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十七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丁卯,下劝农纶音于八道、两都,又命备局,饬诸道。
1月2日
○戊辰,持平金翰运以李汇恒疏斥,上疏自辨曰:
其所谓擅改真儒之启者,臣之所改,不过以亟正邦刑,改为严鞫处断。毕竟处分,归于严鞫,到今追提,为臣罪案者,诚是意外。
上赐例批。
1月3日
○己巳,改定各陵官及小各司官制,从左议政宋寅明议也。健元陵、贞陵、献陵、显陵、思陵、敬陵、昌陵、恭陵官一员,升为令,定为南行五品窠,五朔计日后,始许迁转。尚衣直长一员,升为主簿,宗庙直长一员,升为令,社稷直长一员,升为令,缮工直长一员,升为主簿,定为南行参上窠,泰陵奉事一员,升直长。孝陵、康陵、穆陵、徽陵、崇陵、明陵、翼陵、惠陵八奉事,改号别检,依长宁殿例,定为承文参下窠,二十四朔计仕出六。宗庙令、社稷令、永禧殿令、平市署令,此四窠,以陵令之代,定为文臣五品窠,并以曾经骑省人择差,直长减三员,奉事减九员,南行参上加十二员,文臣参上加四员,文臣参下加八员。
○命光阳县出陆罪人金圣铎,特许给由,归葬其母。时左议政宋寅明,因圣铎之子泣诉,白上曰:“在谪人之遭父母丧者,虽罪名至重,台启方张,亦皆许其归葬,此先朝定式也。”遂有是命。
○宪府申前启,不允。
○谏院〈司谏权贤。〉申前启,不允。又启言:“康津县有弑夫狱,狱情固多疑晦,而推官不思盘问得情之道,惟以收杀为急,罪人母女,并毙于一次之刑。请当该推官,先罢后拿。台臣补外,乃一时之罚,守令年限,即金石之典。珍岛郡守朴㻐,当初补外,已涉过矣,而今年又恰满七十,请改差。”上允之。
1月6日
○壬申,检阅金相福,因史荐事,上疏辞职。相福以徐志修、闵百祥荐翰林,回荐,至宋教明,教明恶百祥欲沮之,乃托言志修与领事金在鲁有亲嫌,不可应讲。于是荐遂败,相福上疏言:
自前有亲嫌而不应讲者,或入荐数年而始付史职。然未闻有以此败荐者。今于志修独如此,岂非世道人心异于古今而然耶?
批曰:“尔之陈章,毋或径先乎?”
○上引见大臣及诸道句管堂上,谓诸臣曰:“岁初忧民,特命引接也。”仍询诸道事,礼曹判书闵应洙曰:“关西盗贼肆行,此贫民之相聚为盗耳。”行司直李周镇曰:“此由于两西之不设营将,无所管辖而然也。”上曰:“国无纪纲,朝多党习,置民生于相忘之域,民安得依恃?良役厅有名无实。苟有恒产恒心,则虽赏之不窃。讥捕之政,虽不可已,但讥察广布,跟捕紧急,则亦有难言之虑矣。”仍申饬关西人收用。领议政金在鲁曰:“岭南则素称人才府库,今之立朝从宦者,绝无仅有。土风亦耻干禄,故登科或十年或二十年,无故弃捐者多矣。戊申事,不过一种诖误之类,未必人人如是。且其质悫之性,多在礼义之鄕,缓急得力,安知不在于此乎?”承旨元景夏曰:“岭南风俗,上、下道各异,世或以得罪名义责之。然若己巳之李东标,力主淸议,上疏论赵嗣基之负犯,且救吴斗寅诸人,此等之类,各别崇奖宜矣。”上问:“东标之祖先谁也,子孙有诸?”景夏曰:“东标即先正臣李滉之旁孙,而其子济兼登科,曾经邮官。”上命东标超赠正卿,济兼陞六调用。又教曰:“尝览郑亨复所进先正书院图及幽居画来者,而今其旁孙沈滞,犹可惜,况先正子孙乎?其即录用。”景夏曰:“先正平日言行,作为册子新刊云矣。”上命道臣印进之。
○行召对,讲《朱子语类》。上因文义教曰:“表奏之文,下谀上,诰敕之文,上谀下云者,诚为今日猛省处矣。上下相谀,其能为国乎?科、表则以今人言古事,犹或可也,代撰之际,尤宜愼重,更当另饬也。”
1月7日
○癸酉,月犯毕星。
○宪府申前启,不允。
1月8日
○甲戌,庆尚监司郑益河上疏,略曰:
密阳府上下数百人,聚钱作契,名曰汨蕫,官长递易,鄕任差出,百计巧钻,惟意所欲。府使尹懋教尽心严核,打破凶党,今者台疏,论以乘轿而罢其官。然懋教初不作一番京鄕之行,则风闻爽实,岂不冤甚冤?台疏体重,虽不敢状请仍任,而请被为按使不察之罪。
批曰:“今知风闻之爽误矣。”仍命仍任懋教职。
○行召对。
1月9日
○乙亥,月入东井星。
○以曺夏望为大司谏,申𢢝、朴弼干为掌令,申思建、洪启禧为校理,金尚迪为副校理。
1月10日
○丙子,上诣太庙展谒,奉审如仪。
1月12日
○戊寅,以金庆衍为掌令,尹阳来为刑曹判书。
○上引见大臣备堂,特命关东方物、物膳及灾邑骑保布,限秋停捧。上以关东为忧,召见御史洪象汉问之,象汉曰:“饥民采葛而食,绝粒已久也。”仍请大同及身布,并令停捧。大臣、诸臣,皆以为不可,独开城留守金若鲁言:“生灵为重而大同为轻。”上曰:“苟利于民,予何所惜?若鲁言是。”仍命身布及进上,并停捧,大同则不许。
○命递关东御史洪象汉,以金尚迪代之。时,关东方设赈,而象汉以母病,陈情乞递故也。
○领议政金在鲁,以各道岁歉,请停春操,上从之。左议政宋寅明言:“择守令为第一急务。”上曰:“守令要誉,予甚恶之。且能吏之害甚于贪吏矣。”右议政赵显命曰:“若无赏罚而劝惩之,则谁肯惮于恶而勇于善哉?十考、五考居上者,铨曹多不检举,殿最居下者及御史道臣所论罢者,辄甄复陞除,赏罚无章,何以劝惩乎?自今十上五上者陞除,状罢居下者勿许升迁,俾为定规。大州牧及降号为县者,必差送履历相当者,定为令甲。”上可之。寅明言:“为治之道,在明用舍定是非。而人主以眇然一身,统万几之繁,群下臧否,无以尽察。当择诸臣中公正者,置之迩列,则似有助矣。”上曰:“公正者谁也?”寅明以元景夏为对,且曰:“可合于备局副提调。”时景夏方附寅明,在鲁意不悦,遂沮之曰:“副提调,峻望也,乃罕有之职,而一经此任,仍为陞品。年少才登科者,亦不宜骤陞。”上颇然之。在鲁言:“李圣龙以先朝侍从年且老,宜加资许入耆社。”寅明曰:“以年老而开此路,恐有后弊。”寅明又言:“李夏源恬静,宜擢秩。”在鲁曰:“恩典不可轻施。”上并不许,盖上俯烛两臣阿好之私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校理尹得敬请还收医官推考备忘之辞旨过中者,上从之。先是医官金应三言,上候之不平,由于行幸,上下严教曰:“辛丑以后,此心危惧,仍成烦恼之症。朝廷和则予岂至此?予有祛党苦心,志愿毕展,然后病可勿药,寿或可延。”又教曰:“予气之不便,困于廷臣而然。”仍命医官推考。故得敬之言如此。
1月14日
○庚辰,地震。
○副修撰李天辅,以医官推考事,上疏陈戒,上不纳。
○以申晩为都承旨,宋秀衡为承旨,金尚迪为持平,李渭辅为正言。
○文学李匡谊、司书李夏宗上疏,引肃庙、景庙皆七岁御书筵故事,请东宫开讲,不许。
○上召见关东安集御史金尚迪,问赈民之方,尚迪请移转岭南沿海谷,又言大同难捧状,上命便宜从事。尚迪仍言关东多盗,上曰:“赤子为龙蛇,皆王化未宣,守令不治之故。彼有秉彝良心,岂真欲为盗乎?御史既往,兼为虞诩、龚遂之任,务使化为良民。”
○行召对。
1月15日
○辛巳,前司果尹凤九上疏,辞辅导春宫之命,请上立心制事,质直诚信,以为身教之方,上赐例批。
○领议政金在鲁等,以地震,上札乞策免,上赐例批。
1月16日
○壬午,正言南有容上疏,略曰:
谏官之责,全以争是非为职,而近日朝廷,全以消融是非为务,一涉是非之境,则相戒为讳,发口论事,惟圣旨是揣是顺,以徼幸无罪,诚如是,亦安用谏官为哉?殿下特以朝象之横溃,务行调剂之术,用智御下,作好作恶,而王路不平,投时取容,害心害事,而士节日坏。顾视台阁比如哑医之看病,非不知膏肓,而口不能言,臣窃忧之。
批曰:“所陈宜勉。”
○义州府尹金相奭,以本府凶荒,上疏请加分仓粟万馀斛及慈城句管木,许卖料理,收税米依详定例,轻价许卖,以补赈资,令庙堂禀处。
○掌令金庆衍上疏,略曰:
目今纪纲颓弛,噤默成风。内则百隶恬嬉,躁竞倾轧,犹恐不及,外则万姓倒悬,水、旱、盗贼愈往愈甚。而丝纶之中,过加菲薄之教,讲对之际,显有倦勤之意,事不徯志,治不从欲。愿留圣意,愼终如始焉。海西窃发之患,比比有之,剽略道路,不即讥捕。请饬左右捕将,而本道讨捕使,亦宜重推也。今番官制变通,实出疏通之意,而文官积滞,武臣尤甚。请令庙堂,益加讲究,以广其区处之道。升庠课试,每行于冬末,故儒生小则抛三馀之工,大则媒一生之病。请于春夏试取,永为定式。
批曰:“令备局禀处。”
1月17日
○癸未,上引见江原监司金尚鲁,问本道赈政将何先,尚鲁曰:“分赈有勤慢,守令赏罚,不可不严。臣当简其驺率,躬往按核,而监司法不得擅行,请先发后奏。”命便宜往来。
1月18日
○甲申,司谏权贤上疏,略曰:
近来居台阁者,少有触忤,重则或恐之以极律,或威之以栫棘,轻则或经年不叙,或累岁靳点。人主之威,不特雷霆万匀而已,孰肯以不赀之身,自陷于摧折糜烂之地哉?
又言:
“暗行御史带率营吏,出入邑底,人言甚多,宜可申饬。淸州收使安宗海为人粗卑,杨根县监李莞老悖无称,并宜刊改。”
从之。
○上行召对。侍读官尹得敬、申思建等,以地震陈戒,上优答之。
1月19日
○乙酉,以赵明履为承旨,郑翚良为校理,擢金锡一为东莱府使。
○特陞赞善鱼有凤嘉善阶,侍从臣父年七十加资国典也,而有凤生于冬末立春之后,故虽满七十,铨曹未即授资。领议政金在鲁奏曰:“故相闵镇远、故判书兪命弘年甲皆如此,而从其生年许入耆社,此其例可据也。”左议政宋寅明曰:“有凤先朝旌招之臣也。何必待年限?宜特陞也。”上从之。
○谏院〈正言李渭辅。〉申前启,不允。又启:“槐院分馆之不公,未有甚于今番,请严惩主荐者,拔去滥荐人。”又言:“白川郡守洪应梦,勒买渔产,徇私肥己。请罢职。”从之。
○上引见三大臣及刑曹三堂上,命刑曹罪人吕文杓,移送本府设鞫。初文杓以李格疏,送捕厅严讯,捕厅进其封书,上览之,以为虚谎而付火,命刑曹加刑照律。至是,刑曹判书尹阳来、参判金始㷜。参议洪重征,以文杓所供甚凶且多援引,言于诸大臣,遂相率求对而言之,上曰:“今则不能无疑,命移禁府推鞫。”后文杓杖毙,所援引者,并酌处岛配。
○右议政赵显命请敦召判府事徐命均、兪拓基,上曰:“兪判府事,予素知有干局,亦追悔其处分之太遽也。”
○以锦平都尉朴弼成年九耋,且是孝庙朝都尉,命厚赐衣资食物。
○行召对。检讨官申思建陈幸科之弊,请设初试之规,仍行面试之法,上嫌其迫切不许。
1月21日
○丁亥,上行昼讲。检讨官郑翚良,以地震陈戒,又请董饬大臣及铨曹,俾以实政,尽消弭之方。又言:“近日三公济济,而所猷为只簿书期会,不能进一贤退一不肖,大臣之责岂如是乎?”上曰:“儒臣虽曰大臣无所为,使儒臣易地,亦如斯而已。”
○命调用中庙朝名贤朴祥后孙。先是温陵之复位也,有金净、朴祥后孙录用之命,而祥之后孙,尚未及收用,故有是命。
1月22日
○戊子,行昼讲。
○命赠故奉朝贺李台佐谥。台佐既卒之后,其子不为请谥,上促令赐谥曰:“一掬丹心,不染不党,松柏劲草,可谓此相。”先是元景夏白上曰:“台佐当壬寅诬狱,不为狱官,又独不参贺。”上嘉之,有是命。
○谏院〈正言李渭辅。〉申前启,不允。又启:“各司官稍有势力者,每当轮对之次,或恐丑拙之露,图嘱规免,只使鄕曲疲残之类,苟且充数,所管弊瘼,不敢陈奏。请令该曹更加修整,轮次入对,申明法意。”又启:“躁竞之风,武弁尤甚。别荐之目,大开骤陞之捷路,乳臭之儿,遽躐阃荐,蒙𫘤之类,遍置剡案。请严饬三军门,申明劝武旧制,俾杜滥荐。”从之。
○命设彰义门谯楼。时将臣具圣任将修改城门,仍请建楼,从之。
1月23日
○己丑,行昼讲。
○以兪彦通为承旨,赵远命为大司宪,元景淳为正言,南泰齐为修撰,李箕镇为左参赞。
○上御夕讲。讲讫,上命特进官具圣任进前,曰:“文武异岐,以文进者宜尚文,以武进者当尚武,而闻今之武弁,专不习弓、马,至有吟咏度日者。卿是将臣,须饬此辈专意武艺,卿亦与诸将臣会射可也。”仍又饬文臣试射规免之习。
○下别谕于判府事兪拓基,仍命史官与之偕来。
1月24日
○庚寅,掌令金庆衍上疏,请宥还违牌黜补台臣吴遂釆等三人,又言:“长湍府使赵国彬、仁川府使李益炯、永平县令尹尚远、龙安县监徐命涵、昆阳郡守林德全等,不法虐民,肥己善事,请并削黜,以除民害。掌苑别提李重俭,直舍挟娼,归厚别提尹昌垕,伪造公文,罪在不法,宜有惩励。请并刊汰,以淸仕路。”上只许补外人内移,其馀以风闻有难尽信,并不从。
○上行昼讲。
1月25日
○辛卯,京畿监司李益炡上疏,言:
“道内灾邑,方春饥馑,而仓谷鲜少,无以接济。请得三衙门耗谷以救之。”
命庙堂量施。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咸镜监司朴文秀,以关西盗贼流入本道界状闻,上以问诸臣。左议政宋寅明言:“明末,南方多流贼,不思锄治之道,终至于蔓难图矣。”上曰:“不然。此人君不能修德故耳。”是时,西北凶荒,多盗贼,有团贼之称,闾巷多讹言,而上静以镇之,卒无事。
○命开东宫书筵,讲《童蒙先习》。上以春坊官疏请开筵,问诸大臣曰:“入学前,亦开筵乎?”大臣等曰:“前亦于入学前开讲矣。”上问当先讲何书,师傅请以《童蒙先习》进讲,从之。
○更定荫官参下及杂技陞六之法。天文学教授、地理学教授、命课学教授及治肿教授、吏文学官、能麿儿郞厅,并依前定,以六十朔陞六;禁府参下、都事,计日陞六;翊卫司参下官,勿许通计前仕朔数假引仪,勿论除拜实官与否,以六十朔陞六事,定为式,从吏曹判书赵尚䌹言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
○行召对。
○以宋翼辅为承旨,赵明谦为大司谏,李光湜为掌令。
1月26日
○壬辰,白虹贯日。
○政院以虹变,联名陈启:“请存心力践,张纪昭法,任贤举能,择守令开言路行实政,以尽修省之方焉。”答曰:“方
切懔惕,其勉是矣。宜猛省焉。”
○平安道幼学崔省义等上疏,略曰:
本道江边四郡之废属江界府者,幅员为七百馀里,地险易守,壤沃可耕。而前日之废,只缘野人侵逼,而今野人之害己去。地犹荒弃,近千里为蓬蒿之场,岂不惜哉?肃庙朝尝议复设之策,顷年御史李性孝亦启请复设者,诚得重边疆开民利之意,而道臣或虑犯越之患。然诚使官府相望,把守加设,则犯越非所可忧。而闾延之东、甲山之北有虚项岭,数千里遍山产参,若设四郡近接此岭,使民采参充贡,则人民充盛。旧日城郭之规,模尚完,官隶之子孙犹存,可一朝而成官府也。
批曰:“所陈当问大臣而处之。”上以其疏,问于大臣,左议政宋寅明曰:“四郡复设之议,中古名臣多言之,而地接彼境,难以轻许也。”右议政赵显命曰:“七百里沃野,空弃可惜,故相臣南九万,曾有复设之议,而故相臣柳尚运难之。臣意与九万同,然时议难之矣。”上曰:“久远之事,难以更创。”遂寝之。
○玉堂亦以虹变,联名上札,言:
殿下于群下之情伪,时政之得失,事未至而悬度者有之,情未发而径疑者有之。独见之明,近于自用,硬定之意,妨于大公。故下之所以事上者,亦不得自尽其情,以至上下之间,情志阻隔,凡所云为,殆无诚实底意,此岂《易》所谓天地交泰之义哉?殿下于群下之言,不论言之是非事之曲直,辄以时象疑之。一事之转辗,或成非常之过举,一言之触犯,几陷不测之重律。是以台阁之臣,志气摧沮,棱角消软,前后顾瞻,左右牵掣,其所论启者,不过以冷荫残武,四面无碍之事,艰觅塞责而已。至于事关大官,则不敢出一言,噫!今之大官岂尽无可论之事乎?此莫非殿下有以致之也。夫言路与时象,迥然不同。若因时象之不靖,并与言路而废之,则殆不近于因噎而废食乎。殿下之锐意图治,于今十七年,而不过以姑息之政因循之行,为一时牵补之计。是故在下者恬嬉玩愒,苟度时日,庙堂诸臣,以期会簿书为要务,保全禄位为得计。未尝措一辞建一策,以辅殿下之治理,只为姻娅之颜面族党之情好,内外要官,无不图嘱。一窠之出,若非大臣之折简,则必是重宰之紧托,铨曹之私不胜公,用舍不衷。顾何足偏责也?殿下极究其弊,赫然奋发,先自圣躬始,而仍以敕励臣僚焉。
上下例批。
○修撰闵百行上疏曰:
天灾沓臻,时忧关心,政宜君臣上下,大警动大振作,交相勉励。而殿下未闻有降一明旨,以示兢惕,三司未闻有进一忠言,以效消弭。若谓天灾不足畏则己,谓有一分相应,则若是恬嬉,将何以修实德答天谴乎?上之求言,下之进戒,苟或无实,则虽不免文具,然其交修警戒,犹有朔羊之可观,而今则并与文具而担阁,岂殿下诚非不切而下不能对扬欤?抑诸臣虽欲效忠,而上无所采施欤?
上下例批。
○大司谏赵明谦,以虹变上疏,言:
正朝廷恤民隐,为急先之务。君臣上下以此讲究,必得实效,则可以孚感天心。
上下例批。
○上引见大臣、备堂,遂下责躬之教曰:“以小子之否德,叨承艰否之时,诚不能以格天,德不足以御国,惠不及于元元,令不行于廷臣。有一于此,其尚瞿然,况兼有者乎?吁嗟!党习以外面观,似乎凝聚,申究里面,依旧冰炭,此予不能身教之过也。古语云:‘不见其形,愿察其影。’昔于丙子,以虹贯之变,画置宫中,先王垂戒之意深切。而今只有七岁元良,文武偏党,抑独何心?予之苦心,庶格苍苍。”遂命减膳十日。复谓诸臣曰:“仁爱彼苍,非诚何以格乎?予之阙遗,曁廷臣之过失,卿等可尽言之。”诸大臣皆引咎乞免。左议政宋寅明曰:“臣等以虹变欲陈札,而恐近文具,亦不为之也。”又曰:“欲破朋党,则无论彼此贵贱,殿下宜稍主张也。”上问曰:“主张者何谓也?”寅明曰:“主张者,即特旨除授之谓也。若一任铨官,则或循私意,岂不为峻论乎?”上曰:“何可每每除授?莫如委任冡宰也。”其后,吏曹判书赵尚䌹,因寅明所奏上疏,略曰:
“大臣论铨曹之私意用人,至请自上主张除授,罔非罪臣之言也。”
仍辞职,批不许。
○特命金潍、金始炜等拟职。初潍、始炜以言淑嫔庙事,忤旨远窜,及释上意犹未解,铨曹不敢拟。至是诸臣以言路永塞为言,上曰:“金潍、金始炜向日之疏极非。而实出于好名,然当此遇灾开言路之时,以封雍齿之意,宜先除职也。”有是命。
○右尹郑羽良白于上曰:“皇明张居正亦有疏请者,今亦依此,凡八道之通籍者,勿论文、荫、武,并录其名,名下书某州人,作一帖子,置之座右,询其能否于大臣,验其用舍于铨曹,则庶有振淹滞收才能之望矣。”上从之。
1月28日
○甲午,以洪启裕为副应教,尹得征为司谏,金潍为掌令,金始炜为持平。
1月29日
○乙未,前持平李载亨卒。载亨,镜城人也。受业于文简公金昌协之门,累被征召,终不就事。父母克孝,以性理之学,训诲北人,多成就云。
二月
2月1日
○朔丙申,以宋征来为统制使。
2月3日
○戊戌,有星流于五车星之下。
○上亲行都政,两日而毕。吏曹判书赵尚䌹、兵曹判书郑锡五诣政厅将行政,吏曹佐郞闵通洙、徐命臣,引情势不入,至日晩不得行政。草记催促者至三,上遂命行亲政,迫出通洙等,教曰‘郞官从当下教,’又饬东铨,另择守宰曰:“能吏之弊甚于贪吏。李显弼入于褒启,此是能吏之最者也,抹去显弼者,为惩能吏之弊也。必取纯良之吏可也。”以吴遂采为应教,金尚迪为修撰,赵擎为持平,李喆辅为承旨,郑羽良为副提学,宋秀衡为黄海道观察使。
2月5日
○庚子,正言李渭辅上疏,略曰:
李济兼于戊申乱初,为栗峰察访,调发驿马,出付麟、亮,至使贼差凶关,东西交驰。渠则逃还其家,事发与姜柏同为充军,遇赦放还。李格亦于乱初,为高山察访,给二大马于贼灏,一日之间往返四日之程,而使昌悌聚军,北路之惊扰,格实为之首唱。而拿问未核,因事蒙放。其罪状狼藉难掩,铨曹之拟以台望,极其无严。渠则厌然掩讳,犹以台臣自处。此两人负犯,如是至重,而一许出六,一玷台衔,刑赏乖当,搢绅忧愤。宜终其身,刊去仕籍。“又曰:”顷日数三台臣之疏,入启多日,必待大臣之入侍,商确而赐批,台阁疲软而大臣权重矣。“
上赐批,严责。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以大政日铨郞之引义不出,有关体统,请拿处,上允之。
○时翰荐新败,史官无人。领议政金在鲁请削金相福职,差出别兼春秋,改完新荐,许之。
○捕校有诇贼者,侵困良民,事发罪当死。诸臣皆欲枭示以示威,右议政赵显命尤力言之,上命更查。上曰:“李重泰以丰德倅,屠牛设馔,媚于宰相,郡校恣行杀人,而不知恤,此守令将焉用哉?然既不能枭示,而今乃枭示一将校,刑法岂不倒置乎?大臣不请贪吏之枭示,而欲枭一将校,岂不近于软地插木乎?左议政宋寅明盛言朝廷多柔软之臣,无刚克做事者以为忧,上曰:”诸葛亮治蜀尚严,亦申、韩之学也。治蜀则固然矣,今日朝廷,又安用暴人为哉?卿勿复言,当用守法者而已。“寅明又言:”大政时十考十上者,只用三人,而复职者为十人。初仕亦不择人,非仰承饬教而恢公道用人才之意。“上曰:”言似迫切,而无则加勉,其并推两铨官。“
○襄阳文官崔逵泰,以靑玉圭送于右议政赵显命曰:“此乃殷制也,非周制。必是箕子旧物,而得之于壬辰乱江陵留阵之地。”显命白其言,上取览而奇之。长五寸许,色靑黑,命置政院。后于讲筵,以逵泰所进圭制,问于承旨赵明履,明履对曰:“其为箕子圭,未可知也。圭制见于《书传》及《周礼》,盖桓圭长九寸,信圭、躬圭长七寸,而其博皆三寸,厚皆半寸,上左右剡,皆半寸云。今以古图礼器尺及户曹礼器尺,度其圭长则果是七寸,而博则不满二寸,厚与剡俱稍异古制矣”上曰:“予亦以为东方某国之圭,而未必真为箕子圭也。令尚方依古制,以靑玉造诸侯及世子之圭,尺用周尺,长九寸,广三寸,厚五分,色靑。”盖仿永乐钦赐之圭制也。
○命赠故征士成守琮职。领议政金在鲁以为:“守琮,志高行洁,登科于己卯士祸之年,南衮之党,称以文理不属而削之。其后虽命复科,而守琮己没,故未有职名。登科未除职而身死者,皆有赐职之例,况如守琮者乎?宜施褒赠之典。”上许之。又命录用先正臣朴世采子孙。
○谏院申前启,不允。
2月8日
○癸卯,月入井星。
○以尹敬龙为承旨。
○上行昼讲、夕讲。
○上召见柳寿垣。寿垣,凤辉之侄也,废锢已久,右议政赵显命,荐其才学可用,故上命入侍。寿垣遂上疏,进其所著《官制序陞图说》,上召问其法,寿垣对曰:“皇明官制,最得周官精义,今日行之,必有其效。世或言明朝亦有党论,而臣则以为皇朝本无党,二百七十年间终无党论横溃之弊,纪纲极其严截。淸人虽是夷狄,全用明制,立国百年,所以无党弊也。”上曰:“序陞之制,其可不使人才沈屈乎?”寿垣耳聋不能对,命注书书示之曰:如董子、贾生之才,则何以处之?“寿垣曰:”董、贾之贤,世未多有。虽或有之,以序陞法言之,正字三年升修撰,次次序陞,十五年则陞副学堂上,二十七年则陞正二品。虽有董、贾之贤,以此官制用之,亦不可谓沈屈矣。“上曰:”若如此,则可谓捷径,而亦岂无沈屈之弊也?“又命书示曰:”选正字之时及三考序陞之时,可无私乎?其无纪纲,则随法而生弊也。“寿垣曰:”大明殿试法,皇上亲试举子,其制极为严密。且考选正字之时,亦出御题。殿下亦依此制,以选正字,岂有行私之患乎?“上曰:”武、荫之制,何以为之?“寿垣曰:”今之武科,其数不知几千万,铨臣虽欲恢公,亦安能尽及乎?今若能文者使之讲,能射者使之射,以此考选,分差内三厅及军门将官之属,而观其中外居官,以考绩法序陞,则虽至阃帅,亦必得人矣。荫官亦岂出于考绩序陞之外乎?“上曰:”有怀必陈,虽可尚。予则以为救弊在于树纪纲循公道,虽有良法美制,不如是而能行乎?“寿垣曰:”殿下每以立纪纲为先务,而臣意则纪纲非威罚所可立也。立纪纲恢公道之要,实在序陞法之中矣。我国以玉堂言之,今日罢而明日叙。侍从为庶官之表率,而全不恪勤,纪纲何从而立乎?若使序陞,则正字三年升修撰,修撰三年升校理,校理三年升应教,殆如参奉、奉事序陞之制,则岂有牌不进者乎?序陞之法,自古如此,盖欲使恪勤行公也。唐、虞用人,必须历试而用之,故所以有三考、九载黜陟之制矣。“上称善曰:”此言是也,此图亦好矣。若如此法,则近来名官,必不愿作宰也。“仍曰:”与大臣商确庙谟,则必多有助。“命除备局郞。
2月9日
○甲辰,上御昼讲,讲《春秋集传》。讲讫,上谓知经筵李德寿曰:“卿见柳寿垣《官制序陞图》乎?此可为祛朋党之一助乎?”德寿对曰:“皇朝官制,虽未详知,至于祛朋党,则恐未易。”上曰:“皇明无党,然乎?”德寿曰:“岂无党乎?东林亦党之大者也。”上虽不即用寿垣之言,铨郞、翰荐,已有更张之意也。
○行夕讲。
2月11日
○丙午,上诣永禧殿,行酌献礼如仪。礼毕,登殿奉审,又亲审殿灶及祭井,以馂馀赐近侍诸臣,夕还宫。
2月14日
○己酉,以南泰赫为持平,鱼锡胤为正言,韩显谟、洪凤祚为承旨,李秉常为工曹判书。
○济州民二十一人,漂海到琉球国,留一年,转到福建,又留一年,至四年始还归,而独一人死。上闻而恻隐,命加恤典,生还者给衣粮。
○先是上诣永禧殿,东西班并马首而行,密昌君樴与右议政赵显命为班首。政府属以为,宗臣不可与大臣齐马首,密昌怒于道上,语侵大臣。显命怒以为辱朝廷,上札言之,樴亦上疏自辨,上曰:“王子大君乃无品,比大臣事体尤尊,大臣何可拘束?此宗臣零替之致。”颇示未安之意,领议政金在鲁为言之,上曰:“密昌此事,必困于府隶之呵禁而发也。予在潜邸,路逢领府事李濡,而濡望即止轿,予本谨愼,故让路而行。又尝于侍卫班,尹容之父趾仁,以本兵欲居前,故予亦不较之。近来宗英陵替,朝纲解弛而然也。”在鲁又言路上语侵之非,上曰:“密昌亦未免为客气。”命推考。
○还寝外方启圣祠营建之命,寻命依前营建。先是儒臣请建外方启圣祠,如国学之例,上从之,至是领议政金在鲁奏曰:“国学则崇奉圣人于正殿,而三圣人之父,列于东西庑,以压临未安,特设启圣祠。而外方则与京有异,圣庑享祀者,不过宋朝及东国名贤而已,既无压临之嫌,不必更设启圣祠。”上遂寝其命。己而在鲁又奏曰:“问于礼曹,则外方启圣祠,大条目存焉,州、府大邑则七十弟子及汉、唐、宋诸贤,皆庑享焉。当初议大臣禀定时,臣未详知,今不可还寝也。”上可之。
○行昼讲、夕讲。
2月15日
○庚戌,行常参。
○遂安郡出铜,山周回四十里。遣地部郞,定界封标,勿令设店,临时采用。
○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御昼讲。命文臣三十岁以上讲汉语,四十岁以下讲吏文,盖修明旧典也。
○左议政宋寅明,请故参判金楺、吴瑗,依古例赠谥,以经文衡也,上许之。国朝谥法,官至正二品始乃有谥。文衡之止于嘉善者,前有郑弘溟、赵锡胤两人,既卒并依正二品例赐谥。其后文衡,无止于嘉善者,赐谥之法中废,至是有是请。
2月16日
○辛亥,以金若鲁为大司谏,李道谦为司谏,金圣应为刑曹判书。
2月18日
○癸丑,吏曹判书赵尚䌹又上疏力辞铨职,批曰:“大臣所达,不过相规之意,其何撕捱?而以礼使臣之道,其难强迫。”遂许递,以闵应洙代之。
○谷山幼学闵衡天上疏言:
各司奴婢收贡之弊及盗贼滋蔓之患,请于小白山废四郡及安边府故永丰废县,置官以镇之。
命备局禀处。
○行昼讲。
2月19日
○甲寅,擢徐宗伋为判尹,以赵尚䌹为礼曹判书。
○弘文馆,以《心经》、《近思录》既毕讲,继讲之书,宜问于诸大臣。左议政宋寅明请进讲《周礼》,考见圣人制作之妙,上从之。
○行召对。
2月20日
○乙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谏院〈正言鱼锡胤。〉申前启,不允。又启言:“前参议朴圣辂,素乏声望,请刊去谏长之望。前掌令金庆衍,为人疲劣,请勿拟台望。”并允之。
2月21日
○丙辰,上召见轮对官。
2月22日
○丁巳,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以皇坛乐器事奏曰:“社稷、宗庙、文庙乐器,无移用之例,诸山川乐器只一件,而皇坛亲享日期与先蚕祭相値,所用乐器,无以推移也。”上曰:“岂以乐器不备,退行大祭乎?以文庙乐器移用,而事体苟简,皇坛乐器,待秋令礼曹即为造成,置之掌乐院。”在鲁言:“湖南罗里铺,当依浦项例,置别将。令监司自辟。”从之。在鲁又言:“光阳松田失火。地方官、该水使当罪,而南土人心巧恶,或得罪官长,或结嫌山直,则必冲火松田。若罪守令,适中奸民之计,宜勿论而棍治地方官,以警之。”上可之。
○右议政赵显命,请使造水车者,分送诸道,使民各造用,上虑其费多而效少,不许之。显命白于上曰:“为国在于得人,昔仁庙反正时,李元翼以领相,自鄕入京,人心之危疑始定。丁卯之乱,胡兵至平山,闻金长生、张显光、郑经世等在朝,即解兵去。社稷安危、民心去就,其重有如此者,今之在朝者虽不及古人,亦岂无其人乎?若李秉常之端雅、李箕镇之忠实,而不肯从宦,朴文秀、李匡德,亦优于人者。缓急之时,必得人然后可得力矣。”仍请招致。又言:“柳寿垣、沈䥃[1]、洪启禧等,有经学、行谊,可用。”时启禧以李縡门人,反附显命,故显命同荐之。上问诸臣曰:“寿垣言:‘昔时吏、兵曹郞,皆有荐’云,然乎?”金在鲁曰:“古有郞荐,则直为玉堂矣。”显命曰:“兵郞亦极选,而荐规则自宣庙朝始罢之。”上曰:“其要在择人而已。不欲行新法,是予意也。”显命又曰:“寿垣以党论之本,由于官制云者,有识之言也。”上曰:“无吏郞、翰林,然后可无党也。”
○谏院申前启,不允。
2月23日
○戊午,宪府〈持平南泰赫。〉申前启,不允。又启:“甲山府使郑楫,以赈资三百斛,换贸貂、布,尽归私橐,已捧还谷,称以未捧,取为己用。而道臣始以善治,启请陞资,旋又悔悟而状罢。请咸镜监司朴文秀重推,郑楫所授加资还收,亦罢其职。永兴府使成殷锡,重刑邮卒,勒捧马
价,请罢职。具树勋身为南汉中军,而其子秉远,以代射见捉,亦罢其职。公洪都事安栻,昨年掌试,人言喧藉,请罢职。”批曰:“郑楫拿问,具树勋削职,二件事,并依启。”
○以尹东衡、徐命珩为承旨,李周镇为大司宪,洪启裕为执义,柳绰为掌令,兪宇基为持平,兪最基为大司谏,李济远为献纳,李天辅、李会元为正言,南泰齐为修撰,徐命九为开城留守。
○前承旨梁得中上疏,略曰:
臣之今日不敢进,只为无补于讲学之实事,而一进退之间,稍涉于虚伪,则风化所系,渐不可长也。且臣闻经筵,方以《朱子语类》进讲,恐非今日急务也。盖是书乃其门人私自记者,随其人所得之高下,而语有深浅,间或有转失本意者,是以韦布之士,于此不过涉猎,时有警发而已,是岂帝王专事讲读之书也?顾今流丐络绎,殆如宋之安上门所见。而今年减租之惠,乃数百年来所未有之霈泽,八域含生所共欢忭,而犹未能救此沟壑之命,其故何也?此臣前疏所谓今日之所欠,不在于讲说之不足,惟在于徒讲而不行之为病也。孟子曰:‘仁政必自经界始,’是知经界之于仁政,犹规矩之于方圆。故大禹之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者此也。盖经界一定而万事毕举,民有恒业之固,兵无搜括之弊,贵贱上下,无不各得其职者,专由于此。后世经界废而私占无限,则万事皆弊。虽有愿治之君,若不正经界,则民产终不可恒,赋役终不可均,户口终不可明,军伍终不可整,词讼终不可止,刑罚终不可省,贿赂终不可遏,风俗终不可厚,如此而能行政教者,未之有也。隋之王通所谓田不井授,人不里居,虽舜、禹,不能理也,诚至论也。但其制度、节目之详,则自周迄今,无人讲究。宋之张载亦有志,未就而卒。近世有湖南儒士柳馨远者,乃能为之讲究,始自田制,至于设教、选举及官职、兵禄之制,无不纤微毕举,名之曰《随录》,凡十三卷。臣尝见之于臣之亡帅尹拯之家。今其人虽死,其子孙方在湖南之扶安、京畿之果川云。伏望特命邑守,取其书来献,以备乙览,仍令分布中外,以次施行也。“
批曰:”前批既谕,所尚者尔之质实也。其勉者当留意。其册子,令道臣取而进焉。“
2月26日
○辛酉,行召对。
○上御仁政殿,亲临受誓戒,以皇坛享祀也。
2月27日
○壬戌,谏院〈司谏李道谦。〉申前启,不允。又启:“向于大政时,因两铨郞不入,至有亲政之命,国体之亏损,更无馀地。请闵通洙、徐命臣,并削黜。乘轿之禁,前后严饬,不啻申明,而砥平县监吴志哲、金郊察访李喜谦,俱以中庶卑微之类,肆然犯禁,略无顾忌。请并罢职。批曰:”闵通洙、徐命臣事依启,其馀不允。
○上召承旨赵明履问曰:“皇坛初献乐章,仍用于三献乎?”明履曰:“然矣。”上曰:“太庙、社稷,皆曲拜,独于皇坛,北向直拜者何也?此宜考于《大明集礼》也。且太庙用俗乐,皇坛用雅乐,亦未可晓也。”明履曰:“此乃随坛礼而然矣。”上曰:“九成、神祼之礼,皆具焉。凡事当一遵庙礼,而独于乐章,从坛礼,至于亚、终献及迎神、送神,俱阙乐章,其宜厘正。况祭当用黑牛,而用黄牛亦何意也?”后又引见大臣、备堂,问皇坛事。承旨赵明履言:“考出《集礼》,则无诸侯朝见之仪,而文武诸臣皆北向拜,太庙时享亦如之。”上疑之,又问领议政金在鲁,在鲁曰:“五礼仪,宗庙之礼,必以曲拜者,以神祇之礼事之也,皇坛之礼,定以直拜者,以君臣之道行之也。”上又问黄牛之义,明履曰:“明以火德,故当用骍牛,而骍为深黄色,黄近于骍,故用之以黄也。”在鲁曰:“宜从大明祭礼,以骍色用之也。”上许之。又问乐章事,在鲁曰:“亚、终、迎、送之不用乐章,似斑驳。然当初收议中,故相臣李畬合奏于九变之乐云者,乃迎神、九成之乐也。皇坛比之太庙、文庙,事体最尊,最尊者惟国社,故用社坛。礼而社坛乃地祇,皇坛即人神,故九变者,乃用先农坛之礼,而乐章更定,今难轻议也。”
○珍岛郡定配罪人林象岳,擅离配所,乘晓乘舸而出,监司权爀状闻之,上命移配象岳于济州。
○《新增盛京志》,自彼国出来,人物官爵皆具载。领议政金在鲁请备睿览,上命入之。
○行召对。
2月29日
○甲子,上行昼讲、夕讲。
○掌令柳绰上疏言:
赵尚绥即前吏判赵尚䌹之庶弟也,居中市权,其门闹热,无异于铨家,其妻族岭外申姓人之得职于两铨者,殆至十数人。臣谓尚绥招权卖兄之罪,不可不痛惩,宜施边配之律。“批曰:”果有是事,不可不严惩。哓哓之世,风闻或过,赵尚绥令该府严问查处。“
○以鱼有龙为大司谏,安相徽为执义,李齐聃为掌令,兪彦国为持平,申思建为正言,金圣运为承旨,徐宗伋为礼曹判书,尹阳来为判尹。
2月30日
○乙丑,宪府申前启,不允。
三月
3月1日
○朔丙寅,判府事兪拓基上疏,请慢命之罪,上赐优批,命史官偕来。
○上行召对。检讨官郑翚良曰:“睦天运之子,肆然入阙,击登闻鼓,为其父讼冤。堤防不严,请推骑堂之许其拦入者。”上允之。
3月4日
○己巳,木星入东井星。
○夜三鼓,上具冕服,出宜春门,诣皇坛行亲祭。礼毕,入神室奉审祭器。
○庆尚监司郑益河上疏言:
本道有李舜臣、金千镒、宋象贤、郭再祐、僧惟政、李述原祠,而或有官祭者,或有私祭者。故监司黄璇按本道,当戊申乱,有讨平叛逆之功,而独漏勋籍,道内士民为之建祠,名其祠曰愍忠。此七祠,宜各给免税田十结,俾令守护。
批曰:“当问于大臣而下教。”其后询于大臣,左议政宋寅明曰:“田不可许,而官给祭需,恐无不可。”右议政赵显命曰:“书院有禁,不可许其建祠也。”上曰:“祠与院有异矣。”遂不许给田,而创祠时道臣推考,守令罢职。
○以权贤为司谏,擢左尹徐宗玉为判尹。
3月6日
○辛未,上诣淑嫔庙展拜。
3月7日
○壬申,月食火星。
○别兼春秋金汉喆、林象元、李宗迪等,荐黄景源、郑元淳为翰林,景源有文名,元淳故相臣太和之孙也。
3月9日
○甲戌,持平兪彦国上疏,略曰:
殿下国事,其无几于卫政之日非乎?双举互对,为今日第一道理,而其流之害,乃至于贤愚材否之无别。分排对耦之两峙,有若阴阳之不可废一者,以燕石对荆璞,以跖贪对夷淸,混淆错杂,全无别白。职此而人无定价,世无定论,此固荡平之弊。而主张是论之若干人者,亦不能诚心做得,上殿登筵,尽是荡平之言,疏、札、奏、牍,尽是荡平之事。而其心则依旧党私,暗里杜撰,阴中排挤,外冒公平之头面,内试倾轧之手势,所称义理,非真义理,所论是非,非公是非。况今告庙颁诰,体假自别,殿下若不能大公其处分,使荡平之道,光明洒落,耸动一世,则其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试言近日以党私得罪者,则殿下之刑政,类多失中。如金相绅之挟杂私意,倾陷朝廷者,勘以薄黜,而旋复调用,赵泰彦之数字句语,不至大罪,而初施极律,终投绝岛,年久之后,尚靳收录。至若李奎采,则发启诸人,尽皆翺翔于位著之上,而独幺麿一奎采之逡巡,色难于停启之时者,此诚可怜而不足深治,海岛栫棘,威罚太重。此皆当严而不严,不当严而严,臣甚惜之。臣谓奎采宜有参量,泰彦不必永枳矣。今日之调剂甘辛,保合彼此,专在于掌铨之地,荐拟之际,正宜另加愼拣。而日前铨长之望,赵观彬亦新拟矣。未知观彬之满腹愤,仇视半世,坏乱朝廷之旧心,今果涣然冰释,化作无心之李昉耶?庙堂之必以此人荐拟于此时此任者,臣未知其诚实。而其所赞殿下荡平之治者,亦未脱俗套时象,臣窃惜之。
批曰:“其勉者当宜勉,赵观彬事过矣。李奎采其亦参酌。”
○领议政金在鲁,以赵观彬铨望新荐事,上札辨兪彦国之疏,其略曰:
观彬于国家,自有血忱,本非峻激者。而今以满腹愤毒,勒加危怕之目,藉曰疑阻,其亦不仁甚矣。观彬既陞卿秩,例拟东铨,其孰异辞?而忽有此刺斥之言,台臣虽以妨荡平为忧,而臣则以为故拔应拟之人,正非公荡平之道,而人心世道之乖裂,未必不由于此等言议也。
批曰:“台言过中,卿何撕捱?”
