大抵专出于党,然间亦有切至可采之论,特上恶党之甚,而威怒太过,并与其可采者而不加察。卒至坐及于不干之李彦世等。噫!基敬纵可黜可窜,至于墨抹台章,迁怒他人,则反累于圣德。而大臣、三司曾无一言救正,可嘅也夫!
○以金尚翼为大司谏,李耇龄为司谏,柳绰为正言,李光溭、金朝润为持平,黄梓为知义禁。
○忠淸道烧死人等,命施恤典。
11月30日
○庚辰,上御内司仆,亲鞫权𦈜等诸罪人。更问𦈜曰:“汝之指挥无疑,而嵆反自当,屡次严讯终不吐实。渠若自创,岂忍杖若是乎?汝于嵆,便若父子,因汝推诿,渠若一向受讯,则汝虽欲幸逭,此无秉彝之心也。”𦈜供:“彼天在天,焉敢欺也?嵆若杖毙,至冤极痛。实不知其言之为死罪。臣岂有一毫指挥之事乎?家事任长,臣罪当死。”更问嵆,嵆供如前。命嵆自本府加刑,𦈜仍囚。
○上又亲鞫尹光履等。初,上既知八金事之无实,屡饬捕厅,趣擒真贼,捕盗大将具善行等,日夜诇求。有武弁尹用履者,见沮于宣传荐,积怀愤憾,尝诣善行自诉,善行问谁为沮君者,用履历举成野、郑来伯而因及李泽。盖泽,墨用履名于荐案,而所谓李宣传得其投书者也。善行心疑之,遣人密察,割来用履家壁上小札。视之乃用履与其兄书,而书中所说果荒唐。始投书时阙门卒信川军人李千起者,自言:“尚记其人状貌,多髯而声嘶。”于是,善行使人招千起,潜遣认用履,反而大惊曰‘真是真是’。又大喜曰:‘今日听声观貌,不胜幸甚。’善行以此白,上并收用履及其兄宅履。搜得其家书札,多悖恶语,字状亦与投书相似。概字皆去木从大。善行等以为无疑,自捕厅按问,不服曰:‘三月,兄弟俱在仲兄光履平海衙中,何知投书?’又有郑女者证言:‘用履三月十三日来其家。’善行等遂入对具奏,即命拿致干连诸罪人并鞫之。问尹宅履曰:“阙门投书,若为国而告也,何不言于捕将,而阙门已闭之后,隐身而投?宣传官非一人,则何独指李宣传乎?此必有愠憾于此人,其欲阴害之意,非汝所为,必汝弟用履所为。千起之指告无疑,郑女之供又为绽露,一一无隐。”宅履供:“臣即两代国舅之孙,臣与两弟光履、用履,皆蒙恩典,岂有不足之心,作为穷凶之事乎?宣荐之得不得,系于公议。门阀虽合,臣之为人不合,不得为之,则亦何恨乎?臣弟见枳于尹勉恒之后,绝口不言荐事矣。臣则半鄕半京,不与人追逐。用履则正月初下去光履任所,光履得重病,故仍留救疗,今月始还。臣则正月二十二日往江陵时,历见监司,四月初还。阙门投书、李宣传之说亦闻之,而不知为谁某矣。”问用履曰:“汝于李宣传,曾有含憾,欲为嫁祸,知其入直,作此投书。千起指告甚详,郑女所告,汝之上京月日沕合。汝书与投书所书即一样,大概之概字,亦为难掩。投书中有严延日,汝亦知严延日三字。汝之投书中,初以楷书巧作字样,末乃匆匆以书者,此知李宣传之入直,恐其逾日。乘门闭隐身投书,潜为下去,若见肺肝。捕厅捕问之时,幻弄日字,欲为周遮,郑女面质窘遁之后,欲打郑女,节节阴惨。且赵观锡,以汝之故,无故杖毙,此若抱冤者之指告,焉敢巧开?无隐直告。”用履供:“臣以家世之不合,见枳宣荐,心甚冤痛。宣荐枳塞之人,即郑来伯、李宅周、李泽也,后更闻之,非来伯、宅周,乃泽云矣。宣传官中李柱海为人纯良,新入厅中,不为主张,故不疑此人矣。臣于正月初旬,下往臣兄平海任所,五月离发,七月始还。郑女若面质,则可知其言之虚实矣。郑女以为三月见臣,千起以为髯相似,两言驱臣于死地矣。书辞之说,臣六寸妹夫自京来传:‘京里多骚屑,有鞫厅’云。而臣在远道,亦有老父,故过虑而有此书矣。合其粮食,卜其强弱,察其天地等语,毋论投书中此语之有无,臣读三略,故知之矣。臣之奴末罗纳供于捕厅曰:‘大上典,趁三月祀上来’云,而恳托臣必如是为言,然后可无相左之患,而速放云,故臣迷劣,果依其言书纳矣。”命用履与千起面质。千起向用履曰:“彼果厥汉矣。厥汉之貌髯好,而面则日昏未辨,语音则似失音者矣。常汉呼人之声急,此人声稍缓,似两班声矣。八金则臣尝闻其声,且以无髯,故前亦以为非矣。”用履向千起曰:“世多有髯者,何以多髯为我乎?”千起曰:髯似之,语音亦似之矣。“用履曰:”死期迫至,彼汉所见如此矣。“命与郑女面质。郑女向用履曰:”三月十三日汝岂不来到?吾以汝之来,故出处行廊,十五日解娩矣。“用履曰:”捕厅面质时,汝岂不曰率妻眷而来云乎?“郑女曰:”吾兄之婢石礼,与民伊母,亦于三月见汝云矣。