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
(戊午)十四年清乾隆三年
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甲寅,上制劝农纶音,下谕于八道道臣及两都留守。

○领府事李宜显上札,引年乞致仕,上不许。

1月2日

○乙卯,正言金乐曾引避言:“权𦈜一疏,用意挟杂,昭不可掩。殿下之初施投畀之典,固出堲谗之意,旋即放送者,抑何故也?天下无两是两非,𦈜言非诬则大僚将如何,大僚受诬则𦈜疏当如何哉?始也罪𦈜以其诬也,终焉宥𦈜以其非诬耶?噫!赏罚者,天下之公也,非君上所得私者,则臣恐大僚之请宥、圣上之许宥,未免上下之胥失。”上例答之。

○领议政李光佐因左议政金在鲁之疏,亦陈疏辞职,上手书答曰:

噫!此何景像?在上之人,无彼此之心,而在下之人,犹怀疑阻之意,其何徒先廉隅,不顾国事乎?今若寻单,初何排闼?非所望于卿者。噫!追惟却膳之时,何颜复见军民乎?略以手书,谕此心曲,惟卿少谅,入来听谕。

○左议政金在鲁上札,略曰:

今日廷臣,旧习无改,久益纵快,无所止极,奚特圣谕所及数事而已?人情之危恐、景象之乖离,视前不啻十倍。此虽在下者之过,亦未必不由于圣上不少裁省,过严于前,太弛于后也。臣之斥言其护伐,可谓痼病之药石,而圣教反以为罪,窃恐近于讳疾而忌医也。臣之前所云云,特指其妄揣度、无畏忌者,而彼妄揣度者,亦岂以圣上之原初却膳,谓出于故欲进退也?就其转辗激恼处而言,此乃公传之言,非臣故为深文过疑于人也。乞伏妄言之罪。

上以手书答曰:

顷者之批,不过为卿勉饬之意,卿何若此?况半朝之称,自归无据,以卿恒日之心,何忍公传?以此相持,非所料也。昔人曰:“无忘在莒。”卿则忘却膳之时,既谕儒臣无归拜之颜。卿亦何颜归见先卿乎?惟卿少谅。

1月3日

○丙辰,持平郑玉上疏,略曰:

殿下之所谓开辟,未免区区于赐酝宣饭之间,规规于发号施令之末,而自以为剖判混沌之初界、廓回开辟之神功。窃瞷今日之时象混沌,殆有甚于前时,开辟杳无期于当世,臣窃慨然也。殿下则天之健、法地之顺,应事接物之际,勿事修饰,一以真实,则殿下之心,天先自开辟,神化动流,有如天道不言,岁功自成,则党议之乖剌、灾异之荐叠,特是见𬀪之䗖𬟽,何足为圣代累乎?不然而徒腾口舌,强名曰开辟也、一初也,亦末矣。

批曰:“可不留意?”

1月4日

○丁巳,上引见大臣备堂。谓右议政宋寅明曰:“今日召见卿等,非为庙谟,意有在耳。却膳是庸君之所不为,而为之矣,其时为卿等所欺,遂至复膳。予虽弱,太阿不委于地。昔当领相及闵镇远之半夜许休,卿等皆以为过,而盖出息争之道。当却膳之时,忽然思得,因即拜相,元辅入来后,心乃少弛。左相为亲之心,则固无不可,而予教以私酬酢则虽不可为,但于国事同做者,使有用嫌之馀地矣。其所寻单,犹可谓为亲之过也,不意札子忽及时象。若欲必递,则专以为亲之心恳陈可也,所谓不欲正视云者极非矣。元辅之寻单,不是异事,而领相撕捱,既由于左相,则左相岂不非乎?再札所谓公传云者尤非矣。”寅明曰:“元辅寻单,实不得已也。左揆之事,亦与无端引嫌有异,而札中一句语,诚过矣。此不过不欲相对之意也。”上历问诸臣,命书传教曰:

往者却膳,往牒岂有?自为过举,可见苦心。在上者操太阿惩群下,臣若无状,自有典宪。噫!左揆之恒日秉公,大小所知,常时奏语,亦无过偏,顷者札本,何若是谬乎?宣酒赐饭之后,犹不先公,张皇他说,自不觉有伤于为亲之心。顷者之批,谓卿心伤者也,处置鄕暗之台臣,犹欲置于重典,挟他倍蓰之大僚,若无闻焉,其将奚谓?不可不严示其非,使臣庶咸知其君之苦心。

上初施罢职之罚,寅明等力请改之。金在鲁闻而胥命金吾,上教曰:“到此假借,亦欠礼敬,特许勉副。”

○谏院申前启,不允。宪府申前启,不允。

1月5日

○戊午,行召对。

○以金有庆为都承旨,李喆辅为承旨,宋征启为司谏,权贤为掌令,李圣海为正言,南泰良为副校理,郑益河为副修撰,金在鲁为判府事。

1月6日

○己未,领议政李光佐五度呈辞。

1月7日

○庚申,上幸社坛。

1月8日

○辛酉,上亲行祈谷祭。还宫时,领议政李光佐祗迎于惠政桥。上遣承旨谕光佐,使随驾。光佐以情病,恳辞不承命,仍免冠伏地请罪。上命都承旨金有庆传谕曰:“今予驻辇,非使卿免冠也。卿若念今国事生民,岂复言情势乎?”光佐伏地不起。上又命有庆使之冠,光佐顿首固辞。又命史官再次传谕,又命宗伯宋真明传谕曰:“卿忘却膳时耶?终若迈迈,予不回驾。”光佐不得已承命。上驻辇路上,又下教于判府事金在鲁曰:“顷者卿札,其虽过中,知卿伤心,以礼许副。西枢有命,今几日矣,尚无谢命,此亦情志之不孚?勿复介意,其即谢命。”是日上御熙政堂,引见领议政李光佐。上曰:“左揆因为亲之心,至生葛藤,而卿之札辞,极稳藉矣。彼虽深引,卿无去就与同之义。”光佐曰:“左揆缘臣而递,臣独晏然,是无廉耻也。臣岂可复行相职乎?古之临轩九使,犹谓旷世绝荣,况臣乃蒙十馀遭恩召,而法驾久次于路左,臣罪尤难赎矣。”上曰:“予之驻辇召卿,欲使万民,知国家辅相之重矣。”

1月9日

○壬戌,以李锡杓为校理,宋教明、洪昌汉为修撰。

○命备局抄启御史。

1月10日

○癸亥,以赵尚命为承旨。

○宪府申前启,不允。

1月11日

○甲子,月入东井星。

○命以全光道复号全罗,江春道复号江原,而忠原、锦城、原城、南原、利川、长兴、潭阳、醴泉、丰基、龙仁、振威等邑并陞复本号。盖以逆贼胎生邑降号,而今已准十年之限也。

○上展谒太庙。

1月12日

○乙丑,以李道谦为掌令,尹得敬为持平,吴瑗为副提学,金光世为校理,李寿沆为全罗道观察使,金圣运为江原道观察使。

○领议政李光佐上札引疾,上优批答之。

1月13日

○丙寅,礼曹启言:“今式年监试覆试,定以二月初四日,文庙释菜在于初五日,开场与受香日相値,请退行覆试。”上可之。

1月15日

○戊辰,有星流于东井星之下,其大如钵,色赤,光照地。

1月16日

○己巳,以李昌谊为持平,徐命臣为正言,李宗城为大司成。

1月17日

○庚午,有星流于参星之下。

○以李宗城为副提学,李锡杓、吴遂采为副校理,李圣龙为工曹参判。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淸人以其皇太后尊号及皇后册封事,敕牌先到,朝廷误认世子册封敕。右议政宋寅明禀接待之道,上曰:“毋论某敕,当尽在我之道。至于宴飨,近多减除之例,而此非敕使减之,即译官辈欲炫能,从中周旋耳,甚不可矣。”

1月18日

○辛未,宪府掌令申兼济。申前启,又启:“庆尚左水使李景喆专事暴敛,军情咸怨,虐侵渔税,浦户将空,宜罢其职。”并不允。又启:“殿最何等谨严,而公洪监司李普赫褒贬中,堤川县监朴弼重则人器不称,宜试盘错;怀德县监郑锡范则牛刀割鸡,盍亦勤励,句语相舛,文势糢糊,普赫宜重推。”依启。谏院申前启,不允。

○时有翰林新荐之命,而待教林象元、检阅李宗迪疏言:

僚员李济远特命削职,馆例虽曰无拘,而恐非集群议采众论。

上促令举行,宗迪等荐闵百行、尹尚任矣。领春秋宋寅明以为违格强荐,百行等引嫌不来,命拿囚百行等。百行因供,讥斥宗迪等,宗迪、象元陈疏引嫌,赐例批。

1月19日

○壬申,以金始炯为判尹,安重弼为右尹,吴瑗为副提学,赵明履、李锡杓为校理,曺命教为大司成。

1月20日

○癸酉,行召对。

1月21日

○甲戌,上御养正阁,召见领议政李光佐等。东宫侍坐,上令东宫写字,授师傅,东宫即书大字,赐光佐及李宜显、徐命均等诸臣,齐声献贺。

1月22日

○乙亥,行昼讲。

1月23日

○丙子,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言:“都承旨金有庆年虽老,精力尚强,且是久次,请陞资,差伴送使。金始㷜亦是久次,且其人忠厚,请于后日使行,一体陞差送之。”上曰:“有庆连章乞休,而予不许。始㷜则予知已久,用于备局可也。”李光佐以士人李养源之经行、凤山郡守曺允成之才识、前郡守赵东晋之胆略,请加调用。右议政宋寅明以进士李在之废科自修,幼学罗参之博通古今,摠戎将官权启天之颇有勇力,请一体调用。上曰:“大臣所荐自别,令该曹调用。”司谏宋征启申前启,不允。

1月24日

○丁丑,行昼讲。

○以尹淳为左参赞,李箕镇为吏曹参判,洪尚宾为兵曹参判,赵明履、郑履俭为校理,宋成明为大司成,郑熙揆为掌令,郑锡五为都承旨,赵迪命为承旨,闵百行为兼说书,兪彦国为说书,朴师洙为艺文提学,金在鲁为谢恩正使,金始㷜陞嘉善为副使,金有庆加资宪为伴送使,李亮臣为书状官。

○谏院申前启,不允。

1月25日

○戊寅,上御仁政门,行朝参。上曰:“董子所谓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者,是切至之言。今日朝廷正欤不正欤?朝廷规模,患不能广,如水至淸则无巨鱼,惟我君臣愿与岁俱新焉。”领议政李光佐曰:“赵光祖当衮、贞用事之时,以其裁抑太过,终致顚沛。如世宗朝黄、许名相,皆以厚德包容,风流笃厚,规模广大矣。近因世降俗末,规模渐狭,至于破党一事,即殿下苦心,而第缘屡失机会,遂致痼疾。有非一朝一夕可消祛。若能一心靡懈,日复一日,则庶有实效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曾有疏决之命,而未及举行矣。请令秋曹收聚狱案,送庙堂,分轻重,疏释处决,以致囹圄之空。虽异于成、康时,刑措亦为一时疏郁之道矣。”上可之。

○故判书李廷济母年为九十三,命限其生前廪给,从大臣奏也。

○是日大风,折太庙大松三株,声震殿内,命以庚辰,行慰安祭。

1月26日

○己卯,行昼讲。

1月27日

○庚辰,行昼讲。侍读官郑益河以番次苟简,请牌招副提学吴瑗,上曰:“玉堂阙直,然后始请牌招副学矣。”承旨兪健基以处置事不能纠检,请推该房承旨,上曰:“承旨亦推考承旨乎?”知事赵尚䌹曰:“非古例矣。”史臣曰:是时典章多紊,玉堂之请牌副学、承旨之请推僚员,并发于一时,人皆骇叹。

1月28日

○辛巳,以赵荣国为献纳,韩启震为掌令。

二月

2月2日

○甲申,判府事金在鲁上札引罪,兼辞使命,上优批不许。

2月3日

○乙酉,行昼讲、夕讲。先是台启饬滥率之弊,全罗监司李寿沆引嫌辞职。盖寿沆先赴任,而其亡子之妇,随家属来,寿沆责令三日内还归。领事宋寅明奏曰:

“畏法割情可尚,宜令察任。”

上从之。

○以郑羽良为副提学,李宗延为持平,宋征启为副应教,黄梓为应教,郑益河、赵明履为校理,郑履俭为修撰,申宅夏为司谏。

2月4日

○丙戌,行召对。

2月5日

○丁亥,行召对。

2月7日

○己丑,大臣率重臣,请对入侍。礼曹判书宋真明曰:“今此敕行,非为封典,而我国错认,至于行关八道,使进贺笺,或有已来者矣。”上曰:“全然见欺,诚可羞也。”真明曰:“译官误传者,宜施拿处之律。且牌文虽不言某事,边臣之不善探问,亦不为无罪矣。贺笺上来者,已无及矣,徒将贻笑,姑受置为便。”上可之。领议政李光佐曰:“远接使有书于赵显命,转示右相,事甚急,故谨持来矣。”上曰:“何书?”右议政宋寅明曰:“书辞不可烦奏矣。盖于敕使到湾也,我人例乘夜,潜见敕书,而今行只是空凾故也。”上取览讫曰:“此实往古所无之事,为之奈何?”寅明曰:“或彼中有猜嫌者,欲生事于两敕,而作此事耶?诚莫知其故矣。”真明曰:“若欲欺我人,故藏他处,则毕竟可保无事,若果出于争权生事,则彼亦无以自解,必诿之于我国,将成大事端矣。”光佐曰:“此事在我既无所失,当观日后随机应变,何可我先动耶?彼若觉其无而惊动,则我亦惊动而致慰而已。渠若谓我失之,使我索之,则我将曰出纳封锁,汝皆主之,宁有自我遗失之理乎云矣。”上曰:“领相之言,正如予意矣。”寅明曰:“敕使入我境之初,使负敕书者,故为坠水,略致濡湿,因此而请开视似好矣。”上曰:“此非闻于上者也。”史臣曰:彼国虽无纪纲,宁有失敕书之理,亦安有故为藏讳,要索赂于我哉?假令在道见失,责在彼矣,秘而索赂,我国有辞,而此报一至,举朝汹惧,至有濡水请见之计。庙谟如此,识者骇之。 ○时北关牛疫大炽,淸差交市所用之牛六百,毙者五百五十馀。寅明请移送南关牛,上曰:“入送他牛,亦必病毙,此不可为也。待其疫寝贸送。”

2月8日

○庚寅,以李道谦为司谏,金尚耇为持平,李命坤为正言,郑亨复为副修撰。

2月9日

○辛卯,上展谒永禧殿。

2月10日

○壬辰,上引见大臣备堂。领议政李光佐曰:“敕书事,似是彼人知我预誊,而深藏也。久必自露。”上问当亲行迎敕与否,光佐曰:“臣等虽驽,的知敕书之不在,则岂有奉圣上出迎之理乎?若以敕筒浮轻,初既致疑,而不为明审,因循上来,傧臣道臣难免重究,首译亦当枭首之意,严关分付,则可以发觉矣。”上从之。

○行召对。

2月12日

○甲午,上引见大臣备堂。问傧使消息,户曹判书宋真明曰:“闻其皮箱中有黄袱,非敕书则无黄袱矣。”光佐曰:“若果发觉而无敕书,则当自此急遣使臣矣。”

○设监试覆试,取生员李命德、进士朴麟源等各百人。

2月14日

○丙申,以郑俊一为正言,尹心衡为副应教,郑益河、宋教明为副校理,吴遂采为修撰,任珽为大司谏,李锡杓为北评事。

○上引见大臣备堂。上曰:“顷者出来西靼请和淸国书,卿等见之乎?”领议政李光佐曰:“臣则见之矣。”上曰:“曾闻彼国每有西征之事,今见此书,可知其桀黠难制矣。”光佐曰:“臣于乙未,以副使赴燕,虽无料事之智,窃谓此后中国未必即出真主,似更出他胡,荡尽其礼乐文物,然后始生真人矣。盖周之烦文已极,有秦皇焚坑之祸,然后承之以汉初淳风。淸人虽是胡种,凡事极为文明,典章文翰,皆如皇明时。但国俗之简易稍异矣,奢侈之弊,至今转甚,如舆儓贱流,皆着貂皮。以此推之,妇女奢侈,必有甚焉。且巫风太炽,祠庙寺观处处有之,道释并行,贵州淫祠,多至于七十二座,至有杨贵妃、安禄山祠。蒙古雄悍,过于女真,若入中原,则待我之道,必不如淸人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淸主之法简易,民似无怨,不必促亡矣。”判尹金始炯曰:“西靼所居之地,距燕京几万馀里。康熙时虽或侵边,伐之则辄退。雍正时尽发辽左兵往征矣。”上曰:“西靼强于蒙古乎?”始炯曰:“蒙古、西靼皆与淸人十年相持,西靼先有归顺之意,雍正撤兵而还,只屯一万五千兵于边上,以备不虞。又送阿克敦往来云矣。”光佐曰:“吕后容受冒顿慢书,而汉祚绵远矣。”户曹判书朴师洙曰:“此实强盛之种类,康熙辛未年间,出征万馀里。此必作乱于天下者也,我国不可不留意于自强也。”西靼请和书,略曰:

三皇交世,五帝禅宗,岂特中华之有主,焉知夷狄之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人之独治;宇宙洪荒,非一人之能守。夫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臣居懦弱之邦,城池不满数十馀座,封疆不及数千馀里,常怀知足之心,知足者常足,不知足者常不足矣。陛上身居中原,为万乘之君,城池数百馀座,封疆数万馀里,常有不足之心,又起灭绝之意。天发杀机,神嚎鬼哭;地发杀机,龙蛇隐伏;人发杀机,天下杀攻。尧、舜有道,四海来朝;禹汤施仁,八方拱手,臣岂肯诡道而奉颜乎?顺之者未必冀其生,逆之者未必拘其死。陛下有兴伐之兵,臣有备修之策,论文则孔孟之文章,论武有吕望、孙武之兵法。陛下选股肱之士,率精锐之兵,相逢贺兰山下,聊摆一战,有何惧哉?上既不慈,下亦不恭,兵无两胜,战无两败。如有君胜臣顺,可称上国之义;傥若臣胜君顺,难免小国之耻。自古以来,请和为主,不如罢兵休战,解生灵之疾苦,灭黎首之艰辛。年年进贡于中华,岁岁称臣于弱地。今遣臣达里麻那谒丹墀,诚惶诚恐,稽首按地云矣。

上曰:“此书起头雄威,可见其气象矣。”寅明曰:“元时正门之号,乃大明门;明时则改以太淸门,今淸则又改以太极门,西靼之国号为极云,此说虽似傅会,亦不无虑矣。”其后儒臣李成中奏曰:“西靼通和淸国书,自是中国相传之古文,载于《说郛》、《鸿书》,一云吐蕃求和中国书,一云日本求和中国书。今彼人乃欲诳我象译,诈称西靼书也。”上曰:“既知其诈,则何可载录?”仍命删去于《政院日记》。礼曹判书宋真明奏曰:“前东莱府使吴命瑞供辞,密赂朝贵事,予受皆在暗昧,不问于台谏,则实无核实之道矣。”上下询诸臣,光佐曰:“台谏缄问,终有后弊。曾于贼科之狱,有招问台谏之举,而后不复行矣。”寅明曰:“吴命瑞曾经侍从之人也。况所谓朝贵,岂可并置暗昧之科乎?”光佐曰:“若缄问台谏,则风闻论事之路绝,岂不为后弊乎?”兵曹判书朴文秀曰:“吴命瑞为人过于刚猛,严防潜商之路,故赴任后,不无致谤之端云矣。”光佐曰:“曾有赵泰亿缄问之举,而此则系父子间事也。朝廷之待台阁,不可如此矣。”寅明曰:“判府事金在鲁曾以奉朝贺崔奎瑞谥号事,有所仰达。当时议谥以忠贞为首望,文忠为副,其意虽欲归重于忠,而不得文字,终为欠事矣。”上曰:“然则当待入启而处之矣。”光佐曰:“龙仁儒生等曾请崔奎瑞建祠,而未承允许。圣意虽出于念后弊,而此人之大勋劳,分茅裂土可也,何惜数间祠乎?”显命曰:“圣上若谓建祠之有弊,则使别立一祠,未为不可矣。”上特命该曹别建祠于其家,为不迁之庙,令勋府给祭田三十结,子孙依勋府例,世世调用,而建祠后,遣礼官致祭。光佐曰:“奎瑞之子尚鼎,当时来传其父言甚悉,率安镐及镐之奴莫实而来,尚鼎实有功。在他人亦宜收录,况奉朝贺子乎?”上特命加资。真明奏曰:“即闻监试会试有一儒生,血书券末,乞怜于试官云,不但士习不美,其心极妖恶。虽不入格,当摘发科治,以严科场矣。”寅明曰:“臣意则试官宜重推,而儒生虽妖恶,何必查治乎?”上可之。司谏李道谦申前启,不允。

2月15日

○丁酉,谏院申前启,不允。

○以徐命九为承旨,李德重为校理,郑履俭为修撰,吴命新为吏曹参议,李宗城为副提学,闵应洙为平安道观察使,申宅夏为义州府尹。

2月17日

○己亥,领议政李光佐启请罢户曹判书朴师洙,上从之。盖科场落幅纸,例有划送备局,为军兵襦衣者,亦有诸试官例分者。是时备局以科场落幅之数少退送,则师洙以试官发怒,以试官之例分者,尽给备局。故光佐谓以体统所关,遂启罢之。翌日光佐上札,请仍任师洙曰:

存事体、究才用,两不相妨。

上不许。

○行召对。

○北关监赈御史赵荣国启黜庆源府使具僖,夺其印符,移送兼官,朝廷以为边境异他,当遵面代之典,不可径夺印符,命推荣国。荣国陈疏,略曰:

臣之当初处置,亦有微见。此等贪污之辈,若不即斥,容其持虎符佩铜章,盘礴于官次,则恐于簿书弥缝之际,不无赈谷隐欺之虑。又闻甲辰御史金始炯以训戎佥使之侵虐土卒,夺其印符,移送兵营。臣意谓或可为据,而有此不得已之举矣。

上赐例批。

2月18日

○庚子,以兪彦通、李潝为承旨。

2月19日

○辛丑,敕使入来。上幸慕华馆迎敕,还诣仁政殿,迎上副使,行茶礼,招其家丁,赐酒于殿外。顷者敕书见失之说,盖上使藏于皮箱中,到坡州,始为出裹,故译胥辈误认而谓见失也。是时设山棚迎敕,观光人蹂躏多死者,命行恤典。

2月20日

○壬寅,因迎接都监启,遣承文院、司译院官,誊来《三田碑文》淸、汉书各二件,赠上副敕,盖从其请也。

○以宋真明为户曹判书。

○上幸南馆,慰问敕使。是日上副敕使招首译言风雨如此,请停临幸,上不许。领右相亦奏请勿行,上答以虽是期猎,不可以雨止,况待敕乎?遂驾幸设茶,敕使感谢。

2月21日

○癸卯,敕使招首译,请除归路宴飨及朝茶啖,只令待夕茶啖,依例遣中使申谢。别定松都、两西三处问安使。敕使又以皇旨之严禁,只受元礼单,不受别赠,求《东医宝鉴》及淸心丸五十丸、髢发二束以去。时副敕手书润泽东藩四大字,请镌揭馆壁,馆伴赵尚䌹使译官善辞,拒之不受。

2月22日

○甲辰,月犯建星。

○谏院申前启,不允。宪府申前启,不允。

○上幸慕华馆,送敕使,进茶奏乐如仪。遂还宫,遣承旨往审杨经理祠堂。

○以尹惠教为礼曹判书,朴师洙为艺文提学。

2月23日

○乙巳,以李日跻、黄晸、金尚翼为承旨,吴遂采、郑益河为校理,郑履俭、李德重为副校理,曺命教、徐命臣为修撰,尹光毅、赵明履为副修撰。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敕行密赠,彼以国有禁令,不敢持去,请依前输送于后使行云。既赠之后,虽不可拒其输送之请,而都监率尔启闻,堂上宜重推。”上曰:“孔子云必也正名,密赠名既不正,若自都监私自赠之则已,今若启下则谓朝家不知可乎?都监之初不防塞,草记烦禀,极涉轻率矣。”兵曹判书朴文秀曰:“密赠之事若见露,岂可委之有司,而谓朝家不知乎?此后则依例付首译输送,不必烦禀矣。”吏曹判书赵显命曰:“即此一事,乾隆之治法可见。”上曰:“此非乾隆之法严也,康熙之纪纲尚存矣。”领议政李光佐曰:“臣于院乐事,窃有愚见矣。我国《与民乐》之调,其声悠远深厚,可想祖宗朝德泽入人者深矣。臣之不听院乐,已三十馀年。今于宴飨闻之,浮促甚矣。使彼中知乐者听之,谓我国何如耶?提调从重推考,申饬典乐,使复古声焉。”上曰:“卿言是矣。《与民乐》虽为乐声之最大者,军乐之外,岂有动山者乎?予于阅武时,听军门细乐,则其声促急矣。今于动驾,闻都监吹打,则尤锐促,不堪听矣。间阅乐院风乐,声甚低微,宴飨时所谓《步虚子》、《灵山会》音,永处太促,低处太高,亦不可不申饬乐官,宜令择拟,不必先加罚责也。”光佐曰:“世岂无知音者?古则择人而久任,今亦使本院提举,别择自辟,俾革其浮促之音可矣。”寅明曰:“敕使下马宴,当于入京翌日设行于南别宫,而今行则彼既即诺于初请,且因宴需已备,故行于初日,而此后宜遵翌日之例矣。”上从之。

○宣传官等以争荐起闹。兵曹判书朴文秀奏曰:“此党习也。”仍请黜补边镇,上从之。训链都正具圣任曰:“参下武弁之斥补,有欠朝体。臣意则似当棍汰矣。”刑曹判书金圣应曰:“宣传厅风,非渠自作,乃先朝受教。今此可否,未知其必出于党论,而十馀人一并外补,从此武心亦将摧沮。若有气锐者,又为可否,何以加律乎?”领议政李光佐曰:“武将如以斥逐为非,则何不争之于兵判建白之初乎?朝廷命令一定之后,不宜挠改。今此补外之人,多是将家子弟,故必欲图免,致此浮议矣。前有尹就商、李复休并补佥使,未闻因此而坠损厅规,不宜还寝。”上曰:“兵判之任谤办此,可尚其脱略矣。将臣之欲为顾藉,反请棍治非矣,并推考。”

2月24日

○丙午,以徐宗伋为大司宪,权𥛚为大司谏,宋征启为执义,安相徽为司谏,李光湜、尹得征为掌令,李德重为献纳,韩亿增、李燮元为持平,金光世、曺允济为正言。

2月25日

○丁未,以洪铉辅为吏曹参判,庙荐也。

2月26日

○戊申,以李真淳为大司宪,李圣龙为都承旨,柳绥、金潍为承旨,金廷润为献纳,黄尚老为持平,闵墡为正言,吴遂采、郑益河为校理,徐命臣、金光世为修撰。

○吏曹判书赵显命以试望三违牌,罢职。领议政李光佐上札言:

夫试官之三牌不进罢职,乃是定式。前判书赵显命既犯此法,见罢固也。然显命因试事,才遭惨怛之言,虽有严召,理不敢进。明知其必不敢进,而犹且拟望,使之触法抵罪,岂设法之意乎?况圣上方以择人久任,为图治之第一义,显命受任未满八朔,而今罢去则何以责成效乎?玆敢姑停荐望,昧死警咳。

批曰:“所陈若予意,从其言。”

2月28日

○庚戌,谏院献纳金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臣得见政目,则宣传官十二人,一时补外,臣不胜惊怪。详闻厥由,则盖由其厅可否事也。臣未知委折之如何,而此是三百年流来古风也。人之意见不同,可否之际,或不无参差之事,以此论罪,则可否之规,其将废矣。虽曰微末武弁,俱是近侍之人,因一人之起闹,使许多人斥补绝塞,景色不佳。请还收补外之命,其中起闹人,自首拿处。”上从之,翌日旋命寝之。廷润引避,赐例批。

2月29日

○辛亥,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壬辰义兵将僧惟政倡义击倭,斩获甚多,又冒风涛入日本,卒成和好,出私财刷还被掳人累千。宣庙召入内闼,特命加资至嘉善,褒赠三代。闻其影堂在岭南,先朝特令官给春秋祭需。影堂近甚颓圮,将废香火,位田亦见失,无以守护。岭南僧累百,联名来诉于备局,请给复田五结,以树风声焉。”上从之。

○以京畿守令不善待敕使,上教曰:“彼将谓国王则善待我,而外邑乃薄待云尔,则其可谓国有纪纲乎?监司重推,守令一并拿处。”

○户曹判书宋真明奏曰:“度支一年经用,当支十一万石,而今年税米不过六万八千馀石。且两敕叠到,又当翁主嘉礼,请以惠厅米限三万石先划。”上可之。

2月30日

○壬子,以赵显命为吏曹判书,赵尚䌹为左参赞,朴师洙为工曹判书,李周镇为承旨,李箕镇为副提学,李寿海为持平,尹淳为左宾客。

○以朴师正子明源尚和平翁主,封锦城尉。

○上闻锦平尉朴弼成行寿宴,命赐院乐。弼成即孝庙驸马也,年近九耋,而精力尚旺,上赐诗奖之,助其宴需,侈以法乐,一时卿相无不赴会,赋诗以美之,当世传为盛事。

三月

3月2日

○甲寅,以伴送使金有庆仍差远接使,留待西路,从备局启也。

3月3日

○乙卯,上亲祭大报坛。上问左右曰:“华阳洞焕章庵行祀时,以位版行礼耶?”承旨李裕身曰:“以崇祯皇帝所书非礼不动四字,刻诸焕章庵傍岩石,而有斋室,以纸榜行祀云矣。”上还宫,出朝宗门,止石桥下教曰:“此乃先朝御制狮子桥也。此桥虽小,既载御制,不可无记识,当手书以下,须刻之石,竖诸朝宗门之傍。”

3月4日

○丙辰,有星流于小微星之下。

○判府事金在鲁连上疏辞职,上敦谕不许。

3月5日

○丁巳,以郑羽良为吏曹参议,赵荣国为献纳,金汉喆、吴遂采为校理,申致谨、郑益河为副校理,郑履俭、曺命敬为修撰。

3月6日

○戊午,京畿幼学朴弼一等上疏,请赐故赞成郑齐斗院宇之额,上不许。

○以吴瑗为承旨,南泰良为司谏,尹志远为掌令,李德重、郑玉为持平,洪昌汉为副校理,郑亨复为修撰,金光世、尹光毅为副修撰,徐命臣为校理。

3月10日

○壬戌,月入轩辕星。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封敕之行,不久当到,王世子郊迎及亲受之节,当预讲矣。”上曰:“四岁冲子,不可责郊迎,而殿庭亲受之节,亦当并防之矣。仪注虽称亲迎,而直以年岁幼冲,据理请停。诰命国王亦当代受,令傧臣善为周旋可也。”寅明曰:“封典敕后,当行大霈窜谪之人,诸议称冤者先用特恩,使参贺班,诚为盛德事矣。”上曰:“指李秉常乎?”寅明曰:“然矣。”显命曰:“李秉常初非死罪,而经年绝塞,且多疾病,人皆矜怜矣。顷者金取鲁即蒙恩释,得使母子永诀,孝理之政,无不钦叹。独令李秉常或不生还,则恐伤帷盖之恩矣。”上遂命永释。

○命济州试才,择日举行。西北道、江都、南汉亦令次第禀行,以满十年之限也。

○兵曹判书朴文秀奏曰:“禁军取才后,六曹及政府西壁,例齐进都试,而近久不行。戊申既始而中彻,只于乙巳一行,实非设法之意,请明旧制。”上可之。

○以赵尚䌹为判义禁,吴遂采为副校理,郑益河为校理,郑履俭为副修撰,金重熙为执义,尹得征为司谏,李裕身为掌令,李命坤为持平,成范锡为正言,洪德望为全罗右水使,李彦燮为庆尚右水使。

3月11日

○癸亥,召见诸司轮对官。

3月13日

○乙丑,月入太微西垣。

3月14日

○丙寅,检阅李济远上疏,略曰:

臣削官后二日,下番李宗迪来见臣议荐事,历指某某人,而㝚、邃至亲,亦入于举论。故臣不得已骇而斥之,则宗迪答以归与他僚,更为消详,其日便即回荐,汲汲如不及。噫!国朝最重史荐,虽曾经是职者,必令遍问,少有岐异,不敢自树。臣虽在削,既未离馆,宗迪不问则已,既问之后,视其言若无,似此纵肆之习,自有史荐以来,未或前闻。

仍请谴递,上答以勿辞。后检阅李宗迪上疏辨之,略曰:

史局荐规,在馆僚则虽罢必问。故苟有妨掣,则朝家必削其职,而俾行荐事;既削其职,使不干涉而当之者。反以不相问为咎,若非全无廉耻之人,则必不为此。史荐为党论奇货久矣,况可创开削职史官败荐之路哉?臣之往见济远,非以馆规,只出于僚采之旧好耳。济远问欲荐者,臣以两人对之。济远曰:“宜愼公议。”臣答以:“已为允协。君在削职而言及荐事,无乃有沮戏之意乎?”济远曰:“此乃私说话,岂可有碍于荐?”至于尹尚任三字,初不出于济远之口,其曰不得不斥者,非告君白直之道也。虽使尚任不幸,而真有近出之族、缌功之亲,尚不足相累,苟如济远之说,必欲以伤害人为心,则臣恐自古及今,完人无多矣。

批曰:“李济远所为,极涉骇也。尔其勿辞。”

3月16日

○戊辰,以洪铉辅为吏曹参判,曺命敬为校理,宋教明为副校理,郑益河为副修撰。

○式年文科殿试,取韩光会等三十三人。

○幼学权泰斗上疏,请先正臣宋时烈、先正臣宋浚吉从祀文庙,赐例批。

3月18日

○庚午,以兪健基为大司谏,金尚重为修撰。

3月19日

○辛未,召见各司久任官员。

○兵曹参议吴命瑞上疏辨密赂事,略曰:

下语黯黮,造意凶密,真是末世辱人之好资斧。辨破之道,非缄问台臣,则不过遍问朝贵而已,今已遍问,悉其诬焉。彼言之有无,固无关于臣身,而果有之,则彼必将据其时日月,提其人姓名,与臣辨其虚实矣。

赐例批。

○修撰金尚重又上疏,言命瑞事,略曰:

命瑞欲自处于粹洁,归臣于诬辱。然其供中,倭礼单应给之参,何为而出付松都商金赞兴,又何为而致有差倭不逊之说耶?参税则犹可归诸商译之怨诅,而至于以一包盐为一斛米,以一斛米为五缗钱,怨声载路者谁也?至若密遗事,幕裨李益华之所蕫造者何物,而莱府工匠辈之所称冤者何事耶?缄问言者之供,贻辱台阁,至臣身而极矣。

上赐例批。

3月20日

○壬申,校理宋教明上疏,略曰:

前献纳金廷润请寝诸宣传补外之启,下语不识大体,不曰补外之施于眇末武弁,有伤事体,而或曰近侍,或曰景像不佳,有若三司之补外。彼之鄕暗,虽不足责,论其职则台谏也,顾其语则台启也。听纳之际,固宜明赐处分,而今乃于台启既允之后,遽下还收之命,若以其人之可侮,不顾台启之体重,大有后弊,未免顚倒也。

上初命还给,因政院之启,追赐批曰:“玆事业已下教。”

3月21日

○癸酉,上展拜淑嫔庙,历临孝章庙。

3月22日

○甲戌,有匿名书挂景福宫门,守御使赵显命、兵曹判书朴文秀、摠戎使朴纉新以名入凶书,待命于敦化门外,纳命召。领议政李光佐亦待命于金吾门外,使录事纳命召。上遣承旨,谕以临轩以待,令入来。捕盗大将张泰绍亦令同侍。

○上御熙政堂。赵显命等脱帽进伏于庭下,上使上殿问曰:“凶书予不欲闻,而大概云何?”显命跪奏曰:“领相及臣与朴文秀、朴纉新、李宗城、李匡德、金洸入于凶书,而措语则不忍仰奏。”上曰:“不必陈之也。注书亦勿书。”文秀曰:“近来人心极恶,变怪层生,久在要地,极为危惧。臣与赵显命相议欲退,而显命每责臣以不忠,故以致今日罔极之诬矣。”显命曰:“于今无他道,愿殿下开示可生之路,俾得保全焉。”上曰:“凶书何以得见耶?”文秀曰:“旧阙卫将及门卒得来示臣矣。”上曰:“李乃休自捕厅施杖耶?”纉新曰:“当讥捕之初,铁桥有悬木像,故藏置厅中,不使外人知其形状矣。及捕乃休捧招后,出其像凭验,则果与所供,节节相符。其作俑,明白无疑,而终不承款,极妖恶矣。盖乃休即曾辱畿伯李宗城者也。”上曰:“匿名书,父子不相传,法意甚严,而守直中官指示军士,卫将捧置,示诸被诬之臣,极为无据,为先削职。所谓匿名书,令兵曹勿坼而投火,叵测之徒,构诬将相,投挂旧阙,令两厅三日内期于捕捉。”显命等涕泣辞职,上慰谕。李光佐承命入侍,上曰:“予已知之矣。”光佐泣曰:“臣禀命奇穷,积衅未已。顷遭闵亨洙、胤命之言,实欲溘然,而支离不死,又见罔极之变,将何颜立于朝乎?”上曰:“卿以为退休则无事耶?成琢、胤命事,不在于休致后乎?卿若勿挂心头,则自然妥帖矣。”光佐曰:“臣虽不挂于心,奸人亦不挂于心乎?”上缕缕下教曰:“此后有传匿名书者,当依律反坐,晓谕五部及诸道。”

3月23日

○乙亥,以严庆遐、申晩为承旨,南泰良为司谏,权贤为掌令,许采为正言,金光世、郑履俭为副校理,朴弼均为修撰。

○庆尚道幼学文以经上疏,略曰:

戊申贼亮之起于安阴也,凶锋所指,人皆股栗。县椽李述原骂贼死节之状,已详于绣启道状,而白刄当前,骂不绝口。其子遇芳年未及冠,奋力自请,一举剿贼。监司兪拓基已状请建祠,伏愿特降额号焉。

上许之。

○上引见大臣备堂。判尹金始炯言:“臣取考《受教辑录》则匿名书挂置之家,见而不即烧毁者及传示者,比《大明律》,投书律减一等,公廨守直人不即烧毁,致令传播者,亦令全家徙边。请于反坐之教,添书颁布。”上命以受教颁布。

3月25日

○丁丑,命弘文提学尹惠教试士泮宫,李堉居首赐第。三日制退行于是日也。

○副司直权𢢜引年乞休,批曰:“君欲见之,臣愈迈迈。山林高蹈,物外闲散,其犹可也,世禄之臣,亦岂忍此?从重推考,还送其章。”

3月26日

○戊寅,以李重庚为承旨,具圣任为捕盗大将。

○判府事金在鲁自鄕上来,上敦谕,令参贺班。在鲁入谢,上慰勉之。

3月27日

○己卯,封典敕来,上诣慕华馆迎敕。译官以王世子方在冲年,不可亲受,言于敕使,则以为:“亲受之节,虽许权除,俺等既持封典而来,皇帝若问世子岐嶷之状,问传诰命于何处,则何以为对?不可不一见。”译官以王世子年幼,既除重礼,不可私见却之。

○上还御仁政殿,接见敕使,行宴礼。

3月28日

○庚辰,上御仁政殿,受贺颁赦,幸南馆,行宴礼。

3月29日

○辛巳,行召对。

3月30日

○壬午,副使金龙庆卒于彼地丰润。上闻而伤悼,令沿路运丧,赐葬需。

○行召对。

○命减诸道旧逋,以册封庆也。

夏四月

4月1日

○朔癸未,两敕使、五通官以人参、貂皮等数十物种,有别求请,原礼单物种中绵䌷、貂皮等物,皆请以折银。延接都监启闻,许施。

4月2日

○甲申,上幸慕华馆送敕。

4月4日

○丙戌,上御昼讲。知事宋真明曰:“隐卒崇终,乃圣王之政,而冬至副使金龙庆万里衔命,身没异域,可谓死于王事也。先朝故判书李光夏以正使赴燕身没,故别加褒赠,似宜用此例矣。”上命依例超赠。检讨官郑益河曰:“向年宗厦之子入格于初试,特命拔去。堤防固当如是,而今者李匡赞以真儒之侄子直赴。十馀年屡经殿试,而终不敢赴,今日冒赴者,抑何意也?礼曹之草记促赴,有违常格,不可无警责矣。”上曰:“广谕以后,虽宗厦之子,不当拔举。李匡赞况是真伋之子,叔侄与父子有异。朝家既许赴试,则匡赞何可不赴乎?真伋于辛壬后,重臣建白复科,似当扬扬行世,而终不出脚矣。匡赞久不应榜,予若知之,则当申饬使赴矣。儒臣之以此为言,礼判之以此为请,皆由于广谕以前之习矣。然礼判草记,有违常格,推考可也。”

○行夕讲。

4月5日

○丁亥,行昼讲。命录用都元帅张晩、锦南君郑忠信之孙,从儒臣郑益河之言也。

○以朴弼周为执义,崔逵泰为掌令,成范锡为正言,李鼎辅为校理,南泰温、李周镇为承旨。

○掌令权贤上疏,略曰:

滥杀之禁,非不申严,而公洪监司李普赫杖一孕妇,即坠双胎,而陨命于公门之内。虽未知罪犯之如何,一杖三尸事极惊惨。又以犯马之过,严刑年七十之士人。七十除刑,国有明典,道臣宜拿问处之。守令之受由不还,荒岁旷官,道臣既不催还,又不请罢,两南监司亦宜推考。

批曰:“湖西事,风闻岂可信,为先重推,观缄辞处之。馀并依施。”

4月8日

○庚寅,以金致垕为大司谏,安相徽为司谏,朴璲为掌令,李德重为校理,沈星镇、金光世为副校理,赵明履、朴弼均为修撰,郑履俭、南泰良为副修撰,李圣海为持平,韩亿增为正言。

4月9日

○辛卯,宪府申前启,不允。

4月10日

○壬辰,行召对。

4月11日

○癸巳,行召对,召见轮对官。

4月12日

○甲午,上引见大臣备堂。时大通官刘万权者,性本贪婪,随敕使出来,以赠给之不满意,至以还送赠物,伴送使启闻。上询问大臣,领议政李光佐曰:“诸臣之议,皆以为不可不加给。若以傧臣之请而加给,则后弊尤大,无宁以朝家之德意,别赐一千两可矣。”判府事金在鲁曰:“万权以我国之种,肆其壑欲,至于封还国家所赐银参,悖慢不恭,甚可痛骇,而不可以常理待之,宜酌量许施。加给一千两,犹以为不足,或至于生梗贻辱,则远地不可更禀,略容傧臣、道臣之便宜阔狭为宜。”光佐曰:“渠不满例给,肆然封还,为首译者,何敢来告,傧臣、道臣又何敢状闻乎?首译从重勘罪,傧臣、道臣亦宜从重推考。”上从之。

○以李縡为大司宪,申晩为大司成。

4月14日

○丙申,行召对。

4月15日

○丁酉,京畿儒生安载禧等上疏,陈故义州府尹李莞殉节于丁卯之乱,请举议谥之典,上以久远之事,非儒生所可干请,不许。

4月17日

○己亥,司谏安相徽上疏,略曰:

近来台阁之上,全没谏诤之风,柱后惠文,寂然无闻,岂时政之得失、官司之是非,无一可论之端欤?盖殿下务为调停之道,虑有过激之患,凡于疏启之间,或有驳正之论,则疑以党论而斥之,何以来忠戆之言,见规正之风乎?设有大奸巨慝,蠹害民国者,殿下何从而闻之?

