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
(丁巳)十三年清乾隆二年
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庚寅,上下教劝农,谕八道、两都。仍命蠲免贡人旧逋。

1月2日

○辛卯,以郑亨益为左参赞,赵明泽为副应教,郑亨复为副修撰,李玄辅为承旨,李衡佐陞嘉善,尹敬龙为义州府尹,申致谨为执义,李宇夏为正言,李命坤为持平,尹惠教为副提学。

○下教曰:

岁首才下纶音,而特召承宣,更谕馀意者五咨。庙堂方伯之臣,其各尽心,毋替予意。其一曰:寅协。诚欲寅协,莫若忘旧习,欲忘旧习,莫若孜孜国事。咨尔公卿、百执事,乃祖乃父,皆列朝世禄之臣,嗟彼生民,亦列朝爱恤之赤子。是《西铭》所云:“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同胞之民,在于沟壑,矜之济之,惟恐或迟,则国事不待勉而自勉,旧习不期忘而自忘,其各勖焉。其一曰:生民休戚,惟系守令。国之治乱,在于得人,人主饬铨曹之臣,铨官择字牧之官,乃国之常典。饬励非不勤矣,而徒作纸上之文具,若此而岂有实效?至若营将,虽非字牧之官,关系重于守令。两铨之臣体予意,虽非大政,一守令一营将之窠,毋少放过。苟有贪虐之人,乃铨曹之所使,可不饬欤?其一曰:守令七事,农桑为首。劝农之谕,犹作文具,种桑之政,尤为懈怠。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七十者可以衣帛。”为守令者,能修举此道乎?咨!道臣申饬守令,俾有实效,考其勤慢,岁末以闻。其一曰:今予望于字牧者,即循吏也。贪吏之弊,止于一时,要誉之弊,流及他民。以实心而祛民弊,以实心而奉朝令,以实心而循常典,纯然一出于公,虽无赫赫之声,民受实惠,可不勉焉?其一曰:农政之大,在堤堰。道臣、守令之辞朝,既有别谕,而视若例常。主营堂上,亦成文具,今几年矣?不知勤慢,其可曰综核乎?严饬诸道,及此春水,着力修储,亦令主管堂上,廉察以奏。

○夜初鼓,上命承旨,持《大典》入侍,并召入直儒臣。教曰:“诸臣徂岁于禁中,故予欲见焉,而将观农政之在《大典》者。”仍商确农政急务、民间疾苦。承旨柳俨仍言:“储宫定位,岁已周矣。宜以时接宫僚,庶有熏陶德性之效。”上曰:“当俟日气和畅矣。东宫性好书册,颇能识字。始学《文王世子》篇,王字则指予,世子则自指,知识亦渐通矣。”俨曰:“内侍必择醇谨之人焉。”上曰:“然矣。予于幼时,私亲常教小心,故予至今服膺。每侍慈殿,如在潜邸时矣。”俨又请遣绣衣,廉问土豪之隐漏民户者,上曰:“王者对时行政,今非成籍之时,故虽不下教,然漏户之弊,转作虚户,究其本则诚可恻然。彼贫残之民,依托土豪,为土豪者,利于役使,终不免为其奴仆,此不可不严禁矣。”仍命宣酝。上亲写新岁一心祝有年一句,命入侍诸臣,即席赓进,诸臣各赋七言绝句以上,赐笔墨以宠之。

1月4日

○癸巳,太白昼见。初昏,月食金星。

○行召对。

1月5日

○甲午,太白昼见。

○以赵翼命、柳万重为承旨,兪健基、吴彦胄为修撰。

○左议政金在鲁初度呈辞,答曰:“任卿久矣,知卿熟矣。浮薄之世,自此镇矣。年少之辈,可无挂齿,因一微事,胡至此乎?噫!人心不同,互相务胜,位大官者,过则调之,是则自反而已。予之所期待,国事也,生民也。卿之撕捱者,不过尹凤朝微事,从容时月,自可调剂。岂若是不顾其大乎?此非所望于卿者。以卿体国之心,倚任之重,岂忍若此?玆命近密之臣,往谕此意,卿其体小子如渴之意,顾昔人鞠躬之义,其勿困我,须即登筵。”

○全光道锦山郡,丙辰十二月二十一日,大雷电。

○上御仁政门,行朝参。右议政宋寅明曰:“岁初下教,诚意蔼然,而臣忝在三事,不能导率,臣之罪也。”上曰:“左相寻单,诚是意外。大官如此,予实慨然。”判府事徐命圴曰:“日者星变非常。目今人才、兵力、关防、边事无一可恃,收拾人心,选用人才,实为急务。请饬两铨。”寅明曰:“古人以天无灾异,谓之忘我。因此为奋发之端,则安知非好会耶?”上曰:“似此规模,虽有人才,诚难得用矣。近来皆用文具,故循序而进,人人皆可为大官,奈何?”寅明曰:“庙荐不得不以人望,循次充选矣。”因言李縡之为亚卿,今数十年,请加奖擢,上曰:“爵人徒为观瞻乎?所贵乎恬退者,以其不累于物欲也。恬退而为时象者,何可用之?”上命侍卫百官各陈所怀,无一应旨者。内需司别提金时健奏言:“内奴推刷,受赂减贡,而宫家折受,不以闲田之弊。”承旨柳俨曰:“幺麽掖属,何敢烦陈?此不过自备局申饬者耳。”上然之。因慨然,上教曰:“前则凤山忠义,亦陈所怀,今则惟一内司官而已。”

1月6日

○乙未,太白昼见。

○以安相徽为执义,尹彬为掌令,金汉喆为持平,洪景辅为大司宪。选知制教尹汲等三十二人,江陵人崔逵泰、安东人金圣铎以有文学得与焉。

1月7日

○丙申,左议政金在鲁上札乞免,批曰:“卿亦自谅,不无不逮于昔人者。以卿宽容之量,何可介滞心中乎?”

○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以灾异孔棘,请延访阙失,又陈关防之不可不修,戎备之不可不诘,关西岭厄长养树木,禁军都试,申饬设行,上皆许之。寅明因言:“尹淳向来疏意,与臣等少异,而自上或疑其为峻论。然辛、壬以后,为缓论者,岂于今日,复为峻论乎?向有以诬筵教为言,此则臣等亦未详何谓也。”上曰:“似指卿言为是之教,而予未记得,或错听而然乎?李鼎辅之言过矣,予非以峻论疑之。然此人故欲以此,决去就则非矣。”

1月8日

○丁酉,以赵尚䌹为礼曹判书,赵远命为礼曹参判,具圣任为左尹,金圣应为右尹,李玄辅为大司谏,李润身为司谏,赵泰彦为献纳,申思观、金尚迪为正言,柳寿垣、李善行为持平,李寿沆为都承旨,金尚星为承旨,赵明谦为副修撰。

○知中枢府事李真望卒。上下教悼之曰:“文学雅望,淸谨自持,几番波浪,恬然不动,嚣嚣末俗,自洁无染。非特予之所重,与朝共知,特遂雅操,意有在矣。追惟昔年,其倍痛伤。”命赐丧葬需。真望于辛、壬党人用事时,颇主平缓之论,及丁未改纪,首请李健命、赵泰采分等。上以其曾为潜邸时师傅,雅礼之。称甘盘旧契,擢拜正卿,真望力丐闲,不复责以职事。真望性廉俭谨厚,不坠名祖风。官既显,出无马,或以木屐徒行。母夫人性严有法,子弟有过,使家僮,杖于庭,盖其梱教有素云。

1月9日

○戊戌,命时原任大臣、禁府堂上,鞫僧玄机于本府,发捕玄机诸所援引者。先是,捕厅有伪作帖文之盗,辞连僧玄机,自湖南捕来。玄机自言:“见戊申亡命贼黄镇纪,于平安道为僧于深山,渠为其弟子,往来交通于缘坐诸谪。”盖于戊申之乱,镇纪父溥杖毙,镇纪以宣传官,脱身走者也。右议政宋寅明奏其状,上曰:“事固有可欺以其方者,子产亦尝见欺于校人。此事终不近理,无乃死囚欲延晷刻之计耶?”乃令左右捕将,合坐究问。捕盗大将朴纉新、金潝请对言,罪人供辞多可疑,因进推案,其所引者,思晟之孽弟李思彦、孟山前县监安鸣鹤也。又有称李叅判奴石男者,李叅判即指明彦,方谪渭原。又有称安阴郑生、淸州李生者,即指戊申贼魁希亮、麟佐也。且广引关西、江边土豪田、申两族,而所诵诗句,又涉不道之辞,诸臣皆请设鞫,上许之。仍命捕德川金刚庵僧法训、最学、惠学、日雨、李思彦、申次万、田万圭、次圭、李明彦、明彦奴石男、金世采、世采母小贞、金载衡。法训即玄机所称黄镇纪僧名,而是庵有两法训,故并就捕。自是日始设推鞫,至二月丙寅,上亲鞫,三月己丑,玄机以诬告自服。

○问僧玄机曰:“汝之随行亡命之贼,既告捕厅。绸缪情节,一一直招。”玄机供曰:“熙川吏金世采母,僧之五寸姑母,见侄孤孑,诱之曰:‘吾有亲僧,在香山金刚庵,可作汝师。’世采亦曾为僧还俗,故因其师僧信益,传言于训大师,以己酉腊月落发,为其上佐。与法训同宿于世采家,问师僧根派于姑母则答曰:‘汝师乃换局时,定配此处,仍作僧。其人善文,汝可学经。但自京不无窥伺,其踪迹佛家,以慈悲为心,岂可置人于死地?汝愼勿出口。’且师僧家属,住接于朴昌柱家,而于姑母家,距一帿场,故夜深姑母导师僧,往见其母妻。翌年二月,安阴郑生及忠淸道两李生来会,师僧言:‘戊申年,平安兵使军,先渡中和,自下道举事,几乎成矣,而梁哥不善周旋,事不谐矣。’又言:‘金重万告变可痛。故重万之为熙川守,欲为放火,持火药往路,因吸烟茶失火,遂烂其臂。’又言:‘戊申宫城扈卫之时,吾能超越宫墙,留接一望于吴判书家,变服来,为香山僧。’且各处书简极多,而中有申德夏书。师僧曰:‘此人若为平安兵使,且得沈阳胡三百名,可以报仇。’其书云:‘方行移八道,窥捕不止,必须操心。’云。又书天中日月缺盈频,枰上山河翻覆易之句。庚戌夏,师僧作书,求参于江界人田万圭、申次万,秋会万圭于宁远李哲尚家。辛亥夏,又与学僧,往会于次万家,时有三十馀人同坐。又有胡人乘马尚船越来,同会者四十人。壬子、癸丑之间,朝家发捕甚急,故师僧避居宁远寻还。甲寅申次万之弟潜商事觉,故避来,依于师僧。师僧令次万执笔作书,送于沈阳通官曰:‘马牌尚书大明年号,钱用常平,而不用康熙、雍正年号。’且及戊申乱生之由,必待申德夏为兵使而举事。又师僧往来于宁边谪居人李生,而又往来于渭原李叅判所使其奴石男,持书往复,频送药物、药丸。郑生则常留接于云山崔寿邦家矣。”问申德夏,德夏供曰:“臣于丁未,为宁边府使,而曾无一僧知名者。安阴郑姓人,亦无相知者。臣之不解吟诗,世所共知,作书之事,尤极暧昧。”问金载衡曰:“玄机言其师与汝相亲,使汝打造刀子,炙金小枪等物云,无隐直招。”载衡供曰:“臣为鍜铁,往龙门寺僧义亮所,见一空殿有僧,能解文字,额广頣尖,年可四十,面似有痕,名则不知。巡审冶炉间,有冶匠辈造卖,而无由知之矣。”玄机更推,纳供言:“学僧自言,与乔桐水使韩范锡为六寸亲,故载衡之将受棍于兵营也,学僧周旋于范锡。乙卯又传学僧书于孟山县监安鸣鹤,因官吏安万周妹月梅,转通于衙。”又言:“师僧常佩三刀,怪而问之,答曰:‘吾于戊申,超越宫墙而来。如有捕我者,足以此刀刺杀。’郑生问:‘汝隐于吴家,岂不危哉?’云则答曰:‘吾与吴同谋,吾若族,渠亦族矣。戊申渠为元帅,虽自为功,其实歼无罪士女,元无斩贼军之事。’后闻吴元帅丧以为,如断一臂,又见《勘乱录》,手自裂破矣。”问郑生名,玄机曰:“其名下字,即亮而上字忘之矣。”时鞫事严秘,故吴命恒之侄彦胄,漠然不知,侍讲筵矣。后教曰:“纪纲凌夷,人心巧恶,此等之辈,式月斯生。玄机以遐方丐僧,偶然被捉,敢生眩惑之计。再招所供,若见其肠。法训果是黄贼,则几年亡命之贼,岂可轻漏于年少乞僧乎?希亮名字,只称亮,而曰忘希,南门受馘,名播诸道,而佯若不知。若非戊申遗亡之贼,必是江边潜商亡命剃发之类。法训不日当到,自可彰露,以此严问,期于直招。”承旨柳俨曰:“鞫体诚宜严秘,不可轻示圣意。”上曰:“予虽不明,南门受俘,盟坛约誓之后,此等之言,若少致疑,则九原之人岂不有憾,又安可君临一国?”更推玄机,又引龙川府使赵国彬、铁山武人郑德鸣及前任碧潼郡守,今为全罗右水使成姓者曰:“其师尝言此等人,若为兵使,可为戊申事云。”又言:“其师及学僧,或往宿于龙川车姓人家。”又言:“与参胡谋议于田致峻书堂。”云。日雨、法训拿来,日雨即玄机师之师也。法训与玄机面质,玄机曰:“吾老师之弟子,有两法训,此乃丁姓法训,非吾师法训也。在捕厅时,已言有两法训矣。”左议政金在鲁奏言:“捕校到金刚庵四十里地,托以雪塞,终不往见,所捉又非其真,请拿问捕校。”金世采母小贞与玄机面质,向玄机曰:“汝之儿名为谁?”玄机曰:“金山台也。”小贞曰:“果是吾五寸侄,而吾则初无诱汝为僧之事。若劝汝为僧,舌必坼矣。”惠学与玄机不详知。田万圭、次圭、申次重等供曰:“臣等深居山峡,徒知食粟而已。初不知法训、玄机之为何许僧。”其他所引者之招,皆与玄机言相违。玄机所称镇纪之法训,拿来取招,法训供曰:“僧本是永兴韩益兴之子,十一岁为僧于老德寺,十九岁入香山真佛寺,读经矣。实非亡命贼镇纪。”又引礼曹印给公牒,使掌重创永兴影帧移安之旧庵以辨之。

○时,左议政金在鲁久引入,至是,以推鞫承命。上曰:“幺麽一僧,烦扰至此,而卿则因此造朝,国事诚幸。”在鲁曰:“圣教责臣以诸葛亮勤攻之语,若使诸葛当臣所遭,亦必不安于位矣。”大司宪洪景辅申前启,只允明彦、夏宅事。教曰:“明彦不臣之心久矣。甲辰一疏,已极凶惨。以镜贼同去就之说观之,绸缪阴谋,贯通心肚之状,昭然难掩。噫!遐荒放谪,即归故土,人之常情,而迟徊不归,已多可疑。久废复用,一言自讼,事理当然,而不陈例疏,显有罔测之意。此筵臣所以有无臣节之论者也。况其父子之名,屡出诸贼之招,胡服举事之说、衣缝纳书之计,如是狼藉,明彦、夏宅设鞫严刑。”

1月10日

○己亥,太白昼见。

○先是,开城留守请白峙佥使移属于管理营,命海西道臣、帅臣,商确状闻。黄海监司李圣龙、兵使李相晟启言:“本镇形便,在本道为一助,在理营不过斥候报警。况白峙之土地、民卒,皆在海西,军役、粜籴,亦系海西,而独令节制于松都,实为不便。”备局覆奏,命仍属海西。

○承旨南泰温自鞫厅回,上问罪人形貌、动止及诸所引虚实,泰温对以罪人应对如流,少无窘态,援引渐多,恐致蔓延。上曰:“予经历多,心固泰然,而诸臣或以交通彼中动心,然予所虑者,只恐辗转惊扰,赤子化为龙蛇耳。如申田两族,俱是边上土豪,其忧诚大矣。”

○上谒太庙,步自斋室,行望庙礼,不御暖帽,诸臣以日寒力请,不许。

1月11日

○庚子,太白昼见。

○行昼讲。知经筵宋真明进曰:“圣寿又高一岁,宜尽保啬节摄之方。昨日引接承旨,几乎达曙,仍又动驾,今日又开讲,区区之忧实深矣。”上曰:“惜阴之道,岂在年多少?然卿言如此,明日当停讲矣。”

1月12日

○辛丑,以李益炡为献纳,赵显命为刑曹判书,李义丰为庆尚右兵使。

1月13日

○壬寅,行召对。

○推鞫。承旨金尚星入侍,上问狱情,对曰:“其为人极怪恶,而所言皆有条理。妖人之计,何可测度乎?”上曰:“顷见文书,其言极妖恶,胤命又出矣。如或听信,朝廷将无馀人矣。”

○礼曹判书赵尚䌹上疏,辨郑羽良疏,略曰:

圣明授以用人之柄,虽使臣不问僚席,重通台望,以致僚疏之斥,此非臣羞耻之事,而但昨既烂漫酬酢,今忽陈章攻斥,有若全不闻知者,太不白直。至以都政后书札,作为胁持之木霸柄,此其时执笔郞及政吏在焉,问之则可知矣。

上例批。

1月14日

○癸卯,太白昼见。初昏,客星见危星内。

○上行召对。承旨金尚星以操存之工陈戒,上曰:“予本无学问工夫,气质亦且不高,今年已四十四岁。予以为志意未尝少怠于前日,且当静处之时,每以凡事,无加进之效,自叹于心。且于引接臣僚之时,束带收检甚有益。故今年早开讲筵者,意固有在也。”尚星又言:“微细之事,致勤圣念,非保摄之道。”上曰:“人岂不自知?予之用力于微细,实为病处,而究其本,则盖亦出于无放过意也。”

1月15日

○甲辰,午时,白虹贯日,上下责躬求言之教。

○行常参。是日,上不御暖帽,临殿而班行,往往有擅着者。承旨请查现,而自首者只八十老宰臣南就明一人而已。执义李善行申前启,不允。正言申思观启言:“工曹参议李潝身为谏官,以如簧之舌,诋讦言者。不可以既往而置之,请罢其职。”答以往事提论,无乃太过?

1月16日

○乙巳,太白昼见。初昏,彗星见危宿度,尾长尺许,指巽方,色白。流星出参旗星下,月犯轩辕星。

○引见大臣、备堂。是时,天灾叠出,上忧之,达宵不寐,玉音颇失和。诸臣入侍,小顷,上猝有眩气,令小退。过午命复入,大臣以下迭进曰:“弭灾之道,在于奋励修省,而亦宜保啬圣躬,不可过自忧愁。”户曹判书金东弼曰:“顷于奉朝贺闵镇远之丧,中使传旨,俾纳麻布、绵布五百疋,将为各殿致赙之资。此路一开,恐有滥觞之虑。”上曰:“自内果有别赙,故使取用于义宫,而中官误传于度支,极为可骇。”命罢中官职。正言金尚迪进曰:“外间传说,或以为内宠渐广。人主一身,系国家安危,其何自忽于在色之戒耶?”上嘉纳之。尚迪又言:“纪纲之不立,莫非殿下之不善导率也。铨官之引入,辄以面谕及禁推督出,是欲立纪纲,而反坏纪纲也。金致万之力拒君命,不为无执,而金希鲁之姑先削职,似有加罚之意,以勉出左相之故,未免仍寝。右相之初拜相也,蕫饬备堂之不参坐者,若将振发,近或拘于颜私,并与饬励而废之。赵显命过于自好,谓避淸要,而将任经筵,或辞或膺,未免斑驳,臣窃笑之。且修省之道,莫如得人,而殿下常以知而不能用为教,此诚亡国之语也。殿下十年建极,彼此之落落难合者,并皆登庸,而人才之已知者,犹不能用,尚何望搜岩剔穴乎?朝廷之所用,不过阘茸无耻之辈,如李寿海蛊惑逆晟之妾,而淸涂显仕,不复枳碍;洪好人狼籍绣衣之启,而金吾崇秩,检拟无拘,如是而岂能淸仕路乎?”其所历论,言多剀切。赵显命曰:“臣亦被台臣面斥,而今日始见有台谏矣。”修撰兪健基曰:“台言可谓凤鸣朝阳。”上曰:“新入台地,所言切中时疵。予当猛省焉。”尚迪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日昨暖帽自现,不过薄罚,而班行之上,万目俱睹,无一人自首,大关纪纲。请判决事李雨臣以下十人罢职,并汰押班监察。”从之。执义李善行申前启,不允。

1月17日

○丙午,太白昼见。日有重晕。彗星移见于室星度,尾长二尺,色白,指巽方。月入太微垣,政院、玉堂并陈戒,答以警惕之意。

○行召对。

1月18日

○丁未,太白昼见。彗星见室宿度内羽林星之东,尾长三尺,色白,指巽方。

○以任守迪为大司谏,柳时模为司谏,徐命臣为正言,金尚重为持平,尹容为承旨,尹淳为刑曹判书,闵应洙为刑曹参判,金取鲁为判义禁。

○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淸人有咨文,请中江开市,使内地商人交易,此系我大利害,非约条不可许,请以此回咨。”上许之。玉堂赵明谦进曰:“自戊申以后,风雨助顺,殿下诚心典学,勤励图治,何患乎天灾?但愿益加振作焉。”仍陈尹凤朝之久枳、李寿海之见斥为已甚。正言金尚迪申前启,不允。仍进曰:“明谦所论,一则谄媚,一则党论。安用如彼玉堂?”明谦退而上疏自卞,言李寿海事,有帷薄暗昧,陷人罔测等语,见者传笑。

1月19日

○戊申,太白昼见。彗星见西方淡云间。

○司谏柳时模申前启,不允。

1月20日

○己酉,彗星出西方。流星出北斗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白。

○以赵命臣为承旨,韩翼谟为司书,具圣任为摠戎使。

○行召对。

1月21日

○庚戌,谏院正言徐命臣。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明彦父子,负犯何如,而夏宅之子击鼓,显讼于两司,争论之日,阑入之际,骑省堂郞,曾莫之禁。及其纳供,秋曹堂上循例捧入,至烦政院之禀却,请兵曹堂郞、刑曹堂上并罢职。鞫囚讥捕,何等严重,而日前捕厅部将之发捕,诿以雪塞,终不跟搜请部将自鞫厅,一并拿鞫严处。明彦之有拿命也,禁府都事尹尚通越次进去,称以雪塞,又不趱进。请待其回还,拿问严处。明彦罪恶,只就无臣节三字论之。凡今北面于殿下者,惟当声罪之不暇,吏曹判书尹游怀顾牵之私,敢以道情等语,显登于章奏,其背公死党之状,万万骇惋。至于多引干系至重之人,务树私援,冒没于堂疏显斥之后,全丧廉愧,请罢职不叙。江界自是边上重镇,而府使闵昌基驳正之论,至发论思之地,而佯若不闻,汲汲冒赴,请罢职。”答以俱涉太过。

○宪府申前启,不允。

1月22日

○辛亥,正言徐命臣引避,上下教曰:“顷者沈星镇之斥铨长,不先不后,业已下教,事亦往矣则徐命臣抉摘文字,欲逐重臣于大政申饬之日,有若相报,此等之习,岂敢售于今日?”

○备边司荐以尹惠教为吏曹参判,徐命彬为吏曹参议,因吏判遭台参也。

○行夕讲。

1月23日

○壬子,彗星移见于壁宿度内铁锧星上,尾长三尺许,指巽方,色白。

○诸承旨持《大典》入侍,论旧典数事。

1月24日

○癸丑,太白昼见。彗星移见于壁宿度内云雨星之东。

○以李廷济为判义禁,李光运为执义,赵明泽为司谏,金廷润为献纳,李德寿为同经筵,郑锡五为户曹参判,申宅夏为持平,朴弼载为正言。

○大司宪洪景辅上疏言:

呜呼!殿下试以今日时象为何如也?党伐之习,虽若未售于朝廷,而未能忘于家;杀戮之祸,虽若少戢于目前,而未能化其心。乘间抵隙,蜚语巧谗,未尝不闯发于其间,而殿下方且雍容于彼此之调停,满足于形迹之弥缝,自谓之已治已安,则臣未之信也。譬如大病之人,伏热藏在心腑,补泻俱难下手,姑用小小温平之剂,以冀时日之无事,而一朝热发,将无以救之,宁不懔然而寒心乎?当此之时,殿下之所恃而维持者,惟大臣耳,而不知精白一心,仰体圣志,所建白者,各是私党之事;所荐引者,各是私党之人。虽以岭伯事言之,当初互举,俱非人望,毕竟相哄,大损朝体。噫!藩臬重任也,苟得其人,何有物我?曰彼曰此,有同惠厅吏窠之争出,即此一事,已愧老成。筹堂差下,殆至数十,而向非赵明翼、金圣应之勤仕,则备局之坐,几乎废矣。如是而尚可谓之董率诸宰,弹压百僚乎?两铨政注,大臣古有分付之例,而亦非频有之事,故分付则不敢不施。近则至于一守令一察访,莫不随窠分付。凭分付之例,而行请托之私,至如东伯副拟,自有其人之书而极矣。由是,铨官不复存畏,慢不举行。政吏囚治,殆无虚日,而大臣体貌,渐坠旧风,臣窃惜其不自重也。台阁含默,又成痼弊,顾瞻忌讳,不敢发口,誊传故纸。亦知可耻,故才缀台衔,旋图递免。高者则雍容进取,自占便宜,卑者则力求外邑,以充口腹,风习污下,謇谔无闻。或有一二论启,率皆苟且挟杂,反不如不言,殿下之台阁,可谓坏矣。君德成就,责在经筵,而唯以疲软善入直,浮沈以取容者,备数应文,故勉君德则天理净尽之说,贻笑搢绅,应明旨则满纸冗芜之说,不堪着眼。龙繇奥义,虽不可责之末学,而目前训注,亦患艰解,其何望上心之启沃,圣学之裨补耶?承宣之职,出纳惟允,责任甚重。封还驳正,古事可见,近来则不过卯仕申退,奉行文书而已,数三院吏足矣,亦安用六代言为哉?上自庙堂,下至三司近密,而无一是当,无一开眼,而殿下有为之志,其视三四年前,亦且八九分退转矣。尚记癸丑冬,臣以承宣入侍,亲书大诰,深夜擎出,群僚动色,四方改视,意谓太平之治,复见于今矣。曾未几何,因循如旧,今则亦不复有此志矣。故求言之下,侧听累日,喉院、玉堂塞责之外,未闻有一封事之来投公车者。噫嘻!殿下之言,尚未见信于国人,则高高在上之天,其何能有所孚格也哉?伏愿自今赫然改图,躬自奋励,因饬诸臣,各率其职。朝廷正而四方皆正,人心和而天气自和矣。

批曰:“所勉陈俱是,可不留意?大臣体面,既非卿宰之比,则下语之间,不无过中,深用慨矣。”

○校理赵尚命、修撰兪健基等疏曰:

洪景辅之疏,一篇指意,专在于欲空殿下之朝廷,而馀锋所及,毒遍于馆中诸僚,使不敢更开一喙,欲为自护之计,其亦巧且惨矣。

批曰:“勿辞。”

1月25日

○甲寅,彗星移见于奎星度内天溷星西,尾长二尺许,指巽方,色白。

○以金取鲁为判义禁,赵显命为右参赞,沈圣希为应教,任珽为校理,南泰良为修撰。

○宪府执义李光运。申前启,不允。又启言:“目今囚系满狱,鞫事方急,而大司宪洪景辅不思为君惩讨之义,乃于重囚就拿之日,汲汲投疏,一篇精神,专在击逐大臣,挠败鞫狱,而虑有人讥,并除三司,必欲空朝廷而后已,手脚忙乱,谋计巧密。其用意沮狱,忘君护贼之罪,不可不痛惩,请洪景辅削夺官爵,门外黜送。”答曰:“胪列过中,大臣亦岂以此,过为撕捱,而不先不后,讥斥轻侮,罢职。”光运以言不见重引避,例批。

○司谏赵明泽疏略曰:

目今鞫事方张,囚系满狱,不可须臾缓,而彼景辅忽于图入辞单,屡次违牌之馀,投进一疏于重囚就拿之日,首先犯手于按狱两大臣。执迹而论心,则明是坏乱朝廷也。其忘君护逆之罪,渠安敢免乎?臣恐国家无限之忧,不但在于目前狱事之迁就而已。

上例批。

○右议政宋寅明札曰:

伏见洪景辅之疏,其声罪狼藉。念臣久据匪据,得罪公议,岂无大于此者,而今其罪臣止,于此零琐而已,无亦以忠厚之意,容臣自处,又何敢费辞较卞乎?

上例批。

1月26日

○乙卯,彗星移见于奎宿度内外屏星之西,尾长二尺许,指巽方,色白。

○以兪拓基为大司宪,赵汉纬为大司谏,朴弼干、洪廷命为持平,李德载为正言,尹汲为副应教,申致谨、兪健基为校理,申宅夏为修撰,黄梓为副校理,吴彦胄为副修撰。

○执义李光运申前启,不允。

○左议政金在鲁札曰:

日昨宪长疏,其所声罪,最在揆地,凌蔑诋诃,不遗馀力,臣实骇怖惭恧。顷事不过欲存体统,而有若相较,愧恨靡极。臣曾为至亲之才优治邑,而未试守令者,不免向铨官有言。其他无论弊州要邑,一无分付之事。此实臣谨拙之本色,而反遭此等之斥,固亦无如之何矣。至于东伯事,臣请略陈焉。臣素知洪重畴贮望方岳久矣。荫官藩任,曾有问议大臣之例,故臣与僚相,确议移书,铨长劝其首拟,而仍言下望,似不无可拟之人。虽以文官拟下望,亦有前例云云矣。不料窃发私书,勒定字句,以臣兄之资地相似,隐然归之于有意,诚可笑,不足辨也。

上优批以答。

1月27日

○丙辰,太白昼见。彗星移见于奎宿度内天仓星之西,尾长二尺许,指巽方,色白。

○遣承旨,谕两相曰:“噫!顷于前席,勉谕卿等,同心辅赞,以济时艰,而前都宪不先不后之疏,适上于鞫事方张之时,岂不骇也?景辅处风宪之长,应旨欲无隐,则乘舆、大官岂可顾藉,而所斥于卿等者,不过公朝微事。心幸卿等之事,我无大过,而卿等亦岂以此,过为撕捱,故为脱略,以示微意矣。其疏不先不后,讥嘲轻侮,宪臣既启之后,不可无饬故也。使景辅无心而泛论,于卿等毫无撕捱之端,设或有心而斥之,若是撕捱,适中时弊。以卿等恒日之心,亦岂不谅此?噫!昔人舆疾讨贼,顾今鞫囚满狱,而徒事撕捱,不顾大体乎?卿须勿复过让,其即入来。”

○教曰:“洪景辅之所斥,不过大体。况当逐日开讲,经幄无人。此后以此撕捱者,勿捧其疏。”

○右副承旨柳俨疏,略曰:

臣于今番入院之日,宪臣方在长席,与之周旋,殆过一朔,而未能尽惟允之责,如今疏之云,臣之所愧,宪臣亦愧之。今宪臣离院移台,驳正之疏遽上,臣未知宪臣岂尝有意于举职,而如臣庸下,忝在末僚,不足与有为而不为欤?抑其意方锐于沮庙堂空三司,故不得不并举喉院欤?俱非臣所可解者。

例批。

○先是,淸国礼部以中江开市,着内地商民贸易事,奉其主旨意移咨曰:

向来八旗台站官兵,于每年二、八月间,携带货物,前往中江,与朝鲜贸易。朕思旗人等,俱有看守巡查之责,原无暇贸易,远人到边,恐致稽迟,守候多有未便。嗣后着内地商民,与朝鲜人贸易,即令中江税官,实力稽查,毋得勒背滋扰,以示朕加惠远人之至意云。

即遣赍咨官吴泰说,回咨曰:

小邦世蒙大朝覆焘之恩,无微不察,有愿必遂,一域臣黎,孰不颂戴,而今又当边门例市,特念贻弊远人,诞降明谕,许令与内地商民贸易,又饬其平均交易,毋得滋扰,奉读以还,不胜感激。惟当钦遵恩旨,仰承德意。顾惟小邦情实,有不敢自隐者,盖此中江春秋之市,粤自顺治三年,谨依户部咨会,官办农牛、铧、盐,到境设市,台站军民等持小靑布和买,以资其耕作物种。既系恒定,开撤亦有常限,按例遵行,幸无他弊。顷在康熙三十九年,自盛京户部移咨,欲令众卖买人持缎布、毡帽、绵花,市易小邦,辄将难便事状,耑咨恳陈,圣祖仁皇帝,特准所请。雍正十三年,自贵部又移咨小邦,咨覆如前,又蒙贵部许准。小邦仰戴恩私,一心谨畏,得以严戢冒滥,恪守教条,式至于今。今玆恩谕,又所以推嘉惠之意,广交市之路,其为小邦地者,至优渥也。惟是区区所私虑者,小邦边民,贫瘠最甚,每当边境市贸,舍命冒法,潜赊重货,遂致逋负山积,计至累万。向年小邦,缘此几不免大戾,幸蒙世宗宪皇帝曲赐涵贷,特令免退,至今含恩讼咎,益自毖饬,幸不至重陷罪何。今若内地商民,前来贸易,则其势自异于台站军民,必不免多带杂货,而恒例农牛、铧、盐,又非其所须。不过与小邦奸民,潜相卖买,毕竟赊质取与,积成逋欠,一如前习而已,此在内地商民,反失其望,而小邦不戢之罪,亦何敢每蕲曲赦?倘蒙矜察,如旧施行,则庶几凭依成法,永赖慈庇。烦乞贵部,曲谅微恳,转达天听,使小邦获被终始之恩。

○药房入诊。上问曰:“台臣以洪景辅故为之沮狱,果如何耶?”都提调金兴庆曰:“其心之未可知,诚如台言矣。”提调赵显命曰:“景辅以羁旅之臣,论斥当国大臣,而所论不过微事,则大臣之无大过可知,国事幸矣,而不急之言,必陈于此时者,殊涉疑怪,谓之沮鞫,亦难自明矣。且语多胡乱,而遽赐温批,既赐温批,而旋即罢职,未免顚倒矣。”上曰:“卿言近于抑扬,而其论大臣事是矣。然景辅即羁旅之臣,应旨进言,论列大官,胜于媕婀矣。宋时有慰安大臣,而不罪言官者,常以为得体矣。李光运至谓欲逐大臣,故不得不处分景辅矣。予知其人,决不动于人,而受嗾者。至以手脚忙乱句断,则羁旅之人,孰肯来仕乎?”仍命承旨,敦谕两大臣,教以临门以待。史臣曰:彼洪景辅以羁旅踈逖之臣,不敢深言,特以官以谏名,値上求言,窃附官师之规,略塞一日之责,所言平平,无甚有补,而言才脱口,危辱踵至,遂以沮败鞫事目之,此狱之虚妄,圣鉴固已逆照,而时议方且张皇,恐动作为咆喝之资,此辈用心,居可见矣。彼景辅何关此狱,而诸台构之,承宣讦之,玉堂诉之,甚至于被斥之大臣,自犯手势,迭出诋毁,必罪乃已,如是而欲免钳勒,言者之责难矣,而如赵显命又不免发此疑怪之言,良可慨也。窃覵,圣意深知沮狱之言,万万无理,而群咻汹汹,优待言者之意,不免见沮。噫!虽日下恻怛之教,思闻谠直之言,谁肯言者? ○是夜,两大臣承命入侍。上引文彦博事,慰谕良久,两相皆谢。上曰:“木朽而虫生,势所固然。景辅之疏,得非卿等之自招耶?此疏在卿等为玉成之道也。景辅即羁旅之臣,故予为之用力多矣。今为都宪,非有干进之心,而忽为此言,想欲与吴光运同去就,故因此欲去矣。至于沮狱之斥,终无是理。”右议政宋寅明曰:“景辅之罪,只在于有心无心而一世之疑怪,则有之矣。臣窃有所仰戒者,用人之道,苟其心志才学,可以担负国事者,擢用可矣,而徒爱目前之小才,每示假借之色,恐有仰测君心之患矣。”上曰:“卿言有悟予心矣。”

1月28日

○丁巳,太白昼见。彗星见于奎星度内天仓星之西,长一尺许,指巽方,色白。

○以郑亨益为右参赞,赵远命为副提学,赵显命为左参赞,李衡佐为右尹,尹得征为献纳,赵尚命为正言,宋真明为工曹判书,李德寿为礼曹参判,特擢赵显命为判义禁。

○宪府申前启,不允。

1月29日

○戊午,太白昼见。彗星见于奎星度内天仓星之西,尾长六七寸,指巽方。

○鞫厅罪人郑载彬放。

二月

2月1日

○朔己未,太白昼见。流星出贯索星下,入南方天际,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亦。

○庆尚道星山、大丘、丰基、咸昌、金山、醴泉、开宁、龙宫、尚州、闻庆、顺兴等邑地震。

2月2日

○庚申,太白昼见。彗星见奎宿度内天仓星之西,尾长三四寸,指巽方,色白。

○江华留守赵明翼疏请私奴之来居岛中者,禁其推刷,军民之观武试艺者,趁即复设,战船之废置江岸者,并许改备。批曰:“令庙堂禀处。”

○五卫将金遇兑因求言上疏,略陈民弊,上以草野进言嘉之,召见,令陈所欲言。遇兑条奏括良丁、劝农桑、谨粜籴、易服色等事,而庸泛无可采。上犹慰奖而遣之。

2月3日

○辛酉,太白昼见。彗星见奎宿度内天仓星之西,尾长三四寸,指巽方,色白。

○江春监司李重协辞陛,上引见宣谕。承旨赵命臣曰:“关东火田,耕至山脊,故烧延林薮,参术之贡几绝。崩壅川泽,舟楫之路难通,宜禁山腰上起耕者。”重协曰:“谨当严饬矣。”上曰:“与其禁火田,宜如孟子所谓斧斤不入山林则可也。近来道臣初不能禁其入,及其滥斫,乃反属公,非公平之政也。”

2月4日

○壬戌,太白昼见。彗星见奎宿度内天仓星之西,尾长三四寸,指巽方,色白。

○右参赞郑亨益卒。上下教悼之,如例赐赙。

2月5日

○癸亥,副应教尹汲疏,略曰:

顾今抱经山林者,方有数三儒臣,十年之间,一不旌招。至若韩元震感激隆眷,言无不尽。向年一疏,不过误闻涂说,自附匡救之忱,则此何罪也,而当时居玉堂者,巧进恐动之言,暗售惎间之计,以致激恼宸衷,遽下严教,遂至弃斥多年。此虽由于筵臣荧惑之致,而其为盛德之累,岂止于权舆不承而已哉?

批以意有所在,不纳。

○献纳尹得征疏,略曰:

顷日明彦之拿来也,禁府都事尹尚通挺身请行,已极疑怪,托以雪塞,迟徊中路,欲使罪人,先期知之,凡干文书,一不搜探。及到箕营日势尚早,犹欲留宿,道臣责之,始离发。其间情迹,有不可测,请令王府,拿问定罪。

又言江界府使闵昌基人本悍暴,不合边任,重被台论,未免留滞,宜急速改差。批曰:“尹尚通、闵昌基业已处分矣。”

○判义禁金东弼疏言:

臣于榻前,禀旨抄录,袖出阁外,招集诸郞,则来到者,只尹尚通一人,故依例定送,而都事元无请行之规。顾今人心虽多疑阻,鞫囚发捕之事,谁敢用意于其间耶?