3月10日
○乙亥,月入太微西垣。
○校理尹得敬上疏,略曰:
朝象之不靖,又何至此?倾轧日甚,搏逐成习。试以兪彦国疏言之,多费机关,专事闪弄,若救君德之阙失,而意实在于赞扬,若斥时论之流弊,而计反出于谄悦,此诚言路之稂莠,士夫之羞耻。不料淸朝台阁之上,乃有此等言议。赵泰彦、李奎采之或配或枳,夫岂为宪臣所嗟惜?而必欲挤陷他人,则强为拈出,阳扶阴抑,欲驱之于同罪并废之科,其计岂不憯哉?至若赵观彬,则以祸家馀生,其平日忧爱之诚,自倍于人。且其情迹危臲,栖遑郊野,一切时议,无所参闻,所谓愤毒者何事,坏乱者何事,而勒成危怕之目,加之慑处之踪?盖自昨今年来,铨柄或归于此辈所不悦之人,故甘心挤排,己递之铨长既遭毒螫,馀锋至及于见拟之人,如许情态,臣实为之痛慨也。
上赐例批。
○掌令柳绰上疏,略曰:
臣伏见赵尚绥供辞,其所发明者,窘遁弥缝,与臣所闻大异。崔德天既出于纳赂求官之计,则未纳既纳,其说奚异?申益三之老孱,不合营将,申璆之除府使,申𪼜之迁副正,申琰之拟斋郞,平壤人金振光之仍任武兼,宁远白徒张姓人之除拜万户,金命臣之差同枢,权大硕之勒夺床廛行首,俱是尚绥之罪,乃敢自谓谨愼乎?臣伏闻儒臣尹得敬之疏,以臣前疏,归之于毒螫,而情外之斥,不足多辨也。
批曰:“风闻其何尽信?”后以其疏,询于大臣,左议政宋寅明请严查尚绥,且曰:“尚䌹之久于秉铨,亦非爱惜之道也。”右议政赵显命曰:“未知虚实之如何,而柳绰所论,皆臣所未闻之怪说也。”寅明曰:“台阁之论宰相,亦昭代美事也。”时寅明嫉尚䌹之久在铨地,必欲挤陷,先已屡斥于筵中,而绰疏继发。赵观彬则只通拟于铨望,而彦国出而击去,故尹得敬疏,以绰谓毒螫,而以彦国谓馀锋者,盖有所指也。
○上命义禁府,以柳绰疏更查。义禁府〈判义禁尹阳来、知义禁闵应洙、同义禁柳𬘩。〉查启曰:
“据刑曹查案及诸司文书,则崔德天等既自重臣家捉送,渠亦自服曹,至于刑配。而申益三、申璆、申𪼜及申琰事,取考吏、兵曹政草,则前后差拟,出于他铨官之手,末梢营将、府使,虽在赵尚䌹之政,皆以践历而应迁者。进士申琰只以岭儒之故,偶拟于斋郞之末望,金振光之仍任武兼、张宪周之除拜万户,俱合政格,不可勒谓之蹊径。井邑人金命臣,以纳租千斛于补赈,至有承传,而铨曹不即举行,大臣屡请推考,则例付递儿同枢,元非归罪尚绥之事。床廛事,所谓权大硕初无见差行首之事,又非往来重臣家者,一推再推,至于移查秋曹,而事皆明白,更无可核之端。”
上遂命赵尚绥分拣放送。〈史臣曰:“赵尚䌹十年秉政,弥纶委曲,能使诸党无怨,而宋寅明等意不悦数诋毁。绰承望寅明风旨,劾其庶弟,而其实欲击去尚䌹也。〉领议政金在鲁言于上曰:
”尚䌹少孤,鞠于庶母,友爱尚绥特异焉。尚绥必不为无状,以贻辱于嫡兄也。“
上然之。尚绥既释,尚䌹上疏,弃官归田里,上赐优批慰谕之。其后上特召赐御制诗,有‘洞察党人挟杂意,于今谕释可云迟’之句。
3月11日
○丙子,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以松都失火,请给本府留库谷,如庚申失火之例,加意救济,上许之。寅明又言:“都监中军当极择,此后非经平兵、统帅、捕将望者,无得拟差,永为定式。”上可之。寅明又言:“都下流丐甚多,令五部亲审,自愿下去者,给粮以送,不肯去者,自赈厅赈济之。”上曰:“百姓如此,而王者闻之使去者去,留者留,其可乎?其不肯去者,飭令顾恤。”右议政赵显命奏曰:“全罗道西南海洋中多远岛,戊申后忧虑无所不至,宜遣人看审。”上可之。
○时因吏曹判书闵应洙,以守御使佩符在城外,屡召不膺命,上以将臣之佩符,偃处城外,有关师律,命自今为将任者,毋论符召,无敢在城外,仍为定式。
3月12日
○丁丑,行召对。
○以洪景辅为都承旨,元景夏为承旨,金尚星为大司谏,李光湜、洪得厚为掌令,南有容、南泰赫为持平,元景淳为正言,金汉喆为副校理。
○以特旨擢金镇商为大司宪。镇商居鄕不仕,凡有职名,只引义辞逊,一不及时事。上每称其恬洁无党,至是教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金镇商辛、壬以后,不染于此,不恶于彼,章奏之间,终无其习。”遂有是命。
3月13日
○戊寅,判府事兪拓基又上疏,辞召命,上下温批。
○行召对。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14日
○己卯,行召对。
○以任珽、李德重为承旨。
3月15日
○庚辰,掌令洪得厚上疏,略曰:
近日朝象,何其不靖之甚也?索瘢之论,专事巧中,假公之言,阴行党伐,惟恐驱除之不力,未知有何机关,而反詈之习,亦非淸朝美事。兪彦国之发怒于儒臣之相规,喷薄诟骂,殆甚于街童贾竖之戟手交骂。其疏一出,搢绅共羞。臣谓前持平兪彦国宜加谴罚,以励薄俗。
批曰:“宪臣言虽不择,今者所请亦过矣。”时彦国因尹得敬之疏斥,复陈章张皇反詈,故得厚之言如此。
○上亲试太学到记儒生讲,更试以制述,命入格人洪益恕、金汉老、林正谊等三人,直赴殿试,馀皆给分。
○上曰:“士可杀,不可辱。李夏跻,曾以庠儒,冠儒冠入此庭者,送之捕厅,施以治盗之律,终涉过中。捕厅治儒之规,自予创开,则继序之君,岂不效之乎?今见讲儒,有感于心。自今名为儒生者,勿复施以治盗之律。”仍为定式。右议政赵显命及诸臣等以为:“冒称儒生,名出贼招者,何可不治以治盗之律乎?若以夏跻辈为儒生而有此教,则反恐为儒生之羞矣。”夏跻即李春跻之庶弟,而曾以其家宴会置毒事,移捕厅者也。
3月16日
○辛巳,右议政赵显命奏曰:“升平日久,任便成习,闲良之习艺者,亦或骑驴往来于射场,臣所目见。朝家所取于武臣,以气力也,如此闲良,虽侥幸登第,将安用哉?请令两局,查出停举。”上可之。时武弁家子弟多骄溢,出入率着幅巾骑驴而行,往往不知弯弓而有代射登第者,故显命之言如此。
○行昼讲。
○持平南有容上疏,略曰:
金镇商特除宪长之命,孰不耸听,但筵中下教,恐有乖于圣上励世之本意也。镇商经学修明,行谊恬洁,向令进而事君,必能陈善闭邪,以尊朝廷,必不依违取容,以伤世道者也。惟其早辞名途,绝意世事,故章牍之间,未尝及是非言论,此其情势使然,初非得已也。今殿下之特命擢秩,既出于激励末俗之盛意,则宜奖其淸修难进之节,以昭示群下。而窃伏见褒尚之教,特取其不染于此,不恶于彼,而仍授风宪之长,此于镇商本末,未为衬当,而适足以令群下妄揣圣旨。以为圣上不复以言论是非望台阁,则此于世道国体,关系不细。伏愿圣明,命取伊日筵教,改其句语,专褒其淸修难进之节,显示宠擢之旨,而使王言无玷,士风一激焉。
批曰:“欲循旧习,良可寒心。”
3月18日
○癸未,土星入鬼星。
○上之亲试讲儒也,有一儒入讲席,自书不通而退,上怪之,问诸臣曰:“渠以入格者数多,讲亦无益云尔,则无足怪也,不然而欲久游庠学,习其工业,恬然无进取之心,则是可贵也。虽一艺之微,予或恐其遗珠也。”修撰李成中曰:“遗珠之教,固知其出于惜才之圣意。而遐鄕之儒,登第之后,任其沦落,未见其收用,八方遗珠,当为几何?若以爱惜讲儒之意,推近及远,亦足为反隅之道也。”上然之,命吏曹判书闵应洙进于前,勉以振拔淹滞之政。承旨元景夏曰:“殿下此教屡矣,而未见有实效者,由规模未立也。荡平之道,必用洪范之三德,而今乃以互对为荡平之政,则非建极之道也。”上曰:“皇极一也,而彼亦曰极,此亦曰极,极亦有异乎?丰原每以互对为可者,或虑铨官偏用之弊也。”应洙曰:“人君当以大公至正为极,彼此之各自为极,非在上者所与知也。若以双举互对,谓之极,则其为极,只外面粉饰,亦必有私好恶,而实非真荡平也。”上曰:“极者,比之屋子,一边用旧材,一边用新材,而加梁于其上者,乃是极也。”景夏曰:“惟才是用,是谓真荡平,虽燕、越之人,可与同事。如南泰齐、洪景辅者,若俱收并用,则亦可为定规模之道矣。”上称善。〈史臣曰:“荡平之政,不出于互对,故元景夏主张大荡平之论,每请引用东西南北之人。故遂被眷注,释褐数年,以中批骤陞焉。”〉
3月19日
○甲申,上御昼、夕讲。
○遣暗行御史林象元、尹得载于京畿、忠淸道,按廉民间疾苦、守令贤否。象元曰:“栍外邑则虽大不治,亦不可封库乎?”上曰:“此路一开,得不为后弊乎?”右议政赵显命曰:“如有不法印迹之现发者,则虽栍外之邑,不可仍置也。”上遂许封罢。
3月20日
○乙酉,行昼讲。
○以郑羽良为吏曹参判,徐宗伋为弘文提学,郑熙普为执义,申燧、李凤龄为掌令,南泰齐为持平,李渭辅为正言。
○义禁府以镜城府弑夫罪人今礼,承款伏法,请罢其本倅,降其邑号,上可之。
3月21日
○丙戌,行召对。
3月22日
○丁亥,丰昌府夫人卒。上命月廪限三年仍给,又令内需司,助送丧需。上于先代戚属,恩礼甚笃,而于闵氏尤加厚。
3月23日
○戊子,上引见大臣。左议政宋寅明,以疠气方炽,请停太庙夏享亲祭,诸臣迭奏之,上曰:“他日史册,以畏疠而停亲祭云,则得不以予为非乎?”不许。
3月25日
○庚寅,上亲行夏享,誓戒于明政殿。
3月26日
○辛卯,命宗庙及社稷大祭受誓戒,天官读之,刑官莅之,并从古礼。初上遵《大明集礼》,凡有事于宗庙、社稷,御正殿亲戒百官,承旨读誓戒文。校理郑翚良、修撰南泰齐等上札,略曰:
臣谨按周礼天官,曰:‘大宰之职,掌百官之誓戒,前期十日,帅执事卜日遂戒。’又按秋官,曰:‘大司寇之职,戒之日,莅誓百官。’由此观之,承宣之替而读誓,司寇之初不莅戒,甚非遵古之道。
上询于左议政宋寅明等,始令天官读誓戒,刑官莅之以为式。
○大司成尹汲上疏言:
儒生刀割到记,添书其名,至于冒赴殿讲,宜罪其人,以正士习。
上许之,命用阑入之律,其儒生即李勋普益普兄弟也。
○以申思建为校理,金尚迪、鱼锡胤为持平,李以济、李齐聃为掌令。
○咸镜监司朴文秀上疏言:
北靑有故领议政李恒福书院,越在先朝赐以恩额名以老德,伊后如故相臣闵鼎重、故判书吴斗寅、李世华,或按本道,或莅本府,举而配之。近故领议政李光佐为本道监司,各邑多士,齐会老德之院,遂行从享之仪。臣忝按本道,不能挽止,乞令有司,勘臣罪犯。
上以文秀身为道臣,与闻配享之议,不能禁抑,命推考,倡议儒生李乔龄停举,李光佐仍享勿黜。
○礼曹判书徐宗伋上疏,请黜享李光佐于老德书院,其略曰:
朝家之严禁建院者,岂但以耗费而然哉?当此世降之时,昔无而今有,则许多弊端从此而生。而创建与追配,固无甚间,故自乙巳以来,尤为申严者,盖以此也。且俎豆、尸祝,事体不轻,宜严而不宜滥。况李光佐之没,曾未数朔,朴文秀乃以其至亲按道,汲汲跻享,有若时不可失者,其事面之猥屑,莫此若也。臣谓亟寝仍享之命。
上不许,以宗伋之疏,不书光佐官爵,命重推。
○上御昼讲,讲《春秋集传》。讫,命大臣入侍,论破朋党,行荡平之道。左议政宋寅明曰:“柳寿垣谓翰荐当罢云,其言是矣。”承旨元景夏曰:“非但翰荐也。吏郞即今痼弊也。”右议政赵显命以为:“时象之至此,皆吏郞之弊也。”遂与景夏力陈其当罢。寅明请广选,以轻其权,且勿久任,上以为然。先是柳寿垣进《官制序陞图》,其法取文官之当入承文院者,皆考试分等,壮元则为弘文馆正字,其次为艺文馆检阅,又其次为承文院正字,如是则名官翰荐树党之弊,可以革祛,而官制皆用三年序陞之规,则吏郞通淸之权,不攻自破云。宋寅明、赵显命等,皆以主张荡平之故,积被淸论之攻斥。而元景夏又方与李天辅角立,欲夺名流之权。遂乐闻其说,相与迭陈于前席,终至于坏破名宦,官方淆滥,而寿垣之说行矣。
○时京畿、黄海、江原三道流民入都者,至一千四百馀。大臣白其事,上以不能安集拯救,命重推三道道臣,令赈厅设粥以济之,下谕西北两道,专意拯济。
○行夕讲。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27日
○壬辰,命前大提学李德寿及大臣、九卿,会宾厅,圈文衡,以李匡德为大提学,郑俊一、韩亿增为修撰。
○初令正二品以下受符牌者,诣阙自纳,教曰:“凡于牌召,君命在牌,大小诸臣,一依亲承宣谕之例,受牌可也。其不获已违牌者,大官外使亲纳阙外,不为亲纳者,卿宰以下重推,下大夫以下禁推。凡密符、命召御押既佩之后,不离乎身者,而委之褊裨,甚至门外替纳,今后则使亲纳于政院。或无职名遭大故者,始许来纳于阙外。”时检讨官南泰齐,以偃卧违牌,有关分义,请申饬,故有是命。
○大司宪金镇商上疏辞职曰:
不染不恶,终无党习之教,臣不胜愧恧之至。臣之未尝论一事者,乃自处以退臣之义,非敢恶党习而有所逡巡也。然圣上若以臣之不染不恶为可奖而进用,则窃恐其流之弊,黑白混淆,缄默成风,终至于乱亡,可不惧哉?