“命石礼、民伊母并发捕拿来。问石礼,供:”臣与郑女,同入于尹先达家,臣在行廊,郑在内房。臣则尹先达上来之前,先已出去,而上来时则三四月之间,未能详记矣。尹先达之妻,先为上来,先达则往平海,故不与同来矣。“命石礼与郑女面质。郑女向石礼曰:”尹先达率其妻同来之事,汝亦知之,而愚劣不能记矣。“石礼曰:”尹先达之妻先来,而陪行非先达,乃他不知之两班矣。“命施威,更问石礼,供:”尹先达内外同来之说,实为虚妄矣。“问民伊母锄德,供:”与尹先达对门居生,而其上来三月四月,固未辨。而郑女产子,则产于内越房,其时尹先达不来矣。云往杨州,间或往来,或十日一来,一朔一来,而未能的知之矣。“其后壬午,又亲鞫。左议政赵显命曰:”尹用履二三月间上京时,宣传官金天普见之云矣。“兵曹判书金尚鲁曰:”闻捕将之言,则金天普以为:‘用履二月念后来见’云矣。“更问尹用履,供:”臣之书样相似,面质见屈,臣罪当死矣。三月在平海,观刈竹,又见兄之子落伤气窒。二月若有见臣于京者,愿与之面质。见屈则投书一节,当迟晩矣。“命拿金天普问之,供:”昨年至月间,用履来见托宣荐事。其后二月晦三月初又来,以不善周旋,至于枳荐,颇有愠意。又曰:‘李泽枳我矣,汝善为周旋,以为复荐之地。’五月又来见以解罚于李之意申托矣。“上曰:”所供颇不了了。更无可问之端。“命放天普。更问用履,供:”不别白。“施威更问,供:”称连在平海。“无他语。命亲鞫姑罢。复于癸卯,〈十二月卄三日。〉命尹德喜、姜万秀,自捕厅拿鞫。问万秀曰:”何年月日,何人传书于何人,而其书大小何如,所书真谚何居?门隙传致时,何人受之,其人年几何?捕厅纳供,虽已见之,其间事状,更为一一直招。“万秀供:”臣以京主人,代役为业矣。今年三月,逢李姓人于铁物廛桥,此乃平海实主人也。买酒劝飮,仍使之传书于宣传官厅李宣传直所,故不得已传之。呼兴元门军士于门隙,而日已昏黑,故不得知其面日。臣家远,即为还归,其后二三日,见李姓人矣。臣拘留捕厅,见放日,往问李姓人,则后当从容言之云矣。“命施威更问,供曰:”岂敢欺罔乎?使之传给,故果传之,不知其里面。实主人言,此乃渠官员急报之书,皮封只书一行,日暮不省其字样矣。“问尹德喜,德喜供:”臣二月上来,过寒食下去。而在捕厅不胜周牢,以三月上京告之,实则三月在杨州臣家矣。臣自杨州,转往平海,臣与宅履为四寸。用履三月在平海内册房,宅履正月下去,在外册房矣。“命施威更问,供曰:”臣来路主人明白,则焉敢欺乎?在平海时,以马鞍匣事,见忤宅履,故宅履有逐送臣之札,而本倅责臣上去矣。“讯杖第六度停刑。更问尹宅履,宅履供:”德喜即臣之擘四寸也。用履与德喜有相激之事,故欲为调剂,果有抵弟之书,而元无为人悖逆之说。用履为人怪恶,不数其兄矣。严延日,臣虽不能的知,而似指严宅周,故以此为对于捕厅矣。在捕厅时,有一张书,故以用履书告之,初无以用履笔告之之事。臣及光履、用履之笔皆在,详考则可知矣。“更问尹用履,用履供:”臣若有以书付人传致之事,而其人以为然,则臣当死矣。臣则无所为之事矣。“讯杖三十度。更问姜万秀,万秀供:”臣非饰诈而告也。臣见捉于捕厅时,捕校言于臣曰:‘尹用履方入鞫厅,以此捕汝,汝必直招也。’臣答‘以吾非邸人,何以知之?’云矣。“更问尹用履,用履供:”臣若为之,则至于此境,何敢隐讳乎?“讯杖三十度。更问万秀,万秀供如前。命万秀无可问之端放送。及后乙巳,义禁府推鞫。更问尹用履曰:”汝潜自上来,隐身京中,使益年替纳无疑。不然,益年何以恐㤼自毙乎?问于益年之妻,则泣诉‘其夫之恐㤼自毙,请以雪冤!’益年临毙之时,语其妻而称冤者,闻甚矜恻。以汝之故,无辜赵观锡公然致毙,益年缘汝自毙。以一人而杀二人,尤为切痛。从实直告。“用履供如前。讯杖三十度议启请加刑,依启。更问尹用履,用履供如前。讯杖三十度议启:”用履如前忍杖,终不直招,请加刑。“依启。复于丙午,更问尹用履,用履供如前。讯杖三十度,议启:”用履一向顽忍,请加刑。“依启。更问尹用履,用履供如前。讯杖三十度,议启:”用履抵赖不服,请加刑。“依启。命罢推鞫,戊申用履物故。教曰:”用履虽物故,万秀之招、益年之自毙,十分无疑,元犯归一。宅履今无可问,特放。德履则授书益年,非用履则渠也。其果授传,即一蠢蠢无识者流,讯问而或杖毙,则此非恤刑之道。供对挟诈,不可白放。参酌远配。“又命赵观锡既知冤毙,用履为投书之元犯,则尤为矜恻,特施恤典。初,上命林象老廉探用履等三月留平海与否,及象老复命,所诇察不甚分明,只平海封库,而亦不获不法文书,上甚不满之。
