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实录
己亥孝宗大王十年,清国顺治十六年
元年

五月

5月4日

○甲子,初四日。孝宗宣文章武神圣显仁大王升遐于昌德宫大造殿。

○午刻属纩,令史官郑重徽,书大渐二字,出示于外,用己丑故事也。时大臣及吏曹判书宋时烈等以《仪礼》为位哭,在于袭下,欲令百官,于袭后举哀,承旨兪棨以为不可,遂于外庭,先哭临无拜。

○以左议政沈之源为摠护使,具仁墍为守陵官,寻以宗室平云君俅,代仁墍。俅王子庆昌君珘子也。 ○前正郞张善澂、前正郑善兴、佐郞吕圣齐、幼学韩斗相并以内旨召入,与驸马洪得箕,掌察袭敛诸事。

○下御医申可贵、柳后圣、赵征奎等六人于禁府。

○以领议政郑太和为院相。时礼曹参判愼拓翊在外,太和令同知中枢府事尹顺之,代察参判,仍提举长生殿事。

○是夕大雨。

5月5日

○乙丑,晴。王世子在大造殿庑下庐次。

○礼曹判书尹绛、参判尹顺之、参议尹鏶等达:“《五礼仪》,于瑸殿,只有朝夕上食,无昼上食及茶礼,而戊申誊录,则并有上食茶礼,丙寅誊录,则只设昼茶礼。己丑亦从丙寅,只设昼茶礼,今亦依己丑,只设昼茶礼。”

○礼曹又达:“慈懿王大妃为大行大王丧服制,不载于《五礼仪》。或云当服三年,或云当服期,未有可以考据者。请议于大臣。”王世子下令曰:“两赞善一体问议。”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左议政沈之源、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以为:“古礼虽不能晓解,考之时王之制,似当为期年之服。”吏曹判书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以为:“古今礼律,既有异同,帝王之制,尤难轻议。而诸大臣,既以时王之制为议,臣等不敢更容他说。”王世子下令曰:“依议。”初大丧出,而议礼者,各持其说,或有言王大妃于大行丧,当服次长子三年者,或有言当服为君斩之斩者,主为君斩者,前持平尹镌之说也。延阳府院君李时白闻之,即贻书于领议政郑太和,太和遂问于宋时烈曰:“今议慈懿殿服制,当如何?”时烈曰:“礼有之,自天子以至士夫,长子死而次适立,则其服亦与长子同,而其下又有四种之说,以为庶子承重,则不服三年。以古礼言之,次适亦庶子也,上下之说,自相矛盾如此,又无先儒定论,可据以为订者,将不可取此而舍彼矣。”太和曰:“其所谓四种之说者云何?”时烈历数而释之,至‘正而不体,体而不正,时烈曰:“以仁祖言之,昭显之子是正而不体也,大行大王,是体而不正也。太和大惊,摇手止之曰:”礼虽如此,昭显今有子,谁敢以此说,为议礼之证乎?礼经奥义,吾固昧昧,国朝以来,父于子丧,皆服期年,尝闻之矣。吾意欲用国制耳。“时烈曰:”《大明律》服制条,亦载此制。今日遵用,亦何不可?“太和遂取考国制,父母为子,不分长次,皆服期者,定为慈懿王大妃为大行大王服期年。

○礼曹又达:“储君承统,国家大礼,请依己丑故事,择吉告于宗庙、永宁殿、社稷。”

○大司宪李应蓍、行大司谏李尚真、司谏李俊耇、掌令黄俊耇、许穆、持平李柙、献纳郑麟卿等请克遵朱子君臣服议:‘制古丧服以临之’训,以正后代服制之失,礼曹请议于大臣、儒臣。李景奭以为:“先贤臣李滉之为此议也,故相臣朴淳,以礼官;持难而不之改也,己丑金集之议此礼也,故相臣金尚宪亦有所持难。臣非以古礼为不可,盖虑有参差不齐之患也。”郑太和以为:“累朝遵行之制,有难遽变,臣于己丑,既陈愚见,今亦与前何异?”李时白、沈之源、元斗杓,亦皆以为难行,而宋时烈则以为:“臣子于君父既没之后,无复自致其诚者,不过尽其情文,称其衰物,使无馀憾而已。子朱子参酌古今,损益礼令,以为千古不易之定制,臣以为可行无疑,而且无所难也。”宋浚吉则以为:“常以朱子说,为必可行之定论。倘复行之于今日,岂胜幸甚?”王世子,遂令更加商议于大臣。

○时当盛,掌盘冰者,皆以为忧。院相郑太和招中使林友问谓曰:“礼三日而乃敛,小敛固当在明,然若有难处之事,不可不先时为之。须频入奉审可也。”友问曰:“午刻与晓间不同,袭衣襨渐似紧窄矣。”日向晡,友问复出曰:“今日奉审已六次,午后则别无所加矣。”太和曰:“须明日早敛。”遂定以甲时寅卯间也。

5月6日

○丙寅,王世子在大造殿庑下庐次。

○甲时,小敛。将敛,大臣、三司以下俱进诣阁门,请入如袭时,王世子下问此事,载《五礼仪》否?已而令诸臣毌入。再三力请,乃许。诸臣俱以次哭而入,洪得箕、郑善兴、吕圣齐及内侍一人,方执绞衾,已用衣襨三四袭矣。敛既毕,并垂绞不结,郑太和将出,谓执事者曰:‘横绞则出后结之’,宋时烈曰:“礼有之,大敛时,当结之。”宋浚吉曰:“时方热,不可全然不结矣。”诸臣哭而出。

○王世子下令曰:“小敛后,不结以绞,前所未见之事。且当盛,尤增罔极。大臣其熟讲以达。”院相郑太和曰:当初不结者,即宋时烈之所定也,更与相议,则时烈以为:‘不结以绞者,盖孝子不忍死其亲之意也,今者三日已过,浮气必不更加,而廷议以为当结,则臣亦不敢强执。’宋浚吉以为:‘礼则然矣,但盛热之时,不可无处变之道。闾阎识礼之家,当结之际,只留一二绞布,以存爱礼之意’云,臣反复思之,既不可全然不结,姑存一二绞布,观势尽结,则庶不悖于礼意矣。“

○礼曹以群臣绖杖之议,更问于大臣,李景奭、郑太和仍执前议,李厚源以为:“臣非以古礼为不当复,但祖宗朝所不行者,仓卒之际,既未可猝行。即今士论虽如此,凡人之见,莫不为难,抑恐其间,亦有节节妨碍难通之事。”馀人亦皆从景奭等议,遂令从大臣议施行。

○未刻,中使林友问,出言于院相郑太和曰:“长生殿梓宫,尺度不足,将不可用矣。”太和与礼曹判书尹绛、吏曹判书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共招郑善兴问敛时垂绞不结者,至今不结耶,抑衣襨过厚耶,善兴曰:绞布才已紧束。敛衣至当肩最广处,亦不过厚,然梓宫广不足几二寸许,长亦不足。诸公须亟请奉审可矣。“太和遂与摠护使沈之源,请偕入奉审。尹绛、宋时烈、宋浚吉、金寿恒亦随入,进至敛床下,以梓宫尺度度之,长广果皆不足。诸臣相顾失色,罔知所措,退出庑下,聚首商议,乃要传命中官,达于王世子庐次,请搜得广板于城中及江上,终不得其中用者。太和谓时烈、浚吉曰:”广板不得,事急矣。如非附板,更无他策。“佥曰然。太和遂更禀于王世子曰:”广板终不得,此诚臣等之罪也。臣闻近来士夫家,亦多有去其边白,联附而用之者。请取黄肠上品,联附造成而用之。“王世子始不许曰:”附板虽闾阎匹夫之丧,犹且不为,今安得为此言耶?“太和等更陈其万无可得之状,乃下令曰:”其亟择匠手,趁今夜,治椑内面及七星板,须累加漆可也。“臣谨按梓宫制度,定自国初,遵用垂三百年无弊,而今乃尺度不足,联板以用,斯岂非当盛暑不结绞布之致欤?至于长之不足,尤是理外,不善小敛,灼然可见。时烈方以知礼自任,而至使君父之丧,用前古未有附板梓宫,嫌其露情,不请改敛,遂致送终大礼,有莫大之变,时烈之罪,可胜诛哉。太和身居院相,见绞布之不结,而不力争,见尺度之不足,而又不请改敛,先发附板之论,顺适时烈之意,其心以为先王可负,而时烈不可忤也。鄙夫患失,至于如此,若论其罪,减于时烈者几何,而置黄阁三十年,唯其言是用,噫!国之不亡者幸耳。 ○两司复请亟行群臣绖杖之制,以已定之礼,不可猝改为答。其后校理金万基、副司直闵鼎重、修撰金万均相继上书,请复古制,皆不许。

○院相郑太和达:“自初丧,王子王孙驸马,皆令同处庐次,外间群情,多以为未安,请自今以后,并令出外。”王世子答曰:“近日有所掌察,使之出入,非同处也。”

○礼曹以即位择日时单子入达,下令曰:“昨日该曹草记中,既有不忍闻之语,今者又定日时以入,此何事耶?问达。金寿恒达:”国恤成服之日,储君嗣位,非但古昔帝王通行之礼,我朝列圣,亦莫不然。此该曹遵旧制举行者,别无可问之事矣。“答曰:”此何时、此何举措,不为明禀,直择日时,有若探试者然,此予不知之事也。“

○院相郑太和与都承旨赵珩等达曰:“自古继序之君,必于成服嗣位,诚以大宝之位,不可一日旷也。列圣之所遵行,《五礼仪》之所具载,此实古今不易之典礼。该曹之不为禀请,只择时日者,亦是有司常事,非有探试之意也。”答曰:“嗣位于成服之日者,非人子情礼所敢忍为。卿等又何忍不少恕孤意乎?其亟令礼官更议。”

5月7日

○丁卯,王世子在大造殿庑下庐次。

○郑太和、赵珩等复达曰:“伏承下令,臣等聚首痛哭,不忍奉读。臣等非不知孝思罔极至情难抑,第念王者继统之礼,至严且重。古先哲王,靡不强抑至痛,即践大宝,良以天位不可暂旷,私情不容自伸也。臣等决不敢将此下令,分付该曹。伏愿抑情节哀,以遵先王已行之礼。”答曰:“礼虽为大,情不可废,卿等不顾孤罔极之怀乎?决不可强抑情理,而为此举,宜遵前令,令礼官更议。”两司合达,玉堂上札,请深思宗社付托之重,仰法祖宗已行之礼,答曰:“孤之情怀,已谕于院相矣,更勿烦渎。”

○院相郑太和、摠护使沈之源、礼曹判书尹绛等达:“新梓宫两板付接,沕合无欠。第念莫重莫大之事,少失所宜,后悔靡及,亦不无及此时更议善处之道,除已奉审诸臣外,请小敛时入侍原任大臣以下,并令更为奉审。”王世子许之。李景奭、李时白、元斗杓、李应蓍、赵珩、李尚真、元万石、吴挺垣、李殷相、兪棨、金万均、李伯麟、郑重徽遂入奉审讫,招承旨达曰:“臣等即入奉审,事无未尽,不敢更容他说矣。”

○长生殿新梓宫成,内㓒三次。

5月8日

○戊辰,王世子在大造殿庑下庐次。

○巳时,奉移大行敛床于宣政殿。

○午时,大敛。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左议政沈之源、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礼曹判书尹绛、吏曹判书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大司宪李应蓍、行大司谏李尚真、右承旨金寿恒、校理金万基、注书李伯麟、记事官郑重徽等俱入侍如小敛仪。奉安大行尸床于殿东北隅,设攒宫,殿中近北,设御榻处也。梓宫在尸床攒宫之间,敛床陈衣衾,在攒宫南,铭旌扇盖及满顶,在攒宫外西南,帷帐用䌷色白,横绝殿半。洪得箕、郑善兴、吕圣齐及内侍二人掌敛事,尹绛执笏记如仪敛毕,取通天冠赤舄,内于梓宫。绛问圭及佩玉,亦当入否,时烈以为不可。太和顾问善兴曰:己丑则如何,曰不用,太和曰:“然则当入玄宫矣。遂殡,大臣以下,皆痛哭而出。

○领议政郑太和率百官达:“请亟许礼官之请,一遵祖宗旧典。”答曰:“每闻此言,五内分崩。礼不可以不遵,情岂可以全废。断无许从之理,愿诸卿,谅予至怀,勿烦也。”连达至四,不许。两司三达,玉堂三上札犹不许。大臣又启请中殿曰:“明日乃成服之日,而嗣位重礼,尚今未定,群下遑遑,不知所出。伏愿自内劝勉。”答曰:“自内亦为开谕。”

○馆学儒生南二星等上疏曰:

臣民无禄,奄遭天崩之恸,攀号罔极之中,犹可以少纾至痛者,唯是克愼丧制,蕲合古礼,使情文两尽而已。今此合司所论丧服之制,实原于先儒定论,而在后王,所当法者也。伏愿邸下,亟断渊衷,更询礼官,使即变通,备尽情文。设或有未及之患,先儒追服之论,尚可考也。“

答曰:”孤于罔极之中,未谙礼文,多士之言至此,更令礼官议处。“时韦布之徒,纷然投疏,至有以群臣已具绖杖以待为言者。礼官以为:”诸大臣献议,莫不持难,该曹亦不敢率尔折衷。儒疏中追服一节,虽有儒先之说,亦甚重大,百官成服,只隔一日,即今事势,尤为难便。请勿施行,从后更议。“从之。

○百官五达,请勉抑至情,亟从群请。答曰:“上奉慈旨,俯从群情,强抑通天罔极之怀,忍为所不忍为,不知所谕矣。”

○金寿恒达:“大敛时布绞,先后易置。内侍主事者及执事人,请推考。”从之。

5月9日

○己巳,雨,至午时乃霁。王世子在宣政殿西阶下庐次。

○昧爽,掖庭署先设褥位于殡殿东庭中央,设幕次于敦礼门东夹内。午刻,礼曹判书尹绛具朝服入跪,请王世子冕服出次。左通礼李后奭、右通礼郑榏随入分左右跪,伏于西阶下。都承旨赵珩、左承旨元万石、右承旨金寿恒、左副承旨吴挺垣、右副承旨李殷相、同副承旨兪棨、注书李伯麟、孟胄瑞、假注书朴纯、史官郑重徽、宋昌并入,袛候于庐次之外,领议政郑太和入诣东庭,司香礼曹正郞韩明远、赵圣达亦随入东庭,都承旨赵珩、注书李伯麟、史官郑重徽又还诣东庭以俟,左承旨元万石召中使,以时刻差晩告。嗣王戴平天冠,御黑衮衣,奉圭出庐次,通礼引嗣王,步自西阶,迤向东庭,承旨史官从嗣王至褥位。领议政郑太和、都承旨赵珩、注书李伯麟、史官郑重徽先入殿内,跪伏于东偏,司香随入,立于香案左右,通礼请嗣王跪。司香一奉榼,一奉炉,焚香而退。通礼请嗣王四拜讫,通礼引嗣王,升自东阶,承旨史官皆立阶上东偏。嗣王入诣灵座前北向跪,都承旨赵珩进前受圭,领议政郑太和诣灵座东,奉床上大宝,进于嗣王,嗣王受之,以授内侍。礼房承旨金寿恒受宝跪于后,赵珩进圭,寿恒以宝授珩,嗣王退出殿户。赵珩奉大宝先导而下,安置褥位后幕次东边床上,太和及诸承旨以下,陪从嗣王。还诣褥位。嗣王又行四拜礼讫,入幕次,自敦礼门西夹,由宣政门东夹出,尚瑞院官捧大宝先行,卫士进小轿,嗣王却不御,步出延英、肃章二门,侍从及侍卫诸将,皆吉服陪从,百官分东西序立如仪。嗣王至仁政门御座,东立良久,都承旨跪请陞座,嗣王不应,金寿恒趋进跪请,嗣王不从。李殷相趋出,急招礼曹判书尹绛进前跪请,嗣王犹不从,领议政郑太和趋进请陞座,至于再三,嗣王始陞御座,南向而立。太和复请陞坐御床,嗣王曰:“既已陞座,与坐何异。”仍哽咽出声,左右皆泣,不忍仰视。太和固请如仪,嗣王乃坐受百官贺礼讫。上自仁政门东夹,步入陞仁政殿东阶,游殿外东庑而行,由仁和门入,而痛哭之声,闻于外矣。

王讳棩字景直,孝宗显仁大王之适嗣,仁祖明肃大王之孙,母妃孝肃敬烈明献仁宣王后张氏,右议政新豊府院君维之女。以皇明崇祯十四年辛巳二月初四日己酉。丑时。诞王于沈阳质馆。甲申。始东还至国,乙酉。昭显世子卒,孝庙以次嫡,册封为王世子,王亦进号元孙,己丑行册王世孙礼。是夏仁祖升遐,孝庙嗣位,王亦进号王世子,辛卯行冠礼,仍行册王世子礼。冬,册世子翊卫司洗马金佑明女,为王世子嫔。领议政堉之孙。至己亥五月,孝庙升遐,王嗣位。

○己亥清国顺治十六年五月己巳,王世子具冕服即位于仁政门。既受百官贺,大赦颁教于八方。王若曰:“天降玆大丧,方罹酷罚,予迫于群请,勉承丕基。哀恸冞增,叩叫何及。惟我大行大王以大舜之圣孝,纉文王之显谟。精一相传,峻德克配于上帝,亿兆愿戴,至泽普洽于下民,敬天而尽修省之方,雨旸时若,礼贤而致登庸之美,岩穴皆空。自临御十年以来,庶挽回三代之盛。皇穹默祐,才喜昔者疾之瘳,治具毕张,益恢大有为之志。何知微恙又剧,竟至大渐。惟几小子不天,徒切代某之愿,群生无禄,奄缠丧考之悲。皇皇如有求,奉玉几而莫逮;瞹瞹若或见,抱遗弓而畴依。玆当枕块之辰,讵安践阼之礼。至痛有难自抑,纵孺慕之愈深;大位未可久虚,奈臣民之不舍。爰遵慈旨,用循旧章。乃于本年五月初九日,践位于仁政门。尊慈懿王大妃赵氏,升大王大妃,以王妃张氏,升王大妃,以嫔金氏陞王妃。惊瞻缛仪之陈,忍受今朝之贺。痛问寝之无日,泣血攀号。负扆之何心,抚躬怵惕。於戏!恐坠祖宗之业,曷敢荒宁。肆霈雷雨之恩,咸与更始。”

○兵曹请撤宫城外两局兵扈卫。

○遣宣传官,先通大行大王凶问于凤凰城。

○院相郑太和请依己丑故事,与左议政沈之源,同行院相事。

○大司宪李应蓍、行大司谏李尚真等启曰:“药房都提调元斗杓,当大行大王违豫之日,身居保护之地,既不广集名医,共议针药,又不设侍药厅,至于入诊之日,一任后圣所为,遂使病医执针,误犯血络,臣民共愤,莫不归罪斗杓。请亟命中道付处。提调洪命夏、副提调赵珩,官虽副贰,受任虽日浅,亦不可不罪,请并削夺官爵。御医柳后圣自大行大王始有肿患,谓之小疖,及其渐重,亦不动念,唯以一二亲熟趋附之流,荐引入侍,又令方病手颤之医,强为执针。御医赵征奎阿附后圣,结为心腹,论病议药,听其頣指,罔念君父之病,唯恐异同于后圣。后圣、征奎,厥罪惟均。申可贵不量其病重手战,终至下针不谨,误犯血络。三人者,罪通天地,人思食肉。揆以王法,决不可一刻容贷,请并亟正邦刑,其馀入侍诸医,亦并远窜。”

5月11日

○辛未,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等,与六曹参判以上诸宰,俱会于宾厅,议定大行谥号曰烈文毅武神圣至仁。庙号曰孝宗。陵号曰翼陵。景奭等启曰:“臣等谨按列圣谥号末,皆有孝字,而今者庙号既定,以孝字不可叠用。且考皇朝谥号,独于孝宗。不用孝字,臣等相与商确,以仁字代孝字矣。”其后以烈文毅武至仁,俱犯列圣徽号,改以宣文章武神圣显仁,陵号亦改以宁。上问宁字何义,诸臣对以宁是安宁之义,如书称宁考宁王,本朝永宁、肃宁等殿号,亦此义也。宋时烈又以为:“人尽天地之理以终,则其生也顺,其没也宁。故横渠西铭,极言大舜、禹、曾子之事,而终之以存吾顺事没吾宁也。朱子自卜寿藏,而名以顺宁。明道铭邵子之墓,亦曰有宁一宫矣。”上遂命用之。

○梓宫加漆,至二十五度而止,每加漆时,都监堂上入伏殡殿阶上,承旨史官俱入侍,百官则会哭于仁政殿庭。

5月12日

○壬申,大司宪李应蓍、掌令许穆等启曰:“凡奉使,遭国恤之变者,必复命于殡殿。礼也。今诸道暗行之臣,未及竣事,而礼曹不察,遽传催还之关,是弃先王之命于草莽也。请礼曹堂上推考,亟命诸道御史未还者,仍为竣事后复命。”上从之。掌令许穆寻引避以为:“古之奉使者,国君薨,必竣事而归者,所以重君命。”况新化之初,恐有懈弛之渐,臣不量愚妄,首发此论,见非于大臣。请递宪职。“正言安后说又以为:”臣奉使未竣事,遽遭天崩之恸,有只凭关文,首先入来之失,请治臣径还之罪。“谏院以为:”御史来去,非该曹所可指挥,论启之举,未见其非。而至痛之发,情胜于义,度其势可及于百官成服之日,则顚倒还归,亦一道也。请许穆、安后说,并命出仕。“上从之。

5月13日

○癸酉,谏院又劾训局别将金镜于宫城扈卫之日,留置女人于帐幕,请削去仕版,后闻女人,即镜家婢传食者也。诸官皆以失实引嫌,上命勿辞。遂改请还收削版之命,先罢后推,命推考。

5月14日

○甲戌,以完南府院君李厚源差告讣正使,柳淰为副使,李垕为书状官,上寻闻厚源病㞃,问院相郑太和、沈之源有可以变通者乎?太和、之源等俱请自往。上曰:“首相不可去,摠护使亦不宜中改,而开政新卜,又甚未安,卿等其更思之。”太和曰:“考壬申国恤故事,公除前亦开政。今循此例,开政为可。”上曰:“今日与壬申不同,不可开政。先差使后卜相可矣。”遂命书入,前日参卜之人,以判中枢府事郑维城,差告讣正使。