上赐优批。镇商耻以无党见擢,其疏如此。
○上行昼讲、夕讲。
○平安监司尹淳卒。淳恬雅能文辞,以笔法名于世,人多效法。至是巡到碧潼而卒。
3月29日
○甲午,以李周镇为平安监司,元景淳为副校理,尹敬周为正言。
○命领议政金在鲁、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删正睦虎龙诬告案。先是上命赵显命、吴瑗,厘正壬寅诬案,未几瑗卒,显命托以瑗死而不肯厘正。至是上命显命及在鲁、寅明等厘正,凡诬案中,语逼上躬者,辄皆删改,又取政院所载文案,逐假割去,外议哗然以为‘虎龙之凶言,一并刊改而不留,则后之见诬案者,何以知虎龙之为恶逆乎?是使虎龙无罪也,’寅明惧以白上,于是有焚案之议。
夏四月
4月2日
○丙申,上诣太庙,奉审如仪,以祭享牺牲,不满尺量,且不肥腯,下责教,罢该署提举及该郞官职。
4月3日
○丁酉,上亲行太庙夏享。礼毕御斋室,召礼房承旨元景夏,问:“国家素祭之规,乃何人所定乎?”景夏曰:“故相臣黄喜,与郑兰宗相议讲定者。而兰宗以为国家既行素祭,则私家亦不当用肉也,郑氏家至今行素祭云。此可见谨饬守法之规也。”
○关西诸郡,大水。
4月4日
○戊戌,行昼讲、夕讲。
○命弘文馆,集皇朝遗书藏之。时检讨官李成中,阅旧弘文馆所藏书,得燕本《历代通鉴纂要》以进,上出示筵臣曰:“卷上所安广运之宝,何代宝也?”记事官黄景源曰:“广运之宝,皇朝之宝也。臣尝见皇朝故兵部尚书田应旸制书摹本,亦印此宝矣。”上曰:“昔先王,以皇朝马牌,命藏于尚瑞院,今此书皇朝玺迹之所存也,篆画尚明,宝朱如新,甚可异也。令弘文馆,其辑遗卷而宝藏之,以寓予《下泉》之思。”
4月5日
○己亥,行召对。命司御成尔鸿入侍。尔鸿故王子师傅晩征子也。世居岭南尚州,以笃行闻,征拜世子翊卫司司御。至京城,修撰李成中请上召见,即命入对,上问曰:“三代之后,无三代,何也?”尔鸿曰:“三代之君,以直道治天下,后世之主不行直道,故不能致三代之治也。所谓直道者,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是也。”上曰:“三代以后,何无直道也?”尔鸿曰:“功利之心日胜,而直道不行矣。”上称善,因谕曰:“司御以丘园之人,来辅东宫,予心甚喜。宜时入经筵,补予不逮。”又命庆尚监司,存问尔鸿老母,输送食物。时尔鸿以山人,初入讲筵,无一言规切君德者,人或短之。
○罢翰林李益辅、金相福职。时益辅、相福等,各有所荐,而俱为他党所败。先是上见柳寿垣《官制序陞图》,有更张之意,而犹未决,至是恶党人以名宦相倾夺,遂欲罢翰苑回荐之法,先罢益辅等职。
4月7日
○辛丑,上行召对。始讲《资治通鉴》,因汉高慢骂儒者事,上曰“”汉武穷兵黩武之君,而犹于汲黯不冠不见,况山野读书者乎?“仍问司御成尔鸿曰:”儒者、隐者,同乎异乎?“尔鸿对曰:”儒者五伦中人,而隐者乃一节之士,果于忘世,儒与隐不同也。“上曰:”近世儒者,必称为隐士者何也?“尔鸿曰:”儒之称隐,乃在上者致之也。人君尽诚招徕,言可用则用之,不归于文具而已,则儒者岂为隐者也?“上是之。检讨官南泰齐曰:”在昔盛时,为士者犹尚拘检,而今则道学便成一世忌讳,有志之士稍能拘检,则必群议众嘲之。此无他,实由于殿下不尊道重儒之致也。“上曰:”俄以儒隐同异为问者,予以理学,或不无流弊故也,予非真斥儒者也,闻司御言,果予之咎也。从今可自勉也。“
○命饬有司,毋轻用治盗之刑,教曰:“刑法之设,各有攸当,王府、秋曹之所宜问者,捕厅替行者,乃是法外,此后盗窃者外,勿用捕厅治盗之刑。中外不奉承,以不遵令律论”。
4月8日
○壬寅,以权𥛚为大司宪,李光湜为掌令,成范锡为持平,宋时涵为正言,徐宗玉为刑曹判书。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奉常提调进前,以祭物中兔、鹿醢及菹之干者,臭、味易变,询于大臣,欲改之,大臣谓以尚质不尚味。议未决,仍寝之,菹则临时略为醎沈而去浆用之。
○命馆学儒生服色,仍旧用红团领。初馆学儒生居斋及赴举时,皆服红团领,儒生不便之,辄用靑靑子衿之文,以为当服靑衣。大司成白其事,上令礼郞,问议于大臣及诸儒臣在外者。领议政金在鲁筵奏曰:“《大典》横看图:‘诸学生徒团领,’而注云‘儒学靑衿。’儒学者,儒生也,靑衿或疑其靑衣,或以为衣红而领靑,《诗经》注及字书曰:‘衿者,领也。’以此观之,似或红衣靑领之谓也。《芝峰类说》以为:‘我国儒士私出入,亦着红直领,明宗末年,连値国恤,习着白衣,仍为成俗’云,以此观之,红衣必是祖宗朝旧制也。凡服色靑黑同用,而黑团领比红团领加重,故重处衣黑,轻处衣红,非但朝臣,儒士亦然矣。故入圣庙时着靑衣,食堂及斋会时着红衣,意盖有在。此乃祖宗朝所行,似不可轻改矣。”副护军尹凤九,引先正臣权尚夏之言及明朝太学生服襕衫之制,请用襕衫幞头。副司果梁得中、前郡守朴弼溥之议,亦如凤九议,上命从在鲁议,令仍服红团领。
○领议政金在鲁奏曰:“上御衮服,则在下者皆黑团领,事体当然。常参及殿讲,皆用黑团领,则昼讲亦是法讲,上御衮服,故着黑团领,载于实录及弘文馆故事,而今改以红团领,其义未可知也。”上曰:“朝臣从上服可矣。”令博考故事以奏。
○罢八道书院、祠庙之私建者及私享者。初咸镜监司朴文秀以李光佐配享于故相臣李恒福书院,而自首其犯禁之罪,礼曹判书徐宗伋引肃庙甲午禁条以争之。是日左议政宋寅明,以外邑士子之擅享大臣,开謟媚之风,而关日后之弊,请申明书院之禁,上命毁新建祠院,而独儒贤之表著者及忠臣之死于王事者,并毋毁其祠“领议政金在鲁曰:”先朝甲午受教,凡书院之不禀于朝擅自追享者,并令毁去,宜用一切之法。“上许之,遂教曰:”凡法令之解弛,专由于挠攘。甲午定式之后,不禀于朝,私建祠院及私追享者,勿论大臣、儒贤,并撤去。道臣已故者勿论,馀皆罢其职,其守令拿处。首倡儒生,并限五年停举。此后私建及追享者,道臣、守令,并施告身之律,儒生远配。“
○流赵文璧于迎春驿。文璧前守肃川时,西路剧贼池龙骨,在法当斩,忽亡去,文璧以纵囚,坐系徒配。是时关东、关北、关西、海西四路大饥,盗贼蜂起,各设团号,以行寇劫,在京者谓之后西江团,在平壤者谓之废四郡团,才人谓之彩团,流丐谓之流团。乘机窃发,袭取府库,将吏莫敢捕得,朝廷忧之,飭令诇察,而卒未能捕焉。
○以金尚星还差备边司副提调,尚星新免丧。时左议政宋寅明议以元景夏差副提调,而领议政金在鲁故不许,至是乃复用尚星,以沮景夏。
○命从二品大提学,皆得赐谥。上尝命赐故大提学金楺、吴瑗谥,至是左议政宋寅明,请令太常,凡从二品大提学身死者,并许赐谥为定制,上从之。
4月9日
○癸卯,日入太微西垣内。
○执义郑熙普上疏,略曰:
臣于赵尚䌹事,以公心观之,不无可言者。殿下之任使尚䌹久矣,其本末长短,宜莫逃于则哲之鉴。而尚䌹十年为政于东西之铨,前后注拟,岂曰尽厌物情,而至于溺爱孽弟,挈与公器,卖入私门,则决不为是矣。彼台臣,非有私怨于其间者。而第念世道既厄,风传多讹,其于论人之体,殊欠详审,挤人坑阱,略无难色。如欲胪列,惟当直斥其人,何必借手于贱弟之名,噀血于其兄之面乎?伏闻查事己归空案。今若两存之而不白其是非,则臣恐铨地无完人矣。以臣愚见,优容老臣,当加熏沐之恩,敕励台臣,宜镇浮嚣之习焉。
上下例批。
4月10日
○甲辰,行昼讲。
○上行夕讲。命召司御成尔鸿入对论太极说。尔鸿言:“太极非二也,物物各有一太极矣。”又言:“凡物皆有所当然,又有所以然。”上曰:“何谓也?”尔鸿曰:“人皆有恻隐之心,恻隐之心,所当然也。恻隐之心,出于仁,仁者,所以然也。”上疑其言。记事官黄景源曰:“所当然者,以职分言也,所以然者。以性分言也,如子之孝于亲臣之忠于君。此所当然也,子之所以孝于亲,臣之所以忠于君,此所以然也,皆一理也。”尔鸿曰:“翰林之言是也。”
4月11日
○乙巳,行昼讲、夕讲。是时,松虫炽发,蚀四山松,松多枯死者。汉城判尹尹阳来奏曰:“部民拾虫者,日纳三升,而或有奸民掘埋更纳之弊,莫如烧杀之为愈也。”上曰:“坑犹不足,至于烧杀耶?孟子亦云:‘驱猛兽而已。’此亦有生者,烧之得不己甚乎?拾之旷日,为民弊亦多,其令尽拾,即止之。
4月12日
○丙午,以赵明履为承旨,李道谦为执义,李应协为持平,李匡德为礼曹参判,闵亨洙为刑曹参判。
○复以闵通洙为吏曹佐郞。初赵显命判吏曹,举沈䥃[1]欲为郞官,而参议申晩举闵通洙,皆以去就固争之,上特授䥃[1]水原府使,通洙广州府尹。既而寝其命,通洙卒得为铨郞,及行大政不膺命,上即亲政,趣召之,于是乃赴。是时玉堂新录者己逾一年,而铨曹难于取舍,不得通铨郞一人,近岁以来所未有也。通洙始举申思建以自代,而又举李天辅,参议李宗白不许乃止。大政毕,通洙坐初不膺命,下义禁府,司谏李道谦启请削黜。至是复为郞,然既不得单举思建,又不能并举天辅,而元景夏己白于上,罢郞选矣。
4月13日
○丁未,上御昼讲。召见京畿监司李益炡、京畿水使李行俭,问海防、军民事,仍教曰:“今者召见畿伯问民事,遵昔年召见四牧长之盛意也。且以文烈公赵宪之封事观之,则中朝故事亦然。此后常参时,外方守令或有因公上来者,亦使入参。”是日罗州营将金锡基辞朝,上召见勉谕曰:“营将是治盗之职耳。但治盗反贻害良民。审核既难,横罹尤闷,尔其戒之。”锡基对曰:“贼所援引者,布在各邑,送校则为弊,不送则难捕,是可闷也。”上曰:“予意不在于此也。逮捕之时,设或无弊,拘核之际,虚实难辨,若或不分玉石,惟以取服为期,则毋论良民与饥民,必至不胜杖而诬服,能不恻然乎?予则以真盗之不欲多得为心,尔则以或恐不能多得为闷,异乎吾所问也。”
4月17日
○辛亥,行夕讲。
○有李著者,以宁远伯李成梁之后。随使臣入彼中,得宁远伯画像而来,上闻之,命持入观之曰:“其貌似谨愼吉人也。”仍召见着之弟别军职薰,问画像购来之由,薰对甚悉。上曰:“今见画像,心焉多感。宁远伯子孙之在彼者,衣冠殊制,而尔等不改乃祖之冠服,须念尔祖毋坠先业,以事国家也。”
4月18日
○壬子,行夕讲。
○以李道谦为承旨,申晩为大司宪,洪象汉为副校理,南有容为正言,吴遂采为副应教,洪昌汉为执义。
4月19日
○癸丑,行昼讲。
○命革罢吏郞通淸之法及翰林回荐之规。上每以朝廷朋党为忧,而当吏郞、翰林之选也,彼此两党,互相扶抑,争哄不已,上厌恶其所为,已有更张之意。而宋寅明、赵显命、元景夏、郑羽良诸人力赞之,于是上意遂决,是日召翰林黄景源进前,问曰:“翰荐昉于国初乎?”景源曰:“自国初有之,而至光海时,尔瞻以大提学主荐,援引凶党,故馆阁主荐之法,自尔瞻始。逮至仁祖改玉,荐法复古矣。”上遂教曰:“纪纲在上则治,权柄在下则乱。我国以礼义立法,自开国以后,无权臣之窃柄,而但文胜之弊,非衰而何?吁嗟!党习陷我诸臣,乱我纪纲,乔木之臣所知者惟党。物极则通,理之常也,弊极则革,事之宜也。其若更革,宜正其本。吏郞之荐虽革,通淸之权犹在,名虽革而弊犹在。此非国初古制,亦不载《大典》,而循郞官行私意之门,乱我朝垂公正之法,予意非欲更张,欲随旧典而因弊厘革。吏郞通淸宜先革之,其节目,大臣、冡宰博考故事,禀旨以处。而翰荐三百年流来之规,虽不可一朝革罢,一自并用之后,奔竞惹闹专由于此。彼败此荐,此败彼荐,若相报复,此后则一榜之后,应为翰荐者,依分馆例,尽荐无遗,则决无计较多少,相为惹闹之弊。其令本馆领、监事、知春秋齐会,讲定节目以禀。噫!权纲下移,王政不振,其谋其断,非上而谁?吁嗟!小臣欲行私意,毋敢沮戏。”
4月20日
○甲寅,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言:“故相臣徐文重、李頣命提举宗庙署,修正仪轨,可资考据,而已经多年,亦多伊后典礼之添入者,宜更添修也。”上从之。左议政宋寅明曰:“臣于昨日圣教中,纪纲、权柄之喩,有可以仰勉者。陈平亦云:‘决狱治粟,各有主者,’人君下行有司之事,则反为丛脞之归。惟坚守乾刚,不小挠夺,然后是乃为权柄也。至于朝臣之无心做错者,若看作纪纲,有所严处,则近于自用,而或歉圣德矣。”上曰:“予岂以抑制直臣,看作纪纲耶?此乃桀、纣之事,中主亦所不为也。然予当勉之。”
○令诸道发差使员,监毁书院,并禁鄕贤祠及影堂,从右议政赵显命之请也。先是有甲午以后书院毁撤之命,而诸道犹未尽毁,至是显命奏曰:丝纶一下,必行乃已,然后法可信于民。而道臣、守令不无容护掩置之弊,请令诸道,别定差员,亲往撤毁,期有实效焉。“上可之,仍教曰:”如有掩置者,依本律勘断。“其后领议政金在鲁曰:”先朝命毁书院时,朱子书院则特命仍存,而其外大儒贤、大节义所享祠院,亦有仍存者矣。“上曰:”先朝所命仍存者置之,其馀则虽朱子书院,亦当撤毁。建此院者,岂出尊慕之诚心乎?不过凭借济私之计,反贻辱于先贤矣。“时朱子书院、祠堂,在各邑者凡六所,而创建在甲午后,故皆毁之,其他祠院毁者,凡一百七十馀所。
○以金圣应复授御营大将。
○谏院申前启,不允。
4月21日
○乙卯,上行昼讲、夕讲。
○以洪圣辅为大司谏,朴弼载为执义,朴致文为掌令,尹东浚为正言,赵尚䌹为礼曹判书。
○命放释金吾、秋曹轻囚。时疠气炽盛,囚多病者,上闻之,教曰:“洗涤囹圄,王政所在,重人命之道,岂可恝视?”遂下是命。
4月22日
○丙辰,雨雹于关东之淮阳、关西之朔州等地,大如鸠卵。
○吏曹郞选厘革节目成。领议政金在鲁、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吏曹判书闵应洙、参判郑羽良所议定也。节目九条:
其一,新录时吏曹录及郞官主通之规,自今革之也。其二,郞官并以玉堂轮次备拟,虽亚堂独政,亦随阙填差也。其三,既罢郞官主通,则凡诸淸望新通,勿论堂上、堂下,首堂主之,而又必待亚堂备员而通议也。其四,铨郞满十五朔,实仕六十日,始许陞品也。其五,郞官六员,必难并出,限四员先差也。其六,时任参议、郞厅,虽或有可否者,勿为简问于在家者也。其七,尽革前所称尊先生故风也。其八,虽时任玉堂、春坊,勿拘备拟也。其九,假郞厅毋得启下也。
○翰荐厘革节目成。春秋馆领事金在鲁、监事宋寅明、赵显命、知事郑锡五、同知事郑羽良之所议定也。节目凡十条:
一,翰荐自本馆,依弘文录例,会议荐圈后,依都堂录例,领、监事、馆阁堂上更为会圈也。其二,翰林若备三员则当会圈,而此是创法之初,则时任不过一人,曾经之人,依兼春秋例,职在堂下者,使之并参,其或不齐,依时任荐例备三员则举行也。其三,时在参下者,按傍目圈点,取次点以上,勿限数抄取也。其四,被荐人除遭故、相避未付者外,其馀毕付职后,旧榜勿论,更以新榜议荐也。其五,本馆荐圈后,领、监事及春秋馆知事、同知事、艺文馆大提学、提学会圈,而两馆堂上虽未备员,春秋馆堂上二员、艺文馆堂上一员进参,则亦必举行也。其六,馆阁圈点,亦取次点以上,而付职同点则以榜次为先后也。其七,焚香应讲及次付朔限,一依前例,而既经会圈,则事体尤重,回荐一款,自今革罢也。其八,仕满十五朔以上,修纳史草人员,循次陞六也。其九,回荐一款,既已革罢,则败荐非所可论,而设有疏章间訾议,其指名者外,同荐他人,亦无得引嫌也。其十,今此荐圈,便同分馆,一漏荐中,则旧榜无更荐之路,可合人员一时并取,而馆员相避及在丧罢职人,依弘文录例,一体举荐也。
〈史臣曰:“是时用事者,患士大夫不附己,欲尽收淸要之权,援进废锢诸族,以广荡平之路。然未有以发,会柳寿垣上《官制序陞图》,宋寅明、赵显命等,与元景夏同议,遂力赞之,请断自宸衷,于是直命罢郞选,改史荐。金在鲁适受暇在鄕,及还朝,知上意已决,不敢争,即草定新节目。”〉 ○上行昼讲。引见会议诸臣,令吏曹判书闵应洙,读吏郞节目。应洙读毕,奏曰:“铨郞主张堂下通淸,”语未卒,上大怒曰:“铨郞通淸既革矣,安敢复言通淸事乎?”命重推应洙,应洙不敢毕说。上命加书一条,曰:“既革铨郞通淸,则正郞、佐郞宜各置三员,而当节损之时遵权减之例,限四员差出,而其所掌之司,考其《大典》亦为修举。”上又命同春秋郑羽良读翰荐节目。羽良读毕,上以问检阅黄景源,景源对曰:“夫史官之荐,惟以得人为主,既得人矣,遍及于先进之门,而访其可否,然后焚香告天地,何其严也?今殿下见今之弊,而深恶之,遂改古制,是何异于因噎而废食也?”上曰:“因噎而废食,诚善喩也。”景源曰:“史官之选,欲其严也。虽存旧制,而简取之犹患不足。苟或新法不能厌诸党之心,则殿下又将改之耶?且史官各以私心相通塞,纷然角胜,非法之罪也。”上曰:“翰林所谓非法之罪者,诚是也。但昔之访于私室者,今也会圈于公厅,其实则史官之选自如也。”又问玉堂李成中、元景淳曰:“原任史官之意何如?”成中对如景源言,景淳不对。上又命加书二条,曰:“一,今者更定节目,不过因弊厘革,回荐变为会圈而已,荐之事体,务为严重也。一,今者釐定,所以杜惹闹重史局之意,其既广荐,亦皆备员,则兼春秋入直,更无可论也。”承旨书毕,显命曰:“今玆变法,即天地无私之德。然弘文录、台谏通淸,亦有弊焉。殿下若以两新制为尽救今世之弊,则臣恐日月之明,亦有所遗照矣。”上曰:“馀弊固多,终不如两弊之甚,故不得已更张之也。”
4月23日
○丁巳,以李天辅、金汉喆为吏曹正郞,申思建、李成中为佐郞,四人首为铨郞。然铨郞自此为冗官矣。
○检阅黄景源上疏,略曰:
所谓翰荐者,虽十人会而议之,必待归一而后荐之,故焚香告天,非自欺也。若圈者各以己意圈之,圈多者得与焉,圈少者不得与焉,圈之多少,往往出于己见之外,则其将以欺心之荐,读誓神之祝耶?此臣所以未敢知也。自祖宗朝史官论荐,不禀于君上,不谋于宰相者,其意可谓深且微矣。而今乃使宰相掌其圈而置其人,则不幸有权奸当朝,欲掩其迹于千百世之后者,必将以私意,取舍于其间,而传授寖广,以至于秽乱史法而后已。今圣明在上,固无此虑,而凡立法不可苟行于一时而已,则虑患之道,不可以不远也。昔仁祖朝壬午年议者,妄引李尔瞻馆阁主荐之例,欲革史局荐法,故相臣崔鸣吉以为不可,仁庙卒从鸣吉议,是固殿下之所当法也。
疏入,上召景源问曰:“昨以新制,询于尔者,所以重史官也。今法已具,而尔又盛言会圈之不便者何也。”时上怒甚,左右震恐,景源对曰:“史馆荐法,至严且重,今者会圈之际,本馆之所不圈者,庙堂或圈之,本馆之所圈者,庙堂或不圈之,先后易次,取舍异归,则本馆论荐之意,顾安在哉?终不如回荐之互相可否也。”上曰:“尔言似然矣,而此与馆阁主荐不同耳。且尔疏谓不欲读誓者何也?”景源对曰:“臣闻荐者,一人曰不可,则十人虽曰可焉,不得用之,圈者二人若下点,则一人虽不点焉,犹将用之,圈成后彼不圈者,必以为某之被圈,非吾之所欲荐者,而不肯读誓矣。”上意稍解。良久曰:“既预圈事,则谓非我之所荐者,天下宁有是耶?汝强引李尔瞻事以刺新法,甚无严。然予既爱惜汝文学,不置汝于法耳。”乃命罢职。景源出,上谕承旨任珽曰:“予始意谓黄景源挠我新法,今闻其言,亦是矣。”仍教曰:“回荐、会圈一也,而堂上会圈其犹不满,初欲会试之意盖此也。翰荐会圈,依节目仍置,而堂上会圈,以会试改付标以入。”
○初立文臣制述法,教曰:“以春秋仲节,堂下文臣制述禀行,而非亲临则命官书题,依科制例受点,考官之数亦依殿讲例,参考官俱以堂上备拟,其无故不参人及更外者,禁推。”
4月24日
○戊午,以赵远命为大司宪,韩翼谟为校理,金尚重为副修撰,洪昌汉为应教。
4月25日
○己未,有星流于轸星之下。
○上自昌德宫移御庆德宫。
○立翰林召试法。初左议政宋寅明启言:“史官应讲,实为文具,试制取才,则犹胜于应讲矣。”上曰:“会试似迫切矣。”同春秋郑羽良曰:“古有知制教试,欲为公道,莫如会试。虽以鄕人言之,仕宦则不得为之,科举则能得为之,科制有圈点法,则岭南湖南之人,岂有得参之理乎?然则会试之法似公矣。”上笑曰:“卿言是也。”遂以会试,改名为召试,命领议政金在鲁等议定节目,凡八条。其一,召试处所,以时御所殿庭设行也。其二,既仿召试之例,当日应试人员,牌招召试,而违牌及称在外者,拿推也。其三,试取时,大臣及馆阁堂上、春秋馆堂上并进参,对读官四员,以玉堂差出也。其四,两司各一员,以监试官对坐月台,随事紏检,毋得与试官杂处也。其五,就试人员,服重试时服色。试纸、笔、砚,自工曹、长兴库进排,午饭自应办所待令也。其六,就试人员,自书呈券,翻混作轴,填字易书也。其七,试官率应试人肃拜及收券官、易书、查、枝同官等事,一依殿试例举行也。其八,就试人员使唤军,自该曹以元军定给,杂人无得出入也。
○承旨元景夏上疏,略曰:
会圈之改以会试,睿思深远,臣窃钦仰。惜乎主管之臣,未能周思详度,其磨链节目,又失于苛也,缚束操切,殆甚场屋。举子今将畀以千古直笔之权,而先疑其人可乎?念昔宋朝设馆试,或有不赴者,是诚过高中行之人,固不必法也。若以用奸见疑于有司,而冒没赴试,自重之士,决知其不欲也。
上曰:“景夏意始与予同。今乃为此言,从中屈伸,甚不是也。”无批。又教曰:“君上虽以金为石,在下者宜遵行,苟不应试,自有邦刑。”右议政赵显命曰:“数十人皆不应试,则不可尽诛。”上曰:“如商鞅之行秦法,则虽数十人不难尽诛,今予之法必行乃已。但操切太过,台监、宣饭,易书、查枝事,宜命改之也。”
4月29日
○癸亥,司谏权贤上疏言:
官制变通,寔出于恶党之意,孰不知圣上苦心,而彼职居史局者,创见一朝变改三百年馆规,其在执艺之义,岂可无一言论难乎?惟宜打破其不然,明示圣意而已,何必于立法之初,先加声色,以伤都兪吁咈之美事耶?今此谴罚,终涉过当。臣谓宜收还黄景源罢职之命。
批曰:“过护翰林。耳目若此,法能行乎?”
○掌令朴致文上疏,略曰:
公洪兵使韩范锡,曾任北阃,既多不职之诮,除拜本职,又有物议,佯若不知冒没赴任,抛弃军政,专事贪饕,宜罢其职。价川郡守孙镇民,衙客作弊,诳诱愚民,治送营门,以颂自己治绩,台章峻发,尚今蹲坐,宜即递改。崇陵参奉李达中,本以庚申馀孽,见弃士类,宜命刊汰。
批曰:“韩范锡、孙镇民事过矣。李达中既复其祖,涤用其孙,庸何伤乎?”
○行禁军都试。领议政金在鲁等,试取各技。肃庙乙未行都试,其后二十六年始行之,禁军多沙汰怨谤者。
○上引见大臣、备堂。开城留守徐命九言松都形胜及武力之强,仍请备置军饷米二万斛,以经纪筑城,诸大臣难之。上曰:“虽未筑城,不可无军饷。”遂先命酌量划给。
○复以李益辅为艺文馆待教,金相福、黄景源为检阅,金汉喆、郑履俭、李成中、元景淳、李宗迪为别兼春秋,以将行本馆会圈也。左议政宋寅明言:“将行会圈,而曾经史官败荐者,必不欲参圈矣。”上厉声曰:“予必行之后已。若不膺命,予当用大明官制,无论门地高下,一并试才。若以大明官制为非,则是不敬也。渠安敢以浮议,角胜君父乎?”黄景源等,违召不入,上大怒,命承政院,凡史官违牌,勿上闻,疏章亦勿捧,于是景源等遂膺命。
○行召对。
○宪府申前启,不允。
五月
5月1日
○朔甲子,以沈星镇为大司谏,闵亨洙为咸镜道观察使,鱼锡胤为正言,兪宇基为校理,沈圣希为庆尚道观察使,宋翼辅为公洪道观察使。
○行常参。
○上御昼讲、夕讲。以《五礼仪》殿号、桥号之今旧变改者,命文衡李德寿修正之。
○更定文臣、武臣殿讲法。上以文官之不读经传、武臣之不习兵书为忧,教曰:“文臣殿讲,非明经之人,则必以《春秋》之易读者应讲,此乃不读书任便之习。今后则讲经,勿许自愿,取五经中受点者应讲,武臣亦依文臣例,讲武经。”领议政金在鲁奏曰:“五经浩汗,有难兼治,虽使文官临讲,免不通者无几,反启自书不通之弊,亦无劝课之效。若以所讲之经,预为排定于四时,使周而复始,则未及两年,可遍观五经而有实效矣。”上从之。以《周易》画卦,在于《诗》、《书》之前,命以《易》、《书》、《诗》、《春秋》、《礼记》,定为次第。在鲁又曰:“武臣既有宾厅讲,而又行春夏秋冬殿讲,则太频数,以春秋仲月试讲,而武经册亦宜轮回试之也。”上可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5月2日
○乙丑,始行翰林圈点法,以六点取李毅中等十二人,五点取申𬀩等七人。初上之命行翰圈也,别兼春秋李宗迪、郑履俭等,将援进南、北二党,翰林黄景源言其不可,相持者久之,已而有旨问史馆圈事行否,督责之甚急,史官八员遂会圈。置圈纸于室中,自景源以次入取朱笔圈之。景源初与汉喆约以七点为准点,汉喆许之,及行圈,又以闵百祥未准七点,汉喆乃更以六点为准点。被圈者至十九人,及圈成,金相福退而上疏曰:
李衡万之素乏地望,金尚喆之不宜掌史者,亦预圈中,即臣意之所不欲圈者也。臣若终无一言而与焚誓神之香,则是欺心欺天,罪莫大焉。
批曰:“执艺以陈,岂曰不可,而其涉过矣。”居数日,郑履俭、李宗迪等上疏,辨相福之疏曰:
疪摘之论,至发于伊日同事之人。苟有不叶于其意者,则何不即席发论指名显斥,而朝既完圈,夕又投疏,殆若局外之人者,莫晓其故。金尚喆事,闻相福以翰苑先生案,引以为言云。盖尚喆之先祖善馀,当壬辰乱,再遭亲丧,及其服关,还付史职,官诰尚在其家。果或一毫近似于院案之悬注,则当圣祖在宥之时,公议大行,岂有以得罪史局者,还付史职,亦岂有自史官而被瀛选之理乎?
批曰:“尔等替讼其冤,极涉多事。尔等之习,岂敢售乎?”吏曹佐郞李成中亦上疏,为尚喆讼冤如履俭等言,上下责教,给其章,以互相投疏,关于党习,乃欲去焚香之规。诸大臣依违不可否,只命改焚香告辞。盖改荐为圈,则不当用荐非其人之语,故遂改之以圈非其公。其后圈选益轻,而焚香之法遂废。
○上亲试文臣制述。既考试,赐居首人熟马。
5月4日
○丁卯,以洪得厚、权相一为掌令,徐宗玉为礼曹判书,李普赫为左尹。
○雨雹于关西之理山、熙川。
○上行召对,讲《资治通鉴》。侍读官洪象汉,因汉高约法三章事言:
三法司禁乱之弊,不能禁乱法之民,反开横敛之路,闾巷骚扰,如在水火,宜令庙堂,厘革祛弊。“
上曰:”前代帝王之恤民隐,多在藩邸承统之世,盖以习知闾巷疾苦也。九重深远,今不能细察,只除闾家夺入之弊,而馀皆未遑也。令大臣讲确节目以闻。“后领议政金在鲁请申严法官在家出禁之弊、禁吏过时越捉之习,上许之。
5月6日
○己巳,上行夕讲。
5月7日
○庚午,上引见大臣、备堂。
5月9日
○壬申,上行召对。
5月11日
○甲戌,判府事兪拓基连上疏,引义不出,上优批敦召。
○上行夕讲,引见轮对官。
○以赵锡命为大司宪,洪圣辅为大司谏,安相徽为执义,金宗台、李凤龄为掌令,洪昌汉为司谏,蔡膺万为持平,郑基安、郑广运为正言,朴春普、尹得敬为修撰,李箕镇为刑曹判书。
5月13日
○丙子,宪府申前启,不允。
5月14日
○丁丑,以吴遂采承旨,金尚翼为大司谏,洪启裕为执义,李昌寿为正言,李天辅为校理,曹命教为江华府留守。
5月15日
○戊寅,上命行禜祭,以雨不止也。领议政金在鲁、右议政赵显命等上札,争之曰:
近日恒雨,纵有妨于收麦。然雨三日以上谓之霖,而姑未有过三日阴霾,可以病禾稼者。况今时当潦行,则此常也非灾也。非灾而祷,不几于渎乎?天人之际甚严,不可不愼也。
上遂命停祭。
5月17日
○庚辰,大风雨雹于关西、海西,雹大如瓢,家舍为风所拔者,凡一百二十有馀。
5月18日
○辛巳,校理李天辅上疏,略曰:
日者筵中,以院享为痼弊,甲午以后所设与配享者,皆令撤去云。噫!书院之设,盖出于兴起斯文,作成人才,而要其归则国家教化之源也。天下之事,未有久而无弊者,书院之币,可胜言哉?士趋之淆杂、军丁之逃匿,皆莫非其币,而其所享者合于公议,则救弊之道,惟在我殿下修明政教,正士习以兴风化,振国纲以去虚伪,使不合于公议者,不得参错于其间而已。今乃不求其本,而欲矫其末,虽撤毁国中之书院,而臣恐其所益者,不补其所损也。殿下学问高明迥出百王,其所尊礼儒贤,表章节义者,焕然可述,凡在臣邻,孰不钦仰?而第此事先朝既有禁令,而鄕士不禀朝廷,冒禁设享者,皆不免有罪,故用一切之法也。然道德为后世师法,节义为一国景慕者,其所设享,或在甲午以后,则今因鄕儒一时冒禁之罪,而别定差员夷其宫埋其版。使向日俎豆之所,鞠为茂草荡为荒墟,行路之人指点而嗟伤,景色愁沮,举措顚遽,则此岂殿下平日卫道尊贤之本意也哉?
批曰“撤院之教,寔遵旧旨,而所陈大体则然矣。”
5月20日
○癸未,以李宗城为大司谏,尹东源为执义,蔡膺福为司谏,李匡谊为持平,李成中为副修撰,李宗迪为吏曹正郞,李德寿为右参赞,徐宗伋为判尹。
○掌令金宗台上疏言:
李彦世不合于胄筵参下之选,宜命改正也。蔡膺万,顷年所遭何如,而不思疏辨,忙急出肃,至有追后疏避之失,宜罢其职,以励廉愧也。
批并依施。
○宪府〈持平李匡谊。〉申前启,不允。又启曰:“杖毙罪人金福泽之穷凶情节,载籍所罕闻。神人所共愤,未伸王章,径殒杖下,舆愤久而愈激。乱逆无所知戢,请杖毙罪人金福泽,亟命有司,收孥籍产,以正王法。顷者岛配罪人远材之自鞫庭酌处也,未出禁门,径解枷杻,扶入当直,糜粥调养,待其气定,护还其家,终不复送入本府,坏乱旧章,已极可骇。爱护远材,亦非常情,请其时禁府堂上,并削夺官爵,其日当直都事,拿问严处。昨年齐陵行幸时,工曹参判金若鲁,方任开城留守,使其弟承旨尚鲁,招致院隶,亲自馈食,又召行中掖属,各给草笠,丁宁嘱托,乞其入境,毋或生事。崎岖仆隶之间,要觊蹊迳之助,飮食馈遗,求媚乞怜,推其心迹,何事不为?请工曹参判金若鲁,削去仕版。柳绰之论赵尚绥者,虽未必皆实,而金吾回启,漫然无别,一味揜盖。请判义禁尹阳来罢职。”批并不允。匡谊先发此启,以为尝试之计,而既不允,举朝疑惧,莫知上意所存。明日匡谊又连启,卒被鞫命,掌令郑俊一遂停其启。
5月21日
○甲申,谏院申前启,不允。
○宪府〈持平李匡谊。〉申前启,又启言:“近来翰荐之弊,可谓罔有纪极,圣上痛革此弊,改荐为圈,将以公一国之人材而博取之。又复试以文艺,使无能者自不得不退,有才者自不得不进,如天地造化,无适莫于其间,意诚美而法实良矣。中外方拭目想望,向前之困于无势,坐于非党,抑塞而不得进者,亦皆有勃勃兴起之心矣。及玆会圈依旧,是本来面目,世所称二党之外,未有得参者,则改法之意,止于此而已乎?至于八人同圈,六点为准,则其用意不公之迹,尤益可见矣。上则苦心血诚,必欲祛党,下则握拳弩目,必欲树党,宁负君上,不忍舍私党。不得已而变其法,则又复缘其法而济其私,此真无可奈何。以其无可奈何,而不复何问,苟然召试,草草了当,则党势炽肆而益无所惮,纪纲废坏而益无可言,国事委靡而益无可为矣。请主圈翰林,并削夺官爵,门外黜送,更令本馆,改圈公取。”上不下批,仍行召对。参赞官吴遂采论田横呜呼岛之事,上曰:“我国夷齐庙、诸葛庙,皆因山名,亲书庙号者,所以旷感忠义之意也。今闻呜呼岛,乃我国洪州地云,其令道臣,审问旧迹。”上又曰:“北道五国城,有徽、钦冢云,然否?”遂采曰:“百姓相传为皇帝冢矣。”上曰:“其时欲借道于高丽,则五国城之在北道者无疑。既云帝冢,亦有坟形云,令道臣禁其樵牧。”遂命李匡谊进前,问曰:“金福泽之见予者何事也?予之鞫问福泽者,只复寝二字,而后乃知复寝之出于《礼记》也。在上者虽或言之,在下者宜不敢言也。今之欲食福泽之肉者,犹不敢言,汝之论启者,岂以为福泽推戴予故耶?抑传之者误耶?匡谊曰:”臣只闻诟天骂日,罔有纪极。而复寝二字,臣亦不知何等凶言也。“上曰:”君臣分严,今何敢更论此乎?且远材事,其所解枷,出于特教,何关金吾,金若鲁之弟在政院,其送酒食亦何怪也?赵尚绥有何罪,而至及于尹阳来乎?至于翰林,汝以为当如中原庶吉士耶?尽逐翰林,则新圈谁为之?而汝欲自为之乎?“匡谊称死罪死罪。上命递匡谊之职,匡谊趋出不曲拜,上命削职。参赞官吴遂采游洊辞伸救,侍读官洪象汉言遂采无严,上曰:”承旨固非矣,而儒臣亦不免党习也。“时上欲鞫李匡谊,痛问根柢,遂下旨数匡谊之罪,命公卿、诸臣入侍献议。象汉曰:”匡谊职是台谏。勿论罪之轻重,鞫问台臣,恐非美事。“上厉声曰:”予为皇兄,岂惜一匡谊乎?惜渠职名,故用汉朝廷议之规矣。李观厚则刑推,独于匡谊而惜之乎?“
5月22日
○乙酉,命下李匡谊于鞫厅。上引见大臣、备堂,仍呜咽下教曰:“所谓少论若思辛、壬事,则必心寒骨冷,而犹以予为容护彼辈,至有浮言,遂使如匡谊者为之耳。”领议政金在鲁曰:“殿下虽欲问其根柢,此不过匡谊欲峻其语,以重福泽之罪也。”上泫然曰:“卿等欲置予于何地乎?予将作何如君也?今日予不辨此,则何以归见皇兄乎?”左议政宋寅明曰:“臣与匡谊,虽是密姻,而平日不相往来。福泽事渠何由闻之乎?此特乱言耳。”右议政赵显命曰:“福泽亲问时,筵说甚秘,人无知者。如所谓复寝二字,人多讹传,匡谊必以浮言而致此也。”上曰:“此果浮言,而信之者皆其党也。”司谏蔡膺福曰:“臣不知根本,虽不敢仰对,见匡谊于春坊,知其为怪物也。”上曰:“福泽私谒云者,关系何如?膺福只以怪物论匡谊,方巽软矣。”又教曰:“予悔杀金福泽,尝流涕告东朝矣。复寝见于《礼记》,无可问者,断之以逆,岂不恻伤乎?虽嫉恶金氏者,若思圣母,岂忍为此?”寅明曰:“诟天骂日云者,必以为诬上不道之注脚。然其职即言官也,连年鞫言官,是岂国家之福哉?”上曰:“辛丑时,国本既定,犹不敢为此,况君临以后乎?当亟正邦刑,而其党借口者,必以予为扑杀之矣。正刑与鞫问二者中,卿等宜悉陈之。”在鲁曰:“匡谊之意,未必欲诬逼上躬,只以福泽两不字,为不逊于景庙,故欲加一层而峻其言也。若直施邦刑,或加鞫问,则未知为的当。”寅明曰:“我朝三百年,未尝轻杀言官,若以无知妄作罪匡谊,则匡谊必甘心。而既无干犯之言,则推演言外之意,谓之犯上,而施以极律,恐非圣世事也。”显命曰:“自上既发之,则为臣子当更请讨者,是匡谊本意也。宁有他乎?”户曹判书金始炯曰:“处分得当,然后可服人心,宜熟讲处之也。”兵曹判书郑锡五曰:“处分宜严而且详。”判尹徐宗伋曰:“罚有次第,正刑则似不当先施也。”江华留守曹命教曰:“宜观其情实而酌处之也。”上以情实二字,依违有党心,命罢命教职,膺福亦以巽软之教,引避请递,上命依启。修撰郑俊一曰:“匡谊独立寡闻而已,实无他心,宜审处。且膺福引避而即递之,殊非优容之意。”上命寝膺福递台之教,仍召问承旨元景夏,景夏对曰:“我朝仁厚优待谏臣,若鞫匡谊,毙于杖下,则殿下必受杀台臣之名矣。”上教曰:“君诬莫雪,欲问匡谊,其令王府,依鞫囚例严囚。若迟缓,则金吾郞当施护逆之律。”又教曰:“君诬莫雪之时,不可无耳目之官。”校理洪象汉为正言,修撰郑俊一为掌令,并命入侍。俊一曰:“苟以台启罪台官,则必将为圣德之累矣,一匡谊何足惜哉?”象汉曰:“匡谊所云云者,若曰帐殿亲问时言之云尔,则罪徒在于金福泽也,若曰私谒潜邸时言之云尔,则匡谊之罪,诚如圣教。若不溯源而洞论之,则虽杀匡谊百辈,无以解后世之惑,若处分严正,则虽直赦匡谊,亦不为殿下之累矣。”上曰:“象汉之言是也。”仍教曰:“少论有怪论,故生出匡谊矣。金福泽诟骂,罔有纪极云者,谓言于谁耶?”寅明曰:“渠之本情,似不如此。”上曰:“卿等将来必谓弼梦,非其本情,而但为希亮辈所欺也云矣。”显命曰:“福泽之罪,渠乃推演为说,而自不觉其诬逼,若直谓之诬上则似过矣。”在鲁等又力救之,上泫然曰:“非所望于卿等也,当御兴化门行刑,告庙矣。孔子不诛少正卯乎?卿等之意以为必如希亮辈,然后始可斩耶?”在鲁请察匡谊有情无情。上曰:“弼梦亦可曰无情耶?”寅明曰:“虽弼梦,未谋逆之前,罪不至诛,则亦何必诛也?”上曰:“若早斩弼梦之头,则岂有戊申之变乎?”显命曰:“言者鞫问,终似过矣。”上厉声曰:“若不鞫匡谊,予岂归见皇兄乎?以匡德之弟,卿等欲护之乎?”显命曰:“圣教至此,臣何面目事殿下也?”上曰:“诟天之言,予未有闻。若得其闻,而传于匡谊者,当具五刑矣。大官半日廷争,徒劳君父何也?若惜匡谊,则何不争之于拿囚时也?”显命曰:“臣等在阁外,方欲草启矣。上又厉声曰:”卿等爱一匡谊,使予至此乎?自明日避正殿。“显命先出待命,寅明、在鲁等相继退出。景夏泣曰臣死不敢闻命。臣尝以怪骇之论,厚被丑辱,以至于墨削姓名,而犹不敢退者,祗以躬逢圣主,将欲赞一代之治耳。今殿下有此过举而不能匡救,臣罪大矣。请亟寝避殿之命。”诸臣迭进力请,上不许,诸臣下殿免冠伏,独徐宗伋不下殿。上命诸臣皆上殿。是时显命胥命于义禁府,上遣史官往谕勿待命,仍寝避殿之教,遂下匡谊明日亲鞫之命。临退掌令郑俊一、持平洪象汉申前启,不允。
○始,李匡谊之被鞫命也,右参赞李德寿上疏曰:
臣窃以为匡谊有当死之罪二焉。匡谊知殿下尝鞫台臣,而曾不知戒,妄干天威,俾成过举,其罪一也。殿下之病源,尝在火升,触事辄发,不能自持,匡谊岂不知此?而妄干天威,俾殿下失调摄之宜,其罪二也。然自有此命,虽妇孺之在街路者,莫不惶怖奔走,失其举措,此岂圣世之气象哉?