又言:

节使书状南渭老付私书于彼人行中,请削其职,拿问首译。向者涟川之三递其倅,尤可慨然。涟为畿邑之最薄,既差之后,任其图免,不能督令赴任,何以杜残邑厌避之习乎?宜令准期不叙。江都经历李允成履历既浅,衰迈且甚,前在隶郞,多不事事,宜改差。

上优批从之。后,领议政李光佐上札言:

臣前冬方兼太常都提举,使佥正申维翰,修改神室神轝酒脯之库,意外移拜涟川,故不得不启请仍任矣。苟曰厌避,非渠自为,臣实使之也。

批命维翰勿问。

○罢三使臣职。时使行刷马驱人,偸窃彼马,现发而逃。领议政李光佐札论使臣之不能管检,请罢职,从之。

○庆尚道幼学孙景一疏陈田政、还谷、军政之弊数千言,上优答之。

4月19日

○辛丑,知事金有庆累疏乞休,上疑其出于党心,故不许。至是又疏请,命还给。

○大司谏金致垕上疏,略曰:

天下之患,无大于言路之杜塞。自去秋,庭鞫尹汲、韩翼谟、岛配赵泰彦之后,举世讳言,人皆结舌,彼日夜以承顺容悦为得计者,固不足言,稍以士类自许者,亦皆缩颈震慑,斲方为圆。不惟当官者如此,亲戚知旧,亦莫不劝之以此。呜呼!此岂国家之福耶?且尹汲之疏,为世大罪者,即臣庚戌秋疏中之语也。其时一番人充满朝廷,而曾无一人自辨,今汲袭用于殆将十年之馀,而搢绅联名,群起而欲杀之。首发之臣,无嚏咳之灾;袭用之汲,饱流离之厄,臣心恧蹙,又如何哉?朋党与是非不同,殿下于是非公私之分,不复明审精察,好恶失中,取舍乖宜,并与人心是非之天而欲泯之,囫囵汨蕫,羁縻钳勒,置一世于不白不黑,非阴非阳之域,终创别题目新义理,以为混沌开辟,遂欲囿人物于太初鸿濛之中,使向日事,若隔前生。朱子见山项螺壳,以为此先天之物。夫今天地真开辟,而先天旧物,犹不能磨灭,况可以昨今间铮耳了目,直归之子丑世界乎?殿下言之,群下和之,或者至以为英雄手段,甚矣其导谀之习也。有宋建中初,盖尝参用,其后蔡京复相,而天下破坏。君子与小人同进,常胜之势必在小人。以今视昔,则殿下必知其是非取舍。真儒伸雪之论,大行于世,俄而匡赞果赴殿试。惩讨不严,堤防大坏,凶丑之孽,敢复生心,而大官助势,台阁不言,世道之忧,良可寒心,臣谓此亦殿下有以致之。宽贷宠用,多在干纪之族,摧击震怒;每归敢言之士,故此辈绸缪约束,挟众党之助,伺一日之便,阴为次第伸逆之阶,承望之徒,又敢首举于堂后,特选于榜色。此系今日安危之机,不可不察也。

仍附陈勉戒,请廓大德而愼辞令之轻发,养廉耻而砺衰俗之一变,尊尚儒术,简选宫僚,又言:

翁主釐降,务令简约,如顷日和顺翁主之婚焉。

批曰:“附陈者可不留意?”仍命原疏留中。

4月20日

○壬寅,领议政李光佐上札,略曰:

伏闻,大司谏金致垕投进一疏,以蔡京复相,天下破坏等语,潜售侵辱于影响之外云。原疏留中,全不省其语脉如何、首尾何状,而目今以复相为言者,臣宜居先。臣遭时罔极,不敢即日退归,荏苒之顷,今至十朔,怀党心之人,其欲酝酿,何所不至?君子小人八字分开,全在心术,非一时文辩所能借饰,为京为攸,自有万代公案,岂致垕之所能眩乱?如是之际,只恐宗国先受难支之弊,此为痛心。臣义不敢片时迟滞,际晓过江,回瞻天阙,寸心纠结。

批曰:“金致垕之往者斥卿,虽可骇,少有其君,岂敢甘心于卿?用蔡京者何君?此大不敬也。以卿撕捱,关系不轻,故留中者盖此也,卿何去就之过乎?闻卿出城,良欲默默,玆遣承旨,其即偕入。”金致垕引避启曰:“得见首相札本,语极危险,继伏见札批,辞意截严。臣疏中蔡京复相之语,不过论建中事始末,而泛说者也。今者大臣以此自当,从前疏章,间论宋代小人者,多以章、蔡为言,而不闻大臣之自疑横担,如今日之为者,不亦异哉?第大臣用事以来,其所云为,不改前套,自中头项颇强,妨于颐指者,辄因微细,筵驳札罢;势位相逼,碍于自专者,必嗾私人,驳击乃已。岁月既久,堤防渐坏,则遂图伸雪真儒,引用匡赞之计,此声播世,万口喧传。殿试之前,再招礼吏,使之再次草记,精神骨子,专为匡赞赴试之地,榜色之特选,堂后之首拟,盖以此也。殿下试思之。真儒伸而匡赞登庸,则世道之忧,果如何哉?臣适当言官,非不知开口触祸,不忍负职,冒死略说,而犹不敢明言,仅用大官助势四字,则微婉曲至矣。彼乃摘出过去之泛言,极意构臣,犹不能直曰侵辱,而曰侵辱于影响之外。夫影响之外,乃空荡荡地也。若因空地之言,辄为激成人罪之资,则世谁有得免者哉?至以酝酿眩乱,宗国难支等语,将媒奇祸,此岂大官所忍为哉?请命递斥。”上答以勿辞。

4月22日

○甲辰,以郑锡五为都承旨,吴遂采为修撰,尹光毅为副修撰,闵百行为说书。

4月23日

○乙巳,正言成范锡上疏,略曰:

默观近日爻像,实多仰屋之忧。果然金致垕之疏出,而捏合非理之言,必欲坏乱朝廷,诪张不根之说,期于疑动天听,其机至微,其计甚密,精神所注,万目难掩。又况向来尹汲之负犯,果何如;圣上之处分,果何如,而今致垕敢以容直等语,肆然伸救,已极纵恣,而且汲疏一句语,果俑于庚戌渠疏,则渠亦同一祸心,惟当蹙伏俟谴,何敢显言公诵,略无畏忌乎?一疏一避,判若两截,游辞闪弄,反称泛论,此等情态,不忍正视。循例赐批,不加严斥,世道之忧,何所不至?

批曰:“金致垕不体释褐召饬之意,暗地挟杂,其心可知。先递其职,刊名侍从。其于处置,亦不应召,以求处分,此等之习,其亦非之。”

○谏院正言韩亿增。申前启,不允。又启:“正言成范锡疏批,有大司谏金致垕先递其职,刊名侍从之教。呜呼!殿下以今日为何等时耶?上而君道日亢,衮职多阙;下而权猾秉国,阴邪日炽。朝廷之上,以言为讳,无一人为殿下言者。乃者大司谏金致垕为国奋身,抗论朝政,而言多剀切,不负其职,则固宜嘉奖,而今殿下反加威怒,过施谴罚,此岂圣世之美事、朝廷之吉祥哉?况殿下初赐留意之批,旋因一人之谗毁,加以无前之罚,臣恐党人窥测殿下之浅深,投隙售计,将不知有几范锡也,请亟收金致垕递刊之命。正言成范锡诬捏言官,极其巧憯。夫致垕为国抗言,语触权相,则为其鹰犬之徒,欲为搏噬,其势固也。且其造意阴险,先以仰屋等语危动之,继以非理不根之说疑乱之,密地藏锋,偏傍演说。尹汲之所坐,只在不胥命,而反归之疏语,渠辈祸心,人所共知,而欲诿诸他人,附丽私门,搏逐言者之罪,不可不严惩,请成范锡削黜。”批曰:“焉敢旧习?极可骇也。”

○领议政李光佐上疏自暴,略曰:

言者泛说古事云,则臣固无事乎更辨,而第其论臣罪状,别出条项,所言凿空,诚为可笑。夫两臣之递罢,或以政注,或以事体,此特公朝董敕之常事,虽其当之者,不能遣诸胸中,时露辞气。不料傍人之借此巧捏,欲成臣用事之案也。权𦈜之非臣私人,一世之所共知。况其碍于自专,嗾而投疏之云,其言至丑,以此对辨,即臣之辱耳。李匡赞草记与否,臣全无所闻,况招礼吏何为乎?春曹诸堂无故,吏属俱在,一问可知也。至其伸白引用之说,孰闻而又孰传之耶?出于自倡自和,专以疑动听闻,设计之巧,乃至于是。臣平生受人诬辱何限,而沧桑迭变,恩怨两忘,致垕所言,亦忘之久矣。其全不能知,自非怪事,亦何足云也。

疏入,手书赐批曰:

金致垕之往日斥卿,意盖甘心,于今挟杂,其亦旧习。手书略言,安心偕入,听我一谕。

4月24日

○丙午,正言韩亿增引避,略曰:“金致垕之疏,实是朝阳之一凤,而殿下一闻巧言,遽加威谴。至若成范锡闪弄巧舌,搏击正论,必售眩聪之计。身居言责者,收还之请,纠劾之论,此果毫分近似于偏党之习耶?”批以勿辞。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略曰:

谏长避辞中,搏击乃已等说,未知指意之如何,而或以为权𦈜事云,然则关系臣身者也。噫!𦈜于首揆,既非亲戚,又非门馆之私好。其构臣情状,圣鉴之所洞烛,则此于首揆,有何干涉,今乃架凿为说?势位二字,必欲并臣而拶逼,此虽出于交乱之意,在臣岂不困哉?

批曰:“安心勿辞。”

4月26日

○戊申,以李益炡为承旨,金坛为掌令,金镇商为大司成。

○吏曹判书赵显命上疏,略曰:

臣得见前大司谏金致垕疏本,英雄手段之说,盖指臣昨秋筵奏,而至以谓导谀之习,臣不胜瞿然。昨秋处分后,臣最初登筵以为日:“前过举,即阼后所未有也,群下孰不忧叹?然因此人心悚惕,有以奋发砥砺,消融保合,以成建极之化,则不害为英雄豪杰之主,不然则恐终归于危乱。”区区之意,盖欲存戒于既往,加勉于日后而已。截去头尾,单提一句,勒断是非,则孟子亦不免为货色导谀之人耶?

批曰:“何足介意。”

4月28日

○庚戌,礼曹判书尹惠教以金致垕疏中李匡赞事,上疏曰:

大臣既无招吏之事,则未知孰使之而孰从之耶?若以一番草记,欲为臣罪,则不足多辨,乃以使之二字,勒加于事实之外,臣不免为疲劣人矣。

上赐例批。

○遣金尚重、洪昌汉,廉察京畿、海西。

4月29日

○辛亥,以闵瑗为掌令。

五月

5月1日

○朔壬子,修撰赵明履处置曰:“当初所论,台体则然,札辨之说,不宜为嫌。其所论劾,克有台风,匪怒之教,引嫌过当。请司谏安相徽、正言韩亿增出仕。”批曰:“依启。”时玉堂尹光毅、金光世等不欲当处置,并以亲病,陈疏不入。

○上引见大臣备堂。时亢旱,上甚忧之。右议政宋寅明以蝗灾太盛,请令捕埋,上曰:“观今国事,蝗不足忧。予欲下教,待卿久矣。”寅明曰:“首揆去国,国事茫然。谏疏中试以一事观之,权𦈜非领相之私人,此情外之言也。礼吏分付事,全无苗脉,元辅疏及礼判疏可知矣。台论三件皆无实,而圣教初不举论,故领揆不安,至于待命。院启中权猾柄国四字,终不开释而敦勉,未知圣意所在矣。”上曰:“予当略言之。权𦈜于卿,明有私憾,金致垕则全为时象,致垕乃干之孙也。欲以此为其祖售之,虽烹于釜,亦非过也。蔡京复相等语,暗地挟杂,非但领相,欲并与举朝之人而除之也。最可痛者,泛然一语也。不直言本心之排布,诿之以泛然者,此诚小人之态。根本则致垕,而右袒者亿增也。今欲罪致垕、亿增,卿以为何如则可耶?”寅明曰:“韩亿增尤怪矣。然臣忝在大臣,岂可以罪言官,导殿下乎?”上曰:“蔡京复相之语极无据,用之者何如主耶?”寅明曰:“此非诬则妄也。领相待命,专为亿增,而下教每以致垕为言何也?”上曰:“予则以致垕心术尤极非矣。”寅明曰:“莱伯状启言,大差倭侍奉为二人云。侍奉一人,既是约条,而几至五十年,今何可轻许二人乎?倭人异于淸人,或许科外所请,则非惟不能为德,乃反见侮,又复生心于难从之事,决不可许矣。边臣今敢以二人上闻,府使具宅奎从重推考,状启宜还送矣。”上可其奏。又曰:“关西伯闵应洙状启言:‘刷马驱人今已捕来,而胡衣剃头,情状绝痛。’此有庚寅前例,宜令枭示边上。且彼人容接逃民,至于给衣剃头,藏亡匿奸之弊,不可不严防。请令义州据理驰通于城将,以杜日后之弊。”上从之。

5月2日

○癸丑,谏院司谏安相徽。申前启。又申成范锡削黜,金致垕还收刊递之启,又启:“公洪监司李普赫器盈易溢,才不称职。台疏之后,久废公务,宜罢职。”并不赐批。

○命诸承旨入侍。司谏安相徽、正言韩亿增、修撰赵明履同入。上曰:“昨日处置,何其误耶?”明履曰:“凡谏官之言,不可轻斥矣。韩亿增新入台地,直陈无隐。近来不为党论者,必得爵禄。韩亿增若小知利害,必不为此,岂可不请出仕乎?”上曰:“若为韩亿增为直,则儒臣何不先言也?”明履曰:“先儒有言曰:‘谏官以规饬为主,馆职以成就为主。’若无谏官则臣岂不言乎?”上曰:“止之。李秉常尚生活,故致此党习之言矣。大抵渠辈以卖国为手段,是耶非耶?”明履曰:“臣未知圣教指何事也。”上曰:“臣择君事也。”明履曰:“联札代理事,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矣。”语未毕,上曰:“今日儒臣更发此言耶?”上曰:“追惟辛丑,惟予与皇兄而已,渠辈以其君为奇货。每念及此,辄觉神栗矣。”仍命递差曰:“赵明履如此,他尚何说?李秉常首,若悬于两观,则必不敢尔,而彼辈皆曰:‘众人何可尽烹?’故至于此矣。司谏安相徽、正言韩亿增并递差。”又教曰:“儒臣果有所见,则立异何难,而陈疏径出,苟且莫甚。修撰尹光毅亦递差。”都承旨郑锡五曰:“圣上辞气,异于平日,恐有害于圣候矣。”承旨以法讲时刻已过仰奏,上曰:“安用讲为?”上口号下教曰:“往者广谕,欲祛旧习,今日北面者,焉敢萌其旧习?金致垕满腔党习,甘心务胜,用法宜严,而才经大赦,姑为阔略,因首揆之撕捱,略谕大体。致垕避辞,尤倍张皇,泛说等语,告君不直,略示勉饬,则韩亿增以新进小臣,甘心右袒,批旨饬谕,乌可已乎?惜乎!儒臣亦不开辟,甚矣党习猛于洪水。至于安相徽,敢为连传,略无忌惮,此何臣道?时原任大臣、王府诸臣会于宾厅,博考往牒,党人卖弄君父,甘心护党,自归不敬者,其律若何?杂议以闻。”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略曰:

即伏见备忘,有时原任大臣、王府诸臣会于宾厅,博考往牒之命。圣上之欲平时象,出于至公血诚,而今日群下终不精白仰承,党同伐异,犹夫旧习,诚可痛心。近来台臣、儒臣之互相张皇者,宜殿下之深恶,而若拟之大不敬,则臣恐圣上失言也。今若极其罪而言之,不过曰不从上命也,违拂圣旨也。以此而拟重典,岂不大关后弊?况诸臣问其职,则谏议也经幄也。国朝以来,虽有语犯乘舆,事关祖宗者,亦皆归之狂妄而容贷之则况其罪之下于此者乎?论其罪名,既不衬于大辟,则杂议之命,恐归过当。且圣上于数三小臣,何难处分,而必待臣等之杂议者,亦岂非示君威之弱乎?宜亟还收,平心观理,毋令举措失中焉。

○上命诸承旨入侍,书札批曰:

噫!卿等误我也,卿等误我也。往者却膳,意则苦心,讨党人于史册,有归奏之语,将为有所据之君。复膳不逾年,此等小官敢生无君之心,其君苦心,反归权数,将何以示史册而君临下,又将何辞而归奏乎?卿等岂非误我乎?噫!虽値臣强君弱之时,此等处分,何待杂议?其所下教者,盖以此也。下教几时,位在大官,其犹不进;职在金吾,逡巡观望。世道若此,为君难矣。卿之札陈,由于匡辅,其何终默,徒伤事体乎?本末轻重,当量宜处分矣。

承旨李益炡曰:“批旨中臣强君弱四字,决非人臣所敢闻者。”上曰:“自古人君,岂有却膳者乎?若有臣子则必持斧伏阙,请斩党人,而同入一套,孰肯为此强弱之说?非过也。然承旨如是为言,四字抹去,改以不有君护私党可也。”又教曰:“彼此皆非矣。广谕后李宇夏论金取鲁,洪廷命论尹阳来,皆以往事矣。”益炡曰:“国家待台阁,礼貌至重,传启之经宿不下批,前所未有矣。”上仍命书院启批答曰:

不允。公洪道臣事则过矣。

○窜金致垕、韩亿增、安相徽、赵明履等于海岛极边,教曰:“金致垕之攻斥大臣,其亦党心,不足道者。背君父之苦心,虽贷极律,岂可共国?致垕之祖师先正,先正祛党之心,曾亦闻之。今致垕恣意护党,非特违君命也,背先正也。韩亿增添入悖语,甘心右袒,安相徽之扬扬誊传,不有其君,比诸亿增,律何异焉?赵明履之处置立科,亦涉肆然,代理等说,为今臣子者,何敢复陈于筵席?此比亿增、相徽,尤有倍焉。金致垕配黑山岛,以示投有北之意,韩亿增机张县,安相徽海南县赵明履镜城府极边投畀。”又教曰:“人君处分,当以公正。成范锡之张皇备陈,意亦不公。虽有轻重,其亦旧习,特施削黜之典。尹光毅径出之禀才上,处置之札遽到,焉可无饬?罢职不叙,以励临事苟避之习。”又教曰:“却膳广谕后,其墨犹湿,身为重臣,肆然前席曰虽开辟,人则旧人。致垕疏中山上螺壳等说,即李秉常人则旧人之意;儒臣敢以代理陈说者,即李秉常之乙巳疏陈者也。酿成背驰,非秉常而谁?人君处分,岂可遗本治末?李秉常严鞫勘处,以励甘心树党之辈。”承旨李重庚等力请还寝鞫问之教,上并命递差。

5月3日

○甲寅,都承旨郑锡五等启请寝李秉常鞫问、两承宣递差之命,批曰:“君纲将坠,党习角胜,何暇文具乎?”