○上引见大臣、备堂。京畿良丁御史金尚鲁同入。上闻以女儿见充军额者,惊叹久之,命罢其守令。

2月6日

○甲子,以金遇喆为掌令,金尚鲁为正言,金箕锡为司谏,赵明谦为献纳,南泰温、金应福为承旨,赵尚命、兪健基为校理,尹光毅为司书,柳经章为江界府使,郑羽良为水原府使,擢吏曹参判尹惠教为刑曹判书。

2月7日

○乙丑,太白昼见。

2月8日

○丙寅,太白昼见,月入毕星。

○上亲鞫于仁政门。命上法训,使侍卫将士曾知黄贼者下审,颇知其非真,而不敢明言,皆曰:“貌似依俙,而形制顿异,有难卞别。”云,上颔之。命与玄机对质,玄机又俛首作迷眩状,不对一语。仍杖问,玄机始以诬人服。其供曰:“与江华传灯寺僧文学,伪造御宝,盗卖爵帖而见捕,故作此诬告之举,以为延生之计,而皆文学所指教。所告吴判书命恒适见《勘乱录》,知其为有名大臣,申德夏曾任宁边,虐使僧徒,李明彦、韩范锡、成殷锡、郑德鸣、赵国彬、安鸣鹤或任邻邑,或所居相近,熟闻其名,故胡乱发告,而所告申德夏书中诗句,即关西举人桂德海应举作。”云。上命取囚录,尽放送,只留数人。韩姓法训下捕厅,使更审。左议政金在鲁以法训终涉可疑,请更加究核,上曰:“予于此狱,初不之信,因卿等过疑,至于亲问。人皆畏怯,不欲明言真伪,予不免为时俗所动。姑下捕厅,而不必更问矣。”执义李光运申前启,不允。正言金尚鲁申前启,不允。至兵曹、刑曹堂郞罢职事,上曰:“此虽过矣,亦非相持者,依启。”又启言:“或托疾违牌,或临急呈疏,规避前启,难掩其迹。请前掌令赵世垕、前献纳尹得征罢职不叙。”又启言:“工曹参议沈一羲地望资历,未允物情,请改正。”上并允之。前启尹尚通、闵昌基事停。

○以郑锡五为吏曹参判,李春跻为都承旨,李玄辅为承旨。

2月10日

○戊辰,太白昼见。

○以赵尚䌹为右参赞,宋真明为礼曹判书,金有庆为户曹参判,赵锡命为兵曹参判,金尚星为大司成,李重庚为司谏,申宅夏为正言,蔡膺福为献纳,李鼎辅、郑广运为持平,赵明泽为副应教,宋征启为副修撰。

2月11日

○己巳,太白昼见。月入东井星。

○先是,以中江开市事,覆咨淸国礼部,未及回咨,盛京礼部亦移咨来,故又回咨曰:

窃照,小邦荐被列朝恩顾,逮我皇上御极,轸恤弥厚,东土含生,孰不愿戴?乃于中江开市事,特念其贻弊远人,许令与内地商民贸易,又饬其平均交易,毋得滋扰,字小之恩,迥出寻常,皇慈所被,感祝弥切。惟当钦遵皇旨,而顾此内地商人互市一款,其在小邦,实多难便之端,再行再罢,往验可见。今若复开越例之事,遂创交易之路,则不惟边氓奸习,视前益甚,小邦缘此终陷罪戾,抑恐内地商民,大失其望,反受来头无限之害。已将右项情实,开陈咨覆于该部,以冀转达天聪,详在原本,玆不复赘。烦乞贵部,一体照详施行。

○上引见大臣、备堂。掌令尹彬申前启,不允。洪景辅削黜事,略改措语,上曰:“曾已下教,削黜则过矣,削职可也。”正言金尚鲁申前启,不允。又启洪景辅之启,乃是重发之论,尹彬删改措语,只存律名,非停非连,要遮外面。苟且之习,令人代羞,请递差。“上曰:”当初所列,虽知过矣,今者轻改,事体殊常。所启是矣,依启。“

2月12日

○庚午,持平李鼎辅疏,略曰:

臣顷忝台职,妄陈时弊,重触时讳,讥骂溢世。殿下不能无动于惎间之言,以荡平、衣带之说,屡下未安之教,臣不胜悚蹙。盖臣深有慨于荡平之失其道,历陈其弊,而至于衣服等说,古之进谏于君,或有采进一时风谣,臣亦窃附此意,而不惟是也。近来闾巷之间,见黑白之出于五色之外,醎甘之出于五味之外者,则辄以荡平称之,荡平之作一俗谚,于此可见。臣岂敢以所无之言,乃陈君父之前?至于罔功之辈,坐享富贵等语,臣之本意,非指丰原数人,过自引咎,莫晓其故也。至若尹凤朝事,偶被人之来示疏本,不是异事。惟彼台臣,急于攻人,乃反拈出一见人疏四字,抑勒为说,臣窃骇惋也。

上赐例批。

2月13日

○辛未,太白昼见。

○以赵泰彦、宋守谦为掌令,尹淳为工曹判书,李周镇为公洪监司,吴瑗、赵明泽为承旨,尹汲为副校理,吴彦胄、李度远为修撰,宋真明、赵尚䌹为左右宾客。

○持平李鼎辅上疏言:

臣以问郞,连参鞫坐,敢陈愚见。法训剃发毁形,十年藏踪,仪容已变,服色不同,设或有真知其振贼者,谁肯力证?杀一妖僧,亦非不辜,宜使捕厅,严加杖问。江界府使柳经章才遭台弹,遽授雄府。人器不称,公议未允,宜改差。日昨鞫囚崔锡垕之拿来也,罗卒往李汉弼家,突入内庭,搜夺狼藉,诟辱妇女,汉弼之母,至于惊窒。臣谓作挐罗卒,囚禁科罪。

盖锡垕即玄机堂叔,而时在汉弼廊下,罗卒搜捕,故鼎辅有是言。批曰:“法训当观决末,何可轻先讯问?柳经章事,以时议之不满,彼递此递,何时了当乎?鞫厅发捕,事体严重,或以不严紧,方治都事,或以其严紧,反治罗卒,云何是乎?身为台官,极可骇也。”

2月14日

○壬申,流星出五车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以鱼有龙为承旨,李秉常为知春秋,兪拓基为同春秋,黄梓为广州府尹。备局之荐府尹也,以李亮臣末拟,上以亮臣甘心党习,不宜升用,命改拟。左议政金在鲁陈札引咎曰:

亮臣之坐于一疏,十年废弃,固已沈屈,无碍宿趼,至通极选,则公议可见。

右议政宋寅明亦陈札曰:

亮臣即臣表从兄也,在臣私义,有不敢妄论,而庙荐之还下改望,实为创见。“并赐批曰:”不过措枉之意,然庙荐既无改望之例,其何创行,以轻体貌乎?原单既下,无可引者。

○庆尚监司闵应洙状启言:

各营、镇、邑所属名色,辛亥年酌定额数后,隐漏之类,未及定额者,犹不免猥多。身居此道,隶于他道役者,并令查出,移充于时居邑役。他道驿属、寺奴婢、校院奴婢,则使之查出存罢。安阴县训局硫黄军,黄脉已绝,特令革罢。如有额外加定,或仍前掩置,则帅臣以下,摘发论罪。冒录幼学及各样冒免之类,既付各邑查正,而僧役之偏重,有甚于良役,各营、邑所属寺,一并革罢,通同均役。淸节祠所属三寺,亦令革罢,查得良丁二万三百,私贱七万七百,足以充补阙额,军政庶可大略厘正。

备边司覆奏,请定式施行。

○上命药院,诊东宫于养正阁。上平坐堂中,世子具冠服侍坐书案下。时,世子年三岁,动止嶷然。上命宫官,进册子劝读,良久,展《孝经》,琅然诵文王字。内侍进纸笔,握大管,写天地王春字。群臣争前请赐,上曰:“汝指所欲与之人。”世子指都提调金兴庆,上笑曰:“世子亦知大臣矣。”

○以闵应洙为副提学,尹心衡为副校理,朴弼均为校理,李秉常为大司宪,尹敬周为持平,金汉喆为正言。

○上行常参。左议政金在鲁曰:“久逋督征,最为可矜。虽生存者,初既贫穷,又有逐年新纳,无以并办,至于逃亡而侵及邻族。且缘旧典之外,各衙门拘解由者甚多,故守令督捧不已,或有至春不封仓者矣。”上曰:“开仓时不封仓,极为可骇。百僚咸集,既闻此言,申饬道臣,摘发论罪。解由之拘,宜宽之。”献纳蔡膺福申前启,不允。

2月16日

○甲戌,月食。四更月犯太微垣左执法。

○以赵远命为大司宪,闵瑗、洪得厚为掌令,金尚重为持平。

○洛川君之婚,金致万既力辞,更定于徐宗秀女,宗秀又不肯命。囚宗秀,下严教,特命宗簿寺择日行礼,宗秀即命臣父也。

2月17日

○乙亥,时,庆尚监司李箕镇因特教谢恩,久不辞朝,特补洪州牧使,即日辞朝。前牧使洪圣辅饬励辞朝之后,亦无动意,依事目,即其地投畀。

○药院入诊。时,上患臂痛累日,都提调以下,请寝皇坛亲祭之命,上欲观神气进止,不许。后大臣连争之,乃许摄行。

○以赵尚䌹为守御使,庙荐也。

2月18日

○丙子,宪府掌令洪得厚。申前启,又启:“洪景辅用意沮狱,忘君护贼,不可以一时薄勘而惩之。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各司先生致赙,所以待无故先生之身殁者也。幸逭王章,如益宽狼藉逆状,如重器而兵曹摠厅,不少持难,一例出给,放肆无忌,孰甚于此?请兵曹堂上、摠戎使罢职不叙。金范甲、黄昱之诬诋先正,罔有纪极,方当腏食齐请之时,丑正之徒,不宜复齿人类。请承文正字金范甲、尚瑞直长黄昱并汰去。”答曰:“不允。兵堂、摠帅事,依启。”

○执义李光运疏言,吏曹判书尹惠教秋曹骤擢,已咈物情,遽长铨席,跻躐无渐,谓宜改差也。批曰:“苟其人,则虽非当品亦可。况曾经亚铨,而陞擢者乎?所陈过矣。”

2月19日

○丁丑,持平金尚重疏,略曰:

近来杀机先动,疑网四张,一种甘心于党议者,惟以伐异为快。揣摩经营,指挥承授,朝士之不足而至于武臣,武臣之不足而至于斯文矣。天下之事激则必乱,末流之害,殆近于辛壬、乙丙。欲论一铨长,则不过抉摘于私语;欲逐一铨长,则不过假托于物议,孰传而孰证之,谁唱而谁和之?夫筹坐酬酢,既有大臣之所陈卞,则道情二字,一何变幻本旨?若曰陞擢之太骤,则何不论于秋曹除拜之日;若曰铨任之难愼,则何不论于亚席行公之日?臣未知大冡宰改差之请,古有是否,臣之所忧叹者,殿下春秋晼晩,志气衰弛,饬励不得其宜,劝惩不得其当也。

批曰:“吏判事是矣。”

2月20日

○戊寅,以申致谨为司谏,郑俊一为持平。

2月21日

○己卯,以朴弼载为校理,许沃为执义,赵泰彦为掌令,吴瑗为庆尚监司。

○王世子不豫,二品以上、六曹问安。

2月25日

○癸未,献纳蔡膺福疏以连启尹游引避,又斥洪景辅,救李箕镇,批曰:“景辅已参量矣。耳目还护道臣可骇。”持平郑俊一疏论膺福避辞慢戏,宜罢职。摠厅致赙,误捧现告,该承旨宜罢职,依施。

○以吴彦胄为献纳,沈圣希为承旨。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李箕镇有病不赴,非故抗朝命也。”上曰:“箕镇之不仕有意,无宁外补,俾苏洪州,不亦可乎?”在鲁曰:“圣朝无弃物,李亮臣得罪已十年,岂可长捐乎?”右议政宋寅明曰:“往事不必深责,宜使之自新矣。”仍言尹游谙练故事,而久屏于外,深可惜也。上曰:“予亦思之矣。”

2月26日

○甲申,以尹汲为副应教,兪健基为校理,朴弼均为修撰,宋征启为副校理。

2月27日

○乙酉,教曰:“在上者虽倦学,在下者其宜开导,而以予晩学,志在讲讨,近日春煦渐长,而玉署之门长锁,法讲之开无期。淸燕之时,欲问经史,泯默而止者多矣。求诸往牒,岂有如许时乎?洪景辅之讥斥入直玉堂,已知无义,而互相违牌,徒伤事体。新除儒臣,自政院申饬,俾即应命,以开经筵。”

2月29日

○丁亥,以尹就咸为司谏,朴㻐、申兼济为掌令,申𢢝为持平,南泰良、金相奭为副修撰,尹淳为弘文提学,具树勋为黄海兵使。

2月30日

○戊子,以李润身为司谏,赵泰彦为献纳,尹敬周、申思观为正言,尹心衡为应教,李度远为修撰。

三月

3月1日

○朔己丑,鞫厅罪人金载衡、一雨、小贞次男崔锡垕、雪花、文学、龙色并放送,思彦还前配。

3月2日

○庚寅,上臂疼受针,二品以上问安。

3月3日

○辛卯,以李善行为执义,权宏为掌令,李重震为献纳,李德寿为艺文提学。

○上受针。

○谏院正言尹敬周。申前启不允。又启:“元景淳身为史官,手笔筵说,至入鞫囚文书。况其自卞之疏,又出鞫事未了之前,如果严秘,何由先知?鞫事浪传之人,不可无罪,请金吾堂下以上,首实重勘。岭南雄藩,最称难治,新除监司吴瑗,文学雅望,遍历极选,其于吏事,终是手生,请递差。台选猥杂,实为痼弊,趢趚之李庆锡,寒微之李台征,疲软之宋守谦亦得侥滥,请并刊台望。”前启尹游事停。答曰:“方伯之未曾遍历州郡者,顷多有之。况吴瑗曾经北州,岂曰全无践历?且其人文学地望乎?”

○庆尚监司闵应洙疏荐道内人才曰:

李光庭之文翰,朴梦征之笃学,终不霑一命,前后道臣之荐闻,不过为文具。礼安李守渊即先正李滉六世孙,恪守家训,学识超诣,曾除斋郞,弃而不就。安东金世烈素有志操,固穷读书,耻于自炫。岭右则河德望、姜圣和曾被大臣之荐闻,而比安权䎙操履甚确,学行兼备,安阴愼守彛学行精笃,且有才具,金山曺世鹏以名臣伟之后,孝友践履,鄕里推重。此皆道内之望士,俱宜一体收录也。岭是士夫之冀北,而惟右道挽近以来,风习益渝,重以麟、亮辈出,故邹、鲁之鄕,反以蜀人待之。若不别为振作,则人将相率自暴,读书种子,几致永绝。非但岭人之羞,实亦朝廷之忧,故臣广加采摭,意实有在。如陕川姜趾殷,文学俱备,姿气刚明,戊申倡义,树立甚卓。同郡郑熙运以文献公汝昌之后,才识、懿行有故家风,当戊申乱,呈书本郡,慷慨请讨。居昌李晖至孝,有气节学识,当戊申乱,往要申正模于路,奋义面责。此三人亦宜奖拔,俾为观感焉。

又言:

咸昌故士人蔡之沔受业于先正宋时烈、宋浚吉之门,庆州故士人韩汝愈有所著《大学絜矩辨》、《中庸或问》、《论先天卦变图》等说,率皆不由师承,独自超诣。若此类,生不达施,死亦埋没,宜有追貤激劝之道。

仍陈:

故名臣曺伟、先正臣金宏弼、郑汝昌曾在肃庙朝,加赠爵谥,故名臣郭再祐、赵宗道亦赠谥爵,而殆过三十年,尚不袛延恩命,伏望特命举行,亦录用其子孙,以卒先朝宠典。

上从之,申饬铨曹。

○庆尚道庆山有女产一死男,两头各具耳目鼻项四臂,而自胸以下合一,两口上龈各出二齿,状如马牙。

3月4日

○壬辰,上受针内关曲池穴,仍受灸。

3月5日

○癸巳,持平申𢢝疏,略曰:

持平郑广运地望卑微,崔逵泰出自鄕曲,素乏家声,岂可以薄有文艺,遽与三字衔之选乎?知制教宜并改正。

从之。

○上受灸。

○引见大臣、备堂。商确治务。

3月6日

○甲午,备边司荐尹光莘为平安兵使。

○大提学圈点,四点李德寿、赵显命、李縡,三点李秉常、尹淳,一点吴光运。

○以李德寿为大提学,宋真明为吏曹判书,尹游为礼曹判书,尹惠教为大司宪,朴弼载为持平,申宅夏、李度远为副校理。

○文学元景夏疏,略曰:

昔在肃庙朝,筵臣建请图绘古人善行,进于春宫,故判书金镇圭以宫官,进图屏,此与皇明霍鞱圣功图,其规一也。臣谓仿《养正》、《圣功》两图,妆为一册,以进东宫,寻常阅玩,必有胜于讲说文义也。

仍勉身教之道,上赐温批从之。

3月7日

○乙未,大提学李德寿疏,略曰:

得见申𢢝之疏,盛言崔逵泰不合三字衔,至请改正。臣闻古大提学李植之抄选知制教也,尽弃京华名族,只取鄕曲能文者五六人曰:“吾为国家取才。”臣每诵植言,而不能尽如植之为,只取鄕人一逵泰而已矣。逵泰岭南巨族,曾经台职,𢢝言其亦过矣。

批曰:“惜才之意是矣。卿犹若此,况在上者乎?”特寝改正之命。

3月8日

○丙申,月入东井星。

3月9日

○丁酉,太白昼见。

○以赵锡命为礼曹参判。

3月10日

○戊戌,太白昼见。

○以郑亨复为修撰,任珽为校理,韩翼谟为持平,金始㷜、柳俨为承旨,李秉常为判尹,李德寿为兵曹参判。

○司谏李润身疏,略曰:

台阁言事,虽主激扬,君子论人,必贵审愼。郑广运以纳言之孙,至被寒微之目,任镜观以方伯之后,见斥次通之拟。不详人地,轻加沮遏,改正之命,宜还寝也。金范甲之文华地望,何适不宜,而前后沮排,恶其未释褐时一疏耳。至于黄昱之荫路末官,混及馀波。斯文争辨,殿下不欲推上于朝廷,请严辞痛斥,以镇世道焉。

批曰:“郑广运等所陈,虽是处分,岂可续续自可复用?金范甲事,业已下教矣。”

○命李明彦、夏宅分配绝岛。先是,明彦、夏宅配渭原,及出于玄机之招,命本府拿来推鞫。问夏宅曰:“汝之紧出贼招,前后非一,衣里藏札,足为断案。诸人之启,指汝为魁,而才允即寝,致令呑舟漏网。海正之招,赠衣留宿,往来贼阵之说,俱有可据,从实直招。”夏宅供曰:“臣之戊申被诬,只是一佐之招,具言之无实,圣明已烛,狱案俱在,而犹谓之紧出,噫!亦甚矣。衣里藏札事,有手笔参书而联名者,有居间持札而往来者,伊时询问诸臣,皆谓无可疑,而其后媢嫉之人,始以拟书谓可疑。赠衣留宿事,蔡之洪疏以为:‘二月晦间,晨有二人与臣同宿,解衣相赠。’以臣婢夫海正为证,而臣家之自河东,撤还淸寓,在二月二十七日,月小而尽。一日之间,虽至亲尚未及知,有何往来之人乎?且臣家在水南西村,海正在城底阛阓,白昼往来之人,亦难卞知,况早晨乎?之洪又以为:‘安坐家中,往复于贼。’云而臣于变起之夜,宿于寓舍,与李日跻相邻。日跻夜送奴急呼曰:‘城中有贼变,吾方避而登山。’臣惊起推窗,则火光烛天,一城鼎沸。睡梦中苍黄负木主,挈妻孥,以短衣袴登山而会日跻,两家顚仆,行五里馀,寻得小寺名栖云者藏踪,埋木主于寺后,仍与日跻,昼伏夜行,艰到燕歧山谷,闻贼平同归,当时出避之证,昭然如此。且臣之鄕庐上梁,即三月十六日也。臣若有通谋之事,则安有以凶贼起兵之期,为上梁之日,而半夜奔避乎?淸州本是峻于党之鄕,臣如有可疑之迹,则必如得奇货,而乃于四年之后,始借山林之人,创出虚辞,以为立证之计乎?故相臣吴命恒过淸州,详闻事情,为臣父子伸暴无馀,圣明亦必记有矣。”问明彦曰:“汝有不臣之心久矣。甲辰一疏,已极凶惨。镜贼同去就之说,心肚难掩。遐荒放谪,迟徊不归,已多可疑之端。久废复用,不陈例疏,显有罔测之意,此所以向来筵臣有无臣节之论也。况父子之名,屡出贼招,胡服举事之说,元非仓卒做出之言,衣綘纳书之计,实出临急图免之意。汝之父子,若无烂漫同参之事,则逆招所引,何如是狼藉,而世枢之至死不变其说,尤岂非明证乎?今者玄机招言,戊申漏网贼僧最学与玄机师僧法训,同处金刚庵,又造药果,送汝谪所,汝奴石男持汝书,四五次来到,学僧买送烧酒、干蚕、药丸三个,仍与石男偕往渭原云。前后情节,从实直招。”明彦供曰:“不臣之心,未知指何事,而人臣闻此,直欲刺心以明,而不可得也。甲辰冬一疏,不过自附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义。镜贼同去就之说,戊申冬臣招,卞破无馀,载在鞫案。放谪不归,不陈例疏事,臣于丁未秋,幸蒙恩宥,而伊时台疏斥以为:‘三年窜谪,不足以赎其罪。’故不敢遽归,迟徊数月,及至冬末,以卞诬副价,特叙驲召,罔夜上来。若复以私义陈疏,则恐非主辱臣死之义,不敢陈疏,以待竣事而归,不意反以此为罪也。筵臣无臣节之说,闻人所传,则指臣不仕一款,然臣之求退,在于先朝,而甲辰嗣服初则臣连以都宪及山陵之役,立朝竣事,复命始陈疏退去,而台启已随发矣。父子之屡出贼招,亦于戊申招中,卞之已审矣。胡服举事之说,当初世枢之招以为:‘副使李哥留在义州,与思晟举兵同来。’又曰:”平安道军,以胡服妆来。’云,所谓胡服,即指晟贼之凶图,则于臣全不相干。故伊时上教有曰:‘坐于玉河馆之人,谓之留义州。’胡服举事云者,其果成说乎?禁堂之请拿臣也,入侍大臣以为:‘既命加刑,世枢捧其诬告之招,则到今请拿,不成国体。’圣上亦以为:‘诚然,庶几一世举无疑惑。’而台臣乃谓至死不变云者,何所据而发耶?至于衣缝纳书,非臣子夏宅一人所自办,既有联名为之者,又有居间传之者,而当初拟书登彻之日,自上询问诸臣,皆痛卞其非,则大臣亦言:‘非以此谓可疑,拿来都事不免踈忽。’云。当时无可疑,而到今疑之,其果成说乎?所谓玄机、法训、学首座,此等凶髡,臣未知其何样凶贼,而臣之奴子,元无名石男者,故都事考见渭原郡臣所纳户籍,终不得仿佛名字者,乃捉代奴而来。鞫狱何等重事,无其人则斯可止矣。替囚代奴,固已讶惑,所援石男,既已脱空,则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传?向来台臣谓臣为振起之族戚,不可置诸鸭江一带之地,恐动天听,殆同急书。倘非圣明深察,则臣已死于拷掠矣。“更问明彦曰:”前招中镜贼同去就之说,称以戊申招,卞破无馀,所供模糊,终不分晓。甲辰一疏,旨意难测,而泛称言无不尽,抑何意思?至于戊申,宜琏、世枢、时薰之招,屡发汝名,如是狼藉。时薰诬告将相诸宰,旋即自服,而于尔则终不变辞。今招以为:‘自上有加刑捧诬告之教。’云而其时世枢初无诬告自服之语,此皆汝抑勒妆撰者也。从实直招。“明彦供曰:”臣之受诬,自有本末。盖臣之父子,俱陷大戮,群憾竞起,乘时下石,湛灭之祸,只隔一纸,而恩数迥越,昭洗幽枉。己酉酌处之日,特下还配之命,有司力争,不免勉许,而伊日圣教有其间几许之语,故外间妄传匪久当宥,媢嫉之人,猜疑转深。申处洙复发前启,疏章迭出,构诬不已,三载靳许。天听愈邈,故时议别般构索,草野台阁,闪弄和应,至有海正之三次严问,终无事实。向在乙卯,臣之父子台启之批,每示停论之意,故李硕臣又以无据之说,为俱发之启,而缁徒之凶狡者,亦知时象,又上急变,自恨老而不死,受此无限僇辱也。镜贼同去就之说,戊申招,既已洞卞,而臣之在湾府所抵书,足见臭味之不同。及至还朝,或并列僚席,而大小言议,不必苟同。其在禁堂时,金时发以罪人女婿,擅止传旨,不待承款,径先处断,故臣职在有司,疏请还收,而贼镜之议,大不同矣。甲辰大丧之卜山陵也,镜则主新陵,臣则主宁陵旧冈,而果以微见,陈于殡殿,竟被严教。且臣见镜贼第舍宏侈,引鬼瞰高明之语斥之,渠亦逊谢。逆镜尝遭台弹,臣往慰之,则镜与尹淳兄弟交恶,答以此辈将欲杀我矣。臣责之曰:‘同朝相厄,大非好事。’镜虽变色含愠,而及至臣去朝之日,多其急流勇退,对人辄称道云:‘臣疏有云,有事则疏论,有急则躬赴。’故逆镜疏中,果有同去就之语,而臣则仲夏陈疏乞退,镜则秋间被弹迸出,事之异同、时之先后有如是矣。甲辰一疏,只出于愿忠之诚,宁有一毫他意哉?臣之乙巳窜谪,盖由于是,臣之姓名,不幸出于三贼之招,而伊时大臣所谓诸贼同闻麟佐之言,而非各出云者,正谓此也。臣自燕归,历见松都留守沈珙则以为:‘舍兄与令公,同出时薰之招,末乃同归淸脱,仍以诬人伏法。’云。如沈玮者,虽不单举姓名,而同归淸脱,今以臣名之不为单拈,谓之不入于诬告者,不亦冤乎?世枢之加刑,捧诬告之命,非臣臆说。大臣筵奏,得于耳闻。圣上每以义州胡服之说,前后筵教,不啻明白矣。“后,玄机之自服诬招也,言明彦事曰:”曾往渭原高凤寺则明彦之子读书,怒其不拜,杖臀十度,故含憾而做此諚云矣。鞫厅大臣请对,左议政金在鲁曰:“玄机虽以诬告引服,黄贼终有可疑,请更拿已放诸囚。”上不许。在鲁请刑李夏宅,上曰:“夏宅父子,十年登台启,无以自明,故予欲因此问而决之。鞫厅有违端,然后始请刑矣。夏宅之供,有何违端耶?予任使明彦不久,夏宅尤不知何状,然决不从时议而杀之也。仍囚酌处可也。”在鲁又固请不已,上默然良久曰:“予欲因此,而拿问蔡之洪。夏宅事之洪证之,若令对质,夏宅见屈,则当许刑讯矣。”在鲁曰:“之洪不过因所闻,而陈疏也。”上曰:“夏宅即被告,而之洪即原告也。”豊原君赵显命曰:“当时不问之洪,不成鞫体矣。”上曰:“夏宅之藏书,称以为国讨贼之方略,而反为罪赃。戊申年罗煣受贼传令,托以欲呈官之际,被捉于官军云。欲呈之说,何可取信,而向者之洪为状头伸辨,之洪一也而于煣则救之,于夏宅则告之,引问海正,决非儒者之事也。”至是,罪人玄机以诬人恶逆斩。上以明彦、夏宅当还发前配,询诸臣,左议政金在鲁力持之,右议政宋寅明知上意坚不杀,虽傅死议,而语多依违。户曹参议金若鲁颇讥诋之,寅明谢之不已。丰原君赵显命曰:“臣常谓明彦父子罪有轻重,明彦壬寅间,羽翼镜、梦之罪,不可胜诛,甲辰一疏,亦极凶悖,而戊申逆招,快脱无可问。今以玄机所引,拿鞫而无实,则又引前疏而杖杀,有非钦恤之意。夏宅事尽多疑端,当与海正之供,一处参核,而今海正已死,无阶可质,似宜刑配。”上曰:“甲辰疏,予不能记,而往时予为时辈所卖,故明彦之意,不过欲予,毋以拥立为德,此盖不知予心故耳。古之人君,多以猜疑杀人,予入储之日,已以脱略此事存诸心。予之必欲生明彦,明彦必不知。若以不知而不之恕,则岂仁者之心乎?予虽不明,今日决不从卿等杀无辜之人矣。”上辞色颇厉。仍命书传教曰:

当初靳允,意盖有在。玄机诬告,既已自服,事已脱空,而甲辰疏语,虽曰绝悖,以几年事,曾经窜配,今施极律,岂王政乎?但鞫体莫重,不可只施远窜,明彦配海岛。

又传旨曰:

罪人夏宅衣缝之书,戊申亲鞫时,业已下教,而两司阅岁争执,尚今靳允,因此鞫事,欲观供辞矣。渠之供辞,亦无违端,而贼中传喝之说,极涉殊常,亦配海岛,分配大静、旌义。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臣近闻,医官之入见春宫,多有请赐予者。国朝礼法绝严,此辈岂宜若是?”上曰:“无有。但见顷者,戏与医官以酪粥,医官亦请赐柑,以观其对,此好意也。然易以成习,卿言是矣。”守御使赵尚䌹陈白:“本厅牙兵之在湖西者,多以私贱换定,良兵渐减,不成军制,请令庙堂禀处。”寅明曰:“守御厅所属五营之外,湖西则本非正军,不过收米者。良军收十二斗,私贱收六斗,故甲寅以良丁之难减,良军一千名,代给私贱二千名于本营,少无所妨。宜置之。”左议政金在鲁曰:“良兵终胜私贱,私贱则名数倍多,徒紊军制矣。”上曰:“若以私贱为军,倍增其数,则私奴之叛主者皆投属,此辈将焉用哉?湖西牙兵当罢则罢之,不罢则当用,良军亦不可增数以私贱矣。”寅明曰:“湖西之有牙兵,非古制,乃逆镜所创者,当革罢矣。况兵贵精,不务多乎?”上曰:“不必以逆镜所创为言,所创之事,若利于国,何可废之?韩信多多益善,亦不可以不务多矣。”

○特补判尹兪拓基为庆尚道观察使。以拓基不肯出仕故也。

3月11日

○己亥,宪府持平韩翼谟。申前启,又启:“明彦父子之心,路人所知,国家无法,至今假息。酌处之命,出于意外。夫玄机虽以诬告自服,世枢辈之招,不能自白。甲辰之疏,全无臣节,而托以年久,不记衣缝之书,明是奸赃,而不佩鞶囊之说,益见其诈。况其赠衣一款,不能全讳,请寝岛配之命,仍令严鞫正法。”不允。

○引见轮对官。

3月12日

○庚子,以李宗白为大司谏,宋瓆、朴履文为掌令,宋征启、闵宅洙为正言。

3月14日

○壬寅,别试殿试,取教官洪启禧等六人。李显弼居其一,后显弼削科。

3月15日

○癸卯,上诣淑嫔庙展拜。

3月17日

○乙巳,以荫官朴师伯、李刚中为假注书。以文臣尽赴重试,例选荫官有名称者权差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闵宅洙。申前启,又启:“明彦父子之逆节已著。以镜贼同去就之说、麟佐相往复之事,不待讯问,足为断案。玄机虽曰诬服,顾其本罪,则固自如也。况玄机诬服一节,非鞫囚所可知,而遽发于盘问之际,其布列心腹,阴探狱情之状,明白无疑。请还寝明彦、夏宅岛配之命,仍令严讯得情,夬正王法。”并不允。

3月18日

○丙午,应教尹心衡等八人皆违牌,下教责之曰:“洪景辅其将重律而后,可谢恩乎?”命并推考。

○设文臣重试,取正字李燮元、正郞睦时敬、校理尹汲、司谏柳时模、司艺崔益秀、校理任珽、持平权賮、县监朴成珩等八人。例于丙年,设重试及儒生别试,昨年値庆科,至是退行。

3月21日

○己酉,以尹容为承旨,金有庆为大司宪,尹惠教为工曹判书,沈星镇为校理,吴彦胄为修撰,右议政宋寅明为奏请正使,柳俨为副使,李喆辅为书状官,李潝为全光观察使。

3月22日

○庚戌,以李喆辅为司谏,申思冏为公洪兵使,前校理任珽、前司谏柳时模加通政资。

3月25日

○癸丑,京畿富平等十六邑,雨雹,大如鸟卵。

3月26日

○甲寅,以任珽为承旨,洪昌汉为持平,赵明谦为兼文学,尹汲加通政资。

○引见大臣、备堂。先是,及第李显弼与考官有私,要以直言为必中计,对策自篇头,专言上过失,语多悖慢。上心恶之而不言,对群臣每愀然不乐,朝廷汹惧。左议政金在鲁进曰:“今者李显弼对策,专斥圣躬,自古策规,必于原弊论君德,直截无讳。而此则不然,自篇首至终篇,条列阙失,或有爽误,或涉臆逆,而辞又不择,考官之取此,不过欲开不讳之门,而臣恐此事,大有后弊矣。其言之谬妄,顾何损于圣德,亦何足介诸渊衷,而近日辞教失平,上下否隔,圣意若有蕴结而不发者然,群下之忧闷,当如何?伏愿明赐下教。”右议政宋寅明曰:“臣猥掌试事,乃有此事,死有馀罪。臣谛观其文,则两条最碍眼,而有何毫发所损于圣德耶?其一则封爵事,而庚戌国恤,异于庚子,不过君臣服制,则爵品之照例陞拜,有何不可?一则卜姓事也。我朝素称礼义之邦,而同姓异贯之婚,先辈、名贤亦多有之。臣外祖副提学李端相是诗礼大家,法度儒贤,而外祖母亦姓李。故相臣金宇杭亦内外一姓,此外又何限,而近来士夫务为人所难言,以为名节,故此事屡发于筵席疏章,其人或因他忤旨,辄谓上恶闻此言,稍欲敢言者,言必及此。今者考官多以为,显弼文不可取,而臣忽思之,此文虽见黜,士子亦必传播,毋宁选入,以彰圣上容受之德,终至置选矣。”上累欷良久曰:“卿等所言,如痒得搔。予尝谓逆贼之欲篡君位者,其心未可知,为人君,有何所乐?匹夫见辱,不甘受。人主遭人言,若欲自卞,则便以为不能容受,必平日吃冤,无如人主。予性燥,若闻情外之言,辄不能耐。卿等虽请明教,予若有言,必谓之分疏,宁欲无言。今者庭问,欲闻救民之策,而乃遭显弼之辱。自经戊申之后,变怪亦既备尝,故心不能少弛矣。一人笔之容易,后弊当至何境?贤嫔拣择时,为国家欲得年长者,且不可不观其父兄,故既定丰陵家,心颇自幸。以宋臣所奏四条,揭题试士,则儒生多不制者,其意可异。庚戌狱郑顺明者,累发怪骇之言,其后半夜下教,诸臣不能详听,至于一场劻挠,观此可知世道矣。顷年兪彦国节制试券言:‘驸马婚礼时,入其洞,已闻酒肉臭。’其言虽过,初欲擢第矣。更思之,举子多视上所为,务为新奇,恐有弊而止。右相丰原未免好名,故取此文矣。辛亥庭对,予恨无直言,则李匡德曰:‘有言后宫封爵事,而见落者矣。’故相李土集则但曰:‘其文违格见拔矣。’其言诚休休矣。昔年李秉泰以儒臣,初登筵言此事曰:‘后愿卜姓。’予甚嘉纳。李奉朝贺后闻之,以秉泰为名臣,予岂不思此言乎?今见榜中李思观之外祖,亦姓李也。至若封爵事,时方颙望螽斯之庆,故封爵于分娩之前,实出为宗社祝燕禖之意,非若新选后宫也。予若恶闻,李匡德亦岂擢拜江留乎?但今日事体,有异于前,臣下岂可复提乎?至于宫人选入,予素不喜此事,而顷者慈殿为面前使唤,有命抄入矣。大臣有言,故予不欲仰诿于东朝,直答以无有。今显弼谓之周遮,即一可笑。别军职私情之说,尤无状。予之外亲,卿等亦应知之,岂无合此任者,而亦未尝为,此外有何私情乎?梨岘宫事,以不烦度支之意,曾有下教,不过因旧修补,盖出感念私亲之意,而此事亦归之私意,至今龂龂,尚复何言?此后虽有王子、王女,草舍土幕,非予所知也。”仍流涕呜咽曰:“予平日心有所结,则不能舍。近日喉中痰凝如丸,为人君信亦苦矣。”诸臣既退,复召入侍承旨金应福,上曰:“予之忍耐至今,非为蕴蓄不平也。闻乌鸢伤而凤凰不至,非惜显弼,欲惜真个直士。予亦岂无好名之心也?俄者略有下教,而有糢糊遗漏处,闻此者若以显弼为真个直言之士,而以予为文过之人,则反不如含默,故更此下教,起居注其详录焉。首言两条,予则阔略,而大臣看得颇重。朝臣言之,固为直言,而辗转流播,犹有无穷之虑。李秉泰之言,一则可,再则不可。况今事体,大异于前,何敢每每提及乎?以子同生出题,直是率然,而湖南儒生犹且深看,虽欲直言,岂无为尊讳之义乎?此辈必于屋下私谈,常常传说而然也。予非自卞,实深念世道耳。私亲宫事,先朝有奉进太祖御笔,赐翁主者,而相臣徐宗泰因此陈戒,故感此而遂下教。盖以私亲宫有三处故也。然是亦私亲旧宫,故欲以赐王女。谚云:‘歌虽好矣,常听则厌。’此事至登庭对之文,宁不慨然?夫食色性也,人孰无之,而予少也,长时侍汤,住阙中,近感广植之言。适有封爵产厅之设矣,六百宫人,犹不足之说,实非予心也。慈殿或抄入宫人,而每教曰:‘万岁后,宜并放送。’显弼亦必知宫人之属于某殿,而犹为此言乎?户判及别军职事,若谓宫中有私迳者然,诚可痛也。户判之移铨曹,本非异事,别军职差授者亦多,而其中有李世琦者,必以其姓李,疑为后宫之族,而适问其居住,乃江上之人也。宋王素请用宦官宫妾不知名者。我朝家法甚严,远出前代,元无此弊。予虽凉德,岂有此乎?香囊事,亦可笑也。丰原以好名之故,乃有此言。闾巷之人,衣服不美,则归咎家母,大内则不然,各有所掌,非中宫所知,况香囊本自尚方织造乎?予始以其文为鄕儒,及坼见则乃显弼也。此专出于巧占科第之意,可见其心术矣。”史臣曰:显弼谄附宋寅明,常昏夜往来,世谓相门狎客。寅明常曰:‘使翊卿显弼字。为吏议,吾事济矣。’其亲昵如此。及掌试,显弼试券自头辞至终篇,论君上过失,毛举细事,而素无文,其辞鄙俚短拙,而间多悖慢,殆如闾巷相詈辱者,诸考官多不欲取。寅明独慨然谓诸考官曰:‘吾侪致位至此,所欲言者,尚不敢尽言,而举人乃能如此,何可不取?’赵显命不知有机括,喟然叹曰:‘相公之言,令人感服。’遂置高第,诸人皆不敢更议。榜出,举世喧传有言:‘显弼临入场,夜抵相臣家。’盖其中有寅明所奏语,颇密勿,非外人所可知,人以为寅明教之也。且招地部吏,问上近有入内私财否?必籍记而与之,世岂有曲附权势,奴颜婢膝之人,能为直道事君,尽言极谏之士者乎?见其文则惟恐一言之不峻,一失之或遗,以求表异于人,虽可欲在前,非有所恃,万不敢出此。噫嘻!痛矣。当此之时,显弼之目,只见一第,不见有君。寅明之急于引类,暗地用意,欲托直言之选,以御一世之口者,其情有浮于显弼,而谄附时论之徒,争起而扬言曰:‘岂有以直言而见罪者乎?’一边之伺衅者,则跳踉相贺,又欲因是而倾之,一种鄕愿之论以为:‘显弼心虽可恶,若因此获罪,则非所以开不讳之门也。’此大不然。果有真个直士,则岂以权门狎客,窃科获罪,而遂沮其敢言之风耶?况当人心日败,纲常日坏之时,苟不惮犯分之事,以济利己之心,则其为世道之不祥,固无穷而君上之心,将以为士大夫所谓直言,类皆有为而发,则进谏之路,由是闭矣。国家之害,士大夫之羞辱,将如何哉?显弼削其科而请其罪可也。

3月27日

○乙卯,命招大提学李德寿,诣太学,设三日制,闵师弘居首,赐第。

3月28日

○丙辰,以曺命教为吏曹参议,吴彦胄为吏曹正郞。

○全光道古阜郡雨雹,大如鸟卵。

3月29日

○丁巳,史官新荐李济远、李宗迪。

○以赵尚命为校理,兪最基为修撰,李重庚为执义,尹就咸为司谏,朴弼干为掌令,李裕身为持平,赵明谦为献纳,尹汲为承旨,金汉喆为正言,林象元为兼说书。

夏四月

4月1日

○朔己未,上行常参。左议政金在鲁言:“淸敕有出来之奇,而平安监司尹阳来病甚,似难出接,新除兵使尚在前任公洪兵营,未及来,无以替行矣。”兵曹判书金取鲁曰:“迎敕,国之大事,旧兵使虽在罢职,可以替接。”上然之。执义李重庚、正言闵宅洙申前启,并不允。

○都堂录。取赵荣国等二十六人,吏曹录李锡杓、金尚鲁。

4月2日

○庚申,以闵墡为掌令,郑玉为持平,徐命珩为司谏,李锡杓为副校理,李鼎辅、吴遂采为副修撰,沈星镇为兼弼善,吴瑗单付承文提调。

4月3日

○辛酉,以金尚鲁、赵荣国为校理,韩翼谟为修撰,李昌谊为说书,郑履俭为副修撰。

○副校理李锡杓疏,略曰:

谏臣之论臣以为:“上则如簧之说,至及乘舆;下则闪弄之计,阴护凶逆。”诚如人言,罪不胜诛。大僚卞章,无非危怖之端,而独臣之所惑者,臣之科名,大臣如有不满之意,胡不明言于公座,乃反暗议于私室,使臣阴怀嫌憾,如台臣之云耶?若夫营护夏宅之目,臣知此启,不可不一鞫得情,所以附陈,而彼乃抉摘字句,巧作陷人之资,固已憯极,而况此谷永之斥,尤不满一哂。噫!彼永之阿附王凤者,政以其戚联王室,为人主所柄用故耳。藉使臣有阿附之计,何乃舍赫然姻贵之大臣,反求媚于一夏宅哉?臣一言脱口,众镝丛身。当路之拳,暗地皆张,巨室之牙,在处潜磨。惟有敛迹闭影,差为保全之图,乞合屏退以卒终始之惠。