5月16日

○丙子,吏判宋时烈上疏:

请改大行大王志文撰述之命,以为:“朝廷之上,事体为重。前后文衡之人,接武彬彬,而属之幺麽一荫官,不亦轻且亵之甚乎。

上答,”以卿若撰志,亦报先王之一道。“时烈再上疏曰:”臣窃尝见朱子,尝于孝宗之丧,受进挽之命,未成而罢退,其后疾病衰暮之日,遂以追成。“自以为:‘默念平生,仰孤恩遇,感激不能自已,略叙本末,以见死不忘君之意。’臣每读至此,未尝不三复流涕。今臣少有才力,得以褒扬休烈之万一,托之金石,则微臣平日孤恩负知之罪,庶或少赎,第臣少而失学,其于文字之功,专昧路脉,决不可以陋识劣才,玷国家莫重之典礼。”上谕令勿辞。

○宪府以催还诸道暗行御史事,请推考礼官,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闻之曰:“父死不奔丧,未知如何。”掌令许穆又引避以为:“亲丧主恩,君丧主义。父母之丧,非丧事不言,君丧不以废事为礼。故奉使者,天子崩,国君薨,为位一袒,天子九哭,诸侯五哭,不敢拜。宾而已。若不问使事之重,一以奔哭为志,其于弃先王之命于草莽何?臣所执如此,尝论礼曹行关之失,今为大臣所深过,不可晏然在职。请命递斥。”诸僚遂并引避。谏院亦以前日请出宪府多官,为大臣所非,且前论金镜事,既失误,又以还收之请,罢推之论,叠在一启,为玉堂所欲论,不可仍冒,引避。弘文馆上札,请掌令许穆等出仕,大司谏李尚真等递差。上允之。

5月17日

○丁丑,领敦宁府事李景奭上札曰:

臣尝稽诸仪礼,其文不敢尽举,而其意则盖以为奉命而聘者,既入其境则遂,遂者成使事也。赴者至则缞而出,复命于殡,此乃聘邻国之礼,与奉使国中者自不同。聘邻者,闻讣即归,则方在国中者,闻君父之讣,而不奔可乎?若夫《五礼仪》所载,奉命成服,则监兵水使,皆是奉命,即今北京使行,东莱接慰亦是也。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亦以为:“臣等不识礼,第以事理揆之,奉使者,闻天崩之变,则必不得仍为暗行,不得不就哭官门,一出而为列邑所知,虽欲复行是任,亦恐不可能也。礼曹催还之事,臣等既预知之,台阁之言至此,不胜愧惧。”上俱答:“以卿等无所失矣。”

○郑太和等以口传启于上曰:“帝王家,异于凡人,虽亲属间,礼法不可不严。今闻两王子外,至如大君诸子,亦或恒处禁闼,此非以时晋接之道。且闻亲属妇人,久留内间,婢仆辈恣意出入,新服之初,听闻不佳,伏愿特加省察。至于干系两殿之事,亦愿以臣等之言仰达,有所防禁。”上曰:“卿等勤恳至此,孤甚感激。曾在先朝以为:‘国法虽不当若是,亲亲之道,亦不可不念,’常令时时出入矣,今当留念,使之罕入。”

○时两司合启,连请诛御医申可贵、柳后圣、赵征奎等,付处元斗杓,削夺洪命夏、赵珩等。玉堂亦继上札请之。上以为:“斗杓功勋大臣,不当直请编配,使可贵执针者,实出于特命,且后圣等,无用药之事,不当并称三贼而诛之也。可贵有上年破肿之功,先王常常言之,今犹在耳,亦不忍遽加刑僇。”旬日不许,累启始允之曰:“可贵功不可忘,而罪系一罪,依启,后圣、征奎,元无可杀之罪,宥死定配,馀医令该府照律。”提调事,亦不许。

○摠护使沈之源请于看审山陵之行,带往前参议尹善道、行副护军李元镇。善道方在罢散中,仍请付军职冠带。

○山陵都监请依己丑大丧时例,分调僧军一千、烟军三千于诸路,而烟军则先以江都及兵户曹太仆常平各衙门米布雇役,待秋后收布于山郡,取米海邑,以偿之。寻更请专用兵户曹所储,从之。

5月18日

○戊寅,时谏院尽递,公除尚远,上命勿开政。宪府启:“台阁人主之耳目,不可一日旷阙。曾在仁穆王后国恤时,有公除前差出之例,请速开政差出。”上以为:“今日与壬申内丧不同,”不许。宪府又言:“王子王孙出入无时,官禁殆将不严,”上以初丧后无留宿之事,答之。

○十七日丁丑,中宫殿诞日也,政府有封进表里,尚方亦有例入物件,上以虽系微细之物,此时不可封进,命勿入。

○上以看山诸地官,皆挟私不以实告,命都监严饬。

5月21日

○辛巳,宗簿主簿洪锡上疏言服制不用古礼之失,又以嗣位之时,君臣吉服为非礼,又请依大明、高丽之制,卜用山陵于先陵之内,累数百言,而专用故儒臣徐敬德拟上孝陵疏中语。上优答之。

5月23日

○癸未,礼曹判书尹绛、观象监提调李应蓍等看书云所录诸山,还复命。绛仍启曰:“臣窃见诸地官所论,盛称弘济洞来脉之远,力量之大,第臣所见,颇有不然者。大凡择地,当以穴为主,穴为花假,则龙虎环抱,朝案秀丽,有不足言者。臣试审其有穴之冈,则流下百馀步,懒弱无气,有若鳝鱼之形,此盖英陵馀气,不可大用,臣若避杂术之嫌,不言其非奉安大行圣体于沙土不吉之中,臣之罪戾,万殒难赎。今臣行所得真穴,唯临瀛大君山所,与献陵内一处,可备裁择。请广集晓解风水之士,弘济洞及此二穴,更为看审。”上允之。

○山陵都监启:“献陵、梨树洞、健元陵第一冈、英陵、弘济洞、临瀛大君墓山、安汝庆墓山、月笼山六处,今将更审。摠护使之源当与礼曹堂上观象监、山陵都监提调副护军李元镇、尹善道及诸地官,先为看审于东南道,穆陵参奉李最晩、士人朴世郁精晓风水,令该曹付职随往。”上允之。

○前咨议李翔闻大行丧,奔哭至京,及其归也,上疏请考据古礼,用绖杖之制,虽不得行于六日之内,一如先王之旧,犹可行之于启殡之日,以从朱子之议。上优答之,且命承旨措辞,谕令勿归,翔寻复留疏而归。

5月27日

○丁亥,执义李惟泰上来。

六月

6月1日

○庚寅,公除。上命二院相,仍留院办事,至庚子始罢。

6月2日

○辛卯,上始开政。以金佑明为淸风府院君,王妃父也。宋氏为德恩府夫人,王妃母也。升淸风郡为府,王妃姓鄕也。以李应蓍为都承旨,宋浚吉为大司宪,李廷夔为大司谏,成以性为司谏,睦来善为献纳,吕圣齐为正言,郑万和为副应教,闵维重为吏曹正郞。

○上下教院相曰:“申可贵上年之功,不可忘。斩与绞其死一也,欲令处绞如何?”太和对曰:“上,若念前功,则虽绞,亦无所妨。”上遂命申可贵处绞。两司又争之,不许。

○平安监司金汝钰驰启言,朔州府四月十九日申时,狂风起自胡地,雨雹大如雉卵,下积成冰至尺馀,各谷尽损,田畴蘯然。

○译官洪喜男,自对马岛回来言:“喜男与新岛主义真相见,先行硫黄回谢,次行问慰,又次行吊慰,则义真颇嫌其吉凶相杂,而少无为父追思之意,排列别幅各品,有若儿戏。喜男以朝廷所命,馆倭作变于釜市,捽下开云浦万户金南斗者,不可不明白处断之意,正色言之,馆倭兴右卫门者,嗾诸倭阑出釜山者也,八郞兵卫,传右卫门者,即捽下金南斗者也,并以四月十七日,处斩于我人所见处。岛主年少,头倭用事者三人,皆老悖,馀则又皆年少,为岛主所亲嬖,岛中事,日渐坏乱云。”

○镜城判官洪汝河在任所上应旨疏,其略曰:

臣重来北塞,粤瞻山河,即是圣祖龙兴之地。思祖宗创业之艰难,念今日国势之扤捏,俯仰今昔,慨然流涕。此臣所以伤时之感,尤切于北来之日也。夫北方之可忧者多矣。臣在南时,尝闻北方士马精强,及来目见,其短劣疲懦,不习技艺,与南军类,而寒馁羸瘁,抑又甚焉。至于城池楼橹,踈阔特甚,自咸兴以北,至于六镇,在在皆然,无一处可恃。加以地广人稀,物力凋薄,千里萧条,蓬蒿极目。数十年来,边候寝闲,军政不举,椎剥是事,孑遗之氓,不堪其苦,皆怀怨叛之志。况闻豆满越边,土地沃饶,种落日盛,悉遵北京约束,故不敢动耳,使北京号令,一朝不行于其地,则北镇一带,非我有也明矣。伏愿殿下,畴咨廊庙,愼重边事,讲究安民固圉之策。“

又曰:

夫顺民而治,中主可勉,易俗而教,上智所难。今东国之俗,质柔而懦,气轻而浮,所喜者文词,所讳者武艺,二百年之培养,不在于韬钤,举一国而专攻,惟在于词藻,及其边衅将启,竞奋起而主谋;大敌垂近,始苍黄而讲武。为将者,不知奇正为何物,为士者,不知击刺为何事。功成而士不赏,兵败而将无诛,此则东方习俗,自丽氏而已然也。今若患其然也,遽欲改纪其政,付之于手生之将,责效于时月之顷,泛而寡要,劳而无功。加以饥馑连年,财力难赡,兵民胥动,愁怨满国,其于施措之宜,不亦踈乎?噫!忘战必危,有备无患,备御之策,固不容忽,而怀绥之方,尤贵得当。伏愿殿下,俯察民俗,傍参时势,揆策捍艰,以得人而为务;链士缮甲,待年丰而为期,弛张缓急,动中机会,以适夫时措之宜。

又曰:

刑赏者,人主之大柄,而用之贵得其要。古之贤王,刑约而弥严于赃污,赏浓而不失于廉白。如汉宣帝、唐太宗、宋、太祖,其致治之术,皆用此道,诚得其要也。今殿下,以爱民为心,而不以择字牧为务,治效既露,疑其要誉,赃迹既明,辄施恩宥。加以公议绝响,上下蒙蔽,治最人孤,殿下莫闻,恶稔力厚,有司莫紏,缔奥援而辇轮不绝,典大藩而诛求益肆,淸芬消歇,浊秽横流,民何以保,国何以堪。至于廉干治绩之吏,则古之帝王,或锡书奖异,或增秩仍任,今者但以陞叙为限,准职为重。夫陞叙准职之权,不在于君上,而在于铨曹,图嘱或施,否辄废弃,岂所以耸动瞻聆,为一世激劝之地乎?刑赏之舛,所以至此者,实由于殿下爱民不诚,而激劝之不得其要也。是非者,公议之所由以行者也,是非正则欺隐悉屏,而正士用,是非不正,则黑白眩乱,而群枉进。是非之混,岂非有国之深忧乎?殿下常下教于筵中曰:”我国士大夫,有一种病痛。既指西为东,则虽知其非东,而坚执不变。“此固出于自是遂非之病,而是非之所以益混也。近年以来,此习弥盛,一时风声,上下同然,虽以上圣天覆之量,臣不敢保其不然也。至于士夫之中,刚愎自用,知非必遂者,完南府院君李厚源最其尤也。论议以偏险为主,处事以崱屴为尚,当其固执己见,惟以必遂为心,未尝虚心以求至当之所在,则几何而不至于误国乎?其馀诸宰,率多自是之病,举一国交骛于好胜,是非何缘得正。人之常情,明于见彼,而暗于自见,殿下能知群臣指东为西,而迨乎临事,亦不自免。群臣能谏殿下好胜之病,而及其自作,反有甚焉。殿下宜先自反,袪其好胜之心;深戒诸臣,矫其习尚之偏,各宜务去偏系,恢弘远谟,上下相勖,同趋于中正之域,则是非之混,尚何难正之有哉?臣伏睹殿下优容直士,采取嘉谟,听纳不懈于左右,求助遍及于草泽,则言路之壅,非所患也。然而臣闻‘赏谏者兴、戮谏者亡。”殿下喜于独运,勇于自信,非有心于拒谏,而人自翳谏,事差异于戮谏,而迹涉杀士。此直言之士所以解体也。至于洪宇远之谏疏,虽曰引喩失当,固出于爱君之忠赤,则殿下褒之可也,恕之可也。其后遇灾之日,殿下恻然动念,三儿亲属,悉取入京,臣至今思之,未尝不感泣。此虽非出于用宇远之论,适与之符。臣谓殿下于宇远,特降温谕,待之如旧,则是乃上圣度量,而激劝将来之盛意也。夫何被斥之臣,皆得重齿淸班,独于宇远之事,犹有未释然者。言路之壅,不亦宜乎?是以台章或发,每多挟私,连日纷纭,皆是文具,至于上系国家之兴亡,下关一身之祸福者,固不敢以出诸口也。伏愿殿下,礼遇直士,乐闻昌言,非徒赦之,又从而赏之,以彰激劝之义,俾谏者有以欢焉。

又曰:

臣生长鄕曲,筮仕未久,京国物情,实所未谙。然略窥用人之法,淸流进退,似有定式,显擢既缘履历,淹滞固出自取,当其注拟之际,吏部亦难徇意。至于庶官荫职之选,徇私过半,公道绝少,无援不举,非嘱不行。官方淆乱,职竞由此,名器之混,于是极矣。今幸擢授铨衡,伫见渐釐宿弊,至于春坊添设,出于辅导之美意,进善以上除拟,须待名望久洽。而参下之选,别设咨议,文官雅望,反有所不及,则举一世而两三人,犹为多也。今者曾无尝试之事,而年少荫官,辄拟咨议,以平日老成,避而不居之礼,一朝加之于新进之士,无乃徒为观美,无益实效,而亦非所以优贤爱士培养廉隅之道也。噫!人才用则纪纲振,而刑赏得中;公道行则言路辟,而是非自明,欲救四者之弊,不出于擢贤才、恢公道二者而已。然人才之所以难进,公道之所以难行者,抑有由焉。良以朋党之祸,为今日病国之根故也。呜呼!学术分裂,中国尚然,嘉、隆以来,士论角立,相持百年,然其祸未尝上及于朝廷。我国则不然,立帜虽缘于意见,处心实关于名利,阴操异同,显加挤援。由是浇薄之流,贾勇先登,偏滞之辈,守死弥笃,风流波荡,互相矜诩,至于今日,沈痼慌惑。当其逞忿之际,唯以快意为事,君父之安危,宗社之存亡,置之度外,曾不介怀。呜呼!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者也。

疏以四月晦间,由县道上闻,而适因先朝违豫,不得捧入,旋遭大恤,尚留喉司。承旨兪棨禀于上曰:“汝河疏称应旨,始陈本道之事,仍及当今之弊,上论圣学工夫施措得失,且论完南府院君李厚源,至有论议偏险,几何不至于误国等语。又论铨曹荫官辄拟咨议为非,此疏事系进言,似当捧入,而其措语间涉于大行圣躬,则有不可仍用于今日者。仍为捧入乎?抑使之改书以呈乎?”上命议于院相郑太和。太和请令改书以呈,从之。从因时议,力攻汝河意在侵诋宋时烈,上以为汝河阴慝猜险之疏,不可以求言,而改书上之,命止之。

○是岁春饥,常平厅自三月设粥赈民,至六月乃罢。

○掌令黄俊耇、许穆、持平李柙、姜裕后、正言李翊合启:“请令礼官,更加详定节目,俾趁启殡之日,追成衰服,前日所成之服,又缉其末,转为公服,则新旧两存,古今兼宜。”上命礼曹更议。正言李翊,翔之弟也。翔再上疏,论服制,翊又发此论。

○宪府劾西原县监成楚客酗酒哭班,削去仕版。楚客积忤时议,复以此见弹,然非实状也。又劾刑曹参议李惕然,放屠牛人。果川县监沈枢成服,麻带异于常制,亦并罢职。

○谏院论殡殿都监误引己丑旧例,滥造内官所着白靴,至于一百八十六部之多,请当该郞厅郑采和罢职,时采和已移授平壤庶尹,命只推勿罢。

○执义李惟泰上疏,乞归养老母,上下其疏于吏曹。吏曹以为:‘在朝廷待士之道,未可轻许’,上谕令仍留。

6月3日

○壬辰,下教曰:“前月初三日夕入诊时,医官李耆善,瞻望浮气之重,敢生逡巡之计,以不识诊脉为启,若如其言,则上年未宁时入诊论脉,何也?情状极凶巧,不可不痛惩,拿鞫处之。”耆善供状言:‘素不识脉法’,上以为:“既不识脉,何以为医?”特命严刑。

○禁府照勘御医朴𫖳等罪,以杖流,上曰:“己丑年入侍御医郑楠寿等,俱被此律乎?”禁府启:“以己丑国恤时,郑楠寿不入论罪中,而李馨益、朴𫖳并杖流。今此朴𫖳等议罪,亦用此律矣。”答曰:“当时李馨益、朴𫖳,即今之柳后圣、赵征奎也。此辈照律,如是太重可乎?禁府反复陈启,竟以杖一百夺告身照律。”

○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上疏,臣于病伏中,窃闻北路守令之疏,加臣以刚愎自用,知非必遂,竟以误国目之,误国,人臣之极罪也。乞削臣职,以谢人言。上答以何因年少辈之言,而引咎至此,卿其安心勿辞。

○摠护使沈之源启:“以临瀛大君及安汝庆墓山、献陵、梨树洞、英陵、弘济洞、健元陵第一冈,并已审看,敢进图形,以备睿览。”上命就从前所录诸山中,又择最胜处观之,凡十五处云。

6月4日

○癸巳,政院启以霖雨支离,沈麦损禾。虽未立秋,请设祭祈晴。“命从之。

○备边司启:“请同副承旨兪棨递付他职,专察有司堂上之任。”从之。

○两司连启柳后圣等事,且请收申可贵处绞之命,亟正邦刑,上措辞答批曰:“绞与斩,杀则同也,所以不斩,体先王之志也。且尔等虽以可贵执针之际,后圣等知其病久手战,而不劝止,为其大罪,前年破肿时,可贵固无病,而亦手战。此乃先王所洞烛也,居常称其善下针,后闻其病重滨死,屡发怜惜之言。其日使之执针,盖以此也。医官既退,孤从傍瞻仰头部,心神错乱,不觉涕泣,先王顾谓曰:‘破肿为求生也,何为泣也?’至今思之,痛哭而已。虽后圣百人,何敢有言于其间乎?尔等不谅其时事势,徒出过激之言,孤未知其意也。己丑年李馨益等,两司合启请按律,而先王以恐乖先朝之志为教。孤亦欲恭承先王之此教,又遵奉先王之至意,虽云国法,岂可无轻重于其间乎?勿为烦言。

○吏曹判书宋时烈上疏略曰:

臣于去秋,适闻先王方其疾甚之时,犹问微臣,臣感恩罔极,仓黄赴阙,即当旋归,以遂初心。只以圣候久未复常,故未遂求退,少复迟迟。不料误恩横加,授臣以铨职,臣连章累疏,辞未得命,终于冒受。首尾八九朔,大小除拜,不知几何,訾议纷然,恒自愧惧。今者窃闻政院启禀,判官洪汝河疏语,其中一款,正斥臣身云。臣虽未见原疏,然其大意则可知矣,此臣夙夜所拱而俟者,脱然甘决。如针札病,情见事得,无复遗憾矣。乞递本职,以谢人言。

答“以年少辈之锐言,何乃引咎至此。宜安心勿辞。”吏曹参判李一相、参议赵复阳,亦上疏辞职,略曰:

臣等闻洪汝河疏中,论斥政官用人之失,判书宋时烈既以此陈章乞免,臣等亦何敢仍蹲铨衡进退之地乎?乞赐递免,以谢人言。

上,答以勿辞察职。

○大雨浃月,水灾之惨,八路同然。家舍漂没,人民溺死,不可胜计,京城中有渡桥,而溺死者。并命举恤典。

6月5日

○甲午,新卜郑维城为右议政,权大运为左副承旨,兪棨为大司成,李时术、安后说为校理。

○大司宪宋浚吉上札略曰:

殿下育德春宫,潜养已久,正位宸极,万物咸睹。诚孝感动于中外,命令允惬于舆情,臣久侍筵席,偏承眷遇,其悲喜之情,宜万倍于他人。然亦有大忧惧者存焉。始或不愼,蔑以济后。又曰:帝王之孝,自与匹夫不同,哭泣之节,馈奠之礼,特其末耳。《礼》曰:“无以死伤生。”药饵将摄,不可不勉抑。又曰:旱水俱备,天变不弭,圣明虽在衰麻不释中,有时引接大臣诸宰,商确国家机宜,兼讲丧葬诸务,依宣庙朝旧例,讲《礼记》丧礼诸篇。

且请广招贤俊,以裨新化,又引召公‘命哲、令吉凶’、诸葛武侯宫府一体之论,缕缕数千言,上嘉纳之。

○湖西沔川郡五月初四日,雨雹交下,监司李𥘼驰启以闻。

○备边司启:“北路凋弊日甚,请严刷还之法,申卖马之禁,且令各邑,别籍其孕胎人产子,令官给米斗,以防生子不举之习。”从北兵使权堣言也。

○长陵曲墙,为大雨所坏,礼曹启:“以当行慰安祭,而国恤卒哭前,大小祭享皆停,只合制告文,设行慰安之仪。”从之。

○玉堂上札,请快从两司之论,亟正后圣、征奎之罪,不允。

○执义李惟泰上疏略曰:

臣在先朝,受恩罔极,而未尝趋职,以尽臣子之义,盖缘堂有老母,不忍远离也。况在今日,弃母从仕,以累圣上始初淸明之治乎?乞递职名。

上优批不许。

○吏曹判书宋时烈上疏曰:

臣昨以洪汝何之疏,陈疏自列,乞伏邦刑,圣批谕‘以年少辈之锐言。何乃引咎至此,’臣诚抑郁,不知所出。臣之职名,不是闲漫,虽绝无所失,既被人言,难可冒处,况臣之瑕累,不待人言,而臣实自知,汝何之疏,亦云晩矣,亦太恕矣,臣未知其锐也。亟许递改,且治臣罪,以谢国人之言。

上答曰:“予实误下锐字,心甚愧焉,卿何固辞至此哉?从速察职。”

○令蠲减湖西赈救时所贷常平厅米租二千七百八十石。

6月7日

○丙申,上疾势久不差,药房都提调领议政郑太和,请与二三医官入诊,左议政沈之源亦偕入,上相见恸哭。领相论难症候后,仍进曰:“洪汝河之疏,虽陈民瘼与时弊,而指斥李厚源之说,甚无据。厚源未尝有担当设施,有何误国之事?继以铨注不公,咨议之拟太滥为言,宋时烈因此不安,屡陈辞疏,岂可以汝河一言,有所动挠乎?”上曰:“卿见其疏,果何如也?”太和曰:“疏中既陈弊事,且系言路,故使之改书以呈,设令循例启下,皆无可采者矣。吏判以为,既令改书,则事未结末,故不欲行公,而其在朝廷礼遇之道,不当以汝何之妄言,轻递冡宰。此后或有欲动挠者,复有所云云,则其弊亦不可不虑也。”上曰:“吏判予所倚重,岂有因此递改之理乎?”太和又曰:“帝王之孝,异于匹夫。必须抑情从礼,深思保护,勿之有悔焉尔。小臣昔在草土,贱疾方极,先王特遣中使李晔,敦劝从权,谕以为国勉保之意。臣感激圣教,泣而承命,以此窃想先王在天之灵,眷眷于殿下者,当复如何,而殿下其不念及于此乎?”沈之源亦继陈保护之意,上曰:“此时何可为此言也?”仍痛哭不止。上谓承旨金寿恒曰:“大司宪札中,广招贤俊一款,政院从速举行,以予言措辞下谕可也。”寿恒曰:“前赞善权𫍰、前进善尹宣举,宜先征召,而此外在野之人,亦当退而访问,一体征起矣。”上曰,唯唯。上谓领相曰:“台谏以柳后圣、赵征奎事,论执已久,而予意有不然者。后圣从前议药,见有用心之叵测,至于今日,何独有之?且慈殿证候,发作无常,即今医官,未有及于后圣者,设令有之,详知前后证势,无有如两医者。贷死流配,急则召还何如?”太和对曰:“如此处置,似无妨矣。至于朴𫖳辈之夺告身,则群情皆以为过轻,徒配似当。”上曰然,是日因台启罢提调等职,徒配𫖳等。

○吏曹判书宋时烈上疏辞职,不许。

○右议政郑维城上疏略曰:

嗣服之初,宜思良相,命德之器,反加臣身。欲守微分,一力辞避,则燕行将迫,当事无辞难之义,欲遵恩旨,偃然承当,则名器玷污。相职非苟充之地。乞收新命,假以议政之衔,俾得理装出疆,改卜他相,以摠机务。

上,优批不许。

○湖西礼山县有女产子,一身两头,四手四足,监司李𥘼驰启以闻。

6月8日

○丁酉,以宋时烈为判义禁。时烈秩在正二品,不入拟望中,故命加拟正二品,因以授之。郑致和为兵曹判书,金南重为工曹判书,姜柏年为左承旨,李䎘为奉教。

○院相领议政郑太和启:“以诸道暗行御史书启,并下吏曹矣。其中应递守令,则不敢察任,或有已上来者,国葬时都监责应方急,不可任其旷官,而吏曹判书宋时烈一向引嫌不出,即宜命招,使之回启。”上从之。时烈称病不赴,再招亦不来,复上疏辞职,不许。

○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上疏辞职,不许。

6月9日

○戊戌,大司宪宋浚吉送言于政院,启达欲请对,而未敢之意,上候未宁故也。答曰:“予固愿见,困劣不果,当俟少间,欲陈之言书入。”浚吉启曰:“今日莫重莫大之事,惟在保护圣躬。臣私忧过虑,日夕煎闷,伏闻毁惙已甚,痁患复作,此由脾胃受伤,元气澌败而然。若或因循,以致增剧,则慈殿惟疾之忧,有不暇言,而宗社神人,震动惊遑,当复如何?玆欲入对,细陈礼经之意,而不可得,益不胜焦忧渴闷矣。”上优批答之。

○右议政郑维城再疏乞免,不许。

○承旨金寿恒启:“以再昨入侍,招贤一款,既承圣教,退出通问于宋浚吉,则前咨议李翔,曾有劝留之教,既已下鄕,亦当一体收召云,此三人处下谕草,并书入矣。”

6月10日

○己亥,罪人医官申可贵处绞。命下已久,拘忌至是,因有始行。 ○右议政郑维城三疏乞免,不允。

○政院启曰:“即闻李惟泰方在城外,将陈疏决归,似当有劝谕入城之举。”上即遣史官兪命胤,谕令入来。惟泰对曰:“圣谕至此,何敢遽归。谨当还入城中,更陈切迫情势而退矣。”

○执义李惟泰上疏,更请归省老母,上谕以勿为长往之计,仍令本道,题给食物。

○行副护军赵䌹上疏,辞撰述谥册之命,不从,上问赵䌹有禄俸乎?政院对“以自所居邑,给月俸而已,不受禄矣。”上令该曹,题给食物。赵䌹志行淸洁,到老愈饬,既还自龙湾,即归抱川村舍,足迹不入京。又不受常禄,孝庙命所居邑,特给月俸,䌹辞不获,始受之。其与李景奭之行止苟且,不可同日语也。

6月11日

○庚子,吏判宋时烈上疏辞职,略曰:

臣为铨官,不能称职,致有人言,而殿下必欲使之忘廉丧耻,强颜出仕,殿下之待微臣,不亦太薄乎?且闻洪汝河之疏,姑为还送,使之改进,则是臣之罪名,未经睿览,而前头所坐,姑在轻重间矣,乞递本职及陞秩新命,以全匹夫远耻之志。

上答:“以孤之待卿,不可强迫,而今若许递,恐有日后之弊,卿其勿辞行公。”上初以本职勉副答之,承旨金寿恒等启以不可递,故改下此批。时上密问时烈递否于领相郑太和,太和对以勉副为可,时论哗然咎太和。太和惧,于前席,攻汝河甚力。

○礼曹请以台谏所争,追成衰服事,议于大臣,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以为:“臣等之意,已悉于前日,今难容议。”领府事李景奭杂引经传及国典,论卞颇详,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以为:‘久远遵行之服制,不可率尔变更于急遽之际,命更询于宋时烈、宋浚吉。“时烈辞以方在陈章自劾中,不敢献议,浚吉以为:”臣意已陈于前:“命从诸大臣议。

○命院相郑太和、沈之源自今日罢黜。

○上御养志堂。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右议政郑维城、吏曹判书宋时烈、大司宪宋浚吉、同副承旨李殷相入待。三公与时烈、浚吉迭进,援引礼经,力陈从权之道,上流涕答曰:“予虽有疾,不至深重,卿等过虑矣。”浚吉复引成宗大王答廷臣‘行素果难,他事庶可自尽之教,’反复陈达。时烈亦曰:“殿下不思保重,以贻后悔,在廷臣僚,俱为罪人,殿下亦不得为孝矣。”郑太和曰:“往于发遣御史之时,先王特令臣与宋时烈,议定封书中节目,而正当凶岁,理宜简节,宰牛一款,初不举论。盖为此事,各邑之所常有,而既已现发,则虽善治者,例不免坐罢故也。”上曰:“初不入于封书,则何必举论也。”时烈恳辞本职,上曰:“所失在彼,于卿何有?予欲勉副,而御史封书,卿既受命先朝,今若递改,而不为结末,则亦非所以复命于先王也。此予所以持难也。”太和曰:“以汝河攻斥李厚源一事观之,构虚之状,灼然可知,而因此语及铨曹,辞意抑扬,以荫官之拟望咨议,为其罪案,虚妄如此,而系是初服之言路,故使之改书以呈。因此递免重臣,岂有是理。”之源曰:“外间皆以汝河为怪妄矣。”维城曰:“汝河假托应旨,辄进邪说,以构诬大臣,而其心隐然侵逼两宋,使不安于朝廷也。”又曰:“其疏若入于先王临御之日,则必为之震怒矣。”浚吉曰:“汝河之疏,断而言之,是奸人邪说。必须痛加明辨,以正是非也。”殷相曰:“今若递改吏判,正中汝河之奸计,后弊不可胜言。去夜封还内降,诚恐圣上或未深思也。”太和曰:“臣意以为:‘姑许其递,以安其心,似无妨矣’,今闻殷相之言,臣之所见谬矣。”时烈又固辞,上曰:“群议同然,恐难勉副。”浚吉陈医官正罪,久靳允从,物议益激之状,上,力言医官无大罪,仍数台官误闻事答之。郑维城、宋时烈各陈李耆善实不知脉法,受刑过重之意,上答曰:“本不欲置之死地,当留念。”浚吉又论药房提调之罪,上曰,付处过重矣。上以掌令许穆疏,出示大臣曰:“固知加忝,事之为未安,而不幸遭此变礼,何可尽如古制?”领右相对曰:“启殡常时之所愼重,今则频频开闭,诚极未安矣。”时烈曰:“许穆之言甚是。外梓宫加恭,亦岂非长远虑乎?”太和曰:“臣亦以穆言为是也。”上又曰:“服衰一事,予未知礼学,群议参差,何如则可也。”太和曰:“臣等意见,前既陈达矣。”维城曰:“祖宗朝通行之规,诚难一朝变革,且礼贵情文相称,既有衰麻绖带,则飮食起居,当以丧礼自处,而或不无拘碍难便之事。从前未能变革,亦安知其不由于此也?”时烈曰:“鲁君之丧,季氏问于孟敬子曰:‘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季氏曰:‘无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乎?我则食食’,先儒以为;小人之无忌惮者。今岂可自以为情有所未实,而遽废其礼?李景奭所陈,则以为:‘朱子启殡时进服之说,乃指嗣君追服初丧服,非如即今诸臣既已成服之后,追服丧服之谓也’,此有大不然者。朱子盖尝言:‘为父为君斩衰三年,自天子达于庶人,而无增损也,’今从朱子之言,为衰服用于陪祭之时,前日所成之服,又缉其末,于为视事之服,则此非变革,不过追补其未备者耳。”维城曰:“明庙之丧,李滉发此论,而朴淳难之,其后金集又发此论于己丑,而金尚宪难之。此两臣者,岂无所见,而难于变革也?”浚吉曰:“右相所谓祖宗朝通行之规,难于猝变,似然矣。李景奭之议,有若并与其论而攻之者然,事甚未安矣。”时烈曰:“伏闻殡殿设祭,皆用素馔云,其然乎?”上曰:“外备之祭物,则皆用素馔,内办之昼茶礼,则用肉膳矣。”时烈曰:“素馔之设,未知创于何时,而或者前朝,崇尚佛教,仍有此谬例耶?”浚吉曰:“以臣所闻,故相臣黄喜,率百官廷请以定云尔。”太和曰:“此言是矣。”时烈曰:“臣情势闷迫。况已有递差之命,则何敢偃然行公?”上曰:“吏判之辞至此,一向敦迫,亦似未安。诸卿之意,以为何如?”太和曰:“其在礼遇之道,亦难强迫,今姑许递,以安其心可也。”殷相曰:“吏判以病递职,则可也,若以洪汝河之疏而递改,则听闻必骇,亦大关后弊矣。”维城曰:“岂可以幺麿一汝河之疏,而遽递铨衡乎?”时烈又固辞,上曰:“卿辞虽如此,御史书启,卿与领相,同受命先朝,到今不可不相议回启也?”时烈曰:“臣虽递改本曹,参判参议在焉,同议何不可也?”

○答掌令许穆疏曰:“所陈之事,予当采施焉。”其疏曰:

伏以殡敛大节,君子所以必诚必愼,勿之有悔焉者也。今不得已有梓宫改作之变礼,而上漆一节,出于既殡之后。《丧大记》曰:‘君殡用輴攒,至于上毕涂屋。’贵贱皆帷幄者,尚幽暗也,所以之幽之义也。今宝器不陈,羽葆不举,无声三启三之节,而每间日一漆,殡礼未成,已三十馀日矣。臣恐所以奉先王之道,必诚必愼者,反不得尽于礼也。古者漆棺无常数,《檀弓》曰:‘君即位而为椑,岁一漆藏焉。’椑者,地棺也。然则汤在位十三年,地棺十三漆,武王在位七年;地棺七漆。今梓宫上漆,虽不准长生古制,比之汤、武之椑,则已厚矣。况今漆十五,以古制则亦不可谓之非礼也。然于圣孝自致之至意,不欲以违制,而遽已也。臣愚以为。外梓宫上漆,不限以常式,如今日梓宫之例,则因山之前,日月尚多,积漆坚厚,内外无异。礼无未尽之憾,而于帷殡尚幽之义,亦得矣。

疏入,留中久不下,筵臣尝陈其未安,故至是批下如此。

○上下教于院相郑太和、沈之源曰:“吏判固辞不已,不可一向强迫。姑许递职以安其心。”

6月12日

○辛丑,吏曹参判李一相、参议赵复阳上疏乞递,答曰:“许递吏判,岂因汝河之斥。实是体吏判之意也。卿等有不同然者。汝河之奸邪妖说,予既知之。勿辞察职。”

○前判书宋时烈上疏辞判义禁,请镌新陞崇政阶,上,优批不允。

○持平姜裕后于引避退待中上疏略曰:

李厚源果有知非必遂之事,铨曹又有用人之失,则何不历举其事,明言其人,而直斥之,为此藏头匿形鬼谈蜮说,以荧惑宸听乎?今日宋时烈,因一奸人之言而去位,则他日代时烈者,亦安知不遭如汝河之斥乎?时烈之暂离铨席,似非大假,而其所关系,实君子小人消长之几也。

上答以“此实由予不善处故也,予甚愧焉。”

○执义李惟泰上疏辞,令本道题给粮馔之命,仍乞归养,答以:“引母病乞归,予岂可强留。但尔之上来未久,勿为固辞,速出行公。所赐微细,又何辞为。”

○右议政郑维城上札略曰:

洪汝河之疏,假托应旨,大臣冡宰,恣意攻斥,惎间善类,情态可恶。朝家处置,唯当明卞是非,痛斥邪说,故臣于昨日筵中,缕陈不当轻递冡宰之意,而罢黜之后,旋下吏判宋时烈递职之命,圣意虽出于不欲强迫,而先王倚毗之臣,因一妖妄之说,辄许免官,不但中外惊惑,日后效尤之弊,有不可胜言者。已成之命,虽难还收,迟待数日,特降新命,则中外之疑惑必解,先王之恩遇无替。惟圣明裁处。“

上答以:”札辞乃是至言,孤当体念。“

○副护军赵䌹上疏略曰:

臣年过悬车,退伏田间,大行大王特命题给月俸,臣诚感悚,不知何故,无职食上,至于如此也。不意今者,地部以上教,将米太致之臣所,臣惊惶罔措。或恐圣上未及察臣方食月俸也。伏愿即下有司,亟寝食物之命。

不许。

○备边司请以宋时烈差本司提调。时烈俄归鄕,累年不来,而提调则依旧仍带,未尝一辞,备局亦不敢启递,气焰之盛如此。

6月13日

○壬寅,校理李时术、安后说、修撰任翰伯、吴始寿等相继陈疏乞递,不许。

○庆尚监司洪处厚、全罗监司金始振俱以水灾甚惨之状,驰启以闻。

○药房请进御补剂,答以:“证候渐差,何必服药。卿等勿虑焉。”

○正言吕圣齐上疏略曰:

臣概闻洪汝河之疏,专攻李厚源误国之罪。又论宋时烈秉铨用人之失,而殿下不明降教旨,打破怪妄之说,臣窃惜之。汝河之意,以厚源与时烈相亲,乃生攻此及彼之计,其实专在于时烈,其不可轻递时烈之职明矣。

又曰:

当此公私匮竭之日,虽系祭享所用,犹可裁损,以遵先王恤民之盛德,臣窃闻蔬菜中实荏子进排之数,一朔多至八石云,事虽微细,所费太滥。且祭用丝花,元非正礼,且近佛事流来谬例,不可因循也。

上优批答之,且令该曹,查核以启。

○海西水灾甚惨,田谷多损。

6月15日

○甲辰,告讣正使右议政郑维城、副使柳淰、书状官郑榏,赴燕京。

○大司谏李廷夔、正言李翊、吕圣齐、献纳睦来善、司谏成以性、掌令黄俊耇、持平李柙、姜裕后、掌令许穆、行大司宪宋浚吉相继引避退待,弘文馆处置请李廷夔等八人出仕,睦来善、许穆递差。从之。宋时烈既递铨衡,时议大以为戚,副应教郑万和、校理李时术、副校理金万基、修撰金万均等发论于玉堂,将陈札请仍时烈前职,议既归一,万和称以其兄领相,实赞时烈递职事,不当参此札,万基、万均亦称完南府院君,乃其姑夫,今始觉其有嫌,并引入不参,校理安后说、修撰吴始寿以为:“既已完议,背之不当,见轻至此,不宜仍参。”相继起出,札事遂停。大谏李廷夔等,欲并之,献纳睦来善以为:“万基等猝然引嫌,使其所发之论,责之于同僚,后说等安可无见轻之嫌乎?今欲论劾,不可不分轻重。”诸僚不肯从,遂纷然引嫌。宪府当处置,而掌令黄俊耇、持平李柙、姜裕后欲出廷夔等,而递来善。掌令许穆执不可,其避辞曰:“同僚以谏院处置事,发简相议,而其出与递之间,措语与臣意,有大相不同者。以政院启辞见之,则洪汝河之疏,指名攻斥者,专为完南府院君,则玉堂之札,虽为宋时烈而发,历论汝河疏语之际,辨雪李厚源,自当为第一件事,而为厚源应避其嫌者,又非一人。其初联名发简时,应避诸人,皆全然不举其嫌,及完议归一,当草札之际,始乃引嫌而起,虽其实状,有忘不觉察而然,亦可以致人疑讶,而遂令同僚,反自引见轻之咎,论其失则责有所归。谏院多官之避辞,虽曰均有所失,实则隐然专责停札,而昏谬顚倒者,其失反轻,臣不知其可也。此必为公议之所不快,而其中有含糊不能尽言者,臣亦知其难免苟且之讥也。圣上哀疚靡宁中,臣固知渎扰之为罪,而论得失、定是非,不得不尽言,以明义理之正也。臣以固滞之见,轻犯物议,病中答简,一言语之差,遂为攻臣之借口,臣之事势,万不晏然云。文字简略,似若不尽意,而即此徐究,是非不难知也已。

○礼曹判书尹绛、观象监提调李应蓍启以:“臣等今所看审处。长湍、金英烈、交河尹磻、广州郑兰宗、南阳洪彦弼、洪耆英、广州李增等墓山及良才驿后山、汉江北边山。往十里海东村、李忠绰墓山净土近处,并令地官,一一详论,李元镇、尹善道亦各评品,别单书入,而其中稍优四处,图刑以进云。”上下教于尹绛曰:“四处山图中合用者,等第以入。”尹绛对以:“水原户长家后山龙穴砂水,尽善尽美,此实千载一遇之地,断不可比论于他山尹磻等四处山,决不合于大用,而因上教,使诸地官等第,则交河尹山最胜,南阳次之,广州郑山又次之,汉北山居第四云。

6月16日

○乙巳,以李庆徽为应教,金宇亨为修撰,李溟翼为奉教,权斗枢为注书,宋时烈为判中枢。

○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上札斥洪汝河以阴邪。且曰:“咨议之极择才学之士,人孰不知,而汝河以荫官差除斥之。或以为求言之下,不可罪言者,而臣意则如是,而不加罪斥,是非邪正,何由而明?”上答以已议于登对时,是日引见后批下故也。

○上御养志堂,领敦宁府事李景奭、延阳府院君李时白、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判中枢府事宋时烈、礼曹判书尹绛、大司宪宋浚吉、右副承旨权大运入侍。上见景奭等恸哭,景奭等亦俯伏飮泣,先陈药物保护之道,他相相继缕缕,答以所患既尽差愈,仍与左相礼判,商议圻甸诸山。之源曰:“可合国用之处,远则弘济洞,近则水原山,不过择于斯二者而用之。”上曰:“领敦宁及知宣庙朝事,其时弘济洞,何故不见用?”景奭对曰:“此乃天定,岂非有待而然?”太和曰:“乙亥国葬时,有欲用之议,而终不用,正坐路远也。”上曰:“弘济泂路远不便,欲用水原山矣。”时烈曰:“水原为国家关防,先王所尝留意处也,一朝毁撤,使军民流离失所,恐非先王平日之意也。”上曰:“先王亦尝闻弘济洞之为吉地,而嫌其路远,以为为子孙者不可用云。”时烈曰:“朱子山陵论以为:‘富阳,孙氏发迹之地,宜用国陵。’宋都临安,去富阳颇远。可见自古择地,不拘道里之远近也。”诸臣皆以弘济洞为最吉可用,而独尹绛,以穴形太长为欠。太和曰:“若用水原山,则移民之策,不可不预讲。太仆屯田,多在水原境内,训链都监摠戎厅屯田及海边可筑堰处,一并换给民田似可。”时烈曰:“自古无万年国祚。水原形胜,今虽暂废,终必为关防。程子论五患,而城郭为最忌。”之源曰:“水原本无城郭矣。”上谓诸臣曰:“外梓宫多数加漆,群议皆以为好,而予意则内梓宫,必欲着漆二十度矣。”太和曰:“然则频数加漆,勿延时日可也。”上谓时烈曰:“卿与领相,同受先王之命,御史书启,似不可只令吏曹,循例回启。”时烈曰:“事虽规外,圣教至此,不胜感泣矣。”太和曰:“当与宋时烈,会于备局,相议回启,而前所仰达封书中所无事,则勿施何如?”上曰,勿论可也。上又曰:“延阳府院君及右相皆上札言判中枢之事,而延阳以右相之意,为不稳当,右相请还授时烈铨长职。今日欲讲定矣。”于是诸大臣,更进迭奏,重言复言,而不能休,皆慰安时烈之言也。景奭则初请推考汝河,而旋即曰:“恐添他语,不可推考也。”时白则曰:“施以罢职之罚,则是非犹可明矣。”浚吉以推考为不当,之源请罢职,太和深自引咎初请汝河疏改书,复奏姑递时烈为可。仍曰:“今日之事,时烈自若不动,则朝廷自安矣。”辞说纷纭,不可殚记。浚吉于席上。启以合启持久,群情郁抑,侍药御医,厥罪罔赦,诸提调虽有首贰之差,乌得无罪,诸御医等依律,都提调元斗杓中道付处,提调洪命夏、副提调赵珩削夺官爵。答曰:“提调并削夺官爵,柳后圣、赵征奎等,并减死定配。”时烈以资至一品,兼带祭酒,请依例减下,命令该曹禀处。诸臣罢黜时,上特命时烈、浚吉近前曰:“孤之所恃者,两赞善,其各悉心,辅予不逮。”时烈等对以敢不尽心力,且请退归,以安朝着。上曰:“顷递卿职,实欲安卿之心也。”时烈对曰:“臣非欲为自便之计,只欲守区区之廉隅也。”浚吉亦曰:“臣之闷蹙,与时烈何异云。”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启:“今此陵号,以宁字议定,而或以为:‘此乃宋钦宗陵号,更考前史,则宋朝陵号,皆用二字,如永昌、永定、永昭是也’。钦宗陵号永宁,则今用一宁字,不当为嫌。《朝野杂记》言:‘遥上钦宗陵号永献,云。’则尤无所嫌,而莫重陵名,不可不熟讲。更询于诸大臣及宋时烈、宋浚吉等。”李景奭以为:“宋朝陵号,既用二字,明有可据,单称宁字,似无相涉之嫌。”宋时烈、宋浚吉以为:“伏见领左相启辞,钦宗陵号,虽是永宁,犹无所嫌,若是永献,尤不相干。虽有人言,似不可轻改已定之陵号。”上从之。