不报。
5月23日
○丙戌,下李匡德于义禁府。匡德为其弟匡谊上疏,略曰:
臣伏读备忘中,有痛问根柢之教,而闻因臣弟入侍时诟天骂日之语而发也云。此言根柢,实自臣口。盖年前福泽杖毙之时,臣伏在田芦,莫知委折。及入城也,右议政赵显命适来见臣,臣问其罪状,则云‘此事朝禁至严,然君则位居宰列,其梗概何可不使知之乎?福泽之罪,多有诟诬不道之言,其中尤有万万凶惨者,其文字出处,亦未可晓矣。’臣问其诟骂者何事,赵显命以为:‘知大纲足矣。其详既有朝禁,吾不欲传说。但以圣上愤痛之教观之,可知其为覆载难容之罪矣。’又臣与左议政宋寅明连姻甚紧,自有传闻之路,故闻其言,与右相同。臣于兄弟之间,果有传说两相两相之言,以为福泽不道之罪,诚罔有纪极。而圣上处分,严正磊落,史牒所罕有,帐殿既秘,朝令又严,非大臣安得闻梗概,而非臣传说,则渠以眇然后进,安得闻大臣之言耶?今臣弟以此将陷罔测之诛,而臣以传说之人,独漏王纲,宁有是理?“承政院却之不纳。事闻,教曰:”鞫囚事体何等严重,而身为宰列,岂敢分疏?况鞫囚方张之时,虽有至冤者,子不敢为父讼冤,况兄弟乎?关系纪纲,大亏国体,李匡德先罢职后拿处。“
○以特旨,擢金始炯为判义禁,郑羽良为同义禁,遂御金商门,亲鞫李匡谊。上问匡谊曰:“尔所云诟骂之说,极为凶惨,其听之者谁也,传之者谁也?其无言之者,则是乃汝诬上不道也。”匡谊供曰:“当初鞫狱严秘,臣不得闻知,而或言有凶言,或又言复寝二字,终不承款。复寝二字,既非难知者,殿下岂不知而问之乎?意谓此外必有何等凶言,故终至杖毙。”上厉声曰:“此汝逆心也,当悬首于锺街矣。复寝二字,予初过知,而知其在于《礼记》,故不复问之矣。汝所谓不知而问之乎云者,有讥笑君上之意乎?”匡谊供曰:“问于参鞫之左、右相,则左、右相亦以为都是不道之说云矣。”上曰:“左相初无与汝酬酢之语云,何故援左相也?”匡谊供曰:“臣不与左、右相相面,而左、右相来见臣之兄匡德,有所酬酢,臣果闻而知之矣。”上曰:“右相则见汝兄,左相则不见汝兄云,而汝言见之者,是诈也。右相只言两不字云,今此诟天骂日云者,右相言之乎,汝自做之乎?”匡谊供曰:“右相只言有不道之语,故臣实推演为说矣。”上曰:“闻于福泽者谁,而敢为此启乎?”匡谊供曰:“臣不明知其里面事。只知其可杀而杀之,故为此加律之论,臣之发此启,专出于钦仰赞扬之心矣。”上曰:“何谓也?”匡谊供曰:“一国臣民之所不知者,殿下发其隐罪而赫然罪之,此实盛德事。故臣必欲表以出之,此所以为赞扬也。”上曰:“两大臣之言,若曰凶言罔有纪极,则或可援引,而今既无是,何以及两大臣乎?”匡谊供曰:“自上问言根、出处,虽欲仰达,实无所闻于他人故也。”上责其巧诈,而连以言根所闻问之,匡谊供曰:“自上以福泽为不道,处分严重,臣之妄意,以不道之言,谓之诟骂,而此实臣所自作,非传闻之言也。”遂命施威更推,使以犯上迟晩。匡谊以实不知其为犯上,屡问而供如前。上怒甚,令速加刑,诸臣皆游辞救之。元景夏力言曰:“渠虽怪物,职是言官,此事诚为圣朝之过举,臣敢畏死而不为之匡救乎?”至于涕泗交下,上遂不加刑,只施威更推。匡谊亦知上意,不至于终杀,遂以无知无严,自归犯上,迟晩纳供。于是,上命判义禁金始炯持入律文,以乱言犯上律,询入侍诸臣,诸臣皆言:“犯上者,律当斩,而以自归犯上迟晩,宜有参酌。”上以传教数匡谊之罪曰:“不问而诛之则已,既亲问考律,则不可不依律酌处。”其令减死栫棘于黑山岛,倍道发配。初匡谊之发启也,其党无不与知者,及就鞫,自大臣以下惴惴不敢力救,而独元景夏涕泣救之,卒使匡谊获免于刑,而其党之不株累者,景夏之力也。是日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因李匡德之上疏援引,皆待命于金吾,上命勿待命,使之入侍。寅明等陈讼罪之言,仍奏曰:“虽倾轧之类,流放窜谪,亦足惩罪。从今以后台阁之言,毋论善恶轻重,刑与鞫则一切勿为,然后可以为垂裕之谟。臣非为李匡谊而言也,或恐为圣德之累矣。”上曰:“予于极律,本不欲施。虽虫蝇之微,亦不欲杀之,况人乎?至于为党论者,不得不用重律。然卿之陈戒是也。”
○命窜李匡德于定州。初命匡德削黜,领议政金在鲁,以严鞫体,言其太轻,故有是命。
5月25日
○戊子,以李善行为司谏,申𢢝为掌令,安𠍱为持平,李夏宗为正言,金汉喆、韩亿增为校理,尹容为礼曹参判。
○吏曹启言:“江华留守曹命教,今己递罢。从前外任陞资之人,未赴任递改,则例为降资,而故判书金昌协,留守递改后不降资,仍拜刑曹参判,故判书徐文𥙿、领府事李宜显、故副提学崔昌大则皆降资,今遵何例乎?”上曰:“还收其资。”
○谏院〈正言洪象汉。〉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李匡谊无严犯上之罪,王法之所不容。而若其凶论悖说之阴相传授,自有来历,李宇夏倡之于前,匡谊和之于后。宇夏疏语之阴惨造意之叵测,殆有浮于匡谊。请前献纳李宇夏绝岛定配。”又启:“匡谊亲鞫时,问郞之规避在外者,并罢职。”并依启。
○右议政赵显命上札,略曰:
李匡德疏语,多有非出自臣口者,蒙此黯昧,无以自白于天日之下。乞命朝堂,取考匡德未彻之疏,使臣得以条辨。
左议政宋寅明,亦以匡德之疏,上札自引,并下批慰谕。
○右议政赵显命又上疏,略曰:
今匡德疏所援臣而言者,有曰‘多有诟诬不道之言,’又曰‘其中尤有语意,万万凶悖,而文字出处,不可晓者’云。寻其语脉,则上款者,以臣言中两不字而为之辞也,下款者,以臣言中不分明三字为之辞,而此外不欲烦传等说,多非出自臣口者。臣既据实言之,则匡德之不直举臣言,而必如是为说者何哉?且其疏末以为:‘大臣既有传说于臣者,则今当根柢鞫问之日,特以未有面言于臣弟,便自缄默,臣于此不能无痛冤’云,其意盖欲以臣为此狱之根柢,而责臣之不肯自当也。夫匡谊之被鞫者,乃‘诟天骂日罔有纪极’八字出处也。臣之所传于匡德者,乃两不字及不分明三字,昭载鞫案者,而语意不啻有浅深,则以此横当鞫狱根柢,为故人弟自纳于危辱不祥之地,愚夫之所不为,匡德之所以望臣者,不已过乎?噫!匡德即臣之侄婿,结发为友,今已老白首矣。言语辨质,实所不忍,而牵于私好,安于罔上,亦臣义之所不敢出。故不得不索言如此。臣实俯仰惭悼,无以举颜于天日之下。
批曰:“一札过矣,况至于再乎?”
5月28日
○辛卯,以赵远命为大司宪,郑彦燮为承旨。
5月29日
○壬辰,副修撰尹得敬上疏言:
匡谊所犯,关系至重,罪人亲兄,肆然投章为弟分疏,实是古今所未有之事。且以大臣疏观之,其假重大臣,创出其所不传之说,照应于其弟八字之凶言,此非渠自创,则必有他传授。而伊日入侍台臣,亦无明核之请,臣窃为之痛惋也。
疏入,上不下批,仍饬政院,勿捧如此疏章。
○左议政宋寅明,又以李匡德疏上札,自辨曰:
臣自前冬以来,既不相面,亦尝附古人温室树之义,所以答一家之问者,不过不敢传三字而已,未知何为而举以臣名。然既不曰闻于臣,又不曰从某人而闻于臣,臣虽欲辨理,而无可凭据,事端䵝昧,踪地危臲,不可以帐殿之陈暴,辄敢恬然自安。
批曰:“一札过矣,况再乎?”
5月30日
○癸巳,关西大疫,死者以千计,道臣以闻。
六月
6月1日
○朔甲午,上引见大臣、备堂。时以李匡德疏,左、右相引咎不出,领议政金在鲁言:“李匡谊关系如何,而其兄以言根援大臣,大臣安得不引入?况本事已经陈暴,宜加敦勉。且以匡谊之启,被论诸臣,亦多引嫌,宜姑递职,以申廉隅。”上并从之。在鲁又言:“阴雨浃旬,峡农判歉,东北最甚。依北伯状请,使岭南、关西,前期留谷,且给空名帖,以预备赈资。”亦许之。
6月2日
○乙未,以权相一为掌令,南有容为正言,南泰齐为副校理,洪昌汉为兼辅德,李秉常为礼曹判书,赵锡命为刑曹参判,申晩为兵曹参判,李匡世为知义禁,朴弼均为同义禁,曹命教为吏曹参议,金始㷜为江华留守。
6月3日
○丙申,行召对。
○庆尚监司沈圣希辞朝,上召见之。圣希奏曰:“甲午以后书院、影堂之毁撤,既有成命。而但朱子影堂、画像,今无移奉之处矣。”上曰:“朱子影堂,有禁令前创建处,则同为奉安可也。”圣希曰:“如不得已,则作柜藏画像,而移安于鄕校似宜矣。”上可之。
○以洪启裕为副应教,李宗迪为校理,兪宇基为副修撰,徐宗玉为工曹判书。
6月4日
○丁酉,以金尚星为承旨,韩凤朝为掌令,申思建、金尚迪为校理,曹命敬为修撰,李天辅为副修撰,李宗白为吏曹参议。
○上行召对。
○关东安集御史金尚迪复命。上召问赈政及守令贤否,尚迪对甚悉,仍言关东参弊曰:“一年贡参,合为四十馀斤,而其价与杂费,皆出民结,合为二万八千馀两。量减其数,则为惠大矣。”且言杨口白土之掘纳燔院,为民弊甚多,上命庙堂禀处。
6月5日
○戊戌,行昼讲。讲讫,参赞官赵明履以书院事,白于上曰:“顷有泰山不如林放之教,而此则谓季氏非礼之祭也,至于士子之祭儒贤,不可与彼论也。冒禁设院,固有罪矣,朱子书院之既设而还撤,得不未安乎?”上曰:“若不禁朱子书院,则又当有孔子书院,此何异于季氏之泰山乎?流弊宜防,不可挠改也。”是日又行夕讲,时天气甚热。参赞官金尚星曰:“盛暑两讲,虽仰圣人之志气,而亦岂无贻损玉体之虑乎?”上曰:“先朝故事,必早时开讲,以避午炎,予欲追述勤学之圣意,而承宣之言亦是矣。隆寒盛暑虽有停讲之例,并与视事而禀停者,其涉诖谬。曾考先朝实录,法讲虽停,视事不废,其令政院春秋毕讲后,虽値三伏,依例以禀,两讲筵时刻,亦差早差晩,以避亭午,以遵故事。”
○行夕讲。
○命撰《续五礼仪》。先是上命知事李德寿,修整《五礼仪》,至是德寿奏曰:“懿庙、文昭殿、灵星坛,今则无之,此可当删也。”上曰:“古所有者,宜以今罢悬注也。”仍教曰:“君臣服制,乃一洗历代之制,而以布帽言之,有后垂,今则布角,其规何如?”德寿曰:“布帽后垂,则因大臣所达,定以布角,而士大夫燕居服,初则麻带,后则布带,当以某年悬注,而无明证可据矣。”侍读官申思建曰:“其时因故赞善李喜朝疏,而麻带变为布带也。”德寿曰:“大抵期服元无所载,此盖王者绝旁期,故初不编入也。”上曰:“王者绝旁期之旁字,乃指国戚也。至如戊戌、戊申服制,虽曰期服,即国家典礼,决不可阙,宜以戊戌、戊申仪注入录也。”领议政金在鲁曰:“以《增补五礼仪》,为名可乎?”上曰:“宜以《续五礼仪》,为编名也。”
6月9日
○壬寅,行昼讲、夕讲。
○以闵宅洙为正言,鱼锡胤为文学,李匡世为工曹参判,闵通洙为应教,吴遂采为承旨。
○特命孝子金贵赞及孝妇朱氏旌其门。贵赞方九岁,父死抱尸,三日复苏。朱氏,金光璧妻也,光璧父为人所杀,朱氏为舅十三年不脱衰服,及仇人杖死,然后始乃解服。关东安集御史金尚迪以闻,遂下是命,又赐贵赞复户。
○判府事兪拓基,以负罪臣上疏乞致仕,上优批,不许。
6月10日
○癸卯,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曰:“甲午以后所建书院,既命尽撤,又有影堂、生祠及鄕贤祠不宜区别之教,此亦当以甲午为定限也。”上可之。礼曹判书李秉常曰:“朱子书院,不宜撤毁,宜令大臣,更议区别也。”上不许。
○命以会宁、稳城谷三百石,岁给北兵营。先是北关御史赵荣国启言:“北兵营、行营修理之贻弊于列邑,请划给还谷三千石,使之取耗,以为修理之资,而除其弊。”上许之。至是划给元谷,多有未捧,前北伯朴文秀请岁给田米及牟粟各百石,仍为定式,上从之。
6月11日
○甲辰,行昼讲。
○左议政宋寅明上札,略曰:
近年台官,多被庭鞫。虽其在下者,自干天诛,而深恐人心自此危惧,言路渐益杜塞。臣愿圣上,必以不匡刑墨之令,痛谕群下,使至诚相助而虚襟而听焉。
批曰:“札陈者,已谕首揆矣。”
6月12日
○乙巳,行夕讲。
○幼学徐宗亿等上疏,略曰:
海东一隅,虽非朱子过化之地,而中州陆沈,衣冠文物独在于我东,则可谓周礼在鲁,斯文在玆矣。其所以立祠而俎豆者,其意美矣。何论其宣额之有无而混撤之乎?异日国史,特书圣上辛酉命毁朱子院宇云尔,则后世之人谓殿下何如主耶?昔者,皇明高皇帝,命黜孟子之庙享,而有臣钱唐袒胸受箭,以回天听,若使今日有若钱唐者一人,则必将沥血碎首冀收成命。而侧听累日尚无一言。且馆学之儒,居首善之地,所当疾声陈吁,而至今寂寥,臣等窃为之慨惋也。伏愿亟命还寝,而诸祠院,亦令有司,议其可否,无得并撤。
疏入,不赐批,命疏头勿限年停举。领议政金在鲁曰:“朱子书院毁撤,则为士者相率陈吁,即事体然耳,不宜深罪。”上遂寝停举之命。
○右议政赵显命上疏,略曰:
臣忝居揆地,不能靖世道,使变怪杂出,至尊独忧,臣罪一也。行已无状,名出于不祥之地,辱朝廷罔极,臣罪二也。辨质言语贱行也,在庶僚不可,况大臣乎,在他人不可,况于姻亲叔侄之间乎?甚为圣世风俗之累,臣罪三也。况两言矛盾,事情䵝昧,虽天鉴洞烛,而于一世之疑惑何哉?儒臣所以论李匡德者,尚属未了之案,则无非臣待罪俟勘之日,何敢抗颜于具瞻之地也?
上赐批,慰谕。
6月13日
○丙午,以闵通洙为承旨,洪昌汉为副应教,金汉喆、李命坤为副修撰。
○行昼讲。左议政宋寅明入侍。寅明自陈救解李匡谊之失,称死罪死罪,上慰谕。寅明曰:“李匡德疏语,与右相前日所奏有异,心事自归䵝昧,甚惶仄云,若加敦迫,则当承命矣。”上曰:“若问李匡德,则非待大臣之道也。”是日,行夕讲。上召见右议政赵显命,显命自陈心迹䵝昧情地难安,上曰:“取览匡德疏可乎?”显命曰:“臣之本意,请自朝堂见之,得以辨明,非谓自上取览也。”上曰:“然则拿问匡德可乎?”显命曰:“匡德若拿问,则有辨明之路,而自上既不欲问,则臣虽在䵝昧中,何敢更嫌乎?臣既不幸自归于告君不实之科,故不得不陈疏。而臣与匡德义兼叔侄,情则故旧也,相与辨质,有关风化。”上曰:“卿言不然。昔朱溪君为国,而亦告其叔矣,非谓混驱于卿也。匡德似必闻之于卿而过传矣。”显命曰:“事状有不然者,臣当俟从容,可以仰达矣。”上曰:“今日从容,卿可陈达。君臣之间,岂可有隐乎?”时上既窜匡谊,天怒犹未解,而匡德之疏,援引显命者又明白,故上疑显命之实有传说,遂迫问之。于是显命惶惧,白于上曰:“臣于前月,因救解匡谊事,承严教待命阙外,臣侄载浩为见臣而来,路遇匡谊之弟与侄匡文、匡会、闵孝等,待命之所慰问。则闵孝以为:‘其叔被鞫惊惶之时,宋翼辉邀见匡文以为:“筵奏八字既妄发,则言根无归属,若归之于大臣,则可以藉重而得生也,”匡文遂以其言传之匡谊,俾以此纳供’云,臣侄曰:‘此必死之道也。匡谊初不与大臣相面,则此事虚实当立判’云,则渠辈始觉之,扣胸哭泣之际,匡德自郊而来,闻翼辉之误为画策,亦知其弟为必死,直曰:‘吾则有略闻于大臣者,大臣虽有不秘狱情之失,吾若自当,则可以缓吾弟之死,’遂至陈疏自明云。臣之所传数句语,不可谓之言根,而使匡德为此者,翼辉为之本也。其教诱诬援之情节打破,则匡德疏之所由出可知,而其语言之差,不待臣辨暴而自明矣。”上曰:“知人果难矣。予于向来重棍翼辉者,所以抑强也,岂料其为此事?匡谊之初曰亲闻于大臣,后复依违于迫问之时者,其不直甚矣,原其本,则乃翼辉也。”
6月14日
○丁未,引见大臣、备堂。上欲鞫问翼辉等以核言根,而犹以翼辉为寅明之堂侄,载浩为显命之从子,意难之,询问两人拿鞫先后,领议政金在鲁请先问载浩、匡文,上曰:“先问匡文,若称虚妄,则载浩可更问也。”遂先命拿鞫匡文。
○领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即见右相所示,则赵载浩之酬酢路傍者,乃李闵孝也,匡文则闵孝语时,亦在傍同听云,而若论言根阶梯,则非匡文即闵孝也。昨筵右相所陈,正如此云,臣谓李闵孝宜亟拿问也。“
批曰:”李闵孝一体鞫问。“
○李匡文、闵孝等既下狱,禁府先问匡文,匡文供曰:“臣兄匡谊之被严旨,待命阙外也,阖门惊惶,一家亲旧,孰不为之代怖,置对之辞,孰不为之相议乎?宋翼辉亲旧中人也。臣家之与两大臣家,连姻亲切之状,人皆知之,欲援引两大臣,或冀有一分之助,所以为说者如此,而岂有力劝之事乎?其时兄弟之心,必欲善辞仰对,生出狱门,故置对之辞,无处不议。而翼辉之援引大臣之说,不过其中之一也,臣兄闻其言而颔可之而已。”禁府以其供上之,仍启请拿鞫翼辉,上允之。问闵孝,闵孝供曰:“臣在从叔匡谊待命所,而翼辉伻邀臣叔匡文,而匡文不忍暂离于祸故之中,要臣替往。故臣往见翼辉,则翼辉曰:‘言根既无指的,就囚后供辞,若以两大臣为切姻之故,略闻其说云则可矣,’臣果传于匡谊。至于赵载浩,则来见臣叔,以供辞事酬酢,而臣以听于翼辉者,传说于载浩而已。”问翼辉,翼辉供曰:“臣与匡谊为世交,且自少同研。顷日严旨下后,伻邀匡文,则匡文不来,闵孝来见,先言罔措之意,后又言:‘鞫庭供辞之无以为对,故臣果以匡谊之言,为大妄发,以妄发自服可也。若如传教辞意,究问言根,则势将以闻于大臣为对,而若曰直闻于大臣,则于大臣恐有碍逼,以与大臣切姻,故不无连臂得闻之路,微婉其说,则似无妨,归与匡谊,十分商量为宜’云。且福泽杖毙后,鞫狱说话,臣与堂叔寅明虽至亲,而亦以上教之严,不敢传于臣。臣之所不得闻者,匡谊见臣而略传其一二,故臣怪问之,则答以右相见其兄而略传之,渠则因其兄而得闻云。臣既闻其言,故与闵孝酬酢者如此。至于左相二字,初未尝出诸臣口,岂或闵孝慌忙中,听莹于臣之提说大臣,而翻传说去耶?臣非病风丧性者,岂忍为亲旧援至亲,乃以初不听闻者,劝其并援乎?”及诸供入,上召承旨闵通洙等教曰:“翼辉教以援引大臣,而匡谊因此得生,则此乃翼辉从中自便之计也。凡人之情,虽杀狱亦不欲入见,况鞫囚乎?翼辉以局外之人,身在草土,公然伻邀而指教之,是可忍耶?况诬引一大臣亦足以照律,而若无所传,则又何为而教援其堂叔也?予欲亲问翼辉也。”通洙曰:“此等处深核严处,然后可以镇世道也。”上然之,遂下明日亲鞫之命,适因风雨更命停之。领议政金在鲁,判义禁金始炯等请对言:“王府讯问,亦可以得其情,何必亲临为哉?”上不许。
6月15日
○戊申,以赵锡命为大司宪,安相徽为执义,李征夏、李齐聃为掌令,洪启裕为司谏,金宗台为献纳,成范锡为持平,郑基安为正言,郑宲为校理。
6月16日
○己酉,原州大水,漂流民家凡一百馀户,命施恤典。
○左议政宋寅明上疏,略曰:
臣岂敢以罪囚至亲,突然陈章于鞫事方张之日,而事不干于罪囚,身独负其至冤,则又安敢不陈暴哉?伏闻圣教举臣前日引罪之语,断之以不惜翼辉云,此殆天日之明,或有遗照也。伊日罪名,毋论虚实,全在于诬援臣等。而臣既为伯叔之亲,则其所以讼罪自引者,不能不及于教导之无素,而辞不达意,未免自归于不相惜之科,臣于是忍为骨肉相残之罪人,俯仰惭痛,不敢自齿于人类。
批曰:“宋翼辉之巧恶,何累于卿?顷者下教,盖谓翼辉,若是无状,故虽左揆莫敢相救云,而岂有以不相惜,疑卿之理哉。”
○上御金商门亲鞫宋翼辉、李闵孝、李匡文等。以匡谊之犯上言根,问翼辉,供曰:“匡谊之以二字来传也,臣以为福泽,似是穷凶极恶之人云矣。至于援引之说,臣岂忍援引堂叔构诬之哉?李闵孝所谓两大臣云者,不出于臣口,匡谊之筵奏八字,臣于前后实无所闻。”问闵孝,供曰:“翼辉谓臣曰:‘两大臣俱是连姻,援引为可’云,今翼辉自谓不举两大臣云者,诚巧诈矣。”上命闵孝与翼辉面质。翼辉曰:“汝之来访也,吾以匡谊所达八字,为‘大假妄发矣。其日事知之者,三大臣及承旨元景夏而已,人无知者,何以为辞则为好?’云矣。”闵孝曰:“两大臣之两字,吾岂听之不分明乎?”翼辉曰:“两大臣之说,何为而发也?”闵孝曰:‘两大臣援引’之说,不啻丁宁,吾于其日见左相而言‘汝之援引两大臣之说,’则左相大惊曰:‘大事出’矣,其夕宋翼辅亦往见左相云,左相必言其事于翼辅,翼辅必又传之于汝矣。两大臣之两字,若不出于汝口,则汝之惊动何如,而汝之诘责我,岂待晷刻哉?诟骂二字,汝亦岂不曰以不忍闻为言,则好云乎?“翼辉辞屈。上以闵孝面质明白,先命解枷特放之。又问匡文,匡文供如前,遂刑翼辉,问做出不忍闻三字何意也,施准次之刑,翼辉供:”今番匡谊事出后,果以两大臣援引之意劝之矣。不忍闻三字,初不出于臣口。至于不道二字,则臣果以两不字,认为不道矣。“上问:”汝以不忍闻,归之不道,然虽不道字,大臣之所不言者,汝敢做出乎?以党习先为迟晩?“翼辉不服,上直欲正法,询于诸臣,皆以为不宜遽杀,上以为然。遂命加刑,且教曰:”翼辉之劝亲友饰诈欺君者,岂不愧于古之高允乎?匡谊事出于党习,而翼辉其尤者也。渠招所谓三大臣及元景夏独闻其日事云者,渠必以为缓于党者,务为承顺,而以其供辞博议诸处云者,必不无屋下浮哓,妄议朝政得失者,翼辉之心,岂不由于党心乎?“承旨金尚星曰:”屋下浮哓之教,乃上所以疑群臣也。天下无不是底父母,若有不是之心,则是无臣分也。匡谊之法外论启,已极骇妄,而翼辉之欺君不直,可断其罪。夫君臣入于三纲,朋友入于五伦,初既劝朋友而饰诈,终又欺君父而纳供,酌量情法,宜断以欺君之罪。至于疑群下之相与非议之教,譬如父母之有诸子,而一子虽或无状,举疑诸子,则为诸子之心,得不隐痛乎?臣既有怀不敢隐矣。“上曰:”承旨言是也。“下翼辉于王府。当翼辉被刑也,承旨闵珽不忍见,出班进曰:”以匡谊之罪,而殿下犹不施刑,今翼辉独被严杖,刑政似斑驳矣。“上曰:”匡谊翼辉,罪则同也,而或刑或否,以无心有心之别也。承旨非言官,而敢为此乎?“命递珽职,仍窜甲山府。同义禁郑羽良言珽无隐,上遂只命削职。
○右议政赵显命上札,乞赦翼辉,上不许。显命既发翼辉事,以自解及翼辉被刑,遂陈札,其略曰:
翼辉之罪,死何足惜,然其罪名之显著者,不过嗾人诬援大臣而已。考之律文,宜不至死,而至烦亲问,不已过乎?窃以圣教,以匡谊为次,翼辉为首。而匡谊亲发此言于前席,而犹为参量于有情无情,特传之生藉。令翼辉果有酬酢,宜与亲发前席者有间,而顾反加重焉,则固非轻重权衡之意。况臣之发此事,出于万不获已,而实不料至于此境也。急于自解,挤人于死,穿窬之所不为,臣虽无状,蒙此名何忍举颜自立哉?且以左相言之,其惭愧恨痛之意,必倍他人,缘己事而残骨肉,实人情之所不忍。臣恐自此而不复自安于朝廷,乞贷翼辉一缕之喘,以光好生之德焉。
札入,批未下。显命诣阙请对,上召问曰:“卿不待札批而入来,岂为翼辉事乎?”显命曰:“臣闻翼辉受刑准次。生人杀人,王政之大者。臣忝在辅弼,安得无言乎?翼辉之罪,在于援引臣等,其意故欲陷害臣等乎?急于救活亲朋,而亦不顾藉至亲乎?虽真出于陷害之意,非逆律死罪也。且臣与领相金在鲁、左相宋寅明,至诚调剂,共奖王室,今因妖狱,臣与左相,将不得安其身,则推好生之德,以安臣等之心。”上曰:“翼辉虽非必真有诬上之心者,若有如镜、梦之种,借此而诬上者,则其将何如耶?”显命曰:“戊申治狱苟如此,则逆类必无遗种矣。”上曰:“今虽有称兵,如戊申者,可活则活之,而至于翼辉,则不可赦也。且戊申以前,若斩数三党人,则必无戊申逆变矣。”显命惶恐趋出。上始赐札批曰:“今则事端尤重,卿之所奏,关系莫重,今者处分,非初之比。翼辉生出,其将国不国君不君,既详谕于卿之入侍矣。”
6月17日
○庚戌,谏院〈正言郑基安。〉申前启,不允。又启:“李匡谊启语筵奏,俱极阴凶,岛配末减,虽出好生之德,犯上纳招,实系罔赦之罪,径先酌处,舆情愤郁。及玆翼辉按问之日,绸缪情节,绽露无馀,不可不鞫问。请栫棘罪人李匡谊,更命拿鞫,按法处断。李匡德阴嗾妖弟,做出凶说,密缔奸朋,煽动浮言,情节巧恶,旨意叵测。就鞫之日,投章讼冤,已极无严,翼辉纳招之后,奸情绽露,益复难掩,人心到此益愤。王章不宜太宽,请远窜罪人李匡德,拿鞫严问,期于得情。”上并不允。
6月18日
○辛亥,上既命本府,更问翼辉取服,已而复命亲鞫。领议政金在鲁等恐上必欲诛翼辉乃以冒炎亲讯,有妨静摄,请停鞫,上曰:“卿等问之,必不承款,故所以命更鞫也。”于是先问匡文,以翼辉劝匡谊发启酬酢之说,匡文供:“翼辉虽有所劝,若使臣兄不为则好矣,而臣兄自为之,何可咎人乎?使臣兄至此,因翼辉之劝,岂无痛恶之心,而到今指斥翼辉,实无面目之可显。”上曰“”其言直矣。“又问翼辉,以不道二字,变为不忍闻三字,而暗嗾匡谊发启之状,翼辉以虚无之说,多自匡文出,纳供不服,上命匡文与翼辉面质。翼辉曰:”吾以不道二字言于汝,则汝何以不忍闻为言耶?“匡文曰:”闵孝来传汝言,以不忍闻三字,而尔则曰不道,然吾则明白以三字记得矣。“上曰:”更无可质者。“仍问翼辉曰:”汝教诱犯上之人,岂不可以自陷犯上纳招乎?“翼辉供:”人臣负无严犯上之罪,生亦何为?只愿伏欺君之罪。“连加刑三次,犹不死。在鲁言:”翼辉未必真个教诱匡谊,使发诟骂等说。然匡谊于筵席猝发无根之说,至于将死,故翼辉只为亲友曲为之地,有此捏合教诱,亦不是异事矣。“上曰:”卿心公矣。以李匡谊之状貌,终免杖死此庭者,以予为君故也。宋翼辉为匡谊,并驱其堂叔者,其心诚无状,然当为卿赦之也。“遂命减死,安置宋翼辉于旌义县,李匡文则特放。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司谏洪启裕。〉申前启,不允。又启至李匡德事,批曰:“其章虽不登彻,以渠句语之既绽者推之,其亦无严,今者此请,宁可无也?但其投章,因翼辉之教诱其弟,将陷大戾,故汲汲骇举,自归欺君,而既非恶逆,则以弟之故,推及其兄,非王政所可为。然远窜可谓轻矣,亟施岛配之典。”
6月19日
○壬子,大臣、禁堂、三司入侍。掌令李征夏申前启,不允。校理南泰齐曰:“翼辉酌处之命,虽出圣上好生之德,耳目之官宜有争执,而入侍台臣含默而退,亏损台体甚矣。请罢其职。”上许之。
○馆学儒生金履福等上疏,请寝书院毁撤之命。时祠院督毁之令,已逾三月,而馆学儒生不陈疏争之,群议哗然攻其非。于是履福等不得已始上疏,而辞不激切,士林传笑。疏入,批曰:“守圣庙之节才下,循俗儒之章遽上,为尔等慨然也。”
6月20日
○癸丑,以赵迪命为大司谏,朴㻐为掌令,金尚重为正言,尹得和为刑曹参判。
○左议政宋寅明,以翼辉事不自安,胥命金吾,遣史官传谕,使之入侍。
○削黜台臣之不言者。初宋翼辉之酌处也,入侍台谏,不请还寝,校理南泰齐请罢之。上又下教曰:“翼辉酌处后,台阁无一言,终使翼辉,生出狱门。若无饬励,曰有国纲?”遂命并施削黜之典,司谏洪启裕,执义安相徽等,亦以不言被削。
○行昼讲。先是庙堂以宪府多出法外禁牌,请严饬之,若有犯者,勘以削职之律,至是侍读官南泰齐曰:“台阁与庙堂相可否,今庙堂直以削职勘律定式者,非待台阁之道。”上曰:“儒臣言是也。”遂命删其勘律。检讨官金汉喆曰:“台官与儒士,国之元气也,培养之道,自祖宗朝,已有家法。必留意焉。”上曰:“此言是矣。予亦知予过。向日幼学先上疏,故欲知泮儒守圣庙与否,摘奸施罚,有若钳制师儒之长,至于被推,则泮儒当卷堂,直斥予过。而乃反冒没陈疏,今日士气,亦可知也。”
○行夕讲。
○正言郑基安上疏,略曰:
翼辉之暗相教诱,伤伦败义之罪,已不可言,况其三字终始抵赖之状,尤万万阴凶。而岛配之命,出于意外,入侍宪臣不能争执,使罪人遽出狱门,其为台阁之羞极矣。谴罢薄罚,不足以惩,翼辉栫棘之命,宜亟还寝,更命严鞫也。
批曰:“所陈,耳目寥寥之时,可谓得体,而其酌处,亦深量矣。”
6月21日
○甲寅,以权𥛚为都承旨,尹心衡为执义,郑熙普为司谏,宋时涵为掌令,赵明履为义州府尹。
○谏院〈正言郑基安。〉申前启,不允。又启:“阴惨之言,密地指教,设计叵测,罪状毕露,揆以邦宪,不可容贷。径先酌处,舆情咸愤。请栫棘罪人宋翼辉,更令王府,拿鞫严问。”不允。
○右议政赵显命上疏,略曰:
始臣之发宋翼辉之事也,盖以李匡谊八字既以自归犯上承款,而言根则归于臣等。死生祸福姑无论,原其所以被援者,专由翼辉教诱藉重之计,此若发露,则头脑破绽,零琐枝叶,不待辨而自明,故不得已发之。臣岂乐为?因此而别生葛藤,转辗至此,循迹而观之,则有若臣急于自解,讦人阴私挤之死而为崎利,此实险薄鄙夫所为。臣尚忍蒙此名,而自齿于士君子之林哉?今幸浚发慈仁,舍其必死之罪,而曲加涵贷,好生之德,孰不钦仰?臣亦借此而得免,为杀人规利之归也
上下批敦谕。
○行昼讲、夕讲。
6月22日
○乙卯,上御景贤堂,召见诸承旨、玉堂,以《春秋》毕讲,将宣酝也。王世子侍坐,上命弼善朴弼干,进《童蒙先习》于东宫,使读之,玉音淸亮,句读分明。诸臣齐声贺曰:“宗社之福也。”上顾语东宫曰:“入侍诸臣,皆服事予者。其子若孙,亦皆将与汝共老者,汝其识之。”又命儒臣李命坤,读御制景贤堂铬,令东宫听之。读讫,内侍宣馔,命诸臣飮酒,各问其酒量浅深,或特赐别杯而劝之。戒以勿为党习,善事东宫,仍下御制诗,令近臣赓进。
○谏院申前启,不允。
6月23日
○丙辰,修撰朴春普上疏,略曰:
臣在下邑,得见邸报,以匡谊事,特下备忘,至有会议之举。满纸丝纶,辞严义明,有足以振王纲励臣分。而朝廷之上,反有救解之论,寂无请讨之人,毕竟处分,止于岛配,其可谓国有法乎?渠既以犯上自服,则不可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执法之论,固当争执之不暇。而伊日入侍台臣,依违顾瞻,含默而退,亏国体而损台风为如何哉?日昨翼辉之酌处也,李征夏既以当论不论被罪,则向日不谏之台臣,岂独无罪?况翼辉与匡谊,其心虽同,翼辉则只谋议于私室而已,匡谊则誊之章牍,奏之筵席,论其罪犯,匡谊之罪有浮于翼辉。至于匡德,则其疏所陈既以其根柢自当,而关系至重不可不严核,则岂可不问于匡德乎?谏院新启,诚得台体。伏愿圣明,即赐允音,严鞫正法,而伊日不言两司,亦不可以事在既往,有所容恕也。自有此事,入台地者,莫不逡巡,以至一时十台阁,皆称在外,有骇听闻,此亦不可无警也。
批曰:“所陈大体虽是,匡德事,不无过中,而十台臣之在外,可谓寒心。并罢其职。”
○上引见大臣、备堂。副司直李宗城曰:“向有松都筑城之议。旧都虽为两西关隘,靑石洞为咽喉之地,此若不能守,则虽有城为无用,一不可也。人户甚多,筑城之时,撤民户而拓址,则骚扰必多,二不可也。继粮无策,时屈举赢,以有限之财,为不急之务,臣意则未知其可。”上然之,遂命停其议。时以留守徐命九有松都筑城之议故也。
6月24日
○丁巳,行都政,两日而罢,吏曹判书闵应洙、兵曹判书郑锡五之政也。以李宗城为同经筵,李箕镇为京畿监司,金光世为校理,申晩为副提学,骊善君壆为冬至正使,郑彦燮为副使,权贤为书状官,金若鲁为兵曹参判,金圣应为刑曹判书,李益炡为大司宪,金光国为持平,洪益三为正言,金尚喆为司书,申思建为副应教,李重祚为说书。
○谏院申前启,不允。
6月26日
○己未,有星流于危星之下。
○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连上札辞职,命承旨敦谕。
6月27日
○庚申,有星流于奎星之下。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五十三〉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亥,上引见大臣、备堂。命甲午以后冒禁私建书院者,其时道臣罢职,守令拿处。
○公洪监司宋翼辅,以翼辉事,引义不肯赴,领议政金在鲁请递其职,上许之。在鲁又言:“咸镜监司闵亨洙,画出北关地图,有仰达者云矣。”上召问之,亨洙持地图,指陈某处边将之可罢,某处镇堡之可置。上亲阅地图曰:“厚州弃之可惜,诚如北伯言矣,此亦可以设置边将乎?”亨洙曰:“可置一二镇矣。”上以问诸大臣,皆曰:“年事判歉,赈政为急,宜俟后议定也。”上然之。亨洙又请划给惠厅米一万斛,以补北关赈资,上令庙堂禀处。
○命京畿御史林象元入侍,问守令贤否,其别单下备局禀处。象元请故忠臣釜山佥使郑拨子孙,方在麻田郡,其妾之随而殉节者,未及旌表,宜褒以绰楔之典,如宋象贤之例,许之。
○罢台官金光国职。光国以台谏,承牌诣阙,道遇宗庙香祝,不下马,献官论启其罪,命罢职。
7月2日
○甲子,以徐命珩为大司谏,权祐为持平,南泰齐为应教,洪象汉为副校理,徐宗伋为同义禁,金尚翼为公洪监司,具圣益为北兵使。
○太学儒生,以上筵教不自安,至卷堂,大司成启其事,命开谕劝入,诸生不肯入。
7月3日
○乙丑,大司成启请知馆事同会劝入,从之。泮儒书进所怀,其略曰:
甲午以后所建书院、影堂,并令撤毁,使先贤妥灵之所,鞠为茂草,臣等相率封章,冀收前旨。此际忽有贤关摘奸之命,又继而有师席重推及斋色停举之教,且以不即卷堂,诲责甚挚。夫摘奸之举,或因到记,或因圆点,而今者之命,非因此两件事。非时摘奸,无故摧抑,始若诲责,终焉执咎。至于疏批中寒心二字,犹是斟酌为教。顾今世道虽下,士气虽亡,殿下处君师之位,培植优容,犹患士气之不能振作,况叱辱之慢骂之?雷威所加,自尔消沮。臣等虽不足恤,独不有歉于圣朝培养元气之方耶?