上曰:“往者之后,初拜是职,其欲辞陈,廉隅虽然,而敢以赫然等说,龂龂不已,分义骇然。末端句语,亦涉无据,罢职不叙。”后判府事金兴庆札卞,略曰:

臣尝骇慨其得科之不正,斥言于公座私室之间者,前后非一,则其所愠憾,固无足怪。至于下段一转语,深怒他人之疏,阴砺反詈之馀锋,乃以前代外戚之权凶,隐然横加于人。卿相家子弟之尚主者,从古何限,而辄以姻贵二字,作为胁持之木霸柄,吁!亦怕矣。

上赐例批。

○时,上肩部麻痹之疾久未愈,而有太庙夏享亲行之命。药房入诊,力请命摄,上曰:“予疾虽未快,足以将事。前日多亲行祈雨祭,遍身沐浴,寝处帐殿,虽当炎节,体觉栗然振寒矣。太庙则处于温室,况今日气未甚热,尤无所虑。”竟不从。

○平安监司尹阳来以病许递,特除尹淳以代之。盖淳久处鄕里,有除拜,一不出膺,故有是命。

4月4日

○壬戌,夜,流星出贯索星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色赤。

○行都政。以吴遂采、李鼎辅为校理,金尚鲁、赵荣国为副校理,李德重、金汉喆为副修撰,兪健基为应教兼辅德,赵明谦为副应教,李普昱、李重庚为承旨,李縡为艺文提学,尹惠教为弘文提学,兪最基为正言,尹兴茂为献纳,赵明履为修撰,徐干世为全光水使。吏判宋真明、兵判金取鲁政也。

○传曰:“李锡杓观其笔头,不过文胜浮薄之辈,其宜少抑,而叙用命下,一筒三望,一何过乎?申饬铨曹,俾祛务胜之习。”一筒三望,盖谓铨郞例带兼职也。

4月5日

○癸亥,前户曹判书李廷济卒。廷济肃庙朝名卿世华侄也。世华抗节己巳,与朴泰辅并称。廷济早藉家声,屡历藩任,以才谞称。及掌财,精详综密,以不扰事为务。及卒,人多惜之。

4月6日

○甲子,夜,火星入东井星。

4月8日

○丙寅,上诣太庙,入斋室。

4月9日

○丁卯,上具冕服玄衮赤舄,行夏享礼。礼毕还宫。

○冬至使还。上引见慰谕,副使金始炯进曰:“北事未能详知,而新主政令无大疵,或以柔弱为病。边境姑无忧,阁老张廷玉负天下重望,有老母乞归养,而不许。彼人皆以为张阁老在,则天下无事云。”仍荐关西武人白世杰等三人,上命铨曹调用。

○使臣之还,例以彼国闻见,先具启闻,有曰:

淸主即位初,如雍正故事,召九卿等,谕以早建之意,亲书密旨,藏于干淸宫,不许宣布中外。又以《明史》将成,下诏太学士、九卿等议谥,建文皇帝曰恭闵惠皇帝。西边自康熙时,每被侵扰,至雍正连岁来伐。哈密国,雍正大发辽左兵击之,十年之间,兵革未已。后西贼先遣使请和,雍正许之,只留万馀兵防戍云矣。

4月10日

○戊辰,以尹游为兵曹判书,尹惠教为刑曹判书,赵明谦为执义,金乐曾为正言。

○全光道顺天府,三月二十六日,大雷风雨雹,大如鸭卵,屋瓦或碎,木叶尽落,乌鸢亦多中死。

4月11日

○己巳,试讲专经文臣。

○以李济远为检阅。

4月12日

○庚午,谏院正言金乐曾。申前启,不允。又启:“江界府使柳经章既被台参,则虽有催赴之令,惟当自处,而晏然冒赴。前京畿都事宋昌明与守令相避,在法当递,而姑为出肃,乃欲追后呈递,身为名官,处事苟且,请并罢职。地部郞为任自别,不可以名为文官,而苟充佐郞。姜杭地望甚轻,物议哗然。贞陵参奉兪彦徽曾在辛丑,谄事世良,写凶疏见弃公议,遽通仕籍。请并汰去。”答曰:“柳经章事太过,兪彦徽事此等之习,予所不取。宋昌明事依启。”

4月14日

○壬申,行召对。

4月16日

○甲戌,上引见大臣、备堂。时,开城府太平馆火,延烧民家一百二十一户。左议政金在鲁请依丙申例,户给谷物救活,从之。倭书契有犯宣庙旧讳,在鲁曰:“天启以后,书契屡犯此,而有勿为争执之朝令,似缘初讳,异于正讳。倭人未必知之,宜因前置之。”从之。在鲁曰:“洪圣辅初非厌避洪牧,而殿下欲催送李箕镇,故摧折圣辅,以至定配。闻其子病,将至奄奄,诚矜恻。前者南泰齐亦因大臣所请,蒙释矣。”左参赞赵显命曰:“泰齐实为厌避,而托以亲病矣。”上曰:“若如此,卿等何不于其时奏之耶?”在鲁又固请,命放送圣辅。

4月17日

○乙亥,以李喆辅为司谏,李益炡为执义,南渭老为掌令,洪廷命为持平,尹得征为献纳,郑来周为兵曹参判,金圣铎为副修撰,郑履俭为校理,金潍、郑必宁为承旨,金取鲁为礼曹判书,尹阳来为工曹判书,骊川君增为奏请使。

○行昼讲。

4月18日

○丙子,上行昼讲。上曰:“今日将御坐榻,左臂痰核,忽然疼痛。既开讲筵,不可停矣。其令药院承候。”

4月19日

○丁丑,庆尚道东莱民家雌猪产一头三目,一目在于左目左耳之间,能开闭。晋州智异山下雪。

4月20日

○戊寅,以赵命臣为承旨,崔逵泰为掌令,洪尚宾为刑曹参判,吴彦胄为校理,金尚重为修撰,金遇喆为江界府使,海兴君橿为奏请使。

○江春道襄阳下霜伤麦。雪岳山积雪如冬,草树皆冻死。

4月21日

○己卯,京畿高阳、豊德雨雹交下,大如鸟卵。

○药院入诊。

4月22日

○庚辰,二品以上问安。

○以徐命均为世子册封奏请使,金取鲁为判义禁,李成中为奉教。

○掌令朴履文疏曰:

敦圣学,以立大本,择正士,以辅元良,建皇极,以致荡平,毋徒文饰于互对之铨政,明大义,以定国是,毋或挠夺于私党之偏。言简辞令,毋使中外窥浅深,摠权纲,毋使臣下玩威福,毋专宠于便捷巧令,而崇奖忠厚老成之人,毋狎侮于柔佞迎合,而褒奖谠直敢言之士。臣于墟墓哀遑之馀,只叙其目,莫展其说。

赐批嘉纳。

4月23日

○辛巳,上又受灸。以庭候班行甚少,在近畿诸臣亦不上来,命从重推考。史臣曰:君臣异于父子,进退必以义,或有情势病故,则虽国家有事之时,不必一一赴朝,而近世以来,上以缚束驰骤为事,下以承命趋走为恭,一有未赴,辄加谴责,是实群下自取,可胜叹哉。

4月24日

○壬午,黄海道瑞兴、凤山雨雹。

○配疏儒洪圣济于晋州。圣济上疏,请讨李显弼,略曰:

显弼庭对,太无礼于吾君,而侧听屡月,尚无一人如鹰鹯之逐者。此不过显弼性本奸猾,托迹权门,一世之人,莫不怵势畏焰,全昧主辱臣死之义也。试券从头至尾,无非诟天骂日之凶言,戊申馀孽,安知不借口于此也?为殿下臣子者,见此凶书,孰不沫血飮泣,沐浴请讨,而彼考官辈,乃反嘉奖之拔擢之,有若汲长孺、魏郑公者流,复生于今日者然,是可忍,孰不忍也?显弼之文,曾无片言半辞衬合于良役之题,决非场中之作,有目者孰不觑破,而特以首书时辈之疏语,阿谀于用权之宰相,考券之主司,专攻上身,百倍于谷永则受国厚恩,致位隆显,而何忍举笔题等于辱君上之文字耶?赵景彬只以书嘲权相,终至窜配,李喜报不过语在私室,而亦被拿问。彼显弼何人,诋辱君上,无复馀地,而乃反扬扬应榜,得得还仕,奖许以淸名、直节之士,人莫敢谁何,是殿下以堂堂千乘之君,反不如一宰相之权,窃恐君臣之义,自此陵夷也。今日当路之辈辄曰:‘若有攻斥显弼者,则未免为谄谀之习。’以此钳制一世,使不敢出一言,而独臣愚妄,只知有君臣之大义,不知有时辈之恐喝。请亟命有司,夬正显弼大不敬之罪,兼诛考官无严之心,以泄八域臣民之愤。

疏入,上命入直承旨入侍,仍招圣济于庭下。上问曰:“李显弼牵于科欲,为此无状之言,尔疏出于为国愤惋乎?”圣济曰:“显弼之策,不循科规,而以题外之言,指斥乘舆,凌蔑君上。身为士子,不胜愤惋而为此疏,只为国家,而无他意也。”上曰:“尔恶显弼而为之乎?恶试官而为之乎?试官七人,所恶者有浅深乎?”圣济曰:“臣于显弼与试官,岂有私恶乎?显弼擢科之际,诸试官必皆以为可取,故取之。苟一人以为不可,则岂得上第乎?此臣之所尽恶者也。”上曰:“尔若为国愤惋,则只论显弼事可也。虽侵及试官,亦当平说是非,而献媚等说,显有甚麿意思,此非乘机倾轧而何?”遂问承旨,以此疏何如?金潍曰:“显弼之意,不在于直言,专出于窃科,固为无状,而圣济疏语,亦不免倾陷缙绅矣。前日圣教有曰:‘乌鸢不伤,凤凰至。非惜显弼,为惜真个直士。’大哉王言,真所谓一言而兴邦者。右相及丰原受国厚恩,图报无地,岂有故取讦扬之文,播人耳目之意哉?圣教所谓:‘卿辈若不取此文,必以为壅蔽。’云者,洞烛考官之心,而有所揣摩惎间之举,此疏有先声久矣。且观于显弼之策,亦可见吾君之圣明。显弼虽急于科欲,敢为如此之言者,惟恃天地包容之德矣。”上令圣济持疏退去,下教曰:“噫!世道日下,奔竞日甚,于李显弼窃科而极矣,而试官强取,不过文胜之致。显弼处分,自有朝廷,岂待鄕儒之陈列?洪圣济乘此机倾轧之意,可以揣知,岂可以一显弼,驱廷绅于无严之科?其曰谄媚主司,托迹权门等说,即陷缙绅之机括,而其下云云,谓若阴知显弼之制,而选取者然,其所用心,亦可知也。此若不惩,乘机投间,其将纷纭,疏儒洪圣济亟施投畀之典。”上又谓承旨曰:“语云一鱼混一渊,好名之弊,果至于此,彼儒之言,亦无怪矣。予虽浅狭,显弼之辱,何足介意?其曰:‘殿下问耶?执事问耶?阴阳阖辟。’极为凶惨。予既以窃科为教,则渠当惶缩引咎,不敢以科名自处,而谢恩之日,扬扬入来,渠实自许以直臣而然矣。此疏以试官为无严,而显弼真无严也。予虽不拔榜,既有外题预作之教,则当有公议,而只是言予之过,故必畏谄媚之讥,而不为之也。”潍曰:“日昨进士尹㴒亦来呈一疏,大意与圣济同,而㴒本狂易人,不敢入启矣。”上曰:“尹㴒虽狂,能知李显弼之非,犹胜于不病之显弼也?”史臣曰:大庭策士,所以来直言也。苟令显弼能为鲠直之言,而圣德有慊于弗咈,则在廷之臣,当以包容翕受之意开导之,其不可请罪显弼也明矣。今则不然,文既违于格例,语实犯于讦扬,少无爱君之心,专出决科之欲。设辞用意,万万凶谲,在考官之道,固当黜斥之不暇,而乃反拔擢而奖诩之,其亦无严之甚矣。显弼即宋寅明私人,寅明筵对中,宫人之言属耳,人无知者,而入于显弼策中,其为暗地行私之迹,昭不可掩,而榜出阅月,无一人言之者,必畏谄媚之教,可谓觑得其实状矣。

4月25日

○癸未,药房入诊。止受灸,命撤庭候。仍召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请敦勉僚相,因言:“李显弼事,固甚无据,而罪试官则过矣。非斥显弼之言,虽有浅深之异,而岂有奖许以直言者乎?”上曰:“显弼事,固不足道,而予所恨者,好名之弊也。卿以为:‘攻显弼者有浅深之差。’与显弼踈而峻论者,私意也,亲而过恕者,亦私意也。”在鲁曰:“显弼之科,大关后弊。日后举子以为,模仿此文,可以决科也。类聚君上过失,毛举而陈之,犯分悖义之言,相继而出矣。显弼既为举世之所痛恶,则此后庭对,必将过于惩羹,而初无直言,耳目之臣亦不无消沮之虑,自上不可不知此弊也。”上曰:“予亦有此虑矣。”在鲁曰:“当时试官不能念及于此,然取此文者,亦岂不忠于殿下乎?”上曰:“予以为,显弼世道之贼也。若使李观厚为此,则不但拔去而已,由其多势荫官,加以朴世堂之外孙,故至今无事矣。”在鲁曰:“显弼科名拔之可矣,而今既誊播于举世,拔亦何益?且日后泛闻者或以为,庭对之文见忤而拔之,则其名亦不好矣。”上曰:“其文数段,若举而声罪,则非特拔科而止,其事甚大。予有场外预作等下教,则亦可以是为罪,而耳目之官,太泄泄矣。”史臣曰:大臣以直道事君者也。在鲁于显弼事,既曰拔之可矣,旋曰:‘今已誊播,拔之何益?’又曰:‘日后泛闻者,以庭对见忤而拔为言,则其名不好。于寅明则只谓之出于误思,力请敦迫,其言回互反复,要以上不忤于圣心,下不失于僚欢,情态甚可恶也。大臣如此,国事可知矣。

4月26日

○甲申,行召对。

○判尹李秉常在鄕陈病状,教曰:“李秉常执滞,虽曰重分义,亦岂轻还为下送?”秉常淸介雅洁,久负士望,丁未以来,坚卧不起,上每有严教焉。

○左参赞赵显命疏,略曰:

考试不审,实臣自作之孽。但以此事声罪,则虽议以诛、流、窜、殛,何敢辞也?惟是用权二字,人臣之极罪也。设令真有是事,与本事是非,了无相关,公然拖引为说者,果何意也?其一篇精神,果在于声讨李显弼乎?鬼蜮情状,已莫逃于天鉴。

批曰:“所辞太过。”

○大提学李德寿上疏曰:

洪圣济之疏出,而臣等罪名狼藉。如臣短才眇福,安得不召今日之败?盖臣尝见往牒,其含容诽谤,多在盛世。方当圣明在宥,臣惟知今日之为盛际而已。妄意或不废此等顚妄,识虑迷暗,取舍乖当,皆臣之罪。况职忝文衡,凡有咎责,臣当为首。

批曰:“业谕丰原之疏,卿勿过辞。”

4月27日

○乙酉,右议政宋寅明上疏自讼,大略以为,主试无状,思虑误入,言者之言,要皆自取。批曰:“既知卿心,卿何若此?盐梅之教,岂不云乎?安心勿复过让。”

4月28日

○丙戌,夜,流星出库楼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色赤。

○以兪健基为执义,李润身为司谏,南渭老为掌令,吴彦胄为献纳,沈星镇为副应教,前参议郑彦燮以前日东莱筑城功,加嘉善。彦燮为人谄佞,左右断。在莱府时,凭借城役,贪声狼藉,而以亲昵于方伯,图受叠赏于经累年,易累官之后,公议骇之。

○狂人尹㴒自称大学生上疏,其概以为,臣窃痛李显弼诪张谬悖之妖言,窃愤三司臣媕婀噤默之陋习。敢附斋沐之义,欲伸臣子之节,封缄伏阙,喉司不捧,愤懑抑郁,几发狂疾。上召承旨,问其状貌举止,仍教曰:“狂生投疏,不可污诸史册,即去之可也。”

4月29日

○丁亥,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以李显弼事,言议转益纷纭,到今过时之后,亲自定罪,有所不便。当付在下之公论,而臣识见不明,待后日诸堂及三司齐入,商确定罪为宜。”上曰:“予所经历者多,显弼事,何足道也。先儒云:‘无不是底父母。’盖见其有不是处者,非一朝一夕之故。戊申与辛丑之事,自何而成乎?虽然,人皆有秉彝之心,君上举措是则喜,非则忧,此诚在下之常情。予所非者,大小廷臣,不肯面陈予失,退而窃是非之。布衣之士,看作好事,高谈峻论,自以为名士,而鄕人随而效之,此固近日弊习。予虽容恕显弼,而诸臣之视显弼,则当如观厚。苟欲询诸臣罪之,则其可否之间,又将生出许多葛藤,不如阔略之矣。”同知金始炯、吏曹参判郑锡五等,亦盛言显弼罪状,在鲁曰:“榜出之后,臣与赵显命从容相见,渠谓旋即悔之,而已无可及矣。”上曰:“大提学疏中,徒知有盛际,而选取此文云者,于此事颇阔略,而其言纯实矣。”

○广州府尹黄梓即其地编配。梓受命久,力辞不赴任,上严饬,令即日辞朝,梓犹不出,故有是命。梓自以四相未伸之前,义不可冒出,内外除命,一切坚辞,论者多其有守。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三

五月

5月1日

○朔戊子,平安道宁远孟山,下雪尺许。

○京畿、公洪、江春三道儒生尹翼东等上疏,请故相臣郑澔配享楼岩书院,上不许。

5月2日

○己丑,生员金淑鸣上疏,请讨李显弼及考官之罪,大意与洪圣济同,而仍言:

圣济疏中名色二字,标榜俱在,十手难掩。秋判禁酒之语、地部节财之说,苟非考官之私党,孰肯谄谀若是,而况宫人加抄之云,大臣筵达,未满十日,此岂寻常举子详闻者,而今以他人所不知之事,用之于科场严程式之文,物情疑怪,势所必至。新从下土,假托父老,显示其守令赴举之意,夜气淸明,内省自恧,即德邻之凶辞,而显弼蹈袭之。截作两端,如出二口,是锡杓之悖语,而显弼摸仿之。此等标榜,实是三尺童子之所易知者,而必令入格者,此何异于掩耳偸铃者耶?

仍及三司、太学不言之失。疏入,上始命留院,已而下教,斥其倾轧,令政院付火。

5月3日

○庚寅,都承旨李春跻入诊筵,略陈金淑鸣疏付丙之失,上曰:“卿言是矣,而予之此举,亦有意也。”史臣曰:显弼之罪,固可诛也,而始皆嗫嚅不发,末乃揣摩上心,相继投疏,显有尝试之迹,欲圣主之不疑以倾轧,得乎?然布衣言事之疏付火,实启后弊,而喉司汲汲奉行,乌在惟允之道也?

5月5日

○壬辰,正言兪最基疏,略曰:

臣于李显弼事,窃以为骇痛。功令之文,自有程法,虽以君德阙遗,时政得失,极言竭论者,例于原措之间,向题敷演,而未闻以无伦悖慢之言,弁诸策头,担阁本题,恣意说去,如显弼之用意者也。若使显弼果出于爱君忧国之诚,则岂不稍存程式,务尽忠恳,而今其一篇精神,从头撤尾,假托鄕曲父老之说,显售媚悦考官之计,要自表异于多士之文,三百年来设科以后,未有以如许对策,擢名上第,此岂非世道之一大变怪乎?论其心则谲诈,究其迹则放恣,语其文则全无伦理,其在严科法,尊国纲之道,不可一任其慭置,而况其扬扬还任,宴乐自如,尤极无严。臣请显弼亟命削科,严施屏裔之典,至于考试之臣,必知其文,于法当黜,而肆然选取,无少留难,此不可以误着而容恕。臣谓诸试官亦不可无谴罚也。抑臣又有忧叹于中者,幺麿一显弼之处置,顾何足烦圣虑,而前后筵席,徒费辞气,有欠于磊落弘大底气象,大圣人物来顺应之道,恐不当若是也。自有此事以来,居耳目者,唯以违牌为事,含默不言,致令寒远之辈、狂易之人,相继投疏,臣窃慨然。

批曰:“顷者备忘,既谕其深谅者。所陈条列显弼,俱是矣。勘律亦得体,而其所不治,若右下教,陈勉亦是,可不自勉?大抵显弼之窃科,盖由名胜。

耳目之泯默,亦由名胜,而但有挟杂鄕儒。直心狂生,可见世道之寒心矣。试官事,业已下教,况上考官,即大臣也,事体不当若是。”

5月6日

○癸巳,以李光运为执义,申致谨为司谏,闵瑗为掌令,吴遂采为校理,李鼎辅为副校理,洪昌汉、金光世为修撰,李宇夏为弼善。

5月7日

○甲午,泮儒以金淑鸣疏,引嫌卷堂。同知事赵远命招诸。生,书进所怀,上谕以轻其本事,重其被斥,若此则君臣之义其将渝矣。首唱儒生停举,斯速劝入。诸生又进所怀,以为:“显弼之无状,臣等非不痛恶,而朝廷自当有处分,非泮儒所可干涉。而既被淑鸣之侵诋,不敢晏然,相率卷堂矣。”教曰:“事有轻重,显弼无状重乎,行语被斥重乎?贤关气像,决不若是其糢糊。今于下教之后,始曰无状,果若所怀,虽国有无将之臣,而托曰自有朝廷,其亦泯默,独不愧于屹然四贤祠乎?所怀班首,又停举,劝入他儒。”上仍叹曰:“狂生尹㴒,尚称太学生,而太学反如此,其亦碌碌矣。此时不可无师儒之长,大司成金尚星改差,口传择拟,以金若鲁代之。”

5月8日

○乙未,药房入诊。上曰:“接待彼人,自有恒式,而近来宴享等事,象译辈周旋除减,自以为功。彼若自减则可矣,不然而我自请减,我反致谢,事极苟且。自今宴享接待等节,俾勿减焉。”

○上谕诸臣曰:“予于显弼,欲以不治治之,予亦好名。而然在上者,虽欲镇定,而今则终恐不能矣。兪最基论列显弼三件则是矣,而谄媚考官等语,未免时象矣。”都提调金在鲁曰:“窃观前后下教,此事终恐至于太过,不几近于遂成竖子之名乎?最基疏语,极为斟量矣。”上曰:“予所深慨者,太学生也。曾于细故,辄为卷堂,今则噤默之斥,佯若不闻,晩乃卷堂,而称显弼无据,岂非苟且之甚也?”在鲁曰:“此则殿下有以致之也。馆学当观士气,而近多浮薄之类,频以党论相哄,殿下每为之镇压,故无论色目,尽为居斋儒额,恒逾于定数,而士气则太低残矣。”上曰:“士习若此,奈世道何?予居君师之位。不能导率,良可愧也。”

5月9日

○丙申,兵曹判书尹游卒。讣闻,上特教伤悼。游临死上疏曰:

今日悠悠万事,无过于保啬圣躬。训养圣嗣,以为祈天永命之本,刚大圣志,无徒区区于小节,奋发圣心,终期保合大和,收召屏退之臣,延登遗逸之士,责以同寅之效。

上命付史官。游与弟淳,同时向用,以气力干局称,然性豪侈喜声色,人以是病之。

○以赵尚䌹为兵曹判书,赵远命为平安道观察使,沈圣希为广州府尹,林象元为奉教。

5月11日

○戊戌,全光监司李潝陛辞,上引见宣谕,仍教曰:“湖南人习俗尚怪,此近异端。然不可威禁,须思教导。”

○以兪健基为应教,金圣镡为校理,赵荣国为副校理。

○宪府掌令闵瑗。申前启,不允。又启言:“李显弼庭对之文,遣辞绝悖,用意极谲。从头至尾,惟肆悖慢之口气,片言半辞,全没对策之貌样。侮逼君父,以为闪弄之资,捃摭题外,用售表异之计者,已极阴巧,而其中数句,一则抑勒,一则诬罔,尤非臣子所敢言者。观其旨意,罔非蔑分,察其语脉,大是不敬。请前县监李显弼亟削科名,仍命极边安置。试策考券之规,或选其文辞之华赡,或取其意见之切实,而今者李显弼之策,捃摭题外,用意巧谲。观其文则违式,究其情则慢上,为臣子者,一见其语,固当发竖胆裂。不但黜券而止,惟当声罪之不暇,而擢置高第,苟有一毫严畏之心,何敢若是?请大臣外,诸试官并削黜。”答曰:“学问之功虽浅,幺麽显弼,岂不斟量?其在严君臣之义、重科场之道,不可不治,故已示微意矣。二件事依启。”又教曰:“李显弼既已削科,极边投畀。”遂配龙川。

5月12日

○己亥,以金镇商为副提学,金尚鲁为副校理,尹光毅为副修撰,权𢢜为左参赞,柳俨、宋秀衡、兪健基为承旨,具圣任为御营大将,朴纉新为摠戎使。纉新以凶党腹心,乙巳后,与泰征同启请窜者,且其资望俱卑,特以当国大臣家私人,遽授将任,物情骇惋。

5月13日

○庚子,执义李光运以李显弼事,将欲合论主试之臣,发白简,正言兪最基托以情势,不书谨悉,光运引避,答以勿辞。

5月14日

○辛丑,以吴瑗为承旨,韩翼谟为修撰,徐命臣为副修撰,李德重为副校理,申思建为正言。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言:“蒙古种类,最盛而强实,有他日之深忧,而其语音,有古今之异,故译舌之诵习蒙书者,遇蒙人,全不通言语。顷年译官李纉庚赴燕也,与蒙人相质言语,作册以来,近又得《淸蒙文鉴》,自此蒙学可以通解矣。请依译院诸学例,设蒙学聪敏厅,劝课讲习,而试取于杂科。”上从之。在鲁曰:“李显弼事,台论既发,考官之启,亦已允从,而启辞措语,似欠斟量。考官平日向国之诚,断断无他,已有圣教。今虽罪之,幸俯察其心焉。”上曰:“日昨略示微意,盖有激于太学生也。既罪显弼则考官安可无罪?不待卿言,予有所量,想是当局而迷矣。”在鲁曰:“圣教虽如此,后弊亦不可不虑。愿一示圣意,使真个忠直之士,勿以此为戒。”上曰:“后或有因此,而售谄媢之习者,予当随事警饬矣。”掌令闵瑗引避曰:“今日大臣以臣之论李显弼及考官之罪,谓之不斟量。噫!此事之出,已过三朔,而大臣无一言请罪,终始救护,惟恐或伤,臣之所痛者。人有以如此恶言,加之于大臣重臣,则朝廷请罪之论,必不至如是寥寥也。臣虽位卑人微,其任言责也,所言非一己之私,即一国之公议也。大臣位虽尊,岂可力制公议,乃复非斥既允之台言耶?臣窃为大臣不取也。”上曰:“耳目寥寥,论既得体,措语不过规警,及反讥嘲,无已太过?”

5月15日

○壬寅,左议政金在鲁上札引嫌曰:

今玆李显弼事,首先痛恶而陈列者臣也;请待三司之臣,论确定罪者臣也。恐末流之或滥,虑后弊之或滋者,亦出于为圣明也,为朝廷也。若以此为救护僚相,则犹或彷似,而救护显弼云者,何所据而发也?况臣之昨日所陈,只为将来之忧,元不及于已勘之事。其所谓欠斟量者,盖指勘律则极边,措语则一罪也。此于台臣有何可怒,而其凌藉操切,至于力制公议之说极矣?

批曰:“过中讥嘲,何足介意?勿辞,即起视事。”

○谏院申前启,不允。

5月16日

○癸卯,两司执义李光运、掌令闵瑗、正言申思建。合启:“右议政宋寅明秉轴既久,宠任且专,外假荡平之名,以眩圣聪,内怀偏私之计,以病世道,固已不平于人心。而今者投畀罪人李显弼庭对之策,敢逞慢上之语,暗售巧中之计,诋逼无严之状,万目俱骇,准备预构之迹,一见可知。文既违式,情已绝悖,为主试者,所当严守科法,绝去私意,不但黜券而止,固宜声罪之不暇,而乃敢极口嘉奖,擢置高第,至谓敢言,吾辈之所不敢言,视之若真个直言极谏者然。及夫圣鉴洞烛,舆情齐激之日,入则以荒迷窘遁之说,掩蔽聪听,出则以迎合承顺之目,钳制众口,心口相反,手脚尽露。噫!平日殿下之眷毗大臣,顾何如而大臣之负国营私,恣意欺弄,一至于此也?当其考试之际,争执覆难之言,一切抛抑,担当选擢,而况且字句之涂抹,非出他手,则其语意之悖慢,初非不知,决不可置而不论。请右议政宋寅明姑先罢职。”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正言申思建。申前启,又启:“文衡考试之责,与他有别,则选取李显弼违式慢上之文,其罪固有浮于参考诸臣,而乃于公议齐愤之日,投进一疏,全无引罪之言,而反售遂非之计,隐然归之于谠直之科,其放肆无严之状,诚极痛骇。请其时大提学李德寿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一自李显弼科策之出,人心莫不骇愤,则职在言责者,率皆逡巡,终无一言,请前后不言台谏并罢职。”答两司曰:“显弼之无状,业已知矣,而以不治治之者,欲镇乘机跳踉之弊矣。显弼既处分,他考官且削职,则命官亦岂不处分?然大臣事体,非他臣之比,此不过临时做错之致,罢职不叙。”答院曰:“前大提学事,虽不担当,其亦朴直,今者拟律,不亦过乎?”并不允。

○教曰:“显弼既已处分,则其时考官,亦岂不处分,而时象之蓄愠右相,敢因此事,恣意构诬,几年苦心,岂可因显弼而解乎?不可不严处分杜后弊,今日诣台诸臣,为先递差。”已而又下教曰:“凡事有有心无心,考官则满庭试券匆沓中,无心者也,台臣则几日揣摩,而以显弼为机,构大臣于背君党私之科,此有心也。谓大臣以其谁欺,而此等情态,亦敢谁欺?不可递差而止,诸台并削职。”史臣曰:两司论宋寅明之启,头辞数句,其亦觑破其情状,而若论其眩圣聪,病世道之罪,则岂止于人心之不平也耶?寅明秉轴已十馀年,无一人敢言,今因显弼之事发,始揣圣意,略绰说过,上教之致疑于乘机售憾,诚无以自解矣。大抵显弼不过急于科欲,用意阴谲,而考官则受国厚恩,不思图报,惟以援拔党类为急,暴扬君父之过,其罪实有浮于显弼上非不欲罪之,而顾藉小嫌,不能处分,盖有待于台阁之论,而又虑前后之矛盾,左右扶抑,优游不断,可胜叹哉。

5月17日

○甲辰,配疏儒白尚鼎、李廷重于绝岛,还给赵彦国疏。尚鼎等又请讨李显弼疏,略曰:

“噫嘻痛矣!显弼之罪,可胜诛哉?借庭对之文,数君父之失,至于二十六条之多,而况其毒痡二字,本有出处,而隐然插入,究其心迹,直与镜、梦等诟天骂日之手段,一串贯来。凡为殿下臣子者,孰不欲食肉寝皮,而彼考官辈,把作淸名直节之士,以比刘蒉之策,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朴奎文所传尹游之言,为今日亡国之形也。古语曰:”不见其形,愿察其影。“惟殿下摠揽权纲,无令主威下移,则疑丞辅弼之间,庶绝专擅愚弄之习矣。

仍陈太学生冒没复入,大司成沮遏疏辞之罪。彦国亦陈疏,请斩显弼之头,颁示八路,兼施考官屏裔之典。上命招尚鼎、彦国于庭,问其制写者,尚鼎曰:”众人齐会而制之,书者李廷重也。“彦国曰:”是臣自作自书。“上曰:”是果汝心乎,有指嗾者乎?“彦国曰:”圣教恐不免失言,臣方讨诬上之显弼,出于忠愤,岂有指嗾者耶?“上曰:”汝之为此,恶显弼乎,恶考官乎?“彦国曰:”人有辱其父母,则辄欲食其肉。今此显弼诬辱君上,岂无请讨之举?古语曰:‘乱臣贼子,人得以诛之。’只恨擅杀有禁,不得手杀之耳。命官所被恩遇如何,而乃反选取辱君之文,臣只知主辱臣死之义,而为此疏矣。且闻判府事徐命均、府院君鱼有龟以显弼事争诘,有龟以为逆贼,而命均反许以直节。显弼之赴谪也,命均又以酒食饯送,尹得和以全罗监司,设茶啖,款待显弼,而状启则以为得病中途,初不赴任,得和心肠,与命均无异矣。“上谓彦国曰:”汝颇有气矣。予之处分,非欲使汝辈为此事也。“命持疏退去,教曰:”今者处分之后,羸豕之辈,何敢乘机踯蠋,而疏儒名虽讨显弼,而心则在构陷廷绅。疏头白尚鼎、写疏李廷重并施岛配之典。“承旨宋秀衡言其太过,上不从。尚鼎配古今岛,廷重配智岛。

5月18日

○乙巳,上以臂痛受针。朝廷问安,命药房入诊,临退,教曰:“院启不可不收杀,不言台谏,依启罢职。”

○以柳𬘩、任珽为承旨,申宅夏为应教,朴弼周为执义,权贤为掌令,成范锡为正言,宋成明为左参赞。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合启措语,太欠称量,明赐诲责,未为不可,而多台之一并削职,终不免过中,有非镇定之道。且僚相本心,既蒙照烛,虽被重罚,固无所恨,而不叙二字,恐不可施于大臣矣。

批曰:“考官事,只论其失,有何不可,而敢售恒日之愠憾,欲沮几年之苦心?《传》不云乎?仁者能恶人。以公心恶之,何敢层激乎?况举直措枉,圣人垂教,其所处分,不可已也。不叙二字,盖参量于不重不轻者,而观卿札陈,觉无前例。王者处分,宜乎以礼,传旨中令付标。”

○庆尚道高灵县民家女一胎生四男。

5月19日

○丙午,药房入诊,公洪监司李周镇辞陛,命同入。上曰:“湖西才经创残,民物未苏,且多士夫,无异京师。道臣扶抑均平,然后方可镇压矣,卿其勉之。”周镇请:“公山、洪州两邑税大同未捧者,捧留本邑,仍作粜籴。”上曰:“要誉之弊,予尝痛之。卿则体先卿之朴直,勿贵要誉,必取循吏。不然则是忘家训,而负予言也。古帝王田租之减,亦出特恩,非下所敢请。况税大同因其未收,辄作粜籴,则日后将无惟正之供,事体未安。”命推考。

○以柳万重为承旨,金尚鲁、李德重为副校理,尹光毅为副修撰,赵明履为修撰。

○上特命左议政金在鲁入侍。在鲁以不能镇服浮嚚引罪,上曰:“近日事,为国喜为卿喜。盖闵瑗及两儒怪举,诚可骇,而卿则欲镇之,可谓不负予期待矣。”在鲁曰:“李显弼事,臣之痛恶之心,不后于人,而向日入侍也,事系僚相,同伏一席,故陈达之辞,有不能尽,而臣之本意,亦自概陈。大抵显弼事今日处分,固不害而若有加律之举,则断然不可矣。”上曰:“显弼虽加律亦可,而台臣之意,不专在于显弼,亦有名实相混之虑,故处分止于此矣。”

○奉朝贺李光佐在果川,以未参庭候,再疏引咎,优批慰谕。

5月20日

○丁未,上受针。

○以李夏源为大司宪,尹得和为大司谏,沈星镇为司谏,安晟为掌令,任𪼛为持平,金尚重为正言,金光世为修撰,徐命臣为副修撰。户曹判书金东弼以病免,以吏判宋真明移授,盖真明久辞铨任也。兵曹判书赵尚䌹以病免,擢闵应洙代之。以金东弼为吏曹判书,赵尚䌹为刑曹判书。应洙为人雅静,地望且优,而越次骤擢,盖当国大臣推援之力也。

○咸镜道南关蝗食两麦,北关雨雪。

5月21日

○戊申,上受针。

5月22日

○己酉,上闻宋寅明待命,教曰:“待大臣之道,岂拘职名有无?”遣史官慰谕,盖异恩也。人知其非久复入相。

○命拿鞫校理金圣铎、圣铎自以昨年儒生申𨯶等疏辱其师李玄逸,辞疏,讼其冤曰:

玄逸戴盆之冤,已至四十馀年,今又遭此无前诟辱,以臣生三事一之义,岂忍泯默?玄逸之尚在罪籍中,以己巳秋,应旨疏中一句语,而若以其全疏本意观之,则实欲为圣母致尊安之道、为先王尽处变之义也。己卯之赐环、辛巳之全释、辛卯、庚子之复官,虽或行或寝,而既蒙天鉴之下烛,又有相臣之平反,则其本情之无他,于此可见。况玄逸当己巳初,远在鄕邑,以司业被召,在于四月,行到广州,为坤宫陈疏,而见阻喉院,不得呈彻,则其谓之主张凶论者,不亦冤乎?臣知殿下于己巳之事,付之先天,而窃自痛以臣之故,辱及师门,不避猥越,冒犯忌讳焉。

疏到政院,承旨柳俨、柳𬘩、柳万重、郑必宁、宋秀衡启言:“李玄逸罪犯至重,何敢肆然伸辨,付之先天等语,尤极凶悖无伦。”遂捧入,上命大臣备堂入侍。左议政金在鲁曰:“圣铎疏语,诚极惊痛。夫李玄逸之罪,敢以八字凶言,作为题目,论断于不敢言之地,至于彼以六礼所聘云云,此岂臣子之所敢下语,而末端防卫纠禁之说,亦为凶惨。其时圣母处于私第,故凶徒多做危言,为疑动之计,玄逸初在岭南,称以读书之人,而其实无识,故专为时辈之所怂恿而为此疏矣。”上曰:“彼字以下,尤极悖慢,卿言是矣。”在鲁曰:“玄逸之得保首领,实是怪事。甲戌绝岛栫棘,年久之后,虽因赦见宥,死于片庸下,而终不还给职牒矣。今圣铎肆然伸救,或谓之辱及师门、或谓之戴盆之冤,渠何敢陈此说于殿下之前耶?近于党论,或有付先天之教,而圣铎乃以己巳事比拟,其慢君诬上,莫甚于此。顷年殿下因李万维疏论两先正,教之曰:‘予所谓付之先天者,乃指辛丑以后党论也。先朝已定之处分,渠何敢追论?’遂命窜万维。况此事上关先后,比万维轻重尤悬,处分不可不严。圣铎虽于岭南稍有名称,而实非学问遗逸之士,殿下所待遇太过,岭人亦或笑之,此实由于恃恩无严之致,岂非羸豕蹢蠋之渐乎?”上曰:“圣铎释褐后,予赐诗有为我金门文学臣之句,盖预示以许弘录也。昨年之疏,颇有几微,固已讶之,及于召对时所奏,其意愈深,予尝悔之矣。至于玄逸事,予后生也,何能详知?只知圣母复位之举,先王之处分光明,而当时事不忍复见,亦非所问于群下者,故未尝提说。虽以岁抄单子观之,罪名至重,疏中八字,已极凶惨,而彼字以下,不忍言不忍言,得免极律幸矣。其时大臣谁也?”筵臣对曰:“南九万也。”上曰:“玄逸入于庚子冬岁抄,其时台启有还收之请,而予适在思政殿月廊闻之,则内官有右彼者,请以亟停勿烦为批,予至今骇之矣。戊申以后,岭人犹不晓然于根本,故予常虑之。圣铎异于他人,今日处分若不严明,则殊非镇服之道矣。”在鲁曰:“圣教寔出深远之虑矣。圣铎非但显讼玄逸,敢以付之先天为言,殿下若以己巳事,付先天而忘之,则于道理,果何如也?此异于事属圣躬者,处分必须严截,然后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上曰:“玄逸既逭极律,则于圣铎,乃以大不敬罪之似过矣。”在鲁曰:“玄逸之疏,出于肃庙时,当时贷死,不害为好生之德,而圣铎之疏,敢陈于圣朝,其罪反有浮焉,虽不直施极律,不可不严处矣。”上然之,遍示圣铎疏于诸臣,使陈其意。吏曹参判郑锡五、工曹参判金始炯等皆请严处,上命书传教曰:

噫!俗习日下,人心陷溺,而若有秉彝之心,为人臣者,岂敢以昔年事,登诸章奏于今日?寡躬虽诚孝浅薄,惩逆之义、继述之道,素划于心,其欲窥探,已极无严。噫!玄逸己巳之疏,阴凶绝悖,不忍举视。渠之幸免王法,莫非宽大之圣恩,则虽平日志合玄逸者,惟当悚惕,感祝之不暇,而敢以不满之心,蕴蓄于中,今于圣铎,益可知矣。此则关系伦常,非特曰羸豕之渐也。恒日眷顾岭南,待以邹、鲁之鄕者,仰体昔日一视之圣意,则在岭儒之道,其当革旧励新,大归其正,而虽或务胜,伦义大关处,犹敢若此乎?使圣铎少知义理,渠自荫官,眷待若何,而此等无伦之语,其敢欲眩耶?玄逸之疏,既犯恶逆,今者此举,亦归护逆,尤绝悖者,末梢臣知等语也。护逆慢上,自有其律,渠之原疏,亦足为结案,而其在明伦义、严国体、戒履霜之道,不可不亲问,晓示中外,令王府设鞫。