○右议政宋寅明请对入侍。寅明曰:“圣上不知臣不肖,托以辅弼之责,不能随事匡辅,每有过当之举,是臣之罪也。”上曰:“南面为君,至于却膳,群下又如此,必逐元辅而后已,此实予之咎也。”寅明曰:“李秉常则其意以为当时罢庭请者,方在罪谪,独自仕宦,不无改头换面之嫌而然矣。无论所见之当否,世或有如此一节之人矣。”上哽咽曰:“历观往牒,岂有为君而如予者乎?三宗血脉,惟皇兄与予在耳。虽无辛丑之事,皇兄骨肉,惟予一人,则毕竟朝鲜不归予而归谁乎?渠辈果有何功,而每敢以建储代理之说,欲卖弄我,使为党首乎?非楚即齐之语,入于我耳,不知此而谓之忠者,甚非矣。若以为亲讳之义言之,则今日臣子缄口可矣,金致垕山上螺壳之说,犹有前心。昨日杂议之命,固知卿等必不为,而待卿求对后欲处分矣。今日儒臣以韩亿增为直臣,故问三字之说,则明履以联札,代理等事又陈。每闻此言,辄觉惊栗矣。”寅明曰:“圣上所执之义理,虽圣人复起,必不易矣。宜随轻重,而参酌处分矣。李秉常前既被罪,今因明履事,遽加鞫问于卿列之人,岂不有骇于听闻?若未收还,臣当以去就争之矣。”判尹金始炯曰:“今以诸台事,至于严鞫,诚往牒所未有也。”上曰:“昔宋英宗之册封也,丁宁雇语曰:‘谨守吾舍予之心。’事亦如此矣。壬寅出阁之时,宫中册子,一一封置矣。今须究问秉常,明加处分,然后予心可白矣。”寅明曰:“臣于前日过举,无一回听,何以冒居相职?古有言不见信,直出宫门者矣。”上曰:“听之不亦苦乎?”寅明曰:“金致垕有老母,宜移他处矣。”承旨李周镇曰:“安相徽远窜尤过矣。”上曰:“卿等缕缕至此,特寝秉常严鞫之命。”寅明曰:“金致垕则改其配所,使闻其母声息,似合孝理之政矣。”命改以猬岛,安相徽则改以削职。寅明曰:“自有朋党以来,国脉之斲丧多矣。巨室为小民观瞻,巨室获罪,亦非国家之福也。”上曰:“昔自点为委官,杖杀林庆业,至今时敏堂前,有怪草生焉。阙中自古谚传,岂可使熙政堂前,复生此草乎?予于都承旨关后弊之言,有所觉悟矣。我国大臣,昔年则体貌尊重矣。甲辰陵幸时,大臣力请挽止,予初不允从,慈殿教以昔年大臣之言,无不从之,今日何不从耶?’予感于慈教而从之矣。”

○领府事李宜显、判府事金兴庆以位在大臣,其犹不进之教,并陈札胥命,上命慰谕。

5月5日

○丙辰,以宋征启为司谏,李圣海、曺允济为正言,李义宗为掌令,郑益河为校理,金光世、宋教明为副校理,吴遂采、洪重一为修撰,沈星镇为副修撰,金始炯为刑曹判书,尹阳来为庆尚道观察使。

○领议政李光佐上疏,略曰:

前秋遽値罔极之时,仓卒进身,留滞十朔,尺寸无补于宗国,溃决将在于目前。莫如先自屏身,故岁末呈单,计在必递。驻辇敦召,不获已承命,而金致垕之疏遂出矣。留疏告退,不俟终日,而若夫韩亿增所谓权猾柄国四字,实是急变之书,人臣被此言,安得一日忍活于覆载之间哉?噫!若臣之为权为猾,为柄于国,天鉴孔昭,臣何敢言?

上赐优批,命即日偕入。

○副修撰南泰良上疏,略曰:

臣闻圣门之学,深戒迁怒贰过。人君之德,在于物来顺应,若因此怒彼,发扬宿过,则人人孰敢自安于心?今金致垕等之复事党论,坏乱朝廷者,乃是致垕等罪也。若论偏党之本,则其源甚大,恐不可专责李秉常一人,而殿下特以广谕之初,犹怀旧习,深恶而痛斥之。然秉常何尝如致垕之陈疏张皇,恣意党习耶?北关窜配,亦云过中,况发怒于他人之事,追理于既宥之后,牵连成罪,又重其律,其为迁怒贰过大矣。此岂物来顺应之道耶?夫重臣之以言语罪过,就鞫王府,此实前世未有之事也。伏愿平心恕谅,特收李秉常严鞫勘处之命焉。且闻圣王立政,有好恶之正;人臣进言,有善恶之异。然惟言官不可罪,罪之则伤士气防言路。金致垕之疏意,诚无状;韩亿增之启言,多危险,安相徽之急急连启,赵明履之处置请出,俱不免护党之习,斥之当也。问其官谏诤也、论思也,姑置轻典,明示圣意亦足矣,何必放逐荒裔,以取罪言官之名耶?成范锡之不当处置,疏请处分,诚有其失。然削黜之典,未免太过,并宜还寝焉。昨日宾厅会议,尤极非常,幸赖大臣之札,即寝成命。然群下惊忧,几不免贻累圣德。伏愿务加惩窒之工,益求中正之道。

批曰:“李秉常事,业已寝命。金致垕等虽有轻重,究其心则皆党习也,处分乌可已乎?”

5月7日

○戊午,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旱灾如此,不可无节省之道。请令户兵曹惠厅,就考用度之近于浮费者,列录报备局,以为裁损之地。”上从之。

5月12日

○癸亥,以尹淳为艺文提学,吴遂采为校理。

○领议政李光佐又上疏,略曰:

臣诚不幸积受人叵测之谗诬。殆无异于上变之急书者,前后几数十次,至于今番之诬而极矣。论以事理,诬之者若不反坐,受之者何以举颜天壤,而只以倾夺之际,此习种种,自不能一裁以法理,官忝大臣者,亦以纳人罪而自卫为惶恐,未尝以究核穷竟为请,如匹夫匹妇击鼓讼冤之为者,而乃或冒入朝班如无故人者,臣亦或不免此,瞻聆之致骇,固已久矣。幸蒙圣恩,得以永谢朝籍后,其义始伸,其心始慊矣。

上赐批敦谕。

5月13日

○甲子,以亢旱,命遣大臣于南郊,遣重臣于北郊祈雨。

5月14日

○乙丑,黜副修撰南泰良为居山察访。

5月15日

○丙寅,火星食木星。

○正言李圣海上疏,略曰:

大臣于谏臣疏出之后,以宗国难支之说,至烦上听。夫人方罪我,反自谓我退,则宗国难支云者,其于古宰相引咎之道,果何如哉?台臣言事之章,何等严重,而至以上变告急等语,以为胁持言者之计。又曰严究虚实,末乃曰诬之者若不反坐,何以举颜,隐然有究问言者之意。噫!恶人论己,反詈言者,实为识者之寒心,岂意此等之说,乃出于身居三事之人哉?

教曰:“小有北面之心,顷者下教之后,敢若是讥嘲大臣?角胜其君之心,有倍往者,若不严惩,何以惩狐狸之辈?正言李圣海先递差,黑山岛定配。”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当此旱干之时,固宜疏通冤郁,慰悦民情。”上曰:“卿言是矣。”寅明又言南泰良补外之过中,上不从。上曰:“翰苑久空,宜有变通。李济远诚不紧,而尹尚任、闵百行宜不行公。”寅明请削林象元、李宗迪、李济远职,差别兼春秋,行新荐,从之。

5月16日

○丁卯,以金廷润为司谏,闵宅洙、闵階为正言,宋瓆为文学,赵命臣为承旨,金圣应为判尹,赵显命为艺文提学。

○领议政李光佐上疏,略曰:

臣积被人危辱,痛冤在中。日者之疏,泛举人臣受诬者之处义而摠论之,所谓反坐云者,只就事理,言其当如此云尔。虽然,骤见者不详究其语脉,则不无疑谤之端,臣亦自病其不必言而言之。谏臣果搀论,捷于影响,可谓计无遗策,臣固一笑。第念圣上所以罪之者,诚为过中,绝海投荒,去死乃一间耳。虽其论臣数条,有不谅本意者,此在臣危蹙耳,何足以烦朝廷处分?恐非圣世所以称物平施之义。

批曰:“李圣海跳踉,专由法弛,此亦末勘。”

○右议政宋寅明奏曰:“从古配黑山岛者,惟甲戌年柳命天及景庙朝故参判洪启迪二人而已,昨秋以后定配者至三人。古人云:‘此路荆棘始开,彼罪谪者虽自干天网,近代法网渐密。’黑之为岛,本非轻投之地,圣上屡遣窜配,岂非过当乎?”上曰:“号狐狸舞鳅鳝,于圣海当用此文矣。昨年泰彦谓以鹰犬而欲烹之,金汉喆以为此后如是,则当用极律云矣。”

5月17日

○戊辰,时上将亲行社坛祈雨祭,艺文提学尹淳当制进祭文,而淳屡违召不膺命,递淳而以赵显命代之。显命又不出,又以宋真明代之。真明以初拜文任,引嫌不出。上问:“知制教亦有制进之例否?”政院奏以:“丁巳祈雨时,因特教制进矣。”上从之。时兵曹判书朴文秀亦违召胥命,备局启请文秀、显命重推,允之。

○上诣社坛。

5月18日

○己巳,上行祈雨祭。右议政宋寅明曰:“今晓颇有雨意,旋即消散。玄天悠远,固难测度,而殿下刑政,未敢谓必皆得中。自古遇灾之时,辄有疏决之举,先朝戊午,因旱灾,大行疏决矣。”上曰:“今闻先朝戊午之例。况今年又値戊午,予心尤有感焉,依所奏举行。”命先释轻囚,典狱署放轻囚百二人。

○兵曹判书朴文秀奏曰:“安东即我国之邹、鲁也。文正公金尚宪尝经游于此地,故久有建院之议,而本土士论不一,不得创建。今闻安链石之子宅俊者,挺身担当云。夫文正之忠淸大节,夫谁曰不可院享,而宅俊之私自营建,意在于图执鄕权,排抑异己,一邑举皆拂郁,莫可镇定。曾与赵显命语及,而显命亦顾畏不敢言,若无下教,恐难禁止矣。”上遂下教曰:“书院之设,反为民弊。乙巳以后创设者,令诸道查闻撤罢。”又教曰:“安链石则予曾以为可用矣。”文秀曰:“曾为梁山郡守,贪虐无比,其子宅俊非理好讼,所行多无状矣。”上曰:“予曾以安链石为可用,而领相峻塞之,必闻卿言而然矣。”

5月19日

○庚午,以李宗白为承旨。

○领议政李光佐以旱上疏陈戒,上嘉纳。

○上将祷雨于太庙,药房都提调金兴庆、判府事金在鲁、右议政宋寅明等力陈盛暑亲祷,必有损伤之虑。上曰:“百官犹就树阴,而军兵露立烈阳,是可矜也。”命大臣摄行。

5月20日

○辛未,以李宗延、李寿海为正言,李裕身为掌令,郑纯俭为说书。

5月21日

○壬申,以李重协为承旨,李光运为司谏,郑俊一为正言。

○上行昼讲。持平李宗延申前启,不允。

5月22日

○癸酉,上召大臣及金吾诸堂,行疏决于熙政堂。命放李显弼、赵德邻、姜世胤等,命金圣铎撤篱出睦,李观厚、陆天显、睦圣观出陆,命复洪致祥、睦趾敬官,皆重罪者也。金致垕、李圣海、赵明履、韩亿增诸人亦或出陆或量移,皆以言获罪者也。禁堂历陈文案,至李显弼,上询于诸臣,都提调金兴庆曰:“渠岂敢侵逼圣躬?其意专欲为决科之计也。”判府事金在鲁曰:“遣辞绝悖,而处分太重矣。”兵曹判书朴文秀曰:“其人则无状,而国家处分太过。差过五十年后,人皆曰显弼为国家,直言而获罪,则岂不有累于圣德乎?”在鲁曰:“后世不知其事之如何,恐有议之者矣。”上曰:“予动于泮儒之卷堂,有扶抑之意,故欲一处分,心有所量矣。”特命放之。至金圣铎事,在鲁曰:“关系甚重,岂可轻议?第闻渠有老母,不无矜恻之心矣。”右议政宋寅明曰:“李玄逸事,渠必不知。闻其老母每向日祝天云,情理可矜。”判义禁赵尚䌹曰:“若使母子相见,则岂非仁政耶?”文秀曰:“罗学川为玄逸请复官,而学川为承旨、参议。一玄逸也,而学川言之则爵之,圣铎言之则刑之窜之。若如金在鲁之言,则必追夺学川而后国法可行矣。”在鲁曰:“朴文秀之言,不成说矣。圣铎既不死,岂可罪学川乎?”上曰:“予见玄逸文案,则癸酉年黯、义征嗾嘱玄逸,明嫡庶之分,其时储位已定,则有何嫡庶之可明耶?此言甚痛惋,非比观厚之文,而圣铎岂知此乎?渠言有母愿活,且称玄逸无据,故只刑一次耳。王者以孝为治。”特命撤篱出陆。至金致垕,上曰:“观厚入台敢言,圣铎为师讼冤,犹有容恕之道,而如致垕者,专为时象,不可贷矣。”尚䌹曰:“致垕亦有老母,在孝理,宜令相见。”寅明曰:“臣以为明履则有罪,而三人无罪矣。致垕之罪,不过党习,独不用参酌之典,则于臣心不平,诸臣亦岂不然乎?”文秀曰:“不听右相之言,则时象当层激,今若不放,非疏决之体也。”同义禁朴师洙曰:“李圣海事,人皆以为过矣。”上命金致垕、李圣海出陆,赵明履、韩亿增量移。尚䌹奏曰:“洪致祥之孙益宗上言,顷有登对陈禀之教矣。”寅明曰:“致祥于甲戌年复官,而壬午年,因故相臣赵泰耇上疏追夺矣。李师命既复官,而洪致祥独不复官,岂不倒置乎?”上询于大臣,诸臣皆谓罪名不明,宜赐处分。文秀曰:“臣详知此家事。洪致祥子泰猷,实稀世之善人也。自遭家祸以来,自处以天地间罪人,家财甚巨,视若粪土,草庐苫席,以终其生,悲哀痛苦,傍观为之伤怜,事继母极孝。故相臣赵文命及李德寿皆慕而结交,其人可知矣。致祥之罪,在于卜相、姓字两事,而卜相言根,已归他人,至於姓字一事,皆是僻姓,洪字亦入其中,宁有以自己姓,并书其中之理乎?致祥以贵主之一子,为孝庙之外孙,难保其无骄蹇之习矣。一言而蔽之曰骄蹇妄率而已,不过见瞒于人,而一入鞫狱,不幸値妒嫉人当国,安得不死乎?甲戌初肃庙特复其官,此议亲修睦之圣德也。因赵泰耇疏,终至追夺,言根之人既已复官,则致祥之不许复官,岂不冤乎?”上曰:“今闻灵城言,致祥不过生长骄逸之致。孝庙外裔血属,只有此家,诸臣无异议,特许复官。”寅明曰:“洪致祥既令复官,则其子泰猷之孝行,举世所知,不可无旌褒之典。”寅明仍言庚戌狱,睦天显父子坐谪之冤,命量移。寅明又陈睦趾敬之冤,盖其子方为父讼冤故也。上曰:“戊申狱,予缓之而庚戌太峻矣。”文秀曰:“庚戌狱人,多称冤矣。睦趾敬、沈游义、权世长同坐一事,而游义复官,世长蒙放,独趾敬尚在丹书矣。且老味诬招所称院谷聚会之日,即趾敬赴严庆遇宴席之日也。庆遇之弟庆遐以承宣方入侍,可谓明证。”庆遐曰:“臣兄寿席,与趾敬同会赋诗,达宵团栾。其日果是诬招所称聚会之日也。”上曰:“然则此为明证也。权世长则生存,故全释而死者不可复生,况枉死于桁杨之下者乎?睦趾敬与沈游义不可异同,一体复官。”

○儒生李思复等上疏,请正赵显命诬亚圣之罪,上不赐批还给,命疏头勿限年停举,随参诸儒限十年停举。先是显命因金致垕导谀之斥,上疏辨之曰:

子孟子亦为货色导谀之归耶?

至是思复等谓其言诬逼亚圣,遂有是疏。上教曰:“丰原疏陈,本无侵侮亚圣者,而抉摘文字,构捏冡宰。若不痛惩,其弊胜言?”遂下停举之命。判府事金在鲁曰:“处分稳当,而但全疏停举,无此例矣。”正言郑俊一曰:“金致垕四人之罪,尚在于窜谪,则况此怪鬼之辈,岂可停举而止乎?”上曰:“予之处分有意矣。”持平李宗延申前启,不允。又启:“洪致祥罪名既重,先朝处分至严,到今复官,有违圣上遵先无改之意,请还收复官之命。”批曰:“今日疏决,多有可争者,终无可言,独于致祥事论之。此非出于公心,窃为宪臣慨然也。”正言郑俊一申前启,不允。

5月23日

○甲戌,有星流于帝座星之下。

○上召大臣及秋曹诸堂,行疏决。死囚之减死定配者八,杂犯之放释者二百三十二人。仍命洪泰猷子益三、沈廷协子师周并调用,以孝庙外裔也。

○吏曹判书赵显命上疏,辨李思复疏曰:

先辈文字中,设辞论理处,多有语法。以臣所记,先正臣宋时烈以文庙陞祀事与故判书金昌协往复书有曰:“且观扶护荀、马,末流之弊,将至于直以性真是恶,而桀、纣真是性,尧、舜真是伪,而子思、孟子真是乱天下者。”云矣。臣言实有所受,今思复等将以诬尧、舜、思、孟,论先正耶,抑将谓臣诬圣之不足,而又诬先正耶?臣疏指意,明白易知。彼若不知而妄言之,则其人至无识也,若知而故言之,则其心至不祥也,二者必居一于此矣。

批曰:“既已洞释,卿何过辞?”

5月25日

○丙子,以徐宗玉为大司谏,尹得征为司谏,申兼济为掌令,赵重稷为持平,金尚耇为正言。

○行召对。

○持平郑玉从丹阳县道上疏,言民弊、驿弊事,又言公洪监司李普赫、奉化县监李梅臣滥杀之罪,末言:

元辅逊荒,铨地亦空,殿下之朝廷,又不靖矣。今其游辞隐显,专意倾轧。至于尹汲等负犯何如,而追提于事往之后,又何无忌惮耶?伏闻因此激怒,设鞫之命才下旋止。夫鞫厅何等举措,而若是轻发于辞令之间耶?

批曰:“所陈令备局禀处,湖西事,所闻过矣。”

5月26日

○丁丑,上御养正阁,世子侍坐。命世子写字,分给都提调以下入侍诸臣。

5月29日

○庚辰,以尹心衡为司谏,宋教明为校理,金光世、郑履俭为副校理。

○公洪监司李普赫上疏,略曰:

前后诸台之疏语,如从一脉,始焉惊怖,继之以一笑也。臣之莅任半年,尚无一女子施杖者。至于犯马人施刑,果有委折。臣于巡路,有骑马横过者,略施十馀度刑讯,因一强族之被刑,证成滥杖之案,为官长者,不亦难乎?道内土豪之必欲阴中臣者非一。洪州捕铸钱贼中,有阀阅士族辞连,不啻一二家。大兴人朴宗圣凌辱邑倅,事系风化,故臣使囚治,则逃接京里。结城有杀狱文状,而尸亲指前郡守金时发为正犯,故臣待其复检,据实登闻。才数日,安相徽之启,果即踵发,臣之受其逞毒,何足怪也?

