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英祖实录/十二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申,下谕劝农于八道两都,且戒苛刻姑息之政。
○上亲临仁政殿,受百官贺。左议政金在鲁、右议政宋寅明、判府事徐命均、领敦宁鱼有龟等,合辞请早建储。奉朝贺闵镇远曰:“在昔显庙时,肃庙诞生,故相臣许穆上疏,有国本未定之说,大臣郑太和以为:‘元子诞生之日,即国本已定之日,何可谓未定?’时以为格论。过六七年,始行册礼,盖出惜福之意。肆肃庙享国五十载,致太平之治。且考诸礼,不能言食之时,何可行礼?请依显庙故事,徐行焉。”上从众议,教曰:“以元子为世子,以三月卜日行礼。”
○以金兴庆为世子师,金在鲁为傅,郑齐斗为贰师,尹淳、李真望、赵显命、兪拓基为宾客,沈錥为赞善,赵汉纬为辅德,申晩为兼辅德,南泰温为弼善,金尚翼为兼弼善,兪健基为文学,李周镇为兼文学,洪重一为司书,沈星镇为兼司书,郑俊一为说书,李成中为兼说书,崔锡文为咨议,尹淳为大提学,洪应恒、李匡会为洗马,金致万、南有容为侍直,闵昌洙、元景夏为副率,赵龟命、权养性为翊卫,闵翼洙、郑厚一为司御,李廷燮、赵鸣国为翊赞,金愼行、尹懋教为卫率。侍讲院、翊卫司新授诸员,留门入直。
1月2日
○丁酉,命诸承旨,持《大典》入侍,令修明六典,又令备局,采便民之政以闻。
1月4日
○己亥,命议世子名,从心傍字。于是,大臣、卿宰会宾厅,议拟三望以进,上下点于首拟愃字。
○上御储承殿,置世子于侧,召见右议政宋寅明曰:“左相是世子傅,礼节有拘,故独召卿耳。”寅明曰:“德容夙成,实东方无疆之福矣。”上曰:“予尝笑宋太宗少年天子之说矣。”寅明曰:“今者宫僚皆择人,而咨议末望赵震彬以故相泰亿之子,闻方向学饬躬,而既非前衔与生进,又无荐剡,有违政格。吏曹参判赵远命重推,宜改咨议望矣。”上可之。远命又疏,辨改望之过。
○以金圣应为御营大将。
1月5日
○庚子,上御召对。侍读官李周镇曰:“陈奏使不受咨,而先领赏,至被驱出,辱命大矣。宜罢职。”上可之。
1月6日
○辛丑,上行召对。
1月8日
○癸卯,上谒太庙及永宁殿。
○赐柑太学,兼行人日制,进士黄𣉮、生员李永禄命直赴殿试。
1月10日
○乙巳,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国有大庆,请依焚券事,蠲年久公私债,以慰穷民。”上从之。〈史臣曰:夫京外公债,多在富商猾译,而任事者,拘牵顾藉,大臣从以请蠲,其号则美,而其事则异于冯驩矣。〉寅明又言:“庚戌罪人沈游义、朴万普,筵臣屡称其冤。方当大庆,如蒙伸雪,则恩及白骨矣。”命判金吾考案以奏。
○减今年京畿大同收米,以北使连到,从金在鲁言也。
○赐卿宰年老与有亲者食物。以同敦宁洪受濂年九十五,前监司李箕翊年八十三,命加资,因大臣言也。
1月11日
○丙午,行朝参。
○以金龙庆为开城留守,尹宅鼎为统制使。
1月15日
○庚戌,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安阴以希亮起兵处,故命革邑,而此是名儒所居之鄕,且为湖岭关厄,不可无守宰。盖革邑之弊,故相臣南九万言之详矣。始限十年中减五年,而安阴今已九年矣。结城亦同,宜并复设。”上从之。
○以申昉为吏曹参判,朴师正为吏曹参议。
○以郑锡五为承旨,赵泰彦、李光运为掌令,李命坤为持平,韩翼谟、金光世为正言,李周镇为修撰,兪健基为副修撰,郑亨复为副校理,郑羽良为黄海道观察使。
1月18日
○癸丑,以权𥛚为大司谏,赵侹为掌令,沈星镇为修撰。
1月19日
○甲寅,兼辅德尹汲上疏,追申铨郞时事曰:
夫堂上以上,郞官固不得通淸,故臣亦无干预注拟之际,有不合意,则随望即枳,自是政规。虽本曹堂上之望,先辈有持笔不书者,至于一政五通,古无是例。盖铨郞通拟,有前望则不得新通,亦不出一二人,至有二望拟入之时,其政例之严,有如是者。且曾经郞官,无故在京,则新通之时,问议例也,而前郞官申晩在京时,长席欲专通,竟为政吏所格。及晩北出之后,始乃通之,彼乃曰:“必欲平彼此物情,则不得不多数而对举之。”夫不问人器之如何,徒欲彼此之均平,名涂极选,双举互对,要使每人而悦之,是果所谓平物情之道乎?
上例批。
○平安监司申思喆辞朝,上召见之,且谕曰:“朴师洙过于边禁,及致骚扰。边民莫曰:‘化外而忽之。’他日安知不为我前驱乎?卿宜以宽镇之。”
1月21日
○丙辰,命辅德赵汉纬、翊赞赵龟命,书进世子宫屏风二抄,写文王世子等编。
○以赵明泽为副应教,吴彦胄为校理,朴弼干为正言,李昌谊为说书。
1月22日
○丁巳,上引见大臣、备堂。时,淸主新即位,我国当遣使进贺,而雍正及太后尊谥,亦当并贺。议者言:“景庙嗣服后,端懿王后追册及宣懿王后册礼,并付于奏请使,礼部以谓吉凶不宜并请。使臣言:‘我国则未尝拘此。’始乃准请。彼于我国事犹然,况其国乎?”左议政金在鲁请以两尊谥进贺,追付于冬至使,上可之。时,淸国送咨,令我国例赠敕使者并减半,大臣请元礼单从彼咨减半,别赠密赠皆如前。
○先是,故忠臣宋象贤、郑拨各建祠于东莱府城内外,而序次顚倒,始命合享一祠,其配食之金希寿、文德谦等五人,亦各赠职,录其后孙,从大臣言也。
○左议政金在鲁以春寒之犹峭,请寝社稷春享亲行之命,上曰:“前年因卿等请,虽命摄,予则斋沐不寐,一如躬行时,尚今缺然。顾今日气渐温,不必为虑。”在鲁又言:“庆尚监司闵应洙请筑大丘城,其地形虽难守城,不可无藩篱之阻,赵显命亦尝言其当筑。”上可之。
○时有高有汉者,夜登南别营南楼,自称胡皇孙,多妖诞语,为捕校所执。上以其狂易,刑配绝岛。
○掌令赵泰彦上疏言:
明彦父子之凶谋、逆节,狼藉贼招,而李锡杓之请核赠衣,意欲淸脱。至若论劾朝绅,专事笼罩,藏头说去,莫的所指。惜乎,首揆以私论其科名,坐招骇机。且其被斥诸人,如非异己,则必是己党中持论稍缓者。况其疏又出别本,添入原本所无之事,人人疑顾。殿下过加褒奖,比之唐介,臣窃惑焉。李宗城之地望何如,眷顾何如?宜其感激恩数,殚竭图报,而行事率多纵恣,处心无非党论。闵亨洙以休戚之义,固当痛陈无隐,而乃于辞疏搀入为说,臣未知其得当也。宗城于亨洙疏批未下之前,投疏骂詈,侵辱其亲,而向一台臣,反对大臣之筵奏,费力营护,臣诚痛惋。
上例批。
○正言朴弼干上疏,略曰:
外戚之家,虽是母后之本宗,视诸君上,陛级隔绝。顾今之世,独不敢下得金、张二字,至以此罪人而设禁,其为戚里地则至矣,独不念累圣化,而摧直气乎?臣于大臣,实蒙拔擢之恩,本无疵议之念,断断愚忠,只欲纳吾君于无过之地。
上不赐批。左议政金在鲁又陈札对卞,上谕以无足挂齿。弼干登第时,在鲁为考官,故谓蒙拔擢之恩,人皆骇笑。
○上行夜对,讲讫宣酝。上曰:“赵泰彦、朴弼干之互相扶抑,俱极不是,而弼干则混囵为说,泰彦之论,皆无着落矣。”
1月24日
○己未,淸使散秩大臣奉义公噶尔散、头等侍卫班长萨来,颁雍正谥。上出迎于慕华馆,先还仁政殿,受诏行礼,接见两使,馈茶如例。
○以金取鲁为判义禁,尹得征为正言,尹得敬为副修撰,李圣龙为黄海道观察使,朴璜为庆尚道左水使。
1月25日
○庚申,以权停礼颁教如例。
○上诣馆所,接见两使。
○吏曹参判申昉卒。昉,故相臣申琓孙也。其父圣夏参壬寅盟祭,颇为侪流所疵。昉以文字自好,历践显涂,至是卒。
1月26日
○辛酉,京畿幼学李花日为等上疏,申请两先正宋时烈、宋浚吉从享,不从。
1月27日
○壬戌,大臣率卿宰,合辞启于大王大妃殿,请行进宴礼,慈殿以谚书,下答难从之意。自是宾厅日再启,终不许。上引见宾厅大臣,下谕慈旨曰:“仁宣王后当显庙朝,一不受宴,庄烈王后历孝、显两朝,亦不受宴。吾于戊申,不得已受之,然每闻进宴二字,一倍悲怆为教,决无回听之望矣。”〈史臣曰:东朝称觞,固圣孝之不可已者,然圣上三朝之际,积诚开达,能得允许,则大臣、有司只当备礼奉行而已。会议宾厅,直启慈殿,不但事无前例,岂不有伤义分乎?为大臣者,不能直道事君,惟以承顺迎合为意,猝创无前之事,以启日后之弊,可胜叹哉?〉 ○左议政金在鲁言:“远接使宋真明不堪再往,命于亚卿中加阶差遣。”在鲁等荐李箕镇,上以箕镇辞疏有不可随时俯仰之说,其人执滞,不可擢用也。命擢李瑜秩曰:“是勤于国事。”
1月28日
○癸亥,以李瑜为远接使,尹汲为问礼官,李真望为伴送使。上闷真望老病,欲遣金取鲁,宋真明言其有老母,上不得已从之。盖宋真明右相之从兄也,金取鲁左相之从弟也。互陈其私,强避王事,乃遣老病投闲之人,物情不平。
○以权爀为副应教,朴弼载为校理,金尚翼为应教,兪健基为副校理。
○宗室密昌君樴等疏请反复开陈,期回慈听,上优批之。
○右议政宋寅明言:“赵最寿因李锡杓疏,尽室下鄕矣。”上曰:“锡杓疏中,无所言矣。”金在鲁曰:“闻于初本有之,然既非登彻之本,则被论者不当为嫌。请推考促来。”上可之。
1月29日
○甲子,以郑锡五为大司宪,李㴋为庆尚右兵使。
二月
2月1日
○朔乙丑,礼曹启禀各陵春展谒,命以今月十二日谒光陵,而深轸民弊,特停鄕军扈卫,道路亦从略修治。
2月2日
○丙寅,上送敕于慕华馆,入幄次,引见馆伴诸臣,以禁喧不严,拿入兵曹佐郞郑权。
2月4日
○戊辰,黄海监司李圣龙辞陛,上引见勉谕之。圣龙请量田,上可之。
○上引见大臣、备堂。平安监司启言:“江界府马马海堡镇卒欲减参税,乘夜放炮,恐喝权管。”左议政金在鲁请首倡两人枭示,随从者岛配,上从之。
○修撰李周镇上疏言,数月之中,敕行四至,畿内民力竭,请寝陵幸,不从。
○吏曹判书赵显命自西藩递到城外,陈疏归鄕,上以有面饬事,令即入城。
○以尹淳为判义禁,郑亨复为正言,李春跻为承旨,李玗为黄海水使,洪元益为庆尚左道兵使。元益于戊申乱,起复为北道按抚使,军官啖肉挟妓,无异平人。及乱定,流连不即还,以此得罪名教,连拟州阃,俱见枳,至是擢兵阃,物议骇之。
○咨议崔锡文上疏辞职,不许。
2月6日
○庚午,宾厅每日再启于慈殿,至是下答以表喜之道,岂在进宴?虽以五旬为请,每闻之怆怀愈新,安予心岂不愈于进宴乎?既而上召见宾厅大臣,教曰:“慈殿俾予亲谕,不可不将顺矣。”诸臣承命而退。
○以李日跻为水原府使。
2月8日
○壬申,礼曹参判李箕镇上疏言,自京抵光陵之路,有新岘者,乃六陵来脉,旧铺磗石,今皆斲伤,宜令修补。上遣宣传官,审视以来。
○黄海道幼学李正汇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享,不纳。
○以金始炯、赵远命、李榕为承旨,李周镇为副校理。
2月9日
○癸酉,吏曹判书赵显命上疏,略曰:
臣自朴奎文凶言之后,忧畏成病,忍为决退之计矣。人臣进退,务须明白谨严,不容苟且。臣初既告退,而犹且迟回者,诚为苟简,惟有退守丘壑,没齿无悔而已。
命还给。
2月10日
○甲戌,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陵幸后,例当犒士,用牛至数百头。方当发生之时,不可多屠杀,请以干物给。”命军门考例行之。左议政金在鲁言:“丙辰万科武及第年甲重回,请依故判书李光迪故事,赐花以荣之。”上从之,且命赐米肉尊洒。时,刑官以闾家夺入犯禁事面奏,辞说纷然,礼曹判书金东弼曰:“为治之道,贵持大体,大体既得,万目自张矣。臣于先朝,屡以堂后入侍,次对奏语,非君德与时政,即关防大计,生民宿弊,上下论说,无非实事。今则以一有司微细之事,至烦筵禀,无补于国,而徒损事体耳。”上以为然。
○以赵远命为大司宪,朴㻐为献纳,金相绅、李光跻为正言,宋征启为副修撰,尹得和为全光道观察使。
2月11日
○乙亥,以蔡膺福为献纳,南泰良、李台征为正言。
2月12日
○丙子,上幸光陵,至昼停所,特召兵曹正郞李德重,命廉察行幸时守令扰民之事。
○上诣陵行礼,遣官致祭于仁嫔及龙城大君墓,遣中官,致祭宁嫔墓。
2月13日
○丁丑,上还至兔院昼停所,引见京畿监司李真淳、杨州牧使兪彦通及御史李德重,且召路傍父老慰谕。
○驾到石串岘,招兵房承旨韩师得,遣宣传官,传令御营大将金圣应,以玄武阵,结阵于沙河里以待,驾至迎接旗鼓。上至沙河里,登将坛,训錬大将鱼有龟、御营大将金圣应以甲胄参见。上出暗令,使禁军一哨,追击御营阵,承旨韩师得、宣传官李泓误传命,禁军七番一时尽出,上骇之,命罢师得职,棍治泓。
2月14日
○戊寅,上引见大臣、备堂。京畿御史李喆辅同入,守令之慢法者,论罪有差。喆辅言,良役之弊,民方倒悬,宜亟行户布之法。且言圣心渐懈于初政,丝纶多欠于实效,上嘉纳。
○减京畿春大同结一斗,杨州二斗,以连当敕行,且经陵幸也。
2月15日
○己卯,以权𢢜为大司宪,徐宗玉为大司谏,金尚奎为承旨,闵珽为司谏,金廷润为献纳,兪最基为持平,朴弼载、金圣铎为正言,金尚翼为副应教,兪健基为校理,李周镇为修撰,尹游为户曹判书。
○先是,罢户曹判书李廷济、京畿监司李真淳,以果川税大同,许留本邑也。后因右议政宋寅明陈札,寝真淳罢职。
○罢刑曹判书宋真明职。先是,真明言贵人房看山及陵幸时,问安中使络绎于道,畿驿几不可支,始命重推,及传旨入启,以奏语之添改,切责而罪之,左相金在鲁札陈罚太重,寝之。
○登极进贺正使咸平君泓、副使郑锡五、书状官任珽辞朝,上引见送之。
○行召对。
2月16日
○庚辰,以申晩为副应教,郑亨复为副修撰。
○行召对。
2月17日
○辛巳,行召对。
2月18日
○壬午,上行常参。先是,春坊官之始差也,吏曹参判赵远命与铨郞李周镇,相议新通参下望,左议政金在鲁以亚铨不可独主新通,盛诋于阁门外,远命陈疏自辨,见通诸人举皆引义不出。至是,在鲁言于上,请令勿嫌。时,长陵陵卒有讦告寝郞于礼曹及备局不售,又诉于御史,御史李喆辅陈其侵渔鄙琐状,上曰:“因卒隶之诉,拿问官长,有关后弊。”置之。
○江春监司韩显谟、平安兵使郑寿松辞朝引见勉谕。
○司谏闵珽上疏言:
臣于顷年忝居是职,受由过限,上来引避,副提学李宗城处置驳递,谓以工于规避。昨年塞邑之赴,又遭审理御史李宗白之劾递,臣得罪当路,连被宗白同堂兄弟,迭相拳踢。
末又请北路守宰,间差以文臣,北商招引南奴婢之弊,跟捕照法。答曰:“凑合往事,反斥逞憾,此等之习,予所不取。附陈事,令庙堂禀处。”
2月20日
○甲申,上引见大臣、备堂。判义禁尹淳曰:“海恩君爣夺入闾家,当罪律无可据,请上裁。”命以徒三年定配,著为令。
○命庙、陵、殿及凡亲祭时,上出入在位,百官勿回班鞠躬,以压尊也。
○以金若鲁为承旨,权爀为司谏,郑弘济为正言,金尚翼、李周镇为副校理,尹淳为左参赞,金取鲁为工曹判书。
○全光道生员朴重举等上疏,申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享,不许。
○以金兴庆为王世子册礼正使,金东弼为副使。
○行召对。
2月22日
○丙戌,上行昼讲。时,掌令赵侹、赵泰彦引避退待,过三十日不处置,是日侍读官吴彦胄、检讨官李周镇亦皆强避,上责彦胄令处置,彦胄札请出侹,而递泰彦。
○刑曹参议李潝上疏,略曰:
臣之被人拳踢,专由于斥李锡杓,以如簧之舌,亦及乘舆八字也。锡杓之疏,满纸张皇,纵横阖辟,骤看虽近,言事排布,实藏机栝,而精神所注,都在于救夏宅一着,故臣果觑破情状,而下语之际,结之曰云云。况原本、草本、添删变幻,丑拙毕露,排陷荐引,一任爱恶,终可以一直字掩之耶?且其疏既以田舍翁等说,奖诩李宗城,而宗城至以汲黯、朱云比伦赞美,臣窃骇之。
上例答之。
○先是,湖儒疏有言泮人设棚于圣庙近地,而斋儒往观云。至是,左议政金在鲁请罪斋儒,馆官拿处,堂上推考并从之。
2月23日
○丁亥,上行召对。侍读官李周镇言:“赵显命谓以勋臣辞淸华官,古勋戚之为铨官者多矣。显命至于待命州狱,重损事体。”后从大臣奏,罢职不叙。
2月24日
○戊子,上行召对。参赞官金若鲁进曰:“自癸丑冬大诰,甲寅冬饬励后,臣民日望至治,且于李宗城疏批有大鹏之谕矣。一年二年迄无成效,臣实痛惜。”上曰:“予闻大诰等说,心常愧矣。承旨尝书李宗城疏批,故每对之赧然。予岂以今日之治,为已足也?只缘治不徯志,自然有退缩之心耳。然大鹏之谕,实是予心,岂徒为观美于丝纶,以欺廷臣乎?”
2月25日
○己丑,以朴枢为执义,赵明泽为司谏,洪得厚为掌令,宋征启为持平,尹阳来为判尹,李瑜为左参赞,金有庆为户曹参判,金尚奎为大司成。
○掌令赵侹上疏言:
朴弼干之疏,语意绝悖。夫金、张二字,出处何如,旨意何如,李宗城敢拟于不敢拟之地,今日臣子,苟有毋事明陵之心,当严斥之不暇。今弼干敢以直气二字,极口奖诩,其于不齿路马之义,果何如哉?宜施削黜之罚。李锡杓之疏,留中不下,未几自李喆辅家出一本,转相誊传,外托匡格,内济倾轧。被斥之人,非异己则皆自中缓论,精神所注,专在营救夏宅。登彻之外,又有别本之流传,满庭臣僚,互相推诿,辞说纷纭。臣谓亟下其疏,昭示中外,以破疑惑。春坊参下,系是极选,次官之不得通淸,格例甚严,大臣陈禀,实重其选。承旨洪景辅傍伺大臣之退出,游辞面谀,情态可恶,宜施罢职之罚。
疏入,先命递侹职。既而下谕责之曰:“赵侹疏金、张等说,朴弼干处分,业已下教。为人臣者,何敢更提,而不齿路马之说比喩,太涉骇悖。承宣所达,无他意则傍伺面谀等说,极为巧憯,其甘心扶抑,排轧所恶,无人臣礼,削职。”
○行昼讲。
○上行夕讲。参赞官金若鲁言赵侹削黜之过中,知事赵尚䌹亦言之,上曰:“李锡杓、闵亨洙、李宗城等处分,予颇蕴藉。朴弼干果怪异,而既处分,则赵侹何敢更提此事?必欲驱之极罪,而反不觉其侵逼于不敢言之地,设鞫严问,亦无不可。承旨何敢救之?”命推若鲁,旋又下谕曰:“金若鲁自侍从,知其为人,意其不背公党私也。今者赵侹疏,可谓无人臣礼,乃敢挺身护之?若鲁递差。”
2月26日
○庚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右议政宋寅明等言:“赵侹之反詈李宗白,有关风化,不可不严惩。”上命罢职不叙。在鲁等又言:“赵侹疏语无严,而丝纶亦有过当处。”上曰:“储宫册建,岂面谀之地乎?不能传启之侹,何能办此?必有指嘱者。予之罪侹,即圣人防微杜渐之意,而今闻卿等言,传教句语,有不免示人不广,当删下也。”在鲁请闵亨洙、李宗城、赵明翼、徐命珩、金尚迪并叙用,从之。又请叙吴瑗,不许。时有陵幸时,七邑治道造桥民,春大同减斗之命。杨州牧使兪彦通谓减税之惠,无益于小民之无田者,不如计其赴役之名,移给当减之米,道臣以闻,上从之。
○上行昼讲。讲《公刘章》。下别谕于八路,劝课农政。
○以李瑜为吏曹判书,徐宗伋为大司成,尹容为承旨,尹心衡为副应教,赵尚䌹为同知成均,安庆运为掌令。
○行夕讲。
2月27日
○辛卯,上亲试宗臣,讲经于宣政殿,洛川君缊等九人,以能通并加资。
○领议政金兴庆在鄕,屡陈恳乞免,至是又上疏,上以手书赐批,遣承旨传谕,有曰:“予之若是勤恳者,恐中谗者之计也。今国有大礼,身兼传命,而期日已近,特为勉许,其即登途。”
○以金兴庆为判中枢府事,金取鲁为守御使,申思永为承旨,李瑜为同知经筵,金东弼为同知成均,闵亨洙为副修撰。
2月28日
○壬辰,申时虹见,夜,流星出天市东垣内,入东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上行昼讲。掌令安庆运申前启,不允。
2月29日
○癸巳,开城留守金龙庆辞朝,引见送之。
○以尹汲为司谏,兪最基为校理,权爀为弼善,李周镇为兼司书,李昌谊为说书。
○命召奉朝贺李光佐。光佐请教养东宫,以致文王之无忧。方当春秋之晩暮,尤以宴安委靡为戒,益淬励奋发,振起国势焉。上倾听开纳,以纪纲之不振,党习之不袪为忧,光佐引《大学》知本章言:“圣上学问益明,力量愈进,则无情者不得尽其辞;举措得宜,建其有极,则陷溺者当感化矣。”上嘉纳之。又问治道,光佐言:“旧法不可猝变,幸勿汲汲于变更,择人委任,俾有实效焉。”仍问近日大钱之议何如,对曰:“此亦不可遽行。”上以为然。
○上行夜对讫,宣酝。上以参赞官尹容之父,故判书趾仁淸白过人,称奖不已,仍叹容为人可用,而拘世道不能用,盖容之从兄㝚,曾出戊申逆招,为世所枳,故有此教。是夜,下御题,夜对胜昼访七律,命入侍诸臣及入直春坊、骑省官制进。
2月30日
○甲午,上引见大臣、备堂。时,敕行到平壤府,遇进贺使,招首译问曰:“今番使行有兼否?”首译答曰:“尊崇兼进贺。”通官曰:“尊崇事,俺等方受敕来,何可兼付乎?”首译引雍正癸卯皇太后尊崇时无敕,故据咨文进贺例,通官惊曰:“是例大不衬矣。癸卯尊崇时,既送咨文,未及发敕,而皇太后崩,故遂无敕马。今引此例不祥,礼部必不受矣。”至是,左议政金在鲁等言:“癸卯尊崇咨文来后,半年不送敕使,似非因丧而停也。然彼言既如此,不可援例,以触忌讳。”上命待敕到,改写表,退期以三月初六日,追付使行。
○掌令安庆运上疏言:
赵侹之疏,固多踈率,而至加以人臣不忍闻之教,何幸圣明,特命删改,而不若初无可改之事。李锡杓之疏,外借匡救之目,内怀挟杂之意,而始则褒之以唐介,终焉斥之以谗者,一锡杓而为唐介为谗者,臣未敢知也。
批曰:“踈率之目,尤涉寒心。侹之无识,虽不足深非,备忘若何,而乃敢扶之耶?”庆运引避,玉堂李周镇处置递之。
○以申晩为兼文学,闵亨洙为副修撰,朴弼周为进善。
三月
3月2日
○丙申,以洪圣辅为承旨。
○引见册礼都监提调金在鲁等于养正阁,以东宫册礼,将行于是阁也。仍令入侍于敬极堂,见世子。
3月4日
○戊戌,夜,流星出翼星下,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白。
○是日,淸使散秩大臣信勇公、照德、头等侍卫镇国将军宗室什家保来,颁乾隆皇太后尊号敕,上出迎于慕华馆,颁诏于仁政殿如仪。
3月5日
○己亥,上诣馆所,接见敕使出,引见馆伴诸堂于幄次,谕曰:“皇坛受香,适在是日,予心益觉怆然。”
3月6日
○庚子,以李光溥为司谏,李光运为掌令,宋教明为持平,赵明泽为兼辅德,沈星镇为副校理,金相奭为修撰,赵显命为世子左副宾客。
3月7日
○辛丑,夜月入东井星。
○是日,淸使往见三田渡碑,过宗庙,避从间路行。
○左右相请对,上引见,金在鲁言:“白莲峰有虎迹,请修筑城堞,以防逾入。”上曰:“予观古史,有虎北渡河。今此虎患,乃在上者德薄而然,修德为本,修城为末节耳。”是日申时前请对,而中官不即奏,至日曛始入。右议政宋寅明请严处中官,以防后弊,命中官拿处。
○谏院申前启,不允。
○上行召对。检讨官吴彦胄言:“赵侹疏称,李锡杓疏一本,出自李喆辅家者,指意甚巧。此乃锡杓原草误播,非别草也。”上曰:“予亦知一笔两中之计也。”
3月8日
○壬寅,以金若鲁为同副承旨,郑亨益为伴送使。
3月9日
○癸卯,前大司成金尚奎卒。尚奎,判书始焕之长子,弱冠登第,词翰精錬,而律身如寒士,不事交游。戊申之乱,以广州府尹,守南汉,控御得宜,年位不永,人皆嗟惜。
3月10日
○甲辰,夜,月入轩辕星。
○以李箕镇为都承旨,改以尹惠教为都承旨,郑羽良为左承旨。
○上送敕于慕华馆。时,通官辈以赠不满意,日晏不出,都监督译官,始以未时发,前未有也。因馆伴言,罪首译。
3月11日
○乙巳,献纳金廷润上疏,请晋州死节人,依东莱死节人赠职,南江陈田,降等减税,漕船故败人枭示,并令庙堂禀处。漆谷府使李震焕、镇海县监高处亮、新宁县监金相宁不治,请谴罢。又讼柳观铉、柳正源、韩德孚见汰于槐院,只允守令事。
○进善朴弼周上疏辞职,且以付职,在于侄子吏曹参议师正独政之日引嫌,谕令速来。
○上引见大臣,问金廷润所论槐院事何如,左议政金在鲁曰:“苟有冤者,大臣或铨官陈白,以槐院调用矣。”右议政宋寅明曰:“崔龙贤是故名臣恒之后,而漏槐院,亦可惜。”上命诸人并依槐院例调用。寅明又言:“前牧使金泰衍乃庆恩府院君柱臣之从侄,深沈有器局,宜加擢用。前判官具圣弼有干才,宜试州牧,以储缓急之用。”并从之。
○上行昼讲。命八道两都守臣各荐孝廉,曾经二品以上各荐可堪州牧者二人,署经政府以闻,因宋寅明言也。
3月12日
○丙午,上行昼讲。讲《抑章》。特进官赵显命因𬣙谟定命之义陈戒,请使宫闱和穆,无使左右交构,恢弘纳谏之量,任用忠志之士,上并嘉纳之。
○庆尚道生员李麟至等四千馀人上疏,诋斥两先正从享之议,政院却之。麟至等又以雍弊为言,是日承旨郑羽良登对言:“岭儒疏来,无非甲寅、己巳馀论矣。”上命入其疏览之,特令还给,仍论曰:“昔年处分,昭若日星,继述之道,当遵先志。斥邪说,靳允从祀,乃所以重其事。岭儒虽怀不满,提举礼论,诬辱先正,敢欲眩乱,昔日之处分,亏予继述之本意。其在杜后弊之道,不可不严惩,疏头李麟至远配。”其疏又言醴泉县监闵通洙鞭扑疏儒,上命严饬禁止。
○以赵显命为参赞,沈宅贤为判敦宁,李縡为吏曹参判。
○判府事金兴庆承命上来,上引见慰谕。
○副司果李宗城上疏自辨:
前后人言有曰:“金、张二字,大臣尝力持而屡言矣。”所谓讥贬者,出于何传记?夫金、张初非戚畹之家,七叶蝉联,蔚为汉室之乔木,班固以下十七代正史,未见有讥贬者。筵奏札语,辄曰云云,动为赵泰彦、赵侹辈之所引重臣,窃为大臣惜之。至于门生以下一转语,则文少回护,辞有廉棱,盖臣实触激于彼藏谜之言,忿懥之发,不能点检,不敢一言辨理也。
赐例批。
3月13日
○丁未,宪府〈掌令李光运。〉申前启,又启:“李麟至等丑辱先正,不可薄配而止,宜极边远窜。”并不允。
3月14日
○戊申,谏院申前启,不允。
3月15日
○己酉,午时上出御仁政殿,遣正使判中枢府事金兴庆、副使礼曹判书金东弼,册封元子为王世子。其日,典仪设宗亲文武位于仁政殿东西庭,设使者位于殿庭,举案者位于使者之后。鼓初严,兵曹勒诸卫,陈卤簿仪仗,礼曹陈彩舆,司仆寺陈世子辇仪仗,宗亲文武百官使者,各服其服。〈四品以上朝服,五品以下黑团领〉鼓二严,就门外位。礼郞奉教命函、册函、印绶,各置于案,尚瑞院官捧宝诣阁外,上具冕服,出御宣政殿。鼓三严,宗亲文武百官入就位,鼓止。上乘舆出,仗动鼓吹振作,将入仁政殿门,乐作鼓吹止。上降舆执圭陞座,炉烟升,尚瑞院官捧宝置案,乐止。宗亲文武百官乐作四拜,乐止。传教官〈承旨。〉洪景辅跪,启传教,执事者对举,教命册印案,〈每案二人。〉立传教官之南。传教官称有教,正使金兴庆、副使金东弼以下跪。景辅宣教曰:“册立元子为王世子,命卿等展礼。”宣讫乐作,兴庆以下四拜,乐止。执事者以教命案进,景辅取教命函,授兴庆,兴庆进北向跪受,置教命函于案。景辅取册函印绶,授兴庆乐作,兴庆以下四拜,乐止。兴庆以下由东门出,都监都提调左议政金在鲁以下,随使者陪进,出仁政门,兴庆以教命函、册函、印绶,置于彩舆。细仗鼓吹前导,〈至集贤门外,乐止。〉教命舆在先,次册舆,次印舆,次舆,次辇,兴庆以下随行。是日,掖庭署先设教命册印案于养正阁,设香案于前,设王世子受册位于香案南,又设拜位于庭北向。设正副使位于香案之东,设代受教命册印,辅德、弼善、翊赞位于王世子位之西,设宣册官位于受册位之左,设王世子小次于兴光门内。彩舆将至,司仆寺设舆辇于时敏堂庭中,兵曹陈仪仗于辇前。时至,弼善南泰温跪请内严,师傅宾客及宫官先就内班北向,兴庆取教命册印,授执事者以入,兴庆以教命册印置于案。王世子具双童髻、空顶帻、七章服,相礼李膺赞请出次,导王世子就拜位,赞仪唱王世子四拜,升就授册位。〈师傅以下止于阶下。〉宣册官景辅称有教,王世子跪,宣册官开函宣册。
王若曰:“豫建宗储,寔固邦之先务;晋加名号,乃基命之丕图。爰率典章,用光付托。咨尔元子愃,予何幸而晩举,天又锺以异姿。在提抱而知思先开,俨若不言而喩,即视瞻而器度已著,屹然成德之符。顾厥初岐嶷渊凝之非常,则其长聪明仁孝之可必。三宗似续,隐十年中夜之忧;八域讴歌,耸一朝重离之庆。虽元子名定国本有归,然贰君位虚,舆情久郁。既晬而嘉心倍切,以时则蚤册尤宜。故佥谋之亟谐,亦予志之允叶。玆命尔为王世子,尔其膺受多福,勉修幼仪,顺乃赤子之心,进于大人之学。视听言动,勿染近习卑俗之规,礼乐诗书,必遵宾师导迪之正,夙宵勤励,率诚敬而加工,日月将就,极高明而齐圣,克绍祖宗精一之法,无孤父母期望之隆。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尹淳制进。〉读讫,还置函。兴庆取教命凾,授王世子。
王若曰。于皇上帝,降监我邦,谓祖宗积累之仁,宜延其后,谓神人颙望之久,宜答其诚,乃眷凉德,乃锡祚胤,邦运始否而终泰,宗统几坠而复续。已于诞弥之初,即定元子之号,一国之讴歌有归,万世之付托有在,玆实吾东方莫大之庆也。越明年元朝,大小臣僚,咸造于庭,一辞而请曰:”惟我元子,生而岐嶷,俨然德容,甫及悬弧之节,而玉质夙成,不烦遇物之诲,而睿知渐广,此天所以眷佑邦家,笃生圣嗣。宜遵豫建之谟,早进震储之位,以答天休,以系民望。“予惟宗社是重,亟循群议,爰卜吉日,庸宣显册,命尔元子愃为王世子,久锁之铜楼重开,无疆之宝箓益绵。惟其哲命之在初,可无燕谟之贻后?於戏!粤我圣祖圣考,以精一相传,玆惟我家法,今予传授于尔,毋曰冲幼,式克钦承,弱不好弄,正以养蒙,勿以崇高而长其傲,勿以华靡而流于荡,弃童志而养德性,亲正士而资问学。知万化必原于一心,知治平必本于修齐,克敬克明,终始一德,用光我先烈,毋替我期望,尔其勖哉。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右议政宋寅明制进。〉辅德赵汉纬跪代受,兴庆又取册凾,授王世子,弼善南泰温跪代受,兴庆又取印绶,以授王世子,翊赞赵鸣国跪代受。王世子降复位四拜,还内,兴庆、东弼还至仁政殿,复命曰:“奉教授王世子备物典册,礼毕。”四拜退。初,礼曹上册礼仪注有曰:“师傅立于后,宫官在傍。”
上以为师傅、宾客,不当立春坊之下,遂命师傅立前行,宾客从其行而稍后,春坊立后行,桂坊从其行而稍后。于是,辅德赵汉纬等上疏言:
僚属于东宫,与大朝承史同,凡出入起居,必随后,师傅宾客异于僚属,宜绝席别立,不可以职次尊卑,分前后行也。
上不许。
3月16日
○庚戌,上御仁政殿,受百官贺,颁教。王若曰:
“标尊居胄,殊称所以系民心;锡册升储,早建所以重宗庙。肆扬涣号,庸饰休光。于赫我家,诞膺景命,盖祖功宗德,亿万年其无疆,而圣继神承,二十世今相授,凡在久安长治之术,辄以固本垂统为先。嗟!予不惑之年,尚欠以贞之吉,往年不堪追忆,欲言则欷,先灵庶或降监,惟理可必。何幸昨春润辉之庆,果符箕分福德之临,克嶷克岐,长已及于衣尺,学言学步,岁且周于悬弧,岂徒慈情之日锺?良亦异质之天纵。珠庭日角之表,予固知百无忧焉,岳峙渊停之姿,人皆曰一见决矣。虽初生即命以元嗣,顾厥位未定于少阳。皇朝旧典,尚有未晬而受封,宁考徽规,亦于免怀而加册。佥谋既谐于卿士,缛礼载举于阳和。纵未延迎,替大臣而将命,已能跪起,去阿保而成仪。宗祧之付托斯隆,基图永固,震邸之威仪复睹,鼓舞惟均。方当庆一人之辰,思霈覃八域之泽,自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以典章则百王攸共,以奇幸则旷古所希。几年抱难言之忧,今而有此丕子,万代垂不拔之基,予敢忘夫一初?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尹淳制进。〉
赏赍都监诸臣有差。
3月17日
○辛亥,时,敕行归至凤山郡,上使昭德以刀自刺几殊,伴送使驰闻,大臣馆伴诸堂请对入侍,遣承旨郑羽良为问慰使,往探事情。羽良驰到问之,彼皆讳不言,遂厚赠通官刘万权,乃书示曰:“尔国无干此事。”
○是日因赦,而有徒流放释之命。左议政金在鲁请禁徒配之近于其家者,上曰:“当视京国远近,何必论其家耶?”