俨曰:“殿下素宽仁,圣铎拿鞫后,不忍勘律,或如前日赵德邻处分,则反不如不鞫,非所以惩乱逆杜后弊也。”上曰:“他事虽或如是,予于己巳事,岂如是乎?”在鲁曰:“殿下处分,或有始严而终缓者,安得不仰虑乎?”时,北道训戎镇江外后春野,淸人多来,屯至数千,或云逃胡、或云自内地移居,往来不常,事情难测,边臣不以时闻,在鲁请庆源、稳城、训戎、美钱等官并拿处,令道臣严饬边备,侦探彼中动静以闻,上从之。平安兵使尹光莘辞陛入对,请峻边禁,以绝犯越,上曰:“我国与彼人,俱无纪纲,所以有犯越也。禁令非不至严,而犹有此弊,若又加峻,则徒扰江边而已。古语云:‘不北走胡,南走越。’此亦不可不念也。”在鲁言:“安州当贼路要冲,而城窄难守,城外南塘村,是人民财货所聚,当难易致藉寇,宜更筑一城,以包南塘。请令尹光莘,商度便否以闻。”从之。

○以金尚鲁为校理,尹光毅为修撰,赵荣国为副校理。

5月24日

○辛亥,药房入诊。副提调柳俨以猫皮利于臂痛,请上试之,上曰:“予尝见,群猫往来宫墙之间,不忍用其皮治病,是亦远庖厨之心也。”屡请终不许。奏请使徐命均曰:“今玆奏请文,外议皆谓务主恳切,若以东朝企待之意为言,则似好矣。”上曰:“今此奏请,事体虽重,彼国异于皇明,何可以此藉重?只以予春秋渐高,企望甚切为辞可也。”命均又请:“依近例,赍银七万以行。且闻,彼国十二王以摠理礼部,管我国事,而顷者译官李枢之入燕也,十二王招见而求药参二斤云,并宜赍去矣。”上许之。史臣曰:奏文中藉重东朝之请,徒冀使事之得济,全昧事体之不敢,可谓无识之甚。异于皇明之教,足令大臣知愧矣。且近岁有事于彼中,专用银货,为竣事之地,袭成谬例。谿壑之欲莫充,有限之财将尽,苟如是,则一二译舌赍货来往足矣,焉用专对为哉。 ○以尹心衡为副应教,赵明履、徐命臣为副修撰,李秉常为弘文提学,金东弼为同成均。

5月25日

○壬子,上引见大臣备堂。以提学尹惠教方坐罢,迎敕教文制进无人,特命尹淳给牒,并叙台臣坐罢者。以经筵久停,严饬玉堂,使即出谢,仍行夜对。检讨官赵明履曰:“金圣铎拿来后,处分不可不严。”且言:“李显弼诚奸谲悖谬,而世苟有真个忠直之言,则岂可不虚心嘉纳?愿以此意,示之辞令之间。”上曰:“予岂因显弼,而使举世怀惧乎?”明履曰:“合启台官削职,终是过举,圣上制治规模,台臣亦岂不知,而盖因考试事,自致并论其平日之事矣。”上不纳,临退宣酝。

5月26日

○癸丑,行召对。

○以金若鲁、申晩为承旨,赵明谦为应教,赵明履为校理,洪昌汉为副修撰,兪彦恊为正言,权𦈜为持平。

5月27日

○甲寅,行昼讲。上谓知事宋真明曰:“今玆迎敕时,傩礼例用乐而犹不用军乐云,甚不可。此事盖仿皇华之遗仪,而于今事大之礼,比前渐杀。夫忠信笃敬,可行蛮貊,须尽接待之礼,而为自强之道可也。”

○以赵明谦为承旨,尹惠教为大司宪,李匡世为大司谏,沈星镇为司谏,申致谨为执义,宋瓆、崔逵泰为掌令,郑俊一为持平,洪昌汉为正言,金尚鲁为献纳,吴瑗为大司成,李德重为副修撰,吴彦胄为副校理,朴弼周为进善。

5月28日

○乙卯,夜,流星出贯索星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二三尺许,色白。

○行昼讲,讲《易》之《大过》。检讨官尹光毅推遁世无闷之义,请蒐用遗逸,裨益世道,上叹曰:“欲得方正之士,则有李显弼,欲得山林之人,则出金圣铎。当此之时,惟圣人能为大过人之业,如予者其能挽回世道乎?”侍读官赵明履曰:“读书之人识见胜于流俗,而于今读书者少,故其害至此矣。”史臣曰:人君平日虽以尧、舜自期,亦不免为中主。今圣上乃曰:‘惟圣人为大过人之业,如予者其能挽回乎?’使程子闻此,必曰非社稷之福也。 ○金圣铎就拿,上御仁政门亲鞫。左议政金在鲁曰:“顷者备忘辞旨严正,观听翕然钦仰,而但其间犹有委曲之教,殊欠简重之体。今日鞫问时,则尽除细小曲折,只以诬上慢君之罪,严问何如?”上曰:“然矣。”在鲁又曰:“圣铎之罪,无一分可生之道。甲戌处分,大是失刑,故此辈不知先朝宽贷之恩,每有轻朝廷之心,而戊申年间,以玄逸子谓有学问,别荐奖用。玄逸诬辱圣母,罪关伦常,则其子设有学问,殿下何可除职征召乎?圣铎以自上待遇之太过,敢怀恃恩尝试之意,乃有此举,必严法痛惩然后,岭人庶可觉悟,而不陷于罪矣。”上口呼问目曰:“玄逸己巳之疏,无伦绝悖,渠之毙牖下,莫非宽大之圣恩。汝亦今日臣子,何敢托以讼冤,至称生三事一之义,已极痛骇,而末梢敢曰:‘臣知殿下于己巳之事,付之先天。’云,此非特慢君诬上,旨意阴惨,有倍玄逸。称师护逆,臆君慢侮,以此结案,足以正法。吁!戊申乱逆所由者何?蕴蓄怨国,终成其逆,前虽迷者,后可觉悟,而汝又若此,今者鞫问,欲知蕴蓄之心。”圣铎供曰:“臣前后受圣上罔极之恩,思效丝毫之报,岂敢有慢君诬上之心乎?李玄逸事,虽在草野,臣亦知之。上年申𨯶疏中,论玄逸言有过者,虽是久远,便如目前,故为此言矣。己巳事付之先天,臣何以知之?李万维疏论及己巳事,批旨似有如此之教。臣意则以为,已前事谓之先天,目前事谓之后天,故敢言之矣。李玄逸之有罪无罪,天鉴在上,而臣少时受学,君师父一体,故如是言之。戊申事乃天地间极变,臣亦知其出于己巳馀党怨国之心,而玄逸果有如许事,则师生之义虽重,何敢为此乎?此在四十年前,臣年幼不能详知。甲戌以后,玄逸或全释或复官,罪名似不至于逆律,故为此言矣。”更问目曰:“玄逸疏中句语,今不忍提问,而虽以汝无状之心,观其疏语,必不敢曰非逆,而乃敢曰戴盆,观其招尤极无状。为君父痛逆之心,岂可年远而忽也,年近而切也?诬慢悖逆之贼,推以为师,敢为讼冤,戊申之逆,本在己巳,而今敢护之,其谁欺乎?”圣铎再供曰:“玄逸犯于逆律之状,年幼不能详知,若有一毫欺天罔上之心,虽即伏法,宁有憾恨?不过以虚名,至于此境,尚何所达?玄逸非不知其非矣,而下款语本情,或恐未蒙下烛,敢用戴盆二字。国家用法之道,亦不无年岁久近之异,玄逸或全释或放归,故果有云云,护逆二字,实万万冤痛矣。”更发问目,圣铎三供曰:“护逆之教,万万冤痛。甲戌年领议政南九万陈达以为:‘李玄逸疏语,非谋害侵斥矣。’己亥量移,大臣有救解之语,其时下教以为:‘罪名异于他,放之可也。’崔锡鼎、李畬亦以为:‘李玄逸既无罪状之分明,决非出于谋害之意。’故臣意以为或非逆矣。今闻圣教,臣疏则拘于私情矣。玄逸虽有大未安之句语,其下语意,则其时卿宰以为:‘非出侵逼之意。’云,此外无所达矣。”圣铎仍诵玄逸未彻之疏。在鲁曰:“只诵此疏,而语不及于八字凶言,是显有容护之意也。”上曰:“待遇太过,故放肆至此。非但渠罪,朝廷及予亦可自反矣。”圣铎曰:“受学玄逸,在于其放归田里之后。玄逸疏上款句语,则诚无状,而下款则为圣母,致尊安之道矣。”上曰:“人苟有秉彝之心,则父母之诬,焉可忘乎?”上使禁堂取玄逸鞫案来,览讫,示诸臣,仍曰:“今见鞫案,始知有明嫡庶事矣,见此不觉惊痛。上及圣母,下及景庙与予,至于窥探上心之用西人与否者,尤极骇愤。”又谓圣铎曰:“戊申后,岭人宜洞知乱逆源头,而如汝者又出,今予亲问,将欲严究痛惩矣。予以戊申事,曾有下教于克绥斋,汝当记得,而汝敢凭恃宠荣,放肆至此,是必有探试之计,宜直告隐情。不然则当以原疏为结案矣。”圣铎连称暧昧,上曰:“汝不知玄逸之为逆,是乃逆也。敢曰暧昧耶?”仍询诸臣,原任大臣徐命均、金兴庆皆傅生议,在鲁请以慢君诬上护逆三大罪,直为结案。献纳金尚鲁曰:“圣铎若不置之极典,非但不足以惩畏岭人,后世必有讥议于殿下也。”诸臣之议略同。上曰:“予虽惩于戊申,每有思量,而至于关系重大处,岂不严处乎?谏臣之言是矣。予若不痛治,则何以归拜乎?圣铎与玄逸有间,若体先朝不诛玄逸之意,则当有参酌矣。”仍命刑一次。承旨柳俨曰:“岭人本来有毒,能忍杖矣。”圣铎曰:“有老母,愿蒙生活之德。”上曰:“今始丐生,可谓不忠不孝矣。”命下本府。上曰:“圣铎无论极律次律,不过孤雏腐鼠,处之何难,而予以岭人为虑矣。”尚鲁申前启,不允。至兪彦徽汰去事,依启。又启言:“台官之以言获罪,固非圣朝美事。日昨两司合辞之启,不过诸考官削职之后继发之论,而乃殿下既因其启,而罢大臣之官,又以措语之不称停,并罪多台,辞气过严,处分失中,请还收合启台官削职之命。”上曰:“举直措枉,孔圣所训,奚曰过中?勿烦。”又启言:“金圣铎之疏语极凶悖,而名为三司,从入县道,则为道臣者,虽不可退却,具状赍上之际,亦当附陈一语以俟处分,而循例上送,殊欠藩臣之体,请庆尚监司兪拓基罢职。”上曰:“京外设官,事体不同。今者所达,未知恰当。”不允。大提学李德寿事及捕校等事停启。盖德寿子妇于尚鲁为侄女,故停之云。

5月29日

○丙辰,以金尚重为校理,李鼎辅为副修撰,申宅夏为司谏,李重震为掌令,擢宋真明为判义禁。真明无他才能,而以寅明之从兄,宠遇过隆云。

○以张泰绍为禁军别将,鹏翼之子也。

5月30日

○丁巳,行昼夕讲。

○教曰:“其心无他,业已洞知。往者处分,不过事体,命官宋寅明叙用,其馀考官并给牒。”

○以许沃为司谏,宋征启为献纳,李德重为持平,宋寅明为判中枢府事。

六月

6月1日

○朔戊午,推鞫金圣铎。

○以洪启禧为持平,沈星镇为应教,吴遂采为副修撰,尹兴茂为执义,金有庆为同经筵,李益馝为全阳君,李喆辅为奏请书状官,李宗迪为检阅。

○上行常参于宣政殿。左议政金在鲁曰:“前后设鞫,岭人之放送者多。且玄逸之子收用,故岭人每有轻侮朝廷之心,严惩然后,可以畏惧而不陷于罪。”上曰:“板荡,诚臣固未易,而为逆亦岂恒有?变乱以后,互争忠逆,而牵制私意,防逆不严,故岭人亦希觊,渠辈之事,付之先天。卿等若自严防逆,则岭人亦当惩戢矣。”在鲁曰:“朝象不靖,虽曰逆非逆之纷纭,而玄逸、圣铎事自别矣。”上曰:“卿又为似逆非逆之论,而予则曰其中之逆,当谓之逆矣。”司谏许沃申前启,不允。

6月2日

○己未,上引见大臣禁堂,命安置金圣铎于绝岛。上谓诸臣曰:“圣铎既知黯、义征为逆,而至于明嫡庶之说,渠辈相讳不能知者,非异事矣。”左议政金在鲁曰:“甲戌处分不严,故驯至于此,后弊不可不念也。”判府事徐命均曰:“玄逸既不伏法,而加圣铎极典过矣。”上曰:“玄逸之死于牖下,实由宽大之盛德,名在岁抄,于渠幸矣。今圣铎凭借淸显之职,敢称生三事一之义,其疏足为断案,所供亦多周遮,其在树义理严防限之道,足以正法。且为岭人晓伦纲,亦不可已者,而察其为人,直是痴𫘤,不无参酌之道。特减其死,绝岛栫棘。”在鲁曰:“如是酌处,大拂物情,声罪既重,勘律太轻矣。”上曰:“罪当正法,而欲为宽恕,故终近苟且矣。圣铎因台启发,姑囚本府。”司谏许沃申前启,不允。又启请寝金圣铎岛棘,更加严鞫,不允。持平洪启禧申前启,不允。又启请寝金圣铎岛棘,快正邦刑,不允。请前后别荐圣铎、李㘽诸人削职,㘽,玄逸之子也。上以子与门徒有轻重,命荐㘽者削职,荐圣铎者罢职。又以不能执法,请禁府诸堂罢职,上只命重推。

○吏曹判书金东弼卒。上伤悼,褒其廉雅为国之诚,命内司给柩材。东弼性端良,对人有祥和之气,言议不喜矫激,朝廷许以吉士。然嘱托不能牢杜,第宅颇近侈华,人或以是短之。

6月3日

○庚申,谏院申前启,不允。

○持平洪启禧引避,略曰:“圣铎之罪,何等负犯,而狱官游辞仰对,显有容护之意。宋真明则曰:‘自上傅之生议,臣等不必力争。’李真淳则曰:‘参酌之道,惟在圣上。’李春跻、郑来周则生杀可否之间,无一别白之言,只曰:‘干犯至重,大臣以圣铎之有间玄逸。’为对,臣窃惜之。”答曰:“勿辞。”

○判府事徐命均因台启陈札,批曰:“执法之臣,不过事体,卿何过让?”

○行召对。

6月4日

○辛酉,江春道降霜。

○上试灸,药房入诊。副提调柳俨曰:“宋寅明、赵显命本非有圭角之人,而忽取李显弼之文,谓之误着则可也,疑之以故选,岂不冤乎?且十年际遇,自古为难。今以非罪未暴,本情诚可惜矣。”上曰:“予虽浅学,岂谓之故选其文,而不审则有之矣。”

○以赵尚䌹为吏曹判书,尹淳为刑曹判书,赵正万为判尹,郑亨复为文学,许繗为京畿水使。

6月5日

○壬戌,以尹惠教为礼曹判书,李秉常为大司宪,金取鲁为户曹判书,徐命珩为司谏,申𢢝为持平。

6月6日

○癸亥,宪府持平申𢢝。申前启,不允。前后荐主削职,禁堂罢职事停。

6月9日

○丙寅,雍正祔庙敕来。上幸慕华馆迎入,接见于仁政殿,设茶礼。闻家丁一人路得狂疾,遣医诊视,优赐药物,彼人感之。

○司谏徐命珩上疏,略曰:

圣铎以玄逸之卵育,欺世盗名,妄恃宠眷,投进凶疏。显弼廷对,数十条凶言悖说,无非不敬不道。臣谓圣铎亟正邦刑,显弼栫棘宜矣。

上以金圣铎事业谕,李显弼事已参量,并不许。

○正言洪昌汉疏请金圣铎正刑,赐例批。

○吏曹参判郑锡五上疏,略曰:

以李㘽荐举人削职之命,臣曹取考文书,则戊申四月有按抚使朴师洙之启,己酉二月有特进官赵显命之奏,四月有按核使吴光运之疏,闰七月有备局别荐,而台启以奉使岭外为辞,故只取两人现告矣。今闻,物议以为荐㘽为罪,则奉使与在京,不宜异同,咎臣之妄有分别。且闻臣之兄锡三,初荐于丁未冬间,朝家纵不以此追罪,臣于此益增伤痛,无以自解。目今荐圣铎人现告,尤不容再误。

批曰:“宪臣之请,既指奉使,卿兄已故,尤不可议。”

○京畿监司李宗城方迎敕,在道陈章,略曰:

臣锄治豪右,遭此叵测,私情隐痛,口不忍道,笔不忍书。

盖于道傍,有作偶人,书其父相臣名故也。批曰:“俄闻大臣所达,人心痛骇,其在严纪纲之道,决不许递。”仍命捕厅诇捕。

6月10日

○丁卯,上临南馆,接敕使。

○赦。

○以尹淳为判义禁。

6月11日

○戊辰,以金始炯为都承旨,海兴君橿为陈贺兼谢恩正使,金龙庆为副使,安相徽为书状官,宋真明为刑曹判书,尹惠教为弘文提学,徐命九为全光道观察使,赵尚命为副校理,宋秀衡为承旨。

○行召对。

6月12日

○己巳,鞫安世福。世福京居民也,乘醉与邻人斗,有向国不敬之说,左捕将朴纉新求对以奏,上询问诸臣。左议政金在鲁、玉堂赵明履等皆请设鞫。上曰:“显弼、圣铎事后,安得无此等变怪?”遂命设鞫以问。史臣曰:世福无识之醉汉也,设鞫国家之重事也。将臣之以此求对,已有愧于古人,而大臣儒臣昧于大体,皆请设鞫,堂堂王府之问,下及于迷蠢之醉汉,其为伤国体,而骇听闻,当如何哉?

○幼学李德臣等上疏,略曰:

夫圣铎之逞凶于今日,视玄逸所犯尤重;圣铎之逭诛于今日,视玄逸失刑尤大,请将贼臣圣铎夬正邦刑。“教曰:”金圣铎之妄论绝悖,即上下所共愤,何待诸儒疏陈?特命亲鞫,盖为严其事,而毕竟处分,实体昔年宽大之恩也。诸儒之就事以陈,其何不可,而噫世道日下,人心陷溺,显弼之后,已有倾轧搢绅之意。其于圣铎,关系至重,在上者亦岂护哉,而敢以容护等说,陈于今日,自不觉其无严。况时象申饬之时,敢称同志之士,欲萌乘机之心,且绍述之名,在于何时,而敢引于今日耶?“原疏还给,寻下教曰:”金圣铎之投进凶疏,论以王法,岂逭三尺?但其酌处之意,业已下教,而复思之,关系既重,决难以其人之痴𫘤,终拂执法之论。非我诛之,即三尺所诛也。已谕儒疏,其何相持?追从府院之启。“

○以徐命臣为修撰,申宅夏为司谏,李延德为持平,吴遂采为校理,朴弼干为掌令,李道谦为献纳,尹就咸为执义。

○复拜宋寅明为右议政。史臣曰:辅相国之股肱,民之具瞻也。有罪则虽不可贷,而其不可以微眚薄失,轻加黜陟也。宋寅明十载秉国,假名荡平,舞奸病国,以此为罪,彼固无一辞,而因一显弼事,乍罢旋复如微官庶僚,惜哉。

6月13日

○庚午,淸使还,上出饯于慕华馆。彼使以别赠有国禁,只留赠单,而不受其物,上颇虑其归泄。临发,彼使持纳于上前,盖欲明其与受也。时,通官辈私自求银于两西者,多至一万三千四百馀两。及敕行渡江,通官留银于义州,请待奏请使行,输送凤城。左议政金在鲁奏曰:“傧臣、道臣及湾尹不能力塞,宜并重推,译官亦令科治,银则从其愿付送。”上从之。

○以尹淳为刑曹判书,安相徽为司谏,金廷润为献纳。

6月14日

○辛未,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近来嫌路太广,李济远之修嫌于金始炯,极非矣。此岂济远之过?实其父縡之所教也。縡于戊申后,始作义理之说,故儒生辈效之,其流之弊,甚于猛兽矣。”承旨宋秀衡曰:“猛兽之教,不但于縡痛迫,大圣人辞令,不宜迫切。”左议政金在鲁曰:“济远可以观过知仁,而縡则学问淹博矣。”上曰:“金镇商语未尝及于时象,如縡者曾言义理不知为何事,故予亦信其不为党矣。戊申后,始知其为时象矣。位高者及以儒名者为时象,则其害尤大。昔以汉高为侮儒,若逢真儒,必下床辍洗矣。”在鲁曰:“故判书李廷济死后,其妻郑氏寝苫面壁,不近粒米,终遂同穴之愿,宜旌其闾。”上从之。在鲁又言:“豆满江外后春野,胡人五六百留住几一朔,设帐发喊,训戎、庆源至有登城瞭望之举,而北兵使宋征来只以私书,通于道臣,不即驰启,事极稽缓。然帅臣不宜数递,请重推。”上从之。执义尹就咸申前启,不允。至观厚严鞫得情,夬正王法事,上曰:“上款极涉阴惨,而不过借述,参酌有意,亦非相持者,依启。”献纳金廷润申前启,不允。至赵德邻栫棘事,上曰:“其时处分,不无所执,更观厥后,义理晦塞,人心陷溺,其在严惩之道,亦不可相持,依启。”又启:“异国之人,聚会近境,至于组练,北兵使宋征来驰启稽缓,宜罢职。”允之。史臣曰:李縡之中岁决退,林居读书,诚能过流俗一等。然縡亦今之人,顾安得独超党臼耶?圣上因其子之过嫌,而加其父以猛兽之目者,是岂不迁怒,以礼使之义乎?

6月15日

○壬申,左议政金在鲁上札以李观厚之更加讯鞫,终为太过,请加裁处。批曰:“善哉,卿之札也!辅相若此,庶辅不逮。”仍命依前酌处。史臣曰:观厚所坐,初以叱嗟二字,究其出处,固不免不道之科。然抉摘文句,鍜链其罪,是岂圣世事耶?鞫问台谏,况是罕闻,一已误矣,其可再乎?金在鲁之能效匡救,尽得其体,宜乎得善哉之褒也。 ○刑曹参判郑彦燮上疏言,李显弼考试时,取舍立落之间,多有争难云。赐例批。彦燮显有同事独免之迹,人莫不鄙之。

6月16日

○癸酉,安置赵德邻于济州。

○宪府执义尹就咸。申前启,又启请还收观厚依前酌处,严鞫得情,上不允。

○右议政宋寅明上疏,略曰:

若臣所被台言,则负国营私,恣意欺弄之斥,恃恩无惮,知而故选之说,直是凶狡,无所不为,极恶大罪。人臣遭此指目,扬扬趋列,抗颜于百僚之首,则狗彘必不食其馀矣。

上优批,慰勉之。

○掌令朴弼干上疏,略曰:

不夺农时,王政所先。湖南伯递代之期,将在夏秋之际,莅任未满旬月,迎送反贻民弊。虽坐谬举之罪,宜轸烦民之忧,请许仍任焉。且于李锡杓之特罢,窃为慨然。当其外补之时,殿下未尝不直其言,及夫积受反詈之后,一疏伸白,而殿下拈出句语,似有求罪之意,加膝坠渊,顿殊于前后。从今直士何所恃,而敢复批鳞耶?

批曰:“湖南伯事,亦有心量者,欲问辅相矣。李锡杓不过文胜浮薄之辈,何护之过耶?”

○行召对。

6月17日

○甲戌,鞫安世福。上以人命至重,不可以贱人而致使枉死。闻邻洞士人听其隔墙之声,送言窥捕云,如或误罹,是亦杀一不辜,特命审问更禀。

6月18日

○乙亥,引见鞫厅诸臣。上以金圣铎仍讯当否,询问诸臣,左议政金在鲁言:“名义所关,不可不严。”禁堂尹阳来以亲经己巳事,呜咽流涕,力请正法。上初颇有酌处之意,仍命依前讯问。在鲁曰:“伏见赦典,则尹得敬门黜,付签以下矣。当时得敬之启,臣则以为不必为之,然此非独得敬一人之见也。”上曰:“其时颁教,虽有张皇之意,而其中半则果是逆矣,割弃其半则于我何关,而犹有并为掩覆者。至于得敬,欲并去其科名,其半既是逆,则名以讨逆科,何不可之有?”在鲁曰:“因虎龙诬告而设科,科号则宜改矣。”上曰:“卿等误矣。虎龙虽是逆,其前已有为逆者奈何?近观《宋史》,高宗忘其父兄之仇,予不知其何心也。圣铎所坐,由于关系至重,必须严于得敬,然后可以服岭人之心,亦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不然,虽日杀圣铎,何益乎?”判义禁金取鲁曰:“李宗延门黜,有放释之命,而方此德邻论勘之时,停启台臣,臣不敢遽置放秩矣。”上曰:“德邻疏语,虽无状,既不以逆断之,则宗延之停,虽曰径先,胡大罪耶?”执义尹就咸申前启,不允。又启曰:“昨李观厚事,连启蒙允矣,因大臣札陈,还收成命,臣窃以为不可,请严鞫正法。”不允献纳金廷润申前启,不允。

6月19日

○丙子,行召对。

6月21日

○戊寅,引见轮对官。

6月22日

○己卯,上行昼讲。讲讫,检讨官李鼎辅曰:“《东贤奏议》曾已刊进,君德阙失、时政利害,多有可观,请朝夕省览焉。”上从之。

○行夕讲。

○以金应福、李日跻为承旨,李润身为司谏,金尚鲁、赵明履为校理,金光世为副校理,金尚重为修撰,赵尚䌹为判义禁,尹淳为右参赞,李德寿为同经筵,徐命彬为开城留守,鱼有琦为北兵使。

6月24日

○辛巳,执义尹就咸疏请观厚更加严鞫正法,不许。

○行召对。

6月25日

○壬午,以赵泰彦为执义,权贤为掌令,赵尚命为应教,赵正万为刑曹判书,吴瑗为吏曹参议。

○行召对。

6月26日

○癸未,行召对。

○右议政宋寅明上疏,略曰:

人言既贯一串,圣心不挠三至,虽以去就不同责臣,然胤命死囚之自服其诬,固所不论,而奎文之疏,何尝有畏权之说乎?屈指五六年间,不但人心世道之日益倾险,罔非臣眷顾恩私,推挤不去之罪,台言儒疏,才被圣旨之痛斥,而石压笋出之说,犹出于试席同事之人,寻文句之出处,想语意之脉络,使人不寒而栗矣。

上优批曰:“此心之坚,不在于卿之去位。处位而常恶卿者,拂郁乎处分,敢逞于辅臣,挟杂于他事,可胜痛哉。”

6月28日

○乙酉,是时,召对儒臣殆无虚日,或至夜分乃罢。药院诸臣以有妨节摄陈戒,上曰:“祁寒盛暑之废讲,尝以为不可,而且闻列朝有深冬开讲之规,此可见勤学之盛意。予欲仰体耳。”以日热,命释轻囚,以都政在近,命申饬禁旅久勤,先为收用。上曰:“曾于观武才时见之,不无可用者。我国之人,善衣善食者,谓皆可用,而外貌疲弊者,难望进用矣。以岭南人观之,前日高官大爵之裔,或以兼春秋入来,貌甚疲弊,此盖居养之致。东人风俗,本自如此故耳。”都承旨金始炯曰:“先正臣李滉、李珥荐拔柳成龙、李元翼,专在知而用之而已。”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丁亥,夜流星出毕星下,入巽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赤。

○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朝家之待岭人,不宜与他道异同,而若有区别,岂无形迹之异耶?”上曰:“卿言是矣。岂可以陕川之有希亮,尽弃陕川之人乎?今以一圣铎,尽冒岭人,则岂可乎?”兵曹判书闵应洙曰:“岭俗已变一层矣。古则皆南人,而今则其中或有岐异者,虽名为南人,而有立异于己巳者;虽素称名流,而有同参于戊申者。且或有同恶己巳之事,而不入于戊申之逆者。今不可以一圣铎,全非岭人矣。”在鲁曰:“自古岭南名人辈出,人材蔚兴,今则无闻矣。”上曰:“朝廷不知也。才不借于异代,今岂全无人耶?疏通沈滞之政,上下可相勉矣。”在鲁曰:“左道则先正臣李滉所居,故谨饬之风,至今存焉。右道则曺植所居,故尚气节之习,反为流弊矣。”上曰:“近来儒臣,每陈儒学之说,而予则每虑其末流之弊矣。曺植气节非不高矣,姿品非不美矣,而末弊尚如此,况今之儒学乎?”在鲁曰:“果有其弊,郑仁弘亦曺植之弟子也。”掌令权贤申前启,不允。又启:“近来官方猥杂,如尚衣佥正金世衍之狂谜,典设别提李衡秀之庸鄙,不可玷污仕路,请汰去。解由越等,即金石之典,蔚珍县令南胤宽朵颐本窠,密嘱图出,请拿问,户郞亦宜罢职。平海郡守朴键曾任营将,引亲年图递,及除本郡,其父在其兄𨱑三和任所,不啻千里,而厌然掩讳,请罢职。”并从之。

7月2日

○戊子,夜,流星出河鼓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六七尺许,色赤。

○以权爀为司谏,洪启裕、郑履俭为副修撰,金尚鲁为副校理,赵荣国为校理,吴彦胄为应教,李寿沆为都承旨,特授金始炯为判尹。

○行召对。

7月3日

○己丑,夜,流星出尾星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四五尺许,色赤。

○宪府申前启,不允。

7月4日

○庚寅,右议政宋寅明上疏言:

朝廷无和平之福,有溃裂之形。处鱼肉俎刀之间,任辛甘调剂之责,本无此理。

仍辞职,上命承旨敦谕。

○行召对。

7月6日

○壬辰,以旱甚,遣三品官,祈雨于木觅、三角山、汉江。

7月7日

○癸巳,上以祈雨,命停鞫坐。

○行召对。

7月8日

○甲午,行召对。

7月9日

○乙未,遣官祈雨龙山江、楮子岛。

○校理赵明履疏,略曰:

《易经》之学,必先启蒙。近値盛炎,久停法讲,请于此际,时览此书。

上优答之。

○行召对。

7月10日

○丙申,咸镜道有虫灾。

7月11日

○丁酉,宪府申前启,不允。

7月12日

○戊戌,上引见大臣备堂。以久旱,命明日亲祷社稷。左议政金在鲁等与药院诸臣,请遣大臣摄行。上曰:“非谓予躬祷而必雨,大臣替行而不雨也,惟欲尽在我之道而已。”终不许。

○以朴弼周为执义,沈星镇为司谏,郑熙普为献纳,元景夏为正言,李昌谊为说书,李鼎辅为副校理,权莹为副修撰,宋真明为刑曹判书,李宗城为艺文提学,兪健基为承旨,兪最基为修撰,李宗城为兵曹参判,林象元为待教,李济远为检阅。

7月13日

○己亥,上诣社坛,入斋室。

7月14日

○庚子,上诣坛行祭,命承旨释刑曹轻囚,召判金吾,区别狱囚以奏。

7月15日

○辛丑,关西冰雹交下,扑死人物。

○丰原君赵显命上疏,略曰:

始李显弼之文出,其言固多诬讦,或疑其狂妄不爱死者,今若取之,而圣上谈笑处之,则彼则归妄人,而圣德为光大矣。臣尝愿殿下,一日为涓金买骨之举,以来千里之足,故此心耿耿,随事触发,以至选取格外之文,原其本意,岂有他哉?且臣以荐进岭人被谴,而事有关于国家刑政,不以微嫌为拘,而一陈焉。金圣铎之以妄言,将抵于死,固不足惜。然其实则玄逸根本也,圣铎枝叶也。根本之玄逸死于牖下,枝叶之圣铎毙于桁杨,本末轻重,果何如耶?况朝廷初不以逆律勘玄逸,而以护逆责圣铎,不几近于罔民乎?金石之典,自有次第,护逆之律,不可轻施于圣铎矣。至于先天之说,岂有别般隐情,可以限死鞫问者,而朝廷之名论太胜,王狱之议谳失平,惜乎!殿下之庭,曾无一个张释之者耶?国有事则可否相济,自三代已然。今则一夫倡之,万人同声,在外则或忧其过中,入对则皆言其可杀,心口异行,忍能面谩。一圣铎之生死,固不足言,今日士大夫规模气像,不胜寒心。臣非不知一言出口,必有以得罪名义驱臣者,而臣若不言,是负殿下也,负臣心也。

疏入,下教曰:“关系重处,宜乎审愼。上款所陈,既涉寒心。至于圣铎,关系如何,而终置杖毙,心若谓过,雍容以陈,犹或可也,其所下语,极涉谬矣。若以玄逸不尽其法,曰非护逆,则于麟经衮钺何?”仍给其疏,削其职。史臣曰:是时,圣铎傅生之议,无敢发诸口,独赵显命慷慨陈章,人以为难。 ○上以躬祷未得雨,命以明日复祈太庙。左议政金在鲁与药院请对言:“上有眩气及臂部之候,不宜连日劳动,请摄行。”上曰:“祷社而未得雨,则何不更祷于庙乎?况躬于社而摄于庙,在礼不可终不许。”在鲁曰:“赵显命疏论金圣铎事,既曰议谳失平,且斥前后执法之论,其言诚谬戾矣。人见不同,若只曰圣铎比玄逸有间云则犹或可也,今乃并玄逸而无愤嫉之意,事关名义,岂可如是?似当严加责罚矣。”上曰:“丰原病在过激,今用笔太过矣。”在鲁曰:“此人素有痴病,以其名论地望,倡为此论,实世道之深忧矣。至于李显弼谓之狂妄不畏死,有若奖诩者然,其弊恐无穷矣。”上曰:“才以岭人事被罪,今又为此疏者,其心则可观也。”

7月16日

○壬寅,上方诣太庙,天乃雨,御袍尽湿,而犹不许张伞。既入太庙,大雨霈然,命提学改撰祭文,添入报谢之句。

7月17日

○癸卯,亲享礼毕,还宫。下得雨志喜诗一绝,命诸臣赓进。

7月18日

○甲辰,左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臣于赵显命之疏,虽承勿引嫌之教,而终有不敢晏然。今若以玄逸为非逆则无可更言,苟知其逆则何可以当初失刑之故,并谓救之者非逆乎?窃观重臣语意,并与玄逸而似若少深愤痛绝之意。设令希载径死于辛巳之前,则亦将断以非逆,而虽有伸救者,不可谓护逆耶?“

批曰:”业已下教,卿何撕捱?“判义禁赵尚䌹等亦陈疏,辨议狱失平之语,下例批。

7月20日

○丙午,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赵显命长处与病处相半,如欲玉成之,严其罚而复用,何害耶?”上曰:“日前处分,极稳藉矣。朴师洙诸人,既以荐李㘽削职,救圣铎者,岂减于此耶?”

○礼曹参议申晩论赵显命疏曰:“人心虽曰陷溺,显讼之章,复出于伸救德邻之手,其为圣铎地厚矣,独不顾名义之至大乎?”下例批。右副承旨李重庚、同副承旨兪健基救赵显命疏曰:

显命感激不世之知遇,深耻媕婀之俗习,苟有所怀,尽言不讳,不肯左右计量。今者疏论圣铎之意,只望圣上于刑杀之际,审愼较量于锱铢之间而已。

命还给。

○以朴师正为吏曹参议,赵锡命为京畿观察使,尹惠教为左参赞,郑履俭为校理,徐命臣为副校理,洪昌汉为副修撰,韩翼谟为修撰,李喆辅为书状官,吴瑗为承文院副提调。

7月21日

○丁未,都承旨李寿沆等上疏言赵显命削职之过,上以业已下教赐批。

7月22日

○戊申,以尹淳为礼曹判书,徐命珩为司谏,李命坤为正言,尹得征为掌令,赵荣国为副校理,兪最基为修撰,李成中为兼说书,李硕臣为文学,郑彦燮为都承旨,南泰温、赵明谦为承旨。

7月23日

○己酉,修撰韩翼谟上疏言:

人心陷溺,如赵显命者,亦不难营护圣铎,致圣铎此日跳踉者,显命辈有以成之。臣谓削职之罚,失之太宽,二三承宣,传袭其言,汲汲投疏,请加谴罢。

上答以:“重臣不为称量,业已处分,而今此斥以护逆,意亦挟杂,承宣递其职。”

7月24日

○庚戌,正言李命坤上疏论赵显命,请屏遐裔,请诸承宣谴黜。校理赵明履、修撰洪昌汉亦上疏论之,又请亟命开鞫,并命还给,政院启请还入,赐批从之。

7月25日

○辛亥,引见奏请使徐命均等,勉谕送之。

○校理郑履俭上疏,救赵显命,略曰:

圣铎之显讼玄逸,诚极痛骇,而毕竟勘断,反有加于玄逸,则此赵显命所以有本根枝叶之说也。其意曷尝曰,玄逸初无罪,如今日时议之所抑勒耶?虽然,天下之恶一也,天下之护逆一也。今日廷臣之治乱逆,重名义者,何其乖戾不相类也?噫!十九星日之教,可以树万世君臣之纲,诛讨征夏之典,可以惩百代乱逆之心,则今日北面于殿下,沐浴于先朝者,其割断痛恶之严,亦必如今日之处圣铎,而名在丹书之籍者,敢称大臣而力请伸雪,身救逆臣之类,则连拟淸涂,公肆崇用。然则今日护逆之律,亦有轻重低昻而然耶?虽以鞫囚言之,观厚之二字凶言,何等不道,而台启蒙允之后,汲汲请寝,中外疑惑,久而未已。同一鞫囚而一严一弛,抑何故也?

命还给。

7月26日

○壬子,赵德邻到康津县死。

○副校理徐命臣上疏言:

玄逸己巳凶疏之外,甲戌鞫狱之招,姓名狼藉,凶言罔测。及其撰故判书郑经世碑文,续录子孙也,不载仁显圣母于其中,而本家尚今埋置,以此言之,非逆而何?今显命以两事被勘,而于显弼则有扬诩之意,于圣铎则为护逆之论,少无摧谢愧服之言,显有凌高自多之色。显命之赤帜一竖,而左袒者过半,为世道害,非他人比。宜从谏臣、儒臣之疏,严赐处分。郑履俭疏讼显命,而拖引不相干之事,以为胁持言者之计,不可不严施罪罚也。

上命还给。校理赵明履亦疏请重勘赵显命,还给之。

7月27日

○癸丑,夜,流星出室星下,入巽方,状如钵,尾长四五尺许,色赤,光照地,有声。后大臣奏曰:“流星大如碗,而小星六七从之而陨,初如七八丈木,终如广布盘屈之状,久而不灭,靑台所报,极为踈虞。”因陈遇灾警动之戒。

○谏院司谏徐命珩。申前启,又启言:“玄逸之逆,圣铎直之,圣铎之凶,显命救之,讼玄逸者鞫之,护圣铎者削之,宁有是理?请赵显命远窜。李显弼科制出后,皆曰无状,而持平李延德在鄕陈疏,伸救显弼,有若贤良直士,以言获罪者然。如此之疏,宜即上达,而或呈本道,或替家僮,终至中间消融,请道臣重推,李延德疏亟命取览,即为勘处。”上并不允。

○宪府掌令尹得征。申前启,又启言:“郑履俭职在经幄,敢陈营护赵显命之言,凭借十九日下教,以为荧惑宸聪,网打善类之计,请郑履俭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不允。命入李延德疏。

○右副承旨尹汲上疏,略曰:

郑履俭之疏,右袒得罪名义之人,语意纵恣,而其中名在丹书,力请伸雪等语,忽地搀入,以为疑乱天听,网打善类之计,其亦巧且惨矣。夫两臣伸雪之论,亶出于明大义正国是之意,则顾何关于今日惩讨之论,而乃敢拖引为说,一以为曲解护逆之疏,一以为广陷在廷之臣,而殊不知罪两臣者,适足为仇代理之归。此等无严绝悖之状,想莫逃于渊鉴矣。臣于年前随参搢疏之末,略陈伸枉之请,何可以其言之不足辨,而有所自恕乎?

吏曹判书赵尚䌹、参议朴师正、承旨金应福以曾参搢疏,陈疏引嫌,上教以:“昨不批答,若不登闻,其何以此过为撕捱?其所对举,或不称停本事不答,况可撕捱?”并命还给。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以郑履俭疏引嫌,以复何介滞为批。

○教曰:“义理虽晦,人心虽溺,其大关系处,为今人臣者,岂敢作为机括,互相倾轧乎?圣铎虽无伦,敢护于玄逸,此则国有其法,自宜处分。赵显命以名义过中之人,自犯悖慢名义之归,此所以严其处分,玉成其人。韩翼谟只斥显命,有何不可,而拖引昔年,敢作无限意思。郑履俭关系重处,言语不择,故或以批饬,或不赐答,意俱有在,则务胜为事,此何分义?噫!予虽不肖,慕先之心,岂待勉陈,而若此之际,自归不孝,四十年前处分光明之事,复提今日,作时象之波浪,予将何面归拜他日乎?思之至此,痛亘于心。吁嗟!诸臣不戚戚于此教,犹汨汨于务胜,无君之臣,自有典宪。”

7月28日

○甲寅,兵曹判书闵应洙上疏,略曰:

郑履俭之疏,急于救护私党,拖引万万不相衬之事,至曰名在丹书,力请伸雪。乃以为国殉身之诸臣,较拟于诬辱圣母之凶贼,闪弄阖辟,以为荧惑圣聪,网打善类之地,何其无严无伦之至此耶?噫!彼犯分悖义之徒,虽或仇视名义,而四五十年来犹不敢露出手脚,公言显讼者,畏国法也。今履俭乃敢挺身投疏,甘心于营护逸、铎,而惟恐其论之不售,横搀题外之事,参互对举,把作胁持之资,其造意设计,诚极巧憯。此盖一种党人,凡系名义,每常背驰其渊源所自,声气相感,自相流染于己巳馀论,则其仇嫉建储之臣,掇拾载厚之论,固其然也。臣亦同参搢疏中一人,尤何独晏然乎?