答曰:“其在道理,极涉过矣,期于劝入。”及泮儒还入,大司成尹汲又上疏,略曰:
殿下深惟元气之所在,凡于待士之道,益懋诚礼,毋轻摧折。处事有失,则降黄封而罚之如仁庙故事,食堂或卷,则遣宗伯而慰之如肃庙旧例。虽今日已颓之士气,亦必感发而兴起矣。
批曰:“其勉是矣,当留意。”
7月4日
○丙寅,正言洪益三上疏,略曰:
翼辉之设计劝诱,援引大臣,固已万万痛骇。而殿下所以亲鞫严问者,不专在于援引一事而已,则其在大僚之处义,惟当恭俟处分,而初既请拿,旋复疏救,终又汲汲请对于未承批之前,臣窃为大僚惜之也。
批曰:“相臣事,规勉之意是矣。”
○持平权祐上疏,略曰:
犯上迟晩之匡谊,径先酌处,尚此假息于覆载之间,从今以后,犯上之徒,将何所惩畏也?匡德当鞫事方张之日,肆然陈疏,无一分严畏之意,乃敢曰:‘此言根柢,实自臣口,’此非比于翼辉辈屋下私相谋议者也。严查穷核,断不可已。
又言:
甲午以后儒生辈,创建祠院,冒犯朝禁者,不无混杂之弊,毁撤之令,圣意有在,而大儒贤、大名节屡年俎豆之所,一朝撤去,无所顾惜,恐非治世之美事。不可无区别之道。
批曰:“所陈极是,而处分亦已深量矣。”
○召见惠厅及各军门郞厅,问各司弊瘼。
○行召对。
7月5日
○丁卯,月犯火星。
○行召对。
7月6日
○戊辰,以尹志泰为正言,徐命臣为副校理,申处洙为弼善,郑俊一为副修撰。
7月7日
○己巳,右议政赵显命,以洪益三疏上札引咎,略曰:
臣之陈札求对,意固有在,而事例则异常,形迹则矛盾,非议之来,即其宜也。臣不敢尤人,而虽欲抗颜,得乎?
批曰:“伊时事,卿虽苦心,执法之臣,规勉乌可无乎?”
○是日,上诣太庙,行秋展谒。先是宗庙都提调金在鲁奏曰:“中宗室神榻狭窄,四位椟台椟,盖无以奉安。庙司以为:‘神榻东西稍增其广,则似合事宜’云,而但神榻既广,则逼近于柱,难容人出入。若稍减南北之长,则可以周旋矣。前头奉审时,宜亲审决之也。”上可之。至是在鲁与太庙郞官入侍,上命庙司,以纸作周尺,量神榻四面,教曰:“第六室神榻,长加一椟台,广减二寸,秋奉审时,一体修改,而长广增减,载于本署誊录。”是日上回銮,至惠政桥驻辇,教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自古里名、桥名,意有在也。今于道傍,闻惠政石桥,不觉寓感。此桥近于旧阙,深仁惠泽浃于民心,所以名桥也。顷遵故事,临此桥而行决囚之政,外方则施减税之惠。而京民之倒悬、市民之受困、贡价之不均,此小民之巨弊也。贡市人弊瘼,该房招问以奏。”
○上之谒太庙也,有司前期设幕次,有盗窃去御筵、帷帐、地衣,命捕厅诇捕。后果捕得,刑流绝岛为奴,本寺官,以不能检察,拿处。
7月11日
○癸酉,上临试汉学文臣殿讲,赐居首人学正卢泰观、副正字权抗等赏典,仍教曰:“国家难保无虞,或値有事之时,象译无人,则文官为通事。壬辰乱时,故相臣李廷龟,亦以晓解译语,见称于天使。今后勿论门地,以熟解汉学者,差汉学教授。”
○礼曹参判尹容言:“故相臣吴命恒,为取马种,买牝牡㺚马数百匹,放牧于宣川身弥岛傍近小岛,而岛中小水草,马不蕃息,每秋冬之交,令民运入谷草,而运入之际,风高水悍,辄多没溺,大为民弊。宜于身弥岛牧场,别作一区而移牧之。”上可之。
○命旌中和士人林弼景妻李氏之门。李氏与其夫弼景,越浦耘田,及暮还至浦边,潮水急至,弼景误入溺死,李氏叫号,遂怀石赴水而死,死后三日,始寻其尸,两尸在一处,同时并拯。其后浦边鬼哭,往往有活夫之声,府使尹光毅自为文以祭之,其声乃止。尹容奉使西路,闻而奏之,上遂命旌褒。
○领议政金在鲁言:“宗庙各室祝文,皆书尊号及谥号。而独昭惠王后尊号仁粹、安顺王后尊号仁惠、贞显王后尊号慈顺和惠,既载于志状、册宝,而当宁乙卯追载御牒,则祝文中尚今阙而不书,似由于未及禀定之致。”上曰:“岂可不书乎?”命礼判及承旨,往香室,详准祝式厘正之。
○承旨金尚星言“”乐院楼上,有古石磬,刻以癸丑造者,或云得之社稷旧基,或云得之备边司旧基。考其年则,乃世宗十五年也。未知皇朝赐乐在于何年,而癸丑始正雅乐,则此磬乃其时所造也。用于皇坛乐器宜矣。“上曰:”几枚乎?“对曰:”几十馀,而可用者四枚云。“上曰:”令乐工,洗而用之也。“
7月13日
○乙亥,行禜祭于四门。
○湖南大水,漂流七百七十八户,大风折木拔屋。关西大疫,死者凡三千七百馀人。
○以申思建为承旨,郑益河为大司谏,韩翼谟为修撰,徐命臣为检详。
○兵曹判书郑锡五罢,以尹阳来代之。
7月14日
○丙子,特递司谏郑熙普职。熙普上疏,略曰:
近来义理晦塞,变怪迭出,犯分背义之徒,前后相继,至于今番鞫狱而极矣。方其亲讯之时,为今日臣子者,固当沫血致讨之不暇,而伊日入侍诸臣,或有营救,甚至于垂涕泣而力救,人心之陷溺,胡至此极?匡谊、翼辉之罪,论其本末,不无次第之可论者,而殿下于营救翼辉之承宣,则始窜终削,至于曲护匡谊之承宣,则一味包容,臣恐大圣人处分,亦不免斑驳于其间也。噫!荡平之治,何等美事?此圣上所以十许年苦心做得者。而惟彼承宣遭遇非常,仰体大振作之圣意,自许大荡平之主人,荣赠之请,远及于山南既骨之臣,荐剡之奏,亦先于局外交踈之人。外面观之,其言似出于一个公字,而究其实,则不过自己借手媒进之计。所谓大荡平者,不但欺一边之人,乃所以欺一世之人,不但欺一世之人,乃所以欺九重之听也。若铨录、吏议之谤,便是薄物细故也,臣不欲索言。而送别谪客,则乘夜潜访,谓避掖隶之来觇,伸救鞫囚,则欲市私恩,诪张春坊之酬酢,虽以自中相爱者,莫不为之骇叹。况举世之公议乎?
疏入五日,不赐批,是日上召问承旨闵通洙等曰:“熙普疏中所谓山南者,何谓也?”通洙对曰:“元景夏请赠李东标职,而东标在岭南,故谓山南也。”上曰:“荐剡者,何也?”通洙曰:“景夏尝荐洪景辅故也。”上曰:“送别谪客、春坊酬酢,何谓也?”通洙曰:“李奎采之谪大静也,景夏乘夜往别,至于春坊酬酢,则景夏言:‘尝过春坊,李匡谊以文学在直以为:“李巨源作虎龙伪勋教书,当枳淸望”云。’故景夏以匡谊为无党,当匡谊之被鞫也,景夏以此言陈奏伸救矣。”上曰:“铨录、吏议,何谓也?”通洙曰:“景夏常以不得为吏曹弘文录及吏曹参议为恨,故有此言也。”上曰:“此鄙夫之事,元景夏岂为是乎?”通洙曰:“今领议政金在鲁,实主荡平之论,然人无訾议者。若景夏,则以荡平多浮谤也。”上曰:“景夏未第,而洪景辅已擢用,何藉乎景夏?君子可欺以方,其可以无理之言,欺予乎?”通洙曰:“熙普疏论,非欺上也。然其藏头为说,非矣。”上始下熙普疏批,责以党习浮嚣而递其职。仍命内移元景夏职。时景夏以泣救匡谊,为其侪流所摈弃,不自安力求外,为淸风府使,才数日,上以熙普疏,故特命铨曹内移。
○教曰:“以匡谊、翼辉酌处事,耳目之官,执法以陈可也。若更提本事,当施大不敬之律。”
○命京畿监司,修治故相臣李浣之墓。承旨闵通洙言:“李浣墓在骊州,子孙零替,不能守护,墓砌崩颓。追思孝庙际遇之盛,宜施顾恤之典也。”遂有是命。
○掌令宋时涵上疏,略曰:
匡谊犯上之言、通天之罪,孰敢萌庇护之意?而亲鞫方张之时,右参赞李德寿肆然投疏,直请反汗,指意叵测,显有讥切圣躬,愚弄侮慢之意,臣欲逐句指陈,以明其悖诬,而气耸胆裂,不忍泚笔。德寿外妆朴野,内济阴谲,执文衡之权,引进不逞之徒。主圈则匡德之妖恶而传以衣钵,掌试则显弼之不道而选以嵬科。甚至匡谊之穷凶,亦复营救,宜施窜配之律。具圣益之东邑治绩,臣未知果何如,而既入绣启罪罢未几,旋除北阃,有若擢用者然,不但有乖朝体,日后科罪之类,将无以惩其习。北兵使具圣益宜即改差也。
批曰:“以往事若是陈请,其涉过矣。具圣益事,依施。”
○户曹参议朴圣辂上疏,略曰:
《童蒙先习》,有自芸阁刊行之命,此即臣五代祖故献纳臣世茂所著也。臣祖尝与先正臣赵光祖、金净,为道义之交,而此册只欲令一家子弟,课学于家塾矣。故相臣卢守愼,以臣先祖门人,建白于筵中,用之书筵,遂为家国通行之书。书有两本,而旧本即臣曾从祖故承旨臣知诫、臣曾祖故征士广兴守臣知让等,手自校正者也。又有先正臣宋时烈卷后跋文,所以发明是书之旨意者甚切实。今若以此跋文并为附刊,则恐合事宜矣。乞令该馆,禀旨举行,使莫重书筵所用册子,无有讹误欠缺之患也。
批曰:“所陈依施。”
7月15日
○丁丑,馆学儒生黄尚宽等上疏,请勿毁祠院,批曰:“初批,既谕矣。”
○行昼讲,始讲《心经》。
○以权贤为司谏,李宗迪、尹得敬为副校理。
7月16日
○戊寅,行昼讲。讲讫,大司谏郑益河申前启,不允。至李匡德鞫问之启,益河曰:“此郑基安所发之启也。基安以踈逖之臣,能发是启,有足嘉者。而启辞犹未之尽,臣当仰达。臣待罪岭南时,殿下教曰:‘君诬莫雪,’臣为之终日流涕。今群臣衣殿下衣,食殿下食,而无一人为殿下雪诬者,岂不痛哉?今李匡德尚不鞫问,则殿下之诬安得雪,而大臣之累安得释乎?上曰:”予以宋翼辉为罪魁,而匡谊为次之,谏长之专论匡德者,岂翼辉轻于匡谊,匡谊轻于匡德耶?“益河曰:”匡德位跻太学士,又为辈流所推重,则其疏虽未上彻,固已传于国中矣。大臣言于宰臣,宰臣言于台臣,台臣至发于前席,宰臣露章以证之,一世之中百世之下,其可无惑耶?夫复寝见于礼记,大臣所谓不分明者,诚不可测也。匡谊既以犯上自服,其罪无异于称兵犯阙,而匡德自当言根,是亦匡谊也。殿下每以翼辉为首恶,不问匡德,臣窃惜之。夫造言之罪在匡德,则诛匡德,在翼辉则诛翼辉,在匡谊则诛匡谊。三人交首一处,则必有一人造言者,虽大臣岂足惜哉?殿下不问匡德者,特为大臣覆盖之,而大臣一日未暴,则有一日之累,二日未暴,则有二日之累,非所以安大臣之心也。且国法至严,不可以大臣之尊,与学士之重,而有所低昻也。必核其造言之人,悬首藁街,然后君诬可雪也。殿下欲从,则臣读前启,不欲从,则臣虽终日不敢退矣。“上曰:”谏长见顷日下教乎?“益河曰:”下教甚多,臣未知何教也。“上低声曰:”大不敬。“益河曰:”臣已见之。然今臣之言,其有近于大不敬者乎?昔者周公诛管、蔡。彼一匡德何所惮而不之问耶?臣事殿下且二十年。痛三纲之将绝,而为殿下尽言之者,不敢负殿下也。今臣白首老谏官,只欲雪殿下之诬也,苟有他意,则殿下虽斩臣,臣亦甘心矣。且臣于元景夏流涕之事,终有可疑者。渠之涕泣为国乎,为匡谊乎?若为国而涕泣,则宜请严鞫匡谊,而反救解,诚可怪矣。往者金尚重犹传此启,则舆论可知矣。“上大笑曰:”金尚重读是启。然至李匡谊不忍读,俯仰良久,微声而读,筵臣见者为之掩口,其举措诚残忍也。“益河曰:”此可见公议之严。愿殿下试询入侍承旨也。“承旨吴遂采不对。上问于侍读官李宗迪、检讨官曹命敬,宗迪曰:”台臣言似然矣。“命敬曰:”臣不知本事,不敢对。“益河奏曰:”命敬不对,甚非矣。“命敬惶怖进对曰:”台体则然。“益河曰:”不从臣言,臣当碎首天陛矣。“上曰:”予亦有所思,从当下教。“初上意亦欲问匡德,而特以事关大臣难之,及闻益河言,遂决意拿鞫也。
○副司直元景夏以郑熙普疏,上疏自辨曰:
臣以愚谠之言,见嫉当世,黄墨迭发于庠儒,讥嘲并起于亲友。今台疏踵其后而劾臣,则曰‘市恩鞫囚,’构臣则曰‘媒进荡论。’又曰‘欺一边欺一世,欺九重。’天地昭临,鬼神森列,和协苦心,百死靡每。然不获同朝,为世矢的,了然一身,方困刀俎,尚何有调剂协赞之望也?噫!濡足褰裳,躁竞名宦,即臣所耻,而只愧无燕、赵节、侠之风,不能刎首而明此心也。送别谪客,乘夜潜访之言,造意危怖,令人骨靑。此冤未伸,生无以抗颜戴天,死无以瞑目入地。请与熙普同下司败,洞质言根。
批曰:“既已洞释,何待陈辨?”
○知礼县监成尔鸿辞陛,上召见之曰:“尔是读书之人,宜学古圣贤之事。须如朱子南康故事可也。”书赐御制诗一绝以送之。
7月17日
○己卯,谏院申前启,不允。
○上召见乐器造成厅郞厅,问乐律次第,取览古磬之刻癸丑者。户曹佐郞闵光遇奏曰:“古钟中,亦有刻癸丑字者矣。”上命挂于淸夹钟之旁,使典乐击之曰:“声音高低悬异乎?”典乐曰:“似异矣。”上问其故。典乐曰:“由于尺数之参差也。”教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礼乐,本非两件物,一人之身,皆具礼乐。盖礼乐之本,即诚敬也。圣人能尽诚敬,故声为律而身为度。若勉力于诚敬工夫,则自可以声入心通矣。”参赞官权𥛚曰:“诚之所到,金石可透。若以至诚,则亦可解音律矣。”上曰:“皇坛乐器造成之际,偶得旧磬,甚可异也。”仍饬诸郞厅,使于造成之际,俾不差爽于旧制。
7月18日
○庚辰,忠淸道庇仁、平泽、稷山、舒川等四邑海溢。
○右议政赵显命,因大司谏郑益河筵奏,待罪金吾,仍上疏引罪,批曰:“玆事有深量者。待首揆行公,欲下问而处之,勿待命勿引咎以俟处分。”
7月19日
○辛巳,馆学儒生沈履之等上疏,请勿毁祠院,批曰:“既谕。”
○行昼讲。
○江原道平海等九郡,海水缩为平陆,顷之水溢,一日辄七八溢,海堧人家多漂没,舟楫破碎。
7月20日
○壬午,以尹凤朝为工曹参判,郑彦燮为同义禁,许沃为辅德闵宅洙为弼善,洪益三为司书,洪昌汉为兼弼善,金有庆为知经筵,鱼有龙、赵命臣为承旨,申晩为同经筵,李寿海为文学,洪得厚为掌令,鱼锡胤为正言,尹心衡为副应教,朴弼载为执义。
7月21日
○癸未,行召对。
○湖西御史尹得载复命,上召问民隐。得载曰:“淸州有狱囚洪柱国者,以杀人系狱,适当戊申之变,贼徒撞破狱门,悉放罪囚,胁令从贼,而柱国逃避不从。乱定之后,还归故土,则监司尹敬龙讥捕更囚,以至于今。其杀人之罪则固有之,而不从贼之义,亦足可尚。合有以功蔽罪之典。”又曰:“戊申贼变时,淸州民人有功劳者,一等二人则加资,三等二十馀人,题给米布,二等九人则虽有相当职除授之命,而铨曹尚不奉行。故群情抑郁,九人虽难尽为除职,而其中一二人,令本道道帅臣,使之状闻激劝宜矣。”上并令庙堂禀处。得载又言蓝浦军额过多之弊,请量宜移送于鸿山,上亦令禀处。
○教曰:“阙中前导,自有等级,不敢张伞,曾有饬励,而今因承宣所达,招问骑郞,令解可知。此后犯者,随见以闻。”盖堂下官非侍从,则阙中不得张伞前导,古例也。
○教曰:“顷因禁郞稽滞,或命决棍,而此非旧制。后嗣王若遵此法而用棍,则廷杖之弊,自我创焉,寔予之过。此后非军务而为此者,惟允之臣,以此教覆奏,京外法外之杖,亦更严饬。”
○以李度远为应教,洪象汉为副修撰,郑履俭为修撰,徐命臣为兼辅德,崔逵泰为掌令。
○右参赞李德寿上疏,略曰:
向者鞫问匡谊时,天怒震叠,不知里面,而遂草短疏,自附献规之义。所云二大罪者,诚出于断断,岂有权辞抑扬之意哉?今台臣断之以讥切侮慢。夫人臣爱其君,而欲使其君,得喜怒之平者,乃其至情。顾以何心,辄肆侮慢?惟其憎爱,随情好恶异观。今以一颗水精言之,其质浑然白也,而置之赤器,则观者谓之赤珠,置之靑器,则观者谓之靑珠。袛缘台臣嫉臣之深,故认白为靑朱耳。臣前任文衡,屡当荐事,至若李匡德,臣固一从公议而首荐。当其时未闻以为妖恶者,台臣追加此题目,而责臣以汲引,此又非臣意虑之所及也。
批曰:“今览所陈,可知其世道之嚣嚣矣。”
7月23日
○乙酉,司谏权贤上疏,略曰:“大臣因谏长筵奏,至有胥命之举,虽未知谏长所达之如何,而盖由李匡德事云。此既诸臣之所迭陈,而关系至重,若不一番究核,则群情去益拂郁,大臣日转难安。虽下询于首揆,恐无别般善处之道矣,宜亟允台启也。”批曰:“已处分矣。”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诸臣进前,教曰:“翼辉事发,则匡德为弟之情可知。今欲深治匡德者何也?郑益河直驱大臣于造言之科,绝其出仕之路者,是乃藉重本事,指无为有,是大不敬也。”领议政金在鲁曰:“宜一问匡德,以镇言路。益河之意,不过曰一问匡德,然后大臣可以自白矣。”上曰:“恶匡德者,欲问之,爱匡德者,亦欲问之,诸臣其各陈之。”户曹判书金始炯、吏曹判书闵应洙、汉城判尹徐宗伋、吏曹参判郑羽良、刑曹参判尹得和、兵曹参判金若鲁、校理李宗迪,皆言匡德宜一问。正言鱼锡胤曰:“殿下直未见匡德疏耳。若览其疏,则不待请而必问之矣。益河出言,不顾首尾,妄发则有之,挟杂则臣未之知也。”上始取览匡德疏,教曰:“与右相疏陈者无异矣。”命收匡德下鞫厅。又以益河胁承旨、儒臣于前席,又自称老臣,为无严也罢其职。承旨闵通洙曰:“用其言而罪其人,岂不过乎?宜寝益河谴罢之命。”上不许。诸臣将退羽良出班奏曰:“自丁未以后,殿下以苦心血诚,制党习,十五年两边杀戮之心,不敢复售。今者变怪横生,祸心已动。今宋翼辉之必欲援引大臣,郑益河之必欲驱言根于大臣者,岂不难乎?非圣上曲赐保全,则大臣安得有今日?近日气像甚不佳,臣恐世道糜烂而终不能支矣。”因俯伏流涕,上为之惊动曰:“近日事,不待卿言,予已烛照矣。”
○命赐锦平尉朴弼成几杖,从领议政金在鲁之言也。弼成孝庙朝驸马也,至是年满九十。在鲁奏曰:“卿相九耋犹甚罕,况仪宾乎?太宗朝驸马淸平尉李伯刚,年七十,文庙特赐几杖。况弼成之年,加伯刚二十年,追遵故事,宜赐几杖。”上从之。赐几之日命宣酝,赐御制五言诗一律。仍命大小朝会,依奉朝贺例,持几杖行。
○谏院申前启,不允。
7月24日
○丙戌,上命药院,入诊于庆善堂,堂乃东宫所御也。上谓都提调金在鲁曰:“卿每欲见世子,且欲令医官诊察,故召卿于是堂耳。”上命东宫读《童蒙先习》,又命写字,世子书进二幅,一则书君臣父子四字,一则书忠孝二字。上览讫,传与领议政金在鲁,在鲁曰:“臣于夏间仰请书字,则书下孝悌忠信仁泰六字。六字有意味,而今此六字亦皆有味。睿学之夙成如此,我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也。”在鲁请以一幅分与提调赵观彬,上许之。观彬取忠孝二字,上笑曰:“提调之取二字,亦似有意矣。”都承旨权𥛚曰:“臣独有向隅之叹矣。”俄而,世子又书下夙夜二字。上曰:“此二字亦有意,卿不可递知申矣。”上又教曰:“肃庙曾有缉熙堂御制诗,今日临此,有感于心矣。注书其书之。”仍亲诵曰:
圣门千万语,放处欲求知。天叙明全德,人心暗铄移。百邪将日去,一敬必坚持。春邸无事日,恒如对傅时。诵讫,命注书及宫官,载于日记。
7月25日
○丁亥,以元景夏为大司谏,李天辅为献纳,李裕身为掌令,李光溥为执义,朴文秀为刑曹判书,申思喆为工曹判书,李宗城为右副宾客,申晩为开城留守,南德夏为北兵使。
○行昼讲、夕讲。召见洪忠监司金尚翼,面谕以遣。
7月26日
○戊子,刑曹参议沈錥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7月27日
○己丑,庆尚道昌原、金海等邑海溢。
○大司宪元景夏上疏,略曰:
臣自遭郑熙普罔极之谮诬,湛灭是俟,仰赖天日昭临,筵教、疏批,字字洞辨。而熙普疏中潜访以下七字,此何等危怖?熙普非亲听于臣,而十分真的者,则何敢发诸口乎?臣与熙普素无仇怨,今此祸心,相向挤入危阱者,其势亦有所不得已而然耶?臣于斯世即一虚舟,而荷戈相攻,前后迭发。及夫谏长登筵,则拈得熙普疏流涕之说,抑扬恍惚,纳臣于护逆之科。噫!向日筵席三字严教,有非臣子所敢奉承,当是时流涕力争,不独臣一人。此何关于匡谊,而谏长之操切臣若是乎?
批曰:“前批既谕矣。”
7月28日
○庚寅,馆学儒生宋宜孙等上疏,请勿毁祠院,批曰:“既谕矣,何渎为?”