3月18日
○壬子,上诣私亲淑嫔庙展谒。驾回,望路左高阁问之,乃耆老所灵寿阁也,遂命历瞻。奉朝贺闵镇远、判府事李台佐祇迎洞口。上御耆社大厅,时,原任大臣及诸承旨玉堂入侍。上问灵寿阁当拜耶,诸臣议不一,上曰:“宗簿寺璇源阁有肃拜之礼,是阁奉御帖,不可不拜。”由夹门入,行四拜于阁庭,诸臣亦四拜。上坐阁内前轩,命奉出御帖柜,镇远、台佐以耆社臣,立于阁内。上出帖敬玩,俯伏感涕,语诸臣曰:“先朝于己亥,有感于太祖盛迹将泯之语,而即允群请,予尝笑古帝王之贪生引年,而若能追踵两朝故事,元良继景庙而写帖,则荣幸极矣。”右议政宋寅明以《无逸》永年之道勉之,上嘉纳。还御大厅,取阅己亥耆社庆会帖,见帖首有肃庙御制七律,怆然久之,命史官李成中写进,又阅耆社先生案,仍教曰:“耆社臣明日当宣酝于便殿,耆老大臣中,有子经侍从者,各率一子入侍。”
○都承旨尹惠教等启言:“伏见金吾放未放判辞,如孙荆佐之与镜、俭会议交通小札,金世润之越海从逆给马有翼,李征之以贼征傔从,通谋贼晟,朴景淳之以弘寿妻娚,约会世弘,尹相靖、尹相宪之结连麟、昈,传说贼关,车世征之以道昌甥侄,传给谚札,金沃之以贼烨姑夫,为梦贼卵育者,或出陆或量移或减等或叙用,大违法意。此类之当初酌处,已是失刑,何可混入于赦令,使惩讨不严,而堤防益坏耶?”不从。
3月19日
○癸丑,夜,流星出东井星下,入乾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引见耆社臣奉朝贺闵镇远、判府事李台佐、知事李箕翊于熙政堂。上以《五礼仪》《享老仪》,有群老扶杖入,赞者请兴之节,命两大臣各使其子扶入,李箕翊则令掖隶扶入。于是,镇远之子亨洙、台佐之子宗城,各扶其父,升阶至户,命勿曲拜,上降椅立俟。三臣入就位,上始升椅坐,慰谕款接,仍宣酝。两大臣一爵之后,各使其子代飮。承旨洪景辅曰:“今日乃盛举。二大臣之子,既同入,请别赐一杯。”上命取两爵,使之对飮以释憾曰:“何为相哄耶?”宗城醉曰:“亨洙之父,与臣父同入耆社,臣父即其父。渠疏有讥臣父语,是不肖子也。”于是,以彼党此党,互斥用权,不肯相下,而宗城业已醉甚不能飮,遂命扶出,命亨洙并飮两爵曰:“一爵代宗城飮之。”亨洙难之。上命镇远劝之,镇远曰:“臣本嗜酒,臣当代臣子飮之。”亨洙不得已尽飮二杯。临罢,上命镇远、台佐,进立椅前,握手慰谕,仍赐以文皮,并及箕翊。三臣退出,上又降椅送之。行司直李宜晩疏言,老病不可登对,上批以扶入何伤,宜晩遂追入。上慰谕宣酝,赐皮并如初。又命己亥耆社诸臣子与孙在仕籍者,各加一资,资穷者赐儿马。
○宪府〈掌令李光运。〉申前启又启,请还收闵允昌、尹志、申润廷、朴景淳出陆,金圣泽、申正模、尹相靖、尹相宪量移,黄翼再全释之命,不从。
○校理吴彦胄、副校理李周镇上札,以新行册礼,宜勉一初之政,历拜灵阁,宜思祈永之道,末又请还收鞫狱罪人因赦蒙宥者,上嘉纳之。末陈事,不从。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以李宗城、闵亨洙两人前席失仪,请并重推,上不从。寅明言:“李锡杓之疏,言多狂愚,意则可取,而攻斥锡杓者,至以为救李夏宅,此则抑勒之言也。今者国有大庆,特解补外何如?”上曰:“其疏大体则是矣,所言大臣事非矣。既命乘驲之任,今又经大霈,予亦欲宥,而被斥大臣,方复出城,姑不可解矣。”豊原君赵显命曰:“臣常以开言路为治国第一务,而李锡杓所言大臣事,一笔句断,其父子未免惨劾,然大体论上躬阙失,朝廷过愆,多是人所难言。大臣方请召还,而臣则谓劈破攻锡杓者,急于召还矣。李潝之疏,实为世道之害,殆近一言丧邦。殿下欲为万世开太平,必痛斥此等人而后可。”上是之。显命曰:“少年新进,攻斥荡平,不是异事。臣等屡经杀戮,故为此荡平之论,而即今老少论,其气稍薾然矣。”上曰:“不犹愈于杀戮乎?”寅明曰:“不过五六十年,薾然无振起之望矣。”左议政金在鲁曰:“正卿以上,殁后赐谥,乃国典,而向者故大臣李健命、赵泰采复官后,尚未复谥。曾因故相臣洪致中奏命行,而因循未举。谥诰尚在其家,今不必更宣,只令复谥好矣。”上默然良久曰:“右相之意何如?”寅明曰:“既复议政官,则复谥或更谥何害?”上从之。掌令李光运申前启,不允。
3月21日
○乙卯,以赵最寿为大司宪,李宗城为大司谏,朴弼琦为执义,李台征为掌令,郑亨复为持平,李周镇为献纳,洪昌汉、沈䥃[1]为正言,权爀为应教,尹就咸为辅德,赵汉纬为承旨,闵亨洙为副校理,洪景辅序陞都承旨。
○命召大提学尹淳,试士泮宫,三月上旬别制也。进士李奎采居首,命直赴殿试。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22日
○丙辰,以李宗城为副提学,洪圣辅为大司谏,赵明泽为应教,李命坤为持平,李光跻、金汉喆为正言,林象元为说书。
○右赞成郑齐斗上疏言,身带少师,而病伏草莽,乞被阙礼之罪。末引周公无疆惟恤奈何不敬之语,申申进戒,又曰:
往年之事,尚堪言乎,小毖之戒,其可追乎?殿下于此,必衋然而伤,惕然而警,宜重加戒愼,内而克正阿保之任,外而克重宾傅之责,左右前后,罔非正人,无有邪气干其间,以之保佑无疆焉。
上嘉纳之。其云往年事,即指戊申仲冬宫婢埋凶之变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行召对。侍读官沈星镇曰:“我朝礼遇士夫,决杖不加于侍从,盖为近君,而且以养廉耻也。近因朴师昌事,始创此制,恐非古规。”上曰:“国家用法,何间于远臣近臣?侍从之臣,于粜政则否,滥率则杖,即旧制,非今创行。国法独施于武荫可乎?”
3月23日
○丁巳,上行召对。讲《纲目》《唐玄宗纪》,上谕讲官曰:“尧、舜率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率天下以暴,而民从之。玄宗则以诞妄率天下,天下安得不争尚诞妄乎?殷高宗思贤,故梦良弼;玄宗思长生,故梦玄元,政可鉴戒也。”
3月24日
○戊午,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宋寅明曰:“近所谓公议,臣未敢知,而若有枉法循私者,则必加警责,然后群臣知所畏矣。”上曰:“日昨赵显命峻斥李潝,而吏曹参议朴师正即拟潝于谏长,何敢若是?”命推师正。、寅明言市民之弊曰:“该曹凡有需索,市民急于免罪,奚暇计价,不得不收敛于众,厚价贸纳,而该曹乃以轻价塞责,由是民不能堪矣。”上命自今可以匠造者,自尚方供进,勿责市民也。左参赞赵显命言:“向日,相请荡涤沃川郡火烧大同布,而大关后弊,宜寝成命。”上以大臣所奏难之,显命曰:“然则监官色吏宜刑配,以惩后。”上从之。上以兵曹判书李箕镇新自北藩来,问北路民事,箕镇言:“己酉之灾,特遣御史,赈救北民,免于沟壑,至今感祝。当臣到任也,民人欲以其时别谕,刻石而传后,臣即许之矣。”〈史臣曰:宋璟人臣也,犹耻广州之立碑,箕镇乃以立石颂德事,陈于上前,盖惧前日执滞之教,首陈容悦之言也。〉 ○行召对。
3月25日
○己未,夜,流星出匏瓜星下,入乾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
○黜补应教尹心衡宝城郡守,校理兪健基金化县监,修撰宋征启兔山县监,副修撰尹敬龙高山察访,金相奭木川县监。时,上将行昼讲,副校理闵亨洙以其亲病,陈疏径出,牌招他玉堂,皆再违不进,故有是命。
○宪府申前启,不允。
3月26日
○庚申,世子傅、宾客,行相见。礼讫,上御养正阁,命奉朝贺李光佐、判府事李台佐、徐命均及世子傅金在鲁入侍,上与世子同见。光佐请以格致诚正之学,身先教之,使世子视效成就,台佐以祖宗精一之传勉焉,上并嘉纳。
○正言李光跻上疏言:
两臣之只令复官,不许赠谥,可见弦韦之圣意,而日昨左揆猝然陈请,圣上之俯询右揆,盖出审愼,而右揆仰对,视若循例,语欠别白,终使积年靳持之处分,未免一言而挠夺,窃为两大僚惜之。宜更加商量,博询大臣而处之。
又言:
铨长之一日三违,到阙外微禀,仰恃恩眷,太涉慢蹇,宜施谴罢。李宗城、闵亨洙过飮恩杯,互加喧争,不可不略施规警。上敕之自刎,系是变怪,伴送使宜罢其职。
时,吏曹判书李瑜为承面谕,随牌诣阙外,引疾径退,故台疏及之。批曰:“首陈事,当初靳许,今者许施,俱有意矣。政官既有实病,此请过矣。李宗城、闵亨洙事,业谕右相矣。”
○正言金圣铎上疏,请益懋正心之学,益讲保民之政,益崇节俭,益明礼教,为贻谟圣嗣之道。中言士林党论之弊,以为各尊所尊,各私所好,以圣庑从祀之典,为党论胜负之决,撼动官府,假手逞毒。如醴泉、咸昌儒生之或被刑杖,或见囚系,即世道之一大变也。上优批。
3月27日
○辛酉,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辨李光跻疏曰:
臣于彼此时论,如非名义截然处,则人虽认为高节,臣固视以弥文。况此复官之论,初发于臣,既曰无罪而复官,则法应得谥,而严于此事者,宜其不快于臣言。
批以既已复官,此特末节,务为高节之斥,卿何撕捱高节云云?盖用寅明札中语也。
○庆尚道开宁县有牛生一身两头,四目四口。
3月28日
○壬戌,正言李光跻引避言:“当初圣教有曰:‘赠谥则过矣。’又曰:‘若谓尽分之忠则过矣。’末又以赐谥事勿论为教。圣心坚定如金石,今者挠夺,一何容易也?至于右揆,则拘于僚相之发端,两下为说,殊欠别白。夫义理之辨,人心所同,岂必高节而后,可以论此?大臣之看作弥文,臣未知其何说也。”批曰:“十九下教,既详尽。复谥之始靳终许,各有弦韦,则若是断断何也?”
○左议政金在鲁札辨台疏曰:
臣既明知典例事理之当然,先与僚相议,亦不以为不可,故敢为陈禀。台言至此,实是意外。
上以业谕右相为批。后又上札曰:
今以其避辞中,凭借圣教观之,其意所在,略可揣知。无或以两大臣当日之事,谓歉于忠字之谥欤?此殆向来凶贼辈,指联札代理为逆之说,何其与己酉伸枉复爵之圣意,反盭之甚也?
上优批之。
○判中枢府事李台佐上疏乞致仕,许之,手书答曰:
:以礼使臣,圣人所训;情志相孚,君臣所贵,特许以遂昔约。
3月29日
○癸亥,以李春跻为大司谏,郑羽良为吏曹参议,擢闵亨洙为承旨,李台佐为奉朝贺,李以济为掌令,黄尚老为持平,金尚鲁为正言,南泰良为校理,李喆辅为修撰,闵思渊为咸镜南道兵使。
○掌令李光运处置李光跻曰:“两大臣官秩之追复,实出愍忠之圣意,异论无敢或间,则复谥即次第事耳。日者因大臣陈达,即赐允许,实据应行之典。况顷岁筵教,即以联札为光明正大,则今循例复谥,孰敢有异议,而李光跻忽地挺身,既疏又避,必欲沮遏而后已,复袭惨刻之馀论,欲下党伐之毒手,不可例递而止。宜罢职不叙。”上下谕曰:“复谥不过循例举行,而先靳后许,略示弦韦,则李光跻之有若高节,讥斥大臣,亦极无严,而李光运则挟杂私意,多费辞气,敢售往日之习,亦极肆然。并罢职,以砺无惮逞憾之辈。”
3月30日
○甲子,昧爽下霜。
○敕使还渡江去。上敕照德性躁挟,副敕什家保浮浪多气,倚宗室之势,两人不相能,家丁辈从以交煽。照德恨甚,遂自刎几死,其家丁一人亦自刎死。照德既苏就道,及至其国,两人交讼,发受赠等阴事,淸皇怒甚,并革其职,仍移咨我国,悉罢密赠求请等例礼单,依《前》咨减半。
夏四月
4月1日
○朔乙丑,以赵明泽为副应教,郑亨复为修撰。
4月3日
○丁卯,上行夏享于太庙。前一日,驾诣省牲,入斋殿,时至,行事如礼。
4月4日
○戊辰,进士李海老等上疏言,李麟至诬辱两先正,请亟举从祀之典,严讨麟至之罪。末又论金圣铎疏语,阴秘凶狡,宜早加堤防,明示斥绝。批曰:“为先正一疏洞陈可矣,何辞语之不择至此也?为诸生慨然。”
○黄海道谷山府四十七家火,命本道顾恤。
4月5日
○己巳,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补外五儒臣中,尹心衡则以其叔父凤朝事,惶恐不仕。盖凤朝所遭,虽不幸,既非手犯,且过一纪,似当疏通。凤朝若蒙叙,则心衡无可引矣。”上曰:“李师命未复官时,其弟颐命尝从仕。尹心衡何可以其叔故,引义乎?尹凤朝事,予不免前后挠攘,言之可愧。往事虽不索言,此等处宜严,故尚靳收叙矣。”右议政宋寅明以为,在鲁所达,事体未安。豊原君赵显命亦以为失言,在鲁遂止之。
○以黄梓为副应教,李周镇为副修撰,兪最基为副校理,李广道为献纳,全光右水使成殷锡陞嘉善,以前任碧潼时,筑城及治绩也。
○行召对。
○知中枢府事尹淳留疏还鄕,其略曰:
臣于近日复谥事,深有所慨惋者。盖当己酉八月处分时,臣历陈其一夜之间,三变举措,其心既不纯于庭请,亦不纯于联札云,则圣教以臣言为是。夫今日所复之谥,即乙巳所谓四忠之忠臣。未知不纯于君上者,果可以为忠乎?噫!此实关系天经地义,当日处分之不复祠谥,盖谓当事不尽分,而既又形诸命题,守如金石,为群下所钦叹久矣。岂知八年坚持之圣心,乃反猝然挠夺于片言之间,将见继起之论,益无所顾忌也。如臣平日之显斥其非忠者,乃诿以告退,不一言违覆,则不但负殿下也,亦负夙心也。噫!三变之为无理,可质天地,况其时札上之后,曾不崇朝,未及承批,而忽复随人疾入,仆仆引罪,恳请还收,至三至四,竟至于收回而后乃出。噫!此事何等至重,而倏忽变化,判若二人,其于联札,岂不相反,而犹至今冒上札之名,有若守一义死生以之者然,此而不论,何能令为人臣,反复无纯心者知惧焉?临行耿耿,流涕言之。伏愿深留意于正名、系缨之义,亟收复谥之命焉。
又请师傅、宾客、春坊官,分日入侍于东宫,且勉以身教之,贻谟圣子。上批缕缕有曰:“予于时象,所执已固,虽复许谥,岂更设祠?其时靳复,非特因卿言,予亦有谕示其弦韦矣。今过几年,因相奏许施,何挠攘之有哉?末陈此事,若决去就,亦太过。亟回入城,俟我来待之教。”淳,游之弟也。能文词以善书,名一世。辛壬后,历显仕,持淸议,为镜、梦所摈,居鄕不仕。丁未初,首主文盟,擢长东铨,而又不与荡平,合被人倾轧,又归鄕时,迫严命入朝,人或病其进退无义,至是决归。
4月6日
○庚午,行召对。
4月7日
○辛未,行召对。
4月8日
○壬申,夜,月犯轩辕右角星。
○奉朝贺李台佐谢恩,上引见慰谕。台佐以保啬圣躬,勤勉圣学,教养圣嗣仰勉,上嘉纳。
○进香使洛昌君樘等复命,上引见,问彼中事情。
4月9日
○癸酉,以李瑜为右参赞,赵显命为吏曹判书,金尚星为大司谏,兪拓基为副提学,朴弼载为持平,沈䥃[1]为正言,郑俊一为说书。
○上行召对。时,李瑜遭言,递铨职,赵显命代之,闻命即出郊,盖以勋戚,辞权要也。筵臣请重推显命,促令入来。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盛辨尹淳之疏曰:
辛丑代理之教,再降于数日之内,殿下新陞储位,危言煽动,当国大臣,一摇足一转喉,辄以机阱相待,此诚千古所未有至艰之会也。虽忠如周公,智如孔明,亦无奈何。惟当徐察其心,以恕其迹。夫所谓三变,非变也,一也。即位初元,遽欲释务,则咸造齐吁,固请反汗,臣分之所当然。及夫末后批旨,可泣豚鱼,至以殿下与左右较对,则其可徒循常节,不体恳迫之教,任他国事之无畔涯乎?此大臣所以黾勉奉承,而庭吁之举,不期停而自停者也。翌日联札之批未下,而引接之命遽降,此何等非常之举,而任辅相者,其可退坐傍观,不思亲奉处分乎?累日求对之馀,始获入瞻天颜,则复伸忧遑之情,尚冀还寝前命者,亦臣道人情之不容已。夫其心纯,则层节虽多,不害为纯。况庭吁札陈,或争或承,均出于苦心血诚,只欲使宗国安泰,则纯于国者,非忠而何?惟彼乘机阙嚂之徒,全无顾畏,敢以联札,代理目之曰逆,虽有心知其言之犯分者,而无能一辞自异,卒之骈驱凶祸,而宗国亦几乎不保。圣上临御,洞烛冤诬复官赐谥,愍典备举,而曾未周岁,反案追夺,其所为罪,亦以联札也。逮经戊申逆变,圣鉴昭察,遂以联札为不可罪,而特复两大臣之官爵,向之所执而为大案者,于是脱空,则又乃创出别般义理,以三变不纯为言,是诸大臣之罪,不在于联札,而乃在于不纯守一道也。设令伊时,大臣初无一言争难于备忘之下,后又力请代理于登对之际,则如重臣者,其果许之以纯心尽分之忠欤?且寻常论人之谥,谓之忠字太过,未或不可,而若大臣当日之死,关系至大,非忠则逆,非逆则忠。既以为非逆,而许其复官,又以为非忠而恶其复谥,欲置之于非忠非逆之间,天下安有如许义理?若以私义言之,庭吁时唯诺者臣也,登对时随入者臣也,议谥时主掌者臣也。惶怖震越,不特为目下被斥而已。
上答以往遭时象怪骇之时,互作义理,受困多矣。己酉闭阁,盖由此也。洞谕之后,犹作机关,龂龂不已,此何分义?于卿无毫分撕捱之端。
○上引见全光监司尹得和。语及朴师洙任关西时事,上曰:“卿曾为师洙管下,不必问之,而虽曰尽力,予则以为有弊矣。”得和曰:“臣于赴湾,圣教勉以宽字,故臣言诸师洙,师洙以为然。世以师洙为多杀,而其为海伯时,固生梗矣。及按关西,守法不挠,故不悦者多造谤尔。”上曰:“予于师洙,常以三至投杼为戒,而其簿书之间,犹有过刻,递罢守令之启,或谓望之不似人,守令亦人耳,岂可迫切如是乎?”得和曰:“师洙若有贪污,必为薤粉。”上曰:“既自律己,虽怨何害?”仍戒得和曰:“道臣、守令要誉之弊,皆从好名中出来矣。”
4月10日
○甲戌,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以尹淳留疏下鄕,请谴罢,上从之。上历举近日大臣以为:“沈寿贤有所守,贲育不能夺,予欲赐几杖而任之,忽为南泰齐所侵斥,不克究用。闵镇远、李光佐之许休,予非乐为,然非此举,朝象必不如今日矣。李台佐则向国镇物之量,当为诸大臣中第一,赵文命、赵泰亿、洪致中皆不免尽瘁而死,思之怆然。”
○行召对。
○以金取鲁为判义禁府事,金若鲁为大司谏,金潍为承旨。
4月11日
○乙亥,亲试文臣,讲经于宣政殿。上问右议政宋寅明曰:“卿以尹淳疏为何如?”寅明曰:“此乃流来之议论,非别般创出语也。”上曰:“淳恐予有所挠攘而然,而大界限处,予岂不坚守耶?”盖指金、李两大臣也。
○以柳万重为承旨。
4月12日
○丙子,第四翁主夭。翁主患疹,疾剧,医官奏以闾阎儿有疾,则移避亲族家之规。上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宗臣家,若有幼子,不欲送之。”至是,晓出送密昌君家,才到禁卫营门前,陨命。右议政宋寅明、药房提调赵尚䌹请对言,四翁主夭于唐疹,其在愼护东宫之道,宜移御庆德宫,上从之。
4月13日
○丁丑,以赵锡命为大司宪,金尚星为大司谏。
4月15日
○己卯,右议政宋寅明、户曹判书尹游请对引见,寅明言:“年事丰凶,若消息盈虚,必有循环之理。请依司马光之言,及此稍稔,使诸道收聚赈谷,待年终成册报备局,随多少施赏罚,以备荒岁。”上可之。
○时,判中枢府事金兴庆在江外,累疏不来。至是,上又命。都承旨传谕,敦勉偕入,兴庆即入城胥命。上促令入侍,恳谕使留京,兴庆不得已承命。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言,禁府都事赵景彬投状辱臣,请照法勘处。上命投配景彬。初,宋氏单寒无势,宋正明兄弟,深交赵泰耇一家,诸赵力为之吹嘘。及寅明致位,主论荡平,揽一国权柄,而赵氏则零落衰替,往往反附于宋氏。然诸赵犹轻视宋氏,辄为吾家所树立。景彬即泰一之子,泰亿之从子也。喜言论,性甚狷隘,与宋氏积相失,目见寅明当国作用,恶之益甚。及是,寅明以景彬故,是戊申州牧荐,累请收用,至推政官,则景彬益羞恨,及拜禁府都事,投不仕状,有曰:“大臣伎俩,专在于机关权数,掩蔽上下,敲撼铨地,排布党与,兜揽权力,倾夺馀利,忽及此身,以至三百年粹白之世族,猝被权宰之吹嘘笼羃,实有蒙不洁,挞于市之愧。”寅明见之大怒,遂札陈请罪。
4月16日
○庚辰,以李德寿为弘文馆提学,兪拓基为艺文馆提学,徐命彬为副提学,洪昌汉为正言,赵翼命为承旨。
○正言沈䥃[1]上疏曰:
殿下所以许复两人之谥者,出于何名也?若以两人为忠,则初岂有不可谓忠之教,而建院赐谥勿论之命,便作百世昭揭之案,岂知忽焉变改,便归弁髦乎?况此至重之事,一变于乙巳,再变于丁未,三变于己酉,四变于今日复谥而极矣。前后挠攘,有若都无所主张,如此而尚可以服人心,而垂后世耶?其流之弊,将无以使为人臣怀贰心者,一分知惧,终至于乱贼肆行,国不能竞耳。至于相臣之札,实无伦脊。其曰:“察其心恕其迹,三变非变也,一也。”此何说也?所谓三变之实状,万人睹焉,百代传之,非可诬也。变者曰非变,固为无理,况可曰一乎?殿下尝引伊、周之事下教矣。“无此心而私意参错于其间,此乃将心。”此教洞澈,皦若日星。臣未知大臣果能保四人之心如伊、周否乎,不然,虽无三变之迹,其心固可诛也。况其一夜之间,反复闪幻,判如霄壤,乌见其所谓一者哉?今乃捏合三段,强名为一者,亦何异于指白,而为黑耶?其曰:“即位初元,遽欲释务,则咸造齐吁,固请反汗,臣分之所当然。”此以争执为至当底道理也。又曰:“末后批旨,可泣豚鱼,其可徒循常节,不体恳迫之教,任国事之无畔涯乎?”此以奉承为至当底道理也。既云不循常节,奉承备忘云,则又何以随人求对,请寝前命乎?一夜之间,国事之无畔涯者,非有所底定也,不循常节,奉承备忘之苦心血诚,果何在乎?迹之三变,而其心之不一,明若观火,不一则贰,理所固然。人臣而有贰心,可得以为忠乎否乎?具瞻之地,论议如此,臣实伤痛焉。
上下谕曰:“己酉下教之后,联札之事,判若二事,复谥不过循例。李光跻处分之后,何敢若此,而语斥大臣,右袒过激,事体分义,俱极寒心。噫!予虽不明,岂可顾藉两臣,欲为褒忠乎?往事闻愈痛心,而若是作机关者,此何意乎?原疏给之,䥃[1]递差。”
4月17日
○辛巳,平安道幼学桂万长等上疏,请龙川义兵将李立配食于安州忠愍祠,令该曹禀处。
4月18日
○壬午,以李廷济为汉城府判尹,李箕镇为大司成,金尚迪、韩亿增为正言,赵明泽为司谏,金时粲为说书。
○上行召对。检讨官李周镇言赵景彬不仕状,僇辱大臣,罔有纪极,仍奏其措语,且曰:“景彬自戊申后,不着帽从仕,盖积憾于右相诸人也。丁未以后,圣上委任今右相及赵文命、洪致中,臣父㙫托以调剂之责,诸臣今几尽亡,只馀右相一人,形势孤单,彼此峻论者,益无畏忌。盖右相,即今同事之人,只是赵显命、朴师洙若而人,其外年少辈,几尽为峻论,而右相多得谤于少辈,故景彬乘此时,肆为诬辱,以权势党与,人主所恶闻,故为此谗间之计矣。”上曰:“今闻所达,赵景彬极为巧僭。然虽有百景彬,予岂挠惑哉?”上仍及复谥事,缕缕万馀言,上教有曰:“己酉闭阁前,则疑联札代理,如教文中,意者不足怪也。闭阁之后,虽无十九下教,自可晓然。尹淳之言,乃是经常之论,初欲听施,虑生葛藤而止矣。辛丑事,假使予为其时大臣,亦当请代理,而人未必皆善。自古于此等事,或有甚麿意者,只以末梢观之,事业光明者,真个纯忠也。煞费造化机权,为楚为赵,非为三宗血脉者,逆也。略有机术,事有未尽,而心则为国者,非逆也。人固有虽非逆,而非尽分之忠者;亦有虽非忠,而不可谓逆者今则互以忠逆为言不可矣。予既定界限,卞其逆与非逆,复官者谓非逆也。或有以未伸两人,并谓非逆者,此则非矣。予有所守,异于前日之挠攘。今虽复谥,岂复建祠,半夜下教之意,亦岂变改耶?大抵辛丑事,初头庭请争执,道理当然,以其末梢事观之,可谓诈伪,而庭请若蒙允从,则何以知其诈伪耶?庭请联札,虽曰一心,随入于赵泰耇请对时者,甚可怪矣。然其时大臣,若尽鱼肉,则国将何如?”上仍厉声曰:“戊申逆变,从何出乎?皇兄及予,皆为彼此怪恶之辈所卖矣。负我皇兄,以彼为忠,故酿成戊申之变,己酉下教后,皆当廓然忘之矣。予岂以此两人为我,而有顾惜之心哉?若谓予以此为忠,则末弊将至何境?诚为寒心。己酉闭阁,去年下教后,今日廷臣,安敢如是?既不当以联札,龂龂不舍,又不当为伸雪两人之请矣。尹淳涕泣陈之之语,有若予伸雪逆贼者然,观听岂不骇哉?沈䥃[1]之疏,予以为沈判府之子,亦如此乎云矣。己酉乙卯下教之后,犹以此为义理,而持之不舍者,非臣子也。辛壬戊申之人,岂自初皆是枭獍也?只是过激之弊也。”
○前县监李重泰等上疏言:
周室有泰伯、虞仲,我朝有让宁、孝宁,此所以夫子发至德之称,而肃庙建至德之祠者也。然而夫子之称泰伯也,淸权之褒,并及于虞仲;肃庙之祠让宁也,表显之举,独漏于孝宁,致使双成之德,尚欠并美之举。请命有司,建祠赐额,罔俾专美于有周。
批以庙堂禀处。
4月19日
○癸未,左议政金在鲁上疏自辨曰:
臣于前札,固不忍追提往事,戚我圣上,而人既历陈,不得不对辨矣。噫!臣下之于君上,初以其可争而争之,后以其可从而从之者,自古何限?虽以挽近言之,乙酉传禅之教,终必缴还,而丁酉代理之举,直请奉行者,诚以时有不同,势有不容已也。若使代理之举,实关逆顺大防,则乙酉苦争之臣僚,何独至丁酉,而无一辞乎?庭吁札陈之,或争或承,事理较然。无可为罪,则乃以登对时,请寝为一案,臣未知其心之所恶,果在于奉承乎,抑在于收还乎。夫连日阻对,始得入见,便是一初,其可不从头更理,尚冀还寝,而倘或筵中下教,恻怛恳迫,一如前夕之批,则亦必涕泣奉承而退矣。事会之倏错更变,特遭値之不幸,大臣随事委曲,各循其当然之则,均之出于苦心血诚。设令古之大贤,当此境界,恐无他道,而卒以是骈罹奇祸,身殉国家之厄运,此所以舆儓妇孺,莫不怜悲者也。臣之前札所谓,非变也,一也者,正以事会,虽値错变,而若其为宗国苦心血诚,贯乎一而无变也。圣贤论人,观其心而恕其迹者,斑斑往牒。何尝如党人之不问其心与时之如何,惟以罗织芟伐,为快也哉?噫!辛丑以来,捏罪诸大臣者,辄以联札代理,驱之于逆,圣明临御,即伸其冤,快洗其案,而第一种胁持之言,有以阴启殿下嫌避之心,既不免随时挠改,又不欲洞辨源头,君臣之分,几乎斁晦。逮至己酉,自上历变既多,察理愈熟,丕惟曰联札不可罪,诸臣随而雷同,至或许之以光明正大。于是乎两大臣官爵始复,而国是似若稍定矣。今观头势,不但恶其复谥,并与前日复官,而深怀不满,甚至人臣贰心之斥,恰是原初凶贼辈驱之于逆,一般语意。所谓贰心,谓其贰于何地?急于求罪,全不择言之至此,良可骇也。且殿下几年忍痛,以至闭阁自责,仅得感回,廷臣粗定时象,而乃反貌从心违,不肯帖息,依旧藏蓄,随处发露,此莫非殿下辞令之间,惮于分晓,终欠磊落,有以致之也。
答曰:“前批已谕,前席洞谕。喜事辈之事,何足挂齿?”