命还给。

7月29日

○乙卯,司谏徐命珩疏请还收下教中不孝、归拜他日等句语,又命给之。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辞职,仍言崇宰、三司疏之无批还下,固是无前之过举。至于贬屈威尊,辄下不敢闻之教,有损王言之体,陈戒,赐批不纳。

7月30日

○丙辰,副校理赵荣国上疏,略曰:

赵显命窜配之请、郑履俭削黜之启,其用意构陷之状,非不俯烛,而犹不能痛加裁抑。尹汲悖疏中,仇代理三字,此何言也?今日殿下所以严诛群下,所以致讨者,元不干于代理一事,则渠何敢以此个话头,欲售嫁祸一世之计哉?其在明伦义,严堤防之道,不可不严加谴勘也。

上又命还给。

○文学李硕臣疏,略曰:

臣与柳俨,本无纤芥嫌怨,而于戊申五月,久留湖中,闻知俨逃城时事甚详。盖俨之在洪州也,忽因虚警,单身跳出,不遑将母,赖有数三官属,各自扶护于中夜仓卒之际,或投宿于山寺,或借食于村舍,其举措之躁妄、景状之骇悖,即万目所睹。况其事定之后,乃分赏于效劳诸人,未免轻重倒置、多寡悬异,致令渠辈争功相斗于官门、虚市之间,其说尤为可骇。台启一发,旋遭阴中,俨之骞腾,比前有倍。及按湖臬,愈肆贪暴,湖西之人尚皆舌诛手指,耻作官长,故臣所论罪实情,如斯而已。只缘俨之姻娅贵盛,昵狎布满,臣启一发,机阱四布,僚台之初不立异者,反斥臣于再疏之后。纳言之约为婚姻者,遽停方生之论,亚铨之身为姻叔者,募得效力之人,白地构臣,以为理俨之计,上欺天听,下庇私党,推臣于陷井之中,则惜乎白首儒臣,何不自爱,卖友赌荣,逐势呈媚,陈奏之际,论臣以无识绝悖,奖俨以收心饬己,以幸其越占天郞,从他笑骂,其亦劳矣。虽以道臣之贬目观之,有曰失措贻笑,分粜不均。夫所谓失措不均,盖指俨逃城、赏功等事,而即一公案也。噫!当时之抱头鼠窜,寄托山僧者谁也?丐衣借冠,乞怜仓监者谁也?僧监不死,洪阳在彼,虽欲自掩,何可诬也?且臣于伊时,并发明彦之启,此实出深远之虑。夫黄贼为明彦外族,人皆知之,黄贼入彼中之说,至登状闻,明彦之久在西边,人莫不忧之。臣所谓不可置明彦于鸭江一带之地,实以此也。

上例批。

○药房都提调金兴庆等入侍。兴庆以郑履俭、赵荣国引嫌,仍陈宰臣、三司疏无批之不可,上曰:“先朝光伦二字,有如日月之明,今何可更提其时事乎?辛丑后调剂之意,既不能成,又以昔年事至此,痛伤何言?景庙之心,亦必如予矣。诸臣之疏,非不欲赐批,酬应不已,则风浪将无止泊,故既书还止者多矣。尹汲疏中代理二字,岂是今日之可言者乎?”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四

八月

8月1日

○朔丁巳,以李春跻为都承旨,洪重畴为右尹,李宗城为同义禁,金光世为副校理,金汉喆为副修撰,金相奭为校理,赵明履为副修撰,金尚鲁为吏曹佐郞,李成中为奉教。

8月2日

○戊午,司谏徐命珩以疏不赐批引避,又言:“赵荣国之疏,盛怒于赵显命薄窜之请,至谓之用意构陷,急于营护私党,诋斥言者,不遗馀力,臣未知构陷者何事。”批以勿辞,仍退待。

8月3日

○己未,因台请,命入李延德疏,其略曰:

李显弼庭对之文,题外张皇,专攻上躬,外假敢言之名,内济决科之计。既已赐第,则薄其为人,终身废弃可也。毕竟夺其科而投之裔,并与掌试之臣而罪之,处分过中,听闻俱惑。洪圣济等诸人之疏,有不足言,逊志之论,继发于台阁,惟以斥逐大臣为得计,此皆殿下未安之教,有以发其机耳。唯愿深轸悔悟,克祛偏系之念。

上曰:“今者所陈,若斥显弼,意实阴护,极为无严。还其疏削其职,以砺末俗。”

8月4日

○庚申,以赵尚命为副应教,郑亨复为校理,金相奭为持平,闵宅洙为正言,李宗城为兵曹参判,申晩为承旨。

○右议政宋寅明上疏,辨李硕臣之疏,仍曰:

臣自屏废以来,虽一切缄口,而至于国家刑政之大者,不能无私,自商量妄谓法当其罪,方为重名义之道,亦不料末梢纷纭之至此。区区之见,既不外于今之所谓得罪名义之论,而见方惠文之章,交发峻攻,顾臣意见谬妄,无以自赎。

批曰:“赵显命有怀无隐,而因其下语不择,以此闹端,互相扶抑,极涉骇矣。卿虽处鄕,宜闷时象,须体君臣之大义,顾今日之国事。安心勿辞。”

8月5日

○辛酉,岭南海水赤浊,鱼蛤烂死。

○上引见大臣备堂。左议政金在鲁曰:“十九下教,半夜洞谕,传说未莹,今于郑履俭疏后,不可不仰请明教。夫两臣之丁未追夺,专以联札代理,而其后上教谓不可复以此事为罪,既复两臣官,而其馀两臣,则十九下教后,始知圣意别有所为其罪者,宜令一世,明知其罪名矣。”上曰:“予于辛壬间,为其卖弄其人,有凭借纷闹之事,而予以不亲见闻之故,不欲断言其心肠。曾以臣择君三字,下教于赵、洪两相,许多事件,包在其中矣。噫!予雁行虽盛如我朝中叶,此三字,犹不可为,况辛丑后,三宗血脉,更有谁也,而有欲择之心乎?凡今臣子闻三字,皆当心栗矣。十九洞谕,详在史册,而或有谓此事,出于为予,则逮予子孙之世,事既远而言易入矣,君臣大防,岂不因此而坏乎?所谓靑天白日之说,至发于鞫招,而予既洞谕,人皆可知,夫何愧乎?半夜之教,直以无臣节为教者,即指金昌集也。李頣命则其子器之入其中,固可疑,然不必因其子,而断其父为逆也。但其人见嫉于人,独对后欲除李頣命者,即昌集也。昌集本以中无所主之人,性且慌扰,又有盛节省行辈,则岂有不动之理乎?頣命是多能者,予安能无疑?然其时事,予有耳闻,故不无分而二之之意。若将复官,则李宜显厌听下教,仍作怪举矣。今者郑履俭之疏,盖缘痛心于辛壬事,而尹汲疏仇代理三字,今日为我臣子者,岂欲闻此言乎?”在鲁曰:“三宗血脉,惟殿下耳。当日臣子决无异议,况建策之大臣乎云云之说,未知从何流入,而无乃德修妖邪,敢生日后之虑,藉重造言,欲试殿下而然欤?”上曰:“非但德修,或者年少怪鬼之辈,缔结杂类,有如此事矣。且其一段可疑者,此非渠辈所容易办得者也。得字之意,卿岂不揣知乎?”兵曹判书闵应洙曰:“四大臣之当时被罪,乃建储代理事也,而一伸一不伸,宁宜异同?三字之教,臣终未晓矣。”上曰:半夜洞谕已言之,其人独入都录,岂不可疑乎?“在鲁曰:”此终常理之外矣。“上曰:当时慈教中若曰:‘三宗血脉,只有主上及延礽。’当此之时,予若不膺命,则奈宗国何?此乃慈圣曁景庙所俯悉者,而君臣大防,日益低下,岂可不扶植之乎?联札事,虽已晣矣,联札后又复求对,入对后,更仆仆称罪者何也?”在鲁曰:“当时诸议,或以为入对后,直当复申札意云者,亦有之矣。”上曰:“从前卿等惟事掩护,今日始闻公言矣。”时,李广道除锺城,病递,以未满十朔,例收资级,而广道死。在鲁曰:“不可收资于已死之人,请仍授。”从之。

8月6日

○壬戌,夜,月犯氐星。

○以徐命臣为校理,宋征启为副校理。

○谏院正言闵宅洙。申前启,不允。又启略曰:“玄逸己巳之疏,罪在恶逆,圣铎敢陈申讼之章,一则诬辱圣母,一则谩诬殿下也。举国臣民孰不欲食肉寝皮,而赵显命独何心肠,弁髦伦常,曲护凶孽乎?不可削职而止,请远窜。台阁言事之疏,事体自别,或呈喉院,或入县道之后,固不敢变改字句。李延德追上之疏,与初本面目判异,其语涉上躬,则逐句点化,故为委曲之态;扶护显弼,则全行删改,阳示排斥之色,情状巧恶,实是台阁大羞耻。请削夺官职,门外黜送。圣铎之罪,覆载难容,而以其狞顽,抵赖不服。今有待下教举行之命,使之假息,舆情益激,请亟命鞫厅,夬正王法。”仍请毁撤玄逸书院在宁海者,创建时地方官罢职。赵荣国掇拾郑履俭馀论,生出别语,益肆跳踉,请削夺官爵。并不允,玄逸书院及地方官事,依施。

8月7日

○癸亥,右参赞尹惠教、刑曹判书宋真明、判尹金始、炯、司直李寿沆、吏曹参判郑锡五、兵曹参判李宗城、司直李真淳等因尹汲疏,相率陈疏,略曰:

臣等自闻尹汲叵测之言,惊痛悲愤,宁欲无生。呜呼!臣等之罪两人者,只在于前后三变,无复臣节。初何尝一毫干涉于不敢言之地,而彼乃敢以绝悖罔极之说,加之于人,噫嘻痛哉!且闻,登筵诸臣又敢以两人伸雪陈达,至有混称官衔者。前后圣教,昭如日月,而视若弁髦,质言不已,自今以后,君纲颓矣、臣分蔑矣。请正尹汲乐祸无厌之罪,以幸世道。

副校理金光世上疏言:

昌集罪状三字案,足以断之,不但为殿下之罪人,乃三宗之罪人。今者显讼之言,忽发于具瞻之地,明明日星之教,视若弁髦,则无怪乎尹汲、闵应洙疏中绝悖之说,相继而迭发也。此等大关系至无严者,殿下犹不裁正,任其所为如是,可谓痛哭之不足也。

并还给。

○奉朝贺李光佐上疏,略曰:

伏闻,朝臣交章相攻,其言忽地搀及,至有仇代理三字云,臣惊心痛骨,殆不自定。臣之自前论断者,专在于既庭请,而复陈札而复请还收,俄顷之内,三次反复,若出三人所为。此何等至重大事,为人臣子,何敢若是?此而不行大惩励,将无以为万世立民极。臣之此心,可质彼苍,论其反复之罪,毫分岂涉本事,而及被把捉空虚,至谓不忍之说,专欲间构君臣之际,噫嘻痛矣。臣见此罔极之言,不忍迟佪,舁就鄕路,乞勘臣罪焉。

批曰:顷札批旨,俟卿入侍,时象生浪,闻卿寻鄕,觖然何喩?已谕右相之批,何足介意?安心将摄焉。“

○兵曹参议柳万重、户曹参议赵翼命、刑曹参议柳绥、行副司果李济、副司果金始㷜、李玄辅、黄晸、兪健基、金尚星、李宗白、林光弼、柳𬘩、赵迪命、柳时模、吴彦胄、李大源、金尚重、李宇夏、朴师昌、权𦈜、文学宋昌明、奉教李成中、待教林象元、注书金始炜等联名上疏,略曰:

臣等自见尹汲凶疏,心痛骨颤,直欲飮泣请讨,以明君臣之义。不然,宁同日灭死,不欲立于天地之间。汲亦先朝与殿下之臣子耳,十九星日之教,昭垂万世,已作金石之案。天日昭森,鬼神傍布,渠何敢以伸救之说,奖之以明大义,亦何敢以惩讨之论,诬之以仇代理乎?今日廷臣之罪,两人盖为其三变,何尝一毫干涉于不敢言之地,而渠欲陷人罔测,自不觉其自陷于悖乱之诛,吁亦痛矣。筵席章奏之间,仇嫉建储之臣等语,又何悖甚,而末又直举官衔,显欲伸理,国纪君纲,将至于坏堕无馀矣。乞赐处分,以砺臣节。

上以已谕于重臣之批,还给。

8月8日

○甲子,岭南海水赤浊,鱼蛤烂死。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校理金光世以臣循例引嫌之札,声罪狼藉,一两日来,交章公车者,并提臣向日筵奏,直驱于蔑分悖义,是何言也?噫!一边人之戕杀四臣,专以联札代理为案,及知其大有挨逼,稍变为三变之说者,已极苟简,而其所罪两臣者,或归重于十九下教,或句断以三变之说,何其言之不一也?首尾横决,还可哂也。

批曰:“此等之时,此等之臣,为君难矣。今方自勉,何暇敦勉?卿等少谅国事焉。”

○教曰:君臣分义,无所逃于宇宙之间。噫!三字之教,非特树后世之名分,为今臣子者,其当悚然。己酉闭阁之后,何敢以往者代理之事,挂诸颊舌之间?予虽凉学,经历险艰,曾已多矣。受弄时象,业已久矣,见之熟矣,谅之深矣。噫!幺麿圣铎,恃其隆眷,敢称为师,自犯无伦。王章伸宿,自有南面;法之争否,其在耳目。帐殿亲问之时,诸臣所达,隐有弦韦,机已可知,而前席酌处之际,各陈所见,其何不可,而宪臣之一启,混驳诸臣?其后赵显命之陈章,不顾本事之重,抑扬说道,自不觉其贻弊名义之归,可不惜哉?韩翼谟之非斥赵显命,拖引甲戌,别生葛藤,由此而酿成。郑履俭其所陈列,夫谁曰不可,而互对辛丑事,必欲快意务胜。郑履俭之后,又酿成尹汲快意三字,诬陷半世,此何心肠?己所不欲,不施于人,其闻此者,孰不痛心,而非履俭则虽百尹汲,何敢形诸章奏?尹汲之疏,虽曰无谓,非关恶逆,则搢绅交章,亦何意哉?今日搢绅,明日章甫,彼曰赵显命,此曰尹汲,葛藤层生,止泊无期,孑然在上,坐观河决。顷者特谕,自归弁髦,此等臣僚,将焉任哉?呜呼!甲戌辛丑互对,今日戚我方寸,犯我勉饬,君臣分义,扫地无馀。今日臣子,若以事父兄之心事其君,则决不若此。呜呼!诸臣其各任意。先谕大义,亦有所执,将此下教,付诸史官。“又教曰:”初则以李显弼事,继又以金圣铎事,末至于交章相哄,致此纷闹,予方在万顷波浪矣。“又教曰:”惟此时象之不调,实由寡躬之否德。先自寡躬,以励坠纲,令厨院减膳。“

○命承旨入侍,金应福、申晩袖进下教,力请收还,上曰:“今者下教,实非调剂之意,将使八方,知今日无君矣。建储代理事,甲辰以前,犹可言也,今日则人臣分义,不当如此,而予则谓其时随来赵泰耇,仆仆称谢,为异常矣。今者大诰后,搢疏诸臣,宜即走伏金吾,泥首俟命,而尚今晏然可乎?太阿犹在手,予亦能诛之,偏党之以笔锋困人,甚于兵戈矣。无赵显命,则谁复为耳目,非金圣铎,有何更讯之端耶?顷于帐殿已见扶抑之渐矣。金若鲁顷奏,若杀圣铎,可以了当,极无状矣。何可劝人主以杀戮乎?人君手滑则难矣。”应福力请收还,上曰:“君则一也,而臣则三分,将各事何君耶?古只有西南之党,今则老少之不足,又有淸浊缓峻之别,又至于牵率岭人,以为党矣。”晩等又力请收还,上曰:“养子无状,父之过也;使臣无状,君之过也。受制于强臣,以致减膳,后世必讥予之懦弱,而亦可见予自反之苦心,比之在强臣之掌握,徒受其磨砻差胜矣。”晩等固请不已,几至夜分,上特递两承旨,以南所卫将尹侃为假承旨。应福、晩退出,以姜一圭、李益炡代之。

○兵曹判书闵应洙陈疏,以曾参搢绅疏为嫌,又命还给。

8月9日

○乙丑,药房启请入诊,不许;诸承旨请对,不许。命民事外,大小公事并留院。仍命闭建阳门。吏曹判书赵尚䌹等请对,上不许曰:“往牒所无之举,今几度矣?己酉闭阁,诸臣若此;十九下教,诸臣若此;半夜洞谕,诸臣若此,见欺于臣者三,见侮于臣者三。噫!予于强党,受弄深矣。虽欲对臣,自觉赧然。臣虽颜厚,何敢对君?良可笑也。”

○左议政金在鲁以上责躬减膳,待命金吾,命勿待命。在鲁率卿宰诸臣请对,上曰:“时象互争之时,朝臣多矣,君父若此之时,如是太少耶?”不许。

○奉朝贺李光佐自果川,右议政宋寅明自高阳入来,待命金吾,命勿待命。

○药房又请入诊,答曰:“噫!几番欺我,几番困我,几番弄我?药何为也,脉何为也?勿入诊,亦勿问安。诸臣欲见予,则待陵幸时可也。”

○宾厅启请还收减膳,上曰:“已谕药院,更何他谕。”

○教曰:“今日廷臣,可胜诛哉?君父下教,视若楚越,背君党私,甘心为之,所争义理,酿成乱逆,岂不痛心?己酉下教,视若寻常,十九下教,佯若不闻。半夜洞谕,邈若途听,此无君之渐也。位在崇品,谋便去国,或恋私党,不肯事君,或窥小衅,惹扰倾轧。大则固党,小则解体,朝逐大臣,暮逐重臣,几番过举,调剂为事?臣非木石,岂不感动,而若是慢侮,此何臣节?自今居便殿,身自痛饬,政院知悉。”

○上曰:“闻诸臣胥命,尹汲、韩翼谟独不胥命云,渠自以为是而然耶?极放恣矣。”

○奉朝贺李台佐上札,请还收减膳之命,仍讼教子不谨之罪,批曰:“吁嗟!耆旧廷臣,俱若卿心,岂至于此?虽然,犹慨卿不能饬子,今者所执,非比己酉矣。”翌日台佐又札请进膳,言甚勤恳,批曰:“噫!群下甘心,必欲亡国,难副耆旧之忠恳矣。”

8月10日

○丙寅,命拿鞫尹汲、韩翼谟判府事金兴庆、左议政金左鲁、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请还收亲鞫之命,不报。大臣以下诣阁外请对,上曰:“欲救尹汲等而来耶,欲见予而来耶?欲救尹汲则不当见予,欲见予则有帐殿矣。”兴庆等以承严教,待命敦化门外。上曰:“此时胥命,不欲观亲鞫尹汲耶?勿待命。”

○教曰:“阙中甚扰乱,兵判以禁卫大将入直,敢有扰乱者,直付军门枭示。又如前则大将当用军法矣。”

○待罪臣李光佐上疏,略曰:

伏闻,圣上不御膳已多日,玉体之损伤,当如何?为臣子固万死有馀罪,而殿下自轻至此,将奈宗庙、太母何哉?昔万石君对案不食,不过家人事,而亦不过少顷不食,以警其心而已。堂堂万乘之主,普天含生,无非教化所被、刑法所行,其有不率教者,王法存焉。安有因臣子无状,乃为此千古所无之过举哉?乞降复膳之命,以幸宗社万民。

批曰:“今者此举,所执在焉,决难回也。”

○上御进善门亲鞫,窜尹汲、韩翼谟于海南县栫棘。左议政金在鲁等入侍,上顾兴庆等厉声曰:“卿等颜厚矣。今日乃能见予乎?”皆曰:“臣等无状,致君父此举,更复何达?”上曰:“诸臣困我,将至饿死。今之诸臣,逆贼乎,忠臣乎?”辞气转激。在鲁等泣曰:“此实臣等之罪,而殿下何为此举措也?”上曰:“卿等何为泣耶?若以党习最甚者一二人头来献,予气可少定矣。满廷之臣,皆是背君务党之辈,尽斩之,然后可无此习矣。君父将独自治国乎?”寅明曰:“快许复膳,则诸臣虽尽戮,无所恨矣。”上泣下澘然曰:“予之此举,是往牒所无,予岂不知?实无临军民,拜先王之颜矣。”鱼有龟曰:“宋君奴诟大臣,而朱子慨然。今日之举,岂所望于殿下哉?三司诸臣又相继迭陈,上合眼拱默,久无所发落。寅明曰:”悠悠万事,莫急于复膳,何不快允群情乎?“上曰:”君父却食之时,尹汲辈晏然不动,予欲见其蒙头而来。非特以仇代理三字也,借手裵胤命之观厚,犹为亲问,况视君父楚越之辈乎?“命拿入兵曹判书闵应洙,问阙中喧哗何不禁耶?应洙俯伏请罪。上曰:”此异干犯军律,况是大司马重任,特罢其职。“命以金圣应代之,以具圣任代圣应为训将,以鱼有龟代圣任为御将。在鲁奏:”圣任之骤擢,乖用人之道。“上曰:”武夫必不染于偏论,如欲为国,用人何论骤陞乎?“奉朝贺李光佐疏适至,上曰:”如李奉朝贺,一种憎嫉之徒去其姓而呼之,或只呼以光字。若渠同党则虽是逆贼,称姓名,岂非无状乎?观厚所谓豪奴悍仆云者,无足怪矣。“召问事郞,命以朝者下教发问目,问尹汲、韩翼谟。在鲁、寅明等以设鞫之万万过中,力陈不已。上曰:”今日何如是爱护耶?“汲、翼谟俱以身病适重,未及待命纳供,上曰:”汝辈为偏论之时,气甚踊跃,今日殿庭,一何低弱,而只称病耶?尹汲则所犯非止一二,仇代理三字,亦极无识,而韩翼谟之疏,排布极密,必有指嗾者矣。“教曰:”噫嘻痛矣。渠起风浪,君父减膳,而佯若不知,恬然卧家,呜呼!秉彝扫尽。此辈论以汉法,弃市何惜?又况甘心务党,坏乱朝廷,其在严惩之道,当为鞫问勘处,而今日所问,在于不胥命。其虽参酌,岂可轻勘?罪人尹汲、韩翼谟栫棘海南,即日押送。“教曰:汝辈虽极无状,姑使戴头而往矣。”

○削赵显命等职,黜门外。上曰:“常时知遇,非比他臣,而快意下笔,致此风浪,其所饬励,宜先此人。前丰原君赵显命特施削黜。拖引昔年,酿成起闹,互对辛丑,作成风浪,快意反辱,自归无伦,岂可徒令泥首金吾?赵荣国、郑履俭并施削黜之典。尹汲虽无状,亦非恶逆,则卿列三品,交章杂乱,致君父于过举,岂不严惩?待命之人并削黜。往者辛丑,尚在稚𫘤,释褐属耳,方在参下者,亦为随参,犹恐或后,不可削职而止。甲辰以后登科文臣参疏者,并拿处。淸议虽重,岂可乘此而驱人?以赵显命事,交章三承旨及儒臣赵明履、洪昌汉、徐命臣并罢职。”上遂起立,乘玉轿,诸臣拥立轿前,请降复膳之音,上曰:“相随无益,退去可也。”在鲁等恳请不已,上曰:“今日诸臣,欲以党论亡朝鲜,予心已决矣。”奉朝贺李光佐、李台佐自外入,进伏轿前涕泣曰:“殿下上承宗社,下奉慈殿,一身关系何如,而废膳已多日,玉体必重损,不可一刻少迟。愿亟许复膳,以副臣庶之望焉。诸臣虽极无状,此时岂不感动乎?”上曰:今见卿等,予甚愧矣。“光佐等泣请不已,上曰:”入内当更思矣。“三司诸臣进曰:”前启虽姑阙,而臣等合辞,请反汗过举矣。“上曰:”今又受困,诸臣势将经夜于此矣。“台佐曰:”臣虽老病垂死,而犹有秉彝未泯,焦迫罔措。唯愿亟下兪音。“上曰:”耆旧之臣如是勤恳,予心还为不安。须退而休息焉。“在鲁等又力请,上曰:”若斩彼此党人头来,予可进食矣。斯文是非,胡大事也,而偏论由此起矣?“户曹判书金取鲁曰:”斯文与偏论,有何关涉乎?“上震怒曰:”偏论果不由于宋时烈耶?“命罢取鲁职,以尹阳来代之。上曰:”予心气不宁矣。“起入幕次,少定复出,乘舆还宫。药房以上候不平,启请直宿,上命进粟米飮,不许直宿。

8月11日

○丁卯,百官庭请进膳,答曰:“吁嗟!廷臣使我至此,更何复谕。”再启,答曰:“是反困我矣。”三启,答曰:“无谕。”

○药房请对,上曰:“即今气尽愈无可诊,退去可也。”

○罢左议政金在鲁、右议政宋寅明职。教曰:“平日倚仗,岂比他臣,盐梅之教,岂非苦心?噫!今此事,岂徒大臣之过,而蕫率百僚,其谁任乎?此时宜先大官,金在鲁、宋寅明并罢职。”

○罢李秉常、尹淳等职,窜金取鲁于公州。下教曰:“予于此时,有何顾惜耶?性本不广,只思党习,不顾其君者,李秉常也;外似无党,表里不同,暗地惹闹者,尹淳也,并罢职。其君却膳,位在重臣,咫尺舆前,且涕且欺,中夜思之,罢职犹轻,前判书金取鲁付处中道。噫!受讥等说,胁持其君,事虽往矣,不可假借,金尚鲁罢职。身为知遇之臣,不思报答,甘心逐党,亦不思其父,不可与诸臣混罪。前参判李宗城削黜。地处岂比他人,而中无所执,惟党是知者,吴瑗也,罢其职,使自勉。”

○奉朝贺李台佐等率百官,请复膳,三启不许。

○待罪臣李光佐疏请复膳,批曰:“昨既不谕,其况枚卜?嘻!惟卿顾今国事,副我苦心。”

○拜奉朝贺李光佐为领议政。下教曰:“顷年休致之时,已有所量,而诸臣不知,其犹纷纭,同心并许,若心在矣。时若艰难,意欲甄用,呜呼!闵奉朝贺今已往矣,九原难作。昔司马光休致多年,复入为相,其若革励,非此而谁?奉朝贺李光佐拜领相。”光佐闻命,免冠席藁,待罪敦化门外,上命勿胥命。

○药房请对四启,答曰:“参术进御,而中气不平,不得进御矣。”至八启无批,政院启请复膳,答曰:“既谕。”再启无批。宗亲、仪宾再请对,上曰:“惟我宗臣,须勿困我。”三司伏阁请复膳,答曰:“既谕,其何渎焉?”

○领议政李光佐直诣阁外请对,政院启曰:“领议政李光佐不顾常规,排闼直入,请进见而退伏死罪云矣。”答曰:“求入不已何也?”光佐以承传色启曰:“不进玉食,已四日矣。此实臣子半刻不能忍之时,俄请排闼,又无发落。事已急矣,臣与承史,将冒死直入。”上曰:“今至于此,何拘少节?排闼直入,虽有旧例,予不过不许,任卿为之。但卿欲以奉朝贺入则才已枚卜矣,以领相入,则不见谢命矣。虽造次之间,君臣相见,何可无礼貌耶?不谢命而强欲直入,则予当入侍慈殿矣。”

○领议政李光佐谢恩后请对,命开阁门,御熙政堂,召见光佐,与领府事李宜显、金兴庆等入侍。光佐曰:“却膳已至四日,臣不得已为排闼之举,而特许入侍,喜幸何达?”上曰:“予无可谕者,今此许对,只欲示此文而已。卿等见而退去可也。”仍出示四言御制,其文曰:

往牒帝王,他无可欲,访求无形,惟望久位,嗟予反此,由于苦心。昔者彼昏,所伤酒色,今予所伤,受困其臣。于今此心,矢若金石,昨日对颜,尚为赧然,于今闭阁,何忍复开?吁嗟元辅,其欲排闼,人臣到此,岂拘常例?感动其忱,阁虽命开,追惟所经,尤增自恧。铜闱辞位,往予再行,闭阁却药,亦岂曾有?三谕不听,其臣可知。择君之教,犹不悚然,待他日教,臣岂忍闻?听若寻常,惟恐不党。见侮其臣,受弄其臣,今日为君,岂不难乎?归拜无辞,临民何颜?不若却食,以快党心。归奏臣罪,书示诸臣,我则惟默。心眩手书,字仅成样,敷此抑塞,更何他谕?其令史官,大书史首。

光佐等奉读讫,光佐曰:“今日臣下,见此御制,孰敢不革旧心乎?惟愿亟进御膳焉。”上曰:“昨日慈殿劝以酱汤,故不得已少飮,今日则水亦不入口矣。”宜显曰:“闻此下教,不胜罔措矣。”上曰:“今日之举,予岂乐为?昨年建储后,自谓政値泰运,惟望肃淸朝着,贻谟后世,今无可望矣。予心已定,此非一朝一夕之故也。”兴庆曰:“伏闻医官所传,王世子劝进御膳之语,不觉感泣。”上呜咽曰:“三岁元良,强劝粥飮,予岂忍不御,而心已坚定,故不得从之。”光佐曰:“殿下之每每涕泣,诚为闷迫。《易》之乾卦,殿下岂不讲读乎?人君之心刚健,然后可以体天行道,言语悲楚,恐非人君之道矣。闻此下教,苟有人心,孰不惩创乎?”上曰:“顷年卿与闵奉朝贺致仕也,予心以为今虽许之,后若有艰虞之日,当复拜相矣。今日环顾朝廷,无可任者,心忽有觉曰闵奉朝贺今虽亡矣,卿则尚在,可倚仗者,非卿莫可,故首命枚卜。卿须体此意,与诸臣善为国事。”光佐曰:“我国山川偏狭,党祸数起,或逢否运,以至害国矣。夫党人之心,譬如蓼虫之习,辛猝难变,此人君但至诚择人而任之,则自可调剂,若不率教,乃以刑法从事,何患国之不治,而反为此过举,岂不慨然乎?”仍力请复膳,夜至三鼓而终不许。光佐以御制纳怀中曰:“臣等有罪,而尚不被诛,故圣心未解,惟当退俟诛戮矣。”遂趋下殿。宜显以下皆随下,免冠伏于庭。上传教曰:“卿等何为作此举耶?”光佐曰:“臣等终未回听,生亦何为?敢相率请死。”上曰:“见卿此举,不觉感动。卿等上,予当语卿。”光佐曰:“若不明赐兪音,则臣虽灭死于此,决不敢上矣。”上曰:“夜甚冷,卿等露伏已久,予心不安,当快许所请,亟宜上殿也。”诸臣遂以次上。上曰:“予心坚如金石,感卿等诚,不得已勉从矣。”光佐等同声起伏曰:“此实宗社臣民之大幸,臣等亲睹复膳然后,乃可退矣。”上遂命取御膳来,进讫,谕曰:“予累见欺于诸臣,故决定于心,今及勉回,欲与卿等更为国事,诚苟且矣。从今诸臣能不复欺予耶?”光佐等曰:“为臣子者,决不敢复尔矣。”上曰:“既复膳,他何谕乎?顷罢两相,只为国体,既知其心,复何相持?前左右相并叙用,明朝命招领相,使之卜相。”仍教曰:“噫!今玆之举,所执固矣。半夜便殿,叩首中庭,难拂大臣国舅诸臣之意,举示粥飮,上以慰列朝慈闱之心,下以副元良军民之望。从此以往,若予初政,咨予大小臣僚,赫然精白,固我宗国。”光佐言:“金取鲁有八十老母,远离可矜念。”上特命宥之。大司宪李春跻、大司谏申晩以合辞之无批,前席之阙启,俱是前未有也,请递职,并命勿辞。是筵,上语及辅导世子事曰:“宫中有茶食刻板之画八卦者,予意常谓口嚼如何,未尝进御矣。近者世子亦不食之,乳母问其故,答曰八卦不可食,其姿禀之英发如此。”

8月12日

○戊辰,以特旨拜金在鲁左议政,宋寅明右议政。

○上命左右相同入诊筵,在鲁等以书启陈不敢进之义,答曰:“噫!难抑苦心,勉强复膳,对颜赧然者,其惟廷臣乎。昨者处分,不过国体,卿等之心,予已量矣。此时出城,不亦过乎?却膳而进膳,复临而欲见,少损其文,其即偕入。”

○药房入侍。上曰:“人谁无过,改之为贵。予之过举,非不自知,而盖有决于心者矣。因诸臣强请,虽已勉从,又未知将几番受困矣。诸臣若不改心,今日举措,徒归无所据矣。”

○以任镜观为掌令,赵泰彦为司谏,朴枢为执义,宋成明为礼曹判书,洪尚宾为同义禁,朴弼载为献纳,李圣海、郑熙揆为持平,金坛为弼善,李鼎辅为副校理。

8月13日

○己巳,药房启辞,答曰:“好名胜而民无措手,强党胜而致君若此。往昔丽朝受制权臣,于今我朝受困强党。此时奚论廉隅?昔年大臣闻躬临之教,其犹幡然,今日股肱,名义胜于昔人,诸臣亦将效焉。半夜食粥,其犹赧然,况参茶乎?”

○司谏赵泰彦因正言闵宅洙避嫌而处置,启请出仕曰:“其所论列,虽曰得体,未安之教,何必为嫌?”答曰:“诸臣处分,其犹参酌,何敢复护乎?其君复临,犹尚若此,他日背君,非特履霜,赵泰彦姑先递职。”下教曰:“顷命大臣献党臣之头,今果戴头而来,放恣背君,犹恐恶党,诣台处置,敢曰何必云云。于今初政,此辈犹踯躅,若不悬首藁街,其曰有君乎?背君附党人赵泰彦亟正邦刑。”时药院诸臣言其过中,上曰:“顾今党习之臣,不可胜诛。今予便是再临之君,诸臣犹在混沌,宁不咄咄乎?赵泰彦鹰犬之辈,犹不能摆脱党习,敢以何必二字为言,予未尝过费辞气,欲笑见泰彦之头来矣。”提调尹阳来曰:“因处置句语,而极刑台阁,则加于此者,其将斩作万段乎?”上曰:“加于泰彦者,是乃禽兽,王者太阿,岂用于禽兽乎?若谓台臣不可斩,则当于敦化门烹之,亟命瓦署造大釜以待。”诸承旨及三司诸臣请对以争,上曰:“泰彦多所犯,故初欲斩之,为是耳目之官,姑贷其头,改命烹之矣。汉景帝斩朝衣臣于东市,汉虽宽仁立国,法度之严如此,故虽値王莽,终能中兴。今则文胜之弊,为党为逆,将至于亡国矣。”

○领议政李光佐上札,请收还赵泰彦正刑之命,俾改心易虑,以奉圣化,且以卒国家待台阁之美意,批曰:“噫!昨晓之后,如有党心,是乃逆臣,泰彦正刑之命,乌可已乎?第大臣诸臣咸言其过,故贷泰彦之头,而于今初政,又活泰彦则其曰有君有法乎?齐威烹阿,既有故事,而日事党习,不顾小民,厥罪甚于齐阿,固将临门会百官,烹于大街,使民庶咸见党人之肉,卿札又上,昏倦之中,匡救若此,岂不感悟,以慰卿病里之心?”命贷泰彦死,窜黑山岛,栫之以棘,拟台职政官,并罢其职。

○以特旨拜李春跻吏曹参判,申晩参议。

8月14日

○庚午,命未复膳前在外不来诸臣,近畿则削黜,畿外则罢职。

○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宋寅明入侍,光佐曰:“殿下过费辞气,受伤必多。惟愿节适供御,完养心神焉。”上谓寅明曰:“今日对卿,亦觉赧然矣。近事予亦知其过,而须见下元辅文,则可知予苦心矣。予于是感元辅之免冠,不得不从耳。赵泰彦之何必二字,不过狐狸也。以予避蝼蚁之心烹人,夫岂所乐,而痛其旧习,将置邦刑,元辅匡救,非出颜情,故予亦贷之矣。”上谓光佐曰:“卿于左揆,无所嫌乎?”光佐曰:“臣于少时,论斥左揆之父,而后颇悔其过矣。当此艰虞之日,圣上若勉以同寅,则何可顾其私乎?”上曰:“此正好机会耳。”光佐曰:“当今冡宰之才,无过于赵显命,而方入台启,故不敢仰请矣。日昨特除李春跻吏参,春跻虽善良,别无才能,改之宜矣。”上从之。光佐曰:“臣于拜相初筵,非言私之时,故不敢一言,今请陈之。宋之司马光负天下重望,重卜造朝之日,至有卫士之加额,此非臣所可拟者,而当时范镇则拜相而不来,《表》语有曰:‘七十八重来,岂云中礼?’天下莫不诵之。光固不可望,乃所欲举者,镇也。臣自儿时事贤父,所知者忠孝,而中间屡遭不忍闻之言,决意自废矣。适値大乱将生,国中鼎沸,臣迫于重礼,陈章出膺。未几果有逆乱,赖天之灵,幸即勘定。将欲告归之际,李亮臣之疏先出,其后继起者不知其数,臣岂复有供仕之念哉?况承彼此俱入长夜之教,为大臣而不能洗此名,将何以立于世乎?其后身虽致仕,上教至切,东宫未及诞生,至有如在暗室,何忍舍去之教,故臣不暇他顾,迟回三四年矣。何幸,天祐宗祊,元良诞生,而臣子无状,以致过举,今已反汗,而臣何可夤缘冒据,自负初心乎?”上曰:“予之所望于卿者,惟是居元辅而坐镇耳。半夜下教,殆同顾命,予欲以身当劳苦,而以安逸贻子孙矣。世子相见礼,欲留卿行焉。今虽有三头八臂者,决不敢侵卿。卿不但辅予,必以辅元良为重也。予当进饭而馈卿,卿欲为元良不去,则吃此饭也。元良气质奇特,予有托矣。”光佐曰:“臣亦瞻岐嶷之表,每切延颈之忱,圣教如此,敢不生死以之?但恐精力不能逮矣。”上因推御饭案,与光佐,光佐请与僚臣分食。上曰:“卿先食,次及右相,又裹其馀而传左相。卿等食此饭,岂忍忘诸?持其器分之子若孙,俾知今日赐膳分器之事,以世辅我子孙。”光佐曰:“殿下始下不忍闻之教,又以辅导东宫勉留臣,臣虽无似,谨当竭其心力矣,亦愿殿下奋励自强焉。”

○以金始焕为礼曹判书,徐宗伋为礼曹参判,宋成明为大司宪,成德润为大司谏,李行敏、申兼济为掌令,郑熙普为司谏,南泰耆为正言,李德寿为艺文提学。

8月15日

○辛未,备边司荐权𢢜为守御使。

8月16日

○壬申,左议政金在鲁入谢,上引见,领议政李光佐同入。上曰:“日前事,予亦知其过举矣。朝着大坏,何独咎卿等,而帐殿辞气,多不择焉。今日对卿,不觉自愧矣。先朝以金万埰、尹德骏交衅,引甘、凌故事下教矣,卿等须忘旧嫌共国事。日昨推食于卿等,岂非予苦心乎?左揆之嫌,即人道之当然也。岂可强令忘之,而惟思公自公,私自私可也。”在鲁曰:“领相之论臣父,举平生断之,臣尝隐痛在心。以此私义,决不可比肩廊庙矣。”光佐曰:“僚相固宜如此,臣既悔少时事,虽不可衔杯酒,接殷勤,至国事岂不可与共乎?”在鲁曰:“若当干戈危急之时,则臣虽与之先语亦可;在平时而使同列,则决难承奉矣。”上曰:“卿以君父再生与干戈际有异乎?卿父若在而使卿忘则卿将奈何?”在鲁曰:“圣上托重之意,臣岂不知,而私义诚迫隘,谨当退而思矣。”光佐曰:“今日举措后,苟不感动,是无人心也。宜及此时,聚会二品以上及出入三司之人,君臣一堂,涕泣陈说,令涤心悔过,有若七窍之始凿,然后可丕变旧习,同心辅国矣。”上曰:“予意亦然矣。”在鲁曰:“尹汲、郑履俭固当罪之,一时强制,终不如使之心服。且帐前所教,谓诸臣皆逆,彼为党者,固不足言,人臣负此名,将何面立朝乎?臣愿特赐下教,或代撰以示悔悟,仍加饬励宜矣。”上曰:“予见欺于诸臣者多,而辞气之过,予亦悔矣。”在鲁曰:“金圣应登科五年,遽擢本兵,此非国家美事。姜一圭之特授承旨,亦是人望之外,臣窃慨然。”上曰:“圣应福将也,况是身兼勋戚者,岂负国乎?姜一圭则观于帐殿,举措可骇,宜罢其职也。”