○谏院〈司谏李耇龄〉申前启,不允。宪府〈持平金朝润〉申前启,不允。
十二月
12月1日
○朔辛巳,召试翰林被圈人,取蔡济恭等六人。
○修撰金善行,以日昨李基敬处分时,多有不忍闻之教,奏请还收,上不从。又曰:“日昨亲鞫,𦈜则虽以审愼之意,不即施刑,嵆则逐日加刑。狱体即然,而亦不讯问,大坏狱体矣。”知春秋郑羽良,以祸机不可不深虑仰奏,上曰:“卿之言太深矣。”
12月2日
○壬午,上御内司仆,亲鞫权嵆、权𦈜等,命世分,更为拿来。问:“汝与嵆,其不绸缪,嵆非幼稚,则其婢所持之物,何求索之辛勤乎?汝之放送已久,汝家诸人必问曲折,所言若何?当时亦有使唤往来于骊川家之事乎?若前巧饰,当严讯究问。”世分供:“大上典死后,臣无往来宫家之事。臣放出之后,臣上典问其委折,臣以为如此如此云,则上典曰:‘汝则泛看之,不知糊干,嵆则有心看之,详知糊干’云矣。拾得之时,杵军二人在前,不知谁手所落矣。”命施威,世分供:“若解缚则厥书推出之道,当指告矣。此事臣知班婢中英梅所为也。上典言:‘西学洞初二日作变,内人贵贞、太贞所为也。初二日时祭时,祠堂奉出,无作变之事,奉还时有此变,而内人等憎疾骊川,作此变’云矣。嵆之母拍掌痛哭曰:‘此变内人太贞辈所为,而吾子则岂不冤痛乎?’嵆之妻曰:‘何以的知其然而出此言乎?’嵆之母曰:‘吾明知之矣。’臣之上典拘留臣者,虑有朝家更推之举,而嵆母谓臣曰:‘汝若更入,必以太贞所为告之’云矣。厥书落自英梅袖中,臣所目见。若与英梅面质而见屈,则臣当死矣。”问英梅,供:“世分拾书时不见,而坼见时则见之,嵆与世分相争时,未及见之。世分放出后,内上典问其委折,则世分言:‘渠则曰糊未干,嵆则曰糊已干,’云矣,上典以为:‘此物汝与世分两人中必自袖中落矣。’臣四寸北实宫奴,故时时往见矣。臣上典曰:‘此事宫奴作变,’而亦无指名之言矣。”命英梅、世分面质,世分向英梅曰:“厥书岂不自汝袖中落乎?”英梅曰:“若然则内上典严责时,何不以此直告乎?”世分曰:“其时则拘于颜情而不告。今则到此,何可诬讳?”英梅曰:“自吾袖落时,汝分明见之乎?”世分曰:“的见汝左袖中落矣。拾得后汝欲夺取,而吾不给之矣?”更问英梅,供:“臣本不生长于骊川宫家。而十三岁前,在于兪进士后归于权家,自权家卖于鄕校洞内人秀烈矣,昨年权家还退矣。太贞之名则专然忘却,今闻世分言而觉之矣。”更问世分,供:“嵆不举英梅,故臣亦初不以告矣。”命亲鞫姑罢。其后甲申,上问所闻于捕将,捕将赵东渐曰:“骊川家奴孔承彦,常时守护祠堂云,故招问之,则细陈其行祀时事实。而内人则次烈、赞业执烛,太烈管闭分阁云矣。”上曰:“落后闭阁殊常矣。”捕将具善行曰:“承彦以为:‘庙宇甚邃僻,内人畏恶,虽昼日难于独入,其时太烈即出’云矣。”上曰:“祭官谁为居后耶?”东渐曰:“嵆居后云矣。”又为亲鞫。问世分,供:“坠书之说,初若直告于上典,则英梅必逃走,故不说于上典矣。”讯杖十三度。问英梅,供:“世分拾书之状,分明见之。若自臣袖中落,则必有传给之人,何不直告乎?”命捕孔承彦。问承彦,供:“臣与主人同年生,自七岁同居,多受厚恩,必欲相报。骊川内人之作夫有无,若与嵆之婢对面则可辨矣。”英梅曰:“有新门外居生,作夫之内人矣。”承彦曰:“非以作夫而出。上典有私好之事故放出,而渠自作夫矣。其名燕聘,其夫则朴姓校书馆书吏也。又有内人作夫于宗簿书吏朴致蕃而更入者。盖内上典,以其善读谚册,更为招置家中,其名贵贞。其弟贵代,为骊善所聘,今则作夫于善书者李泰矣。臣之女婿,即前典乐之子金恕海,而乃燕聘之娚矣。”讯杖十五度。又于乙酉亲鞫。更问承彦,供:“李泰为人之善恶不能知,而但闻其能书而多智矣。”命承彦与英梅面质。问世分,供:“英梅落书分明无疑。贵贞、太贞之说,嵆兄之所传于其母者也。”问英梅,供:“嵆母号哭曰:‘内人太贞、太烈辈,或可知之。而初三日传喝之人,亦可知之’云矣。”问承彦,供:“投书之由,全然不知。奉主还安,上典独自为之矣。”问嵆,供:“臣兄出去豊壤,始传骊川家投书之变,则臣母曰:‘此必内人辈所为,’太贞、贵贞之说,初不闻矣。”命嵆与世分面质。嵆向世分曰:“贵贞、太贞之说,出于吾口乎?’