批以勿辞。

5月30日

○辛巳,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奏曰:“崇儒重道,有益于世道,而不无末弊,故崇奖之道,反有歉于祖宗朝。近来世道之渐下,亦坐于此。朴弼周以三朝侍从,尚靳一资,宜加超擢。至于尹东源为学浅深,臣虽未知,间试县邑,皆有声绩,可为方岳矣。”上曰:“当留意。”寅明曰:“黄梓逡巡名涂,湾尹广尹皆不赴,国家疑其过于党论,而实则恬于进取。闻其淸操卓绝,加资进用宜矣。尹凤朝叙用后,落点于工曹参判,而及拟大宪之后,时事纷纭,还为付标,举措甚顚倒矣。”上曰:“凤朝于乙巳几误予矣。虽善文,才胜德矣。”上问:“湖西伯疏中金时发谁耶?”寅明曰:“曾经郡守,而是阀阅士族矣。”上曰:“兪信一以先朝侍从,有杀人之事,而当时下教曰:‘信一生出狱门,是为无法之国。’时发以幺麽守令之人,安敢乃尔?令该府拿囚严核。”

○吏曹判书赵显命上疏,略曰:

日昨疏决时,逆贼李希天嫡兄连坐定配者,大臣陈达放释云,臣窃以为不可也。向来金时发兄弟之见放,公议至今非之,岂可从而效之?宜收还成命。金吾、台阁之无一争执者,亦宜警责。仍念,臣于今年三遭危辱,而儒士之露章显言,非匿名之比也。臣闻,停举命下之后,疏录中李裕文、哲文者,上疏自明,其无所与知,而政院退却云。以此观之,要是数三不逞辈,不悦臣者,雇募而为此耳。

批以勿辞。上谓筵臣曰:“李希天事,执法之地,争之可也。赵显命之初请放释,今则不但斥台谏,斥论金吾堂,诚非矣。何其言之前后相反耶?”右议政宋寅明曰:“显命之判金吾也,请放释,而今以台谏之不争执,为失台体,故发慨也。”上曰:“台体则非矣,疏决时入侍台谏并递差。”又教曰:“今观吏判疏,顷日疏头李思复必是虚名,使成均馆考出靑衿案以奏。”

六月

6月2日

○癸未,以吴瑗为大司成,沈星镇为副应教,李显望为修撰,郑亨复为副修撰,宋守谦为掌令,金尚迪为持平,宋昌明、李燮元为正言。

6月4日

○乙酉,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择守令事,仍请疏通废弃者曰:“有登科二十年,不见拟望者,饥寒切身,妻子冻饿,岂不怨归朝廷乎?虽以南人言之,才谞文艺之士,不幸有累者,当参酌用之。大静、旌义、延日、长鬐等邑,地远恶无所惜,宜以此差遣,待有治效,移稍善之地。”上曰:“姜必愼、必庆因何事见枳?”寅明曰:“必愼庚戌名出于睦奴之招,而言必愼常戒止其妻族云矣。”上曰:“止之是矣,此何以为罪也?”寅明曰:“止之近于知情故也。”户曹判书宋真明曰:“必庆以攻荡平疏见枳矣。”上曰:“停真儒、益宽之启者谁耶?”寅明曰:“停真儒启者任珖,而停益宽启者,似是洪尚容也。此外见枳者,如李太元、金弘锡、姜檏之类也。檏即顺观之甥侄,而顺观之罪,论以汉法,诛及九族可也。”备堂李宗城曰:“大臣失言矣。诛及九族,岂圣朝所宜言哉?”上曰:“大臣之欲除瘴鄕守令者,亦非王政也。岂愍其在家饥饿,而使之病水土可乎?如姜必愼庚戌鞫狱,多所指陈,一向枳塞,孰肯劝善?”寅明曰:“尹凤朝亦优于州牧,宜收叙。”上曰:“凤朝虽不制给万规之疏,其人颇有党心,此所以有几乎误予之教也。”寅明又言:“荒唐船来泊平薪镇前洋,而驰报稽滞,公洪水使罢职,地方官宜拿问。”从之。

○正言宋昌明上疏,略曰:

顷有前庶尹崔尚鼎加资之命,而追提往事于十年之后,谓之有功而陞资者,终涉苟简,宜收还。东莱府使具宅奎辛壬之间戊申以后,随时变化,百亿其身,而初除莱府,既被台劾,则岂可诿以再任,扬扬冒赴,而大小政令,专事要誉,请罢其职。

上不从。

○大司成吴瑗上疏,请寝搜考庠籍之命,上命还给其疏。先是疏儒李思复不即现,上疑其为虚名冒录,命考庠籍,验其有无,瑗以搜考庠籍,非所以崇学校、重儒籍,疏论其不可,时议谓之得体。

6月6日

○丁亥,修撰洪重一上疏,略曰:

国朝以来,姻戚士流,迳路各殊,而近来风习日卑,朝廷之上,徒尚功利之论;用舍之际,率多希合之风,登崇戚姻,亦一弊习。虽以今番沁留事言之,都尉一出,庙荐先属,越次玷资,汲汲毋难,臣窃慨然也。郑益河之向来墨谤,至今未息,而投合成风,驳难无人,今日士气,可谓扫地。关西岛民,与宫房相讼田事,秋曹延拖,经年不决。宫房之与民相讼,已非美名,宜令停讼,使宫房还退,以示如伤之意。

批曰:“上款事,十年升资,既晩矣。郑益河事,过矣。末端事,依施。”寻下教,责其倾轧挟杂,黜重一为镜城判官。沁留朴师正即锦城尉之父。

6月7日

○戊子,政院启请寝洪重一外补之命,严教不许。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以庙荐事引嫌,请还寝洪重一外补,批曰:“其语无严,胁持君上,非斥大臣,况功利等说,有来脉,不可不严惩,补外亦末减矣。虽然卿札可见卿意,特寝补外之命。”史臣曰:洪重一所论颇剀切,诚宜优容开纳,而严旨斥补,过加疑怒,以圣上之明,独不念伤士气而累盛德乎?虽因大臣札陈,旋寝成命,而重一由是忤旨。

6月9日

○庚寅,以李德重为校理,洪昌汉为副校理,兪最基为修撰,宋教明、李性孝为副修撰,郑锡五为咸镜道观察使,李鼎辅为吏曹正郞,兪拓基为判尹,李宗城为户曹参判。

6月10日

○辛卯,上引见大臣备堂。大司成吴瑗曰:“诸儒之被冒录者多自首,而疏头李思复亦呈单自现矣。至于《靑衿录》,非斋任不得开闭,且考阅儒案,终非崇学重儒之道也。”右议政宋寅明曰:“疏儒停举之罚固轻,使其罪有过于此者,而又开自首免罪之路,则此是导士风以浇薄矣。”备堂李宗城曰:“伪着疏录者,岂可待之以儒耶?”上命考奏伪着官押律,后命思复远配。

6月12日

○癸巳,以吴瑗为副提学,尹淳为判义禁,李德重、郑益河为校理,郑履俭为修撰,李性孝、金尚重为副修撰,许采、闵宅洙为正言,李汉范为公洪水使。

6月14日

○乙未,宪府掌令申兼济。申前启,不允。又启:“洪致祥罪名既重,前后赦令,既不举论,则到今复官之命,虽出于我圣上闷旱疏决之盛意,而其不可轻议也明矣。请还收复官之命。”不允。又启:“逆贼缘坐,三尺至严。李希仁之于逆贼希天,嫡庶虽殊,既是同气,仇怨之说,不足为原恕之端,请寝放释之命。”不允。

6月15日

○丙申,以李箕镇为副提学,李宗白为大司成,兪最基、宋教明为校理,朴弼均为修撰,李重庚、吴彦胄为承旨,洪尚宾为同义禁。

○兼司书吴遂采上疏,略曰:

伏惟我春宫邸下,天质盛美,已自发见于容观之表,衣才若干尺,而心画已绝出常伦,虽古圣王,未能过也。夫养正作圣之基,罔不在于冲幼之时,我殿下声律身度之教,必知靡有馀遗,而保翼导养之功,固自有方。若于大朝法讲之日,亦命东宫出侍宝座,则熏陶观感之益,将自在于不知不觉之中矣。

上嘉纳。

○上行召对,讲《大学衍义补》。侍读官李性孝因文义奏曰:“古无盐禁,而至于管仲,而始有此禁,厥后桑、孔之徒以盐利进,作俑者仲也。”上曰:“地盐、井盐我国有之乎?”性孝曰:“北道有木盐矣。”侍读官宋教明曰:“奢侈之弊,莫如近日,闾阎细民子女成婚,必用锦帐,法司禁之不得,此宜严饬。”上曰:“文帝时虽不设禁,俗成于弋绨之俭,教化行则自无此弊矣。”

6月18日

○己亥,上行召对。检讨官李性孝曰:“我国盐税之曾自户曹送差者,今属之道臣,每送军官,厚敛叠征,浦民称冤,宜付本邑,定式收纳也。”上令备局禀处。后备局回启:“盐税依性孝所达,令本官收纳。”仍请三南一体举行,上从之。

6月19日

○庚子,海西大雨,行舟城上,溺死者三百馀人,命施恤典。

○以洪景辅为都承旨,宋瓆为掌令,洪正辅为持平,李济为右尹,擢朴弼周为同副承旨。

6月20日

○辛丑,有星流于南斗星之下。

○以尹东源为执义,李昌谊为文学。

○工曹判书朴师洙上疏,略曰:

先正臣金尚宪当南汉媾成之日,自裁不死,走入安东鹤驾山中。安东自是尚宪丘墓之鄕,又为晩年植义之地,特以岭外士趋素异,迄未建祠。今年道儒之尊尚尚宪者,书呈于营邑而建祠,顷日朴文秀筵白请禁者,即此也。安东之人百计沮戏,竟至坏毁材瓦,椽欀之属,个个撞碎,势若风火,莫敢向迩。噫!朝家有叠设之禁,如文秀之言,容或可也,监司、守令之所已建者,士民之结党毁破,有如盗贼之行劫。尚宪之名,高揭安东鄕案,渠辈祖先亦尝以鄕老尊事之,况其节义特立,华夷同称,本不关于彼此色目,何嫌何恶而蹋倒已成之祠耶?宜摘发首倡,重法绳治,以杜乱渐焉。

疏入经日,上不报,因右相宋寅明之奏,始赐批,令备局禀处。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我国海防,三南则虽有设置者,而西海则最近王都,反甚踈虞。况今荒唐船终有可虑,请于两南各镇有战船处,限二只移属之海西水营,俾置要害之镇,择其附近地习水者,团束作队,使之链习,则庶可得力。”上可之。

○谏院正言闵宅洙。申前启,不允。又启:“圣铎之岛配,已是失刑,到今出陆,有乖王法。世胤则非但屡出贼招,利川米二百馀石,以军饷别置一款,狼藉难掩。献章则得保首领,已极失刑,而乃至全释。请圣铎、世胤、献章等三人,并令还发配所。”不允。又启言:“圣铎、世胤、献章等出陆放归之命,执法之官恬然奉承,请伊日入侍狱官重推,台臣并罢职。”上从之。又启:“向来疏决时事,可论者非止一二,而前掌令申兼济身居台地,只凭赵显命疏,论李希仁一事,而草草论启,有若塞责,请罢职不叙。”上从之。又启:“内浦私铸之弊,极其狼藉,阀阅士族,亦入其中云。宜令捕厅拿致,公州讨捕营时囚罪人,严加究问,而洪州前讨捕使赵济泰、公州讨捕使赵徽,请并拿问。”上不允。

6月21日

○壬寅,有星流于心星之下。

○以尹淳为礼曹判书,李道谦为掌令,尹志泰为持平,李寿海为司书,宋征启为兼司书。

○户曹启请:“忠州地新生银脉,地方官以鸟岭山脉之近为托,而实相悬远,宜设店取用。”上难之,命后日陈禀。

6月22日

○癸卯,以李鼎辅为吏曹正郞。

○兵曹判书朴文秀引南九万、李台佐为兵判时,奏请许墀、权颖之移台职,而还任郞官之例,请仍任前持平尹志泰,俾修整簿书,从之。

6月23日

○甲辰,有星流于女星之下。

○上引见大臣备堂。京畿御史金尚重复命,上曰:“御史之受封书也,予误书仁川以仁同,岭邑必耸动矣。”命拿问仁同府使金穟及仁川府使李思悌等五邑倅,以绣启也。

○上阅朴师洙疏,问诸臣曰:“书院叠设之守令固非矣,岂可不问儒生之罪乎?”右议政宋寅明曰:“节义卓异者,虽不以叠设为限,而道臣之不上闻,儒生之擅自毁,一则损体,一则无严。前监司兪拓基、安东府使鱼有龙宜罢职,士子则或云宜刑配,或云宜充军,当酌量处分矣。”判府事金在鲁曰:“一自李麟至之疏,岭习恣睢无忌,乃至于此,必须严处。”上遍问诸臣,皆如寅明议。朴文秀曰:“彼安宅骏藉府使之力,将𬺈龁岭人,其意非在于崇奉金尚宪也。大臣虽请刑儒,而前者麟至、思复只令远配,盖国无杖士之规矣。”在鲁曰:“文秀护岭人,惟恐不力,诚未可晓。朝家于岭人,全务含容,反为自肆,此由于如文秀者为之主也。”文秀盛气曰:“罗学川则欲崇庸,金圣铎则欲扑杀,朝廷之扶抑如此,其可服人心乎?”在鲁曰:“文秀徒事务胜也。”上曰:“此乃灵城伎俩,而文秀、师洙所见皆激矣。”寅明曰:“朴文秀无识,故其言如此。”赵显命以筵席高声,请推文秀。寅明曰:“安东不可无金尚宪之院也。”在鲁曰:“因其毁而遂毁之,是名虽被罪,实则见捷也,宜即改建。”显命曰:“后弊所关,不可许矣。”上遂教曰:“噫!文正精忠大节,炳然后世,其所建院,岂可挟私而倡议,亦岂可挟私而沮遏?其许其不,宜请朝廷,为方伯、守令者,禁令之下径先擅许,已是违禁。末梢骇举,恬然不治,道臣、守令并罢职。建院虽曰违禁,身为士子,恣意骇举,不有国法,此乱民也。不可不严惩,作挐时首倡儒生,令本道严刑远配。”宪府申前启,不允。

○正言许采上疏言:

金山郡守任遭年残政隳,咸安郡守金圣垕目不识丁,潭阳府使尹世观润橐有诮,瑞山县监姜一圭不能饬己,宜并罢职。李义丰之在晋营,造扇七千柄,朴泰新之在金海,亦造三千柄,乃其递来,反为私橐之潜货,宜削职警贪。韩圣钦以杖毙人洵洸亲叔,蒙恩解谪,出入京城,宜编配远地。

又言安东作挐之士,不可不严处,批曰:“守令事依施,姜一圭事不无过者,李义丰、朴泰新,次对将下教矣。韩圣钦既放释,更何处分?岭儒已勘矣。”

6月24日

○乙巳,有星流于河鼓星之下。

○教曰:“文武通淸,远近奚间?近来多取近而忽远,雨湿阳照,不偏其方,王者用人,一视京鄕,另饬两铨。”

○行都政。以徐宗伋为京畿观察使,李鼎辅为兼文学,郑匡济为弼善,金有庆为判尹,郑基安为持平,郑熙普为执义,金潍为京畿水使。吏判赵显命、兵判朴文秀政也。

6月25日

○丙午,仍行都政。以赵显命为冬至正使,李潝为副使,金光世为书状官。显命当政,自拟其望,盖其意因此出疆,欲解铨柄也。右议政宋寅明以厌避铨地,请递正使,上从之。

○同副承旨朴弼周上疏辞职,批曰:“陞擢晩矣,其何过辞?”

秋七月

7月1日

○朔辛亥,上御仁政门,亲鞫杨始搏。始搏戊申军功人敏垕之子,居淸安曾川里,以其六寸大父就道之逆节,欲发状告官。其状曰:

民之弟始𭘋,继后于七寸叔进士敏益,故日夜长在其家矣。一日敏益及其父就道,其弟敏观,其庶叔就迥,同坐披览《考事撮要》,至仁宗朝,就道三父子相与倡和凶言,又引敬宗大王事,又诵金日镜所撰教文,称为直笔云。

盖敬字及日镜之日字,状文误书如此。又言:

二月间,敏益辈读《祖鉴》,又发凶言,故民责之曰:“今又发此罔极之言,覆载之间,宁可容耶?大父曾于戊申,入见贼倅郑重一,以是一鄕皆贱弃之。今有此言,决非我国之臣民矣。”就道三父子嫉怨民甚于仇雠,构诬民将陷不测,故民以大义灭亲之意,扬臂大言,则就道父子反生大怯,构民以失性发狂,凌辱门长,先为呈官云。

至是,始搏来告于兵曹判书朴文秀,文秀令捕厅拘留,言于右议政宋寅明,寅明奏之。上问诸臣,佥曰可鞫,遂下亲鞫之命。问始搏,供曰:“臣父以癸卯榜出身,效功于戊申,而杨就道当戊申,往见淸安假倅之事,申得己亦知之,盖得己之女,即就道之子敏益之妻故也。就道常多怨国之言曰:‘若有胡乱,老论、少论、南人必一时俱亡。’就道见臣父录券,以为其中有恶种。就道之子随人观科,就道以为此国何可观科乎?故臣每责之。以此含憾,二月间,臣与就道大哄,后就道归臣于狂易矣。臣以病重,六月十六,始欲发告于监营,路逢族人济和于淸州杨可爽之家,极力挽止,故不果矣。”更问始搏,供曰:“就道读逆镜教文,拍髀曰善作。就道通贼倅之状,臣之四寸妻娚愼命稷,同避乱于山谷,见而言之。又有作白衣四件,烂漫同逆,臣亦目见。就道以臣谓狂易,呈立旨于淸安官,故臣亦欲呈状自明,虑或被囚,不得发告。故直为上京,路过命稷,命稷要与同告,而以病落后矣。”

○宪府申前启,不允。谏院申前启,不允。

○持平郑基安上辞疏,仍言:

全罗监司李寿沆台疏之后,一疏自首,晏然莅任,宜谴罢。公洪水使闵昌基为人凶谲,贪淫苛酷,宜递改。南泰良北邮之远补属耳,遽陞雄府,吏曹堂郞宜重推,安东新除府使南泰良宜递改。乔桐阃臬,最重于海防,而金潍特一书生,遽为超资,宜递改。“

批,湖南伯及安东府使事依施,馀并不从。

7月2日

○壬子,谏院申前启,不允。

7月3日

○癸丑,以李周镇为大司成,李挺郁为司书,郑履俭为修撰。

○上御仁政门,亲鞫愼命稷。供曰:“杨始搏果是臣从妹夫。年十八,往在妹夫家,见敏益来言麟佐事名正言顺,敏垕发怒欲逐之状。就道父子造白衣,交通贼倅,伊时曾川缚色猛入之说,便成童谣矣。盖缚色,东俗指痘痕谓缚故也。”又言:“臣则年幼,且有胁从罔治之教,故不为发告矣。今与始搏要与同告,而始搏常曰:‘吾尝隐忍,以吾弟故也。’”

7月4日

○甲寅,上御仁政门,亲鞫罪人杨就道、就迥,杨敏观、敏益等。就道年七十五,供曰:“臣于戊申,率百馀人,往邑内,贷二斗米,将起义兵,以年老径归,避乱山中。臣素识天永,故畏而避乱,淸安来贼,即郑敦复也。《祖鉴》、《考事撮要》、逆镜所撰教文等说,俱为暧昧。发告人即臣堂侄之子始大,而始大打嫂打母及叔母之状,臣皆目见而痛责,故常辱臣于稠座,又欲戕杀臣而见觉。臣且于常时以为,贼镜乃麟佐之阶梯,故以不言贼镜事为工夫矣。”始大即始搏,就道与始搏面质。始搏曰:“汝非金凤至弟子乎?”就道曰:“吾果受学矣。”始搏曰:“汝岂不向国,多发不道之说,如天海之言乎?”就道曰:“此汝父之言也。汝父常参讨逆科而罢榜,故为此言矣。”其馀始搏所言者,就道只答以汝实狂、汝可杀、汝无状而已。问敏益,不服;问敏观,不服。且言:“臣父戊申为本邑校宫都有司矣。伊时金保、申得己等戏语曰:‘此贼以假倅,若欲谒圣,则都有司将何以处之乎?’此不过一时戏言耳。”问就迥,供曰:“始搏欲杀臣嫡兄,盖始搏有恶行,而臣兄年老,常过责之故耳。”就迥与始搏面质,始搏曰:“汝岂不为汝嫡兄谓吾曰:‘汝欲杀我嫡兄,父子悬之旗竿。’云乎?”就迥曰:“吾岂逆贼乎?汝之恶行,吾皆言之。汝之打叔母、庶母及出嫁妹之事,吾辈常责之。故汝蓄愤而每欲构之以贼矣。”敏益与始搏面质,敏益曰:“汝常欲杀吾父子,故常虑汝之冲火陷贼矣。今六月二十一日,汝夜来吾家伏草间,见逐而走。今有此事,此岂忠愤所激乎?”始搏曰:“汝父岂不为李天海之凶言乎?”敏益曰:“吾岂为此言乎?汝欲乘愤,灭吾族耳。其时教文有相承之句,故知其有圣德而已矣。”敏益与愼命稷面质,敏益曰:“吾之诸族,有卄馀人,敏垕父子至今皆存。今若问之于始搏之兄始昌及汝妹夫始振,则可知其虚妄矣。”命稷曰:“岂无曾川缚色之说乎?”敏益曰:“吾闻已死人张瑞郁之言,人皆谓汝父入见贼矣。”是日上曰:“戊申诸贼,犹不过辱予躬,而仁宗乃朝鲜尧舜之君也。顷者右相亦达明宗庙号为明字之义。今凶贼辱及两朝,为子孙之心,岂不痛伤乎?俄命小次之移设于艺文馆者,予意有在矣。此事未决之前,予已誓心,决不还向仁政殿之意,已禀达于东朝矣。”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请罢吏曹参判洪铉辅,上从之。时湖南伯有阙,铉辅来问望,寅明举李真淳、吴瑗、李周镇,铉辅曰:“瑗之出外可惜。”寅明从之。又请改真淳,盖以真淳尝参铉辅内舅故相李健命之启故也。寅明不听,铉辅屡请改望,故寅明遂上札,请罢。

7月5日

○乙卯,上自艺文馆小次,出临帐殿,亲鞫诸罪人杨就道、杨敏益。就道刑二次,至九度,以逆镜为直臣,麟贼谓之名正言顺。见《祖鉴》时,穷凶极恶之说,皆是自做。初供推诿于敏垕、始搏者,此是诬陷报复之计,迟晩结案。敏益刑二次,亦承款,结案,并磔于市,孥籍如法。敏观终不服,以缘坐绞,就迥为奴于三水府,命稷放,杨始搏加资,敏益之子始𭘋命罢继,分拣,以始搏之弟故也。

○宪府掌令李道谦。申前启,不允。又启:“始𭘋罢继,分拣之命,虽出于记功始搏曲加宽贷之盛意,而三尺难屈,请还寝罢继之命,令该府照法处断。”不允。谏院正言李寿海。申前启,不允。又启:“敏益虽已行刑,其穷凶极恶之说,非渠独办者。请敏益所援诸人,并拿问正法。”上曰:“台臣何为发此启耶?若此,湖西必乱。”不允。

○上以御笔书大公史笔四字,命揭艺文馆壁。上之御艺文馆也,谓右议政宋寅明曰:“楼上史阁,即列圣《实录》奉安之所也。司马光大儒,而亦书诸葛亮入寇,笔法果难矣。偏党以后,安保其无低仰乎?予特书大公史笔四字揭壁者,非谓史笔之大公也,乃欲大公其史笔也。卿方带本馆监事,须以此事,记于册子,俾诸史官,皆知予意。”