○江华留守赵明翼上疏请复膳,尾陈其出居闾舍,席藁待罪,废食涕泣之状,上以宽心察任赐答。

○以李德寿为吏曹判书,赵尚命为司谏,宋徴启为献纳,金乐曾为持平,李春跻为刑曹参判,宋瓆为弼善,黄尚老为司书,李亮臣为兼司书,兪最基为修撰,金龙庆为知义禁,金汉喆为校理,柳复明为刑曹参议。

○宪府申前启,不允。

8月17日

○癸酉,以赵明谦为承旨,郑玉为持平,权莹为文学。

○上命三相入侍,惟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宋寅明入对。上曰:“昨日勉谕左揆也,礼不宜太迫,故姑令退思。今日不来,无乃病乎?诸臣或有自外还去,其亦怪矣。卿等若不调协,予虽不复却膳,阁门必难开矣。臣择君,待他日之教,不啻屡矣,恬若不闻,岂不难乎?”寅明曰:“今日之事,实关治乱安危。惟愿深察事理,从容不迫,俾臻于大同之域焉。”上曰:“赵泰彦狐鼠辈耳,予感元辅之诚,特贷其诛。如又有泰彦,则必绳重律。不然,朝鲜将为何如国,而予为何如主耶?”寅明曰:“此后则必不敢为忠逆之说矣。”光佐曰:“臣下有罪,则从容罪之而已,何必动声色乎?”上曰:“昨日左揆有半诺而退,此非欺予者,且非不欲仕之人。向于金圣铎事,无置法之意,其心诚公平矣。三相若能调和,则庸讵非大幸乎?”寅明曰:“兵判拿入,乃前所未有,恐违礼使之道矣。”上曰:“名以大将,拿入有何不可,而代棍郞厅,盖欲立颓纲矣。予于尹汲、韩翼谟亦不杖讯,而汲则甚于党矣。若有为党者,卿等须执而献之。”光佐曰:“是则诚难,而臣等当私相责励,遏其党心矣。”左副承旨李日跻曰:“臣近日连侍左右窃伏见,帐殿之夕若靑天霹雳之下,万物摧伤;复膳之夜,如春雨既洽,而雷殷云蔚。今日则如祥风景云,春和日暖者,臣方感叹,而自上犹不无不平底色辞,臣窃忧之。太上德教,其次政刑,声色末也。况兼之以威怒,鲜不过中,至如满廷皆逆,若属皆斩之教,实乖王言。臣固知圣意,未必谓皆真逆可尽斩,而只欲其忘时象也。然人臣异于奴仆,不可以威胁力制也。昔宋乾道年间,诏书有奴诟大臣,豕视庶位之意,朱子闻之,三夜不寐,涕泗汍澜。今者严教使古人当之,必有视若挞市,弃官而去者矣,愿明谕悔悟之意。”上曰:“所达是矣。使臣以礼,事君以忠,孔圣有言。予欲为国,则岂可以号令,使群下耶?”命书曰:

噫嘻!往事予岂乐为?半夜书示,略谕予意,归拜无颜,痛深于中,临下无面,反若忘民。免冠血忱,难以强拂,举粥不飮,复临亿兆,追惟三谕,心犹赧然。噫嘻!诸臣若不洗濯,难贷王法。舟譬于君,水譬于民,舟楫不齐,梢工涣散,水虽静矣,舟不可行,舟虽欲行,水何能运?吁嗟!今日正若此矣。鼎席之上,先公后嫌,朝廷之上,祛党寅协。呜呼!其国岂不庶几?左揆为国,业已洞知,既受赐饭,前席听谕,归家静思,必也觉悟。噫嘻!宽心非惟朝廷,将欲拜陵,心窃感焉。吁嗟!诸臣乔木世臣,因私困我,抑何心乎?因慨下教,其多过中。往事勿说,虽不复谕,强抑复膳,岂是饰过?既欲复见,亦岂恝然?君臣一殿,其有欲问。吁嗟!诸臣勿论中外,二品以上、玉署、台臣待过幸行,咸造京师,惟我三公蕫率以待,谒后齐会,意亦有在。呜呼!创业岂不艰难?世代寖远,上下俱忽,虽不顾予,遥望松柏,其自政院,先布闻知。

8月19日

○乙亥,上诣健元陵展谒,历拜诸陵。驾回时,历谒懿陵。是晓,上见守令祗迎之班有红纱烛笼前导者,问之,道臣误以杨州牧使金希鲁对,命拿入问之,犯禁者乃广州府尹沈圣希也,又命拿入圣希责谕之。及御斋室,命道臣及守令入侍,问丰歉之状。

8月20日

○丙子,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言:

今此卿宰以下来会之命,实出于广会多人,至诚谕告之意,若与数三卿宰,草草承教,则有违本旨,不可不稍退日字,以待齐至。僚相尚未造朝,姑待三公备员,实合事宜。且出入近列之人,多被谴罚,几至四五十人,宜施一齐荡涤。

批曰:“札陈是矣,亦若予意。洪景辅先为叙用,申思建、李光运、闵瑗所为,虽极可骇,既付混沌,李锡杓非特党习,文胜浮薄,业已下教,并叙用。其馀命该曹,书入别单。”

○传曰:“《盘庚》三篇,汤时诸诰,当时之臣,皆听而悟。噫嘻!三代垂拱以御,君臣吁咈,只可只否。至于后世,其文渐繁,岂若今日?三谕不听,可愧殷臣,岂云世禄?致君过举,往牒所无,今者欲谕,既命齐会,岂可今日如前泄泄?将于今月二十八日,正门受朝参,欲广谕,二品以上三品以下齐会事分付。”

○上行昼讲,讲《遁》卦讫,上曰:“今日经筵,可谓一初。我国乔木世臣,都不知君在与在,君亡与亡之义,命承旨书此八字,置政院,后日持入可也。”领事李光佐曰:“讳亡必亡,然若能实为九五之道,则危可使安,乱可使治,何必以君亡等语书之乎?”上命寝之。

8月21日

○丁丑,月入毕星。

8月22日

○戊寅,行召对。

8月23日

○己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右议政宋寅明陈辞疏,又言:

荒岁糜费,场屋为最,请差退式年大小科,稍待年丰。

批曰:“今方广谕,安心造朝。所陈当下教,入侍。”

○司谏赵尚命上疏,略曰:

穑事大无,诚如右揆之札,而既是屡丰之馀,郡邑之设场,举子之裹粮,容或可为。明年若或荐歉,则不免又退,伏愿博询庙堂,速加裁处。日昨动驾,步卒马军俱不整齐,士女负戴,杂沓迭出,东西班行,疾驰争先。请当该大将、押班监察拿处。

批曰:“业谕相批,当下询处之。大将、监察事依施。”后,领议政李光佐以大比之科期日已迫,难以退行为奏,仍为设行。

8月26日

○壬午,上行召对。命赐书册于咸镜南北关,以资儒士肄业,调用北儒李载亨、韩梦麟,从侍读官金汉喆言也。

8月27日

○癸未,上行昼讲。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宋寅明请对同入。司谏赵尚命申前启,不允。又启请圣铎依前严鞫,快正王法,答曰:“圣铎无状,既已知之,日后将有下教矣。”又启:“赵泰彦当群下焦遑之日,犹事旧习,乌得无罪,而以何必二字,置之岛棘,罪轻罚重,请还收。”答曰:“王者赏罚,所以劝惩,虽因相札贷命,岛棘乌可已乎?”不允。掌令李行敏申前启,不允。赵显命、李延德、赵荣国事停。诸臣将退,命两大臣及大提学李德寿仍留。上曰:“今欲广谕,前日之事既付混沌,罢职诸人,并宜叙用,使之明日入参朝参。赵显命、金取鲁、朴师洙、吴光运并给牒叙用,郑履俭特放。”光佐以湖西内浦十八邑已判赤地,请遣朴师昌为御史,安集流民,廉察守令,上从之。光佐请申各邑粜籴卖耗之禁,又请东莱府使吴命瑞曾以病许递,而秋高病苏,姑为仍任,并从之。寅明言:“去夜䌷廛、绵布廛被火灾,宜令户曹优恤。”从之。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区区私义,已陈前席,而归家静思,终无方便奉承之道。假使臣怵迫严命,忘父兄之仇怨,屈首强颜,比肩接话,有若寻常僚宷,则将不免为名教之罪人,堂堂孝理之朝,亦安用如此之臣?丁宁付托之教,已铭肝腑,诚宜不拘虚文,得以枢官,入参听谕之列。

答曰:“业已洞谕,卿何若此?甘宁、凌统之事,虽曰三国,其所引饬,即昔年下教,岂敢不奉承?况劝于卿者,亦不过于公协恭,则卿之固执,岂不过乎?位在大官,先宜奉承,而顷者卿以更量为对,何若是寻札乎?噫!于敌以下,半诺之后,不忍复贰,况君臣之间乎?卿若固执,明日洞谕,亦将文具,予将何面,临门受参?卿须体君臣之大义,顾小子之苦心,勿辞诣班听谕。”

8月28日

○甲申,上御仁政门,受朝参,谕公卿以下侍从等书。

王若曰。噫嘻!公卿越我侍从,今因特命,咸造于庭,黜乃旧心,听我此谕。呜呼!党弊何代无之?汉之淸议、唐之牛、李、宋之三党、明之两林,斑斑前史,岂不龟鉴?呜呼!我朝其名互换,逮至今日,其弊转甚,初曰君子,末则曰忠;初曰小人,末则曰逆,戈戟相寻,仍成衅隙,同宗反为仇敌,窜逐变为杀戮。患失之辈,从中用事,枭獍之徒,窥衅其间。呜呼!辛壬若非默佑,三宗血脉,岂有今日?宗社澟缀,危若一发,至于戊申,尤且极矣,兴惟曩时,良欲无知。呜呼!卿士曷不念此?择君之教,岂不详谕;待他日教,臣岂敢闻?须鉴其后,惩乎否乎?己酉闭阁,往年却药,究厥所由,皆曰苦心。诸臣虽党,予犹眷眷,迟任有言,人惟求旧。咨尔在廷乔木世臣,乃祖乃父,受列朝恩,臣虽负我,予忍忘旧?几年苦志,调剂自任,惟恐不党,随事葛藤,往者过举,予岂乐为?上奉慈闱,下感群情,半夜悔悟,临门洞谕,咸宜详听,毋荒此命,若有违者,王法无私。往者下教,非特过中,于今思之,自反惭恧。呜呼!卿等细究厥由,非徒予咎,岂非自作?十夜以前,付诸混沌,于今以往,即一开辟,黜乃往习,同寅协恭,其各训谕,若子若孙,永保后昆,迓续永命。陟降洋洋,神祇昭昭,其各铭佩,无替广谕。

谕讫,上御熙政堂,命时原任大臣及二品以上、两司长官、儒臣入侍,上坐世子于座右,握其手。领议政李光佐进伏曰:“臣于今日,窃有献贺者,殿下今已复膳,洞谕诸臣,出示东宫,老臣不死,幸见此会,诸臣孰敢复怀党心?”上命世子起立,指光佐曰:“此汝之师傅也。”仍谓光佐等曰:“予以凉德,临御以后,无秋毫及民之惠,然必欲祛党,乃至诚耳。诸臣犹不感回,不仕于朝,故曾有待他日之教。为吾子若孙者,固当遵守予志,彼党人者,将欲何为?且予上奉慈闱,下有元良,岂无斯世之念,而前后积困,遂忘其身,因卿下庭免冠,不得不感回。卿等试思之,予之年纪已晩,来日能复几何?纵不念予三宗血脉,只有世子,至诚保护之责,顾不在卿等乎?领相虽献贺,待他日朝着宁靖,小民安保,然后当受贺也,”光佐曰:“今日下教,尤极恳恻,殆入人骨髓,孰敢复萌党心乎?”领府事李宜显曰:“臣非山林高蹈之士,而年前一疏,负国大矣,今何敢更言退乎?”左议政金在鲁曰:“向日之举,皆臣之罪,敢不精白一心,涤去旧习乎?”右议政宋寅明曰:“以臣无状,孤负圣志,致朝着溃裂,死不足赎,敢复以公正之道仰勉焉?”上曰:“因予此举,若有成效,则其功岂比于戊申勘乱乎?今日君臣洞说心曲,岂可无释憾之举?予欲效宋祖杯酒故事,卿等莫辞焉。且予年已晩矣,欲以一杯,托三尺于卿等。”诸臣无不哽咽泣下。酒将行,李宗城前曰:“臣将有言,请停御杯。君臣之间,夫岂有憾,又何释为?臣不敢飮此杯矣,”上笑寝释憾之教,仍谓诸臣曰:“有欲退者,勿飮此酒。”光佐以下皆俯伏受飮起拜。司直吴光运进曰:“君臣一堂,赐酒涤心,如飮太和之汤,孰不感悟?然古有不率教者,尧、舜何尝闭阁,盘庚之大诰,亦未闻却食。苟能处置得宜,法令明信,则人心自服,世道和平。今乃以党习之未革,遽作非常之过举,恐不免贻笑来世。”上曰:“尧、舜之世,不率教者,只共兜辈四人耳,岂有如今日朝臣?盘庚之民,亦何尝三诰而不从乎?向者之举,予岂得已?卿言是矣,可不自勉?”光运曰:“顷闻胥命诸臣,使人覵之。此事一开,而若小人居其间,则其弊将何如?殿下不能尽御下之道,而一朝责群下,以正气像,徒归促迫威令,无异戏谑矣。”上嘉纳焉。谓在鲁曰:“卿果能先公后私乎?”对曰:“臣百尔思量,终无奉承之道,衷情只自抑塞。先臣刚方寡合,披先朝特达之遇,而毁辱之言,乃反孔惨,至今思之,痛结中心。顷日筵席,精神迷错,敢请退而更思,承宣乃谓之半诺。自有此事以来,中夜枕席,但有悌泪,乞少谅血恳,亟解相职。”上曰:“卿之前言,尚犹在耳,是岂非半诺,而今乃判异,实非始望,将待何时,始可输忠乎?”在鲁曰:“殿下春秋未暮,东宫又未及学书。国有大事,则臣岂不殚诚,而今若忍痛不去,是失节之人也。”上曰:“先卿若有知,岂谓卿是乎?”在鲁曰:“圣教及此,谨当仍留数月,然军国大事之外,决不敢同周旋矣。”大司宪宋成明启曰:“逆坦正法之后,拏籍之启,积年争执,兪音尚闷。至于泰绩、允昌、明彦父子、观厚事,关系鞫狱,而应文备数,上下相持,了当无期,古今岂有十年台启?况当开辟之后,一初之政,本府前启并停之之意敢达。”上曰:“都宪识体矣。”大司谏成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言:“逆坦孥籍之请,无端停启,其他关系鞫狱之启,一并停止,请宋成明罢职。”上曰:“虽骇傍听,此不收杀,何时可定?虽然,所请亦关公体,依启。”

8月29日

○乙酉,宪府掌令李行敏。申兼济、持平金乐曾。复发逆坦以下前启,又启:“戊申凶言,实千古所无。为臣子者,所当沫血请讨,不得请则不止,而大司宪宋成明不顾沐浴之义,并停积年争执之启,无所顾忌,不可薄罚而止,请削黜。”答曰:“当下教于入侍矣。”

○丰原君赵显命上疏言:

臣之前疏所论,不过法律轻重,非敢干于名义,而窃有所未晓者。昔者辛巳夏,故相李畬以判义禁,请放玄逸,甲辰冬,岭人罗学川上应旨疏,讼玄逸。前后一玄逸也,学川讼之则奖用之,圣铎言之则诛戮之。请放玄逸如故相则见推为领袖,略论圣铎如臣者则不免为护逆,未知名义有时而轻重,法律随人而低昻耶?抑臣自悼者,臣既轻发不择,遂成大哄,居然作一党首,末流转辗,至使君父废膳,刑政失平,事端虽息,根核未融,一日河决,其为祸必益烈,莫非臣罪也。党目乃一生所戒,而今反褰裳而入之,荡平是十年家计,而今将自我而毁之,本末溃决,志业狼狈,无以见亡兄于地下。请勘生事之罪,俾尽其自靖。

上以既付混沌,而不悛快意,命还给之。

○上行昼讲。讲讫,上曰:“昨日飮酒之人,勿贰勿替,交相勉励则可矣,犹恐酒醒之后,必忘予言。吴光运之所以归咎于予者诚是矣。予非欲使一世人皆哑也,人之贤不肖、事之当理与否,若以至公论之,则予岂曰非乎?但我国人性,不堪寂寥,不知此后又生出何党也。”

九月

9月1日

○朔丙戌,上行常参、昼讲。领议政李光佐请在外人不参广谕者,限三日程罢职,上从之。光佐又请笃老之臣及恬退者宽免,上曰:“笃老及遗逸固无论,至于恬退之人,君父欲谕,则何不上来乎?又有科目者之称遗逸,此则难恕矣。”光佐曰:“再昨以后,便是开辟,欲振作纪纲,宜先铨曹。吏曹判书李德寿与臣交厚,素知其淳厚质朴,而初政寝郞,先拟姻娅,有违饬励之圣意。且以微事,不从右相之言,有关体统,宜递其职。”上曰:“德寿为人朴直,不避姻娅,亦其淳实之致,而所奏如此,递之可也。”上曰:“顷以开辟下教,而诸臣之心,果能开辟乎?”知事赵显命曰:“顷日事,实为过举,然因此而朝着和平,则不害为英雄豪杰之主,倘又无效,则将如之何?愿加勉焉。”上曰:“予欲守苦心而已,何暇以英雄主自期乎?苟能祛党,不至危亡则幸矣。”司谏赵尚命申前启,不允。掌令李行敏申前启,又启宋成明门黜,不允。

9月2日

○丁亥,以赵显命为吏曹判书,金始炯为大司宪,李德寿为左副宾客,金有庆为右副宾客,尹心衡为副应教,洪昌汉为校理。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以节财用、罢营作、愼赐与、俭服饰仰勉,上曰:“即今国储如贪家契活,予亦有浣濯之服,而每当赏赐,或忍而寝之矣。”备堂李宗城曰:“为国之道,系立志之固不固,今若不能破党,则反促乱亡。”上曰:“古人言无忘在莒,予当思不食之事,诸臣亦勿忘却膳时可也。”光佐请以元景夏为湖南别遣御史,上从之。工曹判书李秉常曰:“臣之情势,前已仰陈矣。殿下虽付之先天,天地一天地,人亦一个人也。岂有先后天之殊?且满庭众人,亦岂有同心肠、同言议、同去就之理乎?”上曰:“止之,工判甚非矣。”仍教曰:“予闻工判言,不觉良久阖眼者,盖欲镇定也。彼为人甚执滞,苟欲退去,则广谕时不飮酒可也。岂可以一天地、一个人之说,自为党首,抗衡君父乎?后若有售旧习者,予当临门而悬首于藁街,卿等勿以为过也。”光佐曰:“辞令何必如此耶?”正言兪彦恊申前启,不允。至赵泰彦还收岛棘事,答曰:“混沌开辟,判若黑白,人不开辟,前有泰彦,亟停勿烦。”

9月3日

○戊子,上行朝讲。领事宋寅明曰:“近日殿下以威罚黜诸臣,恐非礼使之道矣。”上曰:“朝鲜只有一君耳。既闻臣择君之教,而又有待他日之意,是心肠相连者也,予当言其注脚矣。所谓臣择君者,非他意也,欲结恩施德于所择之君,弄其君于掌握也,此岂臣节乎?所谓待他日者,盖其时未伸抑郁之心者,将欲待后日,而伸其抑郁也。予之断断苦心,岂德其人,而恕其无君之心也?秉常之以情势为言者,其为世道害大矣,卿等以公心论其是非也。”寅明曰:“今者圣教,义理然矣,三字教后,孰敢有护者?秉常所谓情势,既未毕其说,何以逆探其言外之旨耶?”上曰:“若以此问秉常,则是永弃其人也,予有所惜。然夫子之诛正卯也,何尝言其乱政之由耶?”寅明曰:“秉常若救其人,则罪之可也,今其心,安知不由于宦情之淡耶?”上曰:“以情势致仕则可也,若为其人讼冤于朝,则虽如尹㴒狂生,予必不贷矣。”司谏赵尚命申前启,不允。掌令申兼济申前启,不允。又启:“无端不参广谕者罢职。”依允。宋成明事停。持平金乐曾引嫌启曰:“臣与李行敏、申兼济联发宋成明之启,今兼济不为简问于臣,始以一端公心,不为崖异,末乃牵动私意,至于暗停。”例批。

9月4日

○己丑,备边司启言:“保障重地及边塞关防监司、兵使、守令,多有自庙堂议荐,中年以来,两南监司,又令问议,近来则湖西监司及六镇江边邑,又使问议,渐为侵官之归,殊非委任铨曹之意。两南问议亦已久矣,姑令依前,湖西监司及六镇江边守令,自今令铨曹直差宜矣。”上从之。

○上引见大臣备堂。原任大臣同入,以复旧制也。领议政李光佐请:“己酉别荐人闵翼洙、韩德弼奖用,柳纯章、李成允、尹光莘、林萱亦令调用。”上并许之。左议政金在鲁曰:“伏闻,李秉常奏对之馀,至有临门悬首之教云,此非礼使臣邻之道。昨日下教,尤有不忍闻者,至有注脚之教。殿下若的见其如此之臣,则何其一刻容贷乎?秉常衷情,恐未及俯察矣。”上曰:“伊时辞气之过,予亦悔之,而使诸臣齐会者,非为只飮杯酒,使知君父之复临而已。一天地、一个人之说,何敢生心?予所不问者,盖惜其人,而有王法无私之教矣。盖当时,三党各自择君,非楚即齐之言,入于吾耳。诚欲扶三宗血脉,则岂有是言?此欲德色于我,各固其党,非范镇须发尽白之义也。秉常若闻此,则必不入于择君之党矣。其时闵镇厚若在,岂有辛丑择君之举乎?庚戌后,其人尽露矣。予意则欲明君君臣臣之义也。”在鲁曰:“秉常实无党心,安知其不为国死乎?愿殿下无责其速效。”大司宪金始炯申前启,不允。又启:“敦召经筵官,入参讲席。严饬两铨,以抑躁竞。台启至严,曰可曰否,惟当明示圣意,而不惟不允,只以入侍时下教为教,而诣台之臣,默默退出,宜罢职。”依允。司谏赵尚命申前启,不允。

9月7日

○壬辰,以金有庆为吏曹参判,金尚鲁为吏曹佐郞,沈星镇为辅德,赵尚命为兼弼善,洪凤祚为弼善,朴弼载、李宇夏为掌令,赵荣国为持平,李鼎辅、洪昌汉为正言,吴光运为大司谏,朴弼正为礼曹参议,吴瑗为大司成,李宗城为都承旨,宋秀衡为承旨,尹淳为守御使,郑锡五为工曹参判。

9月8日

○癸巳,行召对。

9月9日

○甲午,王世子行师傅相见礼,降阶就位再拜之仪,皆中礼无愆。师李光佐、傅金在鲁行礼如仪。

○护军李德寿上疏言:

郑愼俭,臣每奇其人,用才之意重,连姻之嫌少,故遂至捡拟。大臣舍故旧之情,为此先公后私之举,此乃公朝之幸也。至若书题差出,本属微琐,辨之不足,以解大臣之怒,不辨可也。

赐例批,仍命入参相见礼。

9月10日

○乙未,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臣等于昨日进见东宫,冲年礼貌,少无愆违,庆幸曷有极乎?三岁进讲,不免太早,唯望亟养德性,使温文日就焉。”上曰:“卿言是矣。近日能读《文王章》,而尝见䌷与绵布,能辨奢俭,请服绵衣,甚奇矣。若得善导,可冀成就,而予本凉学,唯望辅导之人耳。”右议政宋寅明以敦尚儒术仰勉,上曰:“儒术岂不益于治道,而近来则徒尚浮文矣。梁得中朴实,直是儒者,尹凤九颇从容,尹东洙外貌似野,无浮文矣。”寅明曰:“朴弼傅即世采之孙,而已为台职,徐命纯、赵龟命淸洁可用,闵遇洙、兪肃基皆有学识矣。”上曰:“龟命、肃基谁耶?”吏曹判书赵显命曰:“龟命即臣再从弟也,肃基故判书命雄之子也。”光佐曰:“肃基即金昌翕门人也。”上曰:“昌翕予闻名饱矣。世皆称绝高之人也。”大司宪金始炯申前启,不允。又启:“金川郡守闵镇廷废却民务,官吏弄手,宜罢职。”依允。

○行夕讲。

○工曹判书李秉常上疏言:

十年屏废之踪,有何关涉于时论,乃反见疑于无形无迹之地,殿下归之时象,大臣驱之极论?近日筵教,多是人臣不敢闻者。顷年一疏,此不过一时自处之私义,而向因圣谕之开宣,将欲继陈馀蕴,右揆之忽地沮遏,实是意外。言未及毕,严教连下,罪衅狼藉,情地转穷,乞行重勘,以励臣分。

教曰:“昔者所陈之事,已经多年,当付混沌。君臣大义,无所逃于霄壤,大诰之后,安敢复提?既受赐杯,敢怀鄕思,不知自励,若是烦陈,其还给。”

9月11日

○丙申,以尹惠教为弘文提学,朴弼傅为持平,郑履俭为司书,闵翼洙为军资正。翼洙,故判书镇厚子,曾入别荐,故以荫为是职。

○副护军李穆上疏,略曰:

“我东军制,初无给田之事,一夫一岁之所征布则二疋、米则十二斗、钞则为四百馀钱,生民困悴,实由于此,投属歇役,削发为僧。以岭南一道言之,大刹三百馀所,刹各僧四五百名,统诸道论之,比纳布之军反多矣。大抵我国军摠,不过一百馀万,就其良军所收布,减其半则存者当为三十五万疋,缺者亦如之,而充补有计。我国之田为一百四十万结,除他应蠲,实为九十馀万结矣。虽下等之田,每结所获,不下四五十石谷,若于每结,加税一斗,可得米六万石,朝家亦岁捐每结斗米以补之,则可换三十馀万疋,一年所费,岂尽用此哉?且令各邑属场市之税,罢除番之征,营衙、校院之私自投属者,土豪篱落之掉臂闲游者,并为搜括,则良役可省矣。臣本贱品,随人幕府,资至二品,从事军门,粗知大略,故冒死仰陈焉。

批曰:”应旨条陈,其诚可知,令备局禀处。“

○行昼讲。

9月12日

○丁酉,夜金星入轩辕星。

○上行昼讲。命闵遇洙、赵龟命、徐命纯、兪肃基先试外邑。知事赵显命奏肃基方在参下,命陞六品。

9月13日

○戊戌,二品以上问安,以大殿诞日也。上不受贺。

○设九日制于泮宫,居首进士朴春普,命直赴殿试。

9月14日

○己亥,上行昼讲。领事宋寅明言:“李德寿文章超出等辈,经幄不可无此人,而今将大归峡里,请留之。”上特命叙用,勿令下鄕。

○右尹李真淳上疏言:

日昨圣上询以节财之道,及于海防,臣请先言一事,以反三隅。盖兵曹内禁卫保,有厅骑步布,例纳一年,合为十六万四千五百疋,而一年用馀,当为三万七千五百馀疋矣。以此馀布,每年积置,宜其有充溢露积,而未闻赢馀之比前加多何也?领来之吏,积布于曹吏之家,成出关节,而吏还其邑,布不入库,盖由受署于首堂,踏印于入直堂上,而真伪莫知,耗缩万端。臣以为用馀遗在,移置别库,岁末计数入启,又别置一印于首堂之所据郞官,捧布入库之报,始乃手署踏印于邑状,则奸窦自塞,库储渐积,地部、惠厅及各军门有钱布处,皆用此法,以其剩馀,或作灾年蠲减之需,不时经用之资,则何忧乎财之不阜乎?以海防言之,荒唐船之名以渔采者,比前深入,至有今年登山镇劫夺妇女之举。臣以为殷栗、长渊、海州、康翎等邑,无论各样军兵,以附近编为海防别队,使地方官从便禁饬,或弓枪而逐之,炮铳而威之,则彼何敢如前轻侮也哉?

批曰:“令庙堂禀处。”

○大司宪金始炯上疏言:

铨官非兼衔之比,将臣与他职有异,徒守自己之廉隅,不顾朝廷之事体,守御使尹淳、吏曹参判金有庆宜罢其职。西枢正衔,乃是卿宰例付之职,而昨政五望,无非闲散冗杂之类,西铨该堂宜重推。伊日见差者,曾经武阃外,并宜改差。广谕之后,朝臣之受暇过限,乘罢下鄕者,亦令政院,禀旨别谕焉。

批曰:“重臣宰臣及西铨推考依施,而西枢改差,此若甲辰汰巡将事也。赏功老职,相杂拟差,亦有旧例。噫!雨露之下,不择燥湿,而我国之制,为人择官,心常慨之。因此革去,岂曰厚风?别谕侍从,事极屑越,初政申饬,慢蹇若此,并重推,令政院饬之。”

○行昼讲。

9月15日

○庚子,上御宣政殿,亲行都政。以李德寿为左副宾客,李亮臣、李锡杓为吏曹佐郞,郑益河为司书,李宗迪为兼说书,朴文秀为工曹参判,韩德弼为掌乐正。德弼故监司祉子,以荫为正,即别荐故也。

9月16日

○辛丑,上御熙政堂,仍行亲政。以闵应洙为判尹,李真淳为同敦宁,郑履俭为校理,郑益河为修撰,尹淳为左宾客,李昌谊为正言,吴瑗为大司成,金尚耇为司书,徐命臣为副校理。吏曹判书赵显命、兵曹判书金圣应政也。以赵显命为守御使,备局荐也。上曰:“孝廉若有误荐,则失在道臣,而今当亲政,全不举拟,铨官推考。”政讫宣酝。

9月17日

○壬寅,左议政金在鲁呈辞,赐不允批。

○宪府掌令李宇夏,申前启,不允。又启:“请于义洞孝庙潜邸,立下马碑。”从之。又启:“兵曹判书金圣应通籍五年,践躐太骤。今者大政,观听多骇,宜改正。”不允。

○大司谏吴光运上疏言:

伏惟我殿下一变党俗,比之开辟,圣虑亦远矣,力量亦大矣。然开创之勋,在于立教定制,使德业系人心风烈,匡世道于千万年,有足凭恃耳。不然而君臣上下,区区于和解保合之一事,屑屑于簿书期会之小节,以为是极功而止,则开辟之名,不亦为天下后世笑乎?今日之急务有五,曰立规模以定治体,祛机巧以反诚实,遏人欲以正风化,恢言路以求裨益,懋圣学以立皇极。自古立国,皆有规模,如三代忠质文是也。至于汉、唐之君,莫不有一代之规模,未知殿下亦有一定之规模耶?臣窃以为发之以宽大,行之以刚毅,守之以贞固,然后方可以救世而裕后矣。殿下前日之治,欲尚综核,故流弊易归于烦碎,气像或近于迫急,俗尚靡靡,趋于功利,非宽大无以救此弊。然徒慕宽大之名,则泛而不切,弛而不张,必也行之以刚毅,然后方可见宽大规模,而进锐退速,能事所戒;有始无终,盛世攸忧,必守之以贞固,然后在人而有责成之效,做事而有凝绩之美也。《传》曰:“不诚无物。”今日之寅协,其果诚乎不诚乎?以面而不以心,则不可谓之诚也,不以诚而为国,则哀我顚连之民,其将受困于虚泡界中,不诚犹不可为国,况进于此而有机巧之忧乎?升平无事,士大夫精神智术,用尽于得失之场,其巧亦至矣。殿下有忧之,或号曰荡平,或名之开辟,恻怛之诚,靡不用极,亦安保诸臣之宿昔根心,一朝消磨于立谈之间?权之所归则争焉,利之所在则争焉,较挈轻重,而锱铛轻于彼则怒焉,商量丰瘠,而毫丰于我则猜焉。天威所压,虽不敢肆行,而藏机至密,真赃难捉。意东而言西,凭公而售私,暗地之冲射,空外之闪映,巧历不能知其数,鬼神不能睨其端,此心未革,一日河决,必至之势也。崇班重秩,亲承圣教者,夫岂至此,特其心未能共和,其诚未能相孚,则喜事浮薄之徒,其将窥见几微,用其机巧而莫之遏,荡平已然之效,居可见矣。开辟之后,又复如前,天下后世,谓今日何如也?另饬诸臣,爱君如父,视僚宷如兄弟,无有一毫虚伪之念,参错其间,则月磨岁消,机巧自尽,而跻泰和之域矣。噫!人心之陷于胶漆盆中久矣。欲之大者有三,财色也,爵禄也。财色虽曰二物,货贿之行,亶由姬妾之奉,则其实一也。至于爵禄,有大于此,为人人所企慕者,胡为而然也?千金在市,过者不顾,分定故也;一兔在野,百人争逐,则分不定故也。今使有器识者处庙堂,而无器识者不敢望;有经学者处经筵,而无经学者不敢望。以至台阁之风节、有司之条具,莫不皆然,则一世之分定矣。挽近则不然,见人迁除,人皆曰吾何为不及,幸门大开,妄想争起,奔竞者得,而恬静者不得,干进者先,而自好者居后。人人不量其才分,个个欲满其意欲,厥或求而不得,得而不满,则安知无机巧者作,而滔天之水、燎原之火,止泊于何地耶?拔财色之本,莫如耻耻,自朝廷贵近始;塞名利之源,莫如公公,在人才分数明也。后世言路,专在台阁,台阁之有连启停启,有避嫌处置。未知肪于何时,而前古无是也。一启之出,人皆物色曰,甲者必连,乙者必停;一人之避,又曰出之者必甲,落之者必乙。投足台端,名目嚣然,为台阁者,其亦难矣。君子之一辞一令,必主己见,若使人各陈启,其人递则其启止,无停无连,后来者自为之,则实为广忠益、息纷闹之道。然因循成例,今已累百年,岂敢轻加变改?只愿深加优容,勿以俗习操切,使有志之士,展布四体,而行其己见也。唐太宗之言曰:“尺雾障天,不亏于大;寸云点日,何损于明?”人主以此为心,则天下之疾者污者,皆可以庄纳,适所以彰言者之诬妄而已。我圣上志在尧、舜,羞为汉、唐,而宽容之量,或反出于大唐之下何哉?伏愿开张圣聪,勿以𫍙𫍙声色,或露于几微之际。此四者目也,其纲在于皇极。极者,天理、物则,至精之极,而不偏不倚,天下之中,在于是矣。尧、舜禹汤之中,至公也;子莫之中,私意也。立天理、物则之极,而天下之偏者邪者,视此而准焉。彼视杨墨偏邪之中,而为之轨者,其去天理物则远矣。后世党论之偏邪,又奚啻杨、墨也?执牛、李之中,而调剂牛、李,执朔、蜀之中,而和协朔、蜀者,宜其衬切人情,而戛戛乎其难者以其所以为中者,非中也。以尧、舜、禹、汤之中,建之于党论之世,宜若迂远。然今日建极,明日无党,可以交手合契。何者?比之工匠,使物之窳邪,随己之绳墨,则其功易变,己之绳墨,而随物之窳邪,则徒劳而无功也。

批曰:“其所条陈,俱是今日之急务,所引《中庸》,其亦治心之要道,可不猛省焉?”

9月18日

○癸卯,以尹得和为承旨,金廷润为献纳,金尚耇为正言,李锡杓为兼文学。

○上行昼讲。掌令李宇夏申前启,不允。又启:“延安府使金浩八耋老母,方往其兄潍锦城任所,相距几至千里,不为据法呈递,宜罢职。”依允。又启:“各军门大将之新除,辄以累百银钱,买军校入处之所于家近地,耗费甚多。请令各营近处,买一大舍,每当新将之膺命,辄使卷移其家属。”答曰:“校随将耶,将随校耶?事近琐屑,不允。”

○行夕讲。

9月19日

○甲辰,夜,月犯毕星。

○公洪道御史朴师昌状启言:

被灾尤甚十八邑农形之惊惨、民生之顚连,殆甚壬、癸。请依辛、壬例,军役身布并减其半,以示愍恤之意,俾为安集之道。

备局覆奏,请施行,上从之。

○领议政李光佐上札引疾,赐批曰:“辅国之职,岂筋力之谓;六旬之年,岂笃老之年乎?今若舍卿,初何殷勤;若舍小子,卿何排闼?惟昔日两朝之恩,体小子倚毗之意,安心勿辞,弘济元元。”

9月20日

○乙巳,夜,流星出女星下,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许,色白。

○掌令李宇夏上疏,略曰:

礼曹判书金取鲁粗悖之性、贪淫之状,举世莫不骇惋,而其信任悍奴四奉者,挟势助虐,豪横贻弊。故臣发刑吏推捉,则取鲁拥护隐匿,终不出给。臣固自愧于蕫宣、李膺之风力,而愚愤所激,不得不胪列焉。取鲁本以无赖,不齿人类,粗厉为习,鄙悖成性,赃秽狼藉,怨呼载路。少日关西,污父政而贻臭;中岁玉署,枳公议而见沮,夤缘幸会,滥跻崇班,历长两铨,豪侈渐肆,贪饕无艺。邻里闾舍,尽归所占,纵其悍仆,使作赂门,枢纽甚至于惠厅吏隶,收给三十缗襁于四奉家,月以为常。不然则无端生事,罪除相继,诸所管吏隶,亦皆效之,名曰例债。阃帅以下,至呼其字,苞苴公行,道路喧播。闾巷寡妇,卖酒致富,取鲁利其多财,与之相奸,取其养子,取为将校,使之勒买逆宦之湖亭,沃土高阳十五石白给之税,水桶寡归之称,已成童谣。太仆之马,多数题出,尽归私藏。且其家中,别设一曲房,凡所穷奢奇玩之物,靡不盛置,年少美女,多储其中,年过二十,则辄开阁而放之,随放随代,满欲乃已。然此在渠,犹属细故,分院御供渔船,私自冒占,厥数甚夥,厨郞不得征税。向日谴谪之时,招致太仆吏,责出轿马,而累次点退,则吏怯威令,窃纳御乘轿马一匹,则始乃晏然受之。付处命下之后,逗遛门外,多发怨国之说,金吾郞先向果川,使即追到,而终不动听。及其蒙宥,始往郊庄,而乘轿辟人,少无惶蹙之色,有目皆睹,莫不愤惋。臣谓亟命刊籍,亦即屏黜,以示不与同中国之意。四奉之四处私室,亦令籍入,令攸司讥捕,严刑绝岛为奴焉。

上不赐批,命留政院。

○上引见大臣备堂,示李宇夏疏曰:“今言无一人敢论礼判,而景庙代理及予嗣服后,曾有劾礼判者为谁?”右议政宋寅明曰:“郑宅夏、赵迪命曾有所论矣。”上曰:“昨日始见李宇夏之面,其举措颇异常,卿等须别白言之。凡人少时事,固无足异,今于齿发衰落之后,岂有此事乎?诚如台疏,乃是巨猾,何所不为?”寅明曰:“取鲁少也,不能拘束,浮谤溢世。臣则无雅分,而闻其居官能廉白,在朝不喜党论,十九下教,独能奉承。其本末如此,不可目之而贪墨,淫则非臣所知。至于御乘御船事,关系重大,查核为宜。”大司宪金始炯曰:“其人性本豪杰,居官甚严猛,故颇有怨谤,而岂至有此事耶?台臣七十释褐,常言惟恐忝其祖,岂为时象乎?然而以闾巷不近理之谤,论重臣,诚不是矣。”大司宪金始炯申前启,不允。史臣曰:李宇夏以七十老台,论当路之金取鲁,岂有所求而然哉?其疏所论,未必言言皆实,而若其怨谤之播于世者,彼大臣重臣亦必惯听,而咫尺上前,或顾藉而营护,或畏忌而糢糊,此岂事君以诚之道乎?但其贻臭父政之说,既欠笃厚,水桶寡妇之称,终涉烦褺,何必若是为哉?