世分曰:”西洞作变之说,汝从容言于内上典,而内上典言于汝兄,故吾果听之矣。内上典曰,嵆之不言于其兄,以其兄之轻率,故恐或漏泄。向吾附耳言曰:“太贞、贵贞所为,而京中则纷扰,”出豊壤后为此附耳语。’云矣。其时敦礼、贵丹在傍,若与敦礼面质,则岂有见屈之理乎?“嵆曰:”臣母以其事问于世分,故臣以勿出口之意,申托于母与世分。而臣母之闻此说者,臣之孽三寸来传故也。“讯杖第五度,命世分讯杖十三度。命贵贞拿来。问贵贞,供:”骊川有若臣之父母,臣岂为此事乎?权叅奉之子,常常往来,似若有情,而其貌凶惨,必是其人之所为也。所可疑者,渠家亦有投书之事,而众人所疑,皆归于嵆矣。权叅奉之妻熟见之,其人则良善矣。贵代即臣之同生,而为李泰妻矣。“时,英梅有孕,命勿施刑。诸臣请拿权𡼖,上曰:”若入此地,决难复出。以妇女阴秘事,至问其子,则后弊难防,决不可开路矣。“至丙戌,又亲鞫。更问贵贞,供:”臣之见疑于权叅奉妻一款,臣亦莫晓,愿与传说于权叅奉妻之人面质矣。“命拿李泰,即李泰海也。问泰海,供:”臣儿时为翰林陪,而今无身役。贵代以臣母病重之故,下送其处,在十月二十七日矣。贵代之往来于贵贞,臣实不知。臣虽卑贱,有向国之心。曾在戊申起义兵,因此解谪矣。臣略有笔才,出入场屋,士大夫多愠之。多交杂类,又多负债,至于此境矣。“命拿权缮。〈嵆之庶叔。〉问缮,供:”臣依于嫡母矣,嫡母死后,骊川兄弟爱护臣。初九日骊善自其兄家,来传筵对事,罢漏时海恩来言有庆事矣。臣问其故,曰:‘吾家有投书事,汝家亦有之。而筵对处分,俱为无事矣。’臣仍问嵆厥由,则嵆曰:‘世分、英梅自舂所而来,世分得封书,故嵆强而观之。仍往安国洞示厥书,过数日烧火’云矣。安国洞曰:‘此甚怪事,汝当烧火,而知之于西学洞为可,’嵆之所传如此。臣仍问于嵆曰:‘以何事?’嵆曰:‘此事极惊心。自此当绝迹于西学洞矣。’臣曰:‘汝当往示于西学洞,而不此之为,汝甚误矣。’臣又往安国洞,以筵达之由,传于𦈜,𦈜曰:‘吾则使之投火,不使之往问,而只令往知矣。’臣又问于嵆曰:‘其欲往知之者,何意?’嵆曰:‘往问骊川,而骊川若心动,则吾当绝迹矣。’其后骊善曰:‘此吾家罔极之变,汝善为讥察而来’云矣。“命放缮,命拿玉娘。盖李泰之形迹殊常,而其妻贵代之下鄕日字,多有可疑,故捕厅广加窥捕。玉娘亦其干连之一也。问玉娘,供:”泰妻初二日未及发,初三日始发行之状,臣果见之矣。“命玉娘与泰面质。泰则曰:”十月发去。“玉娘则曰:”至月初三日发去。“命玉娘与贵贞面质,贵贞曰:”吾果错认矣。“命玉娘放。又于丁亥亲鞫。更问嵆,供如缮言。命复拿权缮。问缮,供:”骊川家投书事,果言于嵆,而嵆之先知与否,不能知矣。“命与嵆面质。嵆向缮曰:”汝谓我曰:‘骊川家有投书事,故惊虑之际,汝又往问’云云,故我始知骊川家有投书之事矣。“缮曰:”此则是矣。汝谓我曰:‘汝往西学洞,为何言乎?’吾曰:‘吾往骊善家,则骊善以为:“西学洞有投书之变,惊怪之际,嵆来言其家有天书,此事不言于兄与叔,而言于五寸叔者,极怪矣”云,则汝瞠目惊怪。吾携汝手,出屏处语汝曰:‘汝得此书,宜往示西学洞,而何作此殊常之言而问之乎?’汝以为:‘问于骊川,若心动,则欲绝迹’云矣。“嵆曰:”然矣。“又问缮,供:”臣往权绛家,以上教问诸嫡嫂,则嫂以为:‘西学洞内人辈必为之。嵆岂为之?以此果言于世分傍听处,而元无指言内人之名。只以哀痛之心,发此言矣。’嫡兄嫂为人本不广,贵贞、太贞若有可疑之事,则子𡼖尚在,可以上言鸣冤,岂与贱婢子,有所酬酢乎?“问世分,供:”臣非诬告,乃直告也。“命放缮。昨日亲鞫,忽命放缮,而下教于缮曰:”闻嵆母以为骊川家投书,即其家内人所为,吾子何与云,若然则嵆为冤矣。妇女不可捕问,予甚矜郁矣。“今日忽命又捕缮,大臣以下莫知上意。及缮就拿,上曰:”汝出见嵆母语次,必传及昨日下教矣。“缮曰:”果语及,则嵆母以为:‘至痛所在,果发内人之言,而实不知其诚然’云矣。“上曰:”然?“仍放缮。盖上意必不欲拿致妇女,故放缮而使传之,拿缮而复问之,以破大臣请拿嵆母之疑,于是群臣始服焉。然上以放缮拿缮,为近权数,亦涉欺缮,亲制十行文,戒臣邻毋用权谋,使问郞读而谕之,钦恤恻隐之意,溢于言表。更问世分,讯杖二十三度。更问嵆,供:”不知其书之天作与人作。往问骊川,盖以此也。