○冬至兼谢恩正使骊善君壆、副使李德寿、书状官具宅奎复命,上引见之。
○行召对。
4月20日
○甲申,行册礼庆科庭试于春塘台,取曺夏望等十五人。时,上命揭汉群臣贺长乐宫成表,举子多以《纲目》本解制呈,或有以孝养上皇之意制呈者。盖以年前上寿长乐宫赋,以孝养东朝制呈者得中,故有此效尤。然长乐宫成,明在朱子之《纲》,则举子之强生别意,可谓浇薄,而试官乃以所制不一,难于取舍启禀,上命两取之。既出榜,上御宣政殿,引见诸试官,以榜中少鄕人,命行后庭试。盖榜有鄕贯四人,而谓无遐鄕,要广同庆之意,前未有也。宋寅明以大臣主试,而不能争,识者忧之。
4月21日
○乙酉,以尹汲为司谏,洪重一、宋瓆为正言。
4月22日
○丙戌,移御庆德宫,慈殿先发,大驾次之,东宫又次之。戊申后近十年,始见鹤驾威仪,观者为之悲喜。时,上从弘化门出,而香室官奉仪轨、彩舆,由敦化门行,相値于笆子廛桥,上下辇而立,命仪轨、彩舆先发,诸臣或以为不然,上不从曰:“灵寿御帖,已行拜礼,则香室、祝式,何间于御帖?且近来伦彝不明,下凌上替。予之为此,欲使一世之人,咸知千乘之尊,亦有终屈之处,而益知事上之义也。”
○以敦义门逼近于庆德宫,多人马喧聒之弊,兵曹启请封闭,只于每日京营库供上时,门部将请出门钥,乍开旋闭,盖循前例也。
4月23日
○丁亥,上行昼讲于资政殿,讲《桑柔章》。上谕曰:“三代以后,惟汉以宽大立国,故文、景之际,红腐相仍,而及其亡也,民犹讴吟思之。宋亦仁厚立国,故四海殷富,既亡复兴,一隅南渡,尚保馀业。此皆不刻薄,不聚敛之效也。”
○以金若鲁为大司成。
4月24日
○戊子,中宫殿、贤嫔宫移御庆德宫。
○谏院〈司谏尹汲。〉申前启,不允。又启:“沈䥃[1]以两大臣复谥事,肆然投疏,直驱联札于二心之科。原初以联札为大臣之案,而直逼于不敢言之地者,即镜、梦辈凶言也。镜、梦虽诛,心法犹传,其为国家世道之忧,不可胜言。宜殿下严辞痛斥,以正其罪,而备忘太欠严截,责罚不过特递,此何足以明义理,而戢凶言乎?况以渠处地,尤当畏义含恩,益思报效惩艾,而今乃自甘为负国犯分之人,䥃[1]宜极边远窜。”批曰:“沈䥃[1]所陈,虽可骇,所请过矣。䥃[1]削职。”
○说书金时粲陈疏,径出曰:“臣方就直,始知当与对直之员,即得罪淸议之人。臣不欲兴之周旋者也。”即指弼善申致谨也。疏入,下教曰:“果若此,不特伴直,初何以立身共朝乎?此可谓满腹时象。渠以小臣,不顾饬励之教,乃若是耶?”命罢其职,还给其疏。后,申致谨疏辨曰:
顷以两人伸冤事,略有格正,大为党人之所忌,至以施刑于泰征马推给之人,反构臣于罔测之科,彼以罪死人之亲党,无怪乎视臣若骨怨血仇也。
上例批。
○上行夜对于兴政堂,讲讫宣酝。检村官赵明谦言:“窃闻闾巷传说,或谓自上不能断飮,臣未知虚实,而惟愿惕虑存戒焉。”上曰:“予于渴时,或飮五味子茶,人或疑以烧酒矣。”
4月25日
○己丑,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请以陵直长,改作令窠,差文官以疏滞,上从之。上论及尹淳、沈䥃[1]等事,深以廷臣之更提往事,互相扶抑为忧,右议政宋寅明言:“尹汲之启语,尤极危险,不可不裁抑。”上曰:“尹汲若尽驱半朝廷,则予当罪之。渠不过以口熟者,论一沈䥃[1],故不罪之耳。李秉泰曾:『言逆贼外,不可去姓。』予至今不忘其言,而沈䥃[1]则不欲称两臣,至称两人,此诚非矣。渠若以逆视之,则复官时,何独唯唯,而今乃如是乎?此亦由于无国法也。”在鲁曰:“李光跻避辞,始略露本意,而尹淳疏则深论,故臣不得不对辨,至于沈䥃[1]疏则最非常,故不得不痛辨矣。”上因长吁曰:“酿成戊申之变者谁耶?《勘乱录》序,已有所言,何必更提往事乎?尹淳亦非矣。盖其积受𬺈龁,故决去之时,心所蕴结者尽言之,老成之人,不当如是。”寅明曰:“近日朝着粗安,及是时修政刑,勤民事为急务,至于党论,彼此宜一切相忘,而意外争端复起,止泊无期,只当就目前是非,而处分之而已。”承旨金潍进曰:“尹淳、沈䥃[1]疏,不过各陈平日所见,而至于尹汲启辞中,镜、梦心法一句,便一急书,群情安得不拂郁耶?”修撰赵明谦盛斥潍言,辞说纷然,上以咫尺筵席,互相扶抑,特命两人重推。
○命召弘文提学李德寿,设后庭试于泮宫,取洪启万等十人,命承旨各考其居住以闻。后洪启万、金兑俭以无鄕籍拔去,尹光理、李镇仪并命直赴殿试,馀依节制例给分。
○行昼、夕讲。
○全光道潭阳四十馀户火,又被水灾,命退捧大同,量减军布三分之一。
4月26日
○庚寅,掌令李台征上疏,略曰:
沈䥃[1]之疏,极其无严,削职之罚,失之太宽,何以明大义,而雪馀愤哉?尹淳于己酉筵席,亲承圣谕,既知联札之不可为罪,而今乃愠憾于复谥,又以三变之说,张皇论列,必欲归之于不忠之科,而创出当日所无之圣教,肆然质言于疏章之中,人臣分义,何敢若是?宜并赐重勘。
○持平朴弼载上疏言:
谏院新发沈䥃[1]远窜之启,而语意危僭,即一变书。䥃[1]疏只是推演尹淳三变之说,夫三变之迹,既莫可讳,则不可谓一节之纯者,乃国论之所同然。说者即据其迹,而勘其心于联札之外而已,非指联札而发者也。今谏启之谓,若专咎联札者然,而勒归诸镜、梦心法。自古急于构人者,辄剔抉文字,以为戕人之资斧,而至若求罪于本事言意之外,纳人于恶逆之科,古未之有也。
时,弼载、台征之疏并入,上命并还给其疏,教曰:“前席下教,可谓恳恻,为今臣子,焉敢互相扶抑?极可骇也。”命递两人职。
○左议政金在鲁以朴弼载疏,上札引嫌,答以此非特务胜,分义寒心,业亦处分,何足挂齿?
○以李寿沆为大司谏,赵显命为知经筵,朴㻐为掌令,兪最基为持平,李重新为咸镜南道兵使,金垕为知中枢府事。垕即首医应三之父也。凡医译之为知枢者,必待有功劳,而如垕之滥,曾所未有也。
4月27日
○辛卯,咸镜监司宋成明上疏,请颁赐《小学》书,嘉惠遐土学子,以耸动劝课,而道内文倅,皆令兼教养官,俾管导育之政,文武交差之邑,亦宜申明旧制。令备局禀处。
4月29日
○癸巳,谏院〈大司谏李寿沆。〉申前启,不允,沈䥃[1]事停。宪府〈掌令朴㻐。〉申前启,不允,李麟至事停。
○初,武科殿试规矩,上以柳叶箭二分,骑刍二中,书下矣,开场经日,更命取柳叶箭一中,骑刍一中。命官宋寅明率诸试官请对言:“试记初不载录,今难追考,非所以严科制也。”上从之。寅明仍言:“邦庆以来,同欢之意,岂有涯量,而第一义在于勤恤民隐,整齐朝廷,其次减租蠲税,使民知有邦庆。若夫科举,自有定式,不必以广取为事。”上以为然。
○以李縡为大司宪,黄梓为司谏,李道谦为献纳,金相绅为持平,李显望为正言,郑亨益为礼曹判书,尹游为知经筵。
○进士李楫疏请刊行文纯公朴世采所辑《东儒师友录》,命政院取入。
五月
5月1日
○朔甲午,命别试才,依癸巳年例,择日举行,以有邦庆,慰悦武士也。
○行召对。
5月2日
○乙未,行常参。右议政宋寅明白请沿海邑败船拯劣米,限年荡减,上从之。副修撰李周镇言,掌令朴㻐忽然出去,仍不入来,请递差。上从之。㻐老悖且耳聋,自停李麟至之启,深惧时人之议,已及左相,白他事误认以斥己,遂走出阙门,脱弃袍帽,索马甚急,驰归其家,下吏莫不怪之。罢对之后,始知其由,一世传笑。
○行昼、夕讲。
5月3日
○丙申,上行夜对。以日热,命进定昼讲时刻于辰正为例。
5月4日
○丁酉,上行召对。时,吏曹判书赵显命闻有严教入城,胥命于金吾门外,脱帽席藁,终日露伏。上促令入听面谕,至四五,终不承命。上下教切责,特罢其职,命禁府拿问,从日前左右相之请拿也。其翌日,判义禁金取鲁奏曰:“冢宰,大臣之亚也。贾谊以束缚系绁,非待大臣之道。重臣辞职,至于拿处,恐未得宜。”后五日,始命放送。
5月5日
○戊戌,行昼讲夕讲。
○都承旨洪景辅上疏,论复谥事曰:
近日,朝廷以复谥事,作一大争端,臣之所忧,不在于是,而在于圣志之不诚。殿下如以两臣为忠,则当其复官之时,即复谥可也;如不以为忠,则不可以官爵之已复,而并复其不当复之谥也。忠与不忠,自有定质,八年之间,曾无加损,而初何为而只复其官,又何为而并复其谥?当己酉处分之时,殿下之所以商量于官谥复不复之分数者,若只出于镇定彼此,而初非一定之案,则是欺当日之诸臣也,不诚孰甚焉?及今日复谥之时,又以为既许复官,亦多滥谥,何必持难于节目间事云尔,则是不过勉副一边之心,而于复之者,不足为幸也,亦不免不诚也。殿下操一世与夺之柄,任百代是非之责,忠则曰忠,非忠则曰非忠,可复则复,不可复则不复,惟当深究义理,明定处分,而不此之为,乃反前后挠夺,左右牵挛,徒见其苟且弥缝之归,未闻有洒落光明之美。噫!殿下如此,则大臣之不记前议,两下为说,又何怪也?臣于己酉一疏,历论前后处分之不诚,而殿下责之以不信君父。其后八年之久,持之如金石,臣诚仰圣志之坚定,而愧愚臣之过虑矣。岂料今日,复有此纷纭也?
批曰:“前后处分,意俱在也。虽然,所勉是矣,当加勉焉。”
○谏院申前启,不允。
5月6日
○己亥,以宋真明为吏曹判书,李瑜为刑曹判书。
○平安道义州民家火,六人烧死,博川郡又火,延烧一里,灰烬颓压者,一百三十三家,而二人烧死,牛马鸡犬皆烂毙,令本道顾恤。
5月7日
○庚子,上行召对。检讨官赵明谦言:“柳俨虽不以学问自处,行检过人,事亲至孝,而李硕臣乃以戊申乱离,弃其母妻为言,宜俨之不欲仕也。”上曰:“柳俨守正之人,故见嫉于人。”〈史臣曰:柳俨洪阳之事,万口皆传,而明谦忍能对君父为此言乎?盖利之所在,不暇顾也。〉
○正言洪重一上疏,略曰:
近以复谥事,朝象纷闹,止泊无期。噫!玆事是非,殿下所以劈析裁量,作为定案,可谓煞费心力,明示弦韦矣。八年于玆,朝廷之上,争端稍息;搢绅之间,祸心稍平,亦可谓食其效矣。今忽一朝挠夺,容易变改,殿下每以作为机关为责,相臣又以戚我圣心为罪。臣未知今日之机关启之者谁也,忽地发端,挠我金石之圣心者启之乎?随事应变,略陈素秉之言议者启之乎?两臣者三变之说,非今日创为,而殿下所以处此三变之说者,曾于右相重宰之言嘉纳之矣。又于己酉处分时,只许复官,不复其谥,可见圣心之明立界限,而今日所争,亦非别事。似伏闻,筵教以尹淳之言为是,则何独于沈䥃[1]之推演为说,旨同而语详者,谴罚之骤加,而首事起闹之相臣,则犹恐其或伤,甘心乐祸之台臣,则未尝有薄罚,处分之顚倒,殆甚于销刻;扶抑之偏系,不啻若渊膝。若是而定国是服人心,非臣之攸闻也。相臣又以沈䥃[1]疏中两人一句语,为貌从心违之案,而殿下深纳其言,为䥃[1]之罪。相臣前日之札,混举名在丹书之人,谓之以诸大臣,而独于䥃[1]以称两人声罪,果可成说乎?
批曰:“下教之后,此非若是务胜者。沈䥃[1]以复官大臣,只称两人,大臣所达乌可已也?扶沈䥃[1]讥大臣,此何道理?”翌日,左议政金在鲁上札对辨曰:
苟圣明真以复谥为当然,则亦宜明言复谥之所以当然,使一世咸知圣意素定,争闹者庶几帖息,而今乃不然,姑欲以两可之说,糊涂而弥缝之,致令义理,无所归宿,层生之论,无所顾沮,求以息闹,而适以召闹,臣愚窃恐殿下枉费经营之力,而终无镇定之效也。臣之以此受困于人,凡几度矣。至于今日台疏,首尾操切,专在于臣,责臣以首事起闹,讥圣上以犹恐或伤,隐然有请罪之意,又摘臣札中诸大臣三字,为臣之罪,尤不满一哂也。
批曰:“此非角胜大臣,乃角胜君父也。顷者下教,可谓洞谕,为今之臣,其当澟然,何敢若是?虽欲务胜,其君在,焉敢快意?”
5月8日
○辛丑,上行召对。讲《纲目》,至牛、李分党事,上多慨叹朝象之教。侍读官吴彦胄言:“若有牛、李党,则当两黜之。近来李光跻、李光运、朴弼载、李台征之互加处分,诚好矣。”上喜之。
5月9日
○壬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近日彼此纷纭,朝象不佳,宜加镇定。上严责廷臣之更提往事,至曰:“以君父置之非忠非逆之间,故致有戊申之变。朝臣之乐为提起者,抑何心也?外人若见近日事,谓予以扶予之故,以彼为忠臣云尔,则将何如也?”
5月10日
○癸卯,以具宅奎为东莱府使。
5月11日
○甲辰,洪重一又陈疏自辨曰:
若如大臣之言,而为循例应行之事,则复官八年之间,大臣何无一言之及此,而忽地发端于今日耶?此臣所以直写实际,深慨其起闹,宜大臣之有所自省,而反以首尾操切,角胜乃已等语,胁持言者。义胜之论,何费角力,着题之语,安有操切,而过费辞气,乃至于此?臣窃为大臣惜之。
上下谕曰:“为今日臣者,闻恳恻之教,若是龂龂,此何分义?”命递重一职,还给其疏。
○大司谏李寿沆上疏言:
今此复谥,无怪乎言者之有言。复官之时,既不并复其谥,使在廷臣僚,知官谥界限之有定。顷者筵席之允从,既出仓卒,圣批滥谥之引谕,亦涉弥缝。惟彼洪重一,既处谏职,敷陈所见,有何不可?相臣之对章出,而圣批严截,则重一又陈疏自伸,势不获已。今臣之言,非为一谏臣也。自有复谥以来,朝着更无弥缝之期,时象复有层激之虑。圣上十馀年至诚所成就者,忽然坏了于此。况急于伐异者,至以镜、梦心法等语,作为胁持之资,此亦圣上所当加意也。
批曰:“半夜下教之后,诸臣之乃敢若是,岂特曰龂龂处分?亦是末勘矣。”
5月12日
○乙巳,上行昼、夕讲。
5月13日
○丙午,左议政金在鲁因洪重一再疏及李寿沆之疏,又上札言:
圣上己酉处分,出于假借方便,而不免于半上落下,斑驳苟简,所以到今为一队人所执言者也。正宜深追前日之失着,明言今举之当然,使纷纭者底定,而顾乃过自分疏,以折其心,徒下不忍闻之严教,欲以强沮其口,此则谏长之所忧,臣亦忧之,而特所从忧者各异耳。己酉以后,臣及诸臣,仰陈既复官,不复谥之不成义理者,非一非再,则谏疏所谓,何无一言者,其亦爽矣。
上优批之。
○以赵锡命为承旨,金宗台为正言,金取鲁为左宾客,宋真明为右宾客,吴瑗为承文副提调。
○上行昼讲。讲《诗》《臣工章》,上因文义,下谕申饬课农之政,命诸道守令,虽値豊年,亦恤饥民。知经筵金取鲁曰:“古则守令得人,故虽当乙丙之凶荒,亦或捐廪活民,不烦请于朝家矣。”上曰:“近有荒灾,辄责赈资于朝家,任以刍牧,其意安在?今之方伯,古之诸候,诸侯之任民者,岂烦于天子乎?”特进官李普赫曰:“海西一路,民多叠役。谷山炮保,不征绵布,而征䌷一疋,所费钱不下九百,逃者相续,征及邻族。臣之在任,论报道臣,至于状请,而训局托以旗帜措备,防塞不许。然旗帜多用彩缎,用䌷者少,宜即变通矣。”上从之。仍下教曰:“侍从自外还,则每以民弊仰达,而其他守令,既无奏达之路,小民疾苦,何以尽知?俄者仁平若非勋臣,岂有所奏?盖法从名官,所言辄施,至如轮对荫官之言轻者,非徒不施,或请推考。且远地至残之县,皆差鄕人,近邑稍腴,必择京华文荫。备局又随其人地,而从违其请,如是之际,民受其弊,哀我远氓,抑独何罪?自今差守令,更勿如是。”
○汉城府启言:“北岳即都城主脉,无赖之辈,潜取山石,积置放卖,该部官及监役,请拿问。”上从之。
○上行夕讲。讲《载见章》,命饬祭享犠牲。上曰:“古人于淸庙之祀,有聿受多祉之休,事先之节,何可以受报为心,而诚以不能致精,则无以望其歆格故耳。夫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予既不能自尽,何可责诸臣?每虑不能致精,此心常澟然。以此申饬献官,郊坛祀事,如以年老者差送,则献官与耳目之官,随即剌举。永禧殿虽与太庙有间,奉安晬容,事体甚重。正二品择差,曾已下教,而若亲祭,以从一品差定。”且教曰:“今因讲章,有所感焉。以潜有多鱼观之,今日民生,如水淸无大鱼矣。以有来雍雍观之,可为朝臣二字符矣。”仍严责近日朝臣之纷纭曰:“闻予筵教之后,彼此宜不敢以往事务胜。三尺在焉,当随其扶抑者而施之耳。”
5月14日
○丁未,献纳徐命珩上疏,以朴㻐停李麟至之启,请㻐削职,麟至极边定配。又言:
沈䥃[1]辈以复谥事,相继投疏,视若立节,必欲血战公议,角胜君父而后已。朴弼载之疏,为䥃[1]分疏,演出注脚。洪重一上以恐动天听,下以钳制台议,臣谓径先停启之李寿沆,角胜圣旨之洪重一,并宜斥黜。
批曰:“李麟至业已量处。末端事,彼此若是务胜,事体寒心。斥人角胜,而自不觉其共套。况君臣之间,角胜等语,非在下者所可轻先下笔者。”命珩引避,玉堂沈星镇处置递之。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戊申以前,人心世道,殆无馀地,而果生逆变。近日渐有可忧之端,百隶怠官,朝象乖裂,人妖物怪,间复兆现。昨日畿伯得一匿名书,臣使即烧之耳。”上曰:“己酉处分时,联札既已区别,则何如是纷纷乎?夫朝廷国之元气,元气如此,变怪之出,业已料矣。”寅明又勉以凡事循理顺处,物各付物,毋至过费辞气,且言:“复谥事,臣适阔略,而若是大关系处,岂不言之?圣上每以为,追夺两人中,亦当有弦韦,而此则不可轻议。”上以为然,且曰:“戊申事,他人以为于我何关,而予则至今心痛,每闻往事,不觉戚戚矣。”判尹李廷济言:“京城四山,松虫甚炽,宜发军捕拾。”上曰:“即今朝廷元气乖和,虫灾之出,亦无足怪。予当自勉于修省之道,卿等亦力扶元气,使和气及于山川草木,则此乃根本之政也。党论之蚀国脉,甚于松虫矣。”寅明曰:“我国以士大夫立国,末流之弊,各成朋党,实难处矣。”上曰:“汉唐以阉竖、藩镇亡,而我国必以士大夫亡矣。”寅明言:“自上益以大公至正之道,镇服廷臣。”上曰:“此亦难矣。君父少加裁抑,则辄驱之罔测之科。沈䥃[1]疏语过中,非予所期,故予有处分,则谏启中镜梦心法,诚为可怪。薇垣长之停启诚是,而徐命珩乃谓角胜君父。角胜等语,何可用于君父?尤为非矣。”
5月16日
○己酉,上行昼讲。时,文科一榜,不参于艺文馆拣择之会,大臣白之,上责以新进慢蹇。检阅李成中以亏坏古规,自劾陈疏。
○以郑彦燮为承旨,吴命新为大司谏,沈星镇为献纳,尹得征为持平,李重庚为正言。
5月17日
○庚戌,上幸春塘台试才。时,文武新恩游街者,祗迎于道,命成班前导,诸承旨请寝,不从。大臣宋寅明、副修撰李周镇上札规戒,大臣徐命均、金在鲁亦言其近于玩娱。上曰:“此是庆科故耳。”翌日,命依戊申例,取二矢以上赐第,试毕,还庆德宫。
5月19日
○壬子,以李德寿为吏曹参判,徐宗玉为副提学,朴师益为左参赞,南泰良为校理,兪最基为副修撰,南泰温为献纳,李鼎辅为正言,李周镇为吏曹正郞。
5月21日
○甲寅,大臣、备堂请对引见。左议政金在鲁奏:“畿营所得匿名书,乃凤山狂人姜文泰所为,语同狂谵,不足惊动。文泰以此书付诸拨,将次传至高阳,自畿营已捉致文泰,渠即自服,宜还付海西道臣,使之严刑重勘。”上从之。在鲁因言李縡、金镇商有恬退之操,宜加奖擢。“上曰:”擢用勤恪者,乃是实事,奖进恬退,终近文具。李縡身虽退,而主张时议甚不可。“在鲁力卞而不能解。在鲁又言:”洪凤祚、徐命珩、洪龙祚、韩德全、李亮臣皆可用之人,而自上每靳点,甚可惜。“上不为开纳。在鲁又言:”星州牧使李诚跻在任夕食猝死,其妻以银匙试于口色变,以谚书呈于兼官,方囚监尝之吏。毒杀命吏,关系非常,请遣御史按核。“上从之,以赵荣国为按核御史。后果得衙奴、官婢及邑校裵俊九置毒状,并置法。济州民金夏鼎愿纳私马二百匹,牧使
金�启闻之,在鲁请受曰:”今若却之,恐孤远人之诚。“上命分给禁军、训营、御营军。
5月22日
○乙卯,夕大雷雨。
○宪府申前启,不允。
5月23日
○丙辰,上行召对。参赞官徐宗玉因讲韩愈盐铁论,奏曰:“我朝壬辰以后,公私赤立,诸臣多言盐铁之利,而宣庙终不许矣。向自辛壬凶歉,盐铁之议复起,岭南、湖南、海西皆煮盐,其时臣位卑不能言矣。”检讨官赵明谦曰:“唐之盐铁,意在利国,我国盐铁,意在利民也。”参赞官郑彦燮亦曰:“民怨兴否,惟在干事者何如耳。”宗玉曰:“臣之窃忧,在于他日,利归于国,则害必在民故耳。”上曰:“意在榷则非,意在民则是。此在得人,向来予恃灵城而任之。然后之人君若不得灵城,则必将有害矣。”宗玉讲至诸道常贡之外,无得进奉之语,奏曰:“耽罗民之私献马匹,大臣请受,即非军兴,终甚无名。人君之一举措,为后世法,恐启奸民私献之路。”上曰:“当问大臣而处之。”后金在鲁奏曰:“名虽私马,乃是龁草飮水,自生自长于王土者,朝家直取之,亦可因献而受,何害之有?”上曰:“献虽可尚,受则无名,晓谕以遣,令勿受。”
5月24日
○丁巳,行召对。
5月25日
○戊午,正言李鼎辅疏请前大司谏李寿沆罢职不叙,且言:“东莱府使具宅奎本以镜梦血党,见枳自中,屡典雄邑,全无治绩,不可不改正。”上答以下教之后,若是务胜,此何分义?具宅奎为郡治绩,业已知之。往者互相过激者,遽加此目,则其不入者几人耶?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及此年豊,宜以空名帖贸谷,为备荒之资。”允之。上曰:“莱府边门重镇,不宜久旷。具宅奎既遭台言,许递可也。”寅明曰:“台言之斥宅奎以镜、梦血党者,极冤矣。宅奎少时,言议固多疵累,臣亦不取,而吏才过人,故以不弃尺朽之意,敢荐望矣。”上曰:“往时事,予尝非之,书状时见之,果魁伟,莅郡皆善治云矣。”在鲁曰:“宅奎前颇右袒凶论,至以按狱大臣为缓狱云矣。”上曰:“驳崔锡恒矣。”寅明曰:“其言议如此,故于淸望,臣亦枳之。谓以镜梦血党,则殊暧昧矣。”上曰:“然关防为重,今姑许递。”
○上命建孝宁大君祠,以扬淸节。
○以柳𬘩为承旨,郑亨益为右参赞,沈星镇为副校理,闵亨洙为大司谏,赵虎臣为北兵使。以中批,除具宅奎为判决事。
○上行昼夕讲。因文义,下教曰:“守成之君,若思其先王,则宁有桀纣幽厉,而世禄之臣,若念乃祖乃父,则岂可死党忘国乎?予谓调剂廷臣,然后有归拜之颜,廷臣之一门戈戟者,入其先庙,则当作何颜乎?”
5月26日
○己未,以吴命瑞为东莱府使。
○上行昼、夕讲。命专经文臣韩时泰入侍试讲。
○右议政宋寅明以李鼎辅疏语,陈疏引嫌,且言:“具宅奎之陞擢,殆近务胜,非所以待言官,不可为法于后世。”批曰:“具宅奎事,朝廷惟才是用,何拘时象乎?”
5月27日
○庚申,上行昼、夕讲,命专经文臣安正仁入侍试讲。
○公洪道幼学林柱垕等疏辨两先正被诬于李麟至状,仍请腏食文庙,上例批不许。
○判尹李廷济陈疏请捕四山松虫,又言,都民坊役偏苦,请自重宰家出一丁,以均其役。批曰:“捕虫徒贻弊端,勿侵。穷民均役事,依所请。”
5月28日
○辛酉,上行昼讲,召绣衣抄启人郑履俭,面授封书,使暗行廉问。
○教曰:“朝廷者,四方之表准,朝廷正然后,民心可正;朝廷协然后,国事可做。顾今朝廷正乎否乎?朝象协乎否乎?略举其甚者,纪纲所坠,专由违牌,备局诸宰,居家便己。至于时象,不顾分义,务胜为事,是谁之咎?即予之过。先自饬勉,其令庙堂,痛革此习。”
5月29日
○壬戌,大司谏闵亨洙上疏言,臣一段苦衷,自附于伦常之重、义理之严,使臣言于今日,亦不过此一说。批以喜事旧习,递其职,盖亨洙尝疏攻奉朝贺李光佐,故所言如是。光佐遂出江郊,上遣史官偕来。
○以沈星镇为献纳,金尚翼为大司谏,李益炡为持平,韩师得为承旨,杨口县监李景琦,以善赈加资。
○大司谏金尚翼上疏,略曰:
殿下之屡挠国是,不免前后二截,彼若复谥之不足,而复有所欲为,则亦安保其不挠乎?殿下之或扶或抑,终不免倚着一边,彼若论沈䥃[1]之不足,而又驱半廷诸臣于镜、梦心法,则亦安保殿下之不疑乎?