9月21日

○丙午,以李真淳为右尹,吴彦胄为司谏,郑熙普为掌令,吴遂采为副校理,金尚重为修撰,赵明履为司书,李亮臣为兼司书,李成中为说书。

○上行夕讲。时,右议政宋寅明札请金取鲁事,只囚该吏行查,批曰:“将量处耳。”上问曰:“右相欲不囚重臣,此有例乎?”侍读官徐命臣曰:“故相臣尹斗寿为参议时,以受赂被论,曾不被拿,只令行查,故判书李一相亦然矣。”

9月22日

○丁未,下教曰:“设置耳目,盖将纠察百僚也,岂敢毫分挟旧心乎?廷臣若有贪猾放恣之人,耳目之官宜斥宜驳,在上者岂可抑也,而噫!礼判任之深矣,细琐之事,人君岂知之,而以丰陵恒日之心,决不荐进御史。往者吹觅之时,岂至今寥寥乎?将昔日之疑阻,驱罔测于今日,既涉无谓,而骑太仆之马,取厨院之船,非特贪猾,关系不敬,当以法请之,何若是草草?岂非挟疑阻,驱罔测乎?当避不避,挟杂斥人,其岂无饬?姑待行查处之,而既损台体,掌令李宇夏先递其职。礼判则岂可无开释之教,而既有查事,虽不下教,滥乘驾轿之马,私取御供之船,所关不轻,原疏下该曹,严查以启。付处之后,迟留不发,都事先行,亦非可掩者,其时都事亦命该曹查闻。”都承旨李宗城、承旨兪健基、李益炡等启请还收李宇夏递差,不允。

○上行召对,命右议政宋寅明入侍。上曰:“予之处分李宇夏,可谓不费声气。明日当召见诸臣,若复循旧习,予将不免有迹矣。”寅明曰:“察见渊鱼不祥也。”上曰:“礼判不可久置黯黮。”寅明曰:“四奉事,极细琐矣。”侍读官吴遂采曰:“若果藏匿,则台臣必激怒于此矣。”上曰:“人奴之字呼阃帅,实关纪纲,令该曹严查。”

9月23日

○戊申,窜李秉常于极边。下教曰:“往者执滞,虽或曰暗,既承下教,犹有旧心。混沌之前,犹可参酌,开辟之后,亦岂假借?不敬之律,虽难遽施,君纲日渐坠,义理日渐晦,宜先投畀,不与共国。”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臣于昨年陈白,令各道守令收聚谷物矣,其数将至于十馀万石。今年可收其效,而全无赏罚,非所以劝惩,请以各道居首居末者赏罚,而恩津县监李道善自备米至于一千一百馀石云,当别加论赏矣。”上曰:“各道居首者陞叙,居末者越俸三等,居末中未满十石者越五等,全未备者越七等,李道善准职除授。”寅明曰:“李秉常探其言外之旨,投之极边之地,终涉过中。”上曰:“天下岂有如今日之党乎?诸臣若能割弃,岂不快矣,而秉常所谓人岂开辟之说,非特野俗,其意以予虽不食,尚能开眼而复坐矣。乙巳疏已陈之说尤可骇,乙巳春即渠辈纵言之时,秉常是则予将归诬臣之科,诸臣岂可事无义之君乎?今此远窜,盖惜其人而深忍之耳,何谓过乎?”寅明曰:“秉常之今日不入,安知非实病乎?不必见其影而罪之也。”上曰:“乙巳疏,予若取见,则不得不诛之,故不见矣。卿等试见之也。”寅明曰:“重臣与台官罪之有无、言之虚实,只凭吏隶傔仆辈行查,有伤事体。太仆、厨院郞官,自王府拿致查问宜矣。”上曰:“卿言甚是,两郞官令该府拿核。吏隶自秋曹取招。”

○命旌昌宁女子文玉伊之闾。玉伊与其八寸文仲甲年俱十七,同采樵,仲甲欲乱之,玉伊责以同姓,拂衣归泣,告其状于其兄,潜求砒霜,飮而死。道臣奏闻,有是命。仲甲据律,强奸未成者杖流,以其太轻,命减死岛配。

9月24日

○己酉,左议政金在鲁四度呈辞,命承旨敦谕。

○以吴光运为都承旨,朴文秀为大司宪,宋征启、李行敏为掌令,朴弼载为献纳,洪廷命为正言,尹淳为工曹判书,赵显命为右宾客,黄梓为兼弼善,金尚星为大司谏,李宗迪为检阅。

○正言金尚耇上疏,略曰:

“日昨宪疏,自有弹驳以来所罕见。诚使重臣,果如台言,则其中太仆马、御供船事,关系至重,不可以平日礼遇,有所假借。台言或有白地构陷,则其罪亦岂止于递差而已耶?一边行查,一边递差,而至于无批还下,有伤国体,特命反汗焉。

上以业已酌量答之。

○上行召对。命访孔氏后孙于诸道,调用,从儒臣言也。

9月25日

○庚戌,夜,流星出三台星下,入巽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上引见大臣备堂。司谏吴彦胄申前启,不允。金圣铎事停。

○行夕讲。

9月26日

○辛亥,夜,流星出天苑星下,入巽方,状如拳,尾长二尺许。

○以李锡杓为献纳,李裕身为掌令,金始炯为刑曹判书,洪景辅为工曹参判,宋征启为副应教,赵明履为副修撰,李宗城为艺文提学。

○掌令李行敏疏请,今春鄕儒别庭试拔榜人并赐第,不从。

○谏院正言金尚耇。申前启,不允。又启:“干恩之请,徒启幸门。牵连情私,疏请复科,掌令李行敏宜罢职。海西荒唐船漂人,至于拿去村女。掩置不报地方官及道臣拿问。沔川郡守兪业基儱侗昏谬,阳川县令尹师道柔缓不治,舒川郡守朴宗城家近有诮,宜罢。”并依启,荒唐船事,只令先问地方官。

9月27日

○壬子,夜雷电。

○上行昼讲。领事李光佐以李秉常年老远谪,未易生还,请加宽恕,上曰:“秉常于国家有三乱,一则使诸臣相校也,一则使予无所据也,一则乱朝象也。有此三乱,罚岂止于窜配乎?”光佐曰:“虽如圣教,包容一物,岂非盛德事乎?”上曰:“岂可因一秉常,而每事苟且,后若洗涤其心,则予当复用,而其病已人膏肓难矣。”

○护军李宇夏上疏言:

臣妄陈一疏,剌论金取鲁三件事,有严查之命,而太仆厨院两郞,俱以取鲁姻亲,畏其威势,不为直陈,噫嘻!何敢若此哉?御供船一款,臣曾亲闻于苇鱼所渔人辈,而今其所供,明有隐情。若复查问于壬子以后渔官,则可得其实状。贺轿马一款,臣于封章时,招问马籍吏李裕昌,则边马一匹,追纳于金浦勒防桥边,而边马轿马,互相陞降于御乘云,他吏及宪隶亦皆参听矣。今其卜马帖给之说,岂非诬罔,而太仆马一出之后,元无还入之规,则还纳之说,亦极无据。至于金吾郞之供,乃以取鲁前疏中坠马等说,要为符合,取鲁经宿门外,元无跨马之事,则安有坠伤乎?噫!臣前疏未彻而先泄,取鲁乞哀于当路而挽之,再送其家人而缓颊,其纵恣艰窘之状,令人羞愧矣。下臣此疏,更令究核其实焉。

教曰:“李宇夏所陈李裕昌,命该曹查问以启。礼判之出门外时,乘马乘轿,亦查问于罗卒以启,原疏留院。”

○承旨尹得和上疏言:

金取鲁即臣表从兄,而李宇夏疏中厨院郞,即臣同堂兄得龟也。以牵制姻亲为说,不敢仍冒于出纳之地。

批以勿辞。

9月28日

○癸丑,雷电雨雹。

○谏院司谏吴彦胄。申前启,又启言:“海西荒唐船事,地方官既已论罪,请水使李玗先罢后拿,监司李圣龙待查实后,拿问定罪。”并不允。

○工曹参判洪景辅上疏言:

臣一言妄发,重触时怒,名登简书,罚至勘削。臣之疏意,不过应旨,自附于勤攻,而彼乃身居台地,自沮言路,目臣以沮败鞫狱。是不过台阁之言及庙堂,难于为罪,而沮败鞫狱,易以藉重耳。

赐例批。

9月29日

○甲寅,初昏电。

○大司谏金尚星上疏,首言向来君德之阙失,又言:“李秉常边窜之过中,宪疏行查后台臣被递。郞吏被拿,而重臣则初无何问,国体苟简。”批以勉陈,可不猛省?李秉常事,既谕大臣,金取鲁事,亦有旧例。

○以赵尚命为掌令,南就明为同敦宁,郑俊一为司书。

9月30日

○乙卯,上御熙政堂,亲讲泮庠。儒生李圣运、赵处鲁、文凤寿入格,并赐第。

○正言洪廷命上疏以李秉常处分之过中,请反汗;度支长之中批,请递改,批曰:“李秉常事,处分可谓参酌;户判事,其人确实,可堪此任,所陈极矣。”户判即尹阳来也。

闰九月

闰9月1日

○朔丙辰,上行常参。刑曹判书金始炯曰:“严推厨吏,已至三次,而其招与郞官无异,仆吏之供亦然。马则似非御乘,金吾郞渡江后,不即随往事,罗卒所言,与台言合,下询酌处何如?”上曰:“苟皆如台言,其律当何如?台臣再疏所谓边马亦是御乘云者可怪,似由于吏辈怨重臣之致,而亦安知其必无也?仆吏若不吐实,则岂可径先酌处乎?”领议政李光佐以刑判之行查不明,请重推,请明日更查。

○行夕讲。

闰9月2日

○丁巳,上行朝讲。领事宋寅明言:“故判书李世华乃己巳名臣,而嗣孙无后,请如故相南九万家例,特命立后。”上从之。

闰9月3日

○戊午,以朴文秀为都承旨,郑必宁为承旨,黄梓为执义,洪凤祚、南泰齐为掌令,李昌谊为持平,朴弼载为献纳,尹得和为黄海道观察使。

○行昼讲,又行夕讲。上曰:“今世取人,专以门阀科甲,如是而得人才乎?朝着之间,亦必有可用之材,而予既无恭默思道之诚,不能得筑岩之良弼,又乏则哲之明,不能如汉帝知金日䃅,是宜自反,而以人事君,专在庙堂,其勉之。”

闰9月4日

○己未,以朴师洙为大司宪,任珽为承旨,金尚鲁为司艺。

闰9月5日

○庚申,雷电。

○以申致谨为司谏,李成中、徐命臣为正言,李宗白为大司谏,南泰良为献纳。

○教曰:“呜呼!处大人之位,无大人之德,讲化育之文,无化育之功,自顾否德,心尝恧焉,而仁爱之天,犹眷顾于其邦,今者灾异,再见于收声之月,而轰轰之声,无间于夏,竟夕兢惕,倍切于中。噫!混沌之前,犹可谓也,开辟之后,反不若焉,是谁之过?惟在寡躬。噫!九五之果,有元永贞之德,则于国于臣于民,德不竖,纲不立,惠不及,乃若此哉?自今日减膳十日,咨尔上自大官,下至草野,匡辅阙遗,小助否德。”是时雷电之变,式月斯生,无异盛夏,星灾物怪,又甚荐叠,人心不宁,而三南大饥,识者深忧之。

○政院启以立纪纲、恢言路陈戒,大臣、三司皆陈札进戒,上赐优批。

○药房入诊。副提调朴文秀才除母丧,上曰:“急欲见卿,命以知申。知卿者以卿为国,不知卿者以卿为狂,久未闻卿狂戆之言。人虽谓狂,予实取之。”文秀曰:“臣既献身于国,若畏而不言,则负本心也。若不负本心则亦必见嫉于人矣。”上曰:“三年之间,国之气象,与往日何如?”文秀曰:“臣居忧之后,国家举措,固有善者,亦固有不善者,然仓卒难以遽对。自今以后,谨当随事尽言。”上曰:“卿之姿禀甚好,所欠者学问耳。予亦有此病,君臣正可交勉也。”文秀曰:“臣非不知学问之为好,而若不善为学,则反失其父母所与之真性。今之学问,徒归文饰,不如不为矣。惟欲鉴别忠侫焉。”上曰:“见嫉之说,亦岂非学问不足之致欤?”文秀曰:“虽使孔圣居今之世,亦不免见嫉矣。”仍曰:“治道当摠揽大体,而以有限之精神,为无限之酬应,臣窃谓殿下未有许大见识也。且殿下未得使臣之道,人固有英锐敏发,遇事刃解,而或流于便侫。若忠朴敦厚者,其心一定,则天可贯地可透矣。”上曰:“卿言切实矣。”文秀曰:“臣虽无学问,而所言则书于简册,无愧古人矣。”上大笑曰:“卿之气质,暗合古人矣。”文秀曰:“臣自春坊事殿下,曾以一心事大小朝之说,仰陈矣。人臣事君,是一心耳,苟一分未尽,非忠也。臣似自誉,而十年之间,未曾到权贵之门,故官不得寸进矣。”上曰:“予已知卿,非卿亦不为此言矣。”

闰9月6日

○辛酉,引见大臣备堂。上以两湖民役蠲减事下询,廷议不一。以特旨全减两湖尤甚邑军布米,畿甸最甚四邑亦命备局启禀,依两湖施行。上又以贡物可节损者,令备局考例酌量禀启。又以六镇荐荒,锺城土卒至有不耐饥自刭者,划给内奴贡米三百石于六镇,以补赈资。大司谏李宗白申前启,不允。黄海水使李玗、监司李圣龙事,依启。命圣龙只罢勿拿。

闰9月7日

○壬戌,以李宗迪为说书。

○王世子行宾客相见礼。

○宪府持平李昌谊。申前启,不允。又启请:“体先朝旧例,凡系宫闱缮葺、尚方制造、禁掖赐赉、燕货贸易等事,一并停罢;饬庙堂及内外有司之臣,经费外公私冗费,设厅厘革,以答天谴。向来权𥛚以大臣分付,差赴谷山,固不光鲜,而顷政赵明谦安岳之除,亦藉揆地之有言,俱失自重,有关廉愧,请并改差。韩德弼、闵翼洙之廉干才行,俱得见称,而庙堂荐诩,既涉过越。德弼之递外邑,而移寺正,有碍瞻聆。兪肃基之罢格请陞,未免径猥。请掌乐正韩德弼、军资正闵翼洙改正,还寝主簿兪肃基陞六。向来世福事之出也,朝官儒生五六辈列名着署,送于捕厅,迹涉骇污,人皆嗤笑。请捕厅文案中,朝官署名者,查出汰去。内司掖官之因推捉督纳等事,移牒于法司外藩者,严饬重究。大小文牒,一依旧例,必令经由于吏户曹,以防掖隶专恣之弊。扈卫三厅,正案元额外冒属及各军门七色标下,待年置簿,请亟令庙堂,量宜沙汰。章奏事体自别,而向当却膳之时,江华留守赵明翼疏中,歠粥席藁等语,甚为碍眼,虽自如此,何必上闻?请罢明翼。大政初仕,亦多猥杂,敬陵参奉权扩、缮工监役洪正度请改差,铨堂推考。”答曰:“汰去事铨官推考、权扩、洪正度事依启。冒属沙汰事、方有备局举行。凡营缮不可已者外,依往年停。国有应赏之典,岂可革也,而此等歉岁,其当参酌。燕货事,所言虽是,尚方事体比他自别,既不草衣,则于衮衣何?内司之不关由报曹,已有旧例,而其当经由两曹者,依旧例申饬。”韩德弼等事无批。后领议政李光佐以曾荐进,上札引避,上赐优批。昌谊以新进台阁,论十馀事,虽不能剌论得失,而一世含默之馀,亦自不易,人颇称之。

○下教曰:“金圣铎亲问之命,盖所以严义理。其后酌处,仰体昔年钦恤之盛意,而复为讯问,意亦重其事。六次刑讯,无他违端,依前教岛棘。”

○正言李成中上疏言:

试以圣躬之病痛言之。规模不广,宇量不弘,任人则先亲而后踈,察言则溺近而蔽远。虽有才贤之臣,所甄用者,不出于情面之间,虽有忠谠之言,所嘉奖者,不越乎贵近之列。稍有地阀,一经名宦,则文学政事,无适不宜,抱才之辈,一任干没,老死蓬荜。筵教数引金日䃅事,而用人则诚有愧于汉帝矣。中权骤擢,若系戚联,则上下之扶护太偏,宪长应旨,言及庙堂,而辄驱以营护鞫囚之科。苟循此套,臣恐今日丝纶,亦为文具而止耳。就以近日事言之,林下经术之士,亦岂无人,而只以一二荫仕,荐进不已,臣窃为大臣歉然。日昨宪疏,事关国体,宰相则虽有当问之事,大臣以国体为言,未及查实,台阁径递,独不伤于国体耶?

仍论尹阳来、李寿沆之混差槐院提举及近日铨郞,一经都政,即陞四品之非。又请依中庙朝旧例,大朝开讲时,东宫侍坐,以听谈说。批曰:“条陈可谓得体。以宪臣事,非斥大臣,不无过中。槐院提举事,亦过矣。附陈诚是,当留意矣。”

闰9月9日

○甲子,行召对。

○副修撰尹光毅上疏,条陈应天以实之道,例批。

闰9月10日

○乙丑,上引见大臣备堂。持平李昌谊申前启,不允。权𥛚、赵明谦改差事,依启。韩德弼等事,以用人何拘常例为答。正言李成中申前启,不允。柳万枢之发迹部官,李廷郁之为人蠢痴,直通持正,公议未允,请勿复检拟。任镜观、李义宗、李善泰之重通台望也,无佐贰无郞官,而并拟一望,有若角胜,铨官宜重推。黄处奎以名家子,潜率他人,冒入会围,现发于秋曹究核,宜拔榜永停。“依启。

闰9月11日

○丙寅,以金始㷜为大司谏,朴弼普为掌令,李箕镇为艺文提学,吴遂采为校理,赵明履、金尚重为副校理,金光世、金汉喆为修撰,吴彦胄为副应教。

闰9月12日

○丁卯,行召对。

闰9月13日

○戊辰,以李日跻为承旨,赵荣国为副修撰,赵明履为副校理,郑履俭为修撰,金汉喆为校理。

○上行朝讲。持平李昌谊申前启,不允。韩德弼、闵翼洙、兪肃基等事停。正言李成中申前启,不允。又启:“工曹佐郞李坰以海西寒族,宰相门客,滥登仕籍,宜汰去。”依启。

闰9月14日

○己巳,以赵迪命为承旨。

○上行昼讲。知事赵显命曰:“天道玄远,虽不知某事为召灾之端,而八月以后,多有刑政之失中者,安知今日之灾,或未必不由于此耶?”检讨官赵荣国曰:“金圣铎限死刑讯,终涉过当,而未敢有一言。尹汲辈之独不胥命,流放固无可惜,而至于设鞫,亦为过当。安世福则特一贱人,既设鞫则宜令两造质问,而独刑世福,至于致毙。此等事,终为刑政之失平者也。”显命曰:“尹汲、韩翼谟设鞫,已极过当,栫棘亦为过中,赵泰彦、李秉常事,亦大过矣。”上曰:“儒臣所达世福事诚是,而至于尹汲、韩翼谟,渠于其时,安敢不胥命耶?赵泰彦之何必二字,实有无限意思,而倚仗元辅之言,不得不从,只施栫棘之典。至于李秉常,虽是重臣,岂不用国法乎?予不无颜情,可谓太宽。予则以刑政之不严,为今召灾之端,而卿乃谓过中,实与予意相反。”

闰9月15日

○庚午,校理吴遂采上疏,略曰:

顷年,殿下于进言者,褒以魏徵,锡以皋比,而居无何,二臣者因献言,一不当遂,积靳恩点。臣窃以为拟魏徵,不若纳其说;锡皋比,不若用其人。今日民事,诚有哀痛者,上自乘舆服用供御之需,下逮宫府内外浮淫之具,一切裁损。若诸宫家新旧折受,凡山田海泽之尽归立案者,酌定厥数,馀悉革罢;若诸嫔御之服饰器玩,远贸燕肆者,峻立科条,痛加止绝。久远供上之犹存名号,如旧进排者,宜量其轻重,出付有司;旧远还上,积年逋欠,限辛壬以前,一并荡涤,户曹赈厅田税大同出买之规,严饬罢之。伏闻宫中有御真奉安殿宇改建事,日者台批,不可已者外,使之停役,而不知此殿之役,亦在其中耶?以至诚忧民之心,勿以事小而或忽焉。近日筹堂之过于十数,都宪之便作冗窠,此亦虚伪之一端。金圣应、李益炡之骤擢,恐累无私之圣简,殊异于汉文之不用窦广国也。玉堂东壁,春坊兼任,遴选自别,而如赵尚命之名论素轻者,只循旧拟。洪圣辅、金廷润换面鄙劣,而一存一汰于纳言承宣之拟,闵珽、尹得征、徐命珩庸碌,俱不合于亚长纳言,甚至于常调老荫,坐占八座,而终无驳正。李秉常疏中微意,固未洒濯,病未赴召,何必加之以窜配重典?且臣于主荐李㘽人追罪事,窃有微见。噫!贤父未必无悖子,令子未必无顽父。玄逸悖逆,人得以诛之,而其子于戊申贼变有树立,此诸臣所以荐进,而朝廷有格外陞六之典也。彼圣铎何干于既死之李㘽,而追加谴罚于主荐之臣?恐忠孝之士,无以自效也。岭南即古名贤敦尚礼义之所,他日缓急,必将有赖。今若洞谕一方,访问人士,别加收用,则岭南七十州,必将鼓舞悦服,惟殿下察之。

批曰:“勉陈,可不留意?荡减事,汉文田租之减,宜可为也。其于旧逋,徒启幸门。其他所陈,或有不审本事者,或有过中者,或有寒心者。噫!草衣之教,曾亦谕焉。所御之殿,蔽风雨足矣。人君治道,不在服处,惟在其德,予虽凉德,略知此道,然坐不垂堂,昔人所谕。撑木之殿,岂可不改;恩谕之书,其可不敬?其不张大,略略改之,所以尊御谕,非为像也。今既毕矣,此可已耶?备堂许多,业已知之,其不满意者当指斥,何若是囫囵?噫!却膳之时,心既淡然,有何私意于本兵承宣?况我国规模,其于将望,非勋即戚,名相所陈,时方混沌,国势若何?特授此人,国乎私乎?举朝长夜,承宣用文,舍此谁先?所引窦广国,大不衬着。常调老荫换面等说,非待老之意、忠厚之语。赵尚命出入筵席多矣,何不体圣人之语,而薄于人乎?岭人事,王者之道,物来顺应,处分乃所以玉成岭人。李㘽事,大体是矣。昔年惜才荐进者,其岂深非,而不顾本事之重,若是张皇,分义寒心。”

○上行常参。领议政李光佐曰:“六镇民事,诚极危急。近因连岁设赈,谷无所馀。即今事势,惟当急送御史,与守令讲究营赈,如救焚拯弱矣。”上命赵荣国差御史,仍教曰:“今将遣御史,则宜先讲赈事矣。”光佐曰:“北关储蓄无多,请以南关谷移北关,以浦项谷移南关。”上从之。判义禁赵尚䌹言:“还谷加分,宜有定律。”上命以倾库分给者远配,半分者配三年,其外无论石数,并以夺告身,著为令。

闰9月16日

○辛未,行昼讲。

闰9月17日

○壬申,上行朝讲。持平李昌谊进曰:“三代之君,有何可谏,而三代之臣,无言不谏,则可见来谏之德、进言之忠矣。殿下每以三代自期,而吴遂采疏批,何多未安之教耶?愿益加意于来谏。”上曰:“予当言之,当时大歉,夫岂营缮之时,而此殿是太庙修改时,尝移奉处也。御谕、恩书及御榻,亦在于此,而岁久颓圮,一栋倾压,故不得不改葺。然十楹之殿,减为六楹,砌础之石,自内办用,不烦度支矣。予于此有四字之文曰:‘入瞻殿内,心有在焉。惟在体俭,何用侈大?’且画像虽系予身,亦何自轻,而况有所重焉?吴遂采疏,可已乎不可已乎云者,岂不非乎?”

○以吴命新为吏曹参议,赵尚䌹为刑曹判书,李亮臣为副校理,金光世为副修撰。

闰9月18日

○癸酉,行昼讲。

闰9月19日

○甲戌,夜,月入东井。

○以宋真明为判义禁,李德寿为左参赞,金尚重、李成中为正言,尹心衡为应教,徐命臣为副修撰,黄晸为承旨。

○行昼讲。

闰9月20日

○乙亥,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兵判金圣应、户判尹阳来因台言撕捱,一向相持,徒损体貌,姑宜许递矣。”上允之。仍教曰:“可代者,卿等果得之否?”右议政宋寅明曰:“臣曾举朴文秀、朴师洙,而其人各有所长矣。”命开政,兵户判以从二品通拟。以朴文秀为兵曹判书,朴师洙为户曹判书,金时粲为持平,金尚重为正言,金洸为统制使。

闰9月21日

○丙子,上引见北道监赈御史赵荣国,以济活民命、搜访人才,申谕以送。

闰9月22日

○丁丑,金有庆为大司宪,黄晸为大司谏,尹光毅为副校理,权一衡为文学,吴光运为都承旨,李玄辅为承旨。

○上御养性阁,王世子侍坐,领议政李光佐、领府事李宜显、奉朝贺李台佐、判府事金兴庆、右议政宋寅明入侍。世子才三岁,体度嶷然。命台佐抱验其轻重,台佐起而抱,诸大臣以次进抱。宜显曰:“邸下体重,如臣老者恐不能胜。”上笑之。世子就立台佐之前,台佐以手加世子顶后曰:“臣之年今八十,以此寿奉献于邸下。”上曰:“老臣醇厚可贵。”光佐以身教之道仰勉,上嘉纳。宫官请习字,世子持大笔,书十二纸各二字。上曰:“以所书与汝师。”世子手与光佐,光佐与诸大臣各分二纸。

闰9月23日

○戊寅,行昼讲。

闰9月24日

○己卯,行召对。

闰9月25日

○庚辰,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刑曹查事延拖,将至晻昧而止,岂有如此纪纲乎?不可以吏胥之招,罪重臣,不如详思而处之。”上曰:“我国本无权臣,予不疑重臣,而仆吏屡刑不服,岂可置重臣于晻昧,置台臣于诬人耶?”

闰9月27日

○壬午,咸平幼学金载厚疏陈八条,其一即严科规,赐例批,谓筵臣曰:“此辈精神在此矣。”

○前万户景之星疏陈军丁、兵器、良役等事,批曰:“所陈可尚。户口儒结之布,曾已商确,而尚不能决矣。”

闰9月28日

○癸未,行昼讲。湖西御史朴师昌复命。

闰9月29日

○甲申,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湖西御史昨陈民事,无异画来,不觉流涕。既以道臣为钝滞,将奈何?”领议政李光佐曰:“曾闻多怨谤,而御史所奏又如此,虽难以一事弃人,今不可不递矣。”上从之。大司谏黄晸申前启,不允。姜世胤、李明彦、李夏宅事停。后,赵显命言:“明彦之启,乃右相所发,而事甚虚谎,故臣于当日有所争难。十年连启,诚是怪事。至于夏宅则海正未究竟之前,疑端无以释然。今者大谏,因都宪之停其父启,而并停其子非矣。”晸引避曰:“既已酌处,则与未经拿鞫差间,故臣果率尔径停。”玉堂赵明履请罢其职,上从之。

○以李普赫为公洪监司,洪景辅为兵曹参判。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五

冬十月

10月1日

○朔乙酉,上行常参、朝讲。领议政李光佐曰:“李秉常虽病于党,此非独秉常一人,其人淡于宦欲,不乐从仕。今以辞疏语不善,久置窜谪,终过矣。”上曰:“顾今乱我朝者,即秉常也。卿何谓过耶?”光佐以衰病,力辞相职,上曰:“孝庙尝于故相宋时烈有假我数年之教,予每诵此教而勉卿。方求助于卿,非曰卿必及古人,然卿志甚大,筋力尚旺,惟望与予共国事矣。”光佐曰:“今之党论罔测,为亡国之根柢。大诰后群下苟能付诸壁上,常如天威之不违、上帝之监临,洞洞此心,念念不忘,则庶有大易,散小成大之效,是在圣上之积诚开导也。若又洞开言路,虚心听纳,事之无实者,宽而恕之;言之切直者,悚然改之,则何难乎圣德之日光、世道之丕变?古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语,圣心如此,则群下曷敢有越乎?”上曰:“予于平日,诚信未孚,终未令人信服矣。《传》曰:‘逆于心,求诸道。’群下之言,如有札着予病者,心颇歉然,亦或有忍耐不住之时,此予治心之工未至也。辅相之道,岂在筋力?卿若至老耄无能为,必荐可代者,告退可也。予将待卿心与气俱耄,然后准所请矣。”光佐曰:“今年凶荒如此,若或荐饥,则拯救之策,思之罔涯。臣于十馀年前,以移气数之说仰勉矣。其后元良诞生,臣民系心,则方数千里水旱,岂无可救之道?圣心诚能上通于天,以为祈天永命之本,则庶几天心悦豫,岁不至荐饥矣。”上曰:“救灾莫如节财,节财莫如尚俭,予志可成于元良矣。渠在冲年,何知奢俭之分,而向者举笔,请书侈字。予问其故,对曰将揭壁上矣。予指锦缎绵布间,何者奢何者俭,对以锦缎奢矣。予以是知其成予志也。”

10月2日

○丙戌,流星出五车星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黄。

○行昼讲。

○命兵曹制给卫军三百七十人襦衣,以日寒也。

○以洪尚宾为刑曹参判,李鼎辅为修撰。

10月3日

○丁亥,行昼讲。

10月4日

○戊子,以李周镇为大司谏,金有庆为副提学,郑益河为校理,申致谨为副修撰,朴师正为正言。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日本关伯以生孙,遣差倭,来告庆,边臣驰闻。上问大臣以接待当否,领议政李光佐曰:“我国文献不足,无以博考,然取考《通文馆志》则倭国告庆之例,不过关伯生子及立储时也。曾于生子之时,当请通信使,而彼不显言,微示其意,仁庙以慰抚之意,特遣使,立储时则但送接慰官矣。生孙告庆,既无前例,边臣固宜严塞,而轻易陈请。交邻之礼,虽不可不接待,训导、别差辈不能严防,宜拿问决棍,守臣亦当推考矣。”上曰:“一边许接待,一边罪边臣,彼必无聊矣。关伯生子,在于未承袭之前,则生孙告庆,不是异事。且以八代后,始有之庆为言,则待邻国之道,不可不许。”命于大差倭出来后,依乙巳年例接待。

○行昼讲。

10月5日

○己丑,月犯牛星。

10月7日

○辛卯,行昼、夕讲。

○江华留守赵明翼卒。明翼性本鄙污,行多不检,附丽当路,滥跻卿列,时人莫不鄙之。

○以徐宗伋为大司宪,金尚鲁为副应教,李锡杓为副校理。

10月9日

○癸巳,以洪景辅为都承旨,李春跻为礼曹参判。

○宗臣琅瑅君燂等疏曰:

西城君焯女婿洪益海见枳于宣传官可否,而诿以娶妻不明,璇派其将枳矣。

批曰:“二字题目,极涉痛骇。行首掌务,其命严处。”

10月10日

○甲午,副校理李锡杓上疏,略曰:

臣之所遭,全在于科名,大僚之言,非比匹庶,语虽烦屑,臣请因端而悉陈之。臣与今凤山郡守曺允成,二十年同治铅椠。伊日场中,程限甚急,各从先圆之句,互袭翻用之套,遂致一篇,大同小异。特臣之取资于允成者,较多于允成之于臣耳,臣则作魁,允成见屈,臣心愧耻,无异攘人之物。况彼大臣,以其时主试之命官,不即请拔于胪唱之日,而乃反晩斥于妄言之后者,其亦待臣之厚矣。若谓因此挟愠,潜售报憾之手,则臣虽褊浅,岂忍为是哉?

批曰:“开释之后,岂敢若是?”

○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秋曹判付,以国无法为教,而猾吏每怀后虑,更问他吏,而亦如裕昌,礼判出场无期,国体岂容如是?”领议政李光佐曰:“查事既老,核实亦难,势将参酌处之矣。”上曰:“从当下教矣。”

10月11日

○乙未,雷电雨雹。流星出五车星下,入西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黄。

○下教厨院减膳。

○以宋征启为执义,李善行为司谏,李道谦为献纳,赵尚命、宋瓆为掌令,权𦈜为持平,郑俊一、金尚重为正言,尹心衡为副应教,吴遂采为副校理,李重庚为承旨,申思建为司书,尹容为江华留守。

10月12日

○丙申,修撰郑履俭以懋圣学、开言路、敦风化、择人才、节财用、饬边防六条,上札陈戒,上嘉纳之。

○教曰:“噫!以予凉德寡学,命不能行于廷,惠不能及于民。呜呼!仁天之勉饬,无月无之,况今闭藏之时乎?计日减膳,犹恧诚浅,股肱大臣,先私后公,即寡躬之过;蔀屋生民,倒悬若前,即寡躬之过;耳目之官,惟备政目,即寡躬无开襟之致;在野诸臣广谕之后,犹且迟徊,亦寡躬不能孚之致;纪纲之不严,风习之日隳,世道之日渝,俱非在下之过,亦寡躬不能饬励之过;往者之谕,遐方应旨,无所采施,究厥所由,非寡躬而谁?先命减膳,以示懔惕之意。咨大小臣工,莫曰寡躬之无能,惕然励心,挽回时势。”

○领议政李光佐以雷异,上札辞职,仍陈积诚意、移运气之说。右议政宋寅明上札引咎,仍请开不讳之门,审治体之要,严内外之分,愼刑罚之方,并赐批嘉纳。

○谏院司谏李善行、正言郑俊一。申前启,不允。又启:“有金星入月之灾,而靑台不即登闻,请入直官拿处。”从之。

10月13日

○丁酉,上引见大臣备堂。户曹判书朴师洙曰:“显庙朝戊申、己酉,宰相金佐明、郑太和节酌内外用度,作为式例,名曰《戊申誊录》。伊时上奉两东朝,下有诸公主,而国家节约,犹能如是,于后需用渐加,戊申式例废而不用,今则用度不啻数十倍。请就其中,更加裁定,以为节用之道焉。”上命庙堂裁酌禀定。上命吏曹参判郑锡五,使进其祖故东平尉郑载仑所著《公私闻见录》。都尉曾著此,而上自宫闱朝廷之事,下至士夫闾巷之说,无不载录,而未尝出箧,盖世俗情伪,无所不言也。至是彻览,人多窃叹。

○正言金尚重上疏,略曰:

殿下规模不广,度量不弘,逢迎圣意者,谓之爱我;指斥衮阙者,谓之讪我。殿下犹不能洞开一心,何以开一世士大夫已痼之心术,何以恢一世士大夫已蔽之眼目乎?噫!燕市罢贸之请,宪臣言之,而草衣之批,一何不广之甚也;真殿撤役之说,儒臣论之,而暧昧之教,又何失言之大也?以堂堂帝王之尊,岂可效匹庶辈自明之举耶?虽以大臣言之,一二台臣新入言地,妄欲自附于勤攻,则大臣当一笑容受,何必较卞,而谏臣以大臣为妄发,大臣以谏臣为妄发,惜乎!王公包容之德,独少中书不问倒印之义耶?噫!今日国势,正须精白寅协,至诚凝萃,而向来广谕,都不免一场空言。殿下之好恶,一出于公;朝廷之取舍,一出于正,而犹且牵恋党习,越视国事,则此真不忠之臣也。虽以忘君负国之罪罪之,亦何所惜,而殿下不能尽其责,徒欲爵禄而縻之,威罚以督之,台臣之二字处置,何至重辟,而尚在岛棘;重臣之一时引病,胡系大罪,而遽置边窜,情法失当,何以服人心耶?虽以秋曹查事言之,人臣之僭骑御乘,此何等不敬之律,而所论者台臣也,被论者重臣也。以台臣之疏,核重臣之罪,则国家刑政,孰大于此,而初不直问于重臣,以观其自列之辞,而只凭吏隶之口,将究得其虚实,设令按问之后,果能取服,国家将以吏隶之言,直勘其官长不敬之律乎?今乃转辗至此,至欲缄问于台官,又岂有此等事体乎?臣以为不可不一问于重臣而处之也。吏曹参判郑锡五地阀虽峻,名论则轻,践历虽华,鉴识则蔑,临政不能自主己见,谓宜递改,以重铨选焉。亚卿乃命德之器,褒赏是风劝之政,则设有一时之劳,何可叠赏,而向来郑彦燮以莱府事,初既锡马,后又增秩,是则朝家典章,自庙堂而坏之也。湖西道臣之差出,政为民事,新监司李普赫历试中外,既有声绩,可谓委畀之得宜。然既系罢散,又拘解由,一铨长之直为创请,未知果有旧例否。至于仆郞之方在待勘者,遽拟郡除,有违政格,铨官宜施重推之罚。东莱府使吴命瑞税参被执之际,丑谤狼藉,朝贵密赂之中,华饰奇巧,宜施削罢之律。刑曹参判洪尚宾素多酒失,有妨听断,亦宜改差。

批曰:“应旨条陈,深可尚矣。礼判事,当下询而处之。吏参事,其涉过矣。郑彦燮事,事已往矣。吴命瑞事,令该府拿处,铨官推考。洪尚宾事,依施。其他勉陈,何不猛省焉?”后,吏曹判书赵显命陈疏引嫌,尾救郑锡五曰:

年少锋发之论,太欠斟酌,将不免无事而生事。臣非敢私于僚席,而窃为之仰屋也。

右议政宋寅明陈札引嫌,救郑锡五,又言:

命瑞所坐,亦有密赂一事,物种去处,谏臣宜有见闻,何不明言,并与请罪?此等言议之混污,朝臣曾亦屡陈于筵席,重为谏臣惜之也。

并赐批慰谕。金尚重又上疏,略曰:

论一亚铨,胡大关系于世道,而至发仰屋之吁,有若臣喜事者然,惜乎!此铨长之有此言也。至若吴命瑞事,大臣之所进干才也,臣之所论丑谤也。箧苞遍馈,不用东产之错,佩饰密遗,至播南来之口。物种去处,与之者自当辨之,大臣以此为嫌,实是意外。

上例批两解之。

10月14日

○戊戌,副校理李锡杓上疏曰:

夫大臣百僚之首也,虽有罪至于死,亦有盘水加劎之礼。今殿下当面叱辱,甚于仆隶,昨罢今拜,殆若末僚,此莫非大臣平日见轻于君父,沧浪之取,夫孰怨尤?独臣之所恐者,从今以后,苟有自重之士,爱惜身名,则孰肯甘心受侮于殿下之前,而靡然出入于殿下长之羁馽哉?其不毁冠裂冕而去者几希矣。然则毕竟立殿下之庭者,不过贪饕富贵之辈耳。然此犹是生存之大臣,为殿下所任使者耳。至于四朝礼遇之先正,斥呼名字,断以党魁,此何事也?我国党论,已成三百年痼疾,非先正之所俑者也。若今日之转辗日深,不过时人之罪,何必追究既骨之人,勒断诛心之义乎?声气之暴发,辞令之不择,其贻累圣德,非止一再,而伊日庙堂三司,无一人匡救,宜殿下之呵叱凌踏,至于此极也。所可羞者,一边之以儒名者,平居无事之时,纷然从祀之请,迭出于中外之奏,及今而无一言伸论者,今日士气亦可谓死尽矣。只臣之私忧,过虑则有之,殿下于闭阁之后,若可以无党,而既不能祛,大诰之后,若可以无党,而又不能祛;夜谕之后,若可以无党,而终不能祛;乃至于却膳矣。却膳之后,亦安知终无党也,以外面观之,平日之目以党魁者,进前而纳拜;向来之指为护逆者,比肩而登筵,似若旧怨两忘,宿憾都平,而本来藩篱,犹设于心腹之间,暗地戈戟,先藏于嘻笑之际,屈首之恭退而磨拳,同席之欢,内欲弯弓,特未及乘机而借便耳。今殿下方且恬然自喜,懑然自得,以为真荡平大保合,而殊不知不徒不能破党,愈见欺于群下,宁不可惜哉?当广谕初下之日,中外人心,莫不赫然振励,翘心拭目,消融涤荡之化,回斡旋转之功,可决于此机。及其至也,不过承旨宣读,百官四拜而退,所谕者亦不过前后丝纶,已熟言而熟闻之者耳。是故举措非不雷厉风飞而人不服,辞旨非不丁宁恻怛而人不信,惜乎!殿下苟于其时,涣发玉音,以党论之终必亡国,哀痛而言之,使百官军民明听而详闻,则岂不光明震烨,洒落快活,虽平日之痼于党习者亦岂无改心革虑,同归镕化,而不此之为,乃反一边却膳,一边宣酝,贬尊之举,甚于下堂,释憾之教,近乎哀乞。殿下之示弱见侮,固自不少,而一边之徒守己见,不思知变者,亦何足怪也?由是道也,殿下虽日日却膳,日日赐酒,实无补于祛党之道,而徒见其君威之自损耳,臣实慨然。殿下今若益励坚确之心,毋如前日之含糊弥綘,毋如前日之消沮退转,明示是非,而使群下咸知信服,严立纪纲,而使一世皆有劝畏,发言则务乎简重,度事则必主公平,使吾之浅深,人不得以窥测;使吾之举措,世无敢以疵议。然后群下其敢有顽然不悛,复萌党习者,则诛之可也,杀之可也。是所谓刑一人而天下威者,不必区区于飮膳之节,屑屑于杯酒之间,而自然孚感,自然砥砺,以底于荡平之休。今日弭灾之策,恐无过于此耳。向来尹汲、韩翼谟之不胥命,乌得无罪?至于密送掖隶,有若摘奸,自不觉其先损体面,而至于加之以治逆之律,此则殿下不能审愼于刑政也。若或别有所痛恶,凭此而罪之,则是殿下欺心而欺臣下也,大圣人公心处物之道,岂如是乎?虽然,三朔窜棘,足以惩励,亟命宥还。赵泰彦之罪,诚如圣教,然何至于正刑,何至于岛置也?洪惟我祖宗仁厚立国,位至三司者,未尝轻加刑戮。今殿下少有违咈,辄欲以桁杨刀锯从事,是万世无穷之穷弊,自殿下启之,为殿下三司之臣者,将何以措其手足乎?伏愿殿下更加三思而处之也。

批曰:“勉陈俱是,岂可事往而不为猛省焉?噫!深慨党习之源,初无举先正,而侮之者不亦误听乎?尹汲、韩翼谟事,其虽无状,所陈是矣,当下询处之。赵泰彦事,不可轻议矣。”