○执义李惟泰上疏辞职,乞归见老母,上答:“以尔之出仕,予日望之。今见此疏,不胜缺然,尔勿再辞,调理察职。”仍赐米太盐酱甘藿等物,惟泰辞不受,地部以闻,命更输送。

6月18日

○丁未,两司停元斗杓中道付处之论,仍请柳后圣、赵征奎亟正邦刑,不允。

○大司谏李廷夔、劾副应教郑万和、校理李时术、副校理金万基、安后说、修撰金万均、任翰伯、吴始寿,并递职,上从之。以相继引咎,致令仍任吏判之札,中辍故也。

○备边司粘启:“尚州军保姜士仁未生前定役之状,已著于监司洪葳启本中。士仁请依儿弱例减布,其时牧使查出论罪。”从之。

○平安道水灾甚惨,人家漂没,不可胜数,马牛鸡犬,溺死无数,人多渰压而死,监司金汝钰驰启以闻。命举恤典。

6月19日

○戊申,摠护使左议政沈之源、礼曹判书尹绛、观象监提调吴竣、山陵都监提调郑致和、护军李元镇等再看水原山,还奏书启,并进延曙、汉江北往十里三处山图。上命招领议政郑太和、判中枢宋时烈、大司宪宋浚吉、佥知尹善道、护军李元镇,引见于养志堂,上问之源曰:“再审水原山,于卿意何如。”对曰:“形势甚伟,环抱无缺,虽臣凡眼,亦知其好。三处山,则皆有所欠,不合国用矣。但水原正穴,尹善道、李元镇所占处不同,似难断定。”上曰:“尹承旨、李元镇,各陈所见可也。”善道曾为先王师傅,故上不名。善道以元镇所定处为峡落,元镇以善道所誉处为护砂,争论不已,善道又曰:“无论事势之难易,道里之远近,只论山之优劣,则弘济洞当为第一,水原次之,而水原亦自为大地,诚用此山,幸莫甚矣。”又曰:“弘济洞,非但地官辈同辞称美,自古以为大地,而尹绛独以为有欠,未可知也。绛曰:”臣有何所见,而李元镇亦以为:’玄武觜之怪穴,安有怪穴,而可合国用乎?’善道虽盛赞弘济洞,臣意英陵为专气,则此乃枝叶间结穴。善道之以为第一者,臣亦未晓也。“之源曰:”弘济洞、水原外,绝无可合处,势将择于斯二者也。“上曰:”水原便近,且无凶害,定用可也。“太和曰:”然则山陵事,已牢定矣。“上曰:”水原予犹以为远,而他无可合处,故定于此尔。“仍问撤移家户与废耕田,都计几许。领相以所书别纸进曰:”家户五百馀,而田七百馀结矣。“上曰:”卿等商议好为之,俾无民怨也。邑居则欲移于何处耶?“之源对曰:”当迁于本府北高等村矣。“上又曰:”判中枢、大司宪,亦各陈所见可也。“时烈对曰:”臣之愚见,既陈于前,而今日之事,终有所未安,不得不更达矣。弘济洞非但即今地官之称誉,自古盛称之地,何可以尹绛之言,而弃之?绛之地术,胜于前后地师,臣不敢知,而上意既在水原,故群臣皆将顺无异辞。上意如在弘济洞,诸臣询谋,亦必烂熳同归矣。“浚吉曰:”若知弘济洞之为最吉,则用之便当,而尹绛之短之,诸议之称美,臣不能的知,故不得极力争辨矣。“时烈曰:”水原若决知为吉地,则关防之重,有不暇言,而如非十分真的,何可舍最吉之弘济洞,而必用其次之水原也。且其地势,万岁之后,恐不免五患,愿圣明之深思也。“之源曰:”若以万世后为虑,则安知何处无此患乎?弘济洞亦一残山,不无后虑矣。“太和曰:”时烈将顺之言,极为未安矣。臣初亦以弘济洞为可用,而及承先王以英陵为远之教,此外可用,只有水原,故臣非不知其难便,而不敢有所陈达矣。群议如此,此为可闷。“上曰:”先王临御之日,欲预定山陵,而以弘济洞为太远,其在子孙之道,恐难用也。“时烈又以健元陵诸冈中必有可用之处缕陈,上谓左相曰:”卿不遍看诸冈乎?“对曰:”臣既遍看,而未有合用者矣。“既罢黜,礼曹请以明日,发送本曹堂上及山陵都监观象监等提调于水原,裁穴而来,从之。

○上于引见时,谓宋时烈曰:“卿于向日,以祭用素膳为言,予意欲以肉膳参半,如何?”时烈曰:“敬慕殿祭物,自外备素膳,自内备肉膳,臣固以内外异膳,为未安矣。”左议政沈之源曰:“祖宗朝所讲定,必有深意,一朝变革,恐未稳当。”上曰:“祭用素膳,创于何朝,而何人所建白耶?”之源曰:“世宗朝名相黄喜,廷请定制,以为国祚可延三百年云矣。各陵四时祭,皆用素膳,盖虑国家传代无穷,国力不支也。今若改其定制,岂独用肉膳于三年之祭?必将并用于各陵之祭,此甚难处也。”上曰:“宗庙用肉膳乎?”领相郑太和曰:“国家祀典,只于宗庙用肉,盖取血食之义也。”宋浚吉曰:“时烈以即今内外异膳为未安,欲为之变通,而臣意以返虞后,仍用素膳为未安,三年内,参用肉膳,似无妨也。”之源曰:“仁祖大王三年内,亦不用肉膳,岂先王诚孝,有所未尽而然也?”时烈曰:“既谓之祭享,具何可诿以物力之不逮,而不用肉也?”太和曰:“臣闻三年之内,魂殿封进雉獐,仍不革罢。以此观之,其非纯用素膳,可知也。”上曰:“令该曹考启可也。”其后礼曹启:“以己丑年誊录中,虞、卒哭、朔、望、练、祥、禫等祭及四时大享、腊享祭外,皆用素膳,向亦依此磨链启下,《五礼仪》图式,亦与此同。至于生獐雉鲜,进排于魂殿事,既已自本曹移文厨院,待其报来,当成事目启下耳。”上曰:“唯唯。

○执义李惟泰陈疏恳乞递职,宋浚吉亦以为请,答曰:“今姑递职,置之闲官,尔亦体予至意,辅予不逮。”

○平安道安州、肃川、永柔等邑大水,人畜为沙崩雷震致毙者甚多。

6月20日

○己酉,判中枢宋时烈上札辞职,略曰:

昨于赐对,不识忌讳,妄论山陵,触犯大臣,大臣不安,惶恐咋舌,悔无所及。亟递禁府之任,以重朝廷事体。

上答以:

此职,非卿莫可,卿何辞之至此?又何以微细之事,引咎太过乎?勿辞调理行公。

○副护军李尚真上疏略曰:

水原之山,行龙作穴,懒慢糢糊,无一分淸秀尊贵之气势。且其局势平低,实无关锁紧固处,此何足为大葬之地乎?圻甸百里内,亦必有可择处,请少宽日月之限,广询博求,俾大事无未尽之患。

上答以:“疏辞出于至诚,予当留念。”

○摠护使沈之源以李尚真疏,既以留念批下,臣等不敢遽尔裁穴,禀启,上答以:“已定之国陵,何有于一人之妄议,即进裁穴可也。”之源仍与尹绛、李应蓍、李元镇、尹善道及山陵都监都厅郞厅等,更往水原。

○咸镜道吉州雨雹大如鸡卵,雷雨兼作,小儿至有中雹而死者。咸兴、安边等地大水,家舍漂没,人或溺死,监司驰启以闻。

6月21日

○庚戌,咸陵君李澥上疏略曰:

水原,正当三道之会,实是五患之地。且自古未闻有硕德隽士,出于其地。已往之验,此焉可推。

仍诮尹绛为不讲于相地之术,盛称弘济洞,请下此疏,令大臣、儒臣,反复论难,上答以疏辞知道。尚真与澥,同附时烈之论者,而尚真缓期广救之说,犹有可诿,澥则直以论难为言,未知一二儒臣,果有洞见法眼耶?伊时诸地官之所赞美者,不过弘济、水原两山,而弘济洞先王既有远不可用之教,则水原虽有万世后五患之虑,衣冠之藏,舍此何之。而一自时烈倡不可用之议,举朝靡然,水原勿用,作一淸议,澥之疏,盖亦出此,可谓痴矣。

○宋时烈不在吏曹判书拟望中,以其新递故也。特令加望,仍以授之,以李垕为司谏,尹宣举为执义,金益廉为掌令,姜镐为献纳,李翊为副校理,权尚矩为正言,洪处尹为副修撰。

○上下教政院:“已定之国陵,非未晓风水者所敢轻议,今者瑕疵之疏,纷纭杂至,国体不容如是。此后如此疏章,切勿捧入。”

6月22日

○辛亥,副护军李尚真上疏略曰:

臣猥陈一疏,实欲报先王,而忠殿下,唯其自知不透,度势亦暗,上承严旨,下取讥诮,自列三罪,乞削职名。

上答以安心察职。

○延阳府院君李时白连上三札,极陈水原之不可用,答以更勿烦言。

○弘文馆上札略曰:

疏章之议山陵者,下教勿捧,臣等窃惜之。因山之卜事重且大。惟当博尽群言,而取舍之,岂可厌论议之纷纭,而先杜进言之门哉?言路开闭,治乱攸系,唯圣明留意焉。

答以:“予岂欲闭言路哉?当初询问之时,各陈所见可也’,今于已定之后,一向疪毁,此岂美事?凡他言路间事,予当体念焉。”左承旨姜柏年等,相继陈疏辞职以为:“疏章勿捧之批,臣等初不封还,重被大臣玉堂之斥,理难仍冒。”上答以:“是予之过,非尔等之失也。”仍不许。

○司谏院上札,亦如玉堂之意,且称李尚真之地术,李澥之远虑,兼陈国恤时誊录滥觞,浮费居多,请更加酌定。答以:“进言之诚,予用嘉尚。山陵已定,何用更议,誊录事,当今有司裁处。”仍命地部,节损浮费。

○吏曹判书宋时烈疏陈难冒之势,且曰:“洪汝河之疏本,既令改进,则是臣情犯,将有称停轻重之日。而又以特命,勿令更上以臣之故,逆塞言路,非细故也。乞收新命,并递兼带诸衔。”上优批不允。

6月23日

○壬子,吏曹启:“以判中枢宋时烈,曾于前席,力辞兼带祭酒,论以资级,果有拘碍。而但前设祭酒,事体甚重。请议大臣矣。”领敦宁李景奭、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以为:“议政亦兼大提学,正二品仍兼大司成。况此祭酒之设,意非偶然,不可论以常例。”领相郑太和、左相沈之源以为:“祭洒元非我国常有之职,待其人而始设,则似不当拘于品秩,使之随品仍带,无妨。”上从之。

6月24日

○癸丑,摠护使沈之源等裁穴入来启,请令该曹择日,从之。

○上引见摠护使以下于养志堂,反复论难水原山事,深以章疏纷纭为闷,顾谓承旨姜柏年曰:“近来论山疏,先禀以入可也。”其后大司谏李廷夔等论:“以疏札先禀以入之教甚未安,而入侍承旨,终无一言,殊欠惟允之义,请推考。”上不从。

○摠护使沈之源启以:“因山既卜,群意不协,大臣重臣,疏札相继,不可诿以已定,而不为之广询。请令二品以上诸宰及三司之官,会议宾厅,皆以为不可,则更择尽善尽美处而用之。”答以:“卿亦何出此言,勿为横议所挠,即择日以启。”之源启以:“下玄宫,于九月内无吉日,不得已以十月初一日发引,初四日下玄宫涓吉矣。”

○礼曹判书尹绛上疏辞职,以见斥于咸陵君李澥也。且请李尚真、兪棨、李光载更看水原山,或看得他山胜水原,则尤大幸也。疏入,下教政院曰:“此疏议于摠护使以启。”仍谕绛安心勿待罪。

○前领中枢府事元斗杓上疏,盛陈水原山之不合用,且斥尹绛地术浅短,其意专与李澥同,而特文字少变而已。答以:‘嘉卿至诚,事难更议。“

○摠护使沈之源陈启:“请令李尚真、兪棨、李光载,更看水原山及弘济洞,且荐近京他山。”答以:“弘济洞不必更看,三人命招出送。”兪棨陈疏辞:“以素昧地术,当事之臣,误闻谬引。乞赐斥退。”答以:“毌辞速往。”李尚真亦以实无见得处,曾闻地师言:“广州圆寂山行龙为佳,献陵内梨树洞,从古见称。请看此两处。”从之。

○大司宪宋浚吉上疏辞职,仍陈诸臣之请勿用水原,俱出于至诚恻怛之意,不宜遽加挥斥,李尚真颇解地术,忠朴可信,更审圻内诸山,倘得纯吉之地,幸莫大焉。如其不得,则仍循前计,亦无不可。答以:“山陵既令更看,卿其安心勿辞。”

○吏曹判书宋时烈上疏略曰:

臣之情势,已悉于前后章疏,殿下犹使臣䩄然而出仕,是不以粗识廉耻待臣也,臣辗转难安,至今日极矣。而第非得罪于殿下,故未蒙澄察,而廷臣以下,则亲者愍之,踈者笑之,恶之者因而攻之。若使介士当之,岂能少留哉。顾念仙寝未冷,痛慕愈新,此时去国,亦独何心。冒笑犯尤,淹延至今,今则上畏公议,下迫群讥,不敢更留辇下,即出城外,以俟严命,如或怜而赦之,谨当祇伏郊坰,以俟山陵之毕矣。

札入,下教政院曰:“今卿不谅孤意,舍而出郊,须谅至恳,如或不弃,其幸何可量也,以此意遣史官传谕。”且答批恳至,时烈辞谢不入城。

6月26日

○乙卯,完南府院君李厚源上疏,陈水原山之不可用,累千百言,语意与李澥、元斗杓一样,上以答元斗杓疏之语,答之。

○上御养志堂,药房都提调郑太和、提调蔡𥙿后、左副承旨金寿恒率诸御医,入诊足部患处。上命中官,出示赵䌹所制进谥册文曰:“此文多有未晓处,欲与卿等相议。”𥙿后曰:“专治古文者之述作,例有深奥难晓处也。”太和曰:“其中差误处,使艺文馆官传谕,改之似当矣。”上曰:“宋时烈出在郊外,守令多窠,不得差出,前头都目大政,亦难趁期,殊可虑也。”太和曰:“山陵大役,外方多有策应事,大政不可迁延。而前者臣请姑许其递者,实为礼待安其心之意,外议至今为非,诚不敢复有所达。然若终不出仕,则该曹之事,不可无变通也。”仍与商论水原山事而罢。

○吏曹判书宋时烈复上札辞职,答以:“固辞至此,本职当勉副焉。卿亦体孤至意,翻然入来。如旱之望云霓也。”左副承旨金寿恒等启:“以伏见宋时烈札批,固知优待儒贤,欲安其心之至意。第冡宰之职,关系甚重,既递旋授,意非偶然,今因逊辞,又即许递,恐或涉于顚倒也。”答以:“事势如此,今从其意,而后善处,不亦宜乎。”

○摠护使沈之源启以:“诸大臣陈札相继,李尚真亦为更看他山,出往未还,看山起役,不可并行于一时。水原山役,姑令停止,都监提调以下,待完定后发送似当。”下教曰:“何必停止。仍令始役可也。”

6月27日

○丙辰,执义尹宣举上疏略曰:

臣以不肖,厚窃虚名,首尾十年,一向辞递,大行大王俯赐矜察,不曾强之以威命,俾令自暇于田野。臣若到此,更贪天宠,偃然以读书求道自诿,而冒进于稽疑问礼之地,则非但微臣丧其本心,抑非先王终始畜臣之德意也。臣忍死登道,入京之日,闻有执宪新命,冞增惊恐,径赴阙外,敬伸拜哭,仍陈情实,以俟指挥。伏乞收误恩、议当律,以振朝纲。

答以:“闻尔入来,其幸可喩。尔其勿辞察职。”

○判义禁宋时烈上札辞职略曰:

禁府之事,缘臣积滞,新霈仁恩,未即沾霈,殊非赦行三百里之意。亟赐递斥,公私甚便。如欲姑观臣疾而处之,则乞令知事以下,即行议谳。

答以:“禁府事,当令次官处决。卿其调理,俟少愈入来行公。”仍命御医看病。

6月28日

○丁巳,大司宪宋浚吉上札略曰:

近以山陵事进言之臣,皆先朝耆旧,深忧长虑,欲使大事,万全无危,其心诚可尚。殿下或批以知道、或教以勿入,其未安已甚。旋命李尚真等更看诸山,此可见虚心翕受,而奈何一边更审,一边始役?摠护大臣,请姑停役,而犹不允许。若是则初何必更审为哉?臣愿姑停山陵之役,待尚真等还,听其论说,然后使诸大臣会议,商量熟讲,使中外臣民,无郁拂忧叹之怀。

上答以:“札辞无非教诲之言,孤当服膺焉。山陵事,卿言至此,姑令停役矣。”仍下教曰:“山陵役事,李尚真回来间,姑令停止。”

○礼曹启:“以卒哭后朝夕上食用肉膳当否,议大臣,则领府事李景奭、延阳府院君李时白等以为:‘《五礼仪》朝夕素膳,与虞、卒哭、朔、望、练、祥、禫及大享、腊享等祭不同,丧祭从先祖之说,先贤李滉亦尝言之。圣祖之所已定,先王之所已行,到今改之,似甚未安。’领议政郑太和以为:‘卒哭后朝夕上食用素膳,既为国朝流来定式,到今似难更改。’左议政沈之源以为:‘臣之愚见,顷已陈于榻前,祖宗朝定行之礼,到今轻议未安。’”上命依议。

6月29日

○戊午,以宋时烈为左参赞,宋浚吉为吏曹判书,蔡𥙿后为大司宪,闵维重为校理。

○礼曹判书尹绛、观象监提调李应蓍等看山回来启,以元积山、广津江上山,梨树洞,俱不合于大用,答以水原仍用。

6月30日

○己未,上御养志堂,宋时烈入侍,力陈曲体微诚,许以递改,不胜惶感之意。上命中官,出示赵䌹所制谥册文于时烈曰:“此文多有未晓处,于卿意何如?”承旨李殷相曰:“此是国家大述作,非人人所可轻议。如有未精处,则更问于制述之人,以为尽善之地可也。”上曰:“务精可矣。”谓时烈曰:“今此山陵事,左参赞以为何如也?”时烈曰:“莫重之事,小臣首发异议,其后大臣宰臣,继陈疏札,至今未定,臣诚惶恐。然万世之后,五患之虑,揆以人事,必至之势也。本府下,常有六七千兵马,地势且当三南要冲,脱有变乱,必为战场。即今累百民户,一时毁撤,捐丘墓、破产业,怨恨愁叹,足伤和气。臣意则莫如依朱子说,姑宽日月之期,广求他山也。”上意颇不然,而时烈争之愈力,仍请健元陵左一冈,更问于诸地官,上命注书权斗枢,出言于宾厅大臣,以左一冈为两陵龙虎用之,而无妨害于两陵与否,使之问于李元镇、尹善道及诸地官以启。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启曰:“臣等以健元陵左一冈当否,招问礼曹判书尹绛、副护军李元镇及诸地官,别单书启。尹善道出去江外,不得问启矣。”答曰:“他无善地,事势至此,水原外,似无他议矣。”

秋七月

7月2日

○辛酉,初二日。吏曹判书宋浚吉、执义尹宣举,上疏辞职,上并优批不许。

○礼曹判书尹绛上疏,略曰:

臣忝叨本职,与于山陵看审之行。臣于私丧,因求山略有所闻见,乃于君父衣冠之藏,何敢以杂术为嫌,而有所顾忌前却乎?弘济洞之山,人皆谓之吉,而于臣愚见,窃有所未尽,故不敢讳其初见,而亦非以臣言,为必可行也。至于水原,则遍审诸地,俱未得吉,而惟于此地,诸臣及地官辈,皆以为可合,臣于此别无异同之见,只据其山论,而驰启矣。今者一二大臣及重臣,以臣訾毁弘济洞,而终归于水原为罪案。请罢臣职,以谢公议。

上谕以:“勿辞。”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上札,略曰:

臣伏见健元陵左一冈,有更为问启之教,窃幸圣上愼重大事,继闻摠护使问启之辞,定以不可用。臣于山家事,虽无所见,窃见故相臣李恒福,当庚子年懿仁壬后国葬时,前后议启,具在文集中,健元陵诸冈形势,论之甚详。臣谨书诸别单,以备睿览。仍念健元陵,乃我太祖大王与神僧无学择卜之地,宣庙朝术士李懿信、朴尚毅等实非今日所谓晓解风术者所可跂望。无学定之于前,懿信、尚毅讃之于后,可知其地之纯吉可用,不可以今日地师之言,有疑于其间也明矣。其时一冈、二冈,论之反复,而未曾有伤动龙虎之言,又不以逼近为妨,今日地官之言,固不足信用。而左一冈之外,他冈尚多,只见左一冈,不见他冈,亦何也?且李尚真等三人,既云晓解风水,亦可使看水原及他处,而今乃不使此等人,见而议之,只问于偏主水原之诸地官,亦恐非博询之道也。且念水原之山,穴道之论,甚有异同,窃闻老于地术者云:“水原伤破之地,乃正穴也。”卜山最以定穴为主,穴道若有毫厘之差,形局虽好,亦无所用。此又不可不详愼处也。伏愿深加财量着令李尚真等与诸地官,更看左一冈及诸冈,反复熟议,而水原穴道,亦令更为商论。

上答曰:“因山之卜,何代无之。六十年前事,何其尽善,今日之事,何其不尽善乎?水原穴道,更令看审焉。”副护军李尚真上疏,略曰:

臣妄议山陵,罪在不赦,圣度宽假,令臣荐开近京之山,臣益不胜忧闷,偶闻有洪汝溟者,抵卿相家,力荐他山之胜于水原者,臣窃寻招见之,其言亦多有理。自言少从僧熙净,学其术而闻其言,以其所闻,近京而合于国用,有三处云。臣即率汝溟驰往,且请赵湸以质之。其一,健元陵内西洞,而与白虎隔二重,形势明正,气象浑厚,其为粹美,当与东局诸陵,相上下。其一,佛岩山下花蝶洞,星峰耸拔,双乳成穴,气势淸雄,尊贵无比,此等绝胜之地,京外所未见也。其一,果川地而势缘忽急,未及往见。此三处,宜令礼官,率地师往审也。

且言:

赵湸术业练熟,李衎实病稽滞,李光载闻已下鄕,召致同看幸甚。“疏下山陵都监,及至摠护使出往时,李衎、赵湸,命勿带去。

○掌令黄俊耇、金益廉、持平李柙、姜裕后等以国葬涓吉,在于五月之外,有违礼制,请推礼官,更令择日,且论春川府使金应海,年老不治状,请递之,上峻批不允,金应海事,亦不从。宪府诸官,并引避退待,谏院处置皆请出。上从之。

○摠护使沈之源启:“以健元陵西洞佛岩山、花蝶洞,既为李尚真、赵湸所称讃,请令礼曹判书尹绛,与李尚真、李元镇及诸地官,即往审看。”上从之。

○上下教政院曰:“尹善道出往江上云,勿为肃拜,自其家直进同参于看山之行。”

○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上札以为:

前承荐进之教,敢以所闻,仰荐生员沈宗迪、进士愼景尹及金兑厚。“

上命宗迪等,同参看山之行。

7月3日

○壬戌,左参赞宋时烈上札,论水原山事,大抵敷衍李时白之语意,而末云:

大行大王,以水原为七千兵甲之所在也,抚恤异他邑,以为缓急得力之地,今者撤其邑里,破其田庐,使之咨嗟恨叹者,必非大行大王之志。

且曰:

今日诸臣所以择吉,而葬先王者,乃所以葬之于愁怨之域,所以求先王体魄之安者,乃所以大伤先王之志。苟诸臣之意以为,先王在帝左右,无所顾恋,虽其如此,亦无所害云尔,则是罪之大者。诸臣尚不可如此,况殿下之诚孝,其忍为此乎?

上答以:“辞出至诚,不觉涕泣。且以其疏中所陈毋主先入之语,分付政院,传谕于礼曹判书。”

○前赞善权𫍰上疏辞召命,上谕以调病上来,以副予望。

○领敦宁府事李景奭上札,论水原山,以为犯五戒之患,忽众怨之丛,必用不必用之地,非所以为国家深长虑也。又曰:“撤许多之庐舍,坏大众之根本,必非先王之所愿也。”大抵掇拾宋时烈之论也。上谕以当体念焉。

○摠护使沈之源以同参择日,厥罪惟均,上札待罪,上答曰:“既无吉日,而只请遵五月之制,非臣子所敢轻议,十月择日,意在愼重。于卿有何所失。安心勿待罪。”

○掌令金益廉、持平李柙以摠护使札批严峻,引避退待,掌令黄俊耇、持平姜裕后以牌召不进。大司谏李廷夔等以臣等既以宪府为是而请出,则严旨之下,不可晏然。更当处置。相继引嫌退待。大司宪蔡𥙿后处置,请递黄俊耇、姜裕后,其馀两司诸官,并请出仕。上答曰:“托以胶守礼制为言,不顾君父葬,事甚无谓。金益廉、李柙并递差。”政院以批答未安缴启,上答:“以国葬择以不吉之日,于其心安乎?如此之类,谓如何哉?谓之无谓,不亦可乎?”大司宪蔡𥙿后亦引避退待。大司谏李廷夔等以为:“蔡𥙿后既承严旨,以处置乖当引避,则臣等何敢独为晏然乎?”亦引避退待。玉堂上札以为:“圣明此举,非所以广忠谏之路,而彰圣德之美也。请大司宪蔡𥙿后、大司谏李廷夔、司谏李垕、正言吕圣齐、权尚矩,并出仕。”上从之。

7月4日

○癸亥,礼曹判书尹绛、观象监提调李应蓍等更出看山,以洪汝溟所荐陵内山,不无欠处,奇重胤、李苾所看穆陵左冈,合于大用,群议称道,驰启以闻。

○京畿监司吴挺一驰启:“袛受有旨,并与驲马,送于尹善道在处,则以其奴名呈状,陈病状,且言:‘健元陵左冈局势之不及水原,曾已上达,佛岩山乃是火山,火山下不结穴,古方有之。设令进参,愚暗之见,万无能知其可用之理,请启闻云。’故更令急急驰往矣。”

○左议政沈之源上疏辞职,以宋时烈之疏,有“葬先王于愁怨之域之语也。”上答以:“此岂诋卿之意,安心勿辞。”议启命下,又疏乞罢,上优批不允。

○礼曹判书尹绛等,看山后复命,上命明朝摠护使以下,来会议启。之源陈启,请与诸臣再往看山。

7月6日

○乙丑,吏曹判书宋浚吉上疏辞职,且曰:“臣尝闻诸长老。明庙国葬时,缘有拘忌,卜日于四月之内,仁顺王后下教;一尊五月之制,至今朝野相传,以为美谭即今山陵未及的定,葬日亦岂有的期?宪府之启,似若发之太早,然朱子之论,亦无以阴阳拘忌,而退期逾限,则言官所执,欲遵列圣通行之例而已,殿下乃命特递其请出之官,政院覆逆,而犹不翻然以改,臣窃忧闷。诚愿殿下,不远而复收回特递两宪臣之命,决示悔悟之意。”上答以:“勿辞”,遣御医看病。仍教政院,前掌令金益廉、持平李柙并还授本职,且令牌招就职。

7月7日

○丙寅,摠护使沈之源启:“以奇重胤所得之冈,诸臣多言:‘颇胜于潘好义所得处,故与地官辈相议,裁穴于此,而但其坐向,于九月十月,皆有所忌云。’发靷与下玄宫吉日,所当极择,而葬期亦不可逾限。请令时任原任诸大臣及左参赞宋时烈、吏曹判书宋浚吉等。会议禀定。”上即引见之源等于庐次,问新冈形局。之源曰:“苟谓形局胜于水原,则臣不敢知,而无移民改邑之弊,此为便好矣。”绛曰:“臣意则以新冈为好,而他人则以为不如水原也。”且曰:“前后所看山,无如水原者,而乃以五患之说,归罪臣身,未知其故也。”之源曰:“宋时烈札中:‘先王无所顾恋,虽其如此,亦无所害之语。’非臣子所可忍闻。臣既负此罪名,何可抗颜朝端。亟削职名,使以白衣往看陵役。”绛曰:“当初议定水原山者臣也。若论其罪,臣实当之。何与于摠护使也?臣既被众斥,乞递宗伯之任,使得如尹善道、李元镇带军职,往参看山,幸甚。”上并慰谕不许。之源仍请命招诸大臣及宋时烈、宋浚吉等,相议以定,上曰:“地官辈若云有害,则大臣儒臣之言,胡得焉。”工曹判书郑致和以山陵提调,亦入侍,累赞新冈之雄伟,且言:“若云有害,初岂裁穴?”上曰:“事不厌熟讲,更问地官可也。”尹绛曰:“新冈既为定用之地,则水原山,置之可矣。”承旨权大运以暑热方酷,所御处拥塞,请限秋凉移御养志堂,以防疾病,上曰:“此何时,而择便以处乎?”其后大臣药房,累以为请并不从。

○大司谏李廷夔、司谏李垕、献纳姜镐、正言吕圣齐、权尚矩等启曰:“因山未定,圣怀哀痛,满朝卿宰,无不奔走效力,而佥知尹善道,偃然称病,不赴看山,奴名呈状,敢论某山如此,骄蹇无礼,罪涉不敬。请拿问定罪。”上不从。

7月8日

○丁卯,摠护使沈之源等,更会宾厅,与李尚真及诸地官商议,书别单以入,上答以:“成大事者,不拘小弊,仍用水原宜矣。”之源又陈启:“水原定山之后,疵议纷纭,至于大臣重臣,相继抗章,皆言其不可用,故更看诸山,幸得坐干之冈,合格之中,虽未免有小欠,晓解风水之人,既谓之无害,若用此山,足慰人心之拂郁。仍用水原,群情必为之益激。请博询诸大臣及儒臣,商确以定。”上从之,命招诸臣。领议政郑太和、领府事李景奭、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吏曹判书宋浚吉,同诣宾厅,完南府院君李厚源辞以病,左参赞宋时烈,辞以所陈之疏,未及回启,并不进,疏即兼带金吾乞递疏也。李时白、李景奭联名上札:“请勿用水原山。”上答以:“已谕。”

○宾厅议启也,李景奭、李时白以为:“区区所怀,略具札中,恭祝财幸外,更无所达。”领相郑太和以为:“新卜干坐之冈,众口称美,参之人事,亦甚便当。既得此山,何可复议水原?”宋浚吉亦言:“水原之山,虽不便于人事,若使他无可合处,则固不得不用,而今则健元陵内干坐之冈,众论以为大胜于水原,何必舍十全之地,而强取水原乎?如李尚真、兪棨、尹绛,素称晓解方术,其朴忠可信,圣明所洞烛。愿殿下信用三臣之言,以决大事。”上答以:“干坐之山,不无空缺处,故卿等之言虽恳,而不得允从矣。”

○大司宪蔡𥙿后、大司谏李廷夔、司谏李垕、献纳姜镐、正言吕圣齐、权尚矩合启:“请寝水原山仍用之命,”不允。

○副护军李尚真、礼曹判书尹绛、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相继陈疏,盛赞干坐冈,请寝仍用水原命,不从。

7月9日

○戊辰,弘文馆上札,请还收水原山仍用之命,上以札中所谓自圣好胜之语,非可下于此事,至以既受不忍闻之说于尔等,何敢可否于其间为批。政院启:“以圣人辞气,不当如是太迫。请收回已下之旨。”不允。

○摠护使沈之源启以:“水原改裁穴事,昨者虽承不可缓缓之教,台论未停,有难举行,继承岂无权道之教,而决不可坏了数百年之礼例,启后日无穷之弊。请待停启,进去裁穴。”上以姑为观势答之。

○大司宪蔡𥙿后、大司谏李廷夔等启以:“伏见摠护使启辞答批,有‘勿拘台启’之教。臣等虽甚无状,既置耳目之列,而殿下不以台阁视臣等,上累君德,下坠风采。将何颜面,仍冒言地。”引避退待。掌令金益廉、持平李柙,以特递还授为不安,不赴召牌,仍引嫌退侍。应教李庆徽、校理成以性、修撰洪处尹、金宇亨请并出仕,只递益廉、柙,从之。

7月11日

○庚午,以郑继胄为掌令,李堥为持平,睦兼善为修撰,尹鑴为工曹正郞、成以性为校理。

○平安道安州等二十五邑阻饥,命赈之,始自三月,至麦秋停。

○护军李尚真又上疏论山,略曰:

造次间过中之论,为一定不易之言,无乃大关气数欤?风鉴如尹绛,而不见信,诡谲如善道,而反见用,若有造物者,作魔其间云。

○吏曹判书宋浚吉请对入侍,首陈:“严旨之下,玉堂诸臣,气像愁沮。请下和平之教,俾还入直。”上曰:“当从卿言。”浚吉又言:“干坐之冈,事事便当,水原之山,节节难便,取舍不难。且诸臣之必欲勿用水原,别有深意,而不敢烦于章札间矣。”上曰:“何也。”对曰:“我国秘记,有国家有事,水原变起,畿辅邦内不安之语,以此皆怀忧虑矣。”上曰:“予所未闻,然则诸卿之意有在也。”浚吉又曰:“宋时烈之不安,不专为洪汝河之疏。往我先王,举国而委诸时烈,无所言而不听,无所施而不行矣。今以山陵事,前后屡陈,未蒙采纳,想其介洁之心,不无慨然于此,而有去志也。”仍乞递职,还授时烈,上不许。盖水原,圻辅重镇,一朝移邑,弊亦不赀,故当时廷臣,多以为难,而定山之议,久未决也。浚吉名为儒者,乃以虚诞无稽之说,有若惊动祸福之者然,识者笑之。

○上御养志堂,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左议政沈之源、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礼曹判书尹绛、副护军李尚真、李元镇、大司成兪棨、左承旨姜柏年入侍。上曰:“今欲议定山陵,卿等各陈所见可也。”诸臣皆以新得干坐山为可用,而景奭论说尤多。“且言:”尹善道,曾比元斗杓于金、沈两贼。彼不知人,焉知天。不知天,焉知地理?“上曰:”此岂有他意于其间也?“仍谓诸大臣曰:”山陵之事,群议纷纭,予不敢独断,欲会议以定矣。大臣诸臣皆言,干坐山胜于水原,定用当矣。“诸臣起拜曰:”此实宗社臣民莫大之幸也。“

7月13日

○壬申,雨累日不止,损伤禾稼,礼曹请设四门禜祭。

7月14日

○癸酉,以李晩荣为执义,尹飞卿为持平,尹宣举为掌乐正。

7月15日

○甲戌,谢恩使岭阳君儇、副使南老星、书状官睦兼善还自北京。

7月16日

○乙亥,以李性恒为司谏,闵周冕为正言,金寿兴为吏曹佐郞。

○平安道江西等四邑大水,山麓崩颓甚多。

○判中枢府事闵馨男卒。馨男历扬华显,逮光海时,阶至辅国,反正初,削其勋封,降资嘉善,后复陞至正一品,仁祖季年,尝秉东铨,不能久于职。然接人恭谨,笃于宗族,人亦多称之。

7月18日

○丁丑,上问政院:“今日领左相、吏兵判、判尹、右尹,皆来阙中乎?”梓宫加漆之日,卿宰会哭故也。政院对以俱到,独吏曹判书宋浚吉,有病不来,上命招浚吉及司仆正李惟泰,掌乐正尹宣举。宣举辞以病,命遣内医看病,上引见诸臣于养志堂。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判尹李浣、兵曹判书郑致和、吏曹判书宋浚吉、司仆正李惟泰入侍,上问水原石运致山陵与对马岛许令换米事。大臣对以水原石,品虽稍胜,不必劳民远运,倭人所求米,从略换给为当。从之。上谓惟泰曰:“闻欲归省,不得强留,未见而去,心甚缺然,玆以特召矣。”惟泰对曰:“小臣无片善可录,而先王误加收召,非止一再,臣诚惶感。今因奔哭,洊承除命,家有老母,不忍远离,今将下去,乞递职名。”上谕以省觐后速还。上又问“尹宣举今日不得相见,予怀缺然。”太和曰:“此人自处以负罪。曾在先朝,亦欲引见,而从阙下径出,终不登对,必有所怀也。”宋浚吉仍陈宣举自咎之状。丁丑江都之乱,宣举先杀其妻,己独不死,常以为愧耻,无意供仕,故其言如此。上曰:“其志过矣。兵曹判书郑致和,以武臣堪用者,绝乏陈达,命罢散武弁中,其才可用者,抄启收叙。”

7月19日

○戊寅,持平尹飞卿、李堥、掌令郑继胄:“以李惟泰不可遽许退归,昨发请留之简通,而长官持难不从。无非见轻之致,何敢苟冒?”并引避退待。大司宪蔡𥙿后:“以圣上许归,出于眷待,山陵期迫,自可上来,不必烦请,果有所持难。”亦引嫌退待。献纳姜镐欲请两出,正言吕圣齐以为:“惟泰才到旋归,同朝共惜其去,请留之论,既出公议,则持难之言,实涉迁就,”意见不齐。并皆引避退待。

7月21日

○庚辰,赐李惟泰、尹宣举等米豆盐酱等物,皆辞不受。户曹启请更送,则惟泰已下鄕,宣举亦往交河地矣。上命且待惟泰上来,宣举去在不远之地,更令输送。

○以李庆徽为执义,李庆亿为大司成,宋国泽为兵曹参议,李泰渊为广州府尹,郑知和为大司宪,闵汝老为掌令,尹趾美为正言,沈攸为持平,蔡𥙿后为圣节使,郑之虎为副使,权尚矩为书状官。命加万顷县监金汝亮、沃沟县监李晶通政阶,以御史褒启也。吏批启,以汝亮未经准职,上曰:“既有先朝特教。今亦特加其资。”谏院争之,不从。

7月24日

○癸未,礼曹以梓宫发靷时,自上陪从之礼,莫重莫大,己丑年亦有议大臣定夺之事。启请议于大臣,上曰:“是何言也?长陵则路远百里,留驻十日,先王虽欲陪从,势不可得,今日则不过一息程。彼此不同,何用议大臣为。该曹但考礼以启可也。礼曹堂上并推考。”承旨李正英等启以:“发靷时陪从节目,载于《五礼仪》,而自祖宗朝,皆莫之行。今殿下至情所在,欲行祖宗所未行之礼,当广询大臣,儒臣讲究以行。礼则然矣,该曹之启禀职耳,不当遽下未安之教。请议于大臣而行之。”上曰:“礼文所载之事,何必议于大臣。”仍勿推礼曹。

7月25日

○甲申,副护军权𫍰上来。上下教政院曰:“权𫍰上来,予甚喜焉。令该曹继其食物。”

7月27日

○丙戌,先是安岳、信川两邑间马鸣山下,有上下野,一川中流。上野则每岁雨集,川流汎溢,为禾稼之害。宫家与其野民相约,筑堤设筒,以防水患,而中分民田。下野则自筑堤之后,反有引水不足之患,无蒙利之事,而宫家以为上下野田,均蒙堤利,而上野既分其田,则下野不宜异同,又将按其籍而分之。下野民十馀辈,抱其状及地图,诣京诉冤于左参赞宋时烈,时烈令其民呈于备局。备局启请令本道查核,而安岳郡守姜琠、信川郡守赵汝秀,謟媚宫家,查不以实,遂请分其田,以与宫家,而时又有乘夜作变于宫家差人者,备局以为:“必是下野人金忠健等所为,请令严刑蒙允。”时烈遂疏陈其事以为:“臣导之诉冤,而终使抱冤,诚无颜面,不翅己之推而纳沟也。”上答曰:“孤有所未谙,处事如是,孤之过也。当问于备局,更为商确处置,以杜后弊也。卿无不安之事,勿辞。”

○正言尹趾美:“以前参判愼天翊、前参议张应一、丁彦璜、前修撰李寿仁、前献纳李起浡等当此臣民如丧之日,尚无奔哭之举,发简欲并论罢,僚议不一。”遂以见轻引避,正言闵周冕亦引避,并退待。

7月28日

○丁亥,司谏李性恒、献纳黄俊耇、大司谏赵寿益:“以欲待面议商确,本非持难之意,而同僚径先引避,有此纷闹,不可晏然。”相继引避,宪府处置以为:“国恤奔哭,是臣子情义之当然,则后时不来,或不无疾病之致,而台阁之论,亦出相规。既书谨悉,本非退托之意,欲俟面议,实是详审之道。请正言尹趾美、闵周冕、司谏李性恒、献纳黄俊耇、大司谏赵寿益,并命出仕。”上从之。

7月29日

○戊子,尽递谏院多官,推考安岳郡守姜琠、信川郡守赵汝秀、黄海监司姜瑜。先是李起浡于国恤之初,来哭阙下而去,有一宰臣见而知之者。尹趾美以论事失实引避,李性恒、黄俊耇、闵周冕、赵寿益亦皆引避,宪府并请递差。且曰:“宫家设庄之弊,言之已久。近日安岳等地,新设宫庄,强占民田,数邑之民,怨苦腾闻。顷者查核之事,本道监司举查官,所当明核归正,使民无怨,而伏见查核启本,则查官等顚倒实状,恣为抑勒。方有受害之冤,而反加蒙利之名,不分上下之野,而请分无约之田。至曰此为顺民益下,其纵数宫家,欺瞒朝廷之状,诚为可骇。监司非不知是非所在,而只据查官之报,蒙然驰启,亦甚无谓。请安岳郡守姜琠、信川郡守赵汝秀罢职,黄海监司姜瑜从重推考。公私贱无后身死者田宅奴婢,归之本寺本主,乃国家金石之典。顷年推刷事目中,公贱之娶他婢,而身死者,虽有子女,谓同无后,尽取田宅奴婢,属之本寺。以此数年之间,无税之田浸广,失所之民渐多,其弊将不胜言。请公私贱无后身死者,属公之法,一依《大典》施行。”答曰:“依启。琠、汝秀姑先从重推考,末端之事,未详其由,当问而处之。”仍令政院问启。掌隶院启:“以乙未推刷事目中,有奴婢无子息、夫妻俱殁者,田宅奴婢,依法典给己之官主一款,而公贱之娶他婢身死者,虽有子女,谓同无后,其田宅奴婢,属之本司,则不在于事目中矣。”

