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二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辛亥,丰安君赵潝卒。潝,校理守翼子也,癸亥参靖社勋,官至工曹参判,颇识国朝故实。
1月3日
○癸丑,以郑致和为吏曹判书。致和太和之弟也。太和方为首相,嫌不拟望,上再命,加望而授之。以李翊汉为承旨,宋浚吉为右参赞,尹绛为刑曹判书,申濡为参判。
○康津县监金澄上疏,陈本邑被灾之状,请大同收米已减三斗外,更减三四斗,宣惠厅覆启,减二斗。
1月4日
○甲寅,副提学兪棨等上札曰:
殿下仁声仁闻,洋洋于嗣服之初,而和气未臻,水旱荐仍,积弊滋蔓,民生困极。臣等反复思惟,窃意圣学虽明,而未能尽合于天理之公,政理虽勤,而未能尽出于生物之心也。方今连岁大侵,公私赤立,百万苍生,大命近止,此正发政施仁,如救焚拯溺之时。而蠲赈之策,尚未尽举,犹使德泽屯膏,臣等窃闷之。昔朱子陈救荒之策,首之以蠲免逋欠。夫所谓逋欠,容或有顽民不受官令者,而大概贫孱居多。亦有其人已亡