○兵曹判书尹阳来,以北道书院事坐罢,以金始炯代之。以金镇商为大司宪,闵宅洙为掌令,安𠍱为正言,洪昌汉为应教,闵百行为副修撰,金尚重为兼文学,李箕彦为说书,金若鲁为同经筵,李益炡为右尹,郑彦燮为户曹参判。
○副修撰郑俊一上疏,略曰:
顷日馆儒之疏,盖出于尊贤重道之意。而殿下一向牢拒,此虽出于新令之难变,而在朝廷培养之道,不宜摧折。其疏所请,不过箕、朱两院事也。箕子阐教于我东,朱子有功于吾道,虽或有叠设之举,岂不有光于尊奉之道?而施之以一切之法,臣窃为殿下惜之。宜即反汗,以慰多士之望焉。
批曰:“既谕之后,尚今不止,其涉过矣。虽日上三章,此志固定矣。”
○上行朝参于崇政门,谕百官、军民,其略曰:
嗟!我军民、越我庶士!咸听此谕,感我此心。噫!临御十有七载,德不下究,惠不下霑,中外元元,俱在倒悬。自愧否德,食息奚弛?几年苦心,眷眷调剂。闭阁却膳,往牒岂有?饬谕几巡,犹甘党习,吁嗟!此颜对尔尚䩄。其尤他日,何面归拜?顾今朝廷,外托寅协,内则冰炭。昨年处分,何敢更提?屋下哓哓,自犯罔上,暗地巧饰,不顾至亲,欲逞其习,乱我朝廷,其状既露,既已严惩。吁嗟!本事已归了当,君虽曰诬,臣敢复提?首揆独劳,二相捏扤,顾今景象,可谓寒心。逮捕有日,亲问不远,事之黑白,不日可判。于今以后,更有其犯,则大集尔众,当施邦刑,其令政府,布告此谕。
时大司谏郑益河请鞫李匡德,上疑益河中伤大臣,遂行朝参,布谕群臣,以抑言者。
7月29日
○辛卯,饬谕太学诸生。时太学诸生,连三上章,请勿毁祠院。上遂召诸生于广达门外,命都承旨宣谕,其略曰:“瞻彼太学,先圣在庙,十哲济济,六贤洋洋。彼诸鄕院,流弊纷纭,反为屑越,贻羞章甫。各自建院,争相辐辏,轻重倒置,士习益淆。今之太学,反为顾瞻之所,噫!尔诸生,可谓舍本务末。今者此谕,质诸圣贤,亦不为过,尔等亟寝浮章,敬守圣庙焉。”
7月30日
○壬辰,以徐宗伋为户曹判书,李寿海为正言,李箕献为掌令,权一衡为弼善。
○是月,大水。
八月
8月1日
○朔癸巳,行都承旨权𥛚等启言:“本院,即奉启板出纳王命之地,虽崇品卿宰,不敢脱朝衣,乃是三百年旧规。即者刑曹判书朴文秀,脱朝衣倚坐,发怒于下吏之据例以告,至囚院吏之毋,肆气咆哱,实是前所未有之该举。请朴文秀重推。”上允之。
○以李宗城为吏曹参判。
○擢说书李箕彦为掌令。领议政金在鲁奏曰:“箕彦登科未一年,而超陞四品,有乖官方。”上遂寝其命,以校理郑宲为掌令。
○行常参于资政殿。召见灵城君朴文秀,文秀才以北伯递来也。上问北道事,文秀曰:“咸兴自己酉水灾,川流不循故道,汜滥横决,田野便成沙砾。若不用力治水,则营邑实有浸没之虑,宜别定差员调发三四邑民丁,浚治修筑,俾有成效。”上从之。文秀又曰:“北道烽燧踈虞,请令道臣,严饬各邑,将校及亲骑卫之窠,以烽武士择差,以开其乐赴之路。且令南、北兵使,各别照管。”上从之。文秀又曰:“德源、元山仓谷储不多,亦无运谷之船。请令道臣,措置元山仓船、谷。上从之。文秀曰:”北道旱田多而水田少,三水最多水田。故问之,则金遇兑在谪时所起垦云。今遇兑为新伯褊裨,宜令遇兑就各邑民田外卑湿处,使为水田,则一道当大有所赖云矣。“上令道臣举行。
○上览湖西道臣书院查启,教曰:“尼山有文宣王影堂,真似泰山林放之喩也。事甚屑越,影帧移奉鄕校。”又教曰:“报恩县,以文宣王、朱夫子追奉于先正臣宋时烈影堂者,轻重倒置。何可以先圣、先师,降奉于先正影堂乎?其时监司金始炯罢其职,县监权义衡拿处,首唱人尹凤九削职。其影帧,使奉安于本县鄕校,位版,该守令亲往敬埋于校殿后洁地。”教曰:“今览公洪道查状,世德祠事,极涉骇然。此不严惩,鄕居士大夫,其于祖先,岂有祧者乎?分付道臣,一体抄闻,依书院例举行。”
○上问兵曹参知赵荣国曰:“尔新从湖西来,民事何如?”荣国曰:“湖西弊源,皆从三残中出,曰邑残也,吏残也,民残也。邑残则守令犯法,吏残则侵及村里,民生之残,职由于此。湖民最可怜矣,第一实政,在于择守令而苏其残也。”上然之。掌令郑宲申前启,不允。
8月2日
○甲午,以曹命教为吏曹参议,赵尚命为大司谏,任𪼛、南泰赫为正言,洪启禧为校理,金圣应为兵曹判书,尹东浚为文学,申思喆为判义禁,洪景辅为知义禁。
○上御金商门,亲鞫李匡德,鞫罢命窜于海南。匡德既拿来,上问匡德曰:“顷者李匡谊举措,可谓无严。筵席奏对,自犯不道,此所以亲问者。而汝以匡谊之兄,惶悚待命,分义则然,何敢肆然投章?其在鞫体,已涉无严。假使汝有所风闻,言于汝弟,作此怪举,则虽欲自当,亦宜以‘匡谊轻率罔上之罪,其本即由于臣’云尔,则可谓告君以直。而敢欲妆撰,傅合于匡谊诟骂等说,以诟诬不道万万凶悖等语,誊诸章奏,噫!匡谊筵奏,犹可谓妄率,而汝之文字巧饰,亦可谓出于轻率乎?往时亲问匡谊者,以其创出其时所无之语故也。大臣虽或有言于汝者,其在分义,宜不敢形诸文字。况大臣之所言,即复寝二字及两不字而已,则此何尝近似于此,而以大臣所不言者,自创下语,巧饰罔上?其为无严,岂不浮于匡谊乎?尤为痛骇者,有翼辉事后,闻其教援两相,或恐匡谊之以此纳供,罪上添罪,乃欲傅合筵奏,为此眩乱之计,不能效高允之直陈,亦可谓不欺君乎?非特护匡谊,亦所以掩巧惨之翼辉,欺君罔上,同归不道。是诚何心?况以翼辉之招观之:‘匡谊加律之请,归之其兄之劝成’云,汝非特传言于匡谊,又从而劝之者,亦何心肠?众心怫郁,台臣面争,故取览其章,无严既露,则关系莫重,不可不亲问。大臣所不道之说,若非自创,则必有听闻之根柢,其无隐直告。”匡德供曰:“臣之罪死亦晩矣。臣弟匡谊,为人无可观,然稍善文字,孝于事亲,一切世事,不知头緖,故恒以为虑。臣屏居郊外,闻臣弟入谏职,走书以报使勿提往事矣。后闻有得罪会议之举,仓黄驰入,得见传教,则万无生理。臣于父死之后,只与一弟相依为命,而一朝将见其死,实有溘然先死之愿。痛泣罔措之际,臣之从侄闵孝,晩传臣弟供辞,欲如是云云。故始乃惊惶。而虽翼辉必非全为孟浪之言者,右相既与臣有言,意谓臣弟传之翼辉。至于左相,则与臣虽无酬酢,言既出于翼辉,则意谓翼辉或有言及臣弟者。而福泽事出后,臣问于臣弟,则臣弟全然不闻,故臣果以大臣酬酢之言,语及臣弟矣。臣弟就鞫后,臣之为此疏者,要救目前之祸,又欲与渠同死,忙急呈疏,伊日精神慌乱。而若其诟诬不道一款,大臣之所传于臣者是两不字,而两不字之为行用文字,臣未及闻知。不敢以两款语句,直书于奏御文字,只以臣弟之勘律,为诬上不道,故改上为诟字矣。其时全不照检,非出于挨逼大臣之意。只欲避上字,故转辗至此。臣于赴谪时,见大臣疏,而托人书问于大臣,其书曰复寝二字,文字出处,上下皆未记得,有言《礼记》文字。若是《礼记》,则其上必有待字,而无待字,又在建储上,其意凶惨,以此鞫问不服,至以两不字勘律云尔,则大臣书答曰:‘二字上下,俱未晓解。罪人以为《礼记》复寝,而若然则其上必有待字而无之,又在建储上,上意以为阴惨,以此鞫问不服,故以两不字勘罪’云矣。当初大臣之言于臣者,不过两不字及二字,而他无所言矣。盖臣弟发启,专为此二字,而及承上教,此二字落空之后。仓卒遑㤼,乃有此卒办而仰奏也。”上曰:“其启辞,汝则以为作书挽止云,而翼辉之招以为:‘其兄亦尝劝成’云,是何言耶?”匡德供曰:“翼辉之招,未知如何,而匡谊虽迷劣,必不以其兄劝成为言。且臣则在鄕,翼辉则守丧,一吊之后,不复相见,劝成与否,渠何以知之乎?匡谊之启,盖有所由。数十年前臣之父子,当辛、壬间,并列三司,曾无发一启论一人者。臣之父子相语屋中曰:‘一边固非矣,而一边亦非矣。吾父子则惟杜口不言,只待圣明朝彼此俱讨之时,而协赞圣心,奉行天讨为宜’云。数十年遂至无言,顷値鞫狱,讨罪福泽之举。故臣弟以福泽之讨罪,出于圣断,与前日所言协赞奉行等语相符,至有发启之意,臣亦不以臣弟之启为非。而初闻其入台,作书挽之者,只出于利害之私计。只缘臣弟无识,陷于大僇,更何所达?所谓诟骂八字,则臣弟入对之后,以一时舌端之言,率尔仰对,转至于此。”供毕,更问匡德曰:“汝虽急于救弟,告君之辞,不容妆撰,此事关系至重。汝若闻匡谊之欲援大臣,虑其立添死罪,则虽先自陈章,只当曰:‘臣弟误听人劝诱,欲援两相’云。而一大臣则元无相面之事,一大臣虽有酬酢之传于臣弟者,实与渠之筵奏八字判异。渠不过初以复寝两字,认为凶言,发此法外之启,及至筵教明白,无可指的,则欲重其句语,猝创此诟骂等语。自上又问根柢,则乃以臣之闻于大臣者,欲为告建,然则此言根柢归于臣,而渠自将陷于欺罔,不得不有此自首’云尔。则岂不合于事君以直之道乎?今乃不然,大臣所不言之说,敷演妆撰,隐然欲傅合于汝弟之言,使浮哓之言,至今不止,实为痛骇。其更直陈。”匡德供曰:“当初疏语,仓卒之间,计不出此,此实臣罪。臣自遭此事,罔知攸为,适李闵孝言:‘宋翼辉有所云云。’臣闻此言,始为惊骇,果为陈疏,而疏中罔有纪极四字,臣初非有意傅合者。今者下问,教以臣疏中字句,故为碍逼大臣。然其时臣心,急于救弟,何暇念及于大臣之碍逼与否乎?大抵臣疏中字句,初非必欲用意,照应于臣弟供辞,而一篇命意,专出于为匡谊之地,其言自不得不如此。”供毕,上以匡德意在救弟,情有可恕者,遂下窜配之命。
○宪府〈执义李光溥。〉申前启,不允。又启言:“罪人李匡德所坐,匪此薄过,海南远窜,失之太轻。请李匡德绝岛移配。”上曰:“今既亲问酌处,又何加律?”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俱以名出鞫招,引义胥命,上命敦谕偕入。
○八道儒生权蒉等数千人,联名上疏,请勿毁祠院,答曰:“既谕太学,往修学业。”
8月3日
○乙未,宪府申前启,不允。
○右议政赵显命上疏言:
臣事殿下二十年,向国之心,天地鉴临,今卒以言根,见疑于人,身名丧辱,无以复齿人类。
赐批慰谕。
8月4日
○丙申,右议政赵显命,又上疏乞退,遣承旨敦谕。
8月5日
○丁酉,太学生任遾等上疏,请勿毁祠院,上以不体饬谕,下批责之。诸生卷堂,上责大司成尹汲不能劝谕,递其职,代以曹命教,仍命他儒生劝入。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亦膺命同入。以海西岁歉,命停牟还之三千馀斛未捧者。又以关东赈资,命划送兵曹木一百同及钱五千缗,俾经纪赈谷。又命运送浦项谷万斛于关北,以赈饥民,从领议政金在鲁言也。寅明曰:“李匡德以亚卿、文衡,体貌自别,而今以言根之归大臣,至于鞫问,并配兄弟,恐太过矣。臣默观世道,人志未定,每有乘机闯发之虑。臣所以乞解者,或冀免罪戾。愿殿下先定圣志以励臣工。”上曰:“涤诸臣之髓,然后始可尔。”显命曰:“臣今见疑于人,方寸丧矣,何以处百僚之首?且殿下任臣以寅协之责,行之十有馀年,人心道,风吹草翻,依旧是祸心杀机也。李匡德以臣之故,千里被逮,臣心为之伤痛。臣负此伤伦之罪,何面目复居揆位乎?”上曰:“向无首揆之公心,则李匡谊、宋翼辉,必不得生。而郑益河予虽不严处,若又有售党心者,予将悬首藁街矣。”寅明曰:“向者郑熙普疏中,谓‘避掖隶来觇’云者,渠何敢以此上闻乎?此不过欲陷元景夏,故为此说。要以激上之怒,而重彼之罪耳。苟不严惩熙普辈,则何以励后乎?递差之罚,失之太宽。”上曰:“予虽量浅,李奎采之谪去也,岂至使人觇之乎?郑熙普削黜可也。”
8月6日
○戊戌,以尹汲为吏曹参议,刑曹判书朴文秀兼御营大将。文秀自以起废之踪,不可冒据,上疏纳符,上迫出之,至令入侍亲授。
8月7日
○己亥,赞善朴弼周上疏,请勿毁箕圣、朱子祠曰:
士子辈擅自建祠,未免违禁,而至于箕圣、朱子之祠,事体绝异,断不可一例入于毁撤之科也。呜呼?千世在前,万世在后,岂得任一时意见,独断于上,有若遂非乘快之为哉?臣又伏闻尼山阙里祠先圣影帧,亦将并入于撤去之中,其为惊愕甚矣。伏乞亟命寝之。
批曰:“所陈虽是,予之所执,亦尊贤也,正道也。”
○政院启曰:〈右承旨鱼有龙、左副承旨闵通洙。〉“伏见批旨,则有大司成改差,他儒生劝入之教,臣等窃为圣明惜此举也。向者殿下招致馆儒,手书饬教,诲谕勤恳,诸生岂不知仰体圣意,而必以为渠辈所执,为先圣也为先贤也,力争而不知止,此盖出于恃殿下犹慈父也。本无可罪之端,请加三思,亟寝其命。”上不许。
8月8日
○庚子,下刑曹佐郞李吉辅于义禁府。初掖隶等挟娼张乐会飮,刑吏执之,掖隶辈群起驱打之。刑曹参议任珽系囚掖隶及娼女二人,承旨申思建为掖隶,囚其刑吏,白上请任珽推考。上命汰刑曹郞官李吉辅,领议政金在鲁言:“郞官无罪,请拿而核之。”上从之。时掖隶骄横,虽士大夫,无不畏惧。思建既居政院,不能裁抑掖隶,乃反请罪刑官,掖隶由是益横。
○大司谏赵尚命上疏言:
科试不远,各道掌试都事之以明经决科者,宜递其任,亟令择差。
又言:
因掖隶之讦诉,请罪秋堂,有损事体。请当该承宣递差。
并批依施。
8月9日
○辛丑,以尹心衡为司谏,许沃为执义,郑翚良、李济远为修撰,洪启禧为正言,赵观彬为礼曹判书。
○右议政赵显命又上疏乞免,下批勉谕。
8月10日
○壬寅,宪府申前启,不允。
8月11日
○癸卯,以李济远为献纳,金汉喆为校理,赵尚䌹为判义禁,申思喆为礼曹判书,李縡为左参赞,郑锡五为右参赞,李宗白、林柱国为承旨。
○罢右议政赵显命、判府事兪拓基、吏曹判书闵应洙、御营大将朴文秀职,以书院私建时道伯不能禁故也。判府事金兴庆亦罢。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奏曰:“故大司宪权忭,有文学,且其引义自废,有补风教。宜官其子,俾参延谥。”上从之。左议政宋寅明请文臣制述之连三次居首者,宜加资以示劝奖,上可之,间三次者,右职升迁。训链都正具圣任曰:“训营陞户军犯定配之律者,如生松偸斫,城内放炮故犯作奸之罪,请自今勿为定配,自军门棍治。”上从之。
○定宗庙官员奉审之式,从领议政金在鲁之言也。帐内奉审二日,〈初五日、二十日。〉门内奉审五日〈初五日、初十日、二十日、二十五日、三十日。〉定式。
○领议政金在鲁奏曰:“北道年事,已判大歉。岭南射军木贸麦者,限二万斛,趁岁前入送。而北道及岭南俱未及造船,宜先以各镇兵船载送矣。”上可之。
○谏院申前启,不允。
○上行召对。
8月12日
○甲辰,宗庙署启言:“太庙《仪轨续录》成,请涓日陪进。”盖前以上教,考出事迹,纂辑成书者也。
8月15日
○丁未,以徐宗玉为吏曹判书,兪健基、尹汇贞为承旨,赵明泽为大司谏,尹阳来为刑曹判书,赵观彬为左副宾客,李秉常为知经筵,朴春普为副修撰,李縡为艺文提学,朴弼均为京畿监司。
○四学儒生金元佐等上疏,请勿毁祠院,且斥三司不言,批曰:“才敕太学,其复敢此?”时太学儒生,前已陈疏卷堂,故学儒又陈疏。
8月16日
○戊申,大司宪金镇商上疏辞职,下例批。盖镇商愧以不党见擢,每疏自辨,竟不肯出。
8月17日
○己酉,校理金汉喆、修撰闵百祥等,以学儒疏,上疏引咎,请从儒生之言勿毁祠院曰:
臣等见皇明遗史,天启五年诏毁天下书院。当日此举,亦出于救弊之策,而适足以促其危亡,可胜叹哉?然未闻其时儒生纷然力争,如今日之为者。我圣上培养之功,高出前代,国家元气尚有未泯。请无拘销刻之嫌,亟降反汗之命。
上赐例批。
8月20日
○壬子,掌令崔逵泰上疏论科弊,请依中庙朝己卯故事,别设荐举科,申严举主之法,以杜私胜之弊焉,令备局禀处。
○上引见大臣、备堂。以书院事坐罢诸臣,始命叙用,复以赵显命为右议政,金兴庆、兪拓基为判中枢。
○以徐命九为大司谏,元景淳为副校理,郑翚良为修撰,李济远为兼文学,朴文秀为灵城君,闵应洙为判尹,郑羽良为左尹。赐高丽忠臣吉再谥忠节,赠领议政黄廷彧谥文贞,奉朝贺闵镇远谥文忠,赠吏曹判书权忭谥文贞。
8月22日
○甲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命鄕贤祠、影堂、精舍、里社之巧作名目,冒禁创建者,一依书院例勘律。
8月23日
○乙卯,以宋时涵为掌令,李宗城为副提学,洪象汉为修撰。
○修撰郑翚良上疏言:
北关灾荒,挽近所无。而北靑府使林益彬疲残愦劣,不可畀以赈政,宜命改差。
上从之。
8月24日
○丙辰,有星流于北斗星之下。
○判府事兪拓基又上疏,辞召命。拓基自罢相,上屡下悔悟之教,敦召不已,拓基终不膺,史官、承旨经岁相守。至是以书院事,乍罢旋叙,遣史官召之。
8月25日
○丁巳,安边府使李喆辅上疏言:
本邑凶荒比他邑尤甚。请移岭南、浦项仓谷以赈之。
令备局禀处。备局回启:“请以岭南牟二千斛、浦项仓太一千斛,移转划给。”上许之。
8月27日
○己未,以尹得和为大司宪,闵应洙为同经筵,洪昌汉为司谏,尹植为掌令,兪宇基为献纳,金尚迪为持平,鱼锡胤、洪镜辅为正言。
8月28日
○庚申,上展谒孝陵。是日上御昼停所,召见京畿监司朴弼均及道内守令,问农形民事。至禧陵,谒陵奉审如仪,次诣孝陵,行亲祭,祭罢御斋室。承旨朴师昌奏曰:“仁庙圣德,高出百王。登极初儒生等上疏,请伸己卯诸臣之冤,教以‘汝等论是非则可,定是非则不可’矣。及至大渐,特命复先正臣赵光祖等官,又复贤良科。升遐之日,深山穷谷妇孺老少,莫不奔走号哭,即阼未满一年,而德教之入人者,可见矣。”都承旨权𥛚曰:“仁庙以金麟厚为宫官,而待遇绝异,乙巳后麟厚不仕,每値讳日,辄往山中痛哭。故有年年七月日痛哭万山中之诗矣。”注书李毅中曰:“本陵斋室壁上有仁庙赐金麟厚墨竹印本矣。”上览讫,书下御制诗一绝,并付于斋室壁上。至昭显墓行礼曰:“予于此墓,别有怆伤者。以党习之故,有戊申坦事矣。”命致祭崇善君兄弟庙,给子孙食物,诸承旨言:“台启方以孥籍为请,其子孙岂可给食物乎?”仍请还寝,上不答。
8月29日
○辛酉,行召对。教曰:“厦毡、蔀屋,悬若霄壤。故昔年有夜问宿卫军兵之盛举矣。上番正兵,虽咫尺宿卫,下情何以导达?追遵古例,命中使、史官,顾问民瘼,其中有老而不除役者,有一身叠役者云。既问之后,不可恝视,令该曹饬诸道,考年以除,除其叠役,而此外有弊者,亦令道臣一切革之。”
○副校理尹得敬上疏,请寝三圣院宇毁撤之命,批曰:“已谕矣。”
九月
9月1日
○朔癸亥,以金尚星为承旨,李秉常为判敦宁,吴光运为刑曹参判,李光湜为掌令,李箕彦为正言,金始炯为工曹判书。
○关东大水,漂民家一千馀户,命施恤典,又命渰没者设坛赐鄕祭。
○上行常参于资政殿。
○谏院申前启,不允。
9月2日
○甲子,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言:“三圣祠勿毁之请,儒生之言,亦有所执。何必强咈乎?特置之,其外祠院,宜加严饬,毋至因循不毁。”上不许。始命罢道臣、守令之不禁者,因大臣之力请,遂寝其命。
○北道督运御史李昌谊请运浦项谷一万斛为赈资,命便宜行之。
○领议政金在鲁奏曰:“臣伏闻庆基殿御容,翼善冠近处后褙拆裂,而只馀单绡,若以薄纸糊褙则似宜。且以衬壁挂奉之故,五日奉审时,辄有蠹鱼云。或依永禧殿、长宁殿例,奉于空中,或以衣架样别造挂奉似宜。令道臣奉审后状闻。”上曰:“设环于盘子,悬挂帧簇,两傍亦设索环以引之,则虽不置架,可无摇动之患。至于后褙,事体重大,不可只令道臣奉审,礼官当下送也。”
○谏院〈正言鱼锡胤。〉申前启,不允。又启言:“孔圣及朱子,天下万世之所共师者,而箕子之于我东变夷为夏之恩,虽家侑户祝未为不可。故儒生辈,或感地名之偶同,或慕古义之有据,院宇而奉之,俎豆而享之。今一朝撤而去之,内自馆学,外至八路,奔走号吁。终靳兪音,岂不有歉于大圣人转圜之美乎?请还寝箕子、孔子、朱子祠宇毁撤之命。”上怒曰:“季氏泰山,其初虽微,孔子犹讥以不若林放。今之末流之弊,必将至于旅泰山。若使鲁君先正季氏僭滥之诛,则昭公岂至于干侯?”锡胤以圣教未安,引避请递,依启,因大臣救解,上更命勿辞。
9月3日
○乙丑,上行召对。侍读官元景淳,以鱼锡胤之处分辞令之过中陈戒,上曰:“予非恶鱼锡胤也,其所以处之者,亦雍容矣。”检讨官洪象汉,亦以为言:“且以陵幸时亲棍幺麿武臣,事近戏剧,反损威重,后宜戒之。”先是陵幸还宫时,上曰:“御营千摠柳世馥,发放后骑马时,使人控马,记过拿入。”决棍三度。还宫后,又拿入宣传官李重泽,故象汉之奏如此矣。上曰:“勉戒则是也。然书院事,士子相浮动,至使经幄、耳目之臣,有自比钱唐之言,岂不异乎?”
○以郑羽良为吏曹参判,金圣运为大司谏,李昌寿为司书,金光世为兼司书,李重祚为说书,李济远为献纳,郑宲为校理,李宗迪为副校理,郑俊一为修撰。
○户曹启言:“江原道淮阳、金谷近处银脉复生,请采取收税。”上可之。
○掌令宋时涵上疏,言鱼锡胤谴责之过中,又曰:“近来科场之不严,诚一痼弊。而今番监试两所受券之卒,索钱于士子,视钱之多小,为呈券之早晩,终不与钱,则置诸乱轴,不入于考试之中,其弊甚多。而至于一所军卒,则偸出入格之券,见捉于试官,而不为移法曹严查,略施笞罚而止,臣谓两所试官重推,监试官则拿问宜矣。”又曰:“本朝之事皇明,无异内服,为尊者讳,《春秋》之书法。而臣伏见李玄锡所编《明史纲目》,则其立纲之文,任意褒贬,至有当讳而不讳者,至于入梓进御。其将流传于百代,玄锡固不足责,而我殿下尊周之诚,恐有窃议者矣。臣谓亟命儒臣改正焉。”上下严批,不从。初玄锡编《明史纲目》,至靖难事,特书曰:‘燕王某举兵。上以其事问领议政金在鲁,在鲁对曰:“明朝虽为父母之邦,不为纲目则已,为之则成祖御讳,亦何可不书?”左议政宋寅明曰:“孔子作《春秋》,在鲁则讳,在周则不甚讳。作史者,岂可无褒贬乎?”上以为然,置之。
9月5日
○丁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刑曹参判吴光运上疏,略曰:
殿下孝悌之德,迥出百王,虽尧舜无以加焉,诬之一字,非所论于尧舜者。君诬二字,是何言也?既无其诬,又岂有可辨者乎?辨君诬二字,臣窃痛之。治罪之道,明其罪然后可以服人心。李匡谊之罪,殿下不能明白说破,臣请言之。虽干连逆狱者,不服而死,则初无孥籍之律。匡谊之无中生有,法外用律者,专出党心。以殿下之至明,觑破其心,遂以党心二字勘断匡谊,不惟与匡谊同心者震栗革心,虽与匡谊各立者,亦皆以党论为戒,彼此帖然同归皇极矣。乃于匡谊本罪之外,演出君诬二字,遂致朝廷不靖,可胜叹哉?君臣如父子,臣视君如父,则君岂视臣独不如子乎?臣累参鞫狱,见鞫囚累累然凶秽之状,真如鸡豚之缚就屠杀。名为臣子者,苟其所犯不至于恶逆,则君父不当以此待之也。近年以来,以近侍被鞫者,殆至十数人之多矣。群下之负吾君,虽万万绝痛,亦恐君臣恩义因此寖薄,而殿下之待群下,将至于草芥犬马之视也。臣于今春途见吏曹参议李宗白,为见其伯父葬礼而去,无几闻宗白苍黄上去,不得临穴云。父兄之入地,乃终身不可复见者,铨官为政,岂无他日,而舍此就彼,顚狂如此?今日士大夫风习,可以因此反隅,宁不寒心?愿殿下养臣下有节,如贾谊之言也。至于李匡德,能持淸议,见排镜、梦,与今之左、右相,无少异同,今忽陷身于相反之罪何也?虽其仓卒胡辞,自陷大僇,而动于急难之私,自以身替其祸,亦人情之所难也。况以言语而罪人,非圣世事。噫!外革镜面,内藏龙尾者何限,而兔爰雉罹,冤者莫伸,从古志士所以长叹者也。当此才难之时,如匡德者诚不易得之才也。熏沐、陶镕,岂不在于造化之功用耶?如郑熙普者名为士夫,而心艶皮汉万金之产,袒臂于父子兄弟。争财之讼,虽倾江海,而不可洗台阁之此羞也。而昨拟柏府,今除薇垣,有若两司风采之地,非此人莫可者然,遂使掖隶来觇之说,闪谎于诬人之章,其诳惑听闻而传疑后世,非细事也。
上优批答之。
○行召对。检讨官洪象汉曰:“故相臣李端夏、李畬,以其先祖文靖公李植谦挹之志,尚不行延谥。而两相子孙亦不肯请谥。臣意则故判书李植延谥之礼,使之速行,而亦令太常,议定两相之谥宜矣。”上可之。
○命刊袁天纲《范围》、徐子平《应天歌》、《六壬》、《课经》、《断经》,以观象监命课学禄取材,科举时所用也。
○下艺文馆奉教李益辅、检阅金相福、黄景源于义禁府,罢春秋馆焚香法。益辅等既为匡谊所论劾,久违召命,领议政金在鲁白于上曰:“益辅等不无所执,而群议亦以为不当出,故不敢进耳。”上怒曰:“益辅辈以浮嚣之言为重,而以君父之言为轻耶?”益辅等承严教,犹不膺命,凡二十九召不就,至是下狱,夺告身。仍罢焚香之规,命史馆即行召试。
9月6日
○戊辰,上召见北关御史李昌谊。时关北荐饥,备边司请运送岭南谷四万斛以赈之,上遂下别谕于南北道臣,俾勿稽滞。然自岭南转漕关北,其所费多于所运,岭南亦疲矣。赈厅堂上朴文秀言:“北道米二斗直钱一缗,非丙子市直一斗二缗之比。朝家既给十一万斛,以补赈资,此亦足矣。又令岭南漕运,为民弊多矣。”左议政宋寅明曰:“漕民以汎舟之役,万死一生,而又见侵于兵水统营,良可哀也。宜令本道,限一年勿役。”上从之。
○皇坛雅乐器成。初皇坛无雅乐器,常以山川祭乐器,权用于坛祀。是年三月上巳卜坛祀,而先蚕祭亦卜是日。山川乐器,将用于先蚕,而坛祀无乐器可移用者。领议政金在鲁请权用文庙雅乐,上曰:“岂可无皇坛乐器乎?令有司别造乐器。”自六月庚戌始造,至是告成,上召见造成都监堂上申思喆、郞厅崔逵泰、李延德等,命入新造乐器,亲览之,仍令藏于皇坛楼上库。上问延德曰:曾闻管声甚微,今则能得合笙之妙。而顷者使臣所得来合笙之石,可用之否乎?“延德曰:”今者管声稍胜于前,而音律犹不合矣。“上命典乐,吹笙簧,曰:”予闻彼国笙簧,声甚訇亮,而此笙之声,极低微,可更厘正乎?“逵泰对以不能。延德曰:”笙声甚微,律亦参差,不可仍置。“上问典乐曰:”李延德慨然有厘正之意,汝其与延德校正其音律差误者。“
9月7日
○己巳,兵曹参知李宗白因吴光运疏,上疏自辨曰:
臣以伯父移窆,受省扫之暇,而适値皇坛亲享,不敢越例陈情,为趁誓戒,未免径还,实为臣没身之恨。而今光运容易驱臣于伤伦之科,不谅事实,一笔句断,臣实痛之。
批曰:“勿辞。”
9月9日
○辛未,以元景夏为承旨,李縡为大司宪,徐命臣、李裕身为掌令,朴春普、成范锡为正言,李宗城为左尹,金始炯为判义禁。
○副司直赵尚命,司果闵宅洙文学尹东浚等联名上疏,略曰:
臣等谬当试事,事多踈漏。初场入格人沈继衍,即逆贼成衍之弟也。成衍罪名,何等妖恶?虽其径毙,不及正法,而其父其弟,或诛或配,次第正罪,则为继衍者,何敢肆然入场,自同无故之人哉?臣等懜不觉察,坼榜之日,不能拔去,致使妖逆之弟,齿名于选士之列,其为损国体而辱多士甚矣。亟令该曹,拔去继衍于原榜,仍勘臣等之罪焉。
批曰:“所陈依施。”
○药房入诊。都提调金在鲁曰:“向者陵行回銮时,有孝惠公主,延城尉墓致祭之命矣,延城尉金禧即金安老之子也。闻公主为月山大君子所养,及其丧后,仍葬于大君墓前云,此或由于其舅家被罪之故矣。圣上既轸念公主为孝陵同气,而有致祭之教,则月山大君亦是宣陵同气,友爱之笃、风流之美,尚传于后世。其墓既在公主墓同岗,一祭一否,似或为阙典矣。”上曰:“其令一体致祭。”
9月10日
○壬申,弘文馆〈校理金汉喆、副校理元景淳,修撰洪象汉。〉上札,略曰:
假托进言,公肆邪说,未有如吴光运之放恣回谲者也。盖光运之疏,指东意西,阳挤阴扶。隐然自附于无党,而一篇精神,专在于伸白匡谊援进匡德。噫!匡谊岛棘,出于末减,则为殿下臣子者,孰敢萌救解之心?而今光运挺身右袒,求说不得,乃敢创出诬之一字,非所论于尧舜之语,结之曰匡谊之罪,殿下不能明白说破云,而只以党心二字,为匡谊之断案。盖党心之于犯上,轻重霄壤故也。当初匡谊之发启,虽或诿之以党心,毕竟处分,实由于八字凶言,则今乃舍重举轻,漫漶本事者,究其心迹,有浮匡谊。况匡谊之事,始由于匡德之口,匡德之招,亦不敢全讳,则今光运之奖诩荐引,放肆无严。而或恐圣上觑破其心术,左踶铨官,右啮台臣,藏得机括,恍惚没捉。若不严惩,羸豕蹢躅,必不胜其纷然矣。
札入,上不悦曰:“儒臣札斥,可谓甚矣。”遂以习套批责之。
○大司谏金圣运上疏,略曰:
向来匡谊之事,专出党心。若其筵对八字,转益凶悖。毕竟以诬上自服,则实是覆载难容之罪。光运之曲为容护者,诚未可晓。李匡德之伊日投疏,诚极无严,既经亲讯。虽置薄窜,而其无严之罪,固自如耳。光运推许伸救之不足,至有洗濯进用之请,今日朝廷,少有纪纲,此等之论,安敢肆然?臣谓严加处分,以示劝惩也。
批曰:“既谕堂札之批矣。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请叙李台重,按廉北道,领议政金在鲁亦以为言,仍盛称其人固执无私,上曰:“用人之道,岂可专取固执乎?昔颜真卿不识何状,终能立节。卿等虽曰人才之难得,何患乎无人?而独于此人汲汲请叙乎?”仍不许。上出示校理金汉喆等联名札曰:“卿等其各陈之。”在鲁曰:“吴光运既非台谏,乃以该司堂上,救人劾人,而自归犯上之罪。匡谊亦既自服则今只以党习勘之云者,意在救护匡谊。而李匡德则亲讯远配,才过一月,光运敢以熏沐、进用等说,劝之于上,极无严矣。”上曰:“光运虽似轻浅,似非小人。且其所论李宗白事,近于讦扬。然光运如巨海一叶,予若以讦扬为批,则攻斥者必四起矣。”校理金汉喆曰:“当戊申变乱,渠之侪类,皆为僇人,独光运稍自崖异,故遂至进用。在渠之道,固宜感激图报,而每发一言,辄使朝廷扰乱,臣窃痛之。近来朝廷之上,复生新党,其渐已大,光运亦其中一人也。”上惊问曰:“新党谓谁也?”汉喆曰:“臣与元景夏情谊不泛。而景夏平日自称大荡平,勿论东、西、南、北之人,延揽缔结,匡谊被鞫时,涕泣力救。今光运又救匡谊,诚非细忧也。”上曰:“积年苦心,调剂党习,而又闻别党之说,岂不难乎?”仍教曰:“吴光运之章,虽不无越俎之嫌,亦无隐于君者。儒臣筵奏,又生别党云,别党即元景夏也。惜乎!儒臣昧孔圣不比之训,其斥光运者,意专在于景夏。”遂命削校理金汉喆职。
○领议政金在鲁奏曰:“湖南七日大水,人家漂流,至于七百七十馀户之多,监司状闻。宜有顾恤之道矣。”上命每户各给一斛谷,又减今年还谷。“
○关东诸郡雨雹,大如鸠卵。
9月11日
○癸酉,以任珽、赵尚命、沈星镇为承旨,兪宇基为校理,曹命敬为副修撰,李箕镇为左参赞,朴文秀为知敦宁,金𣖔为庆尚左兵使。
9月12日
○甲戌,刑曹参判吴光运上疏,略曰:
越俎进言,盖急于两个字辨破。偶然迤及没紧之说,臣实有轻体妄发之罪,将为人所驱入于营护罪人之科,其亦冤矣。然臣之冤,有不暇自明,而所欲痛辨者,君诬二字也。臣于草土中,闻有壬寅鞫案厘正之命,及闻大臣考见文案,大惊痛然后,始知文案之有万万崩心者矣。噫!景庙与殿下,如天日高临,云雾、鬼魅,是乃下界事耳。人臣之道,目中惟见天理,不以计较之私,参错于其间,朝治大朝之逆,夕治东宫之逆,义理正大,则可以巩固国势,杜绝奸萠。而当时诸臣无有见得此义者,既不能讨其逆,又留其凶案,使连镜、虎者,因以酝酿,掩喜、泽者有以借口,此乃人心世道陷溺之大张本也。殿下何不因此大节拍,洞谕臣民,明义理正人心,一是非之趋塞祸乱之门邪?亟命大臣、卿宰,齐会朝堂,代撰大诰,备述甲、乙生逆之源,详载彼此庇逆之私,折中义理,无少偏倚,颁示八方。殿下又亲撰宝训一篇,垂之万世,贻厥孙谟,则岂不宏大矣哉?