○持平沈攸上疏辞新命,且请为其祖諿伸冤。疏下备局,备局启:“以沈諿之事,合有早晩议处之举,而今日轻论,亦涉非时。”上曰:“到今遽出伸冤之说,极为猥滥。勿施。”攸之祖諿,当南汉约和时,以大臣假衔,送于虏阵,应对多亡状。孝庙以为卖国偸生,命追夺官爵,至是,攸藉时烈气势,欲伸辨未果。

八月

8月2日

○庚寅,初二日。谏院以尹善道拿问定罪,金汝亮加资改正事,论启屡日,至是,上始命善道先罢后推,还收汝亮加资,而给熟马一匹。

○掌令闵汝老上疏,以玉候违豫,请姑从权制,引《礼记》居丧之礼:“毁瘠不形,视听不衰,有病则飮酒食肉。不胜丧,乃比于不孝等语”,以为戒,且曰:

近观殿下于言官论事之时,颇有𫍙𫍙之色,臣恐自此,正士日退,谄侫成风。又以安、信宫庄之事,查官监司,皆希旨宫家,以规前路,而备局又从而以难明之事,请刑忠建等。噫!既夺之田,而又致之罪,是诚何心?台官罢推之请,实是末减,而殿下之施罚又轻,臣窃未知其故也。请安岳郡守姜琠、信川郡守赵汝秀削夺官爵,以惩其谄媚宫家之罪,黄海监司姜瑜先罢后推,备局当该堂上,亦从重推考,以杜后弊可也。

上优批答之。

○以尹鏶为大司谏,睦兼善为司谏,李东溟、郑晰为正言,金益廉为献纳,曺汉英为礼曹参议。

8月3日

○辛卯,罢推安岳郡守姜琠、信川郡守赵汝秀。上下教政院曰:“以宪府启辞,到今思之,则琠等所为,甚无谓也。并先罢后推,以塞日后之弊。”

○命因山圹中勿用补板,且减灰隔五寸,皆依己丑年例,盖虑圹中之太阔也。

8月5日

○癸巳,时上已有胃疾。药房启:“以圣体所患,出于积伤胃气虚弱之致,请姑从权制。”上峻辞不许曰:“此言再至,则宁死而无闻也。”谏院启请,亟从药房之请,且以尹善道虽有罢推之命,而司谏睦兼善不待同僚擅停重发之论,请递兼善,而复请善道拿问定罪,上不许,只递兼善。

8月6日

○甲午,以李性恒为司谏,尹飞卿为掌令,金万基为副修撰,吴挺垣为忠淸监司

○初训链副正李后光与庆尚右兵营虞候闵堜,私相言及其得官蹊迳,至以输载行赂,自占好爵为说。后与堜因嫌哄堜,遂遍告其说于缙绅间。谏院启请拿后光、堜,按得其实,摘治受赂朝臣,后光等遂下狱。堜曰:行赂得官之说,闻于后光,后光抵言初不言之于堜,两人互相争诘,不得归一,凡四次加刑不服。后光之弟后观,击铮讼冤,上命停后光刑,更讯堜。堜亦终不服。上以此人等供辞,荒乱不可究诘,一向严刑,则虑或致毙,并放流远地。

○药房启请,与医官入诊,凡四启,上不许。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与二品以上,启请亟从权制,三启不许,左参赞宋时烈、副提学兪棨亦上札请之,上皆不从。

8月7日

○乙未,药房请入诊,上曰:“证候比前颇减矣。”领议政郑太和率二品以上,启请从权,三启不许,领敦宁府事李景奭、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皆上札请从权,皆不许。

○上下教政院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欲致尧、舜之治,当尽孝悌之道,以为修身致化之本焉。先王平日,痛慨时事,礼罗贤俊,擢置心腹,交修道义,期挽斯世于三代,伸大义于天下者,此实宏规大范之卓尔树立者也。而李景奭所制进行状中,此意甚略,不可不明白撰出,传诸来世。政院以此传谕于左参赞宋时烈。”时烈方以上命,撰大行大王志文故也。

8月8日

○丙申,药房请入诊议药,上不许。三启,只许议药。谏院启请,亟从药房入诊之请,不从。两司合启,请从权制,大臣率百官廷请,上诿以慈殿尚未进干饭,皆不从。廷臣复启于大王大妃及大妃殿,请进干饭,且劝上从权。

○庆平君玏率诸宗室启请从权,不从。领议政郑太和、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左议政沈之源、吏曹判书宋浚吉等请对,上引见于庐次。太和等同辞请从权制,上曰:“梓宫在殡,岂思为此。卿等姑退。”太和曰:“臣等不得请则决不敢退。当出与百僚更吁矣。”

○递大司谏尹鏶、司谏李性恒、正言郑晰。初司谏睦兼善以擅停尹善道之论被递,而善道拿问之启复发。至是,尹鏶为谏长,而献纳金益廉、正言李东溟,因事引避未出,鏶以为:“台阁之体,意见相左,则不可苟同。善道之事,阅月相持,太涉支离。又况前启,辞意甚峻。如无礼不敬,怙终贼刑等语,无非人臣极罪,其措语之过,亦有外议,”与性恒、晰,相议停之。益廉、东溟,遂以见轻受侮引避,鏶等亦皆引避。宪府处置,请出益廉、东溟,递鏶等,而善道之论,至是三发矣。

○以郑继胄为掌令,李柙为正言,洪处尹为司谏,李庆亿为大司谏。继胄为人庸下,谄附时辈,得显仕,物论嗤之。

8月11日

○己亥,药房请入诊。都提调郑太和、副提调李应蓍等与医官郑后启等,进诊脉候。太和因请从权,上不许。

8月12日

○庚子,雨雹。

8月13日

○辛丑,左参赞宋时烈上疏,辞本职兼带及撰志文事,仍乞归,上不许,只递金吾兼任。时时烈再疏,请从权制,而上不从,故陈疏求去。校理李翊以上嗣服之初,使在朝国器,未免捧身而退,不可使闻于国人也,上疏言之,上优批答之。

8月14日

○壬寅,以李惟泰为执义,李庆徽为舍人,李廷夔为大司成,尹鑴为持平,郑万和为应教,李浣为刑曹判书。

8月16日

○甲辰,上哀毁逾制,违豫弥留,已至四朔,药房及原任大臣及三公三司宗班百官,相率盈庭,日三呼吁,以至艺文馆奉教李䎘等及监察郑辅汉等十三人,亦皆陈疏,请从权制,大臣复启于两慈殿,请加敦劝。凡十馀日,而上不从。是日,廷臣启于两慈殿,请亲临劝上从权,两殿曰:“今方来劝,今日则岂有不从之理。”领议政郑太和、吏曹判书宋浚吉因请对,上引见于庐次。太和进问圣候,上曰:“予疾稍减矣。”太和曰:“所减者何症耶?”上曰:“咳嗽畏风之症,皆似减矣。”太和曰:“圣教虽如此,臣等所见,则未知有显效,而庭臣之请,尚不允从,群情闷迫。”上曰:“上奉慈教,已从卿等之请矣。”因痛哭不已。诸臣亦皆呜咽。

8月18日

○丙午,时内厩马所食草,自外司仆进排,而尹昌亨、李后光为内乘,以其草三分之一,除出作米为私用,其说传播。宪府诘问内外寺该掌吏及进马草人,且考文书,得其状启请拿问惩治。昌亨等对以作米之事,出于三十年前流来谬规,而服其因循不即变革之罪。上以自前谬规,不可专责于此辈,命放之。禁府启:“以馀草作米,三朔科外之用,至于五十六石。如是太滥,以杖六十、徒一年、尽夺告身奏当,上复命只赎。该院争之累日,只罢其职。

8月19日

○丁未,江原道杆城,大雨连日,人家颓压,死者数人。令本道奉恤典。

8月22日

○庚戌,药房率医官入诊。都提调太和以前主簿朴由渊、前参奉郑维岳俱解医术,请并付军职,同参议药,时由渊在外而维岳在京,上只许维岳付职。

8月23日

○辛亥,以赵寿益为大司宪,李时昉为判尹。

8月24日

○壬子,宪府以上候违豫逾月,一向弥留,医术表著之人,不可不及时招集,请依药房之启,招致朴由渊,如愼应悌等,亦皆招来,以备议药之列,上曰:“如非医术出众,招之何益。”四启不从。由渊,故承旨知诫之子也,应悌,岭南淸道人,皆以医术知名。

8月25日

○癸丑,持平尹鑴在长湍地,呈病不来,上使之调理上来。

8月27日

○乙卯,两司停柳后圣、赵征奎正刑之启。

○江原道襄阳府地,大雨山崩,压死七人。上令本道举恤典。

8月28日

○丙辰,药房都提调郑太和等启:“以上候违豫阅月,诸医议药,尚无显效,臣等待罪药房,忧遑罔措。伏闻合启柳后圣等事,昨已停论,今将发送配所,不可稽留。而念此两医,惯知圣候,非他医之比,圣候平复间,姑令留待阙外,不无便益于议药之际,而事体至重,请询于诸大臣以处。”再启,乃许之。原任大臣李景奭、李时白、左相沈之源等皆以为:“柳后圣、赵征奎罪犯极重,台启既停之后,所当即发配所,而后圣等惯知圣候所患根柢,若问议于此两人,而少有所益,则其幸不可量也。今日之事,莫重于保护圣躬,两医之发配迟速,不当论也。”上令更议于宋时烈、宋浚吉。浚吉议亦同,上从之。

8月29日

○丁巳,义禁府启:“柳后圣等留待之地,大臣议则以阙下为可,宋浚吉则以城外献议,以何处分付乎?”上命从大臣议。

8月30日

○戊午,宋时烈上疏曰:

夫后圣之罪,国人皆曰可杀,何也?先王升遐之变,实千古之所无,而后圣首医故也。今者后圣,免死出狱,则中外闻之,必愕然而骇,愤然而怒矣。今日之事,当论其当死与不当死而已,使之议药,姑不暇论也。及其流闻未远,亟令还囚,以正其罪,则王法明人心悦,而万姓称快矣。

上答曰:“今断后圣之罪,先原先王之志,以法处之可也。若非可贵之误犯,何至于今日乎?后圣等之无死罪明矣。事势如此,难违先王之志矣。”时烈初以病不献议,至是乃陈疏,当是时后圣术业,为诸医最,多有神效之时。故当上疾弥留之日,诸大臣皆请留置,俾参议药,而时烈意见独如此,其亦不近人情也已。

九月

9月1日

○己未朔,雨雹。

○正言李东溟:“以尹善道缄辞,张皇文饰,至以鍜链等语,诬诋言官。公议至严,其何敢肆然至此。”且曰:“看山之命,初既不赴,而拿问之论,视之寻常,偃然不起,窃欲自同于致仕之大夫。僭拟圣人地位,提起师傅旧恩,尤见谬妄猥滥之甚。”因以既被厚诬引嫌。掌令郑继胄、持平金禹锡、大司宪赵寿益皆以宋时烈疏引,轻停重论之失,请递,司谏洪处尹、正言李柙、献纳金益廉、大司谏李庆亿等,亦以停论之失,及被斥于尹善道,与同僚无异,皆引避。上并命:“勿辞。”按善道推考缄辞中有曰:“臣病伏郊畿,去京城一息程。五月初四日,闻国恤奔走入城,成服之后,宿疾重发,载还鄕居。十八日,闻有看山之命,力疾还入,二十五日,随行于看山之役。圣主衣冠之藏,乃国家送终莫大之节,而抑亦宗庙血食久远之计也。如不得尽善尽美之地,则岂臣子忠殿下,而报先王之诚也。是以不计顚仆,随处看审,而绝无可意之处。惟水原之山,举目惊倒,明知其上格。龙大风水,比英陵差不及,而真千里所无,千载一遇之地,虽使道诜、无学复起,不斯言。不但臣之所见如此,尹绛、李元镇及诸地官等,无一瑕疵,赞不容口,而莫不为国相贺。则臣之为国愿用,不过与诸人一般,而异议横生,乃独归罪于臣,欲杀之言,日入于耳。而适于其时,病复危㞃,以病昏不能陈疏,呈状兵曹,请其启递职名,而舁疾出郊。此乃因山已定于水原,诸都监之役毕举方张之时,谁能逆臆,异议复生,以致纷纭也。七月初三日夜半,忽闻健元陵西洞佛岩山下花蝶洞看山之役,臣方病不运身,不得已具状及山事一款。则固知其非常规,而臣以为:‘遂事不谏,事责谋始,机之将发,辨之宜早,’血诚所迫,必欲仰达,而惫不及事,事且卒遽,不能具疏,不得已略及于方伯,而冀其转闻。盖事机紧急,则所重在于及时上达,何必屑屑拘碍于俗例也。义之所在,礼有时而变,则臣于此事,至今徒认其尽忠,而不觉其为无礼也。此与李尚真初谓迫于血诚,不拘常规,私看国陵,其揆一也,岂独为骄蹇不敬也。初五日,又闻特命,往看健元陵内,新得二冈,夜半驰进陵所。翌日再三登陟,纤悉看审,随例草呈山论,而其时看山诸人皆来,而独兪棨不来。初三日臣之病不进,初五日兪棨之不进,有何异同,而独谓之骄蹇不敬乎?且看山之事,初审轻而再审重。臣之病未进于健元陵,实初审之时也,病间而进于健元陵,实再审之时也,而其时既与尹绛等及诸地官,俱行并看,乃至同参于裁穴,则不可谓之终不起动也。大概臣之避谤出郊,在于山陵已定水原之时,而以为山陵未定之前,已为下鄕,臣之疾作不进,实在健元陵西洞花蝶洞初审之时,而以为再审之日,偃然退坐,则不亦冤乎?至以怙终拟律,则鍜錬甚矣云云。”宪府奏以杖八十收赎夺告身三等,上以既已罢职分拣。臣谨按善道以水原山为千载一遇之地,尹绛、李元镇、李最晩及诸地官等,无一瑕疵,赞不容口,皆以为大吉之地,而当时异议诸人,徒知水原之为畿辅重镇,难于迁改,而独不念圣主万世衣冠之藏,其不忠之罪,可胜言哉。

9月2日

○庚申,药房都提调郑太和等率御医梁济臣等入诊,退与诸医议药。

○山陵赴役僧军,焚其幕逃散,只有领僧留在,都监堂上金南重等状闻,启下京都监,郑致和启:“请分付各道,严囚其父母族属,捕得重治。”摠护使亦启:“以昨日僧军等,来诉其寒苦者,其数甚多。已令开谕赴役,且观数日,其终始不现者,抄出治之。”上曰:“首倡者若不重治,国安得为国乎?自都监摘发以启。”

9月3日

○辛酉,掌令尹飞卿亦以轻停重论之失,请递,上答:“勿辞。”副提学兪棨、应教郑万和、副应教沈世鼎、校理成以性、修撰睦来善、副修撰金宇亨等上疏以为:“两司多官引避,本馆当处置,而柳后圣等停论之事,臣等亦书谨悉,何敢晏然处置?请递臣等之职。”答以勿辞。校理南九万以仍留后圣等,使之议药为不可,上疏极言其非曰:“后圣前日所坐者,是何等大罪也;今日所议者,是何等重事也,岂可令才免肆尸之诛,旋与议药之列,使国法不快于众心,举措有骇于听闻哉?况君亲一也,忠臣之事君,何以异于孝子之事亲乎?然则孝子之为其亲迎医也,若使医者,失误治方,终至大故,则虽曰术如华、扁,必不忍再迎于家矣。”上优答之,即命后圣等发配。政院请还收发配之命,仍姑令议药。再启不从。

○左参赞宋时烈上札进所制先王志文,且曰:“臣因记春间,伏聆大行大王玉音以为:‘湖南山郡大同,当待秋议其罢置’云。此事如可遂行,则虽在山陵之前,亟宜停当,明有指挥可也云云。”上答曰:“览卿札,又省所制之文,不觉涕泪而失声也。湖南大同事,若非卿言,孤何知之。当议而处之耳。”

9月4日

○壬戌,领议政郑太和启曰:“臣得见南九万之疏,不胜瞿然。圣侯弥留,为日已久,举国臣民,孰不忧闷。后圣等按律之论,既已停止,其于议药,或有小益,则发配迟速,不必太拘,姑留之请,始出于臣,而至经诸大臣献议。初谓人情不甚相远,岂料物议乃至此哉?使孝子不忍再迎之医,得以与议,皆臣之罪也。且念近日所进之药,稍变于他医之见。此后随症增减材料,决不可责之他医。到此地头,馀不暇顾,愿将臣本职及内医提调,并赐镌免,以谢公议,姑许后圣等留待之请。”上答曰:“以予病而留后圣等,实不安于心矣。且卿何出辞免之语乎?更勿为此言也。”太和与左相沈之源三启,请留后圣,上从之。

9月5日

○癸亥,上御庐次,引见领相郑太和、左相沈之源、判尹李时昉。上曰:“见左参赞札辞,则全南道山郡大同,先朝有待秋议定之教,此事首末,予未能知之矣。”太和对曰:“湖南沿海二十七邑,民役最苦,故先行大同之法,而山郡则多有不愿者,朝议亦不归一,不得一时行之。其后山郡二十六邑中,云峰、任实、井邑、金沟、泰仁五邑,则愿入于大同中,今宜许之,而适当此时,不遑他事,未及定夺。外议以为:‘自愿五邑,姑先设行,而其他山郡,则民情不愿,不必为之,’或以为:‘国家本意,在于均役,从前役歇之处,到今不愿,其在均民之道,不可不通同为之。’以事体言之,则山郡二十六邑,一体行之可矣。”之源曰:“当询问便否于本道,然后为之矣。”上从之。

9月6日

○甲子,是时两司多官,皆引避已累日,玉堂当处置,而副提学兪棨以下,皆引嫌陈疏,至牌招亦不进。是日副应教沈世鼎、副修撰金宇亨札请并出两司,而郑继胄、金禹锡、李柙、金益廉、赵寿益、尹飞卿并牌召不进,正言李东溟、大司谏李庆亿、司谏洪处尹,复引避退待。

9月7日

○乙丑,掌令郑继胄、尹飞卿、大司宪赵寿益、持平金禹锡、献纳金益廉、正言李柙亦引避退待。

9月8日

○丙寅,修撰赵胤锡上札请并递两司,上从之。

○命吏曹判书宋浚吉,写进左参赞宋时烈所制志文。

9月10日

○戊辰,以蔡𥙿后为大司宪,郑知和为大司谏,沈世鼎为司谏,姜镐为献纳,任翰伯、许穆为掌令,李堥为持平,尹趾美、吴始寿为正言,郑载海为注书。

○上御庐次,引见领议政郑太和、吏曹判书宋浚吉。太和问上候加减,上曰:“少差之后,别无显效矣。”浚吉辞志文书写之命,上曰:“左参赞制之,吏判书之,则岂不好乎?况闻吏判之笔为优云耳。”浚吉仍陈:“司业,乃是癸亥别设之官也,鲜于浃尝以单望得除。今亦欲差出,而无三望备拟之人。或以单望、或以两人备拟何如?”上允之。浚吉又曰:“崇义殿为王氏奉祀而设,有守令监等职。若积年久任,则似当有升迁之举矣。”太和曰:“宜限其年数,以为定规,准十五年升迁可矣。”上曰,依此为之。浚吉以病辞职,上不许。

9月13日

○辛未,推考东莱府使李万雄。初户曹行关东莱,使贸都监所用朱红于倭馆,而馆中无贮,使译官言于馆守,通于岛中,则自岛中飞通深处,得朱红十九斤来。而馆守等言:“岛中之意以为:‘交邻之间换贸,殊无诚意,愿为进上’云。万雄使译开谕相争,始定以税银二百九两零,计给其价,驰报备局。”备局启:“以当初户曹,虽令贸易,不当以朝廷求得之意,言于馆守。以致转求深处,终有欲为进上之言,难免处事顚倒之失。万雄及当该译官,并请推考,以惩后来。”上从之。

9月14日

○壬申,备边司启:“以咸镜一路饥荒,倍于他道,而北道尤甚,庆源、会宁两处开市,将无以接应,臣等常以为忧,而不知所以善处之策。即见咸镜监司赵启远驰启,边民咸愿奏闻北京,姑为停市,其情戚矣。北路事势,果是切急,而告讣使时未回,敕行亦未出来,而先为我国除弊之事,如是移咨,事涉难便,万一不得见施,则尤有所损。不如姑勿移咨,令该曹别样讲求开市接应之策,分付本道,俾无意外生梗之端。”上从之。

9月18日

○丙子,进毛衾于梓宫,设奠。礼曹启:“以梓宫备寒诸具,结裹时,似有别奠,而礼无可据之文,问议于摠护使则以为:‘此非礼典所载,依加漆时例,只告由无奠,似当’云矣。”上曰:“与加漆有异,罢后无奠,则似欠礼意矣。”于是设奠,而上以有疾,因药房、政院、宪府、谏院累启,不出就哭位。

○初孝宗即位之初,大有待时雪耻之志,宋时烈揣知上意,密上封事以赞之,孝宗遂意时烈之可属大事,倚以为心膂,而时烈实陋劣无能为也。时烈时以上命,撰孝宗志文,上命领相郑太和、左相沈之源等,议定志文,付标处以入。而领中枢李景奭以为:《匪风》、《下泉》两诗大旨,似为今日可讳,欲删去之,上令史官,问于时烈。时烈以为不可而止。然时烈以畏约拘忌之故,务为宛转,多有不能直书者。户曹判书许积上札曰:

臣于顷者,偶见左参赞宋时烈所撰志文草本,虽其立意之得体,而尚恨其遣辞之或欠于痛快。即伏见下都监原本,则比草本,多有所删改,而其所删改,即其语意之微露棱角处也,臣于此尤不胜慨然之至。呜呼!我先王深仁盛德,固非文字上所可模写其仿佛,至于平城之忧,临御十一年间,实未尝一日忘于圣心者也。大志未就,中道崩殂,此岂非东土含生穷天极地之至痛也?犹有未坠于地,可传于后世者存焉,凡我臣民之所当尽心于今日者,其不在玆乎?虽有所畏约,不能大书特书,又安可过执疑虑,删之又删,至使实迹,终不免为埋没之归乎?呜呼!志不伸垂空文,已不禁忠臣志士之泪,今乃并其文而没之,则后之人,于何传信,而考德也?宏猷远图,愈久寝微,而莫之传,则又岂非千万世无穷之遗恨也哉?其在虑患之道,固宜谨愼,而写时毌誊,刻后勿印,不烦众目,斯可保其无虞。虽更书其痛快之语,且无不可,况可删其立意之大要乎。