心动之说,果出于臣之意矣。“上见嵆四体皆战,不能着名,教曰:”心动二字,杀之无惜。而既不能着署,则不可施刑。“命下府。〈史臣曰:先王之政,莫先于仁,国家所愼,莫重于刑。窃覵圣上之鞫囚也,惴惴焉兢兢焉,惟恐一杖之误加于人,虽端緖既露,罪恶毕著,亦必丁宁询问,反复商量,视桁杨捶楚,若深渊薄冰,刑死者亦必无憾焉。他日国脉之灵长,必有所赖,此岂非后嗣王所可监哉?〉更问泰,供:”臣受恩于骊川,岂有投书之理哉?风云变化四字,臣果为书给于人矣。“更问权𦈜,供:”心动之说,全然未觉。嵆之文笔,不足以办此。归疑于臣,不是异事。臣若教嵆作此事,则何不于嵆在京时为之?嵆之自豊壤暂入京,非臣之始料矣。臣则见其书而知其阴惨,故使之烧火,而嵆则年幼无知,故问之矣。臣为残疾之人,已六七年矣,以何心作此事乎?“命施威,供:”心动二字,不出于臣之口。嵆以为:‘必有祖先之训戒?’故臣谓其决非神语也。以祖训等事问之者,嵆亦不知其为阴惨矣。“更问世分,讯杖第八度。又于戊子推鞫,问嵆讯杖二十一度,气窒停刑。世分物故。议启:”罪人嵆半吐半呑,顽忍不服,讯杖二十一度气窒。请待少间。𦈜情迹渐露,请更加刑。“至己丑推鞫。问𦈜,供:”嵆有病之人,故阴惨之书,未尽解说,只以向骊川辱说为言。臣观其文势,增字决是人名,故果认为骊川而妄率出口矣。嵆有心病,少闻惊心之事,则必怔忡不能堪。如或详言之,则恐其本病之复发,而此言无常说道于到处,则岂有如许事乎,故不详言于渠。而造意绸缪等事,千万暧昧矣。“讯杖三十度。议启:”嵆将欲加刑,而知觉不明,还为下狱。𦈜窘遁呑吐,终不直招,请加刑。“命姑罢。至庚寅,又亲鞫𦈜,供:”臣死时将迫,果妄发矣。射琴匣文,精神茫昧,虽曾所见之,不能觉得矣。“命加刑,供:”家事任长。若生嵆而杀臣,则臣所甘心矣。“讯杖三十度。问嵆,供:”辱骊川之说,臣未闻之,心动之说,即臣之言,非𦈜所教矣。“问𦈜,供:”朝家不得元犯,以嵆年幼,故致疑于臣,而末稍则必得罪人矣。“讯杖三十度。命拿贵代。供:”似于十月二十三、四日间下鄕,而六日半始达淸州矣。“上曰:”贵贞、贵代可谓脱空,并与英梅放送。李泰移送秋曹。“教曰:”李泰不待其放,隐于京者,已涉痛骇。以今番事推之,其行身之巧谲可知。“令秋曹勿拘日次,严刑三次,珍岛郡徒配。至壬辰推鞫,嵆供如前,讯杖三十度。𦈜讯杖三十度。又问嵆,讯杖三十度。议启:”嵆含口不言,𦈜窘遁破绽,请并加刑。“依启。更问𦈜,讯杖三十度。议启:”嵆、𦈜顽忍不服,请并加刑。“依启,命待明朝入侍后为之。至甲午,权𦈜物故。至丁酉,推鞫,更问嵆,讯杖三十度。议启:”嵆如前含口不言,请加刑。“依启。以病势危急,不得加刑,明日权嵆物故。
12月5日
○乙酉,司谏李耇龄奏曰:“今此鞫狱,万万妖恶,而端緖未定。今日鞫厅贵贞事,极涉可疑,圣意有在,下此询问之音。而权𡼖既以贵贞事紧出,则狱体所在不可不盘问。请权𡼖亟命拿鞫。”答以予有所执,不允。
12月7日
○丁亥,教曰:“讯问之规,讯前无捧手本之事,此盖渠不知而刑讯,非钦哉之道故也。此后不无捧手本之弊,以此定式,其令王府知悉。亦为分付秋曹。”
12月8日
○戊子,以柳俨为大司宪,朴春普为大司谏,闵墡为掌令,沈鑧、任珣为持平,具允明为正言,赵荣国为副提学,闵百昌为辅德,黄仁俭为兼说书。
12月9日
○己丑,教曰:“凡加刑招辞,虽有称冤之事,不为承款,则书以前招内无加减,非徒为予钦恤。此后其虽称冤,无他紧语,则依例待加刑,供辞则必书之意,分付该府、秋曹。”
12月10日
○庚寅,以朴弼载为承旨,洪启禧为同义禁。
○同知金镇商上疏,以五品退以二品进,实有辞卑居尊之嫌为辞,上优批不许。
○以朴弼载为承旨。
12月11日
○辛卯,以宋征启为大司谏,南泰赫为献纳,金若鲁为判义禁,郑羽良为判尹,赵载敏为司谏,权爀为平安监司,韩德弼为义州府尹。
12月12日
○壬辰,月入东井星。
○以赵明履、李昌谊为同义禁。
○以申思达为同义禁。
12月14日
○甲午,召见大臣金吾堂上。领议政金在鲁言:“骊川请对日记,当为后考,宜令史官誊出。”上不许。