○工曹判书朴师洙上疏,略曰:

今承撰奏之命,而臣于前任提学,既已自划,有难制进。

又曰:

史诬刊雪之后,得睹成书,一日为急,而姑未闻刊役告准之期,更加详探而请之,尚未晩也。且平薪漂人之毙,由于与我人相搏击致死,而以病死捧手标,到彼供招,与此相反,理所必至。康熙壬辰,礼部奏请奉旨,有违禁渔采,即系盗贼,伊国即行追拿杀戮,勿因天朝之人,遂怀迟疑。又于壬寅,雍正新立时,又有若无标文,而越境生事者,照此律惩治之咨。今此漂人,既无标文,下陆作拏,不可视同有标,交付凤城而已。椒岛之驱边将,长连之掠妇女,皆可直行捕戮者,宜改撰漂人咨文也。

批曰:“已下教矣。”是日,上询于诸臣,判义禁尹淳曰:“漂人四十四人既皆交付,则岂可以一人之死,而致疑乎?师洙之虑过矣。”

7月7日

○丁巳,以沈星镇为司谏,南渭老为献纳,朴春普为持平,李真淳为全罗道观察使,南泰良为应教,朴师洙为弘文提学。

7月8日

○戊午,北关监赈御史赵荣国复命。稳城府使李禧远加资,富宁府使洪泰斗赐表里,以善治故也。

○副摠管金锾上疏,以敦圣学、立圣志、振纪纲、正风俗、澄心静、虑戒色保精之说陈勉,上赐批嘉奖。锾年九十,而其父孝建生于万历甲申,八十而终,父子二世为百五十馀岁,人以为稀有。

○正言郑亨复上疏,请敏益所援引者,并令设鞫严问,又言:

今此鞫问之启,两司固当并发,而掌令李道谦视之寻常,终无一言,宜施谴罢。

上不许。

○礼曹判书尹淳奏言:“原州民耘田而得印一颙,印文曰同签大宗正事印。后面则刻以天成元年所造,道臣以闻矣。”上命入之。

7月9日

○己未,工曹判书朴师洙上疏,请令兵曹,勿拘资格,别择未仕满及闲散人,差遣列镇,上从之。

7月11日

○辛酉,执义郑熙普上疏言:

丰德府使郑楫贪赃狼藉,遽拟畿府而受点,郭山郡守吕必善自是市廛贱夫,若有军功,则加资优赏足矣。不可擅授字牧之任,重贻生民之弊。秋曹囚人李乃休一向例刑,得情尚迟,另饬秋堂,严刑勘罪。安东士子之擅毁院宇,果是骇举。圣明之处分,盖出惩励之意,而臣尝往来岭南,惯知士习之执滞,与他有别。一人受刑,多士互请同罪,不但举措之转益纷挐,亦恐诸生之尽陷罪罟。臣意则特寝严刑之命,而首倡者施以编配,其馀作拏者,随轻重停举,似得待儒生、镇浮俗之道。

批曰:“吕必善以军功之人,曾览为人,其何过矣?郑楫事,其更详察焉。其他事,皆酌量处分者也。”

7月12日

○壬戌,以权𥛚为承旨,吴遂采、赵荣国为校理,李德重、李性孝为修撰,安晟为掌令,尹敬周为持平,尹敬龙为公洪监司,赵荣国为兼司书,兪彦国为说书,兪最基、郑益河为副修撰。

○献纳南渭老上疏,略曰:

臣之除纳言也,曾经铨郞者,移书参政郞官,显言寝议云,此不过缘臣顷年讨逆臣一事而发耳。自金相绅诋辱臣以来,显攻阴挤,狺狺不已,惟彼以死党护逆为淸议者,安得不仇视臣至此也?

赐例批。

7月13日

○癸亥,修撰李德重上辞疏言:

南渭老纳言之通,为臣所靳,大怀愠憾,恣意诋辱。噫!擅停儒贼讨罪之启,见枳宿趼,今乃厌然自掩,反辱枳己之人哉?

赐例批。

7月14日

○甲子,行召对。

○正言李寿海上疏言:

郑熙普之疏,以诸生尽陷罪罟,显有爱护恐动之迹,宜施谴罢。南渭老之擅停逆镜疏下贼之启,负犯至重。日昨铨郞亦有枳后望之言,则渠何敢肆悖说,而售反詈?宜亟改正,以严堤防。铨曹堂郞初不致审,宜重推。

批曰:“郑熙普事,只递差,其他依施。”

7月15日

○乙丑,以赵锡命为都承旨,兪健基为承旨,尹东源为执义,尹志远为掌令,李裕身为献纳,李性孝、李德重为修撰,宋教明为校理。

○上引见大臣备堂。谏院司谏沈星镇。申前启,不允。又启:“金吾郞,荫路淸选,而林瑍、李㢸皆以贱孽卖术之流,亦为见拟,铨堂宜推考。”依启。又启:“龙川府使郑世章全无履历,通津府使李震焕庸𫘤蠢劣,康翎县监尚履昌为人甚孱,并改差。”上曰:“郑世章何如人耶?”右议政宋寅明曰:“世章曾任牙山,善治陞资,且十考十上矣。”吏曹判书赵显命曰:“曾有表里之赐矣。”上问李震焕,寅明曰:“曾见震焕颇有举职之意。”刑曹判书金始炯曰:“臣为岭伯时,震焕瓜递晋州营将,臣惜其才,抵书铨官,仍除漆谷。”上曰:“谏官与宰相相可否,大臣虽或有言,吏判刑判何敢分疏于未下批之前乎?并推考。台启依允。”右议政宋寅明奏言:“郑熙普疏所谓若刑首倡,则多士必请同罪之说,岂可逆为如此之语,以惹其骚扰之弊?不可递差而止,请罢职。”上从之。

7月17日

○丁卯,以李益炡为承旨。

○遣御史李度远,试才耽罗。

7月18日

○戊辰,礼曹参议吴命瑞上疏,辨金尚重疏曰:

彼之肆力注意,专在密赂,而诸臣证论,圣鉴洞烛,则更无可以指举矣。税参事,莱府异于他邑,尚重之因缘为说,盖以此也。莱商尽是松人,则其别称松商,赞兴眩人听闻,设意甚巧。彼又闪出贸盐事而言之,臣果贸盐为赈资,而一半贸于金海,他邑之民其可肯受廉价耶?一半则果贸于境内,而一从市直,先授价钱,未及捧盐,未捧之盐,何由而为米,不贸之米,何由而为钱乎?

赐例批。

7月20日

○庚午,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倭人宴享若循例,则釜山佥使可以代行,而大差倭宴,无代行之规。东莱府使具宅奎屡呈辞状,终不欲赴,不可羁縻,宜递差。”上从之。上曰:“谓之千亿化身之故耶?”吏曹判书赵显命曰:“宅奎所遭冤矣。其少时当辛壬间,有痴𫘤之事,而其后未尝当言议之地也。”寅明曰:“能改则善矣。”上曰:“朝鲜只有数三色目,岂至千亿化身乎?”盖宋昌明疏斥宅奎,谓千亿化身,故上教如此。

7月22日

○壬申,月入毕星。有星流于娄星之下。

○正言李寿海上疏,请改建故相臣金尚宪书院于安东,俾岭人知节义之可效、名教之难犯,批曰:“尚其忠节,特命为之,犹可也,此于昔年犹不设,况今申饬之时乎?”

○兵曹判书朴文秀上疏,辞职,仍言唐船渔采之忧,请亟令庙堂讲究,上从之。

○行召对。

7月23日

○癸酉,行召对。

○持平尹敬周上疏,言承文提调李圣龙不叶人望,又言:

掖隶骄横于药院,而该曹只勘徒配,失之太轻。

又言:

江华留守朴师正被论撕捱,而严教督送,有轻视三司之意。

赐批不纳。

7月24日

○甲戌,行召对。

7月25日

○乙亥,陈奏使金在鲁等辞陛,上引见慰谕,赐御制诗以送。

○陈奏文略曰:

雍正十年春,先皇帝诞降恩旨,颁示抄录,本国外传先祖百年之诬,一时昭晣,信史正论凿凿符实,而惟是史书刊刻,又未告竣,印本恩颁,随以淹延,成书之未即快睹,犹为未了之案。若其被诬原委,悉具于两先朝陈奏,今于刊刻告成之际,卒蒙完帙之颁示,则岂独小邦之幸?抑或有光于字小之泽。

○以洪铉辅为吏曹参判,李圣龙为大司谏,宋征启为司谏,李鼎辅为献纳,金尚重为正言,擢郑亨复为东莱府使。

7月26日

○丙子,谏院正言李寿海申前启,又启请建文正公金尚宪书院于安东,并不允。

7月27日

○丁丑,上谒太庙。

7月28日

○戊寅,土星入东井星。

○宪府持平赵重稷。申前启,不允。又启:“凶言悖说,诬及君上,岂有如就、敏两贼乎?其时参鞫诸臣,不能极力争执请拿所援诸人,穷治逆节,不忠甚矣。禁堂及参鞫宪臣并罢职。故相臣金尚宪忠节,炳若日星,建祠于桑梓之鄕,亶出士林之正论。彼一种怪鬼之辈,仇视忠义,恣意毁破,又从以凌侮命吏,结党闭城,惩治首倡,实是斥邪扶正之圣意,而兵曹判书朴文秀右袒乱民,角战公议,尊尚大贤之士流,则排击诬辱;蔑视节义之凶徒,则挟私营护,请罢职。臣道遇岭南新伯尹阳来,则阳来曰:‘书院即吾平生所赤憎,故曾到顺兴白云洞书院密迩之地,而其院入享之人,即东方书院创建者,故不肯寻院。’云,噫!此何言也?顾今岭俗颓败之日,如此无识之人,不可畀以宣化之任,请庆尚监司尹阳来罢职。安阴县监黄昱、泰川县监金范甲首倡凶论,诬贤毒正之人,得罪名教,不齿士类,请并刊去仕版。前持平郑玉怀憾于一时规警,移怒人之父兄,恣意谬辱,且其承召之行,为人推奴,请削去台籍。”洪致祥事停启。上责之以过当,不允。寻下教曰:“鄕儒相哄,恣意营护,特罢重稷职。”

7月29日

○己卯,行昼讲。

○行夕讲。侍读官李德重奏曰:“言路杜塞,未有甚于近日。今者台阁自鄕上来,能尽所怀,宜示优容,而遽加摧折,此非待言者之道,处分甚过中矣。”上曰:“渠以建院之党类,藉职名如是者,诚无状矣。兵判事及黄昱等事,皆色目之战也。”德重曰:“建院事,三司亦有合辞以请之例矣。”校理赵荣国曰:“洪致祥事,关系至重,而遽然停之,臣亦欲札论矣。”上曰:“李德重所奏,未免偏护之归,而至以复建书院为言,事体极非,特递之。”

○右议政宋寅明上札,辨赵重稷启曰:

草莽虮虱之辈,胡乱为说,全无紧关,以其首援戊申已正法之一鄕品者观之,可知其乱嚷。臣固虑有此纷嚣,而争之不卒,圣鉴必皆俯烛矣。

又言:

岭伯必以此引嫌,民将受弊,宜许递。

批曰:“宪臣所为,极涉骇也。岭伯将欲下教,陈札是矣。”

○以李箕镇为庆尚监司,赵荣国为吏曹正郞,许沃为司谏,金光世、吴遂采为持平,洪启裕为校理。

7月30日

○庚辰,正言金尚重又对吴命瑞疏,略曰:“莱府虽远,不在天上,一经按核,自可立判,而在臣则有发缄之请,在命瑞则无行查之议,台论国体,臣窃慨之。若依孝庙朝按核耽罗之例,则臣之诬不诬,命瑞之冤不冤,其可掩乎?倭券难信之说,是何恶闻而讳言也,匠手免役之举,未知何功而何劳也。世之无公议久矣,论人者无不狼狈,被论者无不淸脱,臣虽胪列,一场空言,无奈何耳。”赐例批。

八月

8月1日

○朔辛巳,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臣本无才能,人望最轻。试观今者台启,即谚所谓烹头耳熟也。况向日重臣朴文秀斥臣以畏老论,且讥以善涉世。臣之苦心,在于弥纶,彼此皆谤,前后所遭人言亦可知矣。”上曰:“赵重稷启中不忠等语,极非矣。若以不穷核当问之人为言,则予将为不孝。诸臣于此,不必引嫌。兵判言语之不择,即其病痛,亦何足为嫌乎?”寅明曰:“安东儒生首倡者,有严刑定配之命,而儒生五六人连被严刑,宜使道臣,即速状闻。”上可之。

○命赠故左议政李㙫之谥。㙫遗戒勿请谥,至是右议政宋寅明奏曰:“不待状而赐谥,臣虽不敢仰请,而宜令朝臣之知㙫者,撰状而赐谥也。”上遂命不待状而赠谥。史臣曰:不待状而赐谥,自先正臣李滉始。盖以先正道德,无待于状也。近世以来,寖以成例,因此而谥法亦不谨严矣。“寅明曰:”顷者南渭老以其政注间通塞疏,辱其人,尤可寒心,宜罢其职。上从之。

○海西御史洪昌汉复命。凤山郡守曺允成以治最陞资。

○上召见副摠管金锾,王世子侍坐。锾曰:“老臣获近天颜,死无所限,请进近于邸下,敬瞻岐嶷之表。”上许之。锾曰:“臣于今日承此恩荣,无以报答,敢以麦丘老人之言仰献焉。我朝立国,专以仁厚,伏愿殿下,懋哉懋哉。”上曰:“二字之献至矣,可不留意?”仍教曰:“金锾父子之年,几至百有五十,可谓稀异。既登文科,秩至宰列,升入耆社,允合尊年之道,特受知中枢。”锾辞谢请退,赐诗以送之。

○以徐宗玉为副提学,许采为持平,申思建为正言,吴遂采为修撰,李光运为弼善,尹惠教为判尹,朴师正为右尹,通德郞朴镐加通政。先是镐门生李鼎辅等上疏,言:

镐教授门徒,文科者三人、登庠者三人,请依例加资。

铨曹覆启,从之。

○校理洪启裕上疏,略曰:

诸葛武侯告其君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殿下果于宫府无异规,而内外无异法耶?掖隶之作挐内局,诟辱医官,诚一变怪。台臣随闻请而殿下反以式路马三字,箝制言者,庇护掖隶,臣窃惜之。至于安东事,惟彼乱民,擅毁已成之院,孰不愤嫉,而筵席之上,反有扶护之论,遥为声势,语近恐动,其所以忧岭南者,有若河朔藩镇之不可拂意者然。重臣之言,何其过于忧耶?

上下例批。

○京畿儒生李瑨上疏,略曰:

先正臣金尚宪之庙于安东,为斯文世道之幸,而继又闻景瀗辈附托权宰,煽起凶党,蹋倒已建之庙,而主倅不能禁,方伯不能治,诬辱之说,上及先正。噫!彼所谓权宰者,亦有秉彝之天,而特以丧性于党伐之私,反欲逞憾于先正,作为媚悦此辈之计。敢以忧岭南之说,恐喝于天陛之前,不自知烂漫于党恶,见罪于名义,其狂言悖说,真有所不足较辨者矣。

上命还给。

○宪府持平许采。申前启,不允。又启:“郑玉之向来一疏,未知果出报复,而冒嫌妄论之失,在所难免。且其沿路推奴,果如台言,一番究核,断不可已。请罢职,令道臣明查处之。”上从之。前启中黄昱、金范甲事停。

○户曹判书宋真明卒。真明,寅明之从兄也。以调停之论,被倚任,优于才学,而但不能恬于势利,人多短之。

○以兪拓基为户曹判书,郑益河、洪启裕为校理,吴遂采、李性孝为副校理,洪凤祚为修撰,沈星镇为兼弼善,吴遂采为兼司书,尹东浚为说书,擢权𥛚为江华留守,李周镇为承旨,吴瑗为大司成。

8月6日

○丙戌,宪府申前启,不允。

8月7日

○丁亥,遣礼曹判书尹淳,敦谕于领议政李光佐,与之偕来。

○以洪昌汉为校理,沈星镇为副校理,宋征启、尹光毅为修撰,朴弼均为副修撰,李锡杓为吏曹正郞,尹淳为艺文提学,朴师正为都承旨。

8月9日

○己丑,宪府持平许采。申前启,不允。又启:“礼曹佐郞金声再昨年以成均馆推刷官,历遍湖右,穷民呼冤,富厚多漏,不可以事过而置之,请罢职。”依启。

○户曹判书兪拓基因安东毁院事上疏,略曰:

兵曹判书朴文秀乃以臣之违禁许建,欲比之于毁院之乱民,而同其罪,语意危险,殆令人骨靑而魂悸也。臣之许建是院,实有所以然者。自古立祠庙,而致崇报者,尤在于鄕邦。臣非敢拟金尚宪于孔夫子、朱文公,而安东实亦尚宪之曲阜、婺源也。且岭外人心,自经戊申以来,坏败无馀,犯分凌上,可骇可恶之事,不一而足。故区区微意,盖欲以作新一方之耳目,鼓发忠义之气,决然许建,而至若玄逸之外孙,方为座首,希亮之切姻,亦据校任,广结声势,恐喝朝廷,威胁无赖,群起作变之事,非臣之所能逆料也。

上命还给。

○兵曹判书朴文秀因安东毁院事上疏,辨赵重稷、李瑨、洪启裕之疏,仍盛陈书院之弊曰:

位至卿相,有子显扬,则富豪避役之辈,乃倡建祠之议,本家子弟,干求于营阃守宰,大创书院,丹碧焕然,奸民之恐罥军役者,一院投属,多至数百,征钱聚米,便同税敛之官,烹鸡杀狗,作一醉饱之场。为守令者,畏忌牵顾,白骨邻族之弊,皆由于此。先正臣金尚宪后孙昌翕,近代高士也。尝有诗曰:“退陶初肇白云祠,活国新民谓在斯。酒肉淋漓弦诵绝,滔滔百弊后人知。”先朝甲戌,先正臣朴世采请申叠设之禁,癸巳特下禁断之教矣。彼重稷、启裕、瑨辈,藉重虚喝,欲为陷人辱人之资,彼党之本来伎俩,何足道哉?噫!重稷则谓臣诬辱士类,蔑视节义;启裕则谓臣遥为声势,语近恐动;瑨则谓臣丧性于党伐,逞憾于先正,而臣力言不止者,岂无以哉?大抵湖西则心志不坚,湖南则黠佞数化,皆山川散走之致,而至于岭南,山围而厚峻,川流而同归,我朝大儒四贤,皆出于此,剧贼萱、裔,亦出于此,此山川风气,生贤必为大贤,出恶必为大恶故也。目今人才萧索,此由于朝家不能培养也。噫!岭南之废弃,始自己巳,己巳党人之犯分悖义者,罪固通天,若其甲戌以后之人,又非犯罪者之子孙,则不当混驱而永锢也。今此宅骏辈,混驱平人,箝制一鄕,岭南之患,将无已也,而闻安东兼官沈廷纪刑士人金梦濂、金景宪、黄又淸、柳鼎和,前监司尹阳来亦移囚营狱,绳以乱民云,臣窃为国家闷之。噫!谚曰:“鸟铳出而项羽无以容其力,偏论生而诸葛无以善其国。”当此党同伐异之世,臣言虽出于至诚,其孰信哉?