上优批嘉纳,仍以光运疏出示诸大臣。领议政金在鲁曰:“顷者渠疏,谓以君诬二字,人臣不可道云,而堂札峻斥,故或恐因此而得掩覆镜、虎之目,乃陈此疏,首尾衡决。渠之请撰大诰,亦为辨诬也。然大诰广谕,凡几遭矣,未见其效。今虽颁示,庸何益乎?”左议政宋寅明及右议政赵显命等皆言:“其疏,实有见得,而发于苦心。”上曰:“元景夏有抱案沈河之语。光运此疏,与景夏之意相同,以景夏之党而然乎?”上仍问诬案厘正事于寅明,寅明对以几尽厘正,且请禀裁。上命姑置之,而烧案之意,遂决矣。
9月14日
○丙子,观象监启言:“近来历纪比淸历,多所差违。请于节使赴燕时,择送本监历官一人于彼中,学得推步作历之法,而每年差送,永为定式。”上从之。
○上引见三大臣。左议政宋寅明奏曰:“臣今因厘正,详见壬寅鞫案,则逆虎变书,旨意归趣,专在于卑微两人。一则潜邸宫任,一则后宫族属,盖欲借此两人之口而危逼圣躬。既知逆虎凶计之如此,则在臣等分义,两人之名,不宜晷刻留之鞫案。臣谓鞫案中龙泽等若而人外,广加荡涤,则两人荡涤自在其中矣。前日臣等非不知逆虎之危逼圣躬,而若其为计之至此,今始觉得,此固臣等之罪也。”上曰:“卿言如此,予甚感叹。储君既出于虎龙之招,而其时诸臣不思善图。予之数次辞免,出于至难处之故,则或有陈札而慰之者,或有来见而慰之者,岂不可笑乎?予既在此位,则其招所诬诸人,谓之逆可乎?龙泽辈四五人外,其馀一并荡涤,其施法外之律者,一依乙巳处分施行也。”领议政金在鲁曰:“龙泽辈固无状,而仍置逆案,则必有后世之议矣。”右议政赵显命曰:“龙、纪辈,假托建储,贻累传授之大体,殿下一并荡涤,则后世亦必有言矣。寅明曰:”并与龙泽辈而容恕,则此不过如前反案而已,人心必不服矣。“上曰:”予岂有一分私意于其间哉?“显命曰:”龙泽辈宜置之别案,以彰其罪也。“
○复立馆阁会圈法。翰林李益辅等既被罪,上以召试事,问大臣。领议政金在鲁曰:“姑遵旧法,差出别兼春秋,使荐数人,过一番,则始令翰林,依新制广加荐圈,永久遵行似宜。”左议政宋寅明曰:“请依最初节目,馆阁齐会覆圈,召试付职,此后如或败荐,则宜依此举行,定为节目。”右议政赵显命曰:“既不复古制,则宜令三公、六卿,圈选于朝堂,凡史馆古风,宜一切去之。”上从寅明议,令馆阁齐会更圈,除焚香之规,设召试之法。时诸议皆以会圈为不便,而寅明等知上意必欲行新定节目,故所奏如此。
○命江华府,建皇明摠兵李如梅庙给复,助其祭。又旌金弘翼闾,录用李楗子孙,加赠李尚载职。初如梅后孙葂居江华,上特命造如梅神主,定为不迁之位,葂贫不能建庙。弘翼、楗、尚载,当丙子之乱,同死于险川之战,金在鲁、宋寅明为之言,遂下是命。
9月16日
○戊寅,海溢于公洪道平泽等地,平地水深丈馀。
○流柳再兴于绝岛。再兴伪作潜邸时图署,事发,大臣请用极律,上曰:“皋陶曰杀,帝曰宥者,王者之道也。”命加刑远配。
9月17日
○己卯,月入毕星。
9月18日
○庚辰,以特旨擢元景夏为刑曹参判。始金汉喆劾景夏,忤旨削黜,上又欲加汉喆之罪,领议政金在鲁曰:“若加汉喆罪,则是朝廷激成一党也。”右议政赵显命曰:“元景夏之为荡平,是为国至诚也。”上遂特擢焉。
○以洪景辅为都承旨,赵荣国为承旨,徐命彬为大司谏,朴弼载为执义,李齐聃为掌令,曹命敬为正言,李命坤为副校理,李宗迪为修撰,权𥛚为全罗监司,李箕镇为艺文提学。
○司书洪益三掌试、检田于湖西,疏言湖西歉荒之状,请绵田给灾,令备局禀处。备局回启许施。
○海溢于天安县。
9月19日
○辛巳,月入东井。
○申明乱廛之禁。先是特进官李普赫备陈乱廛之弊,请令备局,取考市案,十年内新创小廛,一切革罢,上令备局禀处。至是备局启曰:“新设廛名,令京兆区别大小,大者严禁,小者勿禁,而廛人毋得捉告事,成节目施行。虽是应禁之物,京城禁标外,毋得出禁,而廛人虽或捉告,廛人治罪,勿为听理事,请定式。”上可之。
9月23日
○乙酉,上引见时、原任大臣、备局诸宰,议烧睦虎龙诬告狱案。先是上命大臣厘改壬寅诬案,是日左议政宋寅明言诬案厘改事,语未毕,上曰:“此犹其次也。予欲镇定世道,而犹不得其要。予于嗣服后,若大明国是,则世道不至于此矣。今日臣子,舍予而事谁乎?老、少分党,初不过务胜,而丙申抑一边人太甚,遂至有辛、壬杀戮。乙巳予若不镇定,则必又生一场大杀戮矣。虎龙初招,卿等见之乎?”领议政金在鲁及寅明曰:“臣等皆不得见之矣。”上曰:“从当言之,而设使龙、纪辈,真有为逆之事,语逼予躬,其时按狱之臣当曰:‘汝何敢为此言?’先治虎龙为宜,而予于其时,默观厥辈所为,决无为此之理。故不得不辞位。而先朝血属,只有景庙与予,虽欲为泰伯、仲雍之事,亦不可得也。予于其时若不为此举,则将至何境耶?庚子大丧后,彼人来吊也,予初欲出参矣,有冒嫌之说,故称疾不参。宗簿吏以誊本来示予,赵泰耇为此事,来见予语,娓娓不已,予笑之矣。其后泰耇欲发明其事,苟且陈札,予辞位后,亦当请刑虎龙而不为矣。辛、壬杀戮之时,景庙何曾有一张判付乎?”在鲁曰:“其时一判付,有‘欲尽杀一边乎之教’云矣。”上曰:“一判付有‘素憎洪启迪之教’,而与任自为之之教一般矣。元景夏抱案投水之说、吴光运所谓宝训之说,皆是矣。陆玄亦是虎龙者流,故李弘述杖杀之。及至虎龙之上变,捉入白望与阍寺,又以予妻族,故捉入德修,德修渠有何所知乎?龙泽辈藉重而推戴者谁耶?予既在君位,岂可置诬案于覆载之间乎?若以龙泽辈为逆,则别为案置之可也。远材事亦当别治其罪矣。”在鲁曰:“投之水火,元景夏既有所言,圣上亦尝以烧除为教,而末世通变之道,未知其果何如也。”上曰:“以墨世为某人之族,亦至于驱胁、扑杀,是并欲与孝章而除之。盖当时景庙外,惟予及孝章在故耳。且虎龙之招,有挑得乃君心之语,则是予已被诬,而入于推戴中矣,此案岂至今留置乎?”寅明曰:“所谓鞫案,近始细看,则吴光运所谓凶案者是矣。当时按狱之臣,不能深思善处之道,此由于识虑浅短,岂有他哉?赵泰耇冒嫌之言固轻率,而招语宗簿吏之事,亦岂大臣所可为乎?”又曰:“喜之、龙、纪,既皆姻娅至亲,尚吉、麟重,又是同研死友,伪诗未知出自何手,而五人同一心肠矣。”在鲁曰:“渠辈虽无状,既无他事迹之著见者,而逆探其心以为此必为逆云,则此岂治逆之道乎?若以此混驱于逆,则此便以虎龙诬案为实也。”右议政赵显命曰:“所谓三手之说,臣所不信,而不逞之徒,潜相缔结,使尧传舜授之体,不能正大光明。若明正此辈罪案,则所谓三手之案有无,无甚关系,臣等有何持难乎?”寅明曰:“臣固欲荡涤其案中人,而龙、纪辈以逆罪之,则此案便为无用。然至于除去,事异常规,臣不敢遽然奉承也。”显命曰:“白望以剑,世相以药云者,皆出于鍜链傅会之说,而大抵龙、纪辈,假托藉重。故虎龙得以借口,而做出凶言,以有虎龙之凶诬,故戊申之逆,又为借口矣。”上曰:“渠辈以白徒、布衣,妄欲参涉,此为无状,而戊申逆变,岂必因此而生乎?予之为此,实为卿等之意也。庚子大丧后有所受遗教,慈殿命予传之于大臣,予承命出去传之,则其时吕善长以史官问其遗教与否矣。今此处分,是一大枢机也。”寅明曰:“此是举措之大者,不可草率,招集原任大臣、卿宰,询问而处之宜矣。”显命曰:“此辈若别置逆案,而三手之案永除,则可以息争,岂不爽快乎?”上曰:“只当正其谊而已,奚但为息争而去之乎?”寅明又请召诸臣询问,上从之。
○是日上召见领中枢府事李宜显、领议政金在鲁、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礼曹判书申思喆、判敦宁李秉常、刑曹判书尹阳来、判义禁金始炯、左参赞李箕镇、右参赞郑锡五、吏曹判书徐宗玉、兵曹判书金圣应、户曹判书徐宗伋、训链大将具圣任、御营大将朴文秀、判尹闵应洙、吏曹参判郑羽良、兵曹参判金若鲁、汉城左尹李宗城、行司直吴光运、金尚星、左副承旨赵尚命、检讨官郑俊一等,教曰:“庚子以后三宗血脉,只有皇兄与予耳。虎龙凶书,虽曰‘为东宫雪冤’云,而其中则有‘挑得乃君心’之语,是以予为推戴也。予不得不辞位,而其时朝臣亦无惊动者,只令勿书凶言而已。以予为其时大臣,则当为庭请,先讨虎龙。而其时之人,只汨党论,岂知他事耶?今日在廷者,置此凶案,将何以借手事予乎?往者兪判府以为:‘狱案不可除’云,而予果严毅之君,则其时诸臣必无遗者,尚何论狱案之除不除乎?至于龙泽辈,以布衣敢生匪分之望,反为凶招所凭借,及夫伪诗之出,又有矫诬三朝之罪,此则当别为案,以正其罪。诸臣各陈所见。”宜显曰:“圣教至当。伪诗必有所作者,得其作者然后可严处也。”仍请先退,上许之。思喆曰:“诬案厘正而已,则事涉苟简,永为烧除,以绝根本。而虎招所出之类,一并昭洗,施以他罪,则岂有异议乎?”秉常曰:“臣尝见政院壬寅案,则逐假割去,已不知虎龙凶言之为何言。如此文案,留无可考,徒为疑乱之资,烧除无妨。至于别案,臣未知谁某之以何罪别论,而虎龙为逆,则被虎龙之诬者非逆也,虎龙非逆,则此为逆矣。于斯二者,可断此狱。而今虎龙既以大逆论,而入于虎龙之告者,又复论罪,则刑政斑驳也。”阳来曰:“贼虎之招,至今留置,实为臣民之痛。永为除去,圣教甚当。”始炯曰:“臣曾与大臣厘正鞫案时,以为终涉苟简,今无容更议。龙泽辈别置逆案,则处分至当矣。”箕镇曰:“臣于前春下询也,请投水火。今亦岂敢有异议乎?至于被诬告而死者,臣尝以为:‘在渠辈,可谓善得其死。’虎招所诬,今若一并昭雪,则犯他罪者,虽杀之又杀,臣不必争。而或未尽昭洗,则反不如不烧案矣。”上曰:“重臣所谓善得其死者,太抑扬矣。”文秀曰:“庚子以后三宗血脉,惟有景庙与殿下,臣民宜一心仰戴,而只以党论之故,此党曰是吾君也,彼党亦曰是吾君也,天下宁有是耶?景庙与殿下,皆游于彼此党人掌股之中,岂不痛心乎?虎龙既诛,则烧案诚无妨,而龙泽辈诬逆之罪,则必明正然后,可以有辞于后世矣。”金在鲁奏曰:“筵体至严,而文秀言语粗厉,请推考。”上从之。文秀又曰:“彼此皆乌也。若不明正龙、纪之罪,则殿下当贻讥于后世矣。”锡五曰:“下询两事,圣教至当矣。”宗玉曰:“辛、壬之狱,惟殿下为公眼耳。今若亲制大诰,虎龙、一镜、龙泽、天纪等逆节,溯源而论断,颁告八方,然后快去此诬案,则可以有辞于后世。”圣应曰:“两件事,更无他议。”宗伋曰:“特下明教,以明其所以除之之义,然后烧之固可,而入于虎招者,一并昭洗,以他罪罪之宜矣。”圣任曰:“今承下教,诚国家之福也。龙泽辈如有可罪之端,则宜以其罪罪之也。”应洙曰:“臣见禁府文案之刊改者,极苟简,烧之为好,而入于虎龙之招者,若有一分查滓,则将致疑惑,必一切昭洗,然后数人事,可以更议矣。”羽良曰:“玆事,殿下既断自宸衷,且询于三大臣,何必会议为哉?”寅明曰:“羽良之言非矣。”羽良曰:“其除、其存,圣教至当,孰敢有异议乎?”若鲁曰:“特降明旨,以烧除诬案之意,晓谕一世而焚之可矣。数人事,臣与从兄臣在鲁之议同矣。”宗城曰:“臣意与朴文秀无异。殿下孝悌之德,卓越百王,彼枭獍诟天之言,岂足为圣德之累乎?殿下时时有君诬之教,诸臣亦有圣诬之说,未知殿下有何诬乎?周公被管、蔡罔极之言,而后世曷尝以周公为受诬乎?”秉常曰:“吴光运疏中已有此语,今宗城又如此,此不知诬字之本意耳。诬也者,无其事而造言之谓也。虽圣人,苟加之以所无之事,则是乃诬也。周公岂自有诬哉?特管、蔡诬周公耳。”光运曰:“此案,即逆贼源头,岂可留置乎?辛丑之人讨虎龙,乙巳之人割喜、泽,则世道岂至于此?景庙与殿下,是一身也。不轨于景庙,是不轨于殿下也,不轨于殿下,是不轨于景庙也。喜、泽、镜、虎同一逆也。”在鲁曰:“逆一也,不可分而二之,而光运前疏中:‘大朝之逆、东宫之逆’云者误矣。今其所对,与其疏不同,必悟其误矣。”光运曰:“大臣言是也。臣疏果不善为矣。”尚星曰:“今殿下明正义理,既讨镜、虎之逆,又断喜、泽之罪,实为公正之举。”俊一曰:“祛虎龙之凶招,明喜、泽之罪状,使义理一定好矣。”诸臣毕对,上曰:“诸臣无异议,一脉义理,诚不泯矣。大诰予当草示。壬寅既告庙,今亦不可不告。”遂命告庙。寅明奏曰:“伪诗关系至重。远材酌处争执之论,大体固是。闻校理郑宲偶一参启,铨曹枳拟,日昨郑宲以追后欲为停启之意,引嫌于疏中,其为远材爱护分疏,极寒心矣。”上命罢郑宲职。
9月24日
○丙戌,上御兴政堂,召三大臣入侍,将制下大训,右议政赵显命奏曰:“龙泽等别置逆律事,今当添入于大训,而王言体重,不可草草为之。臣之贱虑,当为五条,一则当言既经非常之变,又行非常之举,不可不为此文以告也,二则当言虎龙凭借龙泽之事,而演出三手之说,诬陷圣躬也,三则当言既登君位之后,诬案不可置之,而有所隐忍,以至于今日也,四则当言时象之如此,此若留置,则将贻无穷之弊也,五则当言数人之别置逆案也。”上曰:“时象一条,当作别录矣。盖三党俱有推戴,而其一则予被诬矣。然建储定策,何关于布衣书生乎?渠辈则虽自以为忠,而以予观之,皆出于功利之心,此可为渠辈之断案耳。”领议政金在鲁曰:“以出于功利为断案,则断之以逆,恐不衬着。”左议政宋寅明曰:“渠辈岂有毫分之功乎?不可不严惩也。”右议政赵显命曰:“其所自谓忠于殿下者,难免为景庙之不忠。”在鲁曰:“此辈虽无状,其不利于景庙者,无显著之事,大训中何以书之乎?”上曰:“豊原之言不然。其不忠于景庙者,岂能忠于予乎?往时上有慈圣与皇兄,又有协赞之先教,此乃先朝之遗旨也。予当大臣之位,则皇兄即位之初年,当躬请建储矣。皇兄气度沉默,在大臣之道,又当上禀于慈圣矣。慈圣常时不欲干预于国事,而其日三宗血脉之教,不觉感泣。然柳凤辉犹有言其时事,不亦难乎?”遂命承旨赵荣国,书大训。其文曰:
王若曰。噫!乾坤位而万物育,君臣定而人纪立。继继承承,三百年垂统,乃祖乃父,十数代世臣。一隅靑丘,只有朝鲜,礼义树邦,名分正严。名分一堕,税驾何地,讨逆不严,国能国乎?噫嘻痛矣!庚子以后,三宗血脉,上有皇兄,曁夫寡躬,于此之时,为海东臣子者,挟杂党心,阴蓄不逞,其曰臣乎?其曰逆乎?呜呼!庚子弓髯莫攀,以乔木世臣之后,追不忘之盛德,恫嗣续之不繁,正一心王室,竭力报效之秋,而贪功嗜利之徒,阴怀贰心之辈,各相闯机,酿成乱逆,可胜诛哉?镜、虎之事,尚何忍言?交结怨国,潜怀异图,建储一定,凶心益炽,封使才回,阴谋益急。逆虎唱之于先,贼镜应之于后,其排布阴计,不专在于戕杀异已,亦不在于联札大臣。噫嘻!此心包藏久矣。呜呼,痛矣!非皇兄至仁至友,岂有今日?呜呼!于今在廷诸臣,其不知鞫案里面者多,况踈逖庶士乎?其意专在于诬逼储位,谋危宗社,凶心逆肠,不忍正视。此岂往时他鞫案之比哉?即戊申之嚆矢,大逆之张本,载籍以来所无者也。镜、虎伏法,伪勋既削,则若此凶案,决不可一刻置之于覆载之间。噫!此岂引例于前,亦岂为弊于后哉?其初错料,迄至于今。或反或仍,不过随时,处分改易。前后顚倒。义理尚在晦塞,刊去徒归苟且。若此而君臣之分何时乎定,乱逆之窠何时乎破?静夜思之,大觉其非,先谕大臣,谋及卿宰,佥议询同,一辞无异。此犹晩矣,又何旷日?壬寅鞫案,即畀炎火,以销逆根。噫!今者烧案,所关莫重。处分一定,义理皎然,君纪自此而立矣,臣道自此而正矣。吁嗟!党人亦有秉彝,复何敢留着于心,复何敢挂诸于齿?予于此外,别有愤痛。粤昔素王,不得其位,犹且借三寸之彤管,诛乱臣于编简。位在君上,衮钺在手,而其不能讨乱臣于当时,诛逆心于既骨,其曰有君,其曰有国?噫嘻痛矣。辛丑建储,慈圣攸教,皇兄所命。其教至恳,其授至公,求诸往牒而罕有,质诸后世而正大。其奉令者,不过伊时大臣,其举行者,不过伊时有司,蜉蝣布衣,虮虱白徒,有何毫分干涉于其间?而敢以素所稔蓄之心,欲曀正大授受之际,滥希功于匪分,挟不逞之邪谋,暗地紏结,䗖𬟽日月,致令反噬之虎龙,做出三手之凶言,宗社以之几亡,兴言及此,不觉懔栗。噫嘻痛矣!阴邪绽露,情状绝痛,岂可以虎龙所告之诬而幸漏王法?此等义理,五尺所知。而吁嗟!党习,浑世长夜,一则犹泽辈而不足,驱联札于一案,一则欲一边之无累,并泽辈而请伸,若非伪诗之现出,非特诬寡躬,矫诬不敢言之地,负覆载难赦之罪者,几将幸免于丹书,诳惑于一世矣,可胜痛哉?金龙泽、李天纪、李喜之、沈尚吉、郑麟重等,假托藉重,矫诬悖逆,肠肚相连,一而二,二而一,特举其名,并断以逆。噫!诛乱逆于大训,树伦纲于来世,于今处分,意岂浅浅?环顾世道,无一公眼,不惮烦劳,躬自剖析,从今浮哓,孰敢更喙?呜呼!甲辰初头,若今处分,彼此纷闹,岂至于此?今因觉悟,夬正义理,而先将此训,昭示予意。上告陟降,大庭颁告等事,其令仪曹,依例举行,入梓广布,永垂不刊。噫!我子孙遵我训饬,坚持勿挠,其或追提往事,复酿党习者,绳之法之,毋或低仰,靖我世道,固我邦国。荣国书至,可胜痛哉?
上问:“金龙泽、李天纪外几人,当置逆案乎?”寅明对曰:“李喜之、沈尚吉、郑麟重三人,可谓一而二者也。”上曰:“然。”至并断以逆,在鲁曰:“只下逆字,则不知者意或有孥籍之举。宜加诬上之三字于逆字上,以示区别。”寅明曰:“领相之虑过矣。”荣国书毕,上曰:“此大机会也。欲亲临颁教,以为一初之政,卿等善为调剂,以副予倚毗之意。”时上恶诸党之分争,既烧诬案,又撰大训,其后国是大定,自上始命拔去金龙泽等五人之名。
○领议政金在鲁曰:“壬寅案中人,既有一并荡涤之教,则其中有官者,皆可复官矣。”上曰:“只依乙巳年例举行。”在鲁曰:“其中诬服而广为援引者,乙巳亦论以诬告,不许复官,今亦依例置之宜矣。”上可之。
○以闵通洙为广州府尹,林象元为持平,鱼锡胤为正言,李度远为校理,李昌谊为副校理,韩翼谟为副修撰,李宗城为艺文提学。
9月25日
○丁亥,以权賮为献纳,朴春普为正言,李道谦、吴遂采为承旨,李宗城为平安监司。
○命义禁府,烧睦虎龙诬告狱案,教曰:“壬寅鞫案,往牒所无。其在正君君臣臣之道,不得不行非常之举,而此非为法者,后之人岂敢以私意援例,乱我旧章哉?将此下教,付之史阁,为他日训戒。”
9月26日
○戊子,以闵应洙为艺文提学。
○御营大将朴文秀诣阙请对,上召见之。文秀先言受恩罔极,感激进言之意,仍奏曰:“大训处分严正,而第龙、纪辈断逆之罪,犹欠明白。盖庚子以后,则景庙登极,储位虚矣,布衣书生,若激愚忠而为之,则犹可为说,至于庚子以前,则龙、纪辈假托藉重,将欲何为?必以庚子以前勘定其罪,然后有辞于后世矣。”上曰:“孔子则虽诛心,王者处分,当治其著见者矣。”文秀曰:“此辈所为,闵亨洙亦以为:‘庚子以前,’云。必明此一假,然后殿下孤竹淸风之教,尤光明矣。”上曰:“大训中阴怀二心云者,岂不指庚子以前乎?”文秀仍言:“李宗城欲陈其父心事,方到阙下,而以藩任未肃谢,不敢同入。”上命入侍。宗城上殿涕泣久之,奏曰:“先臣待罪礼判时,今我坤殿在嫔宫,而请行嫔宫庙见礼者,其意非偶然。壬寅之狱,未尝为按法之官,亦不参镜疏教文之贺,此可见先臣苦心也。”又奏曰:“闻右相之言,则龙、纪等不臣于景庙,实在于庚子以前云。今宜以数字添入也。”上遂添改大训。文秀曰:“五罪人,去其姓似好矣。”上曰:“此异于镜、虎,予今别为案,必书姓,然后后世可知矣。
○领议政金在鲁上札,论斥朴文秀、李宗城曰:
亲撰大训,今已颁示,若循诸臣各意互陈,辄许改易,则人不信服矣。两臣苟见,有不容不改者,何不言于臣等,同入陈达,而直为此卒卒也?姑缓其改出于朝纸,更召臣等,从容消详焉。
批曰:“入侍时,当下教。”左议政宋寅明亦上札言:
因朴文秀、李宗城之求对,大训添书以下云,此等大关系处,圣上不宜每有挠攘,致令顚倒。至于藩任之无时肃谢,重损国体,李宗城宜有警责。
批曰:“入侍时,当下教。”
9月27日
○己丑,领议政金在鲁、左议政宋寅明等诣阙求对,上召见之。在鲁曰:“将臣之非时求对,臣或意有军务事,问之则非也。李宗城亦登对云,物论惊忧,殆若辛丑间景像矣。未肃之藩臣,非时诣阙,至命引见,僚相亦请推宗城,而臣谓文秀,亦宜重推也。且五人既断以逆,则庚子前后又何必分界,然后始快于心耶?况庚子以前无他可证,右相尝言:‘闵亨洙亦曰庚子以前’云,而此亨洙不觉其诗之伪,故以其时臆度,谓之庚子以前耳。及见其诗,则作诗之日,书以庚子仲夏下浣,是大丧前十数日,举国臣民朝夕皇皇之时也。观此月日,便可以立辨其伪也,此何足为庚子以前之证乎?一边人半生把持,专在于壬寅诬案,今诬案已归脱空,故又以庚子前后为说,隐然欲置诬案于仍施之科,是旧心犹存也。且大训之添补者,终不如初本之圆满,臣以为宜用初本,不然则就其中宜更加厘改也。”寅明曰:“两宰臣所达虽是,而召问臣等当存愼重之意。至于文字,以一人之言而补之,又以一人之言而删之,何以示信于中外乎?”上曰:“首揆之意,似以为若入庚子以前等语,则联札一事,亦有混入之嫌,而此则不然矣。五人既已表出,则别人岂可当之乎?”在鲁曰:“两臣之必欲添入庚子以前一假语者,盖权舆于己巳柳纬汉疏。而甲戌以后,一边公然为不利之说,及至丙戌有林溥、李潜之疏,渐次酝酿终作辛、壬之大祸。今大训末端并论三党,乃以非一朝一夕之,故断之便与镜、梦、希亮辈为对,是壬寅之狱,真若有可据,而逆虎之招犹存一脉矣。然则烧案有何益哉?且以龙泽、天纪等言之,庚子以前为逆于景庙者,有何形见乎?此不过凭借两人,并驱一边于逆也。苟如是,则壬寅之案虽烧,而逆虎之招犹实也,不可不改正。”上曰:“入庚子以前一假语,然后建储之义,尤岂不光明乎?”遂不许。〈史臣曰:文秀等既失诬案,乃强引庚子以前之说,欲留逆虎诬案之种子,相率求对,追改大训,中外大骇,以为有辛、壬气象。金在鲁持论素缓,而犹能反复固争。然上既入于文秀之说,故终不许改,翌日在鲁与赵显命同入,又申请不已,上始从之。〉 ○左议政宋寅明奏曰:“龙泽、天纪,以壬寅不为结案之故,丁未以法外不为孥籍,其馀三人方在孥籍云,宜一番禀定矣。”领议政金在鲁曰:“顷日,圣上既以‘此非缘坐之逆,缘坐非所可论’为教,则孥籍一事,今何可论?”上曰:“五人之或施或否,不免斑驳,一体勿施。”
○遣史官,敦谕判府事兪拓基。拓基自免相,章数十上,引义不出,至是大训成,又下教特召,终不至。
○以金光世、洪启禧为副修撰,李鼎辅为副提学,洪镜辅为文学,李宗迪为兼文学,李度远为兼司书,金善行为说书,徐命九为左尹,李箕镇为右副宾客,复故领议政金昌集谥忠献、故左议政李頣命谥忠文,追复故判书李弘述、故左尹李宇恒、故统制使李尚𫘂、故统制使李寿民、故兵使白时耇、金时泰、沈榗爵。
9月29日
○辛卯,礼曹判书申思喆、户曹判书徐宗伋联名上疏,略曰:
大训义理,明白严正,其所以烧去诬案之意,足有辞于后世。伏闻因将臣、藩臣径入臆对,有添改以下之命云,臣等不胜忧叹。大训盖将垂之不刊,传诸无穷者也。彼二臣者,肆然请改,圣上不复询及于在廷,遽尔改下,岂不有歉于执德坚固之义乎?况两臣所达庚子以前之说,何所据而发耶?若曰壬寅诬案有此等绝悖之语,而两臣引以为证,则是其案虽毁于今日,而其说实行于暗地。不然则两臣何从而知之,至请添入耶?玆事关系至重,亟收添改之命,以严君纲。
上不报,仍教曰:“大训既成,为今日臣子者,焉敢纷纭?”遂命重推。
○判敦宁李秉常等请对,上不许。秉常等闻朴文秀筵白之言,率搢绅将欲疏辨,而思喆等先上疏不报,遂与刑曹判书尹阳来、左参赞李箕镇、兵曹参判金若鲁、户曹参判郑彦燮、右尹徐命九,诣阙请对,上召见领议政金在鲁、右议政赵显命等谕之曰:“朴文秀性如悍马,不谋于卿等,而与李宗城求对固非矣,今诸臣请对欲为对偶,予岂可更许引接有若两造者然乎?其所请对者何意欤?”在鲁曰:“朴文秀筵奏中有大妄发。其言有曰:‘必入庚子以前一段,然后可明殿下之心。’又曰:‘只说庚子以后,则后世必以为殊常。’又曰:‘如是处分然后,可以追孤竹淸风之心。’臣未知庚子前后,何关于圣心之明与不明?而且孤竹淸风,虽有上教,此岂在下者所敢言乎?请对诸臣闻此言,大以为骇,欲为辨破云矣。”上以问显命,显命对曰:“大训自三党以下统论处,包括太广,甲戌持名义者,混入其中。而今日诸臣举皆为甲戌人子弟,其拂郁无怪。然若为讨罪灵城而为此举则怪矣。”在鲁曰:“所谓庚子以前者,即诬案所谓平地手也。壬寅杀戮,实自甲戌驯成滔天之祸。今大训总言三党皆有逆,而终以非一朝一夕之故结之。此五人岂有大逆彰著者乎?且庚子以前云者,必论辨其某事之为逆然后可以明矣。今只泛称庚子前后,岂不无义乎?”显命曰:“今所添入者,失其次第。且总论处所包围者太广,故一边似以此为冤。虽改之亦何妨也?”上命注书,持入大训,更为删补:‘自三党俱有逆,至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四十八字削之,又于‘可胜痛哉’之下、金龙泽之上补之曰:‘推此一事,且究其时,非徒玷累于两朝,其果将心于何地?孔圣所谓无所不至者’也。书讫,在鲁仍请召见求对诸臣,显命曰:“不必召见矣。筵席奏对,语易差错,且史官不能尽记。若欲讨罪灵城则非矣。”上曰:“朴文秀孤竹淸风之语,其可比镜贼白日等语乎?予不当闻此言矣。”在鲁请罪文秀,显命曰:“文秀设有妄发,妄发非可讨之罪。如欲劾之,一耳目足矣,何至累宰相作党求对乎?”于是,上命请对诸臣一并重推,又以文秀、宗城非时求对,举措径,先故亦命重推。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壬辰,因朔祭,以作大训烧诬案,告于太庙,仍御崇政殿颁教,告庙文、颁教文皆御制也。命吏曹判书徐宗玉、兵曹判书金圣应进前,教曰:“用人不必互对,若有可用之人,虽百举一边之人,亦何妨也?今日处分之后,用舍公私,亶在铨曹,其各勉旃。
○刑曹参判元景夏上疏,略曰:
臣孑然弱植,孤立无朋,今忽以别立一党,至有儒臣之筵斥。且谓臣荐进吴光运,夫荐进,非承宣所敢为。前后筵席,其姓名未尝出臣口,焉敢诬也?宋之吕大防、明之叶向高,臣所愿学者。欲以无党事君,反以树党遘谤。负此党名,无以自白。且金汉喆,臣平生故人。岂害臣而然?反躬自省,不欲多辨也。
仍辞职,批曰:“勿辞。”
10月2日
○癸巳,有星流于北河星之下。
○右议政赵显命,以奋发圣志,上札陈勉,留中不下。
○灵城君朴文秀上疏,略曰:
臣之日昨请对,亶出血忱。伏闻相臣于筵席,以殊常可追四字,声罪罔极。臣未知有何凶人,就臣当日之筵奏,上款着殊常二字,下款着可追二字,使相臣为臣湛宗灭族之案耶?臣不发口之四字,谁果巧诪惊动,相臣至达于殿下之前乎?况此句语关系如何?圣上既教之以元无此言,则固当究出做言之罪人也。“
教曰:”其时所陈,既知其忱,浮嚣讹说,复何足撕捱也?“仍命还给其疏。
10月3日
○甲午,有星流于娄星下。
○博川郡雷。
○以郑玉为正言,李济远、金尚迪为校理,李润身为辅德,成范锡为文学,尹得载为司书,郑翚良为兼司书。
10月4日
○乙未,领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灵城君朴文秀之疏,怒臣提斥其筵奏,恣意喷薄,臣不胜骇叹。盖重臣所陈,虽无此四字,固不免妄发,藉曰有之,亦不过曰妄发。此何足为湛宗灭族之案耶?况圣上教以不闻,则只可归之于记注之错听耳,何乃张皇胁勒至此也?
批曰:“此何介滞?”
○以尹心衡为兼弼善。心衡高洁有节行,以朝廷义理未伸,凡十五年屏居不仕。及除襄阳府使,又不赴曰:“外官,内职之渐也。”陞东莱府使,又不就。
10月5日
○丙申,判府事兪拓基上疏,略曰:
臣始不能量而后入,又未能积诚意而格天心,终自陷于党比罔上之科。今以新有大处分,遽欲冒没复进者,求诸事理,宁有是哉?