○谏院〈正言具允明。〉申前启,不允。又启:“京外窃发之患,不可胜言,当该大将推考。”允之。宪府〈持平沈鑧。〉申前启,不允。又启:“朝家所以视关西,比诸路尤别,以其沿江,皆是保障直路,无非关防,制阃之任、字牧之责,不可不愼择。平安新兵使赵虎臣,为人狂悖,行事顚妄,屡典阃任,无一善状。江界新府使南泰耆,岭路訾谤,已登台章,复畀边任,未允物情。理山府使金溆为人残劣,全不成样,边上重地,决非其任。请一并改差。”上曰:“南泰耆顷者台斥,已知过矣。其何以此轻递边地?虽然,耳目寥寥之时,乃有此请,并依启。又启:赴燕邮卒,尽是大同驿所属。臣今年奉使留馆时,闻驿卒呼冤,怪而问之,则本驿察访柳謇,列录燕货,出付渠辈,使之白地贸纳,以此怨谤狼藉。身为法从,作此鄙琐之事,请大同察访柳謇,削去仕版。”上曰:“亦何准信?为先拿问。”
○别构宣惠厅于三淸洞摠戎厅基。
12月15日
○乙未,以黄梓为开城留守。
12月17日
○丁酉,领敦宁府事郑锡五,奉使燕京,卒于道。锡五立朝多年,小心谨愼,无所建明。及拜相,自知公议之不与,屡疏乞免。至是,以冬至使赴燕,至十里堡病卒。
12月18日
○戊戌,召见玉堂、春坊,王世子侍坐。上问:“汉君可戒者谁也?”王世子对曰:“桓、灵是已。上曰:”桓、灵固不足道。最可戒者,成帝也。成帝虽临朝,穆穆望之如神,及其与飞燕淫泆,岂复有穆穆之容乎?“上又问:”宾僚中有陈戒剀切之语否?“世子对曰:”宾客郑羽良,陈九容、九思矣。“上曰:”汝知足容之当重乎?“对曰:”唯。“上曰:”虽知足容之当重,食色之大,尤不可不戒。玉食珍羞列于前,纷华侈靡眩于眼,而当此之时,汝若对臣僚,以为‘吾不留心于此’云尔,则是欺心也。况色欲则浮于食欲?俄者戒以汉成,意盖深矣。予则以此戒汝,而臣僚则必不为此等语也。“
12月21日
○辛丑,火星犯房第一星,月晕回土星。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别划大同米,给杨州、水原各二百石,以补官用。时,二邑皆以隐结首实,官用难支,道臣状闻,大臣筵请,遂有是命。
○左议政赵显命上札,略曰:
今日言世道之弊者,莫不曰纪纲颓败也,贪墨成风也,躁竞成习也。有识之言,大抵如此,然皆泛论,未有指事摭实而言之者。殿下深居九重,何由知纪纲之真个颓败也,贪墨之真个成风也,躁竞之真个成习也?今则真赃的证,现发于天威咫尺之下矣,群下若又专掩匿覆,盖不以闻于殿下,则是群下之朋欺,而殿下孤立也。臣虽癃病废伏,无复一分世念,而痛愤之极,不得不一言也。李泰就鞫后翌日,臣承命再阅其文书,判义禁金始炯来言:‘某某文书,昨有而今无也。’夫亲鞫事体至为严重,罪人文书,毋论紧歇,既入于搜探之中,大臣以下亲阅于殿下之前。而一夜之间,潜自拔去,此实自有鞫厅以来所未有之变怪,而今日国纲可谓无馀地矣。臣即其坐咎责始炯,以为‘文书都事,不可不严处。’云,而始炯未几病递矣。此而置之,将无以肃颓纲,而其为关后弊无穷,臣谓当该都事拿问严究,期于得情,判义禁金始炯罢职,诸堂并从重推考宜矣。有一守令,駄送钱货于李泰家,使之分馈各处列录件记,现出于众目皆睹之中,而及臣再阅时,则已见拔矣。文书虽失,禁堂、问郞及侍卫诸臣皆在,焉可诬也?近来外方钱进封之说,盛行闾巷,然臣则意其浮嚣,未必真有是事。今而后始信其言之不妄矣。噫!武臣爱死,文臣爱钱,此岳武穆所以痛心于宋氏末运之弊。而诚不意圣明之世淸平之朝,亦有此事也。此而置之,将无以惩贪墨,而一代搢绅,皆将不免为暗昧之归。臣谓李泰未发配之前,更加严鞫,使之一一现告,与者受者,并勘以当律宜矣。热中不靖之辈,急于功名,奔走于庙剡陞擢之际,揣摩于朝论离合之机,其交通书札,皆以泰为渊数。而甚至于怨詈大臣,排轧同队,其言之可骇可羞,有令人掩耳而走者。今日世道,虽曰凌夷,诚不意淸朝衿绅之列,乃有此蝇营狗苟之行也。此而置之,将无以抑躁竞励廉耻。而祖宗盛时,未尝不致严于此等之事,至或有终身废锢者,此朝廷之所以淸明,礼让之所以兴行也。臣谓一体穷问于泰,摘发其人,刊去朝籍,以洗朝廷之羞宜矣。自有此事以来,有口皆言,有耳皆闻,台阁之臣,必有能为殿下言之者,而仄闻数十日,寂然无闻。殿下寄耳目于台阁,而台阁之负殿下如此。臣又自处以大臣重厚之体,而嫌于讦人阴事,仍遂不言,则是臣亦负殿下,而恐尹光履笑人也。臣谓李泰事后,行公台臣,一并黜补边远州郡,以励台风宜矣。臣之贱疾,已无望于复供职事,而虽以上所陈数事观之,其为大臣无状,不能靖世道而尊朝廷可知矣。恳乞斥退,改卜贤德,以弘济艰难焉。