疏入,上责其张皇,命还给。

○右议政宋寅明奏曰:“春宫邸下德器日就,智虑渐长,辅导之责,一日为急。必以学识高明、行谊笃实,为冲年师表者,致敬尽礼,期于必致,而不致则不已,岂不幡然上来乎?”吏曹判书赵显命曰:“赞善、进善时方有窠矣。”上曰:“山林读书之士,幼学壮行,乃其志也。岂可长事高蹈乎?见今当品之人为谁耶?”寅明曰:“堂上中有尹东洙、鱼有凤。”上曰:“有可陞品者,问于大臣拟差。”

8月10日

○庚寅,以金光世为校理,李鼎辅为副校理,宋教明为修撰,金尚重为副修撰,郑匡济为献纳,柳万枢为持平,洪正辅为正言,尹惠教为艺文提学,李鼎辅为兼文学,沈星镇为兼司书,赵远命为副提学,鱼有凤为赞善,尹东源为进善,李德寿为冬至正使,金光世为书状官,赵荣国为吏曹正郞,沈星镇为应教。

○宪府持平许采。申前启,不允。又启:“贞陵令边镇国不齿鄕品,而遽厕寝郞,请汰去。阿耳佥使郑运亨所见极为疲残,而阿耳自是重镇,责任甚紧,请改差。”并依启。

8月16日

○丙申,右参赞李德寿上疏,略曰:

论者谓我国国于东,东于时为春,于色为靑,而俗喜衣白,宜禁白而尚靑,殿下亦既从其言,令行有日矣。臣窃谓万物始于东,而成于西,东方之人尚西方之色,其所以有始有终。《易》曰:“帝出于震,说言于兑。”天之始与成也,谷种于春,成实于秋,物之始与成也。东方而又尚靑焉,是纯有始而不享其成也奚可哉?先民所以察乎造化之理者如此,岂谓罗、济以来,遂无一宏识之士哉?是故,东俗之尚白,前史多记之,若《隋书》、《宋史》及皇明董越所录,其尤明白有征者也。夫俗之成也数千年,今而改之,未见其可,臣谓不如其已也。

上答以当思量矣。翌日下教曰:“右参赞之疏,默而思之,可谓过矣。夫元亨利贞,所包者元也,春夏秋冬,其本即春也,仁义礼智,所包者亦仁也。惟元也,故能永贞。秋冬之气,虽曰萧然,其所成终,亦是春也。推此以观,秋成冬藏,非仁而何?我国尚白,虽是先儒之言,不过谓其所尚也,岂若近日之甚乎?卿士大夫以蓝为耻,至于下贱,亦仿此习,皆着白衣。我国处于靑丘,立国垂仁,若比汉之尚赤,岂不从仁乎?右参赞只览旧史,而不察近弊也。忠质文之相更,亦随时耳。顾今世道刻薄,生民萧然,而朝廷之上,未闻仁厚之风,此时当尚仁乎尚白乎?近来人心浮薄,改蓝为白者,必将纷然,其晓谕中外。”

○上引见大臣备堂。命递兵曹判书朴文秀职,以屡违召命也。文秀既递职,遂投疏下鄕。

○以李春跻为都承旨,赵尚䌹为兵曹判书,尹容为大司宪,任珽为大司谏,黄梓为执义,金廷润为司谏,李光湜、权贤为掌令,尹东浚为正言,洪昌汉为副校理,李度远为修撰,吴遂采为副修撰。

8月19日

○己亥,上谒康陵,历拜泰陵。回銮时,次箭串阅武。

8月20日

○庚子,右议政宋寅明以朴文秀下鄕,请拿处,上从之。

○吏曹判书赵显命上札,略曰:

朴文秀以重臣,不念朝廷大体,径情妄行,殆同狂奔,举措诚骇。臣见其告退未彻之疏,自处以山禽野兽,决然长往,是必有定志而然也。夫以文秀所被国士之遇,而当此艰虞,不难于弃绝君父,文秀诚有罪当问,而但重臣下鄕,曾无拿问之例,诚以使臣之礼,不容马絷牛维之故也。况文秀气性如火,方其发时,自知其过,而不能按住。今若朿缚而驰骤之,臣恐不惟无益,反有以激之,宜收成命。且重臣去就,关系不轻,而喉院退疏,承宣宜推考。

批曰:“所陈是矣,依施。”

8月23日

○癸卯,以沈星镇为承旨,李宗城为吏曹参判,吴瑗为吏曹参议,尹阳来为左参赞,吴彦胄为大司谏,李德寿为弘文提学,宋征启为副应教,兪彦国为说书,尹得征为掌令。

○岭南旱,大雾二十馀日。

8月27日

○丁未,赞善鱼有凤上疏,辞不至,上优批不许。

○司谏金廷润上疏,略曰:

见今纪纲渐弛,奸徒恣行。李瀛者本以贱孽,背弃嫡族,缔结无赖,横骛闾巷,因其所眄娼女之隐于工曹,拔剑突入于郞官直所,恣意作挐,一曹震惊,吏卒风靡,终不得捕捉,宜令捕厅掩捕,依律重绳。兵曹正郞郑光运劫夺良女,大骇听闻,削职之罚,断不可已。

上从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8月28日

○戊申,行夕讲。

8月29日

○己酉,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朝纲之解弛、百隶之怠慢,未有甚于近日。臣尝考先朝故事,处分极其严峻。丙戌年间,至有禁府堂上拿问之举,往往罪一人,而慑百人者矣。目今庶司怠惰,伏愿深思振励之道焉。”上曰:“顾今纪纲无可言,不忧臣道之慢蹇,而反谓君道之日亢,岂不难乎?”寅明请放安相徽、成范锡门黜,从之。

九月

9月1日

○朔庚戌,上引见大臣备堂。庆尚监司李箕镇曰:“崇奖节义,有国所重也。高丽节士吉再居金乌山下,太宗朝赐田种竹,以褒美之。今若致祭赐谥,则庶可耸动一路矣。”右议政宋寅明曰:“郑梦周、朴尚衷前已赐谥,而吉再则因其子孙陵替,独漏焉,诚为缺典矣。”上命赐祭议谥,三人后孙并令录用。箕镇曰:“安东事,近多纷纭。然金尚宪之安东,如夷、齐之首阳山,岂可无院于此地乎?况其忠节,元无干于彼此党论,而特鄕曲无识辈沮之矣,宜自朝家特命建祠。”上曰:“俄于吉再事,无适莫,故许之,而至于此事,岂可以士子之纷纭,自朝家成就乎?卿勿以未遑书院为忧,惟以生活岭民为心可也。”工曹判书朴师洙曰:“岭民之向来为逆,由京人做作罔测之言耳。戊申希亮之党,不加猛治,故权德秀辈为掌议于其鄕,李麟至辈乃敢陈疏,此院之尚未建,专由于纪纲不严耳。当时若斩数人,无此变怪矣。”谏院申前启,不允。

○司直朴文秀称负罪臣,复陈告退未彻之章,略曰:

臣自被亮臣凶诬,隐痛在心,自谓人而以患得之心,互相曰逆,有若常茶饭,闻者恬不知愧,是天理灭矣,人道丧矣。若明此义,退死丘壑,亦报答之一道耳。通衢匿名之书、宫门挂书之变,数月之间,相踵而发,无乃天厌我耶?纠结之志,尤千万结不解,忍诀尧、舜,拂然出去,有若山禽野鹿之驯养人家者,不顾主人之恩,终至狂逸于林麓之间,俯仰天地,此何人哉?

批曰:“卿之恒日向国之心,予素知之。予虽弃卿,卿岂孤我?予尝勉卿学问,早化气质,岂有此躁举?其即上来。”

9月2日

○辛亥,大司谏吴彦胄上疏,言:

近来筵席大臣奏语,多涉烦琐,有伤事面,至于内外官之续续变通,殆近曲循。今之铨长,稍稍恢荡振滞,而但其甄注,间多迂僻。夫天之生材,何尝一一对待,如田夫之播种乎?此乃近日拙臼,而犹不能摆脱,臣窃为惜之。且夫朴文秀不以蛇珠雀环自居,而反居以禽鹿之不可驯,抑何义也?从容下鄕,有何不可,而动驾隔日,举措忙急,谴责断不可已也。

上优批以答。

9月4日

○癸丑,进善尹东源上疏,辞不至,上优批不许。

9月5日

○甲寅,行昼讲、夕讲。

9月6日

○乙卯,行昼讲。

9月9日

○戊午,弼善李光运上疏,略曰:

臣于直中,偶阅先正臣宋浚吉文集,则其辅养东宫之疏,丁宁勤挚,以先正臣赵光祖经筵陈戒、先正臣李彦迪进修八规,誊彻睿览。夫以宋浚吉之宏学达识,岂无别般论说,有资于辅导者,而乃以两先正所陈,看作第一义,正有与今日事相契者。赵光祖之言曰:“元子开春则五岁也。以常儿例之则仅解言语之时,而气质卓异,大臣虽或进见,恐其徒为礼敬,不尽其教诲之实也。”又曰:“辅养元子,其事至重,须择宰相中有贤德者,使之亲近薰炙,以成德性也,自上亦亲教以君子小人之进退、吉凶安危之消长、义理善恶之几微,反复常说,则虽不能尽解,自然与智俱长,所益甚大。”又曰:“时或使游于后庭,以养其气。”旨哉言乎!《夙兴夜寐箴》有曰:“读书之暇,间以游泳,发舒精神,休养情性。”先正所言,亦此意也。若夫李彦迪所进八规,亦皆推演先哲王教储之法,条列古贤臣陈戒之言,辞语恳至,诚意溢发,今日教胄之方,莫过于两先正所陈也。

上嘉纳。

9月10日

○己未,设九日制,进士徐志修居首,赐第。

9月11日

○庚申,以李德寿为大司宪,尹志远、朱炯离为掌令,朴弼琦为司谏,徐命臣、宋昌明为持平,申思建为正言,李鼎辅、宋教明为副校理,李性孝为副修撰,吴命新为大司成,李益炡为黄海道观察使,南泰良为副应教,洪昌汉为副修撰,权𢢜为右参赞,郑必宁、李重庚、李周镇为承旨。

○上亲试儒生讲,生员李齐岩、幼学宋德中、进士赵世选并赐第。

9月12日

○辛酉,行昼讲。

9月13日

○壬戌,礼曹以诞日请贺,不许。

9月16日

○乙丑,以尹得和为大司谏,尹心衡为司谏,崔成大为持平,李命坤为正言,田云祥为公洪道水使,李禧远为黄海道水使。

9月17日

○丙寅,引见大臣备堂,仍行召对。

○以李周镇为全罗道观察使。

9月18日

○丁卯,以朴圣辂、韩显谟为承旨。

9月19日

○戊辰,上行召对。右议政宋寅明入侍言:“湖南新丧道伯,民事可忧,宜遣御史察之。”上遂遣南泰良。时李真淳按藩,未一月而卒故也。

9月20日

○己巳,月入东井星。

○罗州牧使柳𬘩、珍岛郡守金麟瑞、咸平县监朴弼载、务安县监沈世遇、海南县监金佐臣等联名上疏,备陈五邑连岁凶荒之状,请减当年还耗,命备局禀处。

9月21日

○庚午,夜雷电。

○上行昼讲。又行召对,引见全罗监司李周镇。上曰:“湖南被灾,而时无主人,民情可念。若知王人之来,庶可镇安,故今送御史,欲使民知朝廷德意耳。卿之莅任,似与御史相先后,卿于灾实分等,勿顾守令,据实启闻。”

○以金相玉为大司宪,朴弼均为正言,宋征启为应教,李德重为校理。

9月23日

○壬申,行召对。侍读官吴遂采以修圣学、振纪纲、去虚伪三条仰勉,仍言:“古史无牌招之规,而我朝癸亥以后,士大夫以牌不进,视作常例,此实亡国之兆。至于呈告及以病辞职,诚一弊习,观其言病,则若将死于当日,而实则不然,此莫非虚伪之弊也。”上曰:“所陈是矣。古则多质实醇厚之风,而今不可见,此由文胜而然矣。”

9月24日

○癸酉,行昼讲、夕讲。

9月27日

○丙子,右参赞权𢢜卒。上闻而悼之,称其醇谨,命官庀葬事。𢢜有干局,足以需世,而退居田野,不迹城𬮱者十馀载,人称其操守,上亦以是重之。但家赀千金,颇与小民争利,识者以是疵焉。

9月28日

○丁丑,以申思建为持平,李寿海为正言,李锡杓为应教,徐命臣为副校理,金尚重为修撰,兪最基为校理。

9月30日

○己卯,持平崔成大上疏,言:

在廷诸臣,外托美名,内济其私,凭依假借,自谓平荡之道,而经营揣摩,一循好恶,不受牢笼者,虽才且贤,斥远不暇,曲意谄附者,虽愚且庸,汲汲登庸,旧党未破,一党又生。彼一二当事之臣,不但自欺欺人而已,或至于欺殿下,上殿下殿,心口不应,当面背面,态色各异。如此而尚可望真荡平乎?如朴文秀之不宜轻去,而径寻鄕路;兪拓基之终乃一出,而坐烦屡召,亦可见今日纪纲矣。掖隶之驱辱医官,实是骇举,而反斥言者不待谥状,而直为议谥者至于三臣。既非著令,亦关后弊,请申明旧章,待状议谥焉。

上赐优批。时,兪拓基拜户判,累月不出,因大臣言,上下教责之曰:“高蹈之士,待其君聘招耶?”特命重推,牌招入侍,拓基始膺命,故台疏及之。

○莲城守槿上疏,言:

英陵旧有神道碑,而迁厝之际,埋置不竖,请令寻得移建。

又曰:

太祖、太宗、世宗三陵独有神道碑者,以其创业之功,异于继世也。然则宣祖大王中兴之功,无异于创业,不可泯灭,亦宜立碑于穆陵。

批曰:“所陈当下教矣。”是日,上引见大臣备堂。教曰:“帝王家异于匹庶,丰功盛烈,无不登诸史册,昭垂后世,安用碑为?”仍问诸臣曰:“英陵神道碑之既刻,而复埋之者何也?”右议政宋寅明曰:“英陵碑文,载于志状中,乃郑麟趾所撰也。不为移竖,未谙其故也。”命遣大臣礼官,看审埋碑处。是日上曰:“此事或在于《实录》乎?诸臣谁知者?”注书金始炜曰:“曾见《笔苑杂记》,有曰:”太祖、太宗、世宗三陵皆有神道碑,而及文宗显陵将立碑,其时朝议以为:‘帝王事迹,具载国史,不必如私家立碑。’遂罢之,自后园陵不复立碑。英陵迁厝,在于睿宗朝,已废碑之后,故所竖之碑,亦埋置不为移立云矣。“

○右议政宋寅明奏曰:“向以上言猥滥者,特教加刑定配。夫天下无不是底父母,其父虽无状,其子欲伸冤,人情之所不能已者。朝家既许四件事,又以猥滥而罪之,岂不为失信之归乎?”上是之,命寝上言人定配。

冬十月

10月1日

○朔庚辰,右议政宋寅明因崔成大之疏上疏,略曰:

今日攻荡平者,必曰真荡平可行,毋论真与不真,苟荡平之得行,则斯为世道幸矣,臣敢自附于四邻耒耟之义。然以臣首为荡平之议,故欲罪臣,则必借此而挤之。近来居言地者,不含默则攻荡平,惟此两道而已。疏中又以一二当事之臣结之,虽不举斥臣名,臣既首言荡平,方又与闻国政,此非寻常剌论之比,尚可厌然自掩乎?

吏曹判书赵显命上疏,略曰:

荡平二字,为彼此党人所厌闻久矣。况今元气衰弱,有可侮而无可恃,彼俯仰桔槔之辈,无怪乎蹈藉至此也。念臣亡兄始以荡平事殿下,耿耿血心,可质天地,而诋毁之论,今复交乱于身后,宁不悲哉?

上皆优批慰谕之。寅明又札言:

宪臣疏又生一党之说出,而不悦于荡平者相贺曰:“荡平头脑已打破矣。”其为荡平忧者又曰:“此既尝试矣,将奈继之者何?”臣何以冒出乎?

答以既不指斥,可阔略也。

10月4日

○癸未,上将以乙酉亲传冬享大祭香,命依亲享例,致斋二日。

10月5日

○甲申,行召对,讲《大学衍义》。上曰:“贾谊志锐才踈,终不如董仲舒有三代气像也。”检讨官李性孝曰:“诚如圣教。贾、董尚矣,今世绝无读书者。故或有之,辄名之曰理学,古岂有理学之称乎?”上曰:“礼乐本于一身,锺鼓、玉帛乃其仪节也。英庙朝海州产秬黍,南阳出磬石,圣朝名臣制作粲然。我国未尝无乐,而但今无解声律者,故曲调甚烦促。《与民乐》一章,昔则足以上下两阙矣,今也半不及焉。以礼言之,则我朝之有《五礼仪》,孰有能知而行者乎?只一通礼院吏,以其臆见,临时处变,宁不寒心?在朝之士,分门割户,戈戟相寻,无复有师师之和气,故礼乐不出矣。”是时上日开经筵,亲近儒臣讨论之际,圣学卓越,求助之意蔼然,而经筵之臣,无足承当启发,识者恨之。

10月6日

○乙酉,上御宣政殿,亲传冬享大祭香。

10月7日

○丙戌,以李德重为持平,朴春普为文学,李德寿为左参赞。

○掌令尹志远疏陈沿海饥荒之惨,请给灾蠲税,以济生民,令备局禀处。

10月8日

○丁亥,右议政宋寅明等看审旧英陵埋碑,还奏曰:“臣等诣献陵西冈旧英陵傍,掘土三尺,果得埋碑,字皆剥落,不可辨。独龙头下,有世宗英陵之碑六字篆文矣。”上以字划漫漶,不可复立,遣礼官埋于故处。

○上行昼讲。讲讫,知事兪拓基曰:“臣职在金吾,故取考前郡守金时发杀狱检状,则初复检官俱以拳打之痕,既无显著处,而只依尸亲言,以拳驱录实因云,同推官所报,始有杖打胫石打口之说矣,恐不可以此成狱。”上命取入文案,询大臣。右议政宋寅明曰:“李普赫状启谓时发有势,不杀人则残民何敢发告云者,是臆逆也。杀人大辟,何可不信检状,而成案乎?”上曰:“欲使更检焉。”寅明曰:“既埋复掘,便是僇死人也。”上曰:“若以抑强扶弱,有此过疑,则道臣非矣。若畏惮回互,如是朦胧,则检官非矣。”命检官李凤龄、田云祥拿问,道臣李普赫罢职,时发定配。

10月9日

○戊子,行昼讲,讲《春秋》。副修撰吴遂采因文义奏曰:“《春秋》讥专杀。今之方伯,即古之诸侯也。近来方伯、守令不体朝家好生之德,或因一时之怒,过用刑杖,致毙者多,此与专杀何异?近日方伯之以刚猛能治得名者,率多滥酷。人命至重,胡宁忍此?宜有严饬矣。”上曰:“诚是矣。杀一不辜,取天下,孟子非之。人君尚如此,况方伯乎?刑者不可复属,死者不可复生,而官长因其手熟,取快目前,不念人命之至重,王者愼刑之义,岂如是乎?至于刑杖之别造,大是法外。讯杖大小,自有定限,自秋曹更铸校穴,颁送八路。凡诸滥刑者,御史随闻论启。”

10月10日

○己丑,以金尚翼为承旨,郑羽良为吏曹参议,李寿沆为大司宪,南泰良为执义,赵荣国为副修撰,尹容为大司谏,闵珽为司谏,尹得征为掌令,金䆃、朴春普为持平,李光湜为献纳,李命坤、朴弼均为正言。

10月11日

○庚寅,持平金䆃上疏,论杀狱罪人金时发酌处之失曰:

扑杀人命者,视若轻囚,从以营救于前席,何其太畏气势,而不恤纪纲耶?若以检状之朦胧,谓之可疑,则何可以掘发更检为难,而苟且弥缝乎?凡杀狱之规,可疑难明,则或四五次检尸,或经年而掘检,宜令道臣更加严核。且干系杀人,枷囚南间,法也。时发则置之西间,殆若微眚,金吾堂郞宜有罪罚。

批曰:“处分非所以轻其法,盖谅处矣。置之西间,其涉不察,堂上重推,郞官汰去。”

10月14日

○癸巳,工曹判书朴师洙上疏,论北汉仓廨寺刹重修之宜,今年畿邑移转米,捧留各邑,将士支放,将无聊赖,条陈便宜五事,上令备局禀处。

10月15日

○甲午,上引见大臣备堂,问一年贡米经用为几何。右相宋寅明曰:“米为十四万石,绵布之数过此,合为二十四五万石也。”上曰:“古之有司之臣,不白钱谷之数者,或虑人主若知财用优裕,则反有豫大之举,而予意则不然。汉文时储积富溢,间有尽减天下之租,此岂不美乎?惠厅之奏月终文书,常有此意,而近日储蓄,诚寒心矣。”

○宪府大司宪李寿沆。申前启,不允。又启请还寝金时发远配之命,令道臣更为查验,上曰:“金䆃岂不异乎?只论本事可矣,何必言彼此乎?更查之请,固当有之,依启。”又启言:“冬至正使李德寿,文学志操,虽是当世之最,异国专对,恐非其任。如有意外酬酢,此诚可虑,宜递改。”盖以德寿重听故也。上曰:“汉语人人皆聋,岂可以此为病?台言既发,必不肯去,依启。”

10月17日

○丙申,月犯东井星。

○以洪铉辅为吏曹参判,吴命新为参议,朴文秀为冬至正使,尹汇贞为承旨,郑羽良为大司成,蔡膺福为掌令,李寿海、洪正辅为正言,赵荣国为副应教,金尚重、李性孝为副修撰。士人韩重朝加通政,所教门徒登第者三人、生进十人故也。

○上行召对。上曰:“即见湖南御史罢两邑倅启,安庆运无廉声,其不恤民可知;申命佐不恤流民,乃曰当冬乞食者,趁春自归。岂忍为此言?并拿处。”

10月19日

○戊戌,上行昼讲、夕讲。

10月20日

○己亥,以赵显命为判义禁,权贤为司书。

○命刊《武备志》五十卷于平安兵营,往岁使行觅来者也。

10月21日

○庚子,月犯轩辕左角星。

10月22日

○辛丑,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湖南伯条陈十事,而如被灾邑作米及沿邑储置米会录事,许之可也。经理厅米、京赈厅布及大同,依辛亥例,留补赈资事,不可许矣。”上可之。寅明仍请百官料禄量宜减损,上曰:“忠信重禄,载于九经。我朝颁禄,本自不敷,又何减焉?”不许。