批曰:“玆事本非挠,又何挠焉?其无疑,亦何疑乎?初入薇垣之长,其犹若此,他尚何谕?”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达城府院君家今无着帽者,坤殿私亲,不免饥寒。徐仁修顷以监造劳,当陞六,而特命姑寝。今玆大政,许陞六,俾养府夫人。”左议政金在鲁曰:“此乃群下所共讼者。”上曰:“渠家若能仅支,则为官何益?然国家用之,则何敢以父兄之故,不仕乎?予不欲逐窠而塞之也。参奉则因豊陵奏,谢恩而即递,监造官则至再始行公,科举亦不赴,此予之苦心也。俄者薇垣长疏,亦言予前后挠攘,而予于当守处则守之矣。”在鲁曰:“既以监造竣事,则行赏何可独寝也?”上曰:“大臣言如此,徐仁修令吏曹收拟。”寅明又请择差童蒙教官,上从之。又言:“尹淳之言,非出党论,而一边过疑。”上曰:“尹淳决去则过,而所守不非矣。”寅明又奏言:“贡人之当受钱六百者,给米一斛,而米贱如土,一斛折钱,不满二百。请取关西钱十万缗,以纾贡民之急。江西等五邑,素无储谷,山邑之谷,亦难运致。以海西支敕馀米十万石划给,则都下无钱荒之弊,而贡民可支;海谷无红腐之叹,而关储可积。”上问诸大臣、卿宰。金在鲁言:“后将难继,十万太多,宜斟酌取用。”上曰:“关西置钱,不过浮费耳。都民专赖贡市,钱荒难支,诚非细忧。卿之所达,深知其源,从便弛张,其令小民蒙惠。”
六月
6月1日
○朔甲子,行乙卯十二月都政于是日,因铨官有故也。将开政,上召见吏曹判书宋真明、兵曹判书赵尚䌹及吏兵房承旨,面饬。
○以李真望为世子宾客,郑寿期为大司宪,尹光毅为正言,沈星镇为吏曹佐郞,李光溥为司谏,柳时模为执义,赵明泽为应教,沈星镇为副应教,尹光莘为公洪道兵使,赵国彬为公洪道水使。
○江春道宁越幼学朴贤齐等上疏言:
故处士金时习佯狂为僧,浮游不返。处士南孝温上书,请复昭陵不报,没身不赴举,燕山戮其尸。直提学元昊杜门谢客,坐必向鲁陵。校理权节佯狂不仕以死,处士赵旅尝游太学,揖诸生归,终身不出。正言李孟专托以两目不见物,不出户三十年以死。处士郑保闻六臣之死,出涕几为权臣诬诛,世祖闻其为郑梦周孙,特减死。处士成聃寿除官不拜,隐于渔钓,后先王追嘉,此八贤之节,或赠官或赐谥,旌闾显褒之道,实与六臣无间,而独不得俎豆于寝围之侧,故臣等己营数亩之宫,序八人之位矣。乞赐二字恩额。
上答以下询处之。
6月2日
○乙丑,以李宗延为正言,朴师益为礼曹判书,兪拓基为艺文提学,沈宅贤为左参赞,曺命教为大司谏,南泰温为执义,李广道为司谏,尹得征为献纳,李凤龄为掌令,李观厚为持平,许晶为公洪道水使,申漫为全光道水使,李亮臣为北评事。是政,多有人言,而台阁新通,尤甚猥杂,国子分馆,直通持宪登第,二朔遽拟纳言,苟其附已,不问政格,故李观厚亦于此政新通,酿出变怪。宋翼辉,真明之从子也,瀛录当前,必欲陞六品,而非春坊不得拟相避,故屡以司书赵镇世外拟作窠,欲以翼辉首拟,人有移书挽止者,竟不果。
6月3日
○丙寅,上行朝讲。始讲《周易》。玉堂不能解文义,上问河图变为八卦之理,而俱谢不知,乃荐洪尚宾、李春跻,讲经登第,宜知《易》,请使出入经筵。〈史臣曰:夫《易》理深奥,非口读治经者所能知,而名为儒臣,不能解经,乃荐人以责启沃耶?〉领事宋寅明奏言:“定配罪人有遭父母丧者,宜许归葬。”上曰:“王者以孝治国,何可不许乎?”罪人即朴景淳、李凤祥也。持平李观厚申前启,不允。
○上行昼、夕讲。以弘文录迁就,特罢修撰赵明谦职,副提学徐宗玉救解寝之。时,将行弘圈,时辈以利啖明谦,与同事,快所欲,明谦肯诺。宋真明使李周镇觇明谦无他意,遂通铨郞望,及翌日行圈,明谦猝生异议,日晏不决。上连促之,问其状,切责明谦曰:“必为人所动。”罢其职,宗玉救之,事得已。盖明谦之计,欲骗铨官,以窃郞选,败弘圈,以悦己党,人皆唾嗤。〈史臣曰:瀛录乃公选之地,天郞非市卖之物,而欲诱明谦,以济私于瀛录,用心已误,宜其见卖,何责乎明谦?朝象时风如此,是可伤也。〉
6月4日
○丁卯,宪府〈持平李观厚。〉申前启,又启:“江东县监安圣时公务专委其弟,词讼惟视赂物,称以营建门楼,自作劝善文,多聚鄕品钱,请罢职。”谏院〈正言李宗延。〉申前启,又启:“宣川府使闵昌基曾任阃任,既被滥杀之弹,及莅东邑,又多剥民之诮,请罢职不叙。训錬正即武弁堂下极选,而新除金𣖔既无名称,且浅履历,请改差。”并不允。
6月5日
○戊辰,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备局副提调,所以储养才望,金尚星、金若鲁、闵亨洙、徐宗玉、郑羽良皆其人。愿上留意。”左议政金在鲁请严禁关东私商之潜斫木者,上曰:“都下所须私家板材及家材,皆赖木商,不可一切禁止。如有挟公滥杂之弊,使本道状闻论罪。”持平李观厚申前启,不允。谨按:“筹司副堂,乃是极选,有阙则大臣相议差出,而率不过一人。寅明之屈指历数,有若市恩延誉者然,失大臣体矣。”
○以兪拓基为副提学,赵明泽为副应教,兪最基为校理,郑亨复为修撰,赵显命为同经筵。
6月6日
○己巳,以沈星镇为副应教,吴彦胄为副校理,申宅夏为校理,赵明谦为修撰,赵显命为右副宾客。
○宪府〈持平李观厚。〉申前启,不允。又启:“堂下官乘轿人黄山察访金光岳、敬差官韩时泰请并拿问。”依允。
6月9日
○壬申,宪府〈掌令李凤龄。〉申前启,又启:“尹学辅、金光国俱以寒微,猥被槐院。庆基殿参奉李德凤以酒妄,无拘检,并宜汰之。”并不允。末端事,依允。
6月10日
○癸酉,以金始㷜为大司谏,李周镇为副应教,沈星镇为校理,赵明谦为副修撰。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久旱得雨,大臣前贺,下谕劝农事,修堤堰。以日热,遣承旨释轻囚。初,武人李譔言:“安兴镇海口筑堤障水,可免漕船臭载,而浦边泥生处,亦可作水田。”丰陵府院君赵文命信之,力主其议,以撰为安兴佥使,往董其事,五六载绩不成,而宋真明犹保以为可成。朴文秀、李宗城承命往审,而极言其不可成,虽成亦无利于国。至是,撰以私用军饷被拿,右相宋寅明言:“宜遄决亟停,毋损国体。”诸臣议人人各殊。丰原君赵显命上疏请往审以决之,以撰为褊裨将往,已而显命遭裵胤命事遂不行。撰避嫌,讳改喜报,人本诞妄,敢为大言,以欺君上,役久不就,国言藉藉。初既居下考递,又以不法,为御史所劾,而役自罢。朝廷作事,不审劳民费财,贻笑四方,虽诛议者,顾何补哉?
6月11日
○甲戌,引见轮对官。
○宪府申前启,不允。
○行召对。
6月12日
○乙亥,以朴弼均为副修撰,赵尚命为修撰,林柱国为承旨,擢李周镇为承旨。
○谏院〈正言李宗延。〉申前启,不允。又启:“坐赃废锢者,勿复拟字牧之望。训錬正金𣖔衰老愦愦,宜改差。”答曰:“上端事太过,非开自新之道。金𣖔事依允。”
6月13日
○丙子,宪府〈持平李观厚。〉申前启,又启:“堤川县监朴弼重曾任畿邑,专事贪虐。龙安县监金启白孱劣鄙琐,请并罢职。”并不允。
6月14日
○丁丑,以赵锡命为大司谏,赵明泽为执义,尹得载为正言,赵明翼为都承旨。
○上行召对,命承旨李周镇往谕于奉朝贺李光佐。时,光佐又陈辞疏,上赐批,仍曰:“疏批之外,别有下教书一通,持往示之。”若曰:“当初特许休致之请者,苦心在矣。李奉朝贺与闵奉朝贺,实为一世之领袖,予所谓领袖者,非谓时象,以其地望也。向来帐殿,言俱过激,不相解释,承宣之先卿,亦尝慨恨。丰陵亦谓两奉朝在京,然后可以依赖,今李奉朝贺独不在京,予之苦心,顾何安哉?善为传谕,期于入来。”周镇还奏:“光佐以既退之身,不可复入陈辞。”云。
6月15日
○戊寅,上行夜对。以毕讲《纲目》,命赐酝诸臣。
6月16日
○己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行召对。
6月17日
○庚辰,黄海道康翎县私奴李者斤老味产一女,无两臂,肩胛如削,道臣以闻。
○持平李观厚陈疏,政院退却,其略曰:
臣闻,国之有纪纲,犹人之有血脉。方其纪纲之立也,君能策励其臣,而不敢避汤火之难;下亦严畏其上,而不敢萌诽讪之念。及夫纪纲之坏也,君不能使其臣,而慢蹇之习日长;下或有讪其上,而叱嗟之声四起。噫!今日之纪纲,可谓无馀地矣。门荫子弟,席势骄横,蔑视朝廷,至于赵景彬而极矣。微末荫官,狎侮当国大臣,合千古小人之目,笔之于书,播人耳目,以为年辈相等,地阀相齐,吾虽侮辱其人,谁敢我何?举朝噤默,无一人论其罪,致令受侮大臣,躬犯手势,陈札引律,大体亏伤,臣窃惜之。铨衡重地,固难其人,顷者赵显命之除拜也,万口一谈,皆以为此人秉铨,庶可以恢公道,而抑幸门也。殿下擢置此任,诚可谓得其人矣。重臣之抵死牢避,是诚何心?人或谓爵禄可辞,此人有之,臣以为不然也。既不能奉身长往,又不能杜门自废,谅不过用舍之际,谤啧四至,辞而避之。显命处地自别,苟利于国,遑恤其身?流俗习气,亦未摆脱,以显命之苦心向国,犹尚如此,他又何说?然而人君使臣,亦当以礼进退,决不可牛马驱驰,而拘系重臣,视若边帅之不赴者。显命牢守前见,自甘对吏,上而失礼使之道,下而增违傲之习,臣于是,亦不胜慨然也。向者儒臣之违牌补外也,皆与善地,适中其愿,除目之下,举皆欣欣然自以为得计,如鸟出笼,如鱼纵壑,则臣又知殿下处分,只养其傲慢之气也。殿下色辞之优容,或不无启宠纳侮之患;恩数之便蕃,或不无过中失当之弊,贵近新进,窥测浅深,而少弛其严畏恪谨之心,绮纨子弟,转相仿效,而渐长其骄蹇纵恣之习,譬若人家豪奴悍仆,目前粗可羁縻,使唤他日之欺卖,终无如之何矣。观厚者岭南人,奋武功臣全阳君益馝之养子也。为人浮诈鄙痴,不解文字,而为李周镇狎客,亦往来于闵镇远之门,滥通持宪。大政翌日,益馝躬造铨长宋真明之门,拜谢曰:“小人之子,幸蒙公德,得参台选,恩实罔极。”观厚与其父书曰:“子之通淸,全出李君之力,此恩何以报之?”闻者以为台选羞污,至此极矣。
至是,陈疏到政院,周镇见语逼赵、宋尼而不呈。观厚本不文,借述于裵胤命,而疏语阴凶诬悖,文字多不道。后事觉,被鞫受刑。
○吏曹判书宋真明上疏辞职,其末曰:
忠义卫之阙内入番者,以臣筵中句语为嫌,至于空厅擅出云,臣诚骇叹也。伊日语次间,偶及功臣子弟为卫,渐归鄕暗冒杂之类,则墓所守直,反不如名家庶孽差出之时云云。在伞扇差备入直之类,有何毫分关涉,而乃敢胪列投牒,直举臣姓名,略无顾惮,法纲体统,殆无馀地。
批曰:“撕捱太过,勿辞行公。”后因大臣言,命拿囚忠义卫照律。〈史臣曰:我国搢绅之间,廉隅太胜,少有规警,辄皆引义,已是世道之忧,而至于忠义者类,极其微贱,而敢以铨长过去筵奏,妄欲自处,至于空厅擅出,则重臣直当举法论罪,而今乃呶呶陈卞,若与三司争诘者然,至于自引乞递,纪纲、体统,扫地尽矣。〉
6月18日
○辛巳,以赵显命为礼曹判书,李寿沆为户曹参判,徐宗玉为副提学,崔奎泰为掌令,李德重为正言,李喆辅为副应教,兪最基为修撰,洪廷命为持平。
○命开敦义门,依丁亥年例也。
○命诸承旨,持《大典》入侍。都承旨赵明翼言:“监察即古殿中御史也。《大典》载其职掌,规察百司,正风俗申冤抑禁滥伪,其重若此,而近日则不但不能于斯,当祭享时,亦不能整齐班行,盖由望轻而然也。观其先生案,则古多名宦之人。今亦依古例间差名官,则百僚必为之动色矣。”上曰:“予尝习知其弊,而慨然者也。令饬政曹。”
○教曰:“近来朝臣偃便成习,以鄕为家,开政联翩,辄曰在鄕。京华世族之类,退步观望,不肯居京,何以许身事君乎?纪纲所在,不无饬励之道。自今申严旧制,侍从之臣,虽递职,例付军职,及除拜,若在鄕,直捧禁推传旨,职在耳目者,先递职,因禁推。”
6月19日
○壬午,以金东弼为判义禁,尹惠教为礼曹参判,金尚星为承旨,沈星镇、吴彦胄为校理。
6月20日
○癸未,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曾闻,肃庙朝询问吏才,有以故相臣徐文重为对,自禁府都事,擢为淸道郡守,未久以尚州牧使登第,终至大任。人君用人,间或有如此,方可耸动人才。”上曰:“予亦闻之。然先朝灼知其可用,故有格外之政,予则知鉴不明,奈何?”寅明言:“同堂兄弟,并据重任,吏判之欲解,无怪矣。”在鲁曰:“故相臣郑太和为领相时,其弟致和不入吏判望。自上察其由,留领相筵中,命他大臣退而拟进,仍落点供职。故相臣李观命其弟为相时,亦以吏判,行两都政矣。右相与首相有间,从兄弟与亲兄弟有异,朝家何可听其引嫌耶?”寅明曰:“世道日渐危怕,郑太和时,卓乎难及,李观命事,亦过数十年矣。”上曰:“国体既不可如是,况有先朝故事乎?”寅明曰:“戊申以后,各司、宫房差人之侵扰外邑者,一并革罢,而令自户曹收捧,甚盛德事也。今见全光道臣所报,则宫差多有违禁下送者矣。”在鲁曰:“此与尽罢折受,归诸地部者有异,故寝而不行。曾闻外邑民弊反有甚于差人时矣。”寅明曰:“臣忝辅相,既不能恤民隐,厦毡𬣙谟,不过复送宫差,则何可使闻于人乎?”上曰:“向于定式之时,李匡德以为:‘自上快行此事,有逾始望。’赵显命帖子有曰:‘至日先垂綍,王心已可知。’盖二人深知外民之苦宫差故也。予虽凉德,岂顾差人辈命脉耶?”仍命推治内司首倡送差者。
6月21日
○甲申,摠管海陵君爟以跟随见阻,捽去近仗军。兵曹启请推考,答曰:“兵曹、摠府均是宿卫。”命并推。后因大臣奏,教曰:“既非属司,何可请推?自今只请下吏推治,则自上当处分耳。”
○先是,左议政金在鲁以为:“兵曹参议尹大英以曾前见驳于判决事者,首拟以差。请递大英,铨堂重推。”吏曹参判李德寿陈疏,略曰:
日昨筵中,大臣以尹大英移差骑省佐贰事,请递大英,臣诚不胜瞿然之至。大英陞资之后,遍拟诸司之佐贰,臣于五年前,举拟于秋曹,则此非突然创拟者,赵侹所论,多非实状。六年草土之馀,迄无实职,臣遂举拟,大臣以此为非。近来用人,勿论文荫,若有定数,只于其中,循环备拟。乃臣愚性,颇喜甄拔幽滞,固宜不合时规,而至如大英,若必待时彦尽用之后,则此等人,惟有老死而已,宁有捡拟之日?设令臣之所为,出于人望之外,何至劾其人不足,龂龂于臣,乃至此哉?
仍辞职,批曰:“勿辞。”参议郑羽良以与闻引嫌陈疏,赐例批。
6月22日
○乙酉,以沈星镇为副应教,朴弼载为副修撰,李重庚为献纳,李显望为正言。
○弘文录圈点,取二十六人。初,赵明谦既被责教,或恐忤旨见踈,徐宗玉等又诱胁之。于是,四人复会圈录,人皆骇之,所取之多,前所未有。〈史臣曰:是录不叶人望,如郑益河曾任忠原,贪污狼藉又谗逐吴命恒,为赵文命所枳,而其侄彦胄恬然与圈,能不泚颡乎?如李寿海之疏攻徐命均,出补镜城,肆行不法,沈惑逆晟之宠妓,北人以为笑囮,而两人俱污瀛选,物议哗然。〉
6月23日
○丙戌,永宁殿墙外大松,为风雨所顚,声闻殿内,命行慰安祭。
○上行召对。以赵明谦复入完录,面加奖谕,命召还补外诸儒臣。下番翰林以上番方在罪罢,不得行圈仰奏,命叙金时粲付职完圈。
6月24日
○丁亥,以金有庆为大司宪,沈星镇为执义,尹敬龙为校理,郑亨复为修撰,李益炡为正言,长溪君棅为谢恩兼冬至正使。
○上行召对。承旨金尚星言:“泰运方启,尤宜奋发砥砺,无时暂弛。”上曰:“予每当酷热之日,则辄思蔀屋之下,而心无少弛。一日阙讲,必蹶起曰:‘奈何废一日工哉?’然唐太宗之英明,亦不免始勤终怠,予当猛省。”尚星曰:“殿下不免于贪多欲速之病,而反有害于保啬之道,宜加意于不息之工。”上曰:“凡人若怀自便之心,则易至于逸。心是猿意是马,弛则逸,逸则流。年前大诰,亦有所谕,不息不已之说好矣。”
6月25日
○戊子,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陈贺使先来军官已来,闻上敕使自中道,枷桎以去,将严勘云。彼之处置得宜,可谓有纪纲,而此后通事辈,亦当畏戢矣。”右议政宋寅明曰:“上敕既以受银见露,日后敕使辈,庶可敛戢矣。”上曰:“拿去上敕者,必是副敕先送刘万权,讦告其受银,为先发之计也。上敕若有所告,则必勘副敕,其初政已可观矣。”在鲁曰:“北评事李亮臣前后严教非常,惶蹙不敢束带。君臣犹父子,子虽一时获罪于父,父何尝终弃之乎?”寅明曰:“亮臣即臣从兄。然向日严教,缘臣而发,因从弟弃从兄,臣岂非不安乎?”上曰:“其言李奉朝贺事,可见其隘而滞矣。若复用,必复生事,徒乱朝廷。”在鲁曰:“向者严教,亦且十年。设令少时或隘者,今当渐减,况其本性无伤人害物之心,真是祥和人也。”上曰:“副拟落点者,盖欲只用于此等处也。分义道理,何敢不赴?从重推考,催促发送。”又下教曰:“卿于闵亨洙事,亦似偏矣。以义理责人,而当之者晏然,则当为何如人耶?卿之阔看,似有查滓。”在鲁曰:“闵亨洙本有气,故与李宗城相诘矣。今则筵席和解后,两相消释矣。”上曰:“左相则于闵亨洙疏,过为阔看,李奉朝贺则过为深看,皆不及于予矣。”寅明曰:“为治之要,无过于明刑赏以正人心,修教化以励风俗。昨日召还补外诸儒臣,此非言事获罪者,而至于李锡杓,其疏虽多过处,然言及上躬,亦多言人所难,而圣上一切容受,薄施谴补,此群下之所共钦叹者也。昔诸葛亮使人勤攻阙失,人臣劝其君容直受言而已,反不能则非上下交勉之意。近来朝廷一有相规,辄皆愠怒,人亦以言为讳,甚非美事。臣以为,自上虚受直言,风励一世,则群下亦必相让相规,变此俗习。李锡杓一体内迁,岂不有光于容直之德?”在鲁曰:“臣顷以锡杓赴任属耳,姑迟内迁,俾习吏事,今则久矣。自古未尝以台谏之攻大臣,而弃斥言者,僚相引诸葛亮事,尽好矣。”上曰:“渠以年少新进,进言不讳是矣,以己所不为之事,侵斥大臣,语多细琐,论朝臣之言,亦多混沦,此则非矣。故薄施谴补,而特命乘驲者,嘉其直陈也。不可久置外邑,即拟内职。”执义沈星镇申前启,不允。
○上行召对,讲五代史。检讨官赵明谦盛称溤道以为,非道则五代之民肝脑涂地。“盖用何事非君,何使非民之义,自是其时名人。又曰:”三黜无憾,非贪恋之人。“上亦不能严斥。承旨金应福罢对,脱帽投地,愤呼曰:”溤道乃是名人耶?“〈史臣曰:明谦此言,足断其心术,而敢以此言进于筵席,可谓小人之无忌惮矣。应福不能面斥于上前,而退有后言,何也?然观其举措,亦可见其朴直矣。〉后上谓讲官曰:”溤道至为契丹太傅,其老于卖君贩国,真逆贼也。“闻者快之。
6月26日
○己丑,右议政宋寅明上札,略曰:
前持平李观厚疏,到院持去,而以赵景彬事,讥臣以亲犯手势,亏伤大体,臣何敢幸其未彻,厌然冒具瞻之地乎?因念,台臣言事,关系至重,政院宜无留滞晷刻,而未知何不入启台疏,何闻而来,何见而去,其在重台体,虑后弊之道,政院之臣亦宜饬励。
批曰:“札陈可谓得体,此等之说,何足挂齿?承旨递差。”
○上行夜对。教曰:“东国君臣,皆当不忘忍痛含怨,迫不得已之心。今观石敬瑭称儿于契丹事,不胜骇痛。《纲目》此编,勿讲可也。”讲官金尚星曰:“阴阳剥姤,乃理之常,而我国则寄命于彼人,岂非可忧?宜务自强之策。”上曰:“近日儒生之请从享者,多提孝庙图恢事,甚非愼重之道矣。”
6月28日
○辛卯,夜,流星出北斗上,入乾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白。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一〉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巳,以日热,命放刑曹轻囚。
○以赵命臣、郑彦燮为承旨,兪健基为校理,赵尚命为修撰。
○正言李益炡上疏,拈出李观厚疏语,而论之曰:
不靖之徒,阴伺暗狙,投间扺隙,机括之中,又藏机括,宜削职。
依施。
○行召对。
7月2日
○甲午,以兪最基为副修撰,朴纉新为捕盗大将。
○上行召对。上曰:“周世宗亲征事,断则断矣,而自此有自足之心,是可为戒。”参赞官金尚星曰:“圣教诚然。周世宗不过五季中翘楚,而虽古昔圣王,亦必以自满为戒。盖此心一萠,则德业不进,言路闭塞。尧、舜事业,不过圣不自圣而已,愿殿下勉焉。”上曰:“自足者便是退步也。圣人犹有不足之心,况中人乎?李奉朝贺亦以自满陈戒,而予之自期,不如是焉。人君无独为之事,以尧、舜之圣,犹举八元八凯。君臣有相须之义,一人何可自用而独运乎?”
7月3日
○乙未,宪府〈执义沈星镇。〉申前启,不允。又启:“连原即湖驿之文参下窠也。荫官差送之命,出于一时特恩,而因循差遣,有乖官制,请改差,时任察访南图逸依前以文参下还差。近来仕路淆杂,内资直长李胤器庸𫘤昏劣,平市奉事权振爀、缮工奉事金鼎夏杂技滥通,并宜汰去。持平洪廷命无情势而乍出旋入,或疏或避,举措苟简,请罢职。”批曰:“察访事、洪廷命事依启,三荫官事,详察更启。”
○行召对,毕讲《纲目》。
7月4日
○丙申,以吴彦胄为献纳,南渭老为持平,申宅夏为修撰。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奉朝贺李光佐上疏陈恳,上手书赐批敦谕。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言:
李观厚疏,叱嗟四起,豪奴悍仆等说,游辞恐动,语意至险,而疏本未彻天鉴,罪罚先加台臣,恐有关于后弊。
批以当于入侍下教。后,左议政金在鲁亦言:“观厚疏,隐然有危动君上之心,便一急书。”上曰:“近日有甘心于右相及丰原者,故乃有此事。”
7月5日
○丁酉,上引见大臣备堂。吏判宋真明请收用郑观宾,不从。观宾即戊申告变人,以功除职。后又诬告邻人,事觉当反坐,而上念前功,只令刑配。屡经赦,始蒙宥,故真明有此请。夫诬告之律甚严,贷死已幸,况可复齿仕籍耶?重臣之请,可谓徇私侮法,而上始则屈法,终焉不用,恩法于是乎两得矣。
○待教金时粲上疏,略曰:
彼致谨者,本以厌避儒贼之启,至被削黜之罚,至若泰征马事,为贼效力,尚逭邦宪,亦云幸矣。少有志节者,安得无若浼之意?臣之不欲联直一院,何尝近似于党论耶?至于反谇之言,搀引臣一家大臣,而有若臣为之私报者然,诚如其言,半朝之臣,孰非可报之人,而何独于渠如是哉?
教曰:“不顾饬励之教,顷者举措,已极骇然,而今又张皇,此何分义?况顷者以此饬励,而敢称大臣,极为无严。尤况半朝之臣,孰非可报云者,非特其言之骇悖。半夜下教之后,渠若有严畏君父之心,岂敢若此?此疏还给,远窜。”禁府定配所扶安,命改以三水。后因大臣言,又改高原。
○上引见大臣备堂。
○行夜对,讲《宋名臣录》。上曰:“大扺臣得其君,然后可为名臣,李沆若不遇宋太祖,必不得为名臣矣。吕蒙正之言曰:‘水至淸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人情伪君子岂不知之?若以大度兼用,则万事兼济。李沆罢中外一切利害事,而刘安世论之曰:‘祖宗时,经变多矣,正如老医看病极多,故用药不至孟浪杀人。所立法度,不无小害,但其利多耳。后人不知,遂欲轻改,此所以纷纷也。’两人俱是宋之贤相,而其言皆好矣。水淸无鱼之义,屡已下教,而若体此义,则小民可免苛刻之患矣。即今大臣亦以为新法不可设行,而开讲之际,深有感于两贤相之言,更以此言,饬励庙堂,使之加勉可也。”参赞官赵命臣曰:“殿下平日刑赏,或有过处,则辄即改之,大度包容,迥出寻常,臣常钦仰。金时粲远窜之命,辞旨甚严,新进气锐之辈,文字辞语,不能称停,不免过激,固当裁抑,而处分若或过中,则刑赏反归失平矣。”上曰:“半朝之人,乃欲私报于王庭,则君父下教,亦必有憾于渠心,其可谓有臣分乎?隐然有为其族私报之计,是戕杀搢绅之计也。非李观厚之比,远窜之罚,犹是参酌。渠以私笔,书以大臣,是私自复官也。洞谕之后,若有扶护者,当用国法,况其族党乎?论以汉法,自有当律矣。”
7月6日
○戊戌,以李寿沆为都承旨,金潍为承旨,李周镇为大司谏,许沃为执义。
○行召对。承旨金潍言:“李观厚疏,极危险叵测,而末段欺卖等语,便一诬告,宜加严处。且观厚决不能办此,必是为人所唆也。”玉堂赵明谦亦言:“观厚尝与他人书,言平生敬慕右相丰原,而乃为此疏云。”上曰:“泛看其疏,今闻承宣言,恍然有觉矣。”
7月8日
○庚子,引见辞朝守令,勉谕送之。
○以李重恊、尹容为承旨,金宗台为弼善,赵明谦为吏曹佐郞。
○咸镜监司宋成明启言:“安边府大雨川涨,渰死十一人。永春社人申万华入水,抱父尸同死,宜旌表。”许之。渰死者施恤典。
7月9日
○辛丑,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金时粲疏大臣之称,诚误着,而以此远窜,已过中,配所亲改,尤非罔兼庶狱之意。况三水乃极边,不可不改。”右议政宋寅明亦言之,上曰:“观文可知其人。金时粲可谓满腹时象。十九日与半夜下教之后,复称大臣者,是无臣节,况可笔之于书乎?《春秋》无将,汉法不敬,盖谓此也。半朝私报等语,岂非无严乎?然此辈谪外方,则必以党论教诱人,此又可闷也。”仍命改以北道远邑。寅明言:“李观厚疏,筵臣所奏,过于致疑,而臣则以为,只罪其人可也。”在鲁言:“观厚自是岭南世族,而承宣谓之受人指使,以疑动上心,自不觉同归于谗矣。且独登讲筵,杂进如此之言,承宣宜罢职。”上不从。
○以沈星镇为副应教,吴彦胄为副修撰,李重庚为献纳。
7月11日
○癸卯,以柳俨、申晩为承旨,金相奭为副校理。
○全光道生员柳一相等疏辨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被诬于申致云、李麟至之状,仍请从祀文庙,不许。
○行召对。先是,上以彼国所送锦段,赐畿营,辨备谷物,京畿监司李真淳备谷千馀斛以闻,上嘉之,以奢侈糜谷,戒中外。
○献纳李重庚上疏言:
李观厚疏,设心造意,至为阴险,便一急书。至于叱嗟之声,豪奴悍仆等语,尤极凶惨。此其意,不专在于倾陷搢绅而已。观厚之不辨鱼鲁,世所共知,未知何样奸谲之人,作此悖慢之语。削职之罚,可谓太宽,宜施边配之律。“
批曰:”原疏未彻,其何深治?骇悖叵测之状,业已洞烛矣。“
7月12日
○甲辰,以徐宗玉、李玄辅、洪圣辅为承旨。
○行召对。
7月13日
○乙巳,药房都提调金兴庆等因入诊,以日热甚,请退谒庙之期,不从。
○宪府〈献纳李重庚。〉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李观厚之疏,首尾铺置,至为巧密,引用文字,类多凶悖。渠欲诬人,而适自陷于不敬、不道之科。请姑先绝岛定配。”答曰:“业已下教。以不彻疏,加律过矣。”
○行召对。
7月14日
○丙午,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李观厚疏,初则泛看以倾陷朝臣之计,臣札亦言大体。昨日台启,乃以为不敬、不道,事系重大,不可不严处。”左议政金在鲁亦言之。献纳李重庚进前申前启,不允。上问不敬、不道指何语,重庚对语不明。寅明言:“叱嗟二字,在《马》《史》《鲁连》传,豪奴悍仆四字,在苏洵文汉高论,宜取览观厚原疏,兼考两书。”上命取观厚疏于其家,《马》《史》苏文于玉堂。览讫曰:“详览,极为阴惨,下段旨意,尤叵测矣。”重庚曰:“观厚不辨鱼鲁,及台启请罪,始知自陷于不道,以裵胤命制给之说,倡言卿宰家。胤命本以岭南贱孽,妖徕狎客,因台启,投远方者也。尝怀怨国之心,诳诱观厚,插入隐语,敢以悖慢之说,登诸章奏,如此妖恶之类,不可不痛惩。请裵胤命拿鞫严问。”上曰:“胤命本岭人乎?枭獍之性,果难化矣。”重庚曰:“其弟胤颖亦曾入思孝狱矣。”寅明曰:“首尾大有精神,间插隐语,至巧密。宜鞫问,不可以台职拘。”引任征夏事为证。上曰:“予经戊申事,而亦无所动。顺观面肆凶言,只付诸法矣。予尝深嘉韩琦之事,人臣事君,固当如此。辛壬以后,世道多怪,卖弄君父,至有逼辱之变,究其本则由于己巳岭人每谓老论有将心于景庙。此乃后人不及韩琦,不免动于利害故耳。年来朝象稍静,予颇喜之以为,枭獍不敢生心。今见此疏,真所谓无风生浪,隐然有为他日之计。今若以下段语严加处分,则适中其计,徒乱人国耳。在予垂裕之道,但当明察而已。至于叱嗟一款,极为阴惨,予实不孝无状,致有此等言,果能树纪纲,明王法则此辈何敢如是?锡孝事,今不更提,而叱嗟二字,实是大不敬,当以此正刑矣。下段事,旨意尤巧惨,而只可慭置之,予当悉谕本末。自己巳以来,朝臣互相猜疑,一转而为戊申,渠虽欲借此为奇货,在上者何可以此开杀戮之路乎?为国之道,当务万全。今当舍下款治上款,诸臣之意何如?”皆言不可不鞫问。上曰:“文字成狱,虽非好事,渠既书进不道之语,不可容贷。观厚若自制此疏,则直当正刑,而既出于胤命,则观厚正刑,非王法也。”判义禁金东弼等言:“两人当并鞫。”上答台启曰:“并鞫问。”诸臣将退,上召大臣前,谕曰:“不问下段,乃祈永之意。治狱之际,勿使蔓延。”副修撰吴彦胄启:“春川府使李益馝乃观厚之父,不可仍置。”上曰:“子既受嗾,父何预知?事体则然,依为之。”
○行召对。
○罪人李观厚、裵胤命就拿,原情。
○以赵明翼为大司宪,南泰温为执义,李光溥为司谏,尹彬为掌令,金尚鲁、尹得载为正言。
7月15日
○丁未,上诣太庙展拜,临昌德宫,展拜璇源殿。
○以鱼有龙为大司谏,郑履俭为正言,李宗城为副提学,任珽为应教,朴弼均为校理,徐宗伋为知义禁,赵尚䌹为同义禁。
○汉城判尹李廷济因饬励奢俭之谕,疏陈其弊,上优批。
○罪人裵胤命更推之际,侵辱宋寅明,仰视咆喝,有若数罪者然。有曰:“赵、宋乾坤金妆饰。”又曰:“一国之威权尽归,将有崔忠献之祸。”斥呼寅明为权凶奸臣,一座皆失色,寅明即起出。宋氏诸人及赵氏显命、远命诸人,皆胥命金吾门外。胤命又援奉朝贺李光佐,翌日光佐自鄕来,待命于南门外。命勿待罪,遣史官偕入。
7月17日
○己酉,上御金商门,亲鞫囚。命讯观厚曰:“今观文书与胤命招辞,汝于胤命制给之前,已有自草一本云。汝非不文,可知叱嗟二字,不可轻加于君父,而乃敢书上,胤命之心,即汝之心。且胤命招,以长者之言,言于汝。所言者何事,长者其谁?并宜直招。”观厚供:“臣本不文,仅通情于书札。年前在郞署时,或传早晩当入台地,适与臣六寸安复骏为同僚,故倩其手,构置辞疏矣。今番入台职辞疏,用其本,送示于尹兴茂,则以为善作可嘉云。故以此书呈,而未得彻矣。一日,胤命来见,故出其疏草,使誊一本,藏于袖中,今不知去处。今番上疏之意,实有为丰原苦心,而新进违牌,实为痼弊,故以此等意,使胤命制疏以来,胤命下得如许凶恶文字。到今思之,其意实在于倾陷搢绅,而疏草来示之时,但以为提论赵景彬事而已,实无相议之事。十七日呈疏还持来,十八日违牌罢职,下往春川矣。见朝报,有请削职疏,而无叱嗟等语,故臣亦不知其后台疏出,亲旧之疑谤,亦喧腾云,故入洛中,欲为辨谤计。盖人人皆以臣疏为谗间朝廷之计,无以自伸。台臣请边配疏又提出叱嗟二字,故臣不胜惊懔,适往李周镇家,问其出处,则周镇指示一册,故始知其为罔测,落胆而还矣。胤命适来,故臣责之曰:‘吾因汝死矣。’渠亦慌忙,不知所为曰:‘吾实无心而下得矣。’臣以为:‘到此地头,吾以汝制给之意,到处倡说,吾死汝亦死矣。’臣且问下或讪上之语,则胤命以《论语》为对矣。至于胤命所传长者之说,初无说及于臣长者之为谁,何以知之?臣虽迷劣,胤命若发赵、宋乾坤等语,则臣当斥绝之不暇,陈疏之意,专为赵、宋两家,则何可请其手制疏乎?书疏将上之日,臣查许锤、臣族李时熙在座,故传示疏草,则但曰:‘重臣、大臣得无恶之?’云而臣则专信胤命必不害两臣家,故不疑而呈疏。此外更无所达矣。”命讯胤命曰:“疏中用意,终不直招,而别生奸计,侵诬大臣、重臣。今此鞫问,即上款叱嗟等句与移憾于廷臣者也,无隐直招可也。”胤命供云:“叱嗟二字,果是不道之说,而蒙然用之矣。前招诬引李奉朝贺事,奉朝贺地望,为世第一,故果诬引,而赵显命每以臣为叵测之人,故有怨害之心,于右揆亦然。重臣、大臣以臣所制之疏,欲为设鞫云,故益怀怨害之心,昨招中果诬引,而皆是慌说。倾陷朝廷之计,病蛰士大夫如李秉常者得志,则意或有所利,而此亦岂其人之所劝乎?金妆饰之说,臣以妖恶之故,皆出诬饰之计,万死无惜矣。”胤命、观厚面质,胤命曰:“汝言皆是。吾以一死自分,更何言耶?”上曰:“观厚之父,即带砺勋臣,胤命乃逆徕之心腹,而私相亲密,此极殊常矣。观厚又供:‘臣父为好爵,子亦通淸何苦,而敢生凶计乎?长虑而善处云者,只是泛看叱嗟二字,若有一分疑晦之心,岂有用之之理乎?”胤命曰:“臣屡年罪废,不得仕宦,故果生怨国作逆之心,隐然以叱嗟二字辱国矣。欲塞赵、宋两家,制给观厚之疏,李奉朝贺,亦以私怨,敢生诬引之计,而向上不道之心,实为戊申逆死之类而发也。乙卯放谪归后,老论之人多称冤,故欲为老论而发矣。然老论亦岂与臣相亲乎?倾陷朝臣,则意谓相亲之人,或可腾扬,而闵奉朝贺亦与之相亲,一二次相见矣。上意必欲使臣告以与南人同事,而臣与许锤同谋,锤即柳徕外三寸,而观厚之查家也。居在忠州,而制疏时,会于观厚家。锤意亦欲倾陷朝绅,故称其疏为正直,向上不道二字及豪奴、悍仆等句皆称好。若面质则必无见屈之理矣。”观厚曰:“胤命往来南人家,疑有同情之人,故伺候而终不捉可疑之人矣。臣本岭南人,而自戊申后,臣父深戒不得参涉于论议,臣则一番往来于胤命所住处,后邀致以来矣。”胤命曰:“闻申处洙以为名疏,即中和林姓人所传。今番事出后,许锤生怯,还归忠州矣。”胤命纳供之际,杂引前参判吴光运、洪景辅、前承旨洪尚宾、尚宾之侄曙,又引奉朝贺闵镇远、前判书李秉常、前执义申宅洙。金妆饰之说,谓指左相金在鲁,而语皆慌遁,即自服其诬。命观厚更与胤命面质,观厚同情饰诈之状,颇发露。又引许锤、李时熙,命拿锤、时熙、观厚刑讯不服,至第九度,命停之。胤命刑讯自服不道,至第二十度,命停之。并下囚本府,待罪人拿来,鞫问于本府。后九日,许锤、李时熙拿来,鞫于本府。胤命服其诬,加刑物故。左议政金在鲁言:“李观厚既借制于胤命,而不道二字,渠则全昧云。制疏之元犯已毙,观厚既不以知情论断,则以台疏而刑讯,恐为日后之口实。臣意欲傅之生议,许锤、李时熙则同宿参涉于上疏之时,而所供亦多违错,并施定配宜矣。”上曰:“观厚疏上款不道事,予惩创于戊申、庚戌,不欲径先亲鞫矣。末梢亲问,不但为赵、宋两家也,刑讯止于九度,盖出于不欲杖杀之意。然不道二字,观厚似不能知,而倾陷朝绅之罪,又不足成狱。若以此设鞫,则有浮于观厚者多矣。人则谓代制者刑毙,则书呈者何可免死,而予意不欲以一疏杀两人矣。所受之刑,足以惩励,减死定配何如?”在鲁曰:“此臣意也。”判义禁金东弼、同义禁金始炯以为:“观厚终有隐情,且多疑端。初不穷核指嗾,终不成狱体。”修撰赵尚命、掌令李重庚、献纳尹得征并争执,上曰:“执法之言,固当如是,而王者用法,当原情定罪。”命观厚绝岛定配。上曰:“许锤供辞,多妆撰极奸邪。然不道之语,朝臣并不能觉得,何独谓锤知之?渠所言考见《马》《史》《鲁连传》,则文字不好云者,有非人臣之道,然不可以此成狱。胤命既自服其诬,即今所问,不过枝叶之枝叶。许锤放送。”在鲁言:“不可全释。”上不从。上又曰:“鞫事既收杀,李时熙亦当放送,而渠以宗派,何可浮沈于南西色目中,而以自反而惕虑五字,涂改观厚疏语者,极为阴惨。若不严处,他日所为,必有甚于观厚。”特命定配。诸臣俱言:“既不以鞫事罪之,而以宗派之故加罪则处分恐未当。”上曰:“时熙抹改叵测之疏,欲掩一世之目,此诚是可忍,孰不可忍者。然定配似太过,削职可也。”始炯因进戒曰:“胤命之敢生凶计,实是朝廷不尊之致,上下宜加勉饬励?”上嘉纳之。
○大司谏鱼有龙违牌,司谏李光溥亦到阙外,陈疏不即入,上怒命皆削黜,刑推下吏。大臣言其过中,即收下吏刑推之命,有龙改命罢职,以朴师正为大司谏。师正申前启,答以勿烦。大司宪赵明翼申前启,答以勿烦,李胤器等事,依允。仍命赵、宋诸人,并勿待命。寅明退而陈章,力辞相职,上不许。
7月18日
○庚戌,礼曹判书赵显命自胥命所投疏下鄕,上批谕以卿门之为国丹忠,上下共知,虮虱胤命之白地荒杂,何足挂齿乎?