批曰:“今览卿札,不觉䩄然。是谁之愆?岂徒辅相之引咎?一则凉德之致,一则不能导率之致。文书都事,关系非细,依札请拿鞫以问。查出文书后,从重勘处。判金吾诸堂,亦依施。台臣若有謇谔之风,卿岂有此札?李泰事后,在京台臣,并施罢削不叙之典。然则查问李泰事,意不然也。今已衰耗,贻厥孙谟之道,政宜谅也。隐恶扬善,非徒素心,乃君子之道也。彼虽无惜,所惜搢绅。查则过矣。”意盖深也。
○上询:“駄载钱货,赂遗京中者谁也?”承旨朴弼载曰:“不知矣。”修撰金善行曰:“闻庆倅李福海也。”上曰:“下款事何也?此是左相所笑者乎?”善行曰:“泰之文书,有一张札,以为‘荐剡事,左固可痛,亦可忧也,’左指左相也。左相其时曰:‘其忧之也深,则其言之也切,将有批颊之忧,不可不捉置文书’云,而领相曰:‘此非干连于鞫事,不可捉置文书。而既以现出之后,何有批颊之忧?’仍相笑而罢。其时书札,禁堂、诸郞见之,以为前承旨李衡万之笔法云,而有若为他人图庙荐者然,外议皆非之。相札非异,而札末所陈,有若起狱。以此推上朝廷,未知如何矣。”上曰:“予意亦然矣。衡万事,洪益三陈达,而予则不欲讦扬。今乃有此等事,人心不如我心。予每以爱保世臣,谕元良,若使元良闻此,则岂不轻视朝臣乎?守令之钱赂,书之史册,后世以予为何如主也?然以此成查,则不可矣。”〈史臣曰:“福海,即寿海之弟,德海之兄,俱以无赖,专行不义。以至于駄送钱货,使李泰厚赂名官,言之陋矣。顾何足诛?而若闵百昌以大臣之子,行己鄙悖,至于书抵泰曰:‘家亲非久当重卜,则似有碍于吾之庙荐,须及今图之于莱府之窠也,’泰图之衡万,盖衡万与领相为姻亲故也。衡万答书曰:‘左固可痛,亦可忧也,’其意恐左相之不听也。两札皆入搜探中,大臣以下轮视,时百昌以问郞亦在傍。同义禁尹得和传与百昌,百昌即裂之。人畏百昌之焰,莫敢言之。微左相一札,我东方廉耻名节,几无以振之。”〉 ○京畿儒生沈䚔等上疏,请招延韩元震、尹凤九、闵遇洙,赐批斥之。
○以李宗白为大司宪,鱼锡胤为司谏,林象老为掌令,权抗为持平,沈墢、韩德良为正言,李奎采为副校理,赵重晦为修撰,具圣任为刑曹判书,郑羽良为判义禁,黄梓为开城留守,沈䥃[1]为江华留守,郑权为东莱府使。
12月23日
○癸卯,以赵载浩为同义禁。
○校理任𪼛、司谏鱼锡胤、正言沈墢、持平权抗皆上疏,请李泰事严核,不从。
○大司宪李宗白奏曰:“今番妖书之变,极为阴惨,嵆、𦈜经毙,凭核无阶,王章未伸,举国咸愤。即伏闻罪人孔承彦,有酌处之命,昨日筵中大臣、诸臣,既陈其当问之意,则其在严鞫体之道,不可遽尔酌处。宜还寝酌处之命,仍令鞫厅严鞫矣。”司谏鱼锡胤奏曰:“嵆、𦈜之狱,极为阴凶,罪人经毙,端緖未露,舆情举切愤痛。至于孔承彦,不无可问情节,诸臣之所请严核者,则其在严鞫体之道,不宜遽然酌处。还收酌处之命,亟令鞫厅,严鞫得情宜矣。”上不许。宗白又言:“李泰罪状,大臣之札、台臣、儒臣之疏,论列无馀。而札批以得他成查,虑末弊而靳许。虽是圣上笃厚之政,而关系既重,不可不亟允大臣之请,究问严处。而搜来文书中,駄钱分给之李福海、周旋庙荐之李衡万,儒臣举名筵白,则其在国体,亦当拿鞫矣。”锡胤言:“得见大臣札语,世道可谓寒心。私书不宜成狱之教,有以见圣虑之深远,而大臣陈札之后,一并置之暗昧,恐非事理之当然。请令金吾核实而严处焉。”答曰:“相札之批既谕。问泰蔓延,是因私札而成查也,此当守初意。而李衡万事,其在淸朝廷之道,不可不严惩,永刊仕版。李福海事,剥割元元,馈遗搢绅,即一阿大夫也。所请依启,令该府拿鞫以闻。”判义禁郑羽良曰:“钱馈事,亦有将来难处之端矣。”左议政赵显命曰:“重臣骇然矣。穆穆淸朝,岂有如此事,而乃为此言耶?”羽良曰:“庙剡钱馈事,似不当究问矣。”显命曰:“庙剡若有关由于李泰之事,则诚可愧,而不然则虽或不问,至于钱馈事,则可谓异论矣。既已绽露,非如一时风闻之比,而羽良乃为弛缓之论,请从重推考。”上从之。
○命金致仁,廉探闻庆不法贪饕事以来。
12月25日
○乙巳,流星出天江星下,入艮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召儒臣,读《自省编》。
○以李光溭为持平,鱼锡胤为校理,兪汉萧为文学,李显重为说书,洪启禧为刑曹参判,李应协为献纳。
○忠淸道囕死人等,命施恤典。