批曰:“往事,卿何介滞?”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曰:“首揆之札、灵城之疏,莫非筵说讹传之致,其时注书,宜谴罢也。”上从之。寅明又言:“朴文秀之事,时议不谅,持之太甚,故愤慨之极,语多不择,有关体统,文秀亦宜推考。”又从之。上曰:“翰荐节目中,初欲永罢兼史,更思之,若値上下番俱空之时,则左、右史不可不备,兼史永罢似难矣。”领议政金在鲁曰:“三曹文郞官及承文判校、宗簿正,皆是例兼春秋也。下番若径出,而上番引古规,不欲替直,则兼史代直,乌能免乎?此后下番,如有众所共知之情势,则右位替直事定式,而兼史亦不可永罢矣。”上曰:“永罢兼史一款,节目中付标。”
○判义禁金始炯曰:“壬寅乱招之类,顷有依乙巳处分施行之命。取考文案,则丁未还置逆案者十三人,而九人则以缘坐律施之,四人则勿论矣。今番大训中有龙泽等五人,并断以逆之教,缘坐、放送一款,禀定然后可以举行。”领议政金在鲁曰:“自上既有不可以逆律施行之教。盖将心逆心诬上之逆,皆止于诛止其身。今若仍置其缘坐,则是以壬案仍施,决知其不可也。且丁未改处分时,龙泽辈则不施缘坐之律者,盖以不捧迟晩故也。麟重、尚吉辈缘坐,今若不放,则龙泽、天纪缘坐当复举行。到今烧案之后,更为丁未所不为,未知于狱体何如也?”教曰:“处分既定,壬案付丙,该府当决第奉行,而但龙泽、天纪、喜之、尚吉、麟重此等不逞之裔,岂可以常例处之?放逐田里,勿齿常人。”
10月7日
○戊戌,有星流于天苑星之下。
○义禁府启言:“李瀗、洪禹采、金盛节、李正植、金昌道、郑宇宽等缘坐兄弟妻妾子女凡三十六人放送、沈尚吉、郑麟重、李喜之等缘坐兄弟妻妾子女凡九人,并放逐鄕里事,分付于各道,而龙泽、天纪等缘坐,丁未年既有勿论之命,故本府无载录者。宜令汉城府考籍,一体放逐田里也。”上可之。
10月8日
○己亥,安州大雷。
○正言鱼锡胤上疏,略曰:
大学以三圣祠院,屡烦号吁,宜屈意从之,以伸士气。
批不许。
○以权爀为大司谏,李光运为执义,金尚重为副修撰,李衡万为说书。
○命复故校理金民泽、故执义赵圣复爵。
○行昼讲。
10月9日
○庚子,上引见大臣、备堂。承旨吴遂采曰:“取考乙巳日记,则赵洽、金盛节、金昌道、李正植、柳就章等五人,皆以诬告之律施之矣。”领议政金在鲁曰:“就章则以宫城扈卫事,被人援告,不胜杖承服,而日字之相左,其时已言之。此乃诬服也,施以诬告之律,诚过矣。以诬服施行,恐为得宜。”右议政赵显命曰:“一依乙巳处分施行可也。”上曰:“处分不必改易,一依乙巳处分举行。”
○右议政赵显命言科举杂乱之弊,请自上亲临课试,核其能否,上曰:“予不欲为刻薄之政矣。”不许之。
10月12日
○癸卯,上引见大臣及北道句管堂上。时上忧北民,夜召诸臣,问赈救之策。仍教曰:“近日寒紧,风色益高,遥想北民,寒苦在己。瞻彼南道,运期漠然,令备局勿拘惟正之供,善为区划,督运御史及道臣,尚无装载声息,极涉稽缓。其并推考。”
10月14日
○乙巳,以朴弼载为辅德,李承源为户曹参判。
○上以慈殿命停关东、关北朔膳、方物。时东北荐饥,停各殿物膳,而独于东朝不停,王大妃闻之,命并停之。上教曰:“慈圣有停封之教,宜揄扬盛德。东北朔膳方物,特为停封。
10月16日
○丁未,上自庆德宫,移御昌德宫。
10月17日
○戊申,以尹得和为大司宪,韩师得为大司谏,李润身为执义,李度远为司谏,李延德、闵宅洙为掌令,李箕彦为持平,李天辅为献纳,李衡万为正言,李周镇为工曹参判。
10月18日
○己酉,以徐命彬为大司宪,李挺郁为司谏,朴弼载为执义,南泰赫为掌令,兪彦国、南有容为正言。
○宪府〈持平李箕彦。〉申前启,不允。又启言:“陵寝祭享,事体至重,而献官及执事,全不择差,以卫将、巡将、武兼、训链奉事苟充差送。请申饬该曹,各别择差。”又启言:“骑郞,是通淸之阶,而近多猥杂。至于金脩、朴昌朝、韩济而极矣,宜并汰去。”并从之。
10月19日
○庚戌,行夕讲。
○掌令李齐聃上疏,言饥民流离死亡之状,请遣御史,饬道臣,罪守令,缓公籴,禁私债,停逋欠,减赋税,各役应捧者,一并停免。疏入,上示大臣曰:“其言为民,不觉恻然,区划善否,是庙堂责也。”又命铨曹,凡北道文武旅宦者,别为收用,以示轸恤之意。
10月20日
○辛亥,行昼讲。
○以李善行为辅德,尹得敬为兼司书,郑俊一为兼弼善,曹命采为说书。
○命捕盗厅讥捕匿名挂书者。生、进放榜日,阙外红马木有挂匿名书,而书中言赵显命、朴文秀事。上闻之,有是命。
○宪府〈持平李箕彦。〉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挂书之变,前虽有之,未有挂诸红马木者。三军门大将,及当该捕将常时不能检饬之责,在所难免,宜并推考。”又启言:“彦阳县监柳汉柱,差祭陵寝,被酒失仪,及守本职,无一善状。扶安县监柳謇,莅任逾期,二考连中,遂安郡守李鼎贤,为人残劣,昏不省事,三邑守令,宜并谴罢。”并依启。
10月22日
○癸丑,行昼讲。
10月23日
○甲寅,以郑俊一为校理,金光世为副修撰,郑羽良为艺文提学,金有庆为判尹,金宗台为书状官。
○备边司启言:“北路赈资,有勿拘正供区划之命,而前已划许者皮谷五万斛。今又以岭南大同米二万斛、军作米一万斛、税太二万五千斛、湖南位太五千斛,磨链加划,前后所划,合十一万斛,使之入送。两湖军布,各限二百同作米,使之上纳惠厅,而作米军布之代,令北关以所划得钱木,推移还报于出布衙门。”上可之。
○窜正言南有容于海南县,以上疏言事也。其疏略曰:
天启圣衷,诞降大训,国是由是而粗定,朝象由是而稍靖。然无穷者义理也,难回者世道也。愿殿下勿以国论之粗定而犹虑其未尽,毋以朝象之少靖而遽忽其长虑,益励名节,益廓言路,以建其可久之业焉。
又曰:
赵明谦、李命坤狎游权门,力占荣涂,举世嘲骂,曾不知愧。李宗城不时肃命,仓卒求对,举措怪骇,且关后弊。李縡精通经术,娴习礼仪,宿德雅望,为士林冠,臣以为欲为东宫择博士,宜无逾于此臣也。书状官权贤,只一阘茸之类耳。命下之日,闻者骇笑,谓宜变通,以靖使事。
疏入,上下严教,窜配海南,仍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赵显命曰:“亲制大训,告庙颁教,而犹曰国是粗定者,是专为龙泽辈也。”上大怒,命窜有容旌义县。领议政金在鲁曰:“有容非为龙泽辈而言也,盖谓众论犹未定也,岛配诚过矣。”上曰:“若不严处有容,则大训将投水矣。”显命曰:“殿下如欲用极律,则臣等可争也,极律以下,何敢争乎?”在鲁曰:“有容父老且病,情理可愍。”上意稍解曰:“首揆非为有容,乃公心也。右揆亦公心也,然犹有渣滓耳。”遂改旌义为海南。修撰洪启禧上疏,请寝南有容窜配之命,不报。
○北靑府使韩凤朝上疏,请赈谷五六万斛,上曰:“不给他邑,独于北靑而尽许乎?”只下优批。
○北道监赈御史洪启禧上疏,略曰:
臣就备局,以北路赈事,反复商确,而岭南之粟,亦患不敷。毕竟区划,仅止十一万斛,以此十一万之粟,欲救二十七八万将死之民,则殆无异于点勺水而活巨鱼。移民当否,今难遥度,而关西税米之留储者,可百馀万斛云,若船粟不继,民将尽刘,则可以领民就食。海西详定米数万斛,亦宜依此备待也。
批曰:“令备局禀处。”
10月24日
○乙卯,月入太微东垣。
10月27日
○戊午,以金尚耇为正言,李济远、兪宇基为修撰,尹敬龙为江原监司。
○掌令闵宅洙上疏,请寝南有容窜配之命,又言玉堂疏不赐批之失,批曰:“其所处分,可谓末减,何护之为哉?”
○辅德李善行上疏,略曰:
臣谨按《礼记》曰:‘不敢与世子同名。’臣之名字,具姓以呼,则于东宫睿讳,实有音读之相似,私心惶懔。而况今名参宫僚,尤为悚蹙。玆敢改名景行,据例陈请,亟赐允许。
批曰:“二字不讳,古人所云。以此讳者过矣,仍之何伤?”
○上引见北道监赈御史洪启禧。启禧请纳粟者除职,别设赈恤使及从事官以句检之,上皆许之曰:“予于谕书中,有何颜归拜之语。御史若不善为赈,亦何颜归拜于予乎?宜惕念奉行。”
○以朴文秀为北道赈恤使,使主南北运谷及赈政事。下别谕于北道大小民人,谕以‘荐凶饥馑,若恫在己’,命减本道贡布及尚方所纳貂鼠皮。上忧北道年年荐凶,虽极寒深夜,辄引大臣,讲究赈济之策,道臣、御史所请,亦无大小,并皆许施。是以北民皆得全活,无一捐瘠者。
10月30日
○辛酉,献纳李天辅上疏,请改补《景宗实录》。其疏略曰:
烧案之后,君纲始明,而史局前例,凡事关国是者,则列圣朝实录,间有追后别录者。盖义理者,非一时之义理,乃万世之义理,若只伸于一时,而不为之昭载史册,则亦何以垂诸万世乎?夫实录,事体虽至重,而义理既定,则或正其谬,或补其阙,乃所以重实录也。今不可不考据旧例,别为一录,藏之石室也。
于是上引见大臣、诸宰,出示天辅疏,教曰:“若有阙漏,则补入可也,而直以今番事追录可乎?”左议政宋寅明曰:“此诚不可。既无补遗之可言,若为别录,则尤不成事理。”领议政金在鲁曰:“《端宗大王实录》,有合首末为一之事。此不过援此为请,而实录别录,事体诚如何矣?”上赐批曰:“今者大训,来头实录,足可以补遗前录。以今处分,岂可续录于前录也?”
○罢大司成曹命教职。初进士沈公献等诸人,以新榜谒文庙时,逐赵泰亿孙荣谨使不得参,命教责谕之,终不听,遂上疏,略曰:
士习不古,挟杂好恶,迫逐同榜,沮遏谒圣,此风不可长也。
疏入十三日不下批,每于筵中问大臣,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以为:“儒生等不可不罪。”领议政金在鲁以为:“儒生不必罪。命教之陈疏,推上朝廷,甚不可也。”上教曰:“此非推上者,事近讦扬,不可无饬。”命罢命教职。又以儒生放恣党习,勿限年停举。
○命复故参判洪启迪、金云泽、故校理金民泽、故执义赵圣复、故大将李弘述、尹悫、故统制使李宇恒、李尚𫘂、故兵使白时耇诸人前赠之职。上之乙巳,并命诸人赠职,至丁未,或收赠职,或入追夺。至是始复官,而尚未复赠职,领议政金在鲁筵白之故,遂有是命。
○前经筵官蔡之洪卒。之洪,师事先正臣权尚夏,荐拜王子师傅、侍讲院咨议,皆不就。及上即位,被选经筵官,屡征不起。及除扶馀县监,以亲老赴官,未几弃官归。穷经著书,训诲后生,远近学者,从游甚众。至是卒,年五十九。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壬戌,以洪象汉为执义,柳万枢、权祐为掌令,安𠍱为持平,闵应洙为刑曹判书,李宗白为大司成。
11月2日
○癸亥,宪府申前启,不允。
○命栫棘罪人李奎采、岛配罪人李宇夏,并出陆。前以奎采、宇夏事诸臣屡言,而上不听,大训既成,大臣又陈请,遂许出陆。
11月3日
○甲子,副校理李命坤,以南有容疏上疏自辨曰:
昏夜奔走,交结朋比,主张论议,吹嘘波浪,不但臣所不学,亦是臣所未敢者,以此为罪,臣固甘心。
以业谕勿辞例批。初命坤附李天辅,日夜往来,天辅力为推挽,当吴瑗为文衡时,命坤得参弘录。南有容见而鄙之,遂劾命坤,至是命坤心疑天辅阴嗾有容而劾己也,疏辨如此。其所谓交结朋比,主张论议等语,盖指天辅也。
11月5日
○丙寅,有星流于毕星之下。
○上引见文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曰:“彼中又有漂海人出送咨文,当有谢恩表文。而不必待来年节使,即令该院撰出回咨及谢恩表文,付送于今番使行好矣。”上从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命春秋馆堂上及艺文提学,行翰林会圈。初左议政宋寅明欲就元圈,稍加澄汰,而诸议皆持不可,十七人无见黜者,独李衡万、金尚喆因被劾不与焉。
11月6日
○丁卯,上引见冬至上使骊善君壆、副使郑彦燮、书状官金宗台等,宣酝以遣。壆曰:“以笙簧及雅乐音律校正事,朝家特遣乐师一人,而其人不通音律,请以他典乐换去。”上从之。乐院提调闵应洙、赵观彬联名上疏曰:
今番入送之乐人,最通笙簧,有独办、新创之技,而使臣退斥,必欲带去他人,至烦筵白。请以初定乐人入送。
上以一典乐之事,互请换差,有伤事体,使臣及提调,并命推考。
11月7日
○戊辰,颁柑于太学,命艺文提学郑羽良试士,居首幼学李文济,直赴殿试。
○执义洪象汉上疏,略曰:
即伏见李宇夏出陆时举条,则右相以其窜谪谓之无名,臣窃惑焉。盖宇夏之疏,即凶论之根柢,匡谊之伥鬼。当匡谊严治之日,宇夏独安得晏然?而臣之启请岛配者,视诸减死栫棘之律,煞有差等。若谓之失之太宽则可矣,今反归之于无名者,臣诚莫晓也。
批曰:“其何撕捱?”
11月8日
○己巳,以李匡辅、朴弼正为承旨,李裕身为司谏,尹心衡为兼辅德,郑翚良为兼文学,郑履俭为副校理,尹得敬为修撰,李光湜为献纳,权基彦为正言。
11月9日
○庚午,命削疏儒进士李普观等儒籍。初沈公献等以沮遏赵荣谨谒圣,既被罪,李普观等二十三人上疏,略曰:
赵荣谨之祖泰亿,前后负犯指不胜屈,而其门生天子之语,胁持君父,遽承凭几之句,酿成逆乱。以至仇视联札,戕杀至亲,则此实国家之逆臣,彝伦之罪人。臣等不欲与其孙比肩于夫子之庭者,乃所以重圣庙而扶王纲也。四儒生以是被罚,则臣等以同事之人,义不宜独逭。
左议政宋寅明言于上曰:“大训之后,儒疏所言,出于辛、壬馀论,窃恐时象无时可靖矣。”上曰:“位在君师,不能训饬。”下教自责,命减膳三日。寅明固请还寝,从之,遂削普观等名。
○上引见大臣、备堂、北道句管堂上,议北民赈政,以庆尚都事郑夏彦,差赈恤使从事官,往岭南运谷,递还督运御史,从朴文秀之言也。
11月11日
○壬申,左议政宋寅明上札,略曰:
即闻东北饥民,流入于关西者日夜襁续,各邑莫肯容接,此其势无所依归,惟有相聚为盗而已。臣谓宜令关西句管堂上,就本道择其有风力守令,分定差员,划属公谷若干石,仍复讲究指挥,以为接济安顿之地焉。
批曰:“所陈是矣。其在同胞之义,岂忍恝视乎?分付道臣,其他诸道,一体申饬。”
11月12日
○癸酉,以洪景辅为大司宪,权賮为献纳,任𪼛为持平,洪廷命为正言,徐命珩、吴遂采为承旨。
○设式年殿试,取安克孝等三十七人。
○持平李箕彦上疏,论科弊曰:
式年科出身读通史,不辨句绝,差大祝,不能填祝。明经之无实如此,初试时严禁借述,试讲时取能通文义者,皆于生划峻考以定次第,本额数内,半取讲经,半取制述,而式年外尽除他别科,若设谒圣庭试,则宜为初、会试。
又言:
田政紊乱,宜改量以均税,军布则差员亲捧领纳,以杜中间奸弊。
批曰:“下备局量处。”
11月13日
○甲戌,宪府申前启,不允。
11月14日
○乙亥,罢京畿监司朴弼均职。备边司启言:“今年畿邑俵灾甚不均,即此一事,灾年藩任,不可仍畀。请罢弼均职。”上从之。
11月15日
○丙子,右议政赵显命上札言:
一阳初动,天心可见。阳剥之复,斯为生物之根,心放而求,此为复善之机。阳既复矣,则欲其培养之也,心既求矣,则欲其存在之也。天人一理,有不可诬,而乾乾日新,此正其时也。顾今冬序既半,暄暖如春,淫雾日泄,嘘而不吸。时气如此,嗣岁可知。此皆辅相不职,燮理无术之致,臣固自知其罪。而抑殿下对越之心,或有放逸而不能常存也欤?
批曰:“所陈宜勉。”
11月16日
○丁丑,命停冬至贺。初上于冬至日,以闭关扶阳之意,特命停贺,过数日,又教曰:“于今阳微纲弛之时,宜举旧典。”复命贺。于是大司宪洪景辅上疏言:
冬候乖常,天无点雪,地无片冰。无冰无雪,春秋书之以为‘刑政解弛,权纲陵替之应’,不幸今日复见此阴阳之失序,此正君臣上下惕然警惧之时。乃于大庭行贺,当忧而喜,非所以答天心之道。
优批答之,命议大臣。诸大臣亦以景辅言为是,请寝贺,遂从之。
11月17日
○戊寅,以赵尚䌹为右参赞,李周镇为户曹参判,尹得和为左尹,尹容为京畿监司,李天辅为校理,金尚迪为修撰,徐命彬为大司成,李昌谊为兼司书,权相一为弼善。
○宪府申前启,不允。
○执义洪象汉上疏,略曰:
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穷凶极恶,未有若逆虎者也。当日廷臣固当致讨之不暇,而乃反褒扬崇奖,至于荣勋,驯致乱逆,几危宗社。到今诬案尽烧,圣断赫然,不可无严惩之道。伊时请策逆虎之勋府堂上,宜即查出,亟施追罪之典也。臣于备局草记两方伯事,不能无讶叹者。李宗城前后所被人言,俱极非常,必欲辞递,而诿以微嫌,强令促赴,朴弼均台疏力攻,足可递去,而不少待批,辄请谴罪,举措欠稳,有碍眼目,臣诚慨然也。
批曰:“所陈当下教于筵中。”
11月18日
○己卯,式年文武科放榜。命江原、咸镜两道文武科入格人,留待引见,仍命该曹给行资以送之,以本道歉荒也。
○左议政宋寅明上疏,略曰:
关西荐饥,民事可虑。而新方伯李宗城除拜已久,连有所遭,宜亟许递。前方伯李周镇,今既收叙,限毕赈仍任,以责成效。
批曰:“所陈依施。”
11月19日
○庚辰,大司谏韩师得上疏,略曰:
顾今北路灾荒,振古所无,而备局诸堂,一味泄泄。宜会备局,日讲善策,以纾我圣上北顾之忧,而乃以儿少拘忌之疾,久未行公,在古人忧国忘家之义,果何如也?
又曰:
甲午以前书院之僭屑者,不知其几数。今者毁议之所及,十不其一二,臣谓无论甲午前后,凡书院、影堂、鄕贤祠之僭屑者,宜一并毁撤也。至于三圣祠,其初创设,虽涉僭越,既设之后,不可轻议。
批曰:“所陈大体虽是,求备大臣过矣。滥院事甲午以前即禀旨厘正者,复何纷纭?三圣祠,其屑越,奚特滥乎?”
11月20日
○辛巳,校理李天辅上疏,略曰:
窃䩄近日言路杜塞,刑章乖舛,私意肆行,惟以欺蔽为事,国事之捏扤,民生之倒悬,未有甚于今日。而乖气上干,天谴荐叠,冬暖如春,阴雾日塞,岂不大可惧哉?惟殿下深察乎阴阳之分,先自一心上,益加圣工,奋发刷励,使君纲振而国势尊焉。
批曰:“所陈当自勉矣。”
○正言洪廷命上疏,略曰:
春坊诸僚,责任不轻,而昨政弼善之望,俱是人望之外,臣谓伊日政官,宜示警饬也。近来台选,多不择人,至于行已卑屈之姜凤休、狎游权门之金光国,亦皆冒玷。请令选部,勿复检拟台望焉。峡中荐饥之馀,治盗不可不严。而仄闻谷山府讯盗取服,将置死辟,其徒党突入牢狴抢夺而去,府使恇㤼至以越狱瞒报,而监司尚无启闻论罪之举,该府使宜令拿问,监司则宜施问备也。
批曰:“所陈并依施。姜凤休、金光国事过矣。
○掌令柳万枢上疏,略曰:
近来科试多滥。前五卫将朴宗龟,资产丰富,只有一子,而今番监试,以恒龄、柏龄,俱参于湖西及京试之初解,不可不严核。
批曰:“所陈依施。”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言:“铨郞变通后,既无选职,无储养文学之道。宜令铨曹,差出直提学、典翰、艺文应教等职,为储养激劝之道。”仍荐李天辅、沈䥃[1]等,上许之。然铨曹以近岁所绝罕之职,而且难于取舍,寝不行。
○礼曹判书申思喆奏曰:“世子之八岁入学,自是古礼。明年即王世子入学之岁也,即今新历已颁,宜预择吉日。”上从之。左议政宋寅明曰:“王世子入学不远,大提学李德寿向来所遭,既知无据,宜催促上来也。”上可之。
11月21日
○壬午,月入太微。
11月22日
○癸未,以尹阳来为左参赞,朴文秀为右参赞。
○右议政赵显命上札,略曰:
夫两道臣之一罢一督,臣若容一毫私好恶于其间,则罪不容诛。臣果无此心,而谏臣过疑之,则平日行已无素,不能见孚于同朝可知矣。昨又见谏长疏,则尤为悚恧。臣于其时,适遭夭戚,身既犯染,势难登筵,不得已烦禀,而司直之论峻发,以此以彼,臣无以自解也。
上下批慰谕。
11月23日
○甲申,以李德寿为大司宪,李鼎辅为大司谏,郑俊一为执义,申处洙为司谏,安栻为持平,尹得敬为副校理,曹命教、李命坤为修撰,李宗城为户曹参判,金若鲁为礼曹参判,赵尚命为承旨。
○庆尚道儒生安世辅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批曰:“曾已谕矣,往修学业。”
11月24日
○乙酉,以韩师得为承旨,曹命采为正言。
○上行初覆于熙政堂。至义州杀狱罪人李德先文案,上曰:“争一盂粥而杀人,此不几于人相食乎?”仍教曰:“因一盂之粥,杀两人之命,饥寒丧性,虽有此事,三复狱案,苦恫在己。噫!在上者无流布之德,为方伯字牧者,何能承流宣化?而其职则重,其望则深,而有此恻伤之事,亦岂无饬勉乎?道臣推考,府尹罢其职。”
○贬都承旨吴光运为洪州牧使,正言洪廷命为南海县监,司谏申处洙为珍岛郡守,以其违召命不参启覆也。持平任𪼛上疏,言谴罚过中,不报。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11月25日
○丙戌,以许沃为司谏,朴春普为校理,权一衡为弼善,李箕彦为司书,李夏宗为文学,金尚迪为兼文学,李天辅为兼司书,李益炡为兵曹参判,赵尚䌹为知敦宁。
11月26日
○丁亥,宪府申前启,不允。
11月27日
○戊子,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曹命采。〉申前启,不允。李匡谊鞫问事及三圣祠请勿毁撤事,停启。又启言:“同副承旨朴弼正,曾为判决事,凡于决讼,惟赂是视,人言狼藉,至拔银台滥拟,而扬扬冒出,不识羞耻,请改正。”又启言:“三和府使田日祥,为人凶戾,行已狂悖,请削去仕版。”又启言:“持平安栻,掌试招谤,宜枳台望。”又启言:“吏曹参议尹汲,政注、枳通专擅无难,请重推。”又启言:“窜配人李奎采、李宇夏、南有容等,皆以言官得罪,非朝廷美事也。请一并放释。”上以为有党习,命削其职。寻因大臣言,还寝削职之命,赐批不允。
○上召试史官之被选者,取赵载敏、徐志修、赵载德、赵明鼎、闵百昌、赵云逵等六人。载敏等初不膺命,上震怒,严旨趣召。于是承命,至殿门外,又不肯入,命罢判中枢徐命均、递刑曹判书闵应洙,以不教其子也。志修命均子也,百昌,应洙子也。二人既入庭,遂寝其命。李毅中、申𬀩、赵重晦终不赴试,上命囚其父兄,寻因大臣之言,还寝其命。
11月28日
○己丑,以柳复明为大司谏,李光跻为正言。
11月29日
○庚寅,校理朴春普上疏,略曰:
前正言曹命采新发之启,其潜售党心,敲撼铨地之态,诚极不美,而此犹不足言,两启之遽停,尤万万痛惋。夫三圣祠之当初创建,虽涉屑越,一建之后,事体自异,寝毁之论,既发于台启,大臣亦请允从,则此岂肆然擅停者乎?况匡谊之罪犯,关系至重,彼命采入台之初,恣意停启,削职之罚,不足以惩其罪。宜严加处分。“
批曰:”曹命采不无挟杂之心,方欲处分而李匡谊事,非翼辉之比。设或挟杂,若无停启之人,何时了当?书院事,其停可谓得体,何严处之有哉?“
○左议政宋寅明奏曰:“翰林与领、监事有亲嫌,则不应讲不付职矣。今则召试,便是取才,虽有亲嫌,不得不参,则榜次付职,不可区别付职,而有亲嫌者,陈疏例递事,请为定式。”上从之。寅明又奏曰:“入翰圈者,虽十年,勿许径陞六品,必待召试事,请为定式。”上曰:“翰圈人,虽为说书,亦勿出六。”
11月30日
○辛卯,行召对。教曰:“犯上不道迟晩之人,职在耳目,挟杂其心,可谓无严。前正言曹命采罢职不叙。”以命采停匡谊启也。又教曰:“李宇夏放送,李奎采减等。”又教曰:“宋翼辉、李匡谊非可论者。李匡德、南有容、李奎采外,以言事被谪及削黜者并放送。”又命承旨,诣禁府,放轻囚:“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辰,以朴弼均为大司谏,李挺郁为司谏,兪宇基为献纳,申思观、任璞为正言,元景淳为持平,李重祚为说书。
○副校理尹得敬上疏,略曰:
日昨亲临召试,以赴试之人不即膺命,过加威怒,至以其子之故推罪其父,尤非王政之所忍为者。虽即还寝,而圣上涵养之工,有所未尽,辞令不能中节。岂不闷哉。
批曰:“所陈宜勉。”
12月2日
○癸巳,上行三覆于熙政堂,断死囚二人。
12月3日
○甲午,校理李天辅上疏,略曰:
王世子入学,定在明春,其礼至重,其事至旷。故其执事诸任,莫不抡选。夫赞善、进善、咨议之为任,即一代山林之望也。殿下宜益加诚意,特下别谕,使之及期趋朝,以重礼典焉。
批曰:“所陈当留意。”
○咸镜监司闵亨洙卒。〈史臣曰:“亨洙,文忠公镇远子也。为正言,论李光佐讳疾之罪,忤旨削黜,及入玉堂,又极言光佐之罪,窜于甲山府。久之得释擢承旨,旋擢判书参判,朝廷方向用,而亨洙性疏直,与人言不设畛域,为赵显命所诱,发伪诗成鞫狱,于是亨洙心痛恨以卒,故其兄昌洙,为陈疏暴其心。”〉
12月5日
○丙申,以柳𬘩为知义禁,金尚星为大司成。
12月7日
○戊戌,特除都承旨元景夏为咸镜监司。后正言任璞上疏言:
北赈方张,道伯新丧,弥纶败局,当付熟手。新差监司未经州郡,才参庙谟,今此特除,恐非综核之政也。
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亦请留景夏,上从之。以京畿监司尹容代之,以洪景辅为京畿监司。
12月8日
○己亥,以李成中为修撰,尹得和为都承旨。
12月9日
○庚子,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请送赈恤堂上,往审遂安铜山,预储铸钱之具,上可之。右议政赵显命曰:“故相臣李景奭文集中,有王世子入学时,先谒太庙之礼矣。”上曰:“典礼似然矣。”寅明又请禁守令立碑之弊,上许之。工曹判书金始炯,亦陈津船改造之多弊,请分属各军门,上亦从其请。礼曹参判金若鲁奏曰:“中宫殿诞日,与温陵国忌相値,而曾无以斋戒,退李宇夏之例。故己未以后,连以当日请贺矣。昨有该堂推考之命,而诞日贺之退行,既无其例,自今依下教,以无故日退行事,宜为定式。”上从之。领议政金在鲁曰:“伏闻温陵忌辰,三日行素云,伏想殿下,略存三年之意而然矣。”上曰:“温陵之臣,孰知温陵?此予所以隐痛于中,不忍食肉而然也。帝王之孝,不过于礼,予非欲存三年之意也。”
12月10日
○辛丑,献纳兪宇基上疏,略曰:
近年以来,灾异荐生,金星犯月,盛夏飞霜,京江血赤,莱海鱼烂。迄于今岁,七月风变,三边海溢,冬无点雪,日暖如春,上天之谴怒极矣,殿下所以恐惧、修省者,不过一时减膳之教而已。两南民饥死亡十九,东北凶荒,流民相续,下民之困悴极矣。国家所以赈济安集者,不过八路句管,徒存名号,连年绣衣,只费厨传,亦何补哉?殿下亲台阁如奴隶,豕呵拘叱,一言忤旨,雷霆辄震,流放窜配,项背相望。又以台阁是非,就咨于大臣之可否,大臣之权,岂不偏重乎?是以人之视言地,有若罟擭陷阱,惴栗却顾,逡巡退步。事关权贵则不敢言,语涉时讳则不敢言,一或开口或近触犯,则不惟殿下罪之,反詈之言发于前,而阴中之祸随于后。今日之言路,亦杜塞无馀矣。列圣朝崇儒重道,旁招遍于山野,培养勤于士林,而至我殿下即阼十馀年,在野儒臣未尝一致于法筵之上,是殿下崇儒重道之心,不及于祖宗也。自古国家之设官分职,惟视其材器之相称。而今也不然,惟门地履历之是计,一经华要,便为通材。荣悴与夺之权,专在铨地,故争竞敲撼之弊,由是而出,弊源莫杜,私意横流。所谓士大夫,内无淸苦砥砺之节,外乏羞恶逡巡之意,事上则以容悦自保为良策,见利则以奴颜婢膝为美行。甚至旁穿曲钻,期于必得,见弹愈起,惟恐或失。士大夫风习如此,而国可以为国乎?
时尹汲以吏曹参议,为正言曹命采所弹,李縡为当世儒宗,而上不肯礼遇之,元景夏屡被弹劾,愈加奖用。故宇基疏微及之,而亦不敢明言也。上亦揣知其意,遂以挟杂斥之。
○正言任璞上疏,略曰:
持平安栻,掌试湖西,谤言喧著,乍罢旋除,贻羞台阁,宜罢其职。陵寝火巢内潜屠,事甚惊骇,当该陵官,即令查汰。冬至副使郑彦燮、前书状官权贤,凭借行具之需,滥取市廛之物,并宜施罢削之律。镜城判官朱杞,前官备置之赈谷,都归衙仆之駄去,怨詈溢境,宜削职。星山县监李秀辅,以书院事被拿纳供也,以忠烈祠之名换鄕贤祠,而及道臣查报,互相掩讳,竟至全脱,李秀辅宜罢其职,道臣亦宜重推。
批曰:“并依施,而朱杞不恤赈民,李秀辅事系欺君,并令该府查处。”
○行召对。
○京畿监司洪景辅、咸镜监司尹容辞陛,上并召见,面谕以遣。
○以赵载德为检阅。时赵载敏、徐志修先拜检阅,而与领、左相有亲嫌递职。由召试入史职,自载德始。
12月12日
○癸卯,以高山察访不择拟,特命以吏曹佐郞郑履俭为高山察访。大臣以母老筵白,递之,更命以曾经玉署者差送。
12月13日
○甲辰,教曰:“元良入学,盛礼将举,此时辅导,岂可少缓?讲磨学问,劝成气质,专在山林之人,赞善、进善即许乘驲上来,辅我元良。”
12月14日
○乙巳,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言:“当此荒岁,宜择守令,必拂拭见枳者然后,可尽心职事。”因举姜必庆以为请,上许之。盖必庆于庚戌蛊狱,为逆囚所援而见枳者也。
12月18日
○己酉,行召对,讲《资治通鉴》。
12月19日
○庚戌,月入太微垣。
12月20日
○辛亥,吏曹判书徐宗玉上疏辞职。初正言曹命采论劾尹汲,而献纳兪宇基又论命采敲撼铨地。及其避嫌也,又以‘用意构虚,必欲击去异己’,劾命采,而语意并及于宗玉,于是宗玉上疏自辨。时以铨曹为要地互相猜忌,敲撼搏击,殆无虚日。
○校理朴春普上疏言:
李宇夏之罪犯不轻,而至蒙荡涤,南有容之一字妄率,而独未并宥。李台重、金时粲淸介才识,俱宜置之经幄,而一言忤旨窜逐踈弃。兪字基之疏,差强人意,而殿下以挟杂赐批者,可谓待之太薄。馆僚藉重,圣批断置落科,又以为‘其所谓公议,非真公议也。’馆僚曾营救曹命采,则其论人论事必如曹命采而后,方可合于馆僚所谓公议耶?身为谏官,一言脱口,庙堂轻视于前,儒臣峻攻于后,若此不已,虽有愿忠之臣,恐其缄口结舌,不敢进言于殿下之前矣。
疏入,不下批,以挟杂务胜,切责之。
○行召对。
12月22日
○癸丑,领议政金在鲁、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赵显命等各上札辞职,以朴春普疏斥大臣以轻视台阁也。批曰:“其所挟杂,业已知之,何用辞为?”
12月23日
○甲寅,修撰李成中,以母老家贫乞郡,上不许,命该曹,给食物。
○行召对。命边地守令罪罢贬下者,勿许履历,以示惩劝,从右议政赵显命请也。
12月24日
○乙卯,以李玄辅、郑必宁为承旨,李宗白为吏曹参议,元景夏为左尹,权爀为大司谏,金镇商为副提学,李光溥为执义,闵宅洙为掌令,金尚耇为持平,闵百行为献纳,南泰著、洪益三为正言,郑宲为校理,郑翚良为修撰,李必耇为公洪兵使,沈瑎为庆尚左水使,卢启祯为全罗右兵使。
12月25日
○丙辰,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金在鲁奏曰:“北道监赈御史洪启禧启请‘杂谷百石助赈者,许除实职,’而此则猥杂,宜以二百石以上除实职,百石以上赏加。”上从之。又曰:“启禧请移民就民于谷裕邑,此可许也。”上意难之,以问诸臣。右议政赵显命曰:“移民之事,只见于《邹书》,而非往牒所闻。北方寒甚,雨雪交流,转徙之际,僵仆道路,势所必至。”上曰:“顷者日寒,故欲着他衣,却念卫士寒冻,心有所不忍,命赐襦衣之后,予始着之。为守令者,其子侄犹以善馈为难,况他邑之民乎。?”遂不许启禧之请。上以日寒,虑冻狱之囚,放典狱轻囚,又以尹阳来为判义禁,议谳王府在囚者。
○各陵别检,定以三十朔陞六品,从领议政金在鲁之言。
12月27日
○戊午,赞善鱼有凤上疏,辞敦召之命,上优批。
○广州府尹闵通洙上疏,请空名帖数千张,修造军器,又请海西列邑田税发卖,取其剩馀,贸置盐铁。又请三军门及兵曹一年用馀布木,留置南汉,以为不时之需,饷谷储置年久者,作为蒸米,以为临急守城之用。又请于复户中,革罢助饷名色之加征者,毋使民与兵俱病,命备局禀处。
12月29日
○庚申,太白昼见,有星流于柳星之下。
○是岁,京中五部元户三万四千八百八十六,人口十八万九千九百八十五。〈男九万七口,女九万九千八百七十八口。〉诸道元户,一百五十四万六十九,人口六百四十八万三千三百四十八。〈男三百二十一万一百二十三口。女三百二十七万三千二百二十五口。〉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五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