○上行召对。因王素谏王德用女口事,下教曰:“当时史官善记仁宗事,千载之下,有如目见。予亦岂无过举,可戒于后世?史当直书无隐也。”
7月19日
○辛亥,以李周镇为承旨,尹汲为执义,李广道为司谏,吴彦胄为献纳,李益炡为持平。
○宪府申前启,不允。
○承旨李周镇上疏,略曰:
臣之待罪铨郞,而通台望也,观厚亦在其中,只以亲勋之子,决科既久,故遂不免随众举论。今虽咋指矐目,已无及矣。
批曰:“其所通淸,乃是循例。渠之叵测,于我何有?”
7月20日
○壬子,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以金妆饰之说,乞解相职,上慰谕不许。在鲁曰:“今此鞫事,极妖恶,大臣、重臣被侵者多。向者戊申,朝臣亦多诬援于鞫招,而贼竖自服,圣上慰谕之后,何尝有望望决去者,而今此丰原、吏判,次第下鄕,故僚相亦引入,宜严加诲责,而招来焉。”上曰:“予将下教矣。”
○奉朝贺李光佐上疏陈恳,上赐手书慰谕。光佐入来,上引见,光佐请任便行止,上许之。
7月21日
○癸丑,执义尹汲上疏,略曰:
顷见沈䥃[1]疏,指意绝悖,不容泯默,反致左袒之论,换面迭出,众矢同的。初逢朴弼载,再逢洪重一,三逢金尚翼,而此外疏攻筵斥,又不胜其纷然。或谓之以杀机,或目之以乐祸,此辈之所最恶闻,而盛气分疏者,只在于镜、梦心法一句语也。原初以联札,谓有二心,而戕害大臣者,非镜、梦乎?乙巳所变,亦岂非构杀大臣之诬案乎,而彼䥃[1]怒目张胆,必驱联札云:“二心缺然失图。”又在诬案之一变,如是而欲免傅护之目得乎?及臣发启之后,右䥃[1]者乃曰:“二心云者,非敢指联札也,只论其心迹于联札之外。”臣未知联札之外,更有何事耶,益见诐遁不成说也。
上严教还给。
○行召对。
○以柳廷、韩师得为承旨,李箕镇为大司宪,柳俨为大司谏,沈星镇为司谏,尹得征为献纳,洪昌汉、宋瓆为正言,李重庚为掌令,李性孝为持平。
7月22日
○甲寅,行召对。
7月23日
○乙卯,行召对。
○以南泰温为执义,许沃为司谏,李锡杓为文学,林象元为说书。
7月25日
○丁巳,上引见大臣、备堂。时,釜山馆倭以日供炭不继,阑出馆门。上以罪在釜山佥使,命左水使,拿棍五十度。东莱兼官及训导、别差、译官,并拿问定罪。是日酌处李观厚。掌令李重庚申前启,不允。重庚仍以优容台阁,恢张言路之意进戒,又请勿以文字罪人,上并嘉纳。献纳尹得征申前启,不允。得征传启讫,以所怀请还收观厚减死之命,又言许锤不可全释,并不允。得征于两人事,不为发启,而只陈所怀,既失台体,且其举措言语多失错。上曰:“诸臣俄有勉戒,予岂轻视台阁,而如有过失,亦岂不饬励乎?尹得征大失台体。”得征遂引避出。
○承旨郑彦燮疏请锤、时熙投畀,不从。
○进香使咸平君泓、副使郑锡五、书状官任珽还,上引见。
7月27日
○己未,宪府〈执义南泰温、掌令李重庚。〉申前启,又请还收观厚减死岛配之命,严鞫依律,许锤、李时熙远地定配,并不允。
○持平李性孝疏请观厚更讯,不从。
7月28日
○庚申,宪府申前启,不允。
○以金东弼为判尹,徐命珩为献纳,宋征启为正言。
7月29日
○辛酉,以大王大妃殿疖患,朝廷二品以上问安,医女入诊受针。自是日,三提调轮回直宿,朝廷连日庭候。
○宪府〈执义南泰温。〉申前启,不允。许锤、李时熙远地定配事,依允。
八月
8月3日
○甲子,大司宪李箕镇从县道上疏,以故相臣李健命、赵泰采议谥时,玉堂引嫌,批以筵教之后,犹以不仕为心责之。
○以李匡世为大司谏,郑履俭为正言,徐宗玉为大司成,吴彦胄为校理。
○谏院申前启,不允。宪府申前启,不允。
8月4日
○乙丑,夜,流星出贯索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
8月5日
○丙寅,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请敦勉右相宋寅明,且请宋真明、赵显命重推捉来,上从之。在鲁以武科两所举子,多寡不均,请海西关东,换付一二所,上可之。执义南泰温申前启,不允。献纳徐命珩申前启,不允。又言:“判决事沈一羲人微望轻,大同察访李瀁本以卑微,家在道内,请改差。”并允之。
8月6日
○丁卯,湖西御史郑履俭复命,上召见。览书启,教曰:“守令何必有赫赫声,然后为善治耶?要誉者宜加责罚,而民必归怨于朝廷。然畏其归怨,而不加之罚,则朝廷亦近要誉,将何以责其下乎?予亦当自反也。”以温阳郡守李时鼎治行第一,赐表里,其馀不法三人,命严查重勘。履俭翌日又陈疏,言公州判官赵彦彬、保宁县监权𦈜不治状宜罢,依施。
8月7日
○戊辰,以李衡佐为判决事,南泰温为承旨,郑亨复为副修撰,任珽为执义,金廷润为掌令。
8月9日
○庚午,大妃殿患候平复,赏赐药院都提调金兴庆内厩马鞍具面给,子婿一人除职,提调赵尚䌹、副提调李寿沆加资,注书尹敬周陞六品,医官六人加资。下人及医女,颁米布有差。又命入侍郡守金九衍,内厩马面给,本殿承传内官二人加资。
○以朴弼均为修撰。
○是日,上引见奉朝贺李光佐、判府事沈寿贤问东宫气候。上诵任珽春帖诗今衣长昔衣之句曰:“今觉渐长矣。”命两臣,于十一日与奉朝贺李光佐入见东宫。
○兵曹参判李普赫以亲病,陈疏径出,政院请推考,上曰:“宿卫之地,不可径出。事当禁推,既由亲病,只令重推。”
○全光道兴阳县商船遇风,渰死十八人,行恤典。
8月10日
○辛未,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以慈候平复,请进宴,上以慈旨㧑谦,难于导达不许。时,礼曹例禀进笺、方物、物膳,而慈殿只许进笺、物膳。上命大殿以下方物、物膳并停之。
○谏院〈献纳徐命珩。〉申前启,不允。又启:“思陵御路犯耕民人,摘发科罪。”允之。
○黄海道瑞兴县民家牝猪产一头两体,八足二尾,堕地即毙。
8月11日
○壬申,以李周镇为承旨,金尚迪为正言,李景喆为庆尚右水使。
○上引见奉朝贺李光佐、李台佐、判府事沈寿贤,辅德尹就咸、说书宋翼辉随入。上命内官,抱东宫来。东宫着唐冠、靑纱道袍、红带、黑靴,上亲抱谓东宫曰:“诸臣欲见汝来矣。”光佐等陈辅养之道,就咸、翼辉请令东宫,频接宫僚,上曰:“拘于礼制,不得频接矣。”
○上行夜对。讲宋《名臣录》刘贽事,侍读官兪健基曰:“贽疏所谓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爱国者,谓之流俗云者甚好。今日朝廷,以此观戒,则必有补益矣。”
○右赞成世子贰师郑齐斗卒。上震悼,下哀纶,赐葬祭,不待状赐谥文康。齐斗字士仰,文忠公梦周之后,故相维城之孙也。天姿英伟明粹,早有志于道,废举守静。其学主于简易笃实,而推诸政事理乱沿革,了如指掌,甲兵钱谷,百家术数,靡不旁通。卜居江华岛中,肃庙朝以荐直授六品职,屡除台省、方伯,皆不起,间就郡邑,辄有异绩。及上临御,礼遇愈隆,为士林所宗仰。至是卒,年八十八。世称霞谷先生。齐斗少喜阳明之说,先辈士友贻书规责,卒归于程、朱法门。然平生不事讲说,不喜论著云。
8月12日
○癸酉,上手书谕召右议政宋寅明曰:
噫!辅相之任,倚仗若何?其于往牒,或任而疑之,或用而被谗,予尝慨然。今卿被诬,其由不过调剂时象之故,往者朴奎文之文字,业已洞知;近者胤命之乱招,以诬自服。胡不谅此,徒事困我?文不尽意,即为偕入,听我面谕。
寅明始承命。上曰:“自辛壬间,已知卿之可用,引诸葛亮、王猛事比之。”寅明言:“宋真明、赵显命尚不承命,宜加督饬。显命只顾一身名节,异于其兄文命一心殉国矣。”上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唯显命可以当之。”寅明又言:“金川郡守闵亨洙称与臣有嫌,不肯历辞。臣于丁未,以大谏陈疏,略逼闵镇远,然戊申后,始服镇远之苦心血诚,陈于前席,则亨洙元无可嫌,宜拿问。”上从之。寅明又言:“功臣、忠臣后,嫡长外毋得混同录用事,曾因兪拓基疏及故相赵文命言,有定式矣。向日都政,忠臣支孙拟初仕受点者二人,故臣招政吏,使呈递矣。其后因臣引入,终不自处,宜并汰职,铨官亦宜推考。”上许之。
8月14日
○乙亥,吏曹判书宋真明、礼曹判书赵显命到城外违牌,上命入听面谕,真明、显命承命入侍。上慰谕之,显命涕泣言:“愿丐躯命,以为国家缓急之用。”上缕缕勉留。显命乞免权要,又不许。愿暂出外以避谗言,上曰:“当问大臣。”仍许递真明铨任。
○以贺仪在明,而诸台之呈由在外及未出肃者多,故政院禀启,并命罢职。以徐宗伋为大司谏,李善行为司谏,李德重、朴弼载为正言,宋瓆为持平,沈星镇为应教。
8月15日
○丙子,以慈候平复,告庙颁赦。上亲临崇政殿,受群臣贺。诸大臣及锦平尉朴弼成、国舅鱼有龟、宗臣密昌君樴等上殿,合辞请行东朝进宴,上曰:“当以卿等之请,从容导达,而难望回听矣。”
○正言朴弼载上疏辞职,略曰:
向忝宪台,草草一言,适当风澜荡汨之际,区区血沈,亶在镇帖朝象,而徒爬隔靴之痒,剩速如屋之嗔。前后横撞之言,恨怼之章,令人澟澟有销骨之忧。
上不赐批。
○知中枢尹淳上疏,略曰:
臣之向来临行一言,略伸己酉筵对之苦心,而时议沸激,至以创出所无之圣教为案。虽圣明察臣无他,记注证其有据,臣之泯伏待勘,犹一日耳。
批曰:“卿之决去,知其过矣。在廷之臣,咸若卿焉,谁肯束带立朝,予亦谁使?勿复过辞,其即上来焉。”
○以赵尚䌹为吏曹判书,李瑜为兵曹判书,赵明翼为大司宪,柳时模为司谏,郑亨复为正言。
8月16日
○丁丑,上行召对,始讲《宋史》。
○是日将设庭试,而试官及台臣,多违牌。教曰:“今日纪纲,可谓寒心。其君坐而达宵,其臣慢卧违牌。科日在今,尚不设场,文武举人,彷徨试所,法殿饬励,视若寻常。大司谏徐宗伋削黜惩砺,正言朴弼载才参候班,投疏径归,罢职。”以申后,始设试场。教曰:“不无失人才之虑,自试所,差退收券时刻。”
○以赵锡命为大司谏,宋教明为正言,尹淳为刑曹判书。
8月19日
○庚辰,以李廷济为判义禁,李箕镇为户曹参判,郑履俭为持平,金相绅为正言,赵泰彦为弼善。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釜山佥使郑晹宾有戊申岭邑时罪,今此除拜,恐不免太遽矣。”左议政金在鲁曰:“其时监司黄璇历举事状,以为始虽迟留,终乃进军剿灭,宜将功折罪。到今追罪,岂信法之道乎?”寅明以莱府之状奏曰:“前因赵显命所奏,漂倭留滞毋得过五日,盖出惜费之意,而若値风波接天之时,何以回船?交邻之道,未免迫隘,毋宁快示信义,俾待风定还送,得免垫溺焉。”上曰:“新式可谓迫切。终若不得不许,则既取怨,又见轻矣。”仍回谕曰:“交邻宜乎先信。定日给粮,虑在末弊,而彼岂不以此待我,则我岂反以此待彼乎?海道波浪,不可预定。事若掣肘,岂拘销刻?快许其请。”在鲁又言:“诸道褒贬启本,近多点下,吏曹又多苛摘而启罢,以致数递之弊,殊非不亲细事之义。”因言:“抱川县监金相说以虽用吏言,亦多民誉为目,置上考,而吏曹启罢,抱川民群诉备局而请仍。事关后弊,虽已斥退,而吏曹启罢,比殿最有异,仍任何如?”上曰:“吏曹之开拆,亦一殿最,不可仍任矣。予欲择守令,故前此颇有点下,而递易甚多,亦觉有弊,故近日则渐罕矣。开拆时苛摘,意在求窠,申饬吏曹可也。”
8月20日
○辛巳,以金汉喆为正言,沈宅贤为判义禁,金尚重为持平。
○庆尚道进士申𨯶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仍卞李麟至诬辱有曰:
麟至即告庙疏头在宪之子,凶贼以益之婿也。至若金圣铎以李玄逸之门徒,专袭麟至之意,一人立帜,举道影附。
又言:
玄逸主己巳凶论,撰文庄公郑经世墓碑,乃敢不载仁显圣母于子孙录。岭人风气都换,顷年赵德邻一疏,诡慝闪忽,而此等议论,潜传暗诵,一道人心,不可为矣。黄涧寒泉地,有宋时烈妥灵之所,麟至疏下四五人,突入指点,裂坏面纱。不知此后,又生出何等变异矣。
批曰:“曾已谕。往修学业。”
8月21日
○壬午,行召对,讲《名臣录》。
8月22日
○癸未,以李縡为大司宪,金东弼为判义禁。
○行夜对。
8月23日
○甲申,宪府〈掌令宋时涵。〉申前启,不允。又启:“公洪水使许晶年衰昏孱,龟城府使梁彬老昏不省事,请并改差。”从之。谏院〈正言金汉喆。〉申前启,不允。又启:“赵德邻顷年一疏,无非妖言悖说,正名二字,尤极凶惨。此实贼檄之嚆矢,挂书之根柢,呑舟漏网,物情久骇,请绝岛定配。庆尚前水使柳经章赴任之路,当国忌日,盛张风乐,请削版。”又请畿内尤甚邑加给灾结。批曰:“赵德邻事,太过,柳经章事,令该府拿处。末段事,令备局禀处。”汉喆遂避嫌曰:“岭南之义理晦塞,变怪层生,无他,德邻正名之说,自作义理故也。其乙巳凶论,外托陈戒,插入不道之语,其所谓各尽当然之则,全其秉彝之天等语,固已带得无限阴慝之意。继之以星斗阑干,丙枕始觉,试于是时略加提醒,则真性在中,良心见前,结之以百世在前,千世在后,其必有正名责实,而居今之世,据实而正名者,其不在我殿下云者,首尾相照,指拟叵测。殿下试取其疏更览,则庶知其为贼檄之张本也。其时窜配之命,只以非心黄屋,无意求位,仓卒之日,掩涕登阼等语为案,未几旋宥,除命陆续,承风之徒,互相传播,把作义理,讹言煽动,靡然一辙。逆变之后,宜施歼厥渠魁之律,而尚保首领,国人愤痛。”云云。翌日,宋教明处置言:“讨罪既得台体,靳批何必为嫌?请出仕。”
8月24日
○乙酉,夜,月犯东井星。
8月26日
○丁亥,行召对。
8月27日
○戊子,以兪拓基为平安道观察使,李箕翊为知敦宁,赵远命为吏曹参判,崔命柱为公洪水使。
○上行朝讲。领事宋寅明言:“安兴前佥使李喜报以军饷料理,贷民倍征。请以侍从择差公洪都事,查正荡减。”上从之。掌令宋守谦申前启,不允。正言金汉喆申前启,不允。至赵德邻启,上问寅明曰:“大臣以此事为何如?”对曰:“德邻疏,臣未详见,而故相臣赵文命常以此疏为可忧,盖其疏意极阴凶,而亦难声罪。文命送言,使之待罪,而终不听,故文命及臣入铨时,拔德邻于承旨望,而枳塞不用。然其人则读书安分,望重道内。大抵岭人表表者皆误入,而攻斥此辈者,人望反不及焉。汉喆又力言必可罪,上命入乙巳《日记》,使承旨南泰温读奏其时下教。仍教曰:”德邻事,未及详知。今闻大臣言,丰陵之送言,出于苦心,而乃反不听,其心可疑矣。“遂从谏启。
○上下《女四书》亲制序文,命弘文提学李德寿谚译入刊。
8月28日
○己丑,礼曹判书赵显命以陵幸时赞礼,四牌始承命。一日四牌,前未有也。
8月29日
○庚寅,上诣思陵,礼毕,上陵奉审。召参奉郑运熙,问本陵故事。运熙即复陵前奉祀人,赞成郑眉寿之后也。上特命陞差本陵奉事。遣承旨,致祭于大院君墓,遣礼官,祭燕山、光海君墓。因洛昌君樘疏,河东府夫人父判中枢郑世虎墓在思陵洞口,命一体致祭。预命禁卫军结阵,以待于昼停所。午时还驾,入幕次,御绳床,兵曹判书李瑜具甲胄,以军礼见。引见京畿监司、广州府尹、骊州牧使,夜初鼓还宫。
○知中枢尹淳祇迎路左,命随驾,淳投疏径归,命罢职。
8月30日
○辛卯,记事官李成中奏言:“曾以祁寒盛暑,经筵停禀事,有考《实录》之命矣。臣于曝晒时考见,则明庙丙午三夏,连设三讲,大臣以损伤玉体请停,而玉堂以不可废阁为言。宣庙朝夏冬,连设经筵,晩年始停止。仁庙朝间间设行,而丙子六月,始有頉禀。先朝壬戌、癸亥年,间间设讲,吴道一以不可久废,陈疏矣。”上曰:“祁寒盛暑,何为禀停视事耶?先朝则日御常参。人主一日万几,何可一日废事耶?以视事为名,而不行于寒暑者怪矣。后之怠荒者,岂不借此而废事乎?”