○药房入诊。都提调闵应洙以其子百昌,入于私札指名中,惶恐引咎。且曰:“臣之子,幸蒙国恩,既历践亚长,虽非图嘱,或入庙荐,不是异事。而臣已衰老,渠虽擢授边邑,亦不可往赴,则岂有图嘱之理乎?渠以问郞,目见渠名之入于文书,不胜骇惋,手自裂破,百昌之罪,不可原恕。而臣之不能教子之罪,乌得免乎?愿乞骸骨而归。”上慰谕之。〈史臣曰:应洙不知其子之恶,分疏于上前,何其无严也。〉 ○上引见大臣、金吾堂上。
○左参赞元景夏上疏,略曰:
自古朋党,多激按赃之狱。皇明东林酿祸于熊廷弼,我朝东、西酣战于李铢。夫杨左、三尹,固一代之重望,贿银馈米,实百世之疑案。当时锻狱,未能惩贪,而玄黄之血,至今伤心。日昨相札,未上于某书现捉之际,而左券今已乌有?鞫囚钩核,无乃有株连蔓引之虑乎?臣三复胡致堂之论,而绕壁忧叹也。
上以问同义禁赵载浩,对曰:“引谕失当。孰肯为福海之党,如杨左、三尹之时乎?使景夏在傍,而臣若事事胪责,则渠不敢一言矣。”上以意虽美矣,比喩不衬为批。载浩仍进曰:“三代圣人,于龙蛇、虎豹,皆有所区处,不使之祸齐民矣。今殿下但知龙蛇、虎豹不可尽除之义,而实不得区处之要。凡龙蛇、虎豹,虽不得冲其窟而撼其睡,以致绎骚区内,而若其形迹之既发者,必杀之磔之,无俾遗种,乃可免相率食人之患。至如权𦈜何等妖逆,而一种之人不以𦈜为逆,反欲招引龙蛇、虎豹,列之朝廷,臣愿圣明精察之。臣之此言,非欲以枳塞人也。若无故者,则无论东西南北,皆不可不纳于大化之中。而然其要道,但使之充吾元气而已,邪气自不能干矣。”上曰:“非赵载浩,予安得闻此言?”仍娓娓至晓鼓乃罢。载浩本少论,而主荡平,故龙蛇、虎豹指少论之峻也,元气指荡平之党也。
12月28日
○戊申,上引见大臣、备堂。
○左议政赵显命上札言:
臣日前一札,但欲淸朝廷而严国体,此心皎然,天所鉴也。即见重臣元景夏疏本,其所引皇朝、本朝故事,何其不端的也?杨左之银赂、三尹之米馈,臣则只知为百世之诬案,而重臣则谓之疑案。夫疑案者事在似有似无之间者也。然则重臣所以处杨左、三尹诸贤者,不已薄乎?今此钱馈未始查之前,亦何可直归之于疑案耶?且其疏以为:‘相札未上于某书现捉之际,而左券今已乌有?’其意若为臣故为用意,不言于现捉之际,而追论于既失之后,以为株连蔓延之计者然。噫嘻!是何言也?臣与重臣,周旋颇久,不疑其疑,臣至此也,言有来历,证左明甚。文书虽失,犹在也,其为株连蔓延之虑,不亦过乎?臣平生未尝为崎岖之行、阴暗之事,而今卒见疑于重臣。如此而更何颜面,复冒于具瞻之地?乞赐递免。
优批答之。
○正言沈墢上疏,略曰:
伏闻日昨诊筵,大臣以其子所犯,已有首实云,筵席语秘,虽未得其详,闻其概略,则其所为言,有若分疏者然。此盖由于平日溺爱,莫知硕苖之致,臣窃为大臣惜之也。噫!密结非类,欲图庙选,已是搢绅间一大羞事,而尤有所万万惊骇者。鞫狱文书,何等重大,而潜取其书札中事关自己者,肆然拔去,欲掩其常时缔结之迹,仍绝其后日凭阅之资者,此实前古所未有之事。臣谓闵百昌,先命选部永刊仕籍,亦令王府拿问严处,断不可已也。伊日文书之见失也,禁堂未能觉察,其后事实之仰对也,儒臣不为尽言,不可无警。宜罢其职。
上从之。
○正言韩德良上疏言:
为今日名官者,岂有公然受人钱货之理哉?李泰假作件记,称以某某家输纳,示其出钱者,未必非显功之计,而钱货则渠自消瀜,宜明查摘发。
批曰:“何必为搢绅若是曲尽设问?”上曰:“不待查核,德良胡为发明?他日泰之供辞也,此辈必使以此语自服矣。”判义禁郑羽良曰:“德良之疏,疲软苟且,宜罢职。”上允之。上仍问百昌事于大臣,领议政金在鲁曰:“台臣既有劾,不可不从。”上命百昌永刊仕籍。大司成郑益河请核出钱货籍记,上曰:“其时卿若以禁堂参座,亦安知不藏弆钱记耶?”益河大惭。
○责授吏曹判书徐命彬为庆州府尹。命彬以台言引入不出,屡违召命,乃命黜补。
12月29日
○己酉,命放释诸轻囚,以岁除在即也。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达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临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