○行召对。

10月15日

○己亥,月入毕星。

○行夜对。

10月16日

○庚子,行召对。

○行夕讲。

10月17日

○辛丑,上行朝讲。又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昔者成汤解三面,恩及禽兽,而我国则刑罚太重。如金圣铎、赵泰彦虽曰偏论,本事不甚大,而至于绝岛安置,李秉常以微事远窜。御乘马事,以台阁之风闻,刑下吏已三次矣。名虽查核,而屡刑不服,则所谓可欺以方者,安可限其死讯问乎?”上曰:“李锡杓疏批有下询而处之者,尹汲、韩翼谟极非矣。当时胥命诸臣,皆是前日任事者,故虑有过中之举措,使人见之者,亦予仁弱之致,未尝有讥察之举也。至于设鞫者,初非欲加刑也,只为临见卫士,出御殿门。然而其时事,既付混沌矣。至于李秉常则乱我政,赵泰彦在开辟后,俱虽饶贷矣。”寅明曰:“闻,泰彦母年逾七十云。孝理之政,宜垂体念矣。”领议政李光佐曰:“八月以后,刑政多过中矣。”上曰:“尹汲、韩翼谟撤篱减等可也。”光佐曰:“圣上既知其过,直放宜矣。”上从之上曰:“洪圣济之疏,侵诋试官,特命岛配,此亦混沌时事也。同事被窜人,并放送。”

○窜金取鲁于茂朱。上谓大臣曰:“取鲁事,吏供谓非御乘,然此时借马即行可矣,夫岂受帖马之时乎?可见其不能谨愼矣。”光佐曰:“人臣分义,当严程即行,而乃索太仆马,致使王人先过江,罪不可轻勘矣。”上曰:“此人于戊申后,先出脚,招讥于彼,见侮于此,以致浮谤,非李宇夏之捏撰也。既不审愼,有关纪纲,前礼曹判书金取鲁特窜茂朱,太仆吏远配,司仆佥正、押去都事并削爵。”

10月18日

○壬寅,行昼讲。议大臣,定进讲书。昼讲则先讲《春秋集传》,继讲《心经》、《近思录》;召对则先讲《大学衍义补》,继讲《朱子语类》。

○窜权𦈜于锺城。𦈜以持平上疏曰:

唯我殿下,深知党论之终必亡国,十年一心,调娱弥纶,而朝着日益泮涣,世道日益积败者,独何故焉?唯殿下之所信任,而主是论之大臣,为人猜忮,奇谲不正。观其操术,专是倾轧专擅,一有地望稍居己前者,必挤陷而夺其位。夫以奉朝贺臣李台佐之周愼,故相臣吴命恒之忠确,尹淳之淸介,金东弼之小心,岂尽循私蔑公,欺负殿下者,而一有违咈,则辄皆闪弄机关,阴嗾密嘱必至,击去铨地,举世侧目,丧气不敢出声。以言乎政府则故相臣沈寿贤之忠纯,判府事臣徐命均之粹白,皆是殿下之倚毗者,而亦皆不犯手势,暗挑异己之人,次第逐去。其著见于筵席者,顷年李亮臣之构捏,今日元辅乃以闻于宋寅明为证,则安知非此等机括,复售于今日,以济其独专匀轴之计哉?殿下聪明临下,凡于群下之情伪,无微不烛,而独于此人之心术,独有未尽烛者,盖其城府机密,言语捷给,中藏谲诈,外示踈脱,或以过去微言,探测圣意;或以忽地游辞,倾陷人物,举世靡然,无能脱其钳勒鞭策。顷年铨郞之五通,意在树党,而乃敢以逆折争哄为言,昨年四判书之联次削罢,计在树铨柄于堂从,而乃敢以明法令尊纪纲为言。居铨之日,琐琐姻娅,皆通仕籍,继母之弟夫、仲母之娚、从姑之夫,皆差监役,甚至于门下吏隶之子,亦得参奉。武臣之为左右尹,苟非曾经将任,位望着称者,毋得通拟,而郑寿松以其妹夫之父,肆然照望,而人莫谁何。盖其恒言曰:“末世人君,当以权数事之。余之荡平,岂乐为哉?”此乃丁未初实录厅公座之语。好利之徒,乘时趋附,党与日盛。噫!向也老少南北之争,国犹不堪,今又生出一党,而又以贪权乐势者主张之,其流之害,尤何所底止乎?其所谓调剂云者,不过以若干异己,参错粉饰,以悦殿下之观瞻,及至些少利害,亦不免手脚尽露。赵尚䌹、金取鲁、李瑜之不得安于铨席,亦由于寅明之排布倾夺。殿下之所信任者如此,而责之以皇极建中,岂不贻笑乎?向者宪长之论、今日儒臣之疏,胪列情状,令人代羞,而前既不思自处,今又恬然不动,何其无忌惮之甚也?臣谓右议政宋寅明亟宜以礼退之,毋俾重误国事,深害世道焉。故郡守李廷弼有功而无罪,闻其时文案昭著,一览可破,而封置多年,无一人为之卞白者,廷弼竟抱冤而死。幕府输来三馘易,金吾开得一缄难之句,至发于学士之挽语,世皆传诵而悲之。臣谓一番查正,以慰幽冤,断不可已也。郑彦燮向日自明之疏,亦足以蔽其为人,同时考试之官,既皆被罪,则设使有所立异,急急投疏,盛气自解,观于重臣之疏,又可见彦燮之诈耳。臣谓拔去于淸望焉。

上还给其疏,命𦈜入侍。上问曰:“汝疏一篇精神,专在于右相,出于公心乎,抑以私嫌乎?”𦈜曰:“臣无毫分私憾。曾为实录郞厅时,与右相同坐,每言以权数事上,故臣于其后,绝往来,心尝愤惋矣。今因天灾,敢应明旨矣。”上曰:“其说汝果亲闻乎?”𦈜曰:“然矣。”上曰:“其后汝屡为耳目之官,今乃言之何也?”𦈜曰:“以老祖母在,父尝挽止,故今始为之矣。彼大臣十年任国,而无毫分裨益,灾异之荐臻,安知不由于此乎?”上曰:“汝辈在,故无效耳。予尝问右相以权𦈜、权一衡近何不检拟云则对以此在于铨曹之弦韦,不必问矣。后问一衡以益宽之侄见枳,汝又见枳于大臣。汝之为此,必挟憾矣。”𦈜曰:“臣未尝见枳于右相,数次入台望于其手矣。”上曰:“此事之发,不先不后,昨日右相腹心先溃之说,果验于汝矣。”仍命递差。权𦈜退出,吏曹判书赵显命曰:“臣与右相自少相亲,知其心,所谓生同志死同传者也。其人必不对人为此言。𦈜云亲闻者,诚邪恶矣。”兵曹判书朴文秀曰:“其疏似挟杂,而明是独为之者。臣等不动,上又不动,则岂有他虑哉?”上曰:“闻灵城之言,予心少降矣。”上曰:“予在铜闱,右相在参下,知其人熟矣,审长短深矣。贪权专擅,毫分不衬;权数事君,决非其心。十年处嚣薄之世,冒众疾而调剂。吁嗟其志,可质神明。尤况开辟之后,彼权𦈜者满纸张皇,欲陷于几丈坑堑,其虽若护,意欲俱伤,欲巧而手脚尽露。吁!为鬼为蜮之辈,岂料睹于今日初政乎?噫!右相即一好名之士,权数二字,决不挂心肚,设或有此,岂可形诸言语,说及稠广之中乎?此非五尺之童所可为也,咫尺前席,是谁欺乎?《易》不云乎?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传》所云放流之不与共国,舍此人谁?权𦈜投畀钟城,以示远小人,去谗佞之意。”寅明上疏辨曰:

人之声罪臣者,都是无形影没把捉,而若其来此怨毒者,莫非臣自取,亟宜走出都门,窜伏自靖,而窃感承宣口宣之教,姑且按住。乞勘臣罪,以谢人言。

批曰:“卿之不可解者三,一杜谗门也,一辨宵小也,一隳纪纲也。安心勿辞,即与偕入。”

○以李真淳为都承旨,宋真明为礼曹判书,尹阳来为刑曹判书,洪景辅为刑曹参判,赵尚命为司谏,赵荣国为献纳,南泰良、朴弼载为掌令,金光世、金汉喆为正言,黄梓为应教,金尚重为校理。

10月19日

○癸卯,行召对,讲《大学衍义补》。行夕讲,讲《春秋集传》。

10月20日

○甲辰,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奏:“奉常寺祭享所需,一年支用颇不赡,请加划酒米三十五石、面麦七石、造果所需油蜜,勿计一位两位,各加一升。”从之。光佐仍言:“奉常佥正申维翰能奉职,宜久任。”可之。工曹参判李宗城请祭享时冠服,精造致洁,上令户判与济用监提调往视,一依亲祭时祭官数,献官与堂上、堂下、殿外执事,分四等精制,分贮四柜,前期点视,修补浣濯,以供享事。光佐又言:“湖西五邑、湖南十邑,被灾最甚,虽在冬月,必有危急之民。请谕道臣,令于新年分粜前,方便救济。”从之。

10月21日

○乙巳,月犯轩辕右角星。

○上行昼讲。知经筵尹淳曰:“李世弼所辑《乐院故事》,顷有取进之教,而间多误字,今方厘正矣。盖太庙乐章序次,多所未解者。惟我世庙欲复古道,世室各用乐章,故四祖曁太祖、太宗、世宗世室皆有乐章,而文宗以下则庙乐未备,独宣庙室有之。窃闻文昭殿未废时,列殿各有乐章,而逸于壬辰之乱。四祖祧迁之后,乐章尚用于前殿,故以次递下,不得用于当室,而显庙以下诸室,还用四祖乐章,礼节甚顚错。故自列朝以来,李廷龟、黄廷彧、吴允谦、宋浚吉、李凤征请厘正而重其事,尚未遑。李世弼以为虽难遽改,就其中稍定次序为宜云。”上曰:“当待进览后更议。”

10月22日

○丙午,行昼讲、夕讲。

○饬诸路婚娶过时者,令道臣顾助,从参赞官李日跻之言也。

10月23日

○丁未,以韩德厚、赵尚命为承旨,金有庆为吏曹参判,郑锡五为右尹,黄梓为执义,黄尚老为持平,李命坤为正言,尹心衡为东莱府使。

○上行召对。以日寒,命承旨驰往放轻囚,自今以后,隆寒盛暑,考囚录以启。

10月24日

○戊申,东方有气如火光,月入太微东垣内。

○右议政宋寅明陈疏出城,上遣承旨偕来。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左揆既肃旋入,右揆又将出城,国事诚茫然矣。”上曰:“《易》云小人勿用。权𦈜今既去之矣,予何以先知之?圣人则必有他道矣。”光佐曰:“未试可之前,何可逆料而不用乎?”上曰:“诚是矣。若此则亦反有弊。”光佐曰:“数昨晓起,见东方有红光如火焰,乃赤气也。今年灾异若是荐叠,修省之道,修德为上,用人才为次,请使朝臣,各荐数人。”上曰:“时原任大臣各荐三人,政府西壁、六曹、备堂、三司长官、两局大将、八道监司、两都留守各荐二人。”备堂李宗城曰:“丹阳郡守柳寿垣耳虽聋而善文章,撰书一部,论为国经纶,虚老可惜矣。”光佐曰:“臣亦见其书,名曰《迂书》,议论诚奇矣。”上命政院取进。

10月26日

○庚戌,以申致谨为司谏,李昌谊、南泰齐为正言,李成中为持平,赵明履为校理,赵䌹尚为判敦宁。

10月27日

○辛亥,上引见辞朝道臣、守令。公洪监司李普赫陈赈荒之方,仍言:“昨者靑阳民数十人来诉县监郑权,与洪州营将赵泰济,因一微事相诘,怒其棍吏,至于投绂。灾岁守令递罢,则适中其愿,宜拿问,观供而处之。”从之。

10月28日

壬午,以朴师正为承旨,金汉喆为修撰,金光世为副修撰。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北路饥馑既甚,讹言又兴,人多南迁,民无固志,甚可忧也。宜先收拾人心,请饬两铨,择用文武士。”上从之。仍命:“西路人亦随才调用。”光佐曰:“人才之荐,若无题目,则实难依据。请以经行、才识、胆略三者为目。”上许之。上曰:“柳寿垣何以用之,可收实效耶?许递丹阳,即差备局文郞何如?”吏曹判书赵显命曰:“备局无可考文献,故曾使李憙搜辑,未就而死。今使寿垣续成则好矣。”上命递寿垣,移差备郞。显命曰:“南、北汉两山城所积之箭,年久尽朽。闻年老武人之言,则有烟煤则箭易伤。故尹铎之在晋阳,以铜为柱,以荻覆垣。及其被围,铜为镞,荻为矢,临时取用,胜于造箭预储。请令臣所管守御厅,岁捧铁及箭竹,会录以藏。”从之。

○左议政金在鲁呈辞,已至六十六度,上不允。仍陈疏辞,不许。

十一月

11月2日

○乙卯,教曰:“初阳始生,人君行政,宜随其时。咨庙堂之臣,体生生之道,夙夜孜孜,精白其心,以民为先。咨方伯之臣,体委寄之意,济吾民之穷,宽吾民之力。都民即王者根本之地,亦饬备局,讲求便民之政。咨铨曹之臣,体《复》卦阳长阴消之义,其于用人,必谨取舍焉。才下荐人之命,而才有大小,忠厚笃实沈深有局量者上也,敏达捷给者次也,宜体此意荐进焉。”

○右议政宋寅明又上疏辞职,上以手批慰勉之,遣承旨偕来。

11月3日

○丙辰,命兵曹制给卫士襦衣。

○修撰李鼎辅上疏言:

臣于今行,历遍三南、湖南沿海,二十七载之间,十五次设赈,已极惊惨。至于岭南则东海波赤、达城地震之后,人心汹汹,莫可镇定。以臣之出自迩班,拥马泣诉,其饥困之状,吁可戚矣。两道伯之周通谙练者,六朔引入,众务积滞。湖西旧伯之径递,设赈重任,遽付生手。三南国之根本,而累经大无,实非细忧。及到洛下,天变孔酷,震虩之声,洊作于纯阴;金木之孛,连犯于太阴,怪风拂地,赤气亘天。此莫非阴盛阳衰之象,而殿下恐惧修省,不过数日减膳,草草求言,此何以消弭灾沴耶?

副校理吴遂采亦上疏陈戒,上并嘉纳。

○冬至使海兴君橿等辞陛,引见以送。

11月4日

○丁巳,济州贡柑人安万赤等十四人,船败渰死,命行恤典。

○以宋秀衡为承旨,郑锡五为大司宪,朴师昌为持平,柳寿垣为正言,金光世为副校理。

○右议政宋寅明陈疏出江外,批曰:“卿若入城,国事可做,谗说可杜,纪纲可立,即日偕入,用副企望。”

○副提学金有庆上疏言:

尹汲、韩翼谟之不即待命,殿下以为果当于设鞫亲问,而赵泰彦之二字处置,亦以为果当于亟正邦刑耶?以殿下之明圣,岂不知其过当,而只欲威制群下,使不敢开口,是近于权数也,其为心学之害,诚不细矣。诟叱大臣,殆同奴隶,其为圣德之累,亦已大矣。至于既骨之先正,斥呼其名,显示咎责,种种疵累,专由于气质之未化。

批曰:“尹汲等事,业已下教。却膳之时,岂暇用权数?虽然,岂曰无而不勉焉?其他事业谕,李锡杓疏,是传闻之误也。”

11月5日

○戊午,流星出参星下,入坤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才不借于异代,殿下于新进之中,默加详察,或赐顾问,或差御史,以观能否,渐次进用,则后必有收效得力之日矣。非特文宰,近日武臣亦甚不足,如金洸、金潝宜奖用矣。”兵曹判书朴文秀亦荐李义丰、柳纯章、金圣应、张泰绍之可用,上然之。光佐曰:“六镇灾荒甚急,顷以岭南浦项仓谷二万石,输送北关事,发关矣。监司兪拓基论报言:‘本仓近邑亦多灾荒,今将设赈,不可准二万之数。’云,请减划一万五千石,使整舟楫输送。”上从之。礼曹判书宋真明以咸镜监司徐宗玉营建定、和陵碑阁时,监董官咸兴判官沈沆考例论赏事仰达,命除准职。

11月7日

○庚申,以赵汉纬为承旨,任𪼛为持平,郑益河为校理,李亮臣为修撰,赵明履为副校理。

○诸承旨持公事入侍,下谕北道监赈御史,俾及冬前,抚摩济活。又以济州告凶,令备局预讲赒救之策。时济民有持启来者,上使黄门问之,济民揣知其意,以为摘食木叶云。

11月8日

○辛酉,以尹东衡为大司谏,李亮臣为副应教,吴遂采为校理,徐命臣为修撰,郑履俭为副修撰。

11月9日

○壬戌,户曹判书朴师洙上疏言:

畿内蠲给灾结太滥,反优于湖西最歉之道。畿邑之擅给者,若不严责还实,则三南必将转相仿效,全不恤税入之太缩,庙堂亦追许湖南邑之优给灾结,以致经费之滥惠浪掷。脱有不幸,嗣岁荐歉,则朝家始方勤恤经费,立视其死而莫之救,必如壬子湖南之事矣。

批曰:“《明史》岂不载乎?有司之臣虽恤费,君于民其何顾惜?”

○上引见领议政李光佐。时寒甚,上不御毛衣,而絮衣亦太薄。光佐曰:“臣虽不得以手仰摩,每瞻望常若有寒意。勿以姑无形见之病,少忽愼摄之方。”上曰:“性不喜太暖,故然矣。卿虽以太薄为戒,每想蔀屋饥寒之状,予岂忍独暖独饱乎?”光佐曰:“天心之克享,惟在圣心操舍之如何。岂可以减膳之节,仰答天灾乎?”上曰:“亦知减膳之徒亵渎耳。”命复膳。

11月10日

○癸亥,以吴光运为户曹参判,申宅夏为应教,李锡杓、吴遂采为校理,郑益河为修撰,尹光毅、郑履俭为副修撰。

○引见大臣备堂。

○行召对。

○颁柑于泮儒,命弘文提学尹惠教试士,尹得英居首赐第。

11月12日

○乙丑,行夕讲。

11月13日

○丙寅,以赵迪命为承旨,金圣应为刑曹判书。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左相年少才多,其为国事,岂比臣之衰昏,而缘臣引入,是亦臣当退之公案矣。”上曰:“国事则与之商确,私谈则不与酬酢,何害于义理,而因予诚薄,终不感回,良可愧矣。”户曹判书朴师洙以湖南伯请空名帖奏曰:“虽称赏给,而终归于卖爵贸谷矣。”上命勿施。上闻右议政宋寅明来到城外,命备堂金始炯驰往,谕令偕入。

○行昼讲。司谏申致谨申前启,不允。又启:“请广谕后,过限不来人,并令重勘。”从之。

○右议政宋寅明胥命金吾,上敦谕,召见寅明曰:“臣不幸往在戊申,久居言地,多首发之启,岂不忤于人乎?然台臣驳大臣,则即日被谪,大臣遭台言,而晏然在职,岂为国体乎?”上慰之曰:“予方倚任卿,而谗言欲间我君臣。卿为文彦博则好矣,若比权𦈜于唐介,则介岂不冤乎?”寅明退而上札,请宥言者,批曰:“当谕筵席矣。”

臣谨按权𦈜之论宋寅明,虽未知其专出公心,而若其胪列声罪,极千古宵小之目,见之者莫不代羞。位在具瞻之地者,苟有一分廉愧,其可以从他笑骂,为仍因冒居之计乎?寅明一番出城,一番胥命,强效引义之态,无他端而突然出脚,直登筵席,了不以为嫌,甚矣小人之无忌惮如是。

11月14日

○丁卯,上引见大臣备堂。特放权𦈜,谓右议政宋寅明曰:“昨已下教,岂可欺卿?”时领议政李光佐方奏荒政,兵曹判书朴文秀剿及他语,光佐请推文秀。已而光佐奏武科频数之弊,文秀又并奏之。光佐曰:“臣才开口,文秀横出长说,本性然也,言亦何益?请定筵席奏事之规,待人毕说,方陈己见。”上曰:“此责在承宣。”命推承旨李益炡。光佐仍请:“五军门哨官中,二十一窠定限二十朔,以为陞六品之阶。又于每都政,除出武兼及训链各几窠,收用军门陞六人,以振淹滞。”上从之。命文秀议备局成节目。

○掌令南泰良上疏,略曰:

臣才奉命检田而归。湖西左道十九邑之灾荒,几于全弃,而压于右道,不能自伸。道臣又欲夺其已给之灾结,移补右道之不足者,其亦不思之甚矣。请降明旨,依臣所勘,定蠲给焉。

批曰:“令备局禀处。”

○行召对。

11月16日

○己巳,月入东井星。

11月17日

○庚午,日有重晕两珥,有冠有背,色皆内赤外靑,白气出自左珥,逶迤北方。

○以宋征启为执义,安相徽为司谏,李道谦为献纳,闵墡为掌令,权一衡为持平,郑俊一、李命坤为正言,申致云为承旨。

○上御熙政堂,行初覆。右议政宋寅明以文案多,请分行二日,从之。执义宋征启、献纳李道谦申前启,并不允。

11月18日

○辛未,以黄梓为副应教,李鼎辅、郑益河为副校理。

○上御熙政堂,仍行初覆。执义宋征启、司谏安相徽申前启,并不允。相徽曰:“赵泰彦之启,至今持难,群情莫不抑郁。”上严责之,特递相徽职。右议政宋寅明曰:“处分过矣。”上曰:“予意在杜渐也。”寅明曰:“不如物来顺应矣。”上命寝之。

11月19日

○壬申,宪府申前启,不允。

11月20日

○癸酉,宪府持平郑玉。申前启,又启:“全光监司徐命九人望素轻,不合方岳,举措踈迂,政令烦琐,请递之。”并不允。

○引见江华留守尹容。上曰:“江都即国之保障也。修城隍聚粮饷,以备缓急可也。”容曰:“江都军粮,旧为十馀万石矣,年年耗缩,近不过为三四万石云。此由于各道移粟之有去无归也,请自今一切勿许。”上然之。

11月21日

○甲戌,以金汉喆为正言。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六镇灾荒,不比他道,冬前已有死亡云,移转救济,不可一刻缓缓。岭南浦项仓谷一万五千石、关东谷六千石急速输送之意,分付宜矣。”上允之。右议政宋寅明曰:“海民之以船网为生者,处处被侵,纳税无限,不胜怨苦云,诚可念矣。臣曾取甲辰领相所定节目,行关统制使,检察京外差人作弊者,报本司矣,至今无一报,宜施警责矣。”光佐曰:“不可不重勘,以惩后习。统制使尹宅鼎宜削职。”上许之。仍教曰:“纪纲不行于朝,而能及远者,未之有也。今日次对,首揆则有病而强起入来,备堂则多不来,规警之道,宜先乎此。卿等勿以朝令之不行于外方为忧,只观朝纲之如何可也。”寅明曰:“圣教诚然。”上问曰:“申致谨所启下鄕人,何可以处之?”寅明曰:“臣欲重推矣。”上曰:“既曰严君纲,则何可止于重推乎?”光佐曰:“却膳而广谕,广谕而宣酝,前后颁教,至意蔼然。臣子道理,当尽弃旧习,同心戮力,而犹袭旧套,下鄕不来,诚可慨然。且其中有许多层,或有牵于侪友,不得自由者,或有过守旧习以为当然者,或有原居鄕而势难久留者。既无区别之路,则不可一例罪之也。在上之道,贵乎优游包容。今若以一并宽恕之意下谕,待其上来,各授以职,则自可涵泳于圣化中矣。”上曰:“苟有识者,岂不来乎?任其所为可也。”持平郑玉申前启,不允。徐命九事,从之。又启:“江陵府使李凤翼委政下吏,民不堪命,请罢职。”允之。

11月22日

○乙亥,副司果梁得中上疏,陈懋实之道,赐优批。

○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引见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宋寅明。光佐言:“奏请使回还状已来,封典准请,庆幸大矣。”寅明请陪持湾校及赍咨官,并加赏资,上曰:“先来军官急传喜报,论赏宜先于陪持,而赍咨官则待来论赏,亦未晩也。”寅明以邦庆无前,请放赵泰彦,上命撤棘。

11月23日

○丙子,宪府持平郑玉。申前启,不允。又启:“右捕将张泰绍偏听私人之言,发怒江居之民,乱用酷刑,仍为杖毙。公肆恐胁,使不得发状,冤枉莫伸,远近喧传,请从重勘处。”上不从。

11月24日

○丁丑,上御熙政堂,行三覆,断死囚者十人、减死者三人。上曰:“唐太宗不过季世中主,而能致囹圄空虚。今则民犯重辟,年年盈狱,自顾歉然。既不能教导,使民免罪,又不能愼用刑法,甚非钦恤之意也。以金斗永之挥镰防杖,误伤人命;池靑鹤之醉剌其妻,醒而告官,皆非本情,减死。”持平郑玉申前启,又启:“减死人李玄民、池靑鹤等依律处断。”献纳李道谦申前启,又启金斗永依律处断,并不允。

11月25日

○戊寅,以吴彦胄为司谏,李寿沆为全光道观察使,金圣运为江春道观察使,徐命九为兵曹参议。

○先是上命兵曹判书朴文秀,修禁军节目。是日,上御诊筵,取览,教曰:“自今禁军将有规模,使永久遵守。”

11月26日

○己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11月27日

○庚辰,行召对。

11月28日

○辛巳,行召对。

11月29日

○壬午,副校理李鼎辅上疏言:

天怒未已,谴告荐叠,群情汹惧,莫可镇定。早晩祸乱之作,不待智者而知之,而殿下终不省悟,一向泄泄,其危亡可坐而待矣。伏闻日昨以在外诸臣之过限不来,台章峻发,圣教严截。夫在外诸臣,既进而复退,岂其心之所乐为?第瞷近日朝象,则最初做得,不过停严讨之启,使王纲坠坏,而伐异之心滋甚,暗地之阱复设,朝除一人,暮除一人,殆空半朝之人,而或诿之以不肯同朝,或激之以犹为旧习,讦异己之类,尽归于方命之科,驱半世之人,不安于朝廷之上,末乃发在外重勘之启,使之厮炒窘厄于去就之际,其为计诚巧矣。搏击之论,至于湖南伯及捕将之启而极矣。臣未知有何机关,持平郑玉宜施谴罢也。

疏入,教曰:“人协而后时可调。噫!开辟之后,非特无异混沌,其所攻斥,或不先不后,其所疑阻,亦无异往时,半朝之说,渠敢书奏,副校理李鼎辅削职。”仍下教曰:“噫!非特鼎辅,诸臣趑趄,犹售旧习者,盖由国是旧国,人是旧人等说也。由此推之,乱我令者谁?太阿不钝,先诛其源。咨大小臣,惟往日之广谕,益惕于心,寅协其国,在京诸臣之称恙不进者、在外诸臣之趑趄逡巡者,从重推考,其各率职,即令上来。”

11月30日

○癸未,京畿骊州介军山新恩川水,断流数饷。

○以李日跻为承旨,金光世为校理,郑彦燮为兵曹参判,洪好人为右尹。

○上引见大臣备堂。礼曹判书宋真明曰:“王世子封典敕,今将出来,迎敕仪注,不可不预为禀定,而东宫方在冲年,郊迎受诰命等节,并当权停,而仪注则循例,付问礼官之行,令远接使善辞请停何如?”上可之,教曰:“敕使必欲请见,则事或难处耶?”领议政李光佐曰:“以冲年为辞,何难之有?”上曰:“李鼎辅之疏,诚怪异矣。宋之宗泽以中原之未恢,病中大呼。予亦虑时气之乖常,悯朝家之不调,几乎大呼矣。领相虽老,起休致作元辅,而吏户兵三判堂亦已得人,虽有鼎辅之言,予岂信肤受之谗乎?”光佐曰:“今日要道,无过于圣上之自强,辅相之得人,斥退如臣者幸矣。”上曰:“予若优于卿,犹可为也,实未能过于卿矣。卿之固执,予亦知为国之苦心矣。自卿拜相,予心如有所得,卿于向时,虽欲排闼,若闭兴化门,卿何能入?欲伸卿心,使入来矣。予之不食,彼痼于党者必笑之,而今日所望,惟在于卿等之勉力焉。洪廷命未知为何人,而逐去尹阳来,又有李宇夏之疏、申致谨泛论之启,有以来鼎辅之言矣。”光佐曰:“广谕后,人心庶几感回,而专由自中之讥责,终至于此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有若楚越之人,安能一朝沕然?苟以至公至诚为之,岂无保合之道耶?”上曰:“卿等如能勉力,予庶不为无所据之君矣。”寅明奏请录用皇明将李如梅后孙葂,从之。光佐言:“训局知彀官、旗牌官,旧以行伍陞差,今为方外之窠,宜复古制。”上曰:“风雨操链,积苦勤劳者,自当陞差,何必用方外人乎?近来陞户炮手之不欲悬名于军帖者,亦由于久废此法,无以耸动故也,申饬训局,次第择差。”以东莱府使尹心衡引疾不赴,备堂启请改差,上曰:“心衡以其叔之故,自前不仕,固已无据。今此外职,亦不肯赴。若不处分,无以为国,即其地定配。”光佐曰:“若定配瘴海,则死生可虑。”上曰:“何如是曲恕乎?”仍命拿处。持平权一衡申前启,不允。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申,流星出少微星,入南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教曰:“陈奏准请同庆之意,宜先遐远。戊申胁从之类,不过棍放者,边地潜商逃亡不现之类,有自现于官,或自投于鄕者。谕诸路勿问其咎,视作常民,抚以教之。”

12月2日

○乙酉,流星出南河星下,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白。

○以安相徽为执义,吴遂采、金尚鲁为校理,朴师正为吏曹参议,洪昌汉、郑益河为副修撰,南泰良、宋教明为修撰,李锡杓为副校理,具宅奎为东莱府使。

12月3日

○丙戌,流星出柳星下,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光照地。

12月5日

○戊子,北道大疫,牛多死。

12月6日

○己丑,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李秉常病甚,金取鲁母病危,俱可矜念矣。”上命释取鲁曰:“秉常则宽贷已多,勿言也。”

○左议政金在鲁呈辞,满百度,连赐安心调理。

○注书李衡万上疏言:

承旨申致云曾辱斯文,义不可为郞属而拜之。

批以勿辞。

○以尹得征为掌令,李成中为持平,郑履俭为副校理。

12月10日

○癸巳,宪府持平李成中。申前启,不允。又启:“日昨谏臣之疏,奴隶二字,大是妄发,致令三司混被其斥,适足以启人主之轻蔑,致宰相之凌侮,前正言金尚重宜罢职。至以玆事蒙不洁等语,反登章牍,岂不疲恼?前司谏吴彦胄宜罢职。嫌路已太广,又以斯文相争,若开互避之路,岂有宁靖之时?前注书李衡万宜罢职。洪好人之北路裘马,实为文宰之羞耻,而敢引汉、宋名臣文饰,已累丑詈言者,宜罢职。亚卿实职,何等淸峻,而如金锾之地阀,未闻猥见,充拟骑郞直通,系是极选,而李德观之冗微,亦得滥与,请铨官重推。”并依启。

12月12日

○乙未,吏曹判书赵显命因台启,上疏言:

顷闻右揆之言,金锾以参议之孙、司谏之子,退休已三十馀年,年且九十,而其文学非凡流云,故累拟京兆。宪臣即锾休官以后人也,未及闻知,其势然也。惜乎,其言轻锐,毋侮老成之训,不得不勉之也。

批曰:“勿辞。”后持平李成中引避,略曰:“臣不过新进一年少耳。出言愚妄,处事狂率,重臣犹复见处以梅询、曾致尧之流,则待臣亦厚矣。噫!锾之名德,诚无愧于老成,而臣敢侮之,不祥甚矣。不待重臣之言,臣亦自愧,而抑闻今日铨注,银台旧望,耆老之人一并拔去,山林抄选之士、三朝宿践之人,亦不免刊黜。未知词讼之地,或闲于银台欤;敬老之典,或殊于彼此欤?”赐例批。

12月13日

○丙申,以徐命九为承旨,郑锡五为吏曹参判,金始炯为左参赞,金有庆为副提学,赵最寿为大司宪,金尚鲁为执义,金重熙为司谏,宋征启为献纳,赵明履、郑俊一为正言,徐命臣为副校理,郑亨复为修撰,林象元为兼说书。

12月14日

○丁酉,流星出亢星下,入东方,状如拳,尾长二尺许,色赤。

12月15日

○戊戌,以郑履俭、郑益河为校理,金光世为副校理,尹光毅、徐命臣为副修撰,李裕身为献纳,金乐曾、李台重为正言,李周镇、申晩为承旨。

○宪府掌令朴履文。申前启,不允。张泰绍、尹志、申润廷、金世润、朴景淳事停。

12月17日

○庚子,行召对。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有投匿名书,言兵曹判书朴文秀、户曹判书朴师洙事,两臣皆陈疏引入。右议政宋寅明曰:“所谓匿名书,措语未知如何,而故相臣李浣、南九万、闵鼎重诸人,皆以刚严执法,曾遭此事,而未尝引入。其后尹趾仁亦如此,至于待命,盖其语极凶悖云。今两臣所遭,与趾仁异,不可不督出矣。”上曰:“予虽无汉昭帝之明,知此是吏属之事。古有飞箭入于禁中云,惟在上者压而镇之。”赐批严饬,俾勿捧章。掌令朴履文申前启,不允。寅明曰:“戊申罪人,今至十年,次第收杀,未为不可,而朝廷之事,他无一毫成效,惟此关系逆狱之类,毕竟尽停,实为慨然。”履文引避曰:“阅岁争执,圣批靳允。且尹志、申润廷、金世润、朴景淳等罪目,比诸闵允昌,不无差间,故昨果区别停启矣。大僚非斥,无以晏然。”答曰:“勿辞。”校理郑益河以札处置曰:

尹志等俱系恶逆,执法之启,公议极严,一台臣之遽然擅停,乖损公法,请履文罢职不叙。

从之。

12月18日

○辛丑,以柳俨为都承旨,申晩为吏曹参议,赵尚䌹为工曹判书,李宗白为承旨,曺允济为持平。

12月19日

○壬寅,行召对。

12月20日

○癸卯,月入太微西垣。

○行召对。

12月21日

○甲辰,以兪健基为承旨,朴弼周为执义,金廷润、南泰良为掌令,赵明履为持平,尹淳为知经筵,尹惠教为弘文提学。

12月22日

○乙巳,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凡匿名书,父子毋得相传,乃是国法。后虽有揭于大道,先见者先去之,传之者绳以重律,诸臣无敢以此撕捱。”礼曹判书宋真明以故监司兪命凝孝行卓异,请加旌褒,上特令赠官旌闾。真明又言:“戊申居昌座首李述原所树立卓然,请依岭儒呈文,建祠。”从之。

○庆尚监司兪拓基上疏,略曰:

岭南被灾,与辛亥无异,沿海二十三邑举皆设赈,此外野峡邑之将设赈,又为二十二邑。且今公卿侍从多是湖西人,故两湖凶歉,便作公议,岭邑被灾,庙堂视若丰岁,蠲减既悬于他道。又令督运浦仓之谷,泛海远输,未知何厚于北,而何薄于南也。

批曰:“朝令之下,若是张皇,此何事体?浦仓专为北民,何可相持?即为举行。”

12月23日

○丙午,流星出轸星下,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行召对。

12月25日

○戊申,以闵瑗为掌令,李光湜为献纳,李锡杓、李德重为吏曹佐郞,李彦祥为南兵使,具圣益为统制使。

○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流涕言曰:“圣上姿质非不美矣,而犹未能奋发有为,因循至此。岁月如流,每恐臣未死之前,不得见国家治平,将为不瞑之恨矣。”上曰:“卿心予亦知之矣。”右议政宋寅明曰:“处事皆当,然后人心可服。若威罚过当,政令烦琐,无以为治矣。”上曰:“非知之艰,行之艰矣。”光佐以明年即忠臣金应河深河死节之岁,请赐祭,上令趁战亡日,遣近臣致祭。吏曹判书赵显命曰:“臣于除拜日入侍,伏奉疏通久枳人之命,而枳废年久者,非一铨官所可遽通。且大臣亦谓不知某人坐某事,徐加详察为宜。故臣谨考官案,抄录二十馀人以来矣。”上命奏之,显命曰:“李圣肇即世遇之侄,而世遇是逆河之亲查也。世遇若承款,则圣肇自当为收,而以其杖毙,故中间收用,逢驳旋枳矣。”上曰:“不用逆律,而枳其族过矣。元辅常勉予图任旧臣,圣肇虽是下大夫,乃旧臣也。”寅明曰:“圣意虽至此,则不可轻易论矣。”显命又奏尹凤朝、李倚天、朴致远、权孚、姜朴、吕善长、柳弼垣、任珖、姜必愼、姜必庆、金弘锡、洪尚寅、洪重征、宋宅相、李硕臣、李巨源、李太元、朴长润、尹恕教、赵侹、朴来羽、朴征宾、朴师顺,上曰:“朴致远罪是贪赃,生亦幸矣,不可论也。其馀诸人何事耶?”显命曰:“姜朴乃顺观之嫡甥侄,而顺观兄弟,节狼藉,故朴因此亦不见用矣。吕善长以日记事,至今见枳。任珖立异于尹邃之启,曾有避嫌,而今则尹邃生出狱门,何可永枳乎?姜必愼、姜必庆别无干预之事矣。李巨源以撰虎龙教文之事见枳,而一镜削黜时,与李真洙有伸救之事矣,今方为涟川县监矣。李太元以兵曹佐郞,入直内省,一镜教文时,有诘其字画之事,其后连为两司矣,赵尚庆驳窜之,其次即朴长润也。”上曰:“长润则无状矣。”显命曰:“尹恕教则关系甚重,又有赵侹矣。”上曰:“侹至今见枳乎?朴征宾则何事乎?”寅明曰:“以驳前工判尹淳事,而岂可以一言之失,永为枳塞也?”上曰:“朴来羽谁也?”寅明曰:“万普之侄,而万普既伸雪,则其侄不可枳也。”上曰:“朴师顺则何事也?”寅明曰:“师顺曾居罗州会津,而贼招有会津朴哥等说,故见枳矣。今方为麻田郡守矣。”显命曰:“此等人当直许以旧践乎?抑先试郡邑,渐次收用乎?”上曰:“既付之铨官,世之称冤者,虽畀旧趼亦可,何必先试字牧乎?”

12月26日

○己酉,行召对。

12月27日

○庚戌,以李真淳为大司宪,金潍为大司谏,申宅夏为司谏,申兼济为掌令。

○奏请上使徐命均、副使柳俨、书状官李喆辅复命,上引见曰:“大事顺成,予带笑而迎矣。”仍问彼中事,俨曰:“乾隆方在谅暗,政颇柔弱云矣。彼人问以东宫亲受封典否,臣等急于竣事,答以可能亲受。然敕使来后,可以请停矣。通官刘万权颇多宣力,小小赠遗皆不受,其意似在多得矣。”上曰:“丁丑有例,依此给之可也。”俨曰:“译官韩寿熙得来康熙文集,而康熙三岁封太子云矣。”赏三使臣及译官有差。

○左议政金在鲁札言:

臣于首揆,既有至痛至怨,平时不欲正视。今乃怵于威令,托以公事,比肩接膝,澜漫酬酢,则是真贪荣蔑伦无耻之甚,臣岂忍为此?圣上又以诸臣之逡巡,归咎于臣,臣之不出,自为私义,干他人何事哉?盖向者圣上过举,往牒所无,而日月既更,丝纶恳恻,必欲尽化朋比。虽赵泰彦之循例处置,犹欲置律,举朝震揖奔走,无复萌毫分党习。曾未几何,朝廷之上党习如旧,见殿下一例优假,略无裁抑。又见一队人畏不敢出一口气,自谓圣意初在于大进退,护同伐异,益无顾忌,非殿下临朝之难,则不知其间又生几许事。彼诸臣者,或身遭搏逐,或迹在危弱,或知其难容,或耻言苟婀,自不免龃龉耳。倘至明照烛,至诚招集,何患朝着不备,时象转溃乎?

批曰:“上款所陈,曾已面谕。卿之执义,终反大义。下款所陈,噫!却膳之时,见诸臣之不忍弃我,庶几因此而挽回,李秉常先陈背驰之语,其后不先不后,葛藤生焉。洪廷命之所斥,即掇拾儒臣之所陈,其他少无裁抑者。闵应洙之逡巡、他重臣之寻鄕,果皆搏逐耶?况迹在以下等说,卿何忍为此语?往者李鼎辅所谓半朝,深可非也。以卿恒日无偏之意,胡忍复曰护同?窃为卿慨然也。噫!其欲大进退,予虽懦弱,何却食而为哉?噫!任卿久矣,知卿熟矣。必欲调剂,同寅协恭,勿辞视事,共济时艰。”

12月28日

○辛亥,宪府申前启,不允。

○行夜对。

12月29日

○壬子,流星出柳星下,入巽方,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领议政李光佐初度呈辞,答曰:“噫!此何等时也,此何等朝象也,卿又寻单?噫!今若舍卿,初复何拜?不顾国事,只顾廉义,非所望于股肱大臣。顷者相札,虽或过中,以卿休休之量,何可介意?朝观两相之单,良欲无语。欲命偕来,而方在调理,留待少间,听我面谕。”

○行都政。以吴遂采为吏曹佐郞,赵明履为副校理,李燮元为持平,尹心衡为应教。吏曹判书赵显命、兵曹判书朴文秀之政也。

○宪府申前启,不允。

○正言金乐曾疏陈十条,一、讲义理以正君心,二、和宫壸以绥福履,三、崇道学以作士气,四、卞忠佞以明好恶,五、明是非以建皇极,六、愼名器以淸仕路,七、尚节俭以敷国用,八、重字牧以固邦本,九、教储君以成德性,十、畏天威以修人事。赐例批。

12月30日

○癸丑,流星出柳星下,状如拳,尾长三四尺,色赤。

○宪府申前启,不允。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六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