九月
9月1日
○朔壬辰,擢李宗城为京畿观察使,以李重庚为执义,朴㻐为献纳,金有庆为副提学。
○庆尚监司启言:“前主簿成尔鸿、前正言金圣铎以亲病呈状,终无赴召意。”命以俟间上来回谕。
○上行常参。左议政金在鲁言:“日昨陵幸,犯夜回銮,此后宜存戒。”右议政宋寅明曰:“吉行不过五十里。人君之行,宁经宿而不可使窘急。玉体既致劳损,而百官军兵,亦多饥渴顚仆之患矣。”寅明又言:“武弁论议,是亡国之事。故戊申年,故相臣赵文命至诚调剂。近来则武弁论议频过,宜饬兵曹矣。”上谕兵曹判书李瑜曰:“色目二字,卿须忘之也。”掌令金廷润申前启,不允。正言宋教明申前启,不允。又以锺城府使蔡膺福孱劣愦愦,请改差,从之。
9月2日
○癸巳,以李箕镇为都承旨。
○行召对。
○时有译官进肃庙御笔,即咏社稷老松诗也。上览之,教曰:“予有敬次此诗者。”承旨南泰温请刻附于先朝御制以揭板,上不许。
○星州弑主罪人古公、恶德,三省推鞫,承服正刑。
9月3日
○甲午,左议政金在鲁上札言:
谨按《大典》,夜未明勿行死刑,法意有在。逆镜正法时,始开不拘昏夜之路,臣于年前,敢有陈戒,冀勿更误。不图今者,星州两囚,犯夜行刑。承宣之未能核禀,宜有警责之道。
赐批嘉纳。
○礼曹判书赵显命上疏言:
赵德邻乙巳疏中,正名实一条,语意非常,虽谓之戊申逆乱之嚆矢,不为过矣。况德邻岭士中薄有声望,他日凶逆馀孽,难保其不借口,此岂细故也哉?然当其时,渠若引伏阙下,自明心事,则朝廷仍以宥之,不害为宽大之典。臣之待罪岭藩也,以此送言,则德𬭸自言:“若有职名,欲以此陈疏。”云矣。其后除命不降,荏苒至此。今已年久事往,置之不论,容或可也更施岛配,则是一罪而叠罚也。臣谓宜亟令王府,依法鞫问,渠果从实引伏,明其非本心,则或可平谳而酌处。若或妄有扺赖,则严刑取服,明正典刑,亦不可已也。
批曰:“所陈是矣。其令该府举行。”承旨洪圣辅因金吾禀旨,上疏请设鞫,从之。
○上御兴政堂,试讲太学儒生。因考官金始炯奏,虽在阙中,劝饭诸节,依故例行之。考官金在鲁言:“四学异于太学,无食堂到记,故京华子弟,图入学窠,而使鄕儒代食。及至殿讲,乃以渠名应讲,士习不美。自今勿论京鄕,以时居学者应讲,毋得临时换名宜矣。”上从之。讲生以制述比较,尹凤休、赵鼎耇、金霔并赐第。
9月5日
○丙申,以金若鲁为大司谏,宋真明为刑曹判书,赵镇禧为承旨。
9月6日
○丁酉,全阳君李益馝驾前上言,乞罢观厚继后。上示诸臣曰:“观厚凶言,益馝以大义绝之则宜矣,而只云鞫厅受刑之馀,不可奉先祀者,可骇矣。”大臣、儒臣皆以为:“其言专出于自己利害。至称观厚有心病者,显有分疏之意,请远配。”上以益馝勋臣,命削职。
9月7日
○戊戌,上行召对。侍读官沈星镇陈壬辰之乱,西川府院君郑崑寿请兵天朝,血泣哀吁,兵部尚书石星为之感动,力主发兵,血衫尚在其家,宜录用其后。许之,仍问杨经理有碑耶?侍讲官兪健基曰:“碑在沙岘下矣。”上曰:“有阁乎?”对曰:“故直长黄顺承尝言于肃庙曰:‘淸汗三田之碑,栋宇辉煌,而经理沙岘之石,风雨磨洗。’即命立阁以覆之,今已陊缺云矣。”上遣礼郞,审视修葺。
9月8日
○己亥,行召对。
9月9日
○庚子,以金尚星为承旨,李光运为献纳,李德重、李光跻为持平,李喆辅为应教。
○公洪监司李宗白疏陈水沈沙覆旱枯风损之灾,令备局禀处。
9月10日
○辛丑,设九日制。儒生李永福居首,命赐第。
○宪府〈掌令宋守谦。〉申前启,不允。又启咸平县监金五应庸𫘤贪鄙,兵曹佐郞安正仁鄕族微琐,请并汰。“不从。
9月11日
○壬寅,流星出参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
○以赵观彬为都承旨,宋真明为同经筵,李宗延为正言。
○判义禁金东弼以坡春守穆放火人家事谳奏:“《大明律》,故烧有人房屋者,论以一律,空闲房屋,则杖流。穆之放火,是厨间虚家云,当杖流之律。”左议政金在鲁曰:“所谓空闲房屋,似指人不居之所也。穆之放火,虽始于厨间,既是人居之家,则何可谓之空屋耶?”上以八议之法,命远配。东弼又奏:“许㙉赃污事以为,我朝立国仁厚,未尝以刑讯加朝士。朴致远坐赃,其数过千,而判义禁吴命恒请除刑勘罪矣。”上曰:“致远之不刑讯,予尚恨之。洪好人之检拟,亦太遽矣。此后文官,如有犯赃者,予当依法绳之。然既不刑致远,而独刑无势之许㙉,用法不平矣。减死岛配,终其身禁锢。”又奏:“李晩白以镇属犯越事,已受十次之刑。闻晩白妻见其夫受刑时血袴,惊痛自缢,其九岁女儿,与其妾,亦随而死云,诚惨然矣。”上曰:“渠虽无状,妻孥何辜?予不觉恻伤。李晩白减死岛配。”寅明曰:“赵德邻拿问之议,发已久矣。臣则以为难处也。”上曰:“若使德邻善辞纳供,明其本心,则可破一世之疑,故即允台启矣。”寅明曰:“圣意如此,愿善处焉。”上曰:“予以德邻疏,归之党论,而涕泣之说,极怪矣。所谓私人指谁耶?”在鲁曰:“似指乙巳诸臣矣。”上命左右相,从容受供。又命东弼,须加顾护,毋或径毙。掌令宋守谦申前启,不允。
○罪人赵德邻拿来推鞫。问:“乙巳疏,所谓父子、君臣、兄弟,人之大伦,必欲各尽其当然之则,全其秉彝之天等语起头,固含无限阴慝之意,而其曰:‘匪心黄屋,无意求位,仓卒之日,掩涕登阼。’等说,辞意叵测。至于正名二字,出处何如,而乃敢笔之章奏?其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百世在前,千世在后,必有正名责实。’等语,尤为阴惨,为贼檄之嚆矢,凶书之根柢。当其时,凶逆辈出没岭外,造播凶言,则汝身在踈远,藉曰:‘骤闻而妄言及至。’逆节既彰,言根尽露,即当泥首阙下,以自明其心事,而庚戌、辛亥间,有一道臣送言于汝,使之自明,则谓待除命,终不陈疏,使人心至今疑惑者,是何心肠耶?”德邻供曰:“圣上出天之孝,因心之友,可方尧、舜,而尧、舜之盛,亦未尝无戒,故引尹和靖之言以告之矣。其言君臣、父子、兄弟者,圣上以先王介弟,入承大统,以大义则有君臣之名,以继承则有父子之道,以天亲则有兄弟之懿,圣上之处于其间,极善尽美,而韩琦、范仲淹、欧阳脩及先正臣李滉,未尝不惓惓于此,故妄意窃附于古人矣。匪心黄屋一语,朱子用之于冬至笺文,而无意求位,亦朱子之言也。至若掩涕登阼事,闻甲辰大丧时,圣上垂涕辞者九,大臣至拥抱升座,故钦颂圣德,以为泰伯之至德,蔑以加矣,比诸汉文之让,有过之者。有君如此,国其庶几,只以赞扬圣德之意,略绰说去。至于正名二字,出于《论语》,而所重在名字,若名位、名法之类也。正名实三字,杂见于传记、百家,而有国之不可一日废者。既对实字,则较诸正名之名,轻重差殊,如名号名称之谓也。古人文字,有字同而用异者。《大学》之知至知字,为重文;言之知至至字,为重名。实既有宾主之卞,则其下君臣、父子、兄弟之喩,特以注释名实之义。故其下即继之曰:‘一国之事,昨非今是,一人之身,朝佞暮贤,是非无定,名实贸乱。’云者,概有所指矣。第其疏语触忤时流者多,故附势之徒,抉摘言句,以为献身之资,唱于都下。时相闻之送言,使之疏辨,而臣意则以罔测之言疑人者,此其所自为者,故默默自靖而已。戊申逆徒,曾无识面者,亦无一字相通者,其凶谋逆节,岂有见人疏,人言而发哉?乃枭獍之性,为戾气所钟而然耳。今承嚆矢之谕,益觉不听人言,到今为大罪,而文靖圣人之叹,追之无及矣。”鞫厅请更推,批更推后登对禀处。翌日,赵德邻更推问:“汝之前疏,戊申之后,大致人言,喧传都下之状,汝既知之。大臣、道臣之送言,亦已闻之矣。苟非本情,则此何等惊痛罔极之语,而称以默默自靖,终不一疏自明,有若等闲处谤者然?实非常情之所可测。汝在岭南,年位最高,出言行事,不比轻微。而初既有此闪晦之言,终不甘处黯黮之地,人心之谁惑,馀孽之借口,曾不为虑,此亦何心?”德邻供:“乙巳之疏,就事论事,别无可疑,安有一分诪张?而人之为言,出于忌嫉之辈,本不足以取信,亦非登之文字者。相臣、道臣知其虚幻之习,而使之上疏辨明者,亦非固必之意也。臣得此言,寝惊梦愕。岂不欲叩心鸣冤,而一听往来之风传,遽发自伸之冤章,迹实近于无端,事或归于无实,故中夜彷徨,只痛人言之罔极而已。逆乱之际,毋论虚实,人之姓名,多出贼喙,而未尝漫及于臣,则今以未能逆料之事,指以为引惹祸端,归之于由我酝酿,岂不痛冤乎?臣于戊申复命之日,圣问及于岭南事情,故力陈所见,请以百口保无他忧矣。十馀年来,帖然无事,实符前言,则人心之诳惑,馀孽之借口,不须为虑矣。”上引见大臣以下,下询德邻罪轻重,左议政金在鲁曰:“爰辞终不明白,若钩摘其中,则不无违端,而论以国家大体,不必如此。”右议政宋寅明曰:“此是言语文字之失,以此讯问八十之人,则恐欠审愼。”判义禁金东弼曰:“其疏之有心无心,固不可知,观其招辞,则亦无的然断之以凶逆者然。今若直归之无罪之科,则物情必多不平矣。”知义禁李瑜曰:“罪人气色,终无感动之意,有难测度。然治狱贵在适中矣。”同义禁洪重畴曰:“疏语凶险,爰辞不明,恐不可恕矣。”在鲁曰:“兄不兄弟不弟云者,文字终涉怪矣。”承旨金尚星曰:“此是文字间事,年久之后,恐不宜加刑。”在鲁曰:“无意求位等语,渠虽归之于引用朱子之言,而终涉可疑。宁宗之时,乃非常之变节,故朱子札至曰:‘群黎百姓,或不能无疑于逆顺名实之际。’而乙巳之时,元无毫发仿佛于宋宁之世,初何敢有所拟议乎?此则渠亦以为妄发矣。然亦不可直断以死罪矣。”上曰:“德邻疏出于党论,故语至犯上。其供终不明快,然断之以戊申根柢,则决不然矣。”东弼曰:“渠言李文靖先见之说,盖追思丰陵之言也。本情亦有可见者矣。”尚星曰:“默默自靖,今始觉其真圣人云者,盖初不信,而终乃叹服也。”上曰:“勘罪当如何?”在鲁曰:“初则以疏语谬悖为罪矣,今以凶逆借口罪之,则有何叠罚之嫌耶?”寅明曰:“鞫体至重,如或全释,物情层激,恐至难处。如或死于狱中,则罪不明白,恐有杀士之名矣。”上曰:“丰原之意,不欲置之于黯黮之科,哓哓之说,渠虽或误闻而误陈。且闻丰陵所劝,纵不能自明,予于渠,少无芥滞,而已为释然。在上者既知其心之无他,则定配终涉如何。”仍命书传教曰:
以文字而罪人,非王者之所可为。以一事而再投畀,亦刑政之顚错,而今者赵德邻事有异焉。疏中所陈戊申以前付之狂率,其或可也,戊申以后,则关系至重,岂可看作泛然文字?况谤疑喧腾,在上之人,虽不闻知,德邻当闻之矣。相臣之送言,乃是为国苦心,于渠良策,则荏苒时月,逡巡至今,此予所以允台请者也。及丰原之疏上也,乃觉事同而叠罪,罪重而轻勘也。王者处分,罪固难赦,当置典刑,事或暧昧,何难快释?置人暗昧,细事犹不可,况非忠非逆之间乎?其命鞫问,盖以此也。惜乎,德邻在邹、鲁之鄕,读圣贤之书,乘此机会,不能痛快敷陈摆脱疑惑也。虽然,处分惟视忠逆与否。观其再供,乙巳之疏,挟杂私意,不外乎顷年下教,而其非贼檄之嚆矢、凶言之根柢,可以揣知,则岂可置人于暗昧,加之以叠律?赵德邻特为放送。噫!莫曰顚倒。王者处分,不可不明白,朝廷法律,自可以严重矣。
命同义禁一人,持传教出去,勿捧传旨,直以此纸,读听罪人,即为放送。
9月12日
○癸卯,特罢平安监司兪拓基。拓基久不肃谢,下教催促,而终不膺命,故有是命。
○以沈星镇为执义,郑履俭为持平。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献纳李运光〉申前启,又启:“赵德邻疏语,既极阴惨,鞫问之下,供辞全不明白,若有无限含包者,不可全释,请仍前岛配。”不允。
○上行召对。讲官沈星镇陈赵德邻疏语凶谲,不宜全释,不从。
9月13日
○甲辰,夜,流星出毕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9月14日
○乙巳,以李寿海为持平,赵显命为知经筵。
○上行昼讲。记事官李成中陈:“仁政殿殿试时,政院以翰苑之逼近,启请限罢场,姑减本馆直宿,而上番翰林,出直归家。先朝丙辰庭试时,上问左史不直宿之由,政院请令直宿于堂后。其后戊午,又用减省记之例矣。请依先朝丙辰故事,左史移直于堂后,而勿减省记出直。”从之,命著为令。
9月15日
○丙午,以尹阳来为平安道观察使,宋征来为北兵使,沈星镇为副应教,李德寿为同经筵。
○上行常参。右议政宋寅明陈百度泮涣,廷臣逡巡之弊曰:“圣上慈谅太过,少严庄之意,批旨太繁,失简重之体,故下无畏惮之心矣。”承旨金尚星曰:“朝家用罚,宜先贵近,而陵幸时推治,不过鄕曲无势之一兵郞,违牌试官之被罪,偏在位卑之人,而筵席陈奏,无非干恩之事。贪吏白脱,皆是有力之类,如是而纪纲何由立耶?”上曰:“承宣之言是矣。”左议政金在鲁言:“臣闻内试射时,别军职辈,以特除太多,颇有不称之讥,故新差诸人,乃于还宫时,引嫌伏地,命汰举厅首倡云。近日别军职之猥多,臣等亦尝言之。举厅可谓举职,而汰其首倡,处分固过。伏地烦奏,类辞职类讦诉,何敢无严乃尔?并令兵曹棍治宜矣。”上曰:“别军职吴泰麟内试射时,乃敢荐人,而又言:‘朝家近多特差,而身短技拙,别军职可谓亡矣。’吕攀即岭人,而今夏除授者也。伏地请自退,故予以猥滥,并却之矣。顷于戊申帐殿别军职,多有自愿出征而伏地者,李宗城谓之猥滥,其言是矣。今大臣陈外言如此者,莫非泰麟倡说之致,渠安敢若是?”寅明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即诸葛亮公平正大之言也。”上曰:“此事实关纪纲,吴泰麟令兵曹从重决棍,吕攀亦令棍治。”在鲁曰:“臣虽无状,岂听泰麟之言陈达乎?圣教殆近臆料矣。”寅明曰:“臣等不过闻道路流传之言,道路之言,便是公论。为人臣者,若闻君上处分,有未尽善,则安得不入告耶?”上厉声曰:“予虽疲软,岂不能枭示一泰麟耶?”在鲁曰:“殿下宜平说事理,使臣等晓然知之而已。何乃辞气之失平,至此耶?”寅明曰:“大臣职在匡辅,惟当有闻必陈而已,安保其不爽,而殿下宜思有改无勉之道,辞气不当若是。”上曰:“幺麿一泰麟,无所畏忌,至使言入于大臣之耳,此实痛骇。予非以大臣为伸救泰麟矣。”尚星曰:“李及一刺史耳,凡有断罪,犹能谈笑处之。今殿下以一军职事,过费声气耶?”校理兪健基曰:“声气之失平,实由涵养之工未尽而然也。愿益加勉。”上曰:“卿等不知予意,非以卿等言激怒矣。”大司谏金若鲁申前启,不允。掌令宋守谦申前启,不允。
○户曹参议吴命新上疏,略曰:
臣蒙不世之恩,既骨而肉,退填丘壑,以图结草,而权爀之疏又出,危怖穷蹙,万倍于前。顷年筵教,追念臣兄故相臣命恒,至以欲中海恩,而及于其弟为教。天日之明,洞烛至此,臣又何事于辨明,而痛迫之私,不能自抑,冒死一陈焉。臣兄忠孝大节,反为不悦者所毁,甚至于草绿等凶语,白地做出,世道危险,何至此极?凶逆之忌惮臣兄,必欲剪除之状,发于瑞麟家谋逆之日者,在于鞫案。且李培欲害臣兄潜入阵中,被缚而逸,培自纳招,刺客入将坛,剑铓将及,为申震熽所扑杀。伊后十辈,夜入阵内,欲犯将帷,又于安城阵捕一细作,囊有刺奸将军四字。是皆有公家文字,历历可验。臣兄之几乎见害,非一非再,则逆党之与臣家,即水火冰炭耳。媢嫉者,必欲污臣家危险之说,无所不至,逝者不暝,生者含痛,朝绅之知臣兄深者,亦不敢一言痛辨,吁亦悲哉。
赐优批。
○上行昼讲。召兵曹判书李瑜,命吴泰麟重棍,吕攀等从轻,瑜承命而退。拿泰麟,令四隶递执棍,泰麟殊死。〈史臣曰:别军职之设,创自孝庙朝八壮士,而其后肃庙朝以八壮士子孙充补,间有特授,而盖甚稀焉。及当宁以特旨授者,殆十数人,识者已忧恩数之屑越矣。泰麟事,外人固未详,而上始激于大臣之言,辞气失平,终因诸臣之陈戒,颇示悔悟,则瑜之奉行,乃如是,深可慨也。〉
9月17日
○戊申,左议政金在鲁以吴泰麟事,上札陈戒曰:
凡人君听言之道,设有实状之差谬,惟当谈笑而谕之,不必先疑于某人之倡播,以绝来言之路,而殿下则不然,自昨年空阙卫将、内局医官,已有此等下教,而今至于三。夫子之不逆诈,不亿不信,恐不如是,而其有害于心学大矣。夫千匀之弩,不为鼷鼠而发,彼幺麽别军职断罪,何足费至尊之声气,而卒暴之间,不自按住如此,似于涵养之工,全欠着力。臣之惓惓隐忧,不在于处事之末,而正在于应物之源,玆岂非圣上猛省,而痛矫处乎?陆贽所陈六弊,殿下尝书壁而服膺矣。以今观之,殆近于悦而不绎。未见有受用之实,宁不慨然?臣之所请,只欲稍严国体,元非指论君违,触犯龙鳞,而辞教过当,终成圭玷。如臣位在贵近,最承恩遇者,犹不免因此而潜沮,况于踈逖之臣乎?人人嗫嚅,不敢语及禁中事,则虽有圣躬之大阙失,孰从而闻规正之言乎?
批曰:“所勉深叹匡辅。其引陆贽六条事,不觉歉然。当以卿札,并备观省,卿须益匡不逮。”仍命留中。后数日,在鲁又上札陈谢,因言:
夫不悟于前,而能戒于后者,未之有也。异日更有拂逆,安保其无频复之悔?昔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吕公著平生无疾言遽色,况于人主之临下乎?
答以深嘉眷眷,可不勉焉?〈史臣曰:金在鲁相业琐琐,无可言,只是党论。然而惟此一札,颇得匡救之体矣。噫!朝参日下教之失中,君过大矣。当直学士,在职台官,喑无一言,独使大臣,得令名,今日三司,胡不羞死?〉 ○上行夜对,宣酝,五鼓始罢。时,月色如昼,诸臣会坐御沟桥上,取酒更酌,酬咏至晓。
○以郑彦燮为承旨,李真淳为右尹,李箕镇为礼曹参判,许沃为执义。
9月18日
○己酉,夜,月入毕星。
○正言李宗延陈疏论时弊,批曰:“勉陈事,深用嘉之,可不留意?所陈事,当问于备局处之,而末端事,外面虽若此,实则为民。”原疏命留中。
9月19日
○庚戌,上行昼讲。掌令宋守谦申前启,不允。正言李宗延申前启,不允。赵德邻岛配事停。
9月20日
○辛亥,夜,流星出河鼓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谏院〈献纳李光运。〉申前启,又启:“赵德邻启,关系重大,而李宗延初不通议可否,汲汲擅停,略无畏忌,护私党蔑公议,请罢职不叙。”又启请赵德邻依前岛配,并不允。
9月21日
○壬子,夜,月入东井星。
○以吴瑗为大司成,李雨臣为判决事,赵汉纬为大司谏,李瑜为知经筵。
○谏院申前启,不允。
○行召对。
○设庭试,取前副率元景夏等十人。
9月23日
○甲寅,夜,流星出五车星下,入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行召对。
9月24日
○乙卯,以郑彦燮为大司谏,李显望、李征奎为持平,金汉喆、宋翼辉为正言,李成中为兼说书。〈史臣曰:彦燮以鄕曲孤踪,登第隶成均馆,而既世事闵氏,又深结荡平党,至除谏长。当品大谏,古称淸选,而今几至五六十人,名器之屑越极矣。语其猥则彦燮当为首,而人无言者,国事尚可为哉?〉 ○行昼讲。
9月25日
○丙辰,以尹惠教为同经筵,曺夏望为承旨,赵尚命为副修撰,郑亨复为修撰。
○正言金汉喆上疏曰:
赵德邻疏语,穷凶绝悖,顷筵两台臣陈七十停刑之说,宋守谦初无一语争执,宜施谴罢。
又曰:
李宗延急于护党,擅停重论,宜加削黜。
批曰:“处分意在下语,其何若是?宋守谦、李宗延其于事体,所陈是矣。并依施。”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放徐宗伋门黜,给牒叙用。左议政金在鲁言:“盗食惠厅蓝浦米百五十石罪人等,公洪道前监司李寿沆状请枭示,备局回启,依施矣。时监司李宗白又状启以为:‘三年牢囚,毕捧谷物,宜有参酌之道。’所谓毕纳,乃其无辜远族处,所勒征者,实无可傅生者,请重推宗白,罪人即令枭示。”判义禁金东弼曰:“既不登时处死,今乃枭示于谷物毕捧之后,未知如何。”上曰:“朝令既下之后,道臣更禀,极非矣,监司宜重推。然初若荡涤谷物,登时枭示,则可矣,今既毕捧,而又枭示过矣。参酌岛配。”在鲁请许递平安监司尹阳来曰:“阳来坚确廉简,实合此任,而闻以此地,曾被人言,死不可赴矣。”上曰:“近来法纲日下,廉隅日胜。尹阳来出高阳一步地,然后纪纲可少立矣。自备局催促,使即辞朝。”东弼奏:“庚戌狱案,曾有考阅禀处之命,臣谨考文案,则其中数三人,似有可疑者。沈游义则以其姑母为陆哥妻,辞连被拿,而老味招多违端,官名称号,既多径庭。且其所谓窝主之内官李同知,本无其人,而四次受刑,不服而死。老味招所告诸人,皆以无实并释,而独游义尚在丹书。朴万普则初出玉贞招,以朴光州三字被逮,而居住、名字皆相左。且其傔人世贵证成其事,而语多失实,以傔人之故,受刑而物故。闻其时禁堂赵显命言,则万普老昏不省,耳聋又甚云。柳得章之被拿,亦出于玉贞、来成之招,而玉贞所云柳海南来见之时,即得章在邑之日。来成则称与得章同参谋议,而及其面质也,来成不识得章,则不接面之人,似无同谋之理,而得章受刑四次死矣。”上问于大臣,在鲁曰:“沈游义颇有称冤之言,朴万普则臣以侍卫参鞫,见其老昏耳聋状。柳得章临死,血书戒子者,语极惨怛,似出于实情矣。”寅明曰:“并许伸雪无伤矣。”上曰:“死者不可复生,惟复官,可以伸雪。并追复官爵可也。”持平李征奎申前启,不允。
○上引见时原任大臣、药房提调于东宫之庆善堂。世子以金丝冠、靑道袍,在上之右,世子见多生面,有厌苦色,上笑令还入,世子促步而入,诸臣皆怅然如失。既而世子还至西室,拓窗而立,上命诸臣复仰瞻。于是,世子俨立环视,载色载笑。中官奉进文房诸具,世子令展纸,就作书画,而搦管甚习,引画甚力。笔干则以笔授中官,蘸墨以来,又挥洒书,几盈纸。中官奉传于宫官,大臣、诸臣以次传看。至于检阅李成中请归而宝藏,上可之。因言:“俄者之啼,恐人抱之耳。向者见扇而欲持予谓予手见伤于此,其后见扇而不执矣。”
○行召对。
○行昼讲。
9月27日
○戊午,上御昼讲。领事金在鲁以平安监司尹阳来无意膺命,请许递,命罢其职。
○以闵宅洙为正言,李庆锡为掌令。
○虎入典牲署,取二豚而去。
9月28日
○己未,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放庭试榜于崇政殿。上御景贤堂,引见文科壮元元景夏。上曰:“宁陵外孙,今始登第,圣祖有知,嘉悦可想。君臣犹父子,予将戒尔。近来儒生,靑衿时,已有屋下时象,尔之所处,无异戚臣,谨愼宜倍他人。仁、孝两朝,至诚调剂之事,尔亦有闻,须仰体焉。若不脱时象,不得入尔家庙矣。”景夏曰:“臣世受国恩,今又出身,秋毫何敢负国?臣惟期以直道事君矣。”上微笑曰:“予见欺于吴瑗矣,所谓直道者何事?”景夏曰:“臣惟当不欺心而已。”上曰:“不欺心,亦有弊,世无真个是非。吴瑗之弊,亦由于不欺心矣。”景夏曰:“欺心则欺君也。”上曰:“观尔他日,若有一分私意,决不宽恕矣。”景夏曰:“臣若以圣教之戒时象,当可言而不言,则是亦欺君也。”景夏,孝宗女淑敬公主之孙。吴瑗亦以显宗女明安公主之子,释褐之初,亲承饬教,而颇事党论忤旨,故上教如此。
○行召对。
9月29日
○庚申,持平李征奎申前启,不允。又启:“西原营将金铸赂门大通,妖妾卖酒。慈仁县监朴圣龙年少卑贱,乘轿褰帷,并请罢职。”从之。
○加平儒生南宫鎤等上疏,请以故相臣李廷龟并享于故相臣金堉书院,批以此等事,曾已饬励,不许。
○校理申宅夏疏论北边事宜,略曰:
北兵使移镇行营,平时只为六镇之弊,有变则距彼境至近,部下兵不满百,必有以将与敌之患。请罢行营,以本营为必守计。且镜城傍有僧岩,俯临城中,炮矢可及,必筑甬道以包然后,城可守也。
又论北道田政不均之弊,上并命庙堂禀处。
○备局荐平安监司望上下教责尹阳来慢君命,伤纪纲,因命特叙,复授西藩,明朝辞陛。
冬十月
10月1日
○朔辛酉,以李益炡为献纳。
10月2日
○壬戌,上诣泮宫,行酌献礼,试士,揭《明伦堂铭》,取尹得敬等五人。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10月4日
○甲子,夜电。
○上行昼讲。
10月5日
○乙丑,以金若鲁为承旨,安相徽为司谏。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判府事李宜显在杨州,餰粥不继,宜垂轸念。”上曰:“微卿言,大臣几无廪食矣。此后大臣在外者,该曹依例令地方官给廪。”时,盗杀捕卒,横尸街路,大臣请推考捕将,上从之。
○大司谏郑彦燮上疏,略曰:
解衣相赠,杯酒款曲者,夏宅也;送人请邀再三往复者,麟佐也。衣缝纳书,决知其预为准备也。顾其父子之名,狼藉于诸贼之招,谪居西边,遗问凑集。臣谓明彦父子拿鞫之请,快赐允从焉。权儆之曾守渭原,调发边民,为明彦起垦沃壤,为夏宅之私愤,打杀无罪之山僧,宜施削版。
又论赵德邻事曰:
疏语之阴惨,非特正名一条。胤命辈百怪层生,端络相连,究其原头,德邻之疏为俑矣。
批曰:“夏宅、德邻事靳允及处分,意盖有在。权儆事,果若此,极可骇也。先令该府拿处。”
○降星州为星山县。以弑官长罪人恶德入籍也。
10月6日
○丙寅,夜,流星出东井星下,入东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赤。
10月7日
○丁卯,夜,流星出柳星下,入巽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行昼讲。
○上行夜对,赐酝曰:“昼讲需卦,夜宣法酝者,盖取飮食宴乐之义也。”
10月8日
○戊辰,夜,流星出星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白。
○以金取鲁为礼曹判书,金始炯为户曹参判,赵世垕为掌令,兪最基、朴弼均为修撰,尹汲为检详,韩师得为大司谏,擢徐宗玉为咸镜道观察使。
10月9日
○己巳,以李箕翊为工曹判书,曺命教为承旨。
○谏院〈正言闵宅洙。〉申前启,赵德邻事,加请绝岛围篱安置。又请还寝沈游义、朴万普、柳得章复官之命。又论公洪前水使李义翼斫取禁山之松,作板百馀部,运置其家。其后水使赵虎臣并请拿问定罪。“答曰:”不允。末段事依启。“宪府〈持平李征奎。〉申前启,不允。又论:”注荐人金范甲曾在韦布,诬辱儒贤,谪居湖南,潜赴科场,为人代述,请削荐。“又论:”三水府使郑楫鄙悖贪墨,请罢职。“又论:”南部参奉韩命垕凭借摘奸,多收赂钱,请汰去。“答曰:”金范甲既往之事,不其过乎?不允。“馀从之。
○上行召对。讲《名臣录》。上曰:“徽、钦时,章、蔡用事,端人正士,斥逐殆尽。故南朝只李侍郞一人,五国之行,无如建文之程济者矣。”参赞官金若鲁曰:“朱弁等节义卓然,而皆是草野之士。当时岂无尊宠委任之臣,而毕竟殉节,乃出于韦布微贱之人。苟使徽、钦,旁求草野之贤,以任国事,则庶可消祸于未然,而平时则斥退摈远,及其乱作,能办一死者,皆此等人。人君用舍,可不愼欤?”
○执义许沃疏言金范甲削荐之专出党伐之私,批以范甲事,昨已谕矣。
10月11日
○辛未,上还御昌德宫。
○谏院申前启,不允。
10月12日
○壬申,上行召对,始讲《宋元纲目》。上曰:“宋之立国,仁厚正大,如洞开重门,一语可见。太祖气象,足以启濂洛之盛矣。”侍讲官沈星镇言:“君臣契合,无如赵普之于宋祖。”上曰:“赵普心事,甚不好。如太后大渐,臣实与闻,专欲结纳于太宗,人臣如彼,无可论矣。”
10月13日
○癸酉,正言闵宅洙疏论:
通津府使柳东茂捉船运柴,以为赂遗。灵岩郡守尹㵑前任湖南两邑,盗用灾结千馀结,南邑之人,目以贼倅,请并削职。
答曰:“所陈守令,或已有治效者,无乃过乎?”
○以金有庆为大司宪,尹惠教为大司成。
10月14日
○甲戌,应教沈星镇以吏判赵尚䌹连拟尹凤朝于亚卿、都宪望为非,疏斥曰:
负犯至重,十年锢废之人,以一铨官之私,崇用太肆,台阁之上,默无一言,可为寒心。请当该铨官罢职,不言台官,并加谴罢。
吏曹参议郑羽良又疏论都宪拟望之非,下批依施。
○行召对。
○以李玄辅为承旨。
10月15日
○乙亥,领府事郑澔卒。上下谕曰:“先朝耆社同参之人,独享遐寿,今闻卒逝,益甚悲怆。”命赐礼葬、三年禄俸,其子羲河待阕服除职。澔以文淸公澈之后,出入文正公宋时烈之门,持己刚方,言论激昻。以此不能久安于朝,位至三事,而家累不继餰粥。以淸愼善居鄕称之。
10月16日
○丙子,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累月迁就之都政,只隔一月。今静时生浪,沈星镇之疏,大体则是,而因此作机关则非矣。”金在鲁盛言星镇之疏,意在击去长铨,因陈尹凤朝十年停废,因一副拟长铨辄罢,臣恐大冡宰自此轻矣。寅明曰:“尹凤朝不必枳塞,而亦不宜尽复旧践。如欲行其道,则岂不为世道之害?”仍救星镇,上笑曰:“惟予在上,渠安能行其道也?”在鲁因崔奎瑞谥号事仰陈曰:“崔奎瑞乃戊申元功,而不录于勋,公议甚惜。昔李耔首发改宗系之论矣,耔没而未录光国勋,特命不祧,今宜用此例。”上许之。
○递吏曹参判赵远命、参议郑羽良,以李德寿、徐命彬代之。
10月17日
○丁丑,大雷电,震靖陵桧木。上以雷异,下教责躬曰:“呜呼!以寡人凉德,君于艰屯之世,德不足以惠及于民,量不足以调剂于众,吾民日益困瘁,国纲日益解弛,中夜思之,每常寒心,仁爱之天,岂不饬励?呜呼!究厥所由,良由寡躬,自今日限三十日减膳。呜呼!顾今时象,调乎否乎?顾今纪纲,重乎否乎?世禄之臣,各怀党私之心,立朝之人,不知体统之重,欲售旧习,慢视国法,寔予之过。从今以往,精白其心,匡辅予不逮,上答眷勉之意。”大臣及政院、玉堂上札陈戒。右议政宋寅明札陈八条曰:
加意于保啬之节,留心于远大之谟,振纪纲而肃百度,秉刚德而破淫朋,痛绝偏私,以立标准,严束近习,以平怨诅,急人才以讲救民之术,择边任以为防患之具。
因请下旨求言,上嘉纳之。副修撰赵尚命等札曰:
雷电之异,多由于号令之失宜。镇边宣化之望,公议不许,必遣乃已,同休共戚之臣,慢蹇自高,而无罚可施,措置不可谓正矣。诬上之贼,偃息于圆扉,而任言责者,莫之售焉。巡夜之卒,剚刃于大道,而为捕将者,莫之何焉,刑法不可谓行矣。腊政行夏,夏政至冬,玩愒恬憘,人不知怪,言责、耳目,各牵私好,巧避前启,尚何望振刷饬励乎?论道经邦之臣,廊庙𬣙谟,未闻经远之荣。量才授官之任,私意横行,未见公道之行,尚何望奋发恢张乎?荡平之目,实为破淫朋之妙键,而参互对举之政,徒费于注拟之间,物色猜疑之念,转甚于方寸之中。良役变通,实为救生民之急务,而筹划之荣,互相抵牾,伈伈不决,倒悬日甚。古人之饥时料理死时行,不幸近之。君臣上下,狃于姑息之习,世道、王纲如下山之西日,岂不危哉?
批曰:“勉疏若此,当留意焉。”
10月18日
○戊寅,以尹游为吏曹判书。
10月19日
○己卯,修撰朴弼均上疏,勉以应天以实,略论赵德邻全释之失。又论沈星镇一年之内,再逐铨官,并斥多台,为空台,阁沮议后之计,而不加裁抑,累圣德大矣。批略曰:“勉陈若此,可不留心?沈星镇忙斥冢宰,虽曰非矣,大义则是。今尔非为冢宰,反为尹凤朝,极无严矣。”
○上行召对。检讨官赵尚命以宋太宗杖益王乳母事,敷衍陈勉。参赞官吴瑗曰:“寇准进言,太宗怒入禁中,虽似不广,既觉便能采用,而殿下于臣僚之言,辄示开纳之色,而全无受用之效,近于悦而不绎,臣甚惜之。”上曰:“予当猛省矣。”
10月20日
○庚辰,上行召对。左议政金在鲁陈戒曰:“灾异至此,何其尚无求言之教耶?殿下于禽色,固无可戒,而所不足者,磊落气像。破朋非不至,而言或失中,事关宫禁,则多不翕受。每于台阁,苛摘小故,有若索衅,故以言为讳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殿下励精图治,近渐懈弛,无乃圣人血气,有时而衰耶?”仍敷衍所上札八条以奏,上优纳。至严近习条,上曰:“我朝家法自别,且予以旁支入承,有异于生长其手,故未尝昵密此辈矣。”在鲁言:“内官有嫚语于户判者,游寻移职矣。”寅明曰:“经用所关,务为撙节,故掖属之谤,势所必至。外言之流入,亦不可不察也。”上曰:“予决不至启宠纳侮,使此辈恣横矣。此汉、唐中主之所不为,予岂为是?”仍命查问内官,罢其职。丰原君赵显命以开言路、明赏罚、保圣躬三条陈戒,因曰:“年来频设产室,可揣承恩之多矣。观厥刑于二女,虞舜所难,殿下岂易之也?”上大加褒纳。顾史官曰:“如此嘉言,不宜泯没矣。”
10月21日
○辛巳,上行昼讲。上曰:“昨日交勉之语,大义则好矣,而无一实惠及于民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无他可使实惠及民,欲蠲三南尤甚邑积逋,而有难遥度,使诸道臣,论列报备局,以为量宜禀处宜矣。且民之倒悬,实由良役。宣庙朝有良丁御史之名,此可救目前之急也。”上从之。
○上教曰:“王者用刑,各有其时。于律既曰秋分以后,则奚待深冬?阳复之后,追设启覆,心常非之。开月上旬,其行三覆。”
10月22日
○壬午,上行昼讲。校理兪健基上疏,略曰:
闲昼静夜,讨论吁咈,仿佛三代,而次对常参,酬酢裁决,多循文具,做时终不如说时而然也。恩顾或偏于戚畹,宠擢专取于门阀,出身属耳,遽置笠毂之重任,立朝未久,骤占貂玉之显班。用舍之际,或有牵碍而不果用,亦有依违而不能舍,或有束缚而失其礼使之道,或有宽假而任其自便之图,窃恐郭公之讥,复发于圣明之世也。赃吏之禁,非不严矣,操切禁锢者,不过软插,而贵势之辈,了无所拘。铨选不公,私意横流,八路要邑,尽归王、谢之子弟;雄藩大镇,皆属善事之庸弁。因论关西伯庙荐不审,致使重地久旷之失。又论良役之弊,朝家以填阙多寡,定守令之能否,故其所代定,多是虚簿之状。
上例批。
10月23日
○癸未,行昼讲。
○以李廷济为判义禁,朴师正为大司谏,尹就咸为司谏,吴彦胄为献纳,闵瑗为掌令,李鼎辅为持平,金汉喆为正言,沈星镇为副应教,李度远为修撰,金东弼为户曹判书,曺夏望为承旨,任珽为执义。
10月26日
○丙戌,命赐光城府院君金万基祭需,奉祀孙待年录用。是日乃仁敬王后忌辰也。
10月27日
○丁亥,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良丁御史,将禀旨发送,而外议或虑骚扰,先送尤甚邑何如?”右议政宋寅明曰:“此近替行列邑之事,而救民当以实,畿邑之丰德、金浦,湖西之尤甚邑,姑先发送宜矣。”上曰:“数邑救弊,岂足为修省之道耶?”
○以金东弼为判义禁,尹淳为判尹,金廷润为掌令,申致谨为校理。
○司谏尹就咸疏请枭示李喜报,以正希功耗财虐民不法之罪。又论郑基安来历不洁,尹志泰称望素微,请削注荐。批曰:“李喜报不顾其身,担当国事,虽愚可见其心。其他不法,设若有此,自有其律,枭示之请,何过之甚?来历等说,驳人何太薄也?尹志泰尝见其人,是岂不合注荐?”
○掌令闵瑗疏论沈星镇,意不在尹凤朝,专出敲撼铨地,下教责务胜,特叙赵尚䌹及其时罪罢诸台。
○以金尚鲁为京畿御史,李喆辅为湖西御史,命便宜从事。
○八道儒生李光奎等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享文庙,不从。
10月28日
○戊子,上引见谢恩三使,赐貂鼠帽。上曰:“彼人所改册子,必购全本而来。”盖淸人所修《明史》,载我朝仁庙事,极其谬诬,曾已请改准许故也。书状官徐命珩请:“义州搜检时,被捉者枭示,刷马军入彼境,窃彼物者,先斩后启。”上曰:“刑期无刑,预饬使不犯可矣。”
○判府事沈寿贤卒。上下教悼之曰:“寿贤以耆旧大臣,忠朴之性,质懿之禀,心常尊之。为国之忱,常在于纯默之中,秉执之固,不挠于浮薄之时,求之末俗,莫逾此人。年虽衰耗,志尚确矣。顷日言者徒见外貌,不知其人,旷政府之首席,欲敦勉而更致,才闻疾笃,岂意遽逝?”命礼葬,仍赐三年禄俸。
10月29日
○己丑,谏院〈献纳吴彦胄。〉申前启,不允。彦胄以尹就咸之请李喜报枭示为太过,论尹志泰事,疏避矛盾驳递。
十一月
11月3日
○壬辰,修撰兪最基上疏,陈良役之弊,赐批开纳。
○上行常参。持平李鼎辅申前启,又启请削金范甲注书新荐,并不允。左议政金在鲁曰:“范甲曾为道峰黜享疏,而语极骇悖矣。”校理兪健基曰:“斯文不幸角立,互相争较,若以此弹驳,岂有完人?”右议政宋寅明曰:“斯文事互争之际,语或不择,固无足怪。儒臣所达,亦有意见矣。”上曰:“斯文事,不可推上朝廷。仁庙反正后,欲用一边中无所犯者。斯文虽重,岂可比于得罪伦纪者耶?无论彼此,欲随其人而用之矣。”献纳吴彦胄申前启,不允。
11月4日
○癸巳,上行昼讲。以禁旅戎器之踈虞,鄕军襦衣之不遍教曰:“兵曹之接济禁军,近甚太薄。顷者阅武曾已饬励,第其戎器不无踈虞。以今摘奸观之,馀半筒儿,将何射之;馀半鞭棍,持之奚用?禁旅所持,反不若执锄束伍,临阅苟充。今兵判受任属耳,曾经司马,事在令前,虽不问备,俾勿若前。伊尹位虽在下,一夫不获,若挞于市,况位在君上者乎?每年当冬,襦衣题给,便作文具,随厚随薄,或给或否,百遗其一,虽微不公。入直骑堂重推,郞则罢职。咫尺禁直之军,犹尚若此,况远外蔀屋小民乎?亦令饬励。”
11月5日
○甲午,夜,月犯牵牛星。
○三省推鞫忠原县罪人崔夏征。夏征忠原仓吏也,多窃官谷,欲逐邑倅,潜取殿牌,投之豕圈。事闻拿鞫,承款斩。始,镇营之讯囚也,使其奴证成其罪,右议政宋寅明入侍言曰:“子以证父,奴以证主,大伤风教。急于取服,不念大体,恐启无穷之弊。请从今严饬焉。”上是之。持平李鼎辅申前启,不允。献纳吴彦胄申前启,不允。
○上行昼讲。同经筵李德寿重听,难于酬酢。上使注书书示曰:“否泰相仍,历代沿革,乃当然之理,末如之何则汉、唐之亡,非献、昭之罪耶?”德寿曰:“理虽然矣,人事不可不致极。”因敷陈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之意曰:“圣上欲致建极荡平之治,于此尤当体念矣。”上曰:“不遐之意,虽屡饬铨官,而不过各私其所亲矣。”德寿曰:“如汉、唐之朋党,君子、小人各自为朋,人主只辨其耶正则可矣。今异于是,各以族类,分为一偏,互相攻斥,岂有一边尽君子,一边尽小人之理?于此于彼,岂无可用之人耶?”上曰:“世禄之臣,分门割户,上则忘君,下则忘先,与禽兽奚择焉?”参赞官金若鲁曰:“人主破朋党极难。若恶其名,并与君子而斥之,则其害大矣。唯以至公用之,则物无逃于鉴衡之下矣。”德寿仍陈:“故判书徐文𥙿妻李氏,夫死病不服药至死,赵尚命女柳氏妇,夫死积薪自焚。虽非中道,可比屈原之过于忠,宜旌表其闾。”兪健基继陈之,上许之。
11月6日
○乙未,京畿监司李宗城启请改量近峡七邑,仍言:“砥平县监李尚白年少手生,涟川县监李廷益、麻田郡守兪勉基政皆宽纵,难责重事,并请罢。”许之。
11月7日
○丙申,行昼讲。
○八道儒生李振兴等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祀文庙,不许。
○持平李鼎辅上疏,其目有九。其言正君心以务诚实曰:
谨学之无其实,应天之不以实。
次论接下之不以礼曰:
笼罩䝱持,意东移西,丝纶烦复,号令烦琐。处事之际,过避曲嫌,听言之时,不无执吝,喜怒刑政,皆不得其正。
其言严宫禁以杜私迳曰:
大小处分、内外除拜,必先播于外,则安知外言之不流入于内,而荧惑煽动耶?用人之际,请以宋臣王素之言为法焉。
其言重台阁以开言路则曰:
殿下于言官,摧折驱迫,奴诟豕叱。言出异己,辄疑党论,小则谴削,大加窜逐,人皆杜口囚舌,厌避台阁,如入死地。忠邪未分,莫敢辨别;义理未定,莫敢劈论。伏愿翕受尽言,示其优容,以言获罪者,一并荡宥焉。
其言明赏罚以立纪纲则曰:
倡起凶檄之贼,还收鞫问,无端放宥,深锢党习之人,为避严讨,不就台地。一见人疏,胡系大罪,而必罪检拟之臣,既授知申,允合公议,而反降误点之教。逆节狼藉,皆曰可杀之凶贼,尚今偃息于覆载,临乱竭诚,死于国事之方伯,终不参录于铁券,忠臣之子几死重棍,罔功之辈图像麒麟。人心由是而不服,纪纲由是而不立。
其言无偏党以建皇极则曰:
极者,本也主也,荡平者,末也效也。上修建极之道,则下有荡平之效。今殿下直以官爵之互对双举,言论之无是无非,为调剂之策。在下者靡不承顺,政注则有排布苟充之弊,言论则多随时反复之风。收用负犯之人,则辄曰体上圣荡涤之意;或有排斥之疏,则辄曰违圣上消融之志。所谓荡平,徒作时辈引党济欲之一窝窟,廉义由是而坏丧,官方由是而淆乱,名节由是而坠尽,谠直由是而消沮。色目之外,又添色目,病国之害,有甚于元祐之调停、元符之建中。是故,稍欲自靖者,不肯染迹于其间。虽或迫于严命,黾勉供职,而其心则仇敌也,言论则楚、越也,何以责同心共贞,以济国事耶?臣之力陈其弊,非导之以一进一退也,深有慨于荡平之失,其道溯源而竭论。伏愿殿下,先行建极之道,正心修身,别贤邪明赏罚,囿之以大公,临之以至正,则人皆观感,恍然而悟,悠然而得,荡荡平平,有不知其所以然矣。
其言淸仕路以重名器则曰:
今之士大夫,识见鄙陋,风节扫地,淸官美职,雄藩饶邑,蝇营狗苟,曲迳图得。或媚悦异己,以求援引;或缔结权幸,以资声势,望轻才微者多占非分,地丑德齐者羞居下风。轩轺交摩于道路,金玉混加于厮卒,灶下中郞,狗尾续貂之讥,不幸近之。近来科第烦数,而武科之弊,尤有甚焉。自今稍简其选额,而各营别军官、扈卫军官之类,汰其闲良,隶以出身,以为疏通之地。
其言得贤才以专责任则曰:
殿下以爵禄为羁靮,维絷如牛马,难进易退者获戾,贪荣干禄者承宠。𬸣腾于朝廷者,苟非阘茸,无棱角之人,即是便儇善迎合之流,何望岩穴之士,于于而来也?窃念辅相者,人主之股肱也。殿下登极,未逾一纪,拜相至于数十,席不暇暖已解。政府果其贤也,不可数改;果其不贤,初何轻授也?
其言节财用以纾民力则痛陈民穷财竭,上下侈靡之弊,请久远诸殿之所供、无后各宫之折受与巧作名目、浮华靡文之类,一切革罢,以纾民力。仍论良役之弊,以户布最为可行之法,请断自宸衷,付之能手,亟命举行。其言壮关防以修戎备则曰:
守御使即无军之将,而设屯田、屯军,收布征税,略补山城戎备之外,尽输厅属吃着之需,宜罢其厅,使畿伯兼之,统管南汉,而屯田则还属民部,屯军则划给各邑,实为两得矣。鸟岭即倭路之咽喉,一道之重关也。表里山城,只是兀然一空郭,请以闻庆县监,使兼防御之任,移官府于草谷近处,使主管山城。湖南岛民,僻处海中,未沾王化,前后逆种,多配诸岛,安知无交通海贼之患?请择其最大岛设邑,或设镇焉。
批曰:“条陈甚嘉,可不留意?虽有敢谏之风,惜乎,满腔时象也。至若尹凤朝事,关系何如,而敢云胡系乎?良役之议,单举为请,果能参量?其他关防,言虽有是,不无弊端。观其文量其人,快意扶抑,病根奚去?”原疏留中。时,台阁含默成风,而鼎辅疏语明剀。其论荡平之弊,尤切中时讳,士流多之。
○以金尚星为承旨。
○上行昼讲。命湖西良丁御史李喆辅进前,勉饬曰:“挟册登筵,犹是循常,而王政所先,莫大于为民。故屡用儒臣于御史,意非偶然。今者查正,虽不过若干邑,实惠及民,惟在御史。”喆辅曰:“良丁御史,名甚不好。所可虑者,恐有骚扰耳。以事目言之,四祖无显官者,皆是应属。若一切用此法,能免者几人乎?”上曰:“此则决不可行矣。”喆辅曰:“臣当先布德意,以示安集之意,而此如操网入江曰:‘我非渔也。’民岂信之乎?大抵有势家书院及墓下凭依投托,吏不敢问。为士夫者,何尝募民曰:‘汝称吾奴,汝属吾籍。’而人情既见称属,则必至容隐。故相臣南九万退老居鄕,而监司、御史之过其庐也,辄录篱底投托之类授之曰:‘此非吾奴,任为之。’云,至今传为美谈。今之士夫,安保其能如九万乎?臣欲搜括,如有犯者,用压良律,生进以下刑推,通籍以上启闻,而湖西即士夫窟穴,武断鄕曲,为日已久,其视御史,便若寻常。今臣仰禀者,概欲预为传播,俾不犯科也。”上可之。喆辅又请间或暗行,以察逃故虚实,上曰:“便宜从事可也。”上曰:“古有开箧而示谤书,湖西多士夫,谤言之入于章牍,决非异事。予当如燕昭之用乐毅,勿虑而放意为之。”参赞官曺夏望曰:“所送御史,名以良丁,惟彼愚民,不知毕竟利害之如何,先自惊疑,必有鸟窜鹿骇之患。臣请假以他名,改其良丁之号。”上曰:“不然。既假他名,旋行良丁之事,是欺民也。为人君,其可欺民乎?不如预谕民间,使知实惠之将及也。”因下谕曰:
噫!王者以息民为重,岂忍以静处之民,反扰也哉?生民之弊,莫若良役,静夜九重,思鄕民邻族之苦,顾恋恻伤,几乎忘寝。国纲解弛,法令不行,道臣、守令惟事因循,良丁隐匿,窠臼万殊,此岂小民之过?即由良役之苦。彼二疋此二疋,而必也舍此而就彼者,苦歇悬殊也。噫!共是吾民,而国役偏苦,他役犹歇,是虽方伯守令之过,而即予不能导率之致。今者别遣御史,悯生民之倒悬,欲将数邑而先试之,决不以反害于吾民。噫!民者国之赤子,父有十子,一子偏苦,而欲为均便,则诸子岂忍不从?今者此举,非扶此抑彼,爱此恶彼。吁嗟!小民,秉彝俱存,其若念此,其何扰乎?良役若均,去其侵族,亦岂有苦歇之分哉?予虽否德,不忘恤民之意。咨尔御史,先为晓谕。
11月8日
○丁酉,上御熙政堂,行初覆。右议政宋寅明曰:“台臣言事疏留中,臣名若入疏中而登筵,则岂不损廉隅乎?”上曰:“卿等亦似入其中矣。”命持平李鼎辅进前曰:“尔以荡平之双举为非,而尔疏论人,亦双举矣。有功道臣,不为录勋,似指黄璇,而无功可纪,图像麟阁者,未知指谁。”鼎辅曰:“非指的一人也。戊申录勋,颇有物议,故略论之矣。”盖鼎辅意有所指,而不敢直言也。又问:“倚任重臣,诬筵教而为证者谁也?”鼎辅曰:“判尹尹淳也。”上曰:“大臣、小臣肆加扶抑非矣。予虽无学识,本不期以中主,乃荡平之主人也。所谓衣冠、带扇,夫安有荡平之名乎?”寅明曰:“荡平扇之说或有之,而所谓荡平衣、荡平冠、荡平带之说,今始闻矣。”上曰:“此必嫉荡平者讥嘲之说,非告君之辞也。”鼎辅曰:“臣岂敢有一毫私意?衣冠、带扇果有此等名色矣。”因引嫌请递,答以勿辞。正言金汉喆申前启,不允。至夏宅启,汉喆起伏,又陈所怀曰:“今日大小臣僚,咸集筵中,若一下询,庶知舆情之所在。夏宅逆节昭著,不可不夬赐处断。”上曰:“所达,大体则是。予则知夏宅之非逆,故不为允从矣。”左议政金在鲁曰:“台启循例请律,而圣上一向靳允,此舆情之所抑郁也。”寅明曰:“未著目前者,不可直谓之逆,而第海正不死之前,既未对辨,台臣争执,亦非异事。”上曰:“不料右相之言又如此。海正径毙,即渠之不幸也。”汉喆曰:“殿下有何爱惜于夏宅,而终靳处分也?以郑彦燮疏、权儆供辞论之,其气势所使,可以揣知。”上曰:“以起垦杀僧,可知其滥猾放肆,远配可也。”汉喆继陈前启,不允。至赵德邻启,汉喆又曰:“臣即初发启者,而下往之后,事机倏变,以至于此。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何偏爱岭南乎?”上曰:“处分意有在。一德邻而三处分乎?”汉喆又启言:“权儆拿处命下后,殆近四十日,始为就拿,事极稽缓,物情疑怪。问目中添此一款,严核正罪。”又言:“筵体不严,殊欠敬谨。大臣、国舅外诸臣重推。”又言疏中条列,大意固好,匪怒之教,何必为嫌?请持平李鼎辅出仕。“上允之。
○八道儒生等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从享文庙,例批。
11月10日
○己亥,上召见各司久任郞厅。上曰:“近称善理财者,靳惜例给云,而非应用,则不至浪费可也。故相南九万得许墀,而兵曹苏弊,至今为美谈。尔等须体此意。”
11月11日
○庚子,上召见轮对官及京畿御史金尚鲁。
○锦原君朴师益卒。
11月12日
○辛丑,上行三覆。持平李鼎辅进曰:“重臣卒逝之启才入,而无三覆停止之命,殊非礼下之道矣。”上曰:“问政院故事,则停朝市时,有唱榜之例。此比唱榜较重,故不停矣。”左相金在鲁曰:“亲临虑囚,事体甚重,便是视朝,仍行似未安矣。”承旨读推案,死囚八人减其二人死,命岛配。因下谕八道两都曰:
吁嗟汉、唐,下于三代,唐时有囹圄空,鹊巢树。以予凉德,嗣服一纪,每年启覆,其数伙然,教化不行,推此可知。刑期无刑,意亦焉在。每命依律,心焉恻伤。咨尔方伯、守令,各善导率,勿使愚民犯邦宪。况经年滞囚,不服不宥,犯者犹逭于法,冤者莫伸其情,此岂王政所忍乎?时又冬序,其宜审恤。
正言金汉喆申前启,不允。
11月14日
○癸卯,行召对。
11月15日
○甲辰,夜,月犯毕星。
11月17日
○丙午,以李縡为吏曹参判,南泰温为承旨,申晩为大司谏,黄梓为司谏,李润身为献纳,朴师昌为持平,徐命臣为正言。
○掌令金廷润上疏,言岭南庚子改量,多白征之弊,又言:
李喜报所犯,不特偾事虐民而已,印符之不传,已是变怪。闻有拿命,仍即逃走,今几二十日,请禁堂重推,令捕厅搜捕。新佥使南益烨之不即推寻印符,可见疲残,宜拿问严处。
又言:
吏议徐命彬三违召命,凡几巡矣。无情势而违傲,则命彬有罪;有情势而督迫,则非礼使之道。臣窃慨然。
批曰:“所陈令备局禀处。喜报事,该堂推考,亟令拿囚。此非贼类,捕厅讥捕过矣。徐命彬既命禁推矣。”
○上行昼讲,讲《易》之《同人》卦。上曰:“程传以为君子、小人皆有党。小人固有党,君子亦可谓之党乎?”侍读官兪健基引朋党论辨之。检讨官赵尚命曰:“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君子亦有党矣。”上曰:“《书》云:‘无偏无党。’党字盖出于此。若谓之类,则似无弊矣。”同知事李德寿曰:“象所谓类族辨物者,孔子盖虑大同之弊,或至于无分别也。今圣上欲为荡平,故群下不敢不从。前日之异队者,近多比肩,外貌不甚乖激,而其心少无和协,故政注之际,不能用大同之道,真所谓彼此不及。然若进一层,庶近于《同人》之义矣。”上曰:“《易》注所谓:‘所比虽非亦是,所恶虽是亦非。’云者,切中时象矣。朝臣始事是非,今以忠逆互指,政注互对,诚不得已也。”特进官洪尚宾曰:“德寿拟诸时象者,未必皆然,而扬善瘅恶,群分类聚,不可已也。自上宜明其是非也。”上曰:“今若一一辨之,则似无一个完人矣。”吏曹判书尹游曰:“先朝则一边人进,一边人退,今则并用,人众窠狭。位正卿者,求复职不得。臣若终行都政,则当别录见废人,禀旨取舍矣。”上曰:“官爵公物,冢宰重任,何可曲循一边意也?如尹凤朝、申致云略相似,不必仍枳宿研矣。李倚天则许拟承旨旧望,意有在矣。”游曰:“致云文学、才华,不可永废,而李倚天之复拟承旨,岂轻议耶?”〈史臣曰:尹游所谓临大政禀旨云者,将欲藉圣教而塞人言也,失铨衡之体矣。〉
11月18日
○丁未,夜,月入东井星。
○右参赞赵尚䌹上疏,略曰:
日者应教沈星镇、僚堂郑羽良同时上章,驱臣于党比之科。夫尹凤朝顷年事,圣明既察其情实,乙巳以后,淸官显职,元不枳碍。丁未窜谪,又非新罪,到今甄叙之后,检议旧践之望,自是政格之当然。以此责臣,未满一哂。至若僚堂,尤可讶叹。尹凤朝都宪望,僚堂果不知之耶?言之既难,不言亦难。君须独备拟云者,是谁之言也?今日劝臣备拟,明日陈疏攻逐者,岂常情所可料哉?
批曰:“往事不过饬励,知卿本心矣。”
○兵曹判书李瑜卒。上下纶音曰:
国之所恃惟才,而嗟乎!兵判以勋臣之孙,为国之心、所抱之量,即予之所知。顷者,特擢拜司马,意俱有在。予之期待,奚特六卿?抱大官之量,官重臣而逝,奚特伤悼?为国惜焉。凡诸丧赙,加例以表意。“
〈史臣曰:瑜颇有才力,然性既浮谲,且坐无识。居留沁都也,适行都试,而密封一状,俾直达上前。喉司始以军务秘机不敢发,及上启视,乃请军校施赏,乞降特旨也。盖欲示归恩于上,以要宠固位,搢绅鄙之。然辩佞善迎合,最蒙宠遇,遂擢本兵,未几卒。丰原君赵显命闻其死,恸哭曰:‘可与为国者死矣。〉
11月19日
○戊申,以金取鲁为兵曹判书,兪最基为校理,吴彦胄为副修撰。
○行召对。
11月20日
○己酉,宪府〈掌令金廷润。〉申前启,不允。
○庆尚监司闵应洙状闻:
沿江十五邑水沈处,变迁无常,而一番起耕,仍入税额,故民皆环视,不敢耕,终成永弃。请降等减税,许作续田,其无主处,则许民占垦,随垦收税。
备局覆启,许施。
11月21日
○庚戌,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近日公卿相继丧亡,有关于国运矣。”上曰:“沈判府事之丧,于予纶音,示重卜之意,夫岂无诸心,而发诸口乎?其人当事,确然有执守,诚不易得。李瑜为国之诚,予已知之。或以江都密启讥之,而此亦出于忠爱矣。”寅明言兪拓基、郑锡五可用,上曰:“拓基固知可用,而不仕过矣。”命差备堂。寅明又荐金若鲁可堪备局副提调,而拘于亲嫌,不得差矣。盖谓是左相从弟也。上曰:“吕蒙正亦荐夷简,左揆不免世态矣。”命特差判义禁。金东弼曰:“前以军作米备局事目违令者,十年禁锢,而连见被拿守令所供,则或有库中之耗缩、监守之幻弄者与那移自犯有异。且十年之间,生死难知,泛以违令,一例重勘,似非法意。”上询诸臣,命从分等之议,犯手滥用者锢十年,不察吏偸及未准捧者锢五年。掌令金廷润申前启,又启:“祥原郡守李鹏运曾于国恤时,挟娼张乐,遭弹削版。及赴是邑,肥己虐民,请罢职不叙。”并不允。
○轮对诸司官下询所怀,皆以无可达仰对。〈史臣曰:轮对非古也。自每日常参之规废,而十日轮对之法出焉,欲使庶僚,皆得以自达,而通上下之志。始不为无益,而渐成文具,或举止失措,所对亦碌碌不称,上益厌之,每见轮对官,微笑而已。〉
11月22日
○辛亥,以金尚星为承旨,赵显命为礼曹判书,赵尚䌹为知经筵,洪景辅为户曹参判,曺命教为吏曹参议,吴彦胄为吏曹正郞,李箕镇为副提学。
○副应教沈星镇上疏,略曰:
夫尹凤朝之罪犯,关系何如?十年废弃,久靳收叙,可以仰圣上深恶痛斥之意,而叙命初下,铨曹乃敢汲汲收用,举拟淸峻,其可谓畏国法,而恤公议乎?台阁之臣,宜有驳正,而侧听累日,寂寥无闻。臣适在论思,不容泯默,并请谴罢,以示饬励。今者攻臣之论乃曰:“不争叙命,急攻铨官。”又曰:“并逐言官,以绝议后。”噫!凡论事之道,审其大体,义苟可言,则言之而已,顾何计较于早晩缓急之间哉?诚如人言,若近大政,则铨官虽有可论之失,其将不出一言,而后可耶?当初叙命,台臣不能争执,臣若不言,则一脉公议,将至泯绝,驳罢之请,乌可已乎?
○上御昼讲,讲《大有卦》。上慨然谓诸臣曰:“予实有感于是卦,人岂不自知?予则以至诚待下,于交如之道,自谓无愧,而所不足者,威如之象也。故纪纲日颓,虽欲推赤心,冀有以感化,奈诸臣缠绕于党习,扞格而难入,皆自谓我有所执着在腔子,予则每以忘字自勉,又以勉诸臣,而诸臣不欲忘此习,诚未易猝祛,期以持久而有效。垂之后昆则可也,于吾身恐难见矣。”侍读官兪健基曰:“明其是非,公其黜陟,或有挟杂之敢售者,痛示好恶,则自可底平矣。”上曰:“今人举多退处,静思旧习,予若斥之,甘心退去奈何?”
11月23日
○壬子,仁平君李普赫以李鼎辅疏中罔功之说,辞职,批曰:“顷者勘勋,可曰简矣。不择之说,何足撕捱?”礼曹判书赵显命亦上疏引义,批以宪疏固无义,况从征者乎?〈史臣曰:台阁者,任国家耳目之寄,主朝廷是非之权。宜其明言显议,使藏否、好恶之分,昭示四方,而近来台阁论事之疏,率多藏头隐语,使受诬者无路得暴,有罪者厌然自掩,风习之日渝,职由于此。盖自党论之沈痼,斥异己者,多张疑乱之辞,论侪类者,恒有顾瞻之私,此藏头之说,所由出也。顷年李锡杓疏,可谓不负言责,而中多隐语,识者以是短之。鼎辅罔功之斥,必有所指,何不公言抗论,以对明问,反恧缩糊涂以弥缝之,其亦苟简之甚矣。李普赫之勋封,世多议之。盖以与李廷弼争功也,鼎辅之又不欲明言何哉?〉 ○上行昼讲,讲《谦》卦。同经筵李德寿曰:“《周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无悔吝之辞,而孔子之所赞扬于《谦》尤至。《书》云:‘满招损,谦受益。’人君之道,以贬损为谦。宫室、园、囿之奉,子女、玉帛之娱,与夫自大自圣之心,皆所谓不谦之类。有一于此,足以危国而害身,可不惧哉?夫江海能受百川之灌注,而不汎滥者,以其所处者下也。《道德经》亦言此义,老氏之道,专尚乎谦,汉文用之,而能致后元之治。不谦则奢,故谦亦俭也。曾因《礼记》之俭字,仰陈谦道,今于《谦》卦,又陈俭义。谦俭者,天地、人神之所福;骄奢者,天地人神之所恶,帝王匹庶,皆所当勉也。”上开纳焉。特进官洪尚宾曰:“老氏之说,不可进于法讲,而德寿说《谦》之义则是矣。”
○命复孝子朴圣昌户。圣昌,公洪道民也。刺杀父仇,诣官请命。观察使李宗白论启,下刑曹。刑曹奏曰:“今此朴圣昌正是周官所谓杀人而义者也。经许复仇之义,法有当施之律,而唐臣韩愈复仇状云:‘凡复父仇,事发具其事,申尚书省,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盖欲使经权,不失其宜也。今圣昌之母,虽是盲废之人,九年事仇,罪关伦常,亦不可轻加原恕,并令该曹禀处。夫圣昌幼稚逢变,窜伏流离,才及长成,快复九年之仇,其事甚奇,其孝可尚。道臣所引《周官》之义,诚为允当,而不告官擅杀者,杖六十,昭载律文,有难挠改。圣昌母金,目盲力弱,不能拒凶悍之壮男,理势固然,而其子有复仇之意,则乐闻而助成之,此亦可暴积年隐痛之心。设有处义之未尽,废疾而罪不至死,则法有勿论之文,宽免放送,恐合事宜。”上使儒臣,博考古事。玉堂兪健基曰:“昔张审素之子瑝琇,怨杨汪诬杀其父,自岭表逃归杀汪。张九龄欲活之,李林甫争之,遂见杀,士民怜之,为作哀诔致堂。胡氏之论,亦以九龄为韪。梁天监中,淮阳人杀其太守成安乐,举城内附,武帝赏之。子京隽购人刺杀杀其父者,武帝义而释之。本朝申用漑之父㴐为咸吉道观察使,被害于李施爱之党,用漑剑斩父仇于都市,诣阙请命,朝家不罪。今圣昌似无可罪。”上判曰:“非特韩愈之议,往牒与国朝故事,俱有可援,特令除杖放送。夫圣昌以九岁稚儿,能记父仇,寻母于九年之后,雪仇于白昼之中,比诸前人,可谓特异。自首官庭,视死如归,亦无愧于昔之王世命矣。特为给复,以彰其孝。其母金亦放,令圣昌护归事,谕道臣。”
○命给三水、甲山民盐及绵。三、甲地僻,食无盐酱,且地早寒而无绵絮也。刑曹判书宋真明上疏言:
北民所给绵絮,当以岭南射军木三千疋划送,而此止一时之惠。臣谨按古例,有岭南木花,换贸北谷之事。今若岁捐浦项仓耗谷五六百石,当节贸绵,趁十月顺归之船,载到北靑,铺马送三、甲发卖,则本谷之准还极易矣。若虑三、甲地僻,积谷有弊,则或当凶岁,换布以代,其年例防布为宜。
批以射军木四千疋划送,并令备局禀施。
11月24日
○癸丑,前知中枢府事李宜晩卒。上以耆旧,特命顾助葬祭。
○行昼讲。
11月25日
○甲寅,以李匡德为艺文提学,李喆辅为执义,柳俨为承旨,权𢢜为判尹,兪拓基为同经筵,李益炡为掌令,朴㻐为献纳,申𢢝为正言。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显禄宗臣遇大臣于路,则古有逊让之节,今则废阁。盖虽曰同品,而大臣班次,例序于显禄之右矣。自今相遇于道,则令依下位大臣待右位之例。”上曰:“大君、王子虽无阶,而予尝遇国舅而下轿,自以为能行古道。况大臣是一人之下,屈而尊之,正所以尊礼朝廷也。依所奏著为令。”右议政宋寅明以江春监营不有筹司之关,属公缮工监木物,奏罢监司韩显谟,命拿处。左议政金在鲁以为,因贡人事,至拿道臣,反伤事体。上从之曰:“外方视备局若无,将何以行朝令?恐有唐藩镇之祸,故予欲因微事而示意也。”
○上行夕讲。谓知事李德寿曰:“连闻经筵所敷奏,知卿深于《易》象。其详陈卦画、彖象之原。”德寿谢曰:“臣岂有深究?盖尝读之矣。至于河洛图书,亦欲穷探蕴奥,而终有未透。尝手录《易》义数十条,间有先儒未道破者,易工只有此耳。”因言:“臣年少时,颇喜神仙之术,如《参同契》诸书,精思累年。中岁偶观佛语,因爱其心学,时有玲珑透澈处。晩而返于四书、二经,读已累周,至《易经》,老始下工,终如隔膜观物矣。”上笑曰:“汎滥极矣,天下书应无不览者。”对曰:“简册至繁,臣岂能尽览?臣年十八时,偶计所读书,为三千卷。今年逾六十,宿嗜不除,每得好书,必篝灯读之。计其后四十年所览,不过七八千卷而已矣。”上嘉叹不已。〈史臣曰:德寿自少力为古文,老益不衰。为人苍郁浑厚有气力,祛雕绘之习,然时近于野。早病耳聋,聪明内专。淹博贯穿,汎滥诸家,自六艺之馀,百家之书,至卜筮、相术、数学之类,无不通晓,尤深于老佛。虽进退栖屑,人或病其不去,然淡于利禄,与物无竞,闭门著书,有古人风。须眉苍古,言语朴素,每进见,上欣然礼之。〉
11月26日
○乙卯,行昼讲。
11月27日
○丙辰,三江儒生李杓等三十馀人上疏言:
旧制童蒙教官八员外,又别设一员以教。江郊童蒙,中年京官减半,而江外教官又废。肃庙甲戌间,因郊儒疏,请命复旧规。闵鼎辅首膺是选,李轩佐、李构、李荟继之,至高斗杓仕满后作散,其法遂废,愿更复旧规。
批曰:“向学之心虽美,三江亦京中,自有教官,何可别置乎?”
11月28日
○丁巳,奉朝贺闵镇远卒。上震悼谕曰:“闵奉朝贺以休戚之臣,所执虽滞,丹心为国,予所以待之,前后无间。几年苦心调剂,两奉朝贺意则深矣。噫!圣后同气,惟有此人。昨年府夫人之入阙,同侍慈闱,闷其衰耄,若家人之酬酢,岂意遽逝乎?禄俸限三年仍给,赐谥礼葬,并如例。”〈史臣曰:镇远性执拗,病于党最痼,然在官以淸俭称。孝章世子薨,以原任大臣入对,请如宋仁宗故事,择宗臣养之。世以为言人所难言云。〉臣谨按:“镇远以肺腑之亲,袭诗礼之训,立朝独持风裁,望重一时。辛壬祸作,被远谪,及乙巳,首膺枚卜,进袖札,请以景庙病患,颁示中外,明建储义理,大为一边人所斥。丁未以后,遂不安于朝,与李光佐,同时致仕,至是卒。史臣之以执拗党痼笔之者,亦可见光佐党之必欲诋毁也。”
11月29日
○戊午,命前侍直金致万拿处。先是,上为王弟延龄君昍所后子洛川君缊,令宗簿寺,议婚于致万女。致万对以先与故相洪致中亡子之遗腹儿约婚,今致中已死,义不可退约,上荐下严教,使即择日以闻。教曰:“非特致万,使厥父若知君臣分义,岂敢若是?致万拿致,令宗簿寺,主张择期。”右议政宋寅明言于上曰:“洛川之婚,虽出圣上敦亲之意,而吉事不宜驱迫矣。”上曰:“先朝之后,只有三人,予为同气之子,不能成婚,则他日归拜,何辞仰对,史臣将书以薄德矣。致万始以倒婚为托,末乃称以守约。若有王法,决不敢若是,男女当使两老矣。”致万就囚,终不承命。后数日,乃教曰:“为人臣而不有君命,为人父而不教其子,是不忠不孝也。若是相持,徒伤事体。金希鲁姑先削职。”左议政金在鲁上札引咎。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庚申,上行常参。大臣以奉朝贺闵镇远丧,为之悼惜,上曰:“日者下教,泻尽予心。所执虽滞云云,不必追提,而予既心知其如此,则岂可假借而为言乎?结之以丹心为国者,亦出衷曲矣。近来谥法都废,人皆欲得美谥,予之此言,一欲示诚实于元老,一欲饬朝廷之浮文矣。日昨并举两奉朝贺而谕之,逝者存者,俱必厌苦。一日同许致仕,实由予苦心调剂,其子若孙,若知此意,必不敢更事猜阻。苟不体予意,非但不知其君,实不知其父者也。”掌令李益炡申前启,不允。
○上御昼讲。同经筵李德寿曰:“伏见下教,有草草文义,何以格君之教,此实臣下之罪,敢不加勉,而抑臣亦有所责难者。古人有言:‘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非知之艰,行之惟艰。’臣等诚无启沃之功,然前后讲讨,亦岂无一二可行者,而未见其行,则进言者,亦不免解体矣。殿下能益恢听纳,实心行之,则虽如臣之愚,亦岂无可献者乎?”上嘉纳。
○以前大提学李德寿为大提学。
12月2日
○辛酉,持平朴师昌上疏论安兴事曰:
臣留安兴半月,乘小艇沿洄周览,则南北阔远,功力浩大。除非一道之民,巨万之财,则决难完筑。设令筑成,亦不便。盖堰役完,则前洋狭,前洋狭则往来潮水,亦将驱泥沙而壅之,安在其浚刮之利哉?大抵湖南漕船,装载于古群山,初泊于元山,再泊于安兴,而海程辽阔,风涛间作,往往臭载,实由于两岛之稍远,非由于安兴之浅狭也。故相赵文命当初建白,虽出于为国经远之虑,而使目见今日之利害,则其汲汲请罢,必先于人矣。彼喜报之计,出于一时侥幸,希望功名,而始役五载,完筑无期,而犹上欺天听,下瞒朝堂,益肆狂诞,可胜痛哉?国无法则已,有法则一言而蔽之曰:‘杀无赦。’亟加严诛,以谢一镇。
上以拟律过矣为批。后喜报因吴彦胄启,流岭南。
○掌令赵世垕上疏,请额外馀丁,罢充阙额,薄土陈弃,降为续田,辛、壬宿逋,一并荡减。批以所陈,令备局禀处焉。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向者阴月之雷变,今日非时之淫雨,俱有解弛之象。即今百度解缓,六卿以下,无一担当国事者,间或有之,则辄多窃笑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汉儒傅会,虽不足贵,天人相感,理实有之。今日君命不严,至尊独劳,国事至于涣散,窃恐听卑之天,示灾而警饬之矣。”上曰:“非时之雨如此,汉儒之言,虽不足信,近日朝象,实非偶然。不知予者,虽忧其怠弛,予实焦心矣。”寅明曰:“列圣朝,皆有担当国事之臣。如孝庙朝闵鼎重、郑太和,显庙朝金佐明,先朝则闵镇厚,代有其人矣。即今朝臣之逮事先朝者,多有向国之诚,而新进者皆不然。荡平二字,为今大忌讳,向意之人亦不少,而傍观之辈,辄以投入荡平指笑之,自以难进易退,作一高致,而朝廷以其有虚名,不得不用,愿加鉴别焉。”在鲁曰:“此王禹偁所谓旅进旅退,无所取焉者也。”上曰:“金若鲁为副提调,使专意庙谟,俾为备局主人。如此年少勤干者,当委任责成矣。”〈史臣曰:党论之祸人国家,可胜言哉?惟我圣上,赫然发愤,超然远览,思欲破百年之淫朋,洗一世之痼习,始发荡平之教,而一时承事而主张者,遂有荡平之目矣。夫为是论者,其始之惩创也,未必不出于苦心,而缘其烛理未明,不能深察建极之义,欲以姑息之政,行假借之事。夫是非之大者,无过忠逆,安有建极于此,而忠逆之争,方哄然于朝乎?虽使首事之人,至于今操其柄,邪正混杂,是非不分,则源头未正,末流渐混。其势必至于弁髦义理,摆弃廉隅,日趋于污下坏乱之域而后已。况以小人,间其间乎?当上下相持之时,处蚌鹬互睨之势,徐起而搅其权,一则趑趄顾避,而不得不扼吭于我,一则局蹙观望,而不得不屈首于我。我得以挑荡簸弄,操纵抑扬,无不如意。此有所恶,既藉彼力而陷之,彼欲侵权,又引公议而挤之。阴役彼此之党,互兴玄黄之战,纳人于龃龉,可以独专其利禄,致君于苦恼,可以益坚其倚任。及其势成而威立,则上有所处置,谓之扶抑,而主威不得行;下有所抗论,谓之倾轧,而直言不得闻,己欲斥则排之以党人,已欲进则奖之以公平,而威福之柄,不得自人主出,一时贪利干进之辈,蝇营虱附,纷纷于形势之途。自好之士,皆思远避,若将浼己,彼既自知见非于士类,不容于公议,小则以党论陷之,大则以逆,网中之人莫不寒心,不敢开口论及于荡平,朝廷之上,以言为讳。非为时辈鹰犬而效力者,则终岁未闻白简之奏。呜呼!我圣上血诚祛党,上质天日,丝纶恻怛,可泣鬼神。托重之地,忍能当面而欺负之?又树一党于诸党之外,入则文破党之辞,出则营固党之计,千古党伐之习,无所不为,而每以党人不悦之说,悠久坚持之道,以动上心,故忠言不入,宠遇冞隆。我圣上十年破党之治,只为斗筲辈操弄利禄之场,可胜叹哉?〉 ○赐故领议政徐文重谥恭肃,左赞成朴晋懿烈,宗臣临阳君桓懿宪,和义君璎忠景。
○以洪景辅为都承旨,韩德全为承旨,兪拓基为大司谏,洪昌汉为正言,兪健基为校理,吴瑗为大司成,尹淳为判义禁,郑纉述为京畿水使,李行俭为公洪水使。
12月3日
○壬戌,夜,流星出轸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
○行召对。
○上命诸承旨,持《大典》入侍,申饬修明旧典,审察刑狱、钱谷等事。
12月4日
○癸亥,黄海道长渊府十一月二十三日大雷,京畿富平、仁川、金浦、阳川等邑,今月初一日午时,日色阴翳,大雷。庆尚道宁海府十月初五日夜,狞风猝起,怒涛接天,海边民村,多荡漂,地震,大雷霆。盈德县十月初六日,大雷震,泗川县十月十七日,大雷雨震,星山县十一月十九日,地震如雷。
12月5日
○甲子,初昏,流星出危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
12月7日
○丙寅,以中宫殿诞日,二品以上、六曹问安。
○以金圣应为训錬大将。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为国之道,刑政修明,然后可以致小安。子产之治郑、诸葛亮之治蜀、王猛之治秦,皆以此为务,可谓识治体矣。顾今刑法无章,将无以为国。请仿悬法象魏之意,就行用法条,抄其切要者,修明颁行宜矣。”刑曹判书宋真明曰:“故领相洪致中、丰陵府院君赵文命尝奏筵中,以今左相及臣,句管此事,而尚未举行矣。”寅明曰:“既有成命,请择备堂二人,与刑官,修整成书何如?”上曰:“刑法不明,则民无所措手足。刑判初既与闻,与备堂金若鲁同议可也。”兵曹判书金取鲁曰:“向日大臣请蠲湖西旧逋,朝家施惠,岂以中外有异?都民贡物之旧逋,宜蒙一视之惠矣。”上曰:“王者爱民,宜自近及远,大臣退而相议,定年限禀施。”
○先是,京兆为市民,设乱廛之禁,而有属公之规,鄕贾之载物经都下者,府隶辄借此而夺之。至是,右尹赵明翼奏之,上曰:“乱廛现捉,宜不过惩治,其勿属公。”
○先是,筵话之以榻教颁布者,承旨退后书出。承旨柳俨请于筵中禀书,以为定式焉,上从之。
○上行召对。参赞官柳俨、侍读官兪健基、赵尚命奏言:“故判书李彦纲妻权氏以七十命妇,过毁灭性,宜有旌褒。”命令该曹举行。
12月8日
○丁卯,以赵显命为御营大将。
○公洪道舒川、保宁等地,雨雪交下,大雷电。
12月9日
○戊辰,左参赞沈宅贤卒。宅贤少乏声望,乙巳以后,颇事党论,遂历主铨柄。及荡平论起,多在藩任,入不过闲局漫职。加以年老,浮沈无所短长,碌碌充位而已。
12月10日
○己巳,以鱼有龟为守御使。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丰原有智虑、纯忠,为国文武之任,无所不可,而既于要职,一切辞不就,则无宁处以将任矣。”左议政金在鲁曰:“赵显命读书饬躬,非常调宰相。有气力有智虑,固是将材,而朝家若欲以一道用之,则当处以词苑矣。”在鲁等因言:“故忠臣李凤祥、南延年易名已久,而尚未宣赐,褒显之典,不宜久稽。请授其子一大邑,俾得延谥。”上许之。在鲁又以奉朝贺闵镇远遗言勿请谥状,宜令不待状议谥,上曰:“崔、赵两相有大勋伐,故不待谥状,此是希有之事。然其遗意如此,则强使状请,非体下之道,依故相例举行。”在鲁又请:“甲子士祸名贤曺伟、朴汉柱、壬辰死节人赵宗道宜谥,定期日遣铨郞。”寅明请录用三学士及赵宪子孙,并从之。
12月11日
○庚午,颁柑于泮宫。命大提学李德寿试儒生,进士李匡谊居首,赐第。
○亲行六月都目政,二日乃毕。吏曹判书尹游、兵曹判书金取鲁入侍开政。以吴光运为弘文提学,吴命瑞为庆尚道观察使,李重协为江春道观察使,以庙荐赵明翼为江华留守,韩德厚为义州府尹。
○上引见咸镜监司徐宗玉。宗玉曰:“近来武备踈虞尤甚,守令勿论,曾经侍从臣,请决棍惩励。”承旨柳俨曰:“武备虽重,侍从体貌自别,一道臣轻请决棍,宗玉宜推考。”上曰:“决杖则虽大臣,亦当禀请,而至于军务,岂不可以军法决棍耶?俨推考可也。”
12月12日
○辛未,以具圣益为全光兵使。
○平安监司尹阳来上疏言。被人论斥,不敢妄论守令之优劣。仍阙秋冬等褒贬。教曰:“少有纪纲,岂敢复辞?从重推考,还送辞疏。”
○先是,洪州邑民有挂书金虎门,辱其邑倅者。右议政宋寅明奏请搜捕,枭示本境,以正民习。户曹判书金东弼曰:“待捕而当核情实,律不可预定也。”上曰:“法有轻重,若以辱邑倅而枭示,则辱方伯者,当用何律?此正张释之所谓取长陵一抔土,何以加罪者也。”左议政金在鲁曰:“民于守令,便有君臣之义,比方伯尤重矣。”校理兪健基曰:“此乃下陵上之渐也,命搜捕枭示。”至是,获邑吏朴鸣采及随来人李裕济,拿送监营枭示。
○以尹得敬为正言,李延德、李德重为持平,赵尚命为修撰,兪健基为校理,任珽为副应教,任镜观为掌令,李衡万为说书。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言:
昨政,边邑守令之未及半载者,移迁他职,数递有弊。自今以后,六年瓜之未满三年者、三年瓜之未满周年者,切勿迁拟,著为式。
赐批依施。
12月13日
○壬申,承旨郑羽良上疏,略曰:
夫私酬酢、私书札之登诸章奏,本非美事,而重臣既犯之矣,臣亦不可不言。而臣在铨,遇重臣于药院,重臣问近日不参政何也?臣曰:“病矣,借使不病,果能为工参政乎?”盖重臣于独政,拟尹凤朝工曹参判故也。重臣曰:“我岂乐为哉?然闲司漫局,则论者欲许之云,信否?”臣曰:“未闻也。”重臣又曰:“都宪有阙,以松留新通何如?”臣曰:“松留既经吏议,于都宪新通何有?”其时酬酢,不过如此。重臣其果略示插拟其人之几微乎,他日闲司之窠,则疑其或动于浮议,故臣果预折之如彼,则况纪纲之司、淸峻之地乎?
批曰:“如此非斥,予不取焉。”
12月14日
○癸酉,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尹得敬。〉申前启,不允。又启:“新授庆尚监司吴命瑞资历声望,不合重藩,请递差。癸卯设科,既因逆镜所著教文,则逆镜伏法之后,此科之当削,次第事耳。乙巳因台启即允,间者处分,未免挠夺。既削旋复,关系义理,请依前成命罢榜。”上并不许。先递得敬职,继下纶音曰:“嘻噫!痛矣。人心之陷溺,义理之晦塞,胡至此极?教文自教文,科举自科举。顷者既饬其拘科名不用者,更无以此上陈矣。况于洞谕之后,为人臣者,岂敢若是乎?尹得敬新入薇垣,惟当以公事君,而敢售时习,不可不严处,特施削黜之典。”
○礼曹判书赵显命上疏言:
儒臣陈请故判书李彦纲妻权氏旌闾,而圣上许之。有臣曹焉,有政府焉,乃以一二臣诵言,而殿下许之,臣恐国之重典,从此轻矣。又闻大臣以故相臣闵镇远不待状议谥陈请,蒙允。故大臣以肺腑之亲,有忠淸之操,殿下待之异于常格,而特异之典,自下烦请,未知其允当也。请更下明命。
批曰:“上款事依施。下款事,闵奉朝贺非他大臣比,岂可无谥乎?”
○命吏、兵房承旨,持各司、各道殿最入侍,亲临开拆。
12月15日
○甲戌,教曰:“京中殿最,必令悬注者,岂为文具?盖为他日出宰百里故耳。近观京中殿最,皆拘亲面,遍是美题,虽令生民受弊,不忍举笔。由此观之,守令不择,非铨官过,即京中殿最之不严。今此各司,无一人居不,并从重推考。”
○先是,两界监司外他道伯,本无议大臣之规,后値两南灾荒,特命问议,仍成例。岭伯议荐时,左相金在鲁以李潝及庆州府尹金圣运荐之,右相宋寅明以莱伯吴命瑞荐之,吏判尹游以金始火奕为可合。及入政席,在鲁力扶金圣运,寅明抵书于吏判,以荐不见用为惭恼。游乃以潝首拟,始火奕、命瑞为副末,命瑞受点。在鲁以金圣运之拔望,上札请推吏判,仍任命瑞莱府,寅明怒亦上札乞免,在鲁又陈札引咎。上批至有僚席相较之教,搢绅嗤笑。
12月16日
○乙亥,弘文提学吴光运上疏辞职,略曰:
臣之决退者,愤于朋党而激也,嫉夫得失而激也。朋党也得失也,胡为稽天而燎原也,非夫爵禄之为之囮哉?言念及此,忠胆欲裂,尚以何心,束带彯缨,驰骛于荣名之场哉?向来丑辱之来,特矶臣之激,而助之决尔。臣若透此一关,则虽欧世而姗我,臣心愉快,而又何顾?是以,杜门却扫,谢绝交游。敬书圣批中卿于世何求何营一句,筵教中此人无墙壁可依七字,贴之丌上,朝夕自警曰:“尔忘大圣人之诏汝耶?生不为西、南、老、少局内之人,死而为功名利禄场外之鬼,则臣之至愿毕矣。
批曰:”文任于卿晩矣,其勿辞。“盖光运极有文学,而以非局中人,不得淸要,至是,大提学李德寿,力加推挽,始通文任。
12月17日
○丙子,宪府〈掌令任镜观。〉申前启,不允。又启:“洪州营将成胤赫曾任慈山,蛊惑邑妓,伪成赎文,及授北邑,駄载络绎,请削版。南阳府使柳世复结米加数,滥征柴柿,督纳点退,请罢职。”并命拿处。
○宗簿寺以临城君熀庶外孙申旭登武科,入于宣荐,而本厅以其有庶名枳之,请严禁定式,上命拿宣傅官勘罪。
12月18日
○丁丑,是日当行次对,而左右相以岭伯荐望,交章引嫌,至于禀停。上召承旨教曰:“噫!大臣者,国之股肱,股肱不便,身其便乎?筵席枚卜,特拜卿等,恒日之心,卿等亦知之。同寅协恭,以济时艰,是所望于卿等者,而政注虽有饬励,其何碍逼于僚相,文字设或碍限,亦何过自撕捱乎?小犹不忍,其况大者?大官若此,何饬小官?庙谟迟滞,国事泮涣,特命来会,俱皆称病。噫!廉、蔺战国之将相,气禀不同,而犹能为国寅协。卿等俱以世禄之臣,知遇非比于他,而幺麿微事,不顾大体,观今气像,鼎席不叶,弘馆无人,讲学无期。开政有命,镇日违牌,中夜无寐。特召承宣,罄竭心腹之蕴,卿等体予至意,来会宾厅。”承旨即往传谕,在鲁承命入来,而寅明引疾不入。在鲁欲退去,特命引见。教曰:“玆事为卿等慨然。卿等拜相谢命之日,勉其同寅,引赵丰陵、洪领相同时拜相事矣。右揆出谢时,予问其能与卿通志共事乎,观其所对,若不知卿气禀者然。此无他,予则心无查滓,而卿等犹不免故也。卿尝言:‘大臣虽不可徒事假借,若因细故,而摧折则体貌反轻。’云矣。今日之事,不过一笑而罢,何足介滞乎?卿等是胥失矣,铨官亦似故为生事者。大臣既不引嫌,则铨长何敢复尔?从重推考。待朝牌招开政。”
12月19日
○戊寅,以赵锡命为大司宪,兪健基、兪最基为修撰,宋昌明为持平,郑俊一为正言。
12月20日
○己卯,谏院〈正言李翼辉。〉申前启,不允。又启:“朝廷之上,礼让为重,私书证辨,本非美事。日昨重臣、承宣之疏,各自质言,互相逼危,非淸朝笃厚之风。请右参赞赵尚䌹、承旨郑羽良并罢职。掌令同是淸重之职,低一等通拟,固是谬规。如李义宗之不知来历者,亦得滥通,物议至今嗤笑。今者都政三望,俱皆庸琐,请掌令任镜观改正。亚卿之兼带金吾,乃是华选,近来武荫之轮差,已非古制,而至于未经参判,而见拟者,亦未有也。请同义禁金圣应改差。槐院提举,亦系淸显,尹凤朝之负犯何如,而向来检拟之官,以此特罢,则曾未几何,又复混举,请改正。法之不行,自贵近始。近来夜禁,飭令至严,而都尉傔从,被捉于禁营巡逻。推治之际,拒不受棍,都尉乃反发怒,至囚营校之正妻。事体所关,不容置而不论,请月城尉金汉荩罢职”允之。仍停癸卯科罢榜、庆尚监司吴命瑞递差之启。
○御营大将赵显命屡违召命,上特下标信招之。承旨南泰温请对奏曰:“平时习操标信,犹不可轻下,况无故持往大将家,岂无惊动人心之虑乎?”上从之。改命行习操。
12月21日
○庚辰,召见轮对官。上谓承旨曰:“昨日宋翼辉启辞,虽有过者,耳目寂寥之时,殊可动听。近来言官,皆能如此,岂不善乎?”
○上行召对。上曰:“帝王讲学,与他有异。今观《宋史》,孙抃之疏云:‘以善求事为精神,以能讦人为风采,捷给者谓之有议论,刻深者谓之有政事。’此等弊习,今世亦然,终欠笃厚之风,在朝者亦当监戒。至如举吴中复为监察御史,而抃不识面者,尤是奇事,以此亦饬铨曹。”参赞官柳俨曰:“刻深虽不可,而敏给亦所以济事,恐不当专尚笃厚矣。”上曰:“承宣之言,盖因其气禀之如此,而刚柔必贵相济,刻薄终不如笃厚矣。”
○以年饥,命减三南灾邑逋谷,赐三水、甲山绵布四千疋,从道臣请也。
12月22日
○辛巳,持平宋昌明疏论义州府尹韩德厚地望素轻,别无声绩,上命递德厚。
○以李廷济为左参赞,赵显命为右参赞,李箕镇为庆尚监司,金东弼为判义禁,金始火奕为承旨,赵泰彦为掌令,李喆辅为副修撰,吴彦胄为校理,洪尚宾为同义禁,沈星镇为执义。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言:
槐院提举,本系文望之任,故宣庙朝崔岦官不过同知,而犹且见差。尹凤朝之曾经提学,入文衡准点者,污不可为槐院例差乎?所谓负犯,前后申辨多矣。窜逐罢削,十有馀年,则迄可荡涤,而今乃枳塞宿趼之不足,并与闲司例职,而不使检拟,直请改正,噫嘻!甚矣。如是而尚可平物情,而快人心乎?臣之谬选之罪,与铨官同律矣。
批以俱非所辞者,安心勿辞。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始登对曰:“岭南乃是重藩,选择宜审。金始火奕识虑长远,平居不忘国事,吴命瑞则作事有气,臣谓可用,故言于领相矣。不用臣言而取舍之,直令吏曹排望,故臣以为言矣。伏闻圣教,以臣等事比之廉、蔺,而臣则异,是为朝体,非私事也。”上曰:“廉、蔺是武夫,犹能如彼,非以卿等比之私斗也。”左议政金在鲁曰:“臣方往复相持,而政望遽出,臣以事体责铨官,于僚相何关耶?”寅明曰:“铨官被推,由于末拟。臣虽无似,备位三事,将何以蕫率百僚乎?铨官之推未寝,则臣不可抗颜矣。”在鲁曰:“吏判疏多怒意,臣实未解。然请推略存事体耳,寝之何伤?”上曰:“左揆既言矣,铨官勿推可也。然予于岭伯首望,有慨然者。曾为岭南御史,不察贪吏,而得来逆贼。所谓逆贼,不过戊申已决放者也。今若更按本道,则一路必骚然矣,故不赐点矣。”在鲁曰:“御史事,臣未及思,而其时去乱未久,故如此矣。”户曹判书金东弼曰:“大同创制之初,各司常供物种,量数作贡,一年需用,元无不足矣。四五十年来,逐年增减,元贡不足,物物皆然。故自户曹别贸者,有倍元贡,而或因连凶,惠厅元贡,多有权减,而进排则无减,故需用不足之价,使户曹替当,实非作贡之本意。今宜一并复古,而元贡中不急物种,以各司不足物种,换作进供,以除户曹加用别贸之数宜矣。”上询大臣,左右相皆以为便,上曰:“惠厅权减,户曹替当,殆同割肉充腹。御供别贸,不可使闻于邻国,令庙堂许施。”以北关年荒,减军布、奴贡三分之一。正言宋翼辉引避曰:“左揆札本,以臣所论尹凤朝事,颇示不平矣。夫凤朝之罪,在于万规疏之教唆,而尚为疑信未了之案,臣亦不必质言,其必有是事。万规既伏法而参涉者,徒以年久,循例收用,其可以平物情,服人心乎?今若伸万规之罪,复万规之官,则凤朝事,亦可昭白而不然,依俙黯黮,固自如矣。承文提举之不甚拣选,若如大臣之言,则即今卿宰中,无故已经淸显,而犹未得兼者,亦可指数。何不并差而有所取舍耶?”上曰:“新入台地,洒脱媕婀之风,极用嘉之。相札本非过嫌者,勿辞。”翼辉申前启,不允。金在鲁退而陈札引咎,上赐批慰解之。
○上以柳鼎茂,顷以杀人事,幸免于偿命,而遽拟骑郞淸选,吏堂命重推。
12月23日
○壬午,行召对。
12月25日
○甲申,修撰兪最基上疏,略曰:
殿下临御一纪,诚心典学,宜其天理净尽,私欲退听,而喜怒之发,多不中节。
伸救尹得敬,因言宋翼辉停启之放恣,尹凤朝槐院驳正之过,吴光运文任之滥。上下批责之曰:“尹得敬释褐乎,君前新入乎?薇垣举措可骇。处分末减,亦由新进之故,则今者救解,极为寒心。耳目寂寥之时,宋翼辉之所陈,可见公议,则反斥其人乎?吴光运之文才,为是任晩矣。朝家用人,当视其才,岂可拘于世态?几年经幄,熟闻下教,而犹尚如此,其心诚难化矣。”后承旨洪景辅言于上曰:“宋翼辉之启,颇有风采,而再入台垣,遽致顚沛,信乎为言官之难矣。”上曰:“于是见世道之艰矣。”最基职在经幄,误引先儒之语,乃以天理净尽,登诸章奏,一世传笑。
○行腊享于太庙,将献爵,有猫忽入殿中。献官海兴君橿等疏闻,命拿处庙司。
○湖西御史李喆辅以台启,请罢榜,引义废务,移文监司,上闻下谕曰:“顷者辞朝,教以乐毅事者,以湖西非他道比也。尹得敬之举措,非特为科,精神有在,何可过嫌?况已停启乎?未及竣事,岂若是悻悻?”命喆辅重推。后又上疏辞,批以勿辞。
○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行召对。侍读官赵尚命因公洪监司冬雷状,请饬庙堂,讲民事,下教求言,俾陈阙失,上叹曰:“方外疏章,所言岂尽荒杂,而不过为备局故纸,国家未尝采用,求之何益乎?”〈史臣曰:自古为治之道,在于广求刍荛之言,以裨一得之用,而近日草野之言,固勿论已,虽三司之疏,只承嘉尚之奖而已,庙堂束之高阁,诚如圣教。然因此而初不求言,则得无近于因噎而废食乎?〉
12月26日
○乙酉,修撰兪健基、正言郑俊一等,因兪最基伸救尹凤朝,交章请罪,上并以过矣答之。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言:
近日疏札,多关庙堂,僚相以此陈札。臣亦忝同席,岂无引咎之意,而此非深引之事,姑皆阔略矣。日来章疏交上,兆渐不佳。此非国家大事,而说往说来,彼此转激,终恐致朝着不靖。调娱镇定,深有望于圣上。
批曰:“予意亦如卿札。”
○上行召对。侍读官赵尚命曰:“苏轼疏所谓结人心尊纪纲,诚治国之要务也。圣上每以保民为先,多施格外之惠,恩至厚也,而此可行于一时,不可继而为常。要道莫如择监司守令,而朝家用人,其道太狭。十数年来,方伯之选,不过六七人,随窠复除,若环短绳,何能广择人才乎?且上考纯褒之守宰,每当大政,辄命奖用,而全不奉行,只徇私好。如是而何能为官择人乎?至于纪纲之立,必先饬励大官,然后小官自可知畏。近日金致万事,上下相持,最后处分,非不严正,然相札之至,显示摧谢之色。右揆引入,曲非在我,特教勉出,便已行公,而乃以吏判推考,引为难安之端,必请还收。殿下亦知其不可,而勉从之,致令前后处分,归于顚倒,纪纲之损多矣。虽于礼使之中,国体不可不严,赵显命之为吏判,殿下终不得勉出,纪纲到此扫地矣。人或谓之无忌惮,昧分义,而臣则以为殿下启之也。窃闻圣教曰:‘赵显命高蹈之士也。’或曰:‘固执必不肯从也。’此徒长其自高自重之心,何足为勉出之道耶?”上曰:“所奏是矣。”
12月27日
○丙戌,宪府申前启,不允。
○大提学李德寿上疏,略曰:
得见兪最基疏本,盛斥吴光运文衡之荐,至以为莫不为骇。近世用人,专以党色为取舍,然臣之所举者才也,不问其党色也。殿下所以命臣者,亦在于举其才,固不使之区别党色也。今最基之意,专在于党色,而不论其才之合不合,噫!古人言文章如精金美玉,自有定价。今则不然,同乎我者谓之能,异乎我者谓之不能,最基之有是言,亦习俗之所染,乌可深责?
批曰:“业已下教。其荐是矣。”
12月28日
○丁亥,上以吏、兵判之引嫌久不出,特命入侍责谕,仍行召对。至宋神宗事,上慨然曰:“当时有君子、小人进退之机矣。在简册则辨之甚易,身亲当之,则不能悟。如神宗天资甚美,而犹不悟者,岂真愚也?盖所谓当局者迷耳。”〈史臣曰:王安石经术、文章,罕有其比。神宗以大有为之志,举国而听之,诚无足怪。惟其执拗之性,急于济事,与君子异道,与小人同事,神宗亦急于成功,故专任安石。殿下倘于此事,灼见其终始而反之今日,则殷鉴不远矣。臣所以反复发叹于论神宗之教也。〉
○掌令赵泰彦上疏言:
尹凤朝之当初所遭,不过一见万规之疏,而责退之,则今乃追锢于万死投窜之馀者,已不胜深刻。况击去铨地于都政隔日之内,而殿下曲循之,重臣之一暴,情实在所不已。对证之疏,遣辞骇悖,以至槐堂轮差、边倅移拜,公议可见,而一启一疏,操切不遗,必欲击逐大臣而后已。若其郑俊一之疏,一节深于一节,使异己之人,莫敢措一言论一事,而欲诩谏臣,则乃反以墨抹手段,谓之负气可尚,亦岂非党论耶?
批曰:“以互相若此,极涉寒心。”仍教曰:“尹凤朝不过宰臣,有何关系于国事,宋翼辉所陈,不过重官方,大臣札陈,不过伸廉隅。自此互相扶抑,景象非矣。岂可以凤朝而乱时象乎?其叙用传旨,付标其名。此后以凤朝事疏陈者,勿捧。”
○以吴命新为承旨,李廷济为礼曹判书,宋成明为工曹判书,兪健基为修撰,尹就咸为执义,李润身为献纳,赵明谦为副修撰,申思建为正言。
○宪府申前启,不允。
12月29日
○戊子,左议政金在鲁因兪健基等疏,陈札辞职,上谕以年少辈不称停之语,何足挂齿?不许。
○上行次对。右议政宋寅明曰:“近来世道渐艰,兆眹不佳,一朝溃裂,则莫可收拾矣。大抵大臣之道,当含垢藏疾,不为已甚之论。故承文提举之启下也,臣则初不坚持,而年少之论,每易于过激矣。近来论人之累者,不谓一时之偶犯,必欲驱之于罔测,故层生之论,无时可已,此臣所以夙夜忧惧也。”上曰:“卿言是矣。年少之论,亦分两岐。兪健基先之,而郑俊一继之,兪最基先之,而赵泰彦继之,如赌博者之分曹,惟恐众寡之或负,宁不异哉?且俊一之论凤朝,若谓见万规疏为罪则是矣,至谓有浮于万规则过矣。泰彦则乃以一见疏,何害为言亦过矣。若如凤朝鞫招,称言其疏不可用,则亦足以自脱矣。健基请寝叙命何也?近来枳望之人甚多,而辄喜对举,此持凤朝则彼又出一凤朝以对之矣。”承旨柳俨曰:“罪不可叙,则初宜审愼,若可叙则亦当坚守。昨日之教,过于抑制,恐非所以调剂也,一边之人,必拂郁矣。”上曰:“大臣为吏判时,不检申致云曰:‘何可为一人,而起朝廷波浪?’此是苦心。故昨政见致云名,而不赐点,吴命新则点之矣。凤朝不过一宰臣,有何关系而拂郁为乎?凤朝既亲见不道之疏,亦是不道也。闻其傔从言,凤朝常时未尝与万规来往,故因此得脱。然凤朝于乙巳初,以承旨入侍,予使书进三司人员,则敢曰某某可通淸。盖以辛、壬杀戮后,独馀凤朝一人,故予示恻然之意,则乃于独入之时,欲试动君心之计,此岂君子之事耶?万规之示疏,乃渠自取,予之积年苦心,粗成今日,朝廷恶可因一凤朝坏了?当时有言三木囊头之人,岂可为吏议?其言是矣。今日朝廷,不患无人,何可用此黯黮之人乎?”寅明曰:“凤朝罪固难贷,岁月既久,置之散职亦无伤,故臣不坚持,而承旨之言,亦非以凤朝为无罪也。诚能坚定圣心,是其是非其非,守而不挠,然后始可镇定。若随而更改,则恐近示弱矣。”上曰:“凤朝文翰,虽置文衡,亦无不可,而今姑置之,使老而觉悟可也。”时,京畿监司李宗城以给马事,与洛昌君樘交章争辨。上曰:“两言相左,彼此必有不直者。关系体统,欲问卿等而处之。”大臣以不必究仰奏,上曰:“宗臣学闵亨洙口气,道臣则位至宰列,犹有少年之习,得一洛昌,欲市直名,皆可笑也。”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