云云。札入,大臣以为不当改,议遂寝。

9月19日

○丁丑,以朴增辉为正言,郑朴为掌令,任翰伯为校理,安后说、吴始寿为修撰,李敏发为全南右水使。

9月21日

○己卯,持平尹鑴上疏辞职,封还告身于政院。上命勿辞,还送其所上告身。

9月23日

○辛巳,药房入诊于庐次。上谓都提调郑太和曰:“北道定配罪人,其数甚多,而今年农事凶荒,必无资生之路,使之移配他道。”太和曰:“当此之时,必有主客俱困之患。自上轸念如此,定配罪人,并令移配,事甚便当。其中全家罪人入送边地,本出于祖宗朝实边之意,此类则请勿举论。上命徒年以下及远窜之人,并移配。移配者一百十三人,而逆贼缘坐者,亦勿论。

9月24日

○壬午,大司谏郑知和、司谏沈世鼎、献纳姜镐、正言尹趾美、朴增辉启曰:“国纲解弛,人心顽悍。臣等伏闻黄州判官赵世焕,到任之初,推治伪造官帖奸吏,致殒其命。其子女族属,乘世焕复审出站之时,突前曳下,下辈奔救,堇以得免。此与顷年平壤之变无异,不可不明查正罪,惩一砺百。请令本道监司,按法重究。”答曰:“依启。世焕之用刑致毙者,真是伪造奸吏与否,一体查启。”

○副提学兪棨等上札略曰:

圣人称文、武之盛德,不过曰:‘继志述事,而曾子称孟庄子之孝,以‘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为难能也,’圣神继体之道,舍此宜无他术矣。呜呼!先王敷求贤俊,俾补殿下,殿下之所以尊礼敬重,亦靡所不至。然不必强以职务,而优养厚礼,为国矜式,出入经幄,专责启沃,有政咨焉,有疑质焉。而至于前后所进山野之士,不愿縻职者,亦以此道待之,使居京国,庶几俊彦翕叙,不至纷纭退去,而新政淸明,大有所赖矣。

上优答之。札中缕缕之辞,皆是铺张宋时烈、浚吉等,以坚固上意,而所谓山野之士,盖指李惟泰、李翔、宋基厚辈也。

9月25日

○癸未,递推知义禁许积、同知义禁申翊全。时闵堜、李后光屡次刑推,皆不服,上命除刑照律,知事许积、同知事申翊全以为:“不当先照律于未取服之前,欲具由启禀,究竟其事。判义禁李时昉欲拟以比律,而谓加刑已甚,论议参差,遂陈疏相斥,并引入辞职,屡牌招不进。北道定配罪人移配之事,亦不以时议启。领相郑太和、左相沈之源启:”以北道定配罪人移配他道之命,出于特轸饥饿,阽于死亡,宜即奉行,以布圣上好生之德。而禁府堂上,因同席僚议之参差,互相投疏,至于屡次命招,终不仕进,揆之事体,殊甚不当。许积、申翊全请并递推,当日差出其代,使之急速察任。“上从之。其后大司谏郑知和等又论时昉等,相争辨引入,非但有伤事体,且不念旷废职务,致令金吾京兆,时昉方为判尹。事多积滞,户曹积方为判书。及延接都监敕使牌文入来已累日,而尚无会同料理之事,殊非先公后私之意。”并请推考,上以既已推考,不从,连启累日,乃从之。

○以李时梅为同知义禁,任义伯为刑曹参议,李殷相为右副承旨,洪葳为同副承旨。

冬十月

10月1日

○戊子朔,雨雹雷动。

○叙洪命夏为远接使。时淸国吊祭使及册封使出来,而远接使无可差遣者。命夏以药房提调,侍疾不谨,方在削夺中,备边司请叙送命夏,上从之。

○发送柳后圣、赵征奎等于配所。

10月4日

○辛卯,夜流星出河鼓星下,入西方天际,状如甁,尾长五六尺,色赤,光照地。

○上下教政院,命招前赞善权𫍰,又下教,以今日欲相见入来之意,遣史官传谕于吏判宋浚吉、左参赞宋时烈,时烈称病不承命,上复遣史官,谕以安心善摄。上引见领议政郑太和等,𫍰、浚吉皆来入侍。上与太和,议倭人换米及湖南大同事。

10月5日

○壬辰,夜雷电。

○以尹飞卿为掌令。

○左参赞宋时烈上札曰:

伏见相臣状本,请谥于淸国状本。则其所以周旋以求之者,若将真以加于大行大王受命之实者然,臣未知仁祖大王时,何以处之耶?若果以彼中二字,加于宪文烈武之上,则是其时臣子之罪也,如果不然,则得其善,不足为荣,得其恶,亦是徒然,今日何苦而费力周旋,至于如此哉?既往不谏而置而不用,则固亦无害。然止于不用而已,亦所未安。盖列圣徽号,例用十字,而今日所上,只自宣文以下,则是只用八字,而其上二字,昧然阙之,若将实有所待而足者,此则丑莫甚焉,不然则又若有所贬损者然。夫以大行大王之盛德至善,而其所以称美述行者,若是其苟简乎?愿与二三大臣及礼官,密勿商议,以补欠阙。

疏留中。

10月6日

○癸巳,上引见领议政郑太和等。上曰:左参赞札辞,卿等见之乎?仁祖朝谥号,不用彼中二字乎?“太和曰:”不用矣,上曰:“自此加用二字,未知如何?”太和曰:“祖宗朝,皆请二字于上国,故今亦依例请之而已。自我又加谥号,臣未知其当也。”左相沈之源曰:“彼中二字,只可不用而已,自此加上,则未安矣。”上令内侍,出示时烈之札。太和等见讫曰:“札辞不可施也。祖宗朝,用上国二字为十字,今依事上国之例,虽请于彼中,只可不用而已,今不可计其不用之字数。自此加上,且仁祖朝所不行之事,今岂可追上于先王乎?先王圣德,岂以二字之加不加,而有所损益乎?”礼曹判书尹绛曰:“大臣言是矣。”之源曰:“加用二字,事甚苟简。”太和曰:“当如仁祖朝为之。”上曰:“然。”

10月7日

○甲午,郑太和以药房都提调,入诊于庐次。医官退出,上出示小纸于太和曰:“谥号事未安之意,言于左参赞,则如是书送,其意则极以为重大耳。”太和见已曰:“今虽不为,后日无忘小臣之言。”上曰:“然。”太和曰:“八字则自下所上之谥,二字则上国所赐之谥,彼国则姑勿论,而上下曲折如此。”上曰:“其言以待他日之意也。”是夜,上以手札,亲封踏启字,遣史官密问于宋时烈,时烈亦亲自封进,故承旨史官皆不得见,不知书中有何等语也。

10月8日

○乙未,夜大雷电以雨。政院以灾异叠见,雨雹伤稼,星躔失次,闭藏之月,大雷电以雨,请益加惕厉,以答天意,引接大臣儒臣,讲救消弭之策。上优批答之。

10月10日

○丁酉,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上札,乞赐镌罢,以答天谴,上答曰:“此皆孤之不德,不合天心故也,何由于卿等哉?宜益懋厥德,以补孤之过失。”

10月11日

○戊戌,命右承旨李正英,摘奸典狱,释轻囚。

○吏曹参议赵复阳上疏,以疾乞递,因陈雷电之异,请益懋厥德,且曰:“今年农事,水潦风灾,节节为害,未免大无之归。秋冬市价,无异春夏饥馑之时,前头民事,诚极可虑,而其中畿甸之民,方竭力于山陵大役,又当客使之责应,其力役之重,不啻倍于他道。当此之时,根本之地,理宜优蠲其贡赋,以慰其心,少宽其力,合在诸道之先,经费亦不可计也,畿甸春秋大同及税太,并宜量减,以施一分之惠。”上以议处答之。

○领敦宁李景奭以雷电之异上札:“请警动脩省,以迓景命。”且曰:“节用爱人,轻徭薄赋,乃是孔、孟之训,苟能行此,则民安得不保,国安得不治乎?”又曰:“白骨征布,黄口充丁,言之惨矣,禁之久矣。而官吏不谨奉行,朝廷亦无以救正,大行大王深用恻念,特令庙堂裁处,而未及完了,未知即今何以处之。虽非可继之道,当凶年免一岁征责,为惠亦大矣。外方诸营布木之储,虽未能充足,若损内各司所储而添补,则蔑不济矣。如命备局,讲求而速行之,则于先朝,无失信之事,在今日,为善继之美矣。且海西之疲于酬应,与关西略同,朝廷之轸念。自前有加五斗之捧,时或量减,属玆岁敝,又当站役,不可无顾恤之举。请依己丑已行之政,量减一二斗。”上答曰:“戒诲之辞,敢不服膺。馀事当令庙堂议处焉。”札下备局,回启:“以军丁物故儿弱征布之弊,大行大王深欲变通,已令各道,查报外方。文书今始来到,臣等当待其查准,启禀以处。而海西五斗收米,大臣如是陈札,虽减一二斗,宜不至匮乏,令该曹依札辞参酌减捧。”户曹启:“请被灾尤甚邑,则每结各减二斗,次邑则各减一斗,以示朝家轸恤之意,分付于两道监司。”上从之。

10月13日

○庚子,副提学兪棨等亦以雷变上札,请寝山陵从幸之命,且陈克谨圣德,以尽脩省之实,上答曰:“札辞无非戒诲之药石。可不体念焉。今日罔极之痛,只在于随驾。今不陪从,则终身之痛,何可量乎?在后添伤,有未暇言矣。”

10月14日

○辛丑,药房以上元气尚未完复,请勿亲行望祭,上不纳。

○先朝时,宪府以诸宫家各衙门柴场渔箭,或称立案、或称折受,多有规外滥杂者,启请一切革罢蒙允。而各道各邑,不为据法查启,尚有广占横侵之弊。至是,寅平尉宫家,占柴场于交河地,称以折受,笼络甚大,无论士夫坟山,皆刈取之。宪府启请罢其柴场,县监安廷煜掩置不报,致有滥杂之弊,请罢其职。上令攸司,明核处之。

○谏院宪府皆以震电之异,上札陈诫,且请寝山陵从幸之命,上答曰:“札辞予用嘉尚。随驾不可停之意,已悉于玉堂之批矣。”

10月15日

○壬寅,上御庐次,引见领相郑太和、左相沈之源、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判义禁李时昉、左参赞宋时烈、吏曹判书宋浚吉。太和曰:“因山已迫,日字无多,玉候快复,诚不可必,山陵之幸,决难为也。”之源、斗杓、时烈、浚吉皆以为:“强疾行幸,恐有必至之忧也,”上不纳。浚吉曰:“自上别无失德,而向日冬雷之变,极其惊惨,臣窃忧之。今年凶荒如此,庙堂讲究,似无不至,而至于自下不敢擅便者,惟在圣明酌处耳。”时烈曰:“御供之物,非臣子所敢容议减省,宜加圣念也。”上曰:“不知供上祭享之有异。若区别以启,则当有以处之耳。”浚吉曰:“先王轸念军兵之怨苦,儿弱逃故,并除收布,而事未就緖,遽遭天崩之痛。愿圣明,以先王之心为心,及时区处,俾民无怨也。第各衙门所储,亦甚不足,若命除出内需若干所储,用充除减之数,则民心大悦而圣德益彰矣。此则只在自上特教也。”上曰然。

10月17日

○甲辰,宪府以寅平尉柴场革罢事连启,上命户曹,查出柴场文案。户曹启:“以今年四月,有宪府启辞,请令诸道,查出诸宫家各衙门渔箭柴草场,启闻革罢之事,而各道查启,时未来到。今此淑徽公主,交河地柴场,甲午五月,呈内需司,启下折受,吏曹反贴关,六月到本曹,自本曹移文本道矣。”于是,掌令尹飞卿、持平李堥、大司宪蔡𥙿后皆以失实引避,正言尹趾美亦以与𥙿后有相避之嫌,不敢处置引避,上并答以勿辞。谏院处置,并请出仕,从之。

10月18日

○乙巳,月入东井星。

10月20日

○丁未,夜流星出天船星上,入奎星下。

○告讣使右议政郑维城还自燕京。维城请对入侍曰:“臣累朔奉使,今始还,欲一望天颜,敢请对矣。”上曰:“卿万里行役,能无恙乎?”对曰:“小臣堇免顚仆,而渡江之后,始闻圣候违豫,忧虑无涯,今望玉色,顿减于昔日。前头发靷时,决不可陪从也。”上曰:“予疾今已差矣。”因问彼中事情,对曰:“已尽于前日所进别单中,而其政令得失,俱在于觅来通报中矣。大概彼能恤民勤政,无少阙漏,故民皆乐业,未尝有思汉之心也。”上曰:“此实伤痛处也。”维城曰:“两西凶歉,甚于上年,赈政不可忽也。”上曰:“出与庙堂议处。”承旨姜柏年请停山陵之幸,上不纳。

10月21日

○戊申,以金万基为持平,尹元举为司业。

○大臣李景奭等,诣宾厅,请停山陵之幸,再启,两司亦合启,请亟寝从行山陵,上皆不从。

10月22日

○己酉,大臣率二品以上两司合启,皆日三启,弘文馆亦上札连四日,请勿从幸,上皆不纳,其后因慈殿之教,遂停从幸。

10月24日

○辛亥,以金万基为副修撰,睦来善为持平。

○夜雷电。

10月26日

○癸丑,沈雾,至巳时雷动雨雹。

○掌令许穆行至高阳,以病呈状,而回谕久未至,意谓已递,自以私马到城下,始闻职名尚在,遂引避曰:“如臣进退,虽甚轻微,当初批下,几已半月,终不见传谕圣旨。慢君命、蔑朝廷之渐,自臣而始,请递臣职。”宪府处置请出,从之。

10月27日

○甲寅,辰时行启殡奠于殡殿,巳时启攒宫,申时行祖奠,上自朝出就哭位,终日不绝声。初昏政院请传命中官,口传启曰:“自上大病之馀,元气未复,而冒晓哭临,终日不止,今已日昏,尚不还庐次,添伤之患,势所必至。请强抑至情,暂还庐次。”四启不从,药房四启,亦不从。

10月28日

○乙卯,行大行大王发靷。寅时自内觅入竹沥姜汁于药房。时左相沈之源以摠护使在仁和门外,因中使知慈殿哀过气塞,遂启曰:“发靷时已迫,而闻慈殿未宁,病忧如此,请暂退时刻。”上从之。俄而之源又启:“慈候若此,郊外举动,决不可为。群议皆以殿下拜辞于阙门之外为当,须早下教,然后有分付举行之事矣。”上曰:“慈殿气候,暂似差歇,发靷时刻,依前为之。”罢漏后,奉梓宫就大轝,仍进发。上乘小轝,自仁和门出,哭不绝声,侍卫诸臣,莫不痛哭。至仁政门外。上降舆乘辇,百官皆步行以从。出兴仁门,至东关王庙后路祭所,奉安大轝于幄次,上亦降辇入幕次。议政府忠勋府行路祭毕,大轝进发。上出就奉辞位,东向四拜,痛哭擗踊,百官无不失声。大轝既远,上还宫。

10月29日

○丙辰,葬宁陵。辰时下玄宫,上出就熙政堂前庭,行望哭礼,午时,上乘辇出兴仁门,至关王庙后,入幕次,以俟返虞。俄而虞主至,上出次就位以迎之,且哭且拜,侍卫百官皆哭。虞主既过,上乘辇以随,由弘化门以入,奉安虞主于文政殿,上亲行初虞祭。

10月30日

○丁巳,是夜四更,上亲行再虞祭于敬慕殿,夜气极寒。上献爵讫,出立于楹外板位,气颇不平,退御斋殿。承旨请令亚献官以下,仍为毕礼,上从之。

○上下教政院曰:“虽非礼文所载,今才返虞,异于常时,欲为问安于魂殿何如?”政院启:“以既是礼文所无,且即当亲行虞祭,臣等不敢臆断以对。”上曰:“礼固缘情而生,予欲自内行之耳。”政院又启:“以礼文不载之事,则当问于大臣儒臣而行之矣。”上曰:“今日急遽,未及问议而行之,此后行祭时,依朝哭例,欲为问安,问于大臣儒臣以定。”礼曹议于大臣、儒臣。领敦宁李景奭、左相沈之源、领中枢元斗杓、右相郑维城、吏曹判书宋浚吉皆以为:“古礼时制,俱无可稽,恐不可任情创行。”领相郑太和以为:“宗庙亲祭时,先行展谒之礼,今于亲诣斋殿之日,先为展谒哭泣,似或无妨。”左参赞宋时烈以为:“朝夕之哭,虽以《五礼仪》言之,未见其必止于葬后也。虽非行礼之日,小祥前,自当依葬前行之,而但不以问安为名则宜矣。虽曰事亡如事存,礼既无文,且有之死而致生之嫌,请令礼官,更考《五礼仪》,俾尽情文。”上命依领相左参赞议施行。

○是时日寒甚,而上犯夜连行祀事,触冒风寒,药房都提调郑太和恐上受伤,因传命中官,口传启于大王大妃王大妃两殿,请勉加劝谕,此后祭礼,并令摄行。上令中官,谕太和曰:“慈殿元非奏事之所,且可争执于予者,何每每烦禀于慈殿乎?今后则更勿如是。”

十一月

11月1日

○戊午朔,以吴竣为内医提调,郑泰齐为东莱府使。泰齐之妻,姜庶人弟也。泰齐始因此翺翔,后因此废斥,至是宋时烈等极力吹嘘,起废超拜是任。后以居官贪纵,率妻置停邑冒法往来之罪,编配废弃而终。

○上教政院曰:“发靷时在外朝官,必有上来者,承旨闻见以启。”政院启:“以前衔朝官举皆上来,士子来者亦甚多。于此益可见大行大王至仁厚泽入人者深也。前副提学尹文举,亦在上来中。此人自在先朝,所当优待,屡勤召命,病未皆赴者也,今舁疾上京,留在旅邸。当此新化之日,礼遇贤士,最是急务,似当有慰谕勉留之举。”上命待以待权𫍰礼,且遣史官,谕以卒哭后欲相见。又令吏曹,随闻书启上来人。

○吏曹判书宋浚吉请对,上引见于庐次。浚吉曰:“自外上来朝官中表表可称者,必须劝留,辅导新政,臣欲陈之,圣教先下于政院,臣不胜感叹。尹文举即煌之子也。煌在仁祖朝,力主斥和之议,文举兄弟之不乐仕宦,盖欲继其父志也。文举素有公辅之望,先朝屡勤召命,今至遣史官传谕劝留,实异数也。惟其宿病,不堪供仕,若使留住毂下,可以相通论议,而其于国事,不无所补也。且尹宣举曾已上来,而不敢当爵命,往留畿甸,若遽尔下鄕,岂不为新政之欠事也。”上曰:“此外又有何人欤?”浚吉曰:“尹元举,即文举之从兄,其人操行,亦多可取。”又曰:“李翔乃是善士,岭南人申硕蕃亦是可用人也。李惟泰方住城外,亦当勉谕入来也。且宋时烈之形势,自先朝,已与臣差不同焉。臣则一生癃病,志尚卑下,或去或来,出处元无大假关系,至于时烈,则其所自期待者甚大矣。先王尝以御札召之,时烈由是感激,遂即赴召,而坚守一节,至于公事间文字,亦有不肯用者,先王亦尝许之矣。近观时烈之意,颇有不久之计。嗣服之初,遽许其退,则四方听闻,岂不缺望?而有志之士,亦必解体矣。先王尝曰:‘若有三十万精兵,可以伸大义于天下。’自古人君,备尝艰险,然后能成中兴之业,予之昔日厄于燕沈之间,或者天其有意乎云。夫以我国形势,何能有为,而人君苟能修身齐家,任贤使能,克尽自强之策,而蓄力待时,则安知天意之或不悔祸耶?且臣今往山陵,见引魂移还安等祭,无据甚矣。盖此祭,一冈用两陵处,告先陵时所用,而元非《五礼仪》所载者也。引魂等语,有若佛家道家之说,革罢谬例宜矣。”上曰:“然。且前日收议事,于卿意如何?”浚吉曰:“穆陵迁葬时,仁祖大王有遣承旨问安之举,故己丑国葬时,先王亦尝行之,而今又有此事矣。未知魂殿问安,亦依此例耶?其于情理,似无所妨矣。”

○流星晓出北方,入艮方。

11月3日

○庚申,以吴挺纬为承旨,权𫍰为兵曹参知。

11月4日

○辛酉,吏曹书启:“发靷时上来前衔朝官,上仍命问于左参赞宋时烈、吏曹判书宋浚吉,拔其学行表著者以闻。”

○副护军尹文举上疏乞归,上优批不许。

○左参赞宋时烈上疏,辞前衔朝官问启之命,略曰:

臣累月沈疾,精神昏愦,虽使见其面目,尚不辨其谁某,况望其推择贤否哉?臣曾在铨地,以此等事,得罪公议,以伤先大王日月之明,死罪难赎,今何敢不惩其前,不毖其后,复犯故终之律哉?格外恩命,不敢自当,前后负犯,死且有馀。亟递臣职,且治臣罪,以重朝廷事体。

上优批不许,谕以俟少差入来。按非常之职,必待非常人设也。宋时烈之秉铨也,不问贤愚,惟党与是崇是长,至以贪鄙无义,如宋基厚、李翔等滥拟咨议,旋登台阁,驽骀锦幪,未足以喩其僭也。洪汝河之及于疏中者非过也,而曾无悔悟之意,当此问启之日,反以得罪公议,伤先王之明等语,有若自咎者然,而其实忿愠之辞也。