○时,昭德门筑役告成,命改扁号。承旨尹汇贞曰:“向者养正阁、克绥斋虽自玉堂定号备望,而城门较重,宜令主文之臣撰定。”上可之。后改昭义。

10月23日

○壬寅,月入太微西垣。

10月24日

○癸卯,有星流于鬼星之下。

○以柳俨为大司宪,洪凤祚为献纳,尹心衡为兼辅德,郑寿松为公洪水使。

10月25日

○甲辰,擢赵最寿陞资宪,为冬至正使,郑益河为校理,尹东源为进善。

10月27日

○丙午,行翰林荐,取郑翚良、洪象汉,别兼春秋郑益河荐也。以郑翚良为检阅。

10月28日

○丁未,行昼讲、夕讲。

10月29日

○戊申,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言贡市人难支之弊,请贡人疾苦,责惠厅堂上;市人疾苦,责平市提调。吏曹判书赵显命曰:“各有主者,有台谏焉,有该掌焉。臣虽忝居惠堂,何以知小民疾苦?然臣于贡人事,略有所闻。昔年孝章世子册封后,加定其人其人即贡炬者,贡物矣。至戊申还罢后,贡人辈私相争讼,有一宗臣称为己物,公然勒征。贡人以此呼冤,耳目之官所可论列也。”上曰:“向日都宪以重听之妨于专对,论递正使。独于辇毂至近之地,重听如此,可谓察远忽近。”遂命罢李寿沆职。显命又言:“戊申逆贼元楷、瑞虎忍杖径毙,故台臣李重庚首发孥籍之启,有考文案禀处之命,而其时判义禁徐命均以情节无疑陈达,则有问于大臣处之之教。十年之间,尚不举行事,甚可怪。”上曰:“此不过随从耳,前后禁堂并重推。”宪府掌令尹得征。申前启,不允。又启:“瑞虎逆节狼藉,尚未勘处,该堂请重推,亟令依律处断。”上曰:“该堂既命重推矣。”不允。上曰:“拔一人何也?”寅明曰:“惟台官所为,不可使之也。”得征以听眩踈漏引避,赐例批。

十一月

11月1日

○朔己酉,有星流于室星之下。

○持平朴春普上疏,略曰:

殿下非无求谏之意,而终欠容谏之实,前后言事之臣,忤旨而获谴者,项背相望,而昨秋以后,处分之乖当、威怒之失平,尤极非常。至以一处置之,不摡圣心,拟之于刀锯鼎镬,举朝相戒,以言为讳,台端一步,视若死地,逡巡退却,缄默苟容。间或有一二论劾之事,上无采用,人不畏惮,位在卿宰则乍嫌而旋出,职居藩阃则始辞而终赴。由是而廉耻渐丧,名节都亏,权门要路,徒知势利之可趋,苟禄充位,不思关旷之为咎。外假荡平之名,内售躁竞之习,荣显当前,辄丧素操,笑骂交至,恬不知愧。噫!名场进退,廉隅所关,而金有庆求退而来,媒荣而归,出处无据,贞黩判焉。名官去就,固自不轻,而郑益河不恤人言,冒嫌挺身,独当荐事,苟且极矣。搢绅之间,嗤点未已,而无一人规警之者,台风之寂寥,一至于此,复何望犯殿下之威怒,以匡其不逮乎?目今可言之事,不止一二,而莫非言路壅而有以致之也。官方之不愼,近来尤甚。都宪之任,地望自别,而李寿沆名论素轻,物情俱骇。藩臬之职,责任甚重,而李益炡资历尚浅,公议皆非。臣谓其时铨官,不可无警责也。

疏奏不报。史臣曰:台谏之不言久矣。如春普者,真可谓凤鸣朝阳矣。先是金有庆退居湖西,前后除命,谓以义理不伸,终不赴召。至是以年至上来乞休,仍膺知申之除。时李光佐以事免冠待命,有庆承上命手冠之,旋以傧使,升资还鄕,实李光佐之所荐擢也。春普疏所谓求退而来,媒荣而归,贞黩判焉者,盖指此云尔。

11月2日

○庚戌,以郑羽良为大司谏,韩显谟为大司成,权贤为掌令,郑匡济为献纳,宋征启为辅德,郑益河为持平,南泰温为承旨,郑羽良为承文副提调。

11月3日

○辛亥,上御宣政殿,行常参。是时六卿无一入参者,朝臣又以疾病犯染等事,太半不朝。三司之臣晩始诣阙,以至殿座时漏刻差退,闻者寒心。

○行昼讲、夕讲。

11月5日

○癸丑,以沈圣希为大司谏,郑羽良为吏曹参议,朴弼琦为司谏,申思建为持平,李宗城为副提学,洪昌汉为校理。

○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使行即往役,而朴文秀终不膺命,宜削职。”上从之。副修撰金尚重曰:“使命甫下,期日未迫,而遽发变通之议,是使臣不诚。”上改命文秀拿处,还收削职之教。

○宪府掌令权贤。申前启,不允。又启请勒夺贡物宗臣,罢职不叙,依启。

○判义禁赵显命奏曰:“顷因金时发囚西间事,台臣非斥,而本府元无定规,宜因此禀裁。朝绅之坐杀狱,未刑推者置西间,已完结将加刑者置南间,著以为式。”上从之。

11月7日

○乙卯,以洪凤祚为献纳,吕光宪为掌令,朴师正为同经筵,郑益河为副校理。

○行夜对。

○下教诸道,讲究恤民之政。

11月8日

○丙辰,司谏朴弼琦上疏,略曰:

左参赞李德寿,殿下待之以何如臣也?重听之人,致位崇显者,自古罕闻,而独此人历扬华显,岂不以文章华赡,资质忠朴,用重听何伤之义耶?从前副价,今日正使,有何难易之判,而临行驳递,亦何意也?当其力辞,一向敦勉,而出肃将发,一启许递,在圣上待重臣之道,恐有歉于诚信也。且于特罢都宪之圣教,乃以其论人重听,而已反重听为罪,圣心或不是其前启,而归罪于后事耶?若是则恐或近于迁怒矣。

疏入不报。

○副校理郑益河上疏,辨朴春普疏曰:

臣三陈血恳,而不得免;七入冷圄,而不得免。尚谓之轻去就,挺身而独当乎?郑翚良之聪明才华,洪象汉之文翰器局,佥议所同。春普抑何心肠,必欲沮戏耶?

上赐例批。

○黄海监司李益炡以台言,陈疏辞,不许。

11月10日

○戊午,以金尚迪为持平,李性孝为校理,宋教明为副校理,徐命臣为副修撰,李宗白为广州府尹。

11月14日

○壬戌,上引见大臣备堂。时,持平李挺郁疏陈三事,其一辅翼世子也,其二请建文正公金尚宪书院也,其三请立故忠臣郑蕴之后也。上优批之。仍问右议政宋寅明曰:“希亮伏法之后,或有他子孙耶?”寅明曰:“臣虽未知谁某,而岂可以子孙之凶逆,遽废贤祖之香火乎?”上然之。寅明曰:“戊申杖毙罪人赵文普,乃先正臣赵光祖之奉祀孙也。从祀文庙之先贤,不宜绝祀,宜立其后。”又曰:“故忠臣林庆业、己巳抗疏人延最绩并宜录后。”上皆从之。寅明又请调用先正臣李滉后孙世震,从之。时朴文秀就拿,命放之,使修纳甲辰史草,文秀尚不修翰林时史,故寅明奏之也。

11月15日

○癸亥,月入东井星。

11月16日

○甲子,以吴瑗为承旨,徐宗玉为大司宪,宋昌明为持平,李鼎辅为兼文学。

11月17日

○乙丑,上引见大臣备堂及湖南御史南泰良。泰良论劾前扶安县监安复骏贪饕不法,至取属公之铮钲,碎作片铁归私橐,上骇之,命逮问。泰良仍言:“前御史元景夏所属公铮鼓旗帜,宜还给民间。”上问曰:“农人之用铮钲何也?”右议政宋寅明曰:“田野之间,劳于举趾。或有懒不力作者,则击金鼓以振其气。然民间藏戎器,恐有意外之虑。故尔今既属官,还给亦顚倒,宜折直补赈资,否则宜用铸钱也。”上曰:“不然。苟为盗也,锄耰棘矜,皆可奋臂。陈胜、吴广何尝有兵?堂堂国家,岂资民间之物而补货泉乎?”泰良又言:“全州判官尹浩任久手滑,南原府使权瑊刑杖过滥,宜罢黜拿问。”从之。

○宪府申前启,不允。

11月19日

○丁卯,以柳俨为都承旨,金有庆为工曹判书。

11月23日

○辛未,以李圣龙为都承旨,李重庚为承旨,闵珽为执义,李道谦为司谏,金廷润为掌令,金尚耇为持平,吴遂采为献纳,李德重为副校理,洪启裕为副修撰,金始炯为左参赞。

11月24日

○壬申,宪府持平金尚耇。申前启,不允。又启言:“宫城挂书之变,至今未捕,请两厅捕盗大将并罢职。”又启言:“贱娼乘轿,宪臣出禁,而从中受赂,旋又放释,请当该宪臣罢职。”又启言:“湖右一路,未知有官长,凌蔑道臣,当面诟辱,请湖西士人凌辱道臣者,令本道远地定配。”又启言:“按廉之体,宜主法禁,而守令犯屠,先自低仰,请湖南御史南泰良推考。”又启言:“日昨宪长以莱府犯禁,请削伊时边臣,圣批令备局禀处,而边禁至严,台论宜遵,请前东莱府使具宅奎削职。”又启言:“杀狱检验之时,部官多有操纵,请当该部参奉柳彩汰去。”又启言:“台官不可辱,冡宰宜自重,公坐凌蔑之言,人多传说。章疏桔槔之语,驷不及舌,请吏曹判书赵显命推考。”又启言:“评事差遣,指名历陈,有伤大体,请兵曹判书赵尚䌹推考。”上曰:“捕将为先从重推考,其馀并依启。”

11月26日

○甲戌,以赵荣国为执义,李光运为司谏,宋瓆为献纳,闵階为正言,朴弼均为修撰,李春跻为兵曹参判。

11月28日

○丙子,上御熙政堂,行初覆。

○正言闵階上疏,略曰:

挽近以来,翻覆少止,攻击寝歇,我圣上却膳苦心,孰不钦仰,而惜乎崔成大复生一党之说,驷不及矣。其上殿下殿、当面背面等说,摸写情状,讥诋备至,殿下不以为非,当之者不以为耻,置之不可不否之间,重为之慨然也。

仍请全罗兵使成殷锡、庆尚右兵使赵东渐递改。批曰:“往者宪臣所陈,极涉过矣,曾谕大臣,何足深治?二阃帅事依施。”

○特罢奉教林象元职。先是,别兼春秋郑益河荐洪象汉,既应讲矣。至是象元疏言:

象汉行己不检,且以新荐时不先区处,旧荐人闵百行、尹尚任为违于馆制。

疏入,上询于右议政宋寅明,寅明以馆制无一定为对。象元大恨之,再疏侵斥大臣,故有是命。

史官曰:“兰台秘地,素称极选,党论以来,剡法渐乖,私意横流。洪象汉素多谤,象元之驳正,固无不可。然以尹尚任之被沮,而为此对举者,用意崎岖,不平不足,为公论也。”

○宪府掌令金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曰:“东莱女人桂月之淫奸馆倭者,请依律处断。”又启言:“印信伪造罪人郑载泰,请依律处断。”并不允。

11月29日

○丁丑,土星入东井星。

○以金镇商为副提学,南泰良为副应教,柳复明为大司谏,李光溥为执义,李善行为司谏,李义宗为掌令,吴遂采为献纳,郑益河为持平,宋教明为正言,张泰绍为平安兵使。

11月30日

○戊寅,下教诸道,讲究济民之策。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己卯,掌令李义宗疏论前公洪监司李普赫滥刑七十老儒之罪,伸救金有庆、洪象汉等,严批责之。

○上御熙政堂,行三覆。是日断死囚者四人,减死者五人。有狱囚老郞者,兄弟三人并属军役,困于族征,其妻谪其夫,老郞乘醉而刺杀之。上览案,教曰:“此所谓杀人以刃与政也。其妻既死,又杀其夫,则其子何辜?不忍置法矣。”命本道更查。宪府掌令金廷润。申前启,不允。又启言:“请还寝三覆罪人守娘、金得昌、辛世贞减死之命,依律处断。”不允。

12月2日

○庚辰,电。

○以李夏源为大司宪,郑俊一为持平。

12月3日

○辛巳,弑夫罪人长德行刑,降所居邑忠州牧为忠原县。

12月4日

○壬午,电。有星流于天园星之下。

12月6日

○甲申,行召对。

○以尹凤九、金相绅为掌令,金䆃为正言,金尚重为副校理,宋教明、兪最基为副修撰,赵俨为全罗兵使,南德夏为庆尚右兵使。

○黜补朴文秀为丰德府使,以寻鄕慢命也。

12月7日

○乙酉,电。

12月9日

○丁亥,岑城府夫人李氏卒。夫人即中殿私亲也。礼曹启言:“《五礼仪》有殿下为王妃父母举哀之节,而或权停,或自内为之矣。”教曰:“自内为之。”又启言:“《五礼仪》有王世子为外祖父母举哀等节,而方在冲年,不为举行矣。”又启言:“甲寅年,因儒臣陈达、大臣献议,王妃及嫔宫父母丧服制,十三日公除,十三月而除衰服,心丧再期,已为定制。今亦依此磨链,而岑城府夫人丧闻讣日,中宫殿率尚宫以下,服素服,举哀于别殿,第四日成服齐衰,尚衣院制进。期年,大袖、长裙、用次等粗生布。盖头、头𢄼、用稍细生布。竹钗、箭竹。布带、用次等粗生布。布履,造以白绵布。十三日公除后,浅淡色大袖、长裙、黑盖头、头𢄼及带皮鞋,十三月而除齐服,再期之间,常服浅淡服,尚宫以下从上服。闻讣日,自上进御粗布带,三日而除。”又启言:“中宫殿限公除日,供素膳。世子宫限成服,供素膳。”

12月10日

○戊子,上御克绥斋,引见右议政宋寅明、吏曹判书赵显命、药房提调赵尚䌹、副提调赵锡命,命伸雪徐德修。时岑城府夫人新丧,上谓寅明等曰:“德修为人,不过蒙𫘤见欺耳。《勘乱录》云云者,意盖有在。然比金盛节、赵洽有异焉。内殿常时隐痛,蕴结于心,自遭私丧,勺水不进,人情固然矣。此时若不伸释,无以慰岑城之心,卿等以为如何?”寅明曰:“壬寅狱事,臣未详知。今承下教,事实不过如此,处分诚为至当,臣等岂敢有异议?”显命曰:“今闻下教,似非关系宗社之罪,何可不为伸雪乎?”上遂下教曰:“《勘乱录》序文中,所谓修、节、洽者,盖其时招辞俱无状,以中阴蓄人之心故也。德修之复置逆,由于痛心也。虽若此,其招中无状者,既知无是事,不胜杖诬招,则以其痛恶于渠,置之于过中之律,以伤壸心,于义不忍。此时不谕,更待何时?依乙巳处分举行。”

12月13日

○辛卯,江华留守权𥛚上疏,略曰:

昔在壬辰之乱,天将李如松、如柏、如樟、如梅、如梧兄弟一时东征,再造藩邦,其丰功伟烈,至今照人耳目,诚有百世不可忘者。戊午深河之败,如梅之孙成龙以都督刘𬘩麾下,漂转吾东,托身于故玉城府院君张晩幕府,后有刷还之举,晩又建议伏匿,使居湖西,娶妻生子,其名曰翻得,武科官止武兼。其子东培因故判书兪得一言,除边将,监南海县。东栽子葂以宗孙,少孤贫贱,见方流落于本府甲串津边。虽因诸臣之建白,连有录用之命,而到今饥寒切骨,若使此人俄死此土,则将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哉?臣愿圣明,念其先烈,亟施特恩,以光先朝大报之义。又念丁丑之变,本府中军黄善身、千摠姜兴业、具元一三人之忠节,最为著显,俱得配食于忠烈祠,而第其子孙陵夷,不能奉其香火,宜令选部另加检举。

上慰谕答之。仍饬铨曹,并皆甄用。

12月14日

○壬辰,以吴彦胄为大司谏,柳寿垣为掌令,徐命臣为持平,沈䥃[1]为副校理。

12月15日

○癸巳,副提学金镇商上疏,辞不至。时,镇商退居骊州,凡有除命,皆恳辞,好为山水之游,域中名区,足迹殆遍,以诗酒自娱,士类皆称之。

12月16日

○甲午,昧爽月食。先是,观象监奏曰:“以四篇法推之,则《大明历》当不食,而《时宪历书法》当初亏卯初三刻,《内篇法》当初亏于卯正二刻,《外篇法》当初亏于卯正初刻云。阙庭难于候望,请登木觅山看候,日未出时,如有亏缺,放火箭相报,以行救食。”从之。

○以金尚迪为持平,申𢢝为正言,金尚重为副修撰,梁彬为庆尚左水使。

12月18日

○丙申,上行夜对。

12月20日

○戊戌,上引见大臣备堂。校理李德重奏曰:“三登县有强盗放炮明火,直入官府,掠去敕需库钱货云,事极惊骇矣。”右议政宋寅明请推考道臣,拿问讨捕使,上命自备局行关,详探后禀处。

○上行召对,讲《大学衍义补》。侍读官李德重引文义奏曰:“三代以前,礼使群下,孤卿特揖,大夫旅揖,士商三揖,太仆从者乃微末之官,而人君亦有揖礼矣。”上曰:“然。盖自秦始皇始尊君抑臣,而至大明太祖高皇帝,君臣之义尤极严截矣。三代之时,君臣之间,外似不严,而情志相孚,今则等级虽严,而群臣慢蹇何也?”德重曰:“君臣有父子之义、有宾友之礼,而殿下于御下之道,太伤迫切,此所以反致不严也。”上是之。德重又曰:“儒者有益于人国,自古而然,近日绝未闻旌招之举。如李縡乃数十年林下读书人也。今若招来侍讲,则裨益弘多矣。”上曰:“屡召不至奈何?”

12月21日

○己亥,日色赤。

○宪府持平金尚迪。申前启,不允。又启言:“郭外尼舍,已乖斥左道之义,而复房幽室,便作闾寡淫奔之窟,请东郊两尼舍,并令京兆即日毁撤。近日士大夫,名检扫地。娼家妓房,便作奔走之场,针婢医女,各占风流之案,甚至闾巷良女,姿色稍丽,则身在法从,要路劫币,举世传说,贻羞簪绅。请前持平郑广运刊去侍从之列,知敦宁李箕翊与凶衍亲弟结媾,请罢职不叙。前持平郑俊一逆孥酌处之时,事多苟且,请罢职。吏曹堂上既通宋教明之铨郞,旋沮其进,非愼公议待名官之道,请重推。闵瑗之庸琐、赵世垕之疲懦,不合春坊,请勿复检拟。西邑大贼,掠取公货,而尚无状闻,请平安监司闵应洙推考,地方官拿处,营将罢职。机张、盈德两倅之既贬仍置,非严黜陟之意,请监司李箕镇推考,两邑守令罢职。庆尚水使梁彬昏耄残劣,请改差。”批并不允,推考及末段三事依启。

12月22日

○庚子,以赵荣国为副应教,吴遂采为修撰。

○吏曹判书赵显命上疏,略曰:

向日政席,正郞李鼎辅以洪昌汉、宋教明二人举代,臣果许之矣。翌日臣赴备局,大臣深以世路之艰险、铨笔之难秉为忧,且言已劝教明,勿令出脚云,无乃台言因此翻传耶?

例批答之。

12月25日

○癸卯,上引见大臣备堂。右议政宋寅明曰:“我国奴婢之法,已见于箕子八条,而丽朝祖训,以此为重,丽末识者,以奴婢法之渐坏,为其将亡之兆矣。近来贫穷,两班所谓推奴者,多有非理之事。所以每当灾年,必禁推奴,诚出于使民安业之意,而奴婢之法,亦因此渐坏,甚至有奴杀主之变,关系纲常,此亦可忧。戊申之变,逆贼多出于两班,故便为常汉诟辱两班之口实。外方名分,日渐扫地,日前筹司之坐,见有丧人姓赵者,呈状言:‘渠家祖子孙三世,一时见杀于奴属贼徒,贼方见捉于忠州镇营,几皆就服,而尚未正法,未得复仇。’云。且闻道臣曾以此事启闻,故臣取见其文案,则一如状辞,而因一二人之不服,尚未正刑。令道臣具格启闻,宜遣御史推核后,令三省依法。”上从之。

○是时海西谷山府、关东伊川府多窃发之患。上问群臣以戢盗之方,皆曰:“伊川、谷山素称逋逃之薮,若差遣武臣,则蔑不戢矣。”上曰:“不然。治盗之政,惟在其人,不在文武矣。原其初则彼亦良民也,劫掠剽窃,岂其乐为哉?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使渐染陶成,相观为善,乃王政之本,是予所望于守令者也。为守令者体予愍恤之意,不徒以捕获严治为务,尽心抚摩,使龙蛇化为赤子可也。以此下谕于谷山、伊川府。”

12月27日

○乙巳,上行召对,下教诸道,申明鄕飮酒礼。

12月28日

○丙午,以赵荣国为执义,金廷润为掌令,李寿海为持平,李度远为副校理,郑纯俭为说书,郑益河为副修撰。

12月29日

○丁未,命停中宫殿新年人日,工曹例献艾花首花,以有私服也。

○户口:京中五部户三万五千五百七十六,口十九万四千四百三十二。男九万四千四百十七口,女十万十五口。八道户一百六十二万六千六百四十三,口六百八十四万六千四十八。男三百三十二万四千七百三十一口,女三百五十二万一千三百十七口。

英宗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体天建极圣功神化大成广运开泰基永尧明舜哲乾健坤宁翼文宣武熙敬显孝大王实录卷之四十七

注释

  1. 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