11月7日

○甲子,以赵寿益为大司宪,李晩荣为执义,李寿仁为副修撰。

11月8日

○乙丑,淸国遣使吊祭。上御衰服、乘素辇,出迎于慕华馆。敕使既到,以玄冠黑袍,迎敕书还入阙,行礼毕,着素服还庐次。

11月10日

○丁卯,副提学兪棨、修撰赵胤锡等请对,上引见于庐次。棨曰:“卒哭在明,请对未安,而恐不及事,欲陈达矣。”上曰:“所欲陈者何事。”棨曰:“宋浚吉为其父母坟迁葬,陈疏乞归,倘蒙许可,明便发程云。此人一去,再致实难,藉使还来,多费日月。闾巷之人,亦知其决不可送,而在廷之臣,时无请留之言。年迫七十之人,哭擗于丧次,则致伤必矣,殿下何不至诚开谕,使停此行也?闻此人若退,则宋时烈亦欲以焚黄,乞暇下去。初开筵席,失此两人,臣恐辅导之无其人也”赵胤锡曰:“当此新政之初,此人决不可许归也。”承旨吴挺纬曰:“圣上留置此人,可以挽回世道。棨曰:大臣亦欲请留,而发程之后,恐有纷纭之事也。且尹文举自以科目中人,不敢当待贤士之盛礼。既付军职,若给常禄,则亦必安其心矣。”上曰:“当如卿言。”

11月13日

○庚午,以尹绛为大司宪,郑万和为执义,郑继胄、郑朴为掌令,洪柱三、闵周冕为持平、洪命夏为礼曹判书。

○领议政郑太和请罢扈卫厅军官,以省无益之费,命广议诸大臣,皆以为当罢,上不从。

11月15日

○壬申,以益平尉洪得箕差谢恩正使,郑知和为副使,李时术为书状官。

11月16日

○癸酉,全南沃沟县渔人八名渰死,监司金始振驰启以闻,命举恤典。

11月17日

○甲戌,以李寿仁为执义,赵寿益为礼曹参判,李庆亿为礼曹参议。

11月21日

○戊寅,副提学兪棨上疏,请撤《论语》,先讲《中庸》。命议于大臣及宋时烈、宋浚吉。时烈依违,浚吉意与棨同,上从之。命下内司绵布二十同于兵曹,俾补儿弱收布。盖军伍阙额,充定最难,延及儿弱,朝家禁之不得。上愍之,有是命。

11月22日

○己卯,政院启曰:“明日昼讲命下矣。先朝开筵之日,儒贤一人,轮回入侍,以备顾问,甚盛举也。今宜则之。”上从之。

11月23日

○庚辰,上御夜对厅昼讲。领事郑太和曰:“昔在仁祖朝,臣忝史官,尝侍经筵,仁祖问于副提学郑经世曰:‘当讳朱子名乎?’经世对曰:‘凡人主所尊敬者,皆可讳也。’其后经筵,仁祖每讳先贤之名矣。”宋浚吉曰:“先朝开筵,臣得入侍,陈达此义,先王亦尝讳先贤名矣。”上曰然。浚吉又曰:“儒贤二字,非小臣之所敢当。且久带本职,心常不安。非圣明勉留老臣之意也。”上曰:“此非剧任,姑且僶勉,以为镇物之地也。”太和曰:“窃闻外议以为:‘阙中多有灾变,不可仍御云,’今日询问入侍诸臣何如?”浚吉曰:“阙中之事,非外人所知,如有大假可疑,则移御亦何妨也?”上曰:“大王大妃殿有灾变,以此不安。”太和曰:“为大臣者,不可为轻动之说,而后苑雷震,宫人断发,俱不无过虑。请问于诸大臣。”上命问议于大臣及宋时烈。诸大臣皆如太和议,时烈辞以病昏不能复。

○山陵仪轨都监倩收雇立役军价于各道,以偿兵户曹所贷米布,兵曹军布三百七十三同四十五匹,户曹米五千二十石云。

11月26日

○癸未,命赐告讣使郑维城奴婢七口、田三十结,官其一子,副使柳淰、书状官郑榏加资,赐奴婢田结有差。

十二月

12月1日

○丁亥朔,领议政郑太和、延阳府院君李时白请对,上引见于庐次。两相极陈不可不移御,而儒臣每以镇静为言,岂以是持难耶?妖不胜德,固是正论,今殿下上奉两慈殿,决不可徒为持重也。请速移庆德宫。上从之。

○太学生尹抗等,请从祀故宰臣李珥、成浑于文庙,疏五上,竟不许。

12月2日

○戊子,夜一更,有气如火光。

12月3日

○己丑,命下供上纸伍十卷于户曹,俾补庆德宫修理之用。

○掌令李垕、持平闵光熽启曰:“凡台席之上,既主其论,退乃推诿于人,欲取媚于被论之人,此实贾竖反复之态也。顷者金益廉之为掌令也,以山陵择吉,有违五月之制,请推礼曹堂上,旋抵书于判书尹绛之子趾美,以为同僚黄俊耇发论,而渠乃随参云。此则虽以趾美之营救,益廉亦不得谓之全无也。此说腾播,人皆骇愤,则益廉乃于诸名士会坐中,面斥俊耇,欲实前言,人之无耻,何至此也?有一名宰,言其憸邪,不可不劾,则益廉一日三作书于俊耇,要为渠发明,终始回邪之状,令人不忍正视。请金益廉削去仕版。黄俊耇同参请推之论,仍往见尹绛,亦未免瓜田之嫌。请罢其职。”上从之。初掌令郑朴首发此论,而掌令郑继胄以为,俊耇所失,不至如益廉,而混施一罚不当,遂至引避,垕等两递之,而分等论劾如此。

○左参赞宋时烈上疏乞归,上温谕不许。玉堂上札请留时烈,上亦优答之。

12月4日

○庚寅,夜月晕,东方有气如火光。

12月5日

○辛卯,夜流星出北河星上,入五车星下,赤光照地。

○上御庐次,引见吏曹判书宋浚吉、掌乐正李惟泰。惟泰进曰:“顷承持疏入来之教,而荫官安得入参经筵?所谓疏草,亦不过袭古人馀论,先朝时欲上达,而未及者。今不持来,当退而进之矣。”上谓浚吉曰:“掌乐正每以离亲为虑,夏间有其弟换授畿邑之议。若尔则便好耶?”浚吉对曰:“外议或以为:‘其兄方为内资直长,若陞六品,除拜畿邑,则似好’云,而臣不敢仰达矣。”上曰然矣。惟泰曰:“圣教至此,尤用惶缩,而亦恐国体之有亏损也。且为国之道,必知民数,然后事乃可为,吕氏有鄕约,而朱子增损之,我国先正臣李珥,亦尝论此矣,苟能申明乎此,不必号牌为也。富强之术,虽是霸道,我国则欲行王道,亦当因此增损。臣之前疏,盖亦此事。归见病母,仍当书进矣。”浚吉曰:“圣上欲留惟泰,有此殊异之举,惟泰岂可退归?国事艰虞,所当协力共济。况宋时烈方欲下去,四方听闻,或必致讶于眷遇之不终矣。臣之过虑,虽谓危急存亡之秋,亦不过矣。”仍请乞递铨衡,上不允。浚吉又曰:“尹文举虽病不能行公,以其先朝所眷遇,拟望于宪长,朴长远以其入于抄启中,拟望于礼曹参判,盖为嘉善之乏少也。两人既皆陞资,而但今岁关东,饥荒太甚,监司递易,亦甚可虑。勿递其职,仍授加资似好。请问议于大臣。”上从之。其后大臣与兪棨共赞,竟如浚吉议。臣谨按尹文举,虽以恬退自任,脚疾不能运步,使有计策,则问议可也,宪长启拟,意义无据。朴长远超拜参判,旋仍藩臬,则以关东之旧任,带南宫之新资,谁不知其不可,而浚吉之言一出,大臣莫敢崖异。伊时之事,大抵如此也。 ○副提学兪棨等上札,诸下馆儒尹抗等疏本,延问于大臣及儒贤,速举李珥、成浑从祀之典,上“以两贤事实,馆儒备尽,尔等又陈札,以予为未知事迹耶?先朝持难之事,以尔等一尺之纸、数句之言,岂感予心乎?”答之。

○左参赞宋时烈上疏略曰:

臣少读礼书,愚不知变。尝见程子曰:‘人有死而复生者,故礼三日而敛,然赵简子十日犹苏,未三日而敛,皆有杀之之理。臣以为:‘此为人臣子,所当必知者也。’至于人君,则三日小敛,五日大敛,与士大夫礼不同。夫限促者,虽不可宽,而限宽者,决不可促,以伤臣子庶几之情矣。臣素心如此,故五月初五日,中使以内旨传谕,以为时气暖热,恐有意外之忧,欲以今日小敛,臣谨对以礼既不然,梓宫宽阔,必无所忧矣。初六日事将终毕,臣又以为礼书小敛条,有未结以绞,未掩其面,盖孝子犹俟其复生,欲时见其面之文,臣子所不忍违者,故臣又违诸臣之意而固执,以为当如礼书矣。才出哭班,大臣以下,竟以内旨,有所疑虑,而旋即变通,臣亦非不疑虑,而犹欲如礼者,尝见礼经,君丧用衣,至于一百二十八称之多,意谓人君棺椁,必甚宽阔,而不知我朝梓宫,即有尺度也。不幸事异初意,承事诸臣,相顾错愕,诸大臣俱入奉审,则匪由人事而然者,十分明白矣。终至旧梓宫既不得用,新梓宫又至合木,此前古所未有之变也,朝野喧腾,皆谓臣执拗误事。臣虽灭族沈宗,何足以慰人心,而谢人言哉?臣思之至此,不欲举颜于天日之下也。且于山陵卜定之日,众议以水原为千载一遇之地,而乃敢倡为异论,竟至迁就。臣虽不知地理之如何,揆于人情,求诸神道,今玆所卜,可谓尽善尽美,人言未已,愈往愈甚,谓臣以无稽之言,乱已定之谋,臣罪尤大。且顷于圣候违豫之日,乃敢独违群议,以为太医之罪当死,决不可使之议药矣,其后竟以其所议之药,快收其效,论者以臣为不急君父之疾。此虽不能舒究臣心之致,然迹其所为,则人言之至,固其宜也。负此三大罪,得免有司之诛,已是侥幸,况可偃息于辇下,以蔑公议与王法哉?伏乞亟递职名,许其归死,以全终始生成之恩。

上优批不从。

○大司宪尹文举上疏,极陈病废之状,乞递新授之任,上不许。

○右议政郑维城上疏辞职,尾陈挽回宋时烈之意,上优批答之。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于庐次。大司谏郑知和、副提学兪棨、执义李垕等并陈玉堂札批太峻,摧誓士气之不可,且请挽留宋时烈之归,上,唯唯答之。

12月7日

○癸巳,夜有雾气,流星出轩辕星上,入三台星下。

○司宪府劾江华留守徐元履处事顚倒,内官尹完横恣可恶,并请罢职,完则再启乃从,元履则累启不允。

12月8日

○甲午,夜有雾气。

12月9日

○乙未,上亲行腊享祭于敬慕殿。

12月10日

○丙申,左参赞宋时烈退去城外,陈疏自列,上优批不许退去,仍令史官传谕入来。时烈缕陈不得不退之情势而已。

○命减京畿、关东、湖西、湖南收米有差。以西道失稔也。

○魂殿国葬山陵三都监提调及都厅以下官,论赏有差。

12月11日

○丁酉,上遣承旨,持御札谕宋时烈,使还入。承旨吴挺纬往谕于郊外,时烈对以终不敢还入,上更令往谕。挺纬追至广州府谕之,时烈对如初。挺纬还来请对,面达曰:“臣传谕圣旨,则时烈涕泣呜咽。且其书启措语,极可惊骇矣。”上曰何也,对曰:“乃不忍闻之说也。臣又以当归,告于至尊,不可不知其源委之意,再三恳问,则时烈曰:‘人以我为春秋无将,汉法不道,’安得不去。而犹不明言,臣亦急于复命,不得详问而还矣。”上曰:“诸承旨不闻其为何说耶?”金寿恒曰:“虽未知为何事,而见其书启,诚极惊骇,不可不更为往问也。”李殷相曰:“闻李惟泰亦已归鄕,不可不追及传谕也。”上从之。

○上又下御札于时烈,恳问决归之由,仍令史官传谕,时烈对曰:“窃闻人谓臣事殿下,无专一之心,此人臣之极罪也。何敢容息于覆载之间。殿下再遣承旨,手札挽行,而愈怪臣之必去,故臣不得已略言于承旨传谕时。今又遣史官下询,臣终不敢不言。”翌日备局诸臣引见时,上谓领议政郑太和曰:“近日事何如耶?”太和曰:“昨臣不见史官回启,未晓其故。”大司谏郑知和曰:“不可不查得实状也。”仍与执义李垕,并请慰谕时烈。

○上谓承旨曰:“李惟泰处,传谕礼官入来耶?所答云何?”吴挺纬曰:“新授加资及其兄之擢拜邑宰,皆是异数,若不还收,决难入去云矣。”

12月13日

○己亥,夜巽方坤方,有气如火光。

○命赐王子、大臣、原任、六卿、判尹及迎敕时六承旨貂皮各二令。北使所持来也。

12月15日

○辛丑,夜流星出毕星,入天园星上,晓土星入氐星。

○执义李垕上疏,缕缕请留宋时烈之行,上优答之。

12月16日

○壬寅,夜有气遍满城中若雾,良久乃散。

12月17日

○癸卯,自卯至午日晕。

○延阳府院君李时白上札略曰:

不幸流言,横加于儒臣,终至不安其位,念及于此,不觉气短。自上连降恳恻之教,以示必致之诚,则时烈进退,与未出之时有异,岂忍孤我圣明如渴之诚乎?

上优答之。

12月18日

○甲辰,自午至未日晕。

12月19日

○乙巳,燕歧幼学成震炯等上疏,请赐额故儒臣韩忠书院。礼曹回启以为:“书院赐额,事系重大,不可轻许。”上从之。

12月20日

○丙午,巽方有气如火光。

○政院启:“以顷日陈疏人洪以龙,不知何样人,既捧其疏,从而访问,则本以北道人,来居京里,而纳战马陞堂上者也。招致本院,试读他疏,则仅解文字,不成句节,决非自制疏者。诘问同事人,则推诿于岭南人吕孝孟,而孝孟身死已久,诈伪情状,于此彰著。合令攸司,查核处之。”上命严查科罪。初以龙上疏,言宋浚吉秉铨不公事,上留中不下,一日,于引对时,出示疏本曰:“承旨亦见此疏耶?多言铨曹之用人不公矣。”承旨吴挺纬曰:“别无大假诋斥之语矣。”至是,政院启之如此。

12月22日

○戊申,上移御庆德宫。初礼曹定移御节目时,以上下服色及大王大妃王大妃舆辇服色,请问议诸大臣及宋时烈、宋浚吉等。诸大臣以为:“凡于敬慕殿行礼,必以衰服,则今此奉移时随驾服色,似无异同,而大王大妃,方在期服中,与三年丧有别,舆辇仪物,当用玄色。”宋浚吉以为:“大王大妃之于先王,实兼母子君臣之义。初既以期服为定,则未知平日服色与仪物,果皆纯用白色耶?《五礼仪》,期服中服色,必有所磨链,而祖宗朝亦必有所已行者,惟在礼官考据处之。”宋时烈以为:“大王大妃,内持衰麻,而外用玄黑,似甚无谓。盖五服之人,丧次主素,而他处主玄,后世之末失也。然常人压屈处常多,故程子以为:‘不禁冒哀守常,’至于人君,则有不然者。春秋之义,人君不言出,盖虽下邑,自与宫内无异,故国中无非自伸之地,而以示王者无外之义。今大王大妃持先王之服,而未免有变改之地,则恐违于春秋之义。”至是,命从时烈议。

12月23日

○己酉,以日寒,命赐薄衣军士襦衣各一领。

12月25日

○辛亥,前吏曹判书赵䌹乞致仕,不许。

○左相沈之源免。之源以病辞位,呈辞单殆阅月,至是许之。

○谏院启:“以堂上宣传官李益达,曾为全罗左水使,当水操时,不能相时善处,致令近千水军,一时渰死,得免军律,亦云幸矣。恩叙才下,旋授本职,物议俱骇。请罢职。”上命递之。

○礼曹启:“以嗣服之初,轸念民事,两慈殿外,凡系进上方物,悉停封进,瞻聆所及,孰不感动。而第来年诞日方物,其在享上之道,不可不封进。”上曰:“岁饥民困,何拘诞日?其勿封进,以安予心。”

12月26日

○壬子,金山郡地震,有声从西来,若万车奔轮,屋宇动摇,山上群雉皆鸣。庆尚监司洪处厚驰启以闻。

○以赵胤锡为同副承旨,任翰伯为校理。

12月27日

○癸丑,以睦兼善为修撰,成以性为副校理,李端相为副应教,李延年为执义,权格为正言。

○礼曹判书洪命夏上疏辞病,且陈傧接往还之时,目睹两西饥荒之状,请捐管饷耗谷以赈之。末陈宋时烈因流言去国:

圣明至诚劝留,终不回心,中外之骇惑,当如何哉?时烈之退去也,臣未及还朝,而近颇得其传说,则时烈闻不测之言,流入宫中,惊惶决退云。流言之果入与否,惟圣明知之,万无此事,而中间做出,互相播扬,则此固凶人驱逐儒贤,构祸搢绅之计,至于圣明,亦受诬也。伏愿明降圣旨,洞卞虚实,益笃诚礼,期于召还。

上优答之。

12月28日

○甲寅,益平尉洪得箕上疏略曰:

顷日左参赞宋时烈之出去也。同朝之人所共缺然,及闻时烈书达之言,时烈书启,有人言臣事殿下,无专一之心云。莫不惊骇,意以为,不吉之人,中间造此说,以乱朝廷矣。近来窃伏闻士夫间相传之言,则时烈所谓不忍闻者,即臣入谗于殿下之言,而仍谓此言,藉藉于阙中,人以之传于时烈。时烈以此投疏出去云。臣不胜错愕,直欲自刎而死也。设使臣有一毫浸润之言,独殿下知之,而非他人之所可与闻,又何由藉藉于阙中也?臣今以谗贤得名于世,乞罢臣职名,以谢人言。

上优批答之。

○上引见领相郑太和、右相郑维城、礼曹判书洪命夏于兴政堂。上曰:“昨见礼判疏;不觉骇然,继见洪得箕疏,尤不胜其惊怪也。”洪命夏曰:“臣未知其言之为何事,而宋时烈以为:‘流言入于宫中,苍黄出去’,今宜明降圣旨,洞卞是非。”维城曰:‘时烈以有流言,不敢暂留云,特降圣旨,令承旨措辞代草,期于召还幸甚。“上曰:”流言何以归之驸马辈耶?尤可怪也。“太和、命夏等重言复言。上曰:”果有以此言,言于予者,则可知其言根出处,而无处可问,奈何?“太和曰:”更加敦谕,期致上来至当矣。“上曰:”今方下谕,其肯上来,则幸可言耶?“工曹判书闵应亨,亦于是日,请对入侍,极陈年饥民困之状曰:”训局军兵,坐而待哺,其数渐增,国储将竭,岂非大可虑者?然先朝留意之事,今不可轻易减削,汰其老弱,不为代定,上年新抄,使之减去,各道州郡月课军器,姑令停罢,此亦救民之一惠也。“上顾谓两大臣曰:”此言何如?“太和曰:”辇下军兵渐加,以三手粮,决难支用,故外议亦以为当减军数。有阙勿补,亦减军之一助也。“维城曰:”军容不入于国,而即今持兵之士,满于街路,识者固已忧之。今者耆老之臣,扶病来陈,新服之初,不可不听纳。“应亨又荐李桧,其才可大用,且遂议行湖南大同,上曰:”李桧所授之任亦重,湖南大同,既以明春议定,今难更议。“应亨又陈崇俭抑奢之意,恐惧修省之道,其言缕缕,上以当体念,答之。

12月29日

○乙卯,副提学兪棨、应教李时术、校理金万基、修撰沈儒行等请对,上不许见,而使之书启所怀。棨等以为:“李时梅罢推事,严旨洊降,辞气大欠和平,臣等不胜惊愕,大失所图。夫朝廷礼法甚严,士大夫之于中官,亲承传命之外,凡与相値,无交接之礼。时梅之不及致礼,意或在此,而台臣之不并劾时梅,亦以此也。设令时梅与台臣,俱有所未尽者,而先发推缄于时梅,得其实状,然后量宜处断可也,今遽以蔑君命之罪加之,则群下之情,固不能释然于中,而适足以张内侍日后横恣之习也。至于台阁,体面甚重,有何气力者,敢生指嗾之心,而为台臣者,亦谁肯受人指嗾哉?此则决是情外之罪也。政院职在近密,随事陈达,出于爱君之诚,岂为时梅地哉?前后下批,辗转未安,殿下平心省察,则必涣然矣。臣等待罪帷幄,不容不及时匡救,敢请对矣。”上答:“以尔等之言,和平开怀,实是诚意。可不体念。”仍下教曰:“玉堂之言至此,李时梅勿罢。”初中使尹完与工曹参判李时梅,相遇于修理所,时梅不为礼,完因此含怒,托以进排稽缓,招致工曹吏杖之。持平闵光熽等劾完罢职,其后上以时梅之蔑视中官,亦有所失,而台谏之不并劾,涉于不公,仍命罢时梅职。承旨金寿恒等启:“以台官之论罢内官,出于欲矫横恣之习,岂有听其指嗾,而为时梅地哉?圣教近于抑勒,殊非优容台阁之道也。”上不允,政院启至再三,答批益峻,闵光熽引避退待,仍不赴牌召,至玉堂札上,答批如此,且命勿罢时梅。

○右承旨金寿恒启曰:“父子之亲,人之大伦,既继其后,即同己出。若使续续移改,则大伦无时可定。是故,继后还罢之举,本不载于法文,而立后条所谓:‘两家父同命立之’云者,所以重天伦,而虑后弊也。今此柳颋之请罢继后,有违法例,该曹防启,诚是不易之论,而破格特施之教,实出意外。请从该曹覆启。”上答曰:“怜其情而许之,尔言合法,故依启。”太仆佥正柳颋之养子,废疾不省事,颋悯其绝嗣,上言请罢养子,为侍养子,更以堂兄子,为养子,待侍养子,一如第二子,上怜而许之,故寿恒启之如此。其后台谏劾颋,请罢职,终不允。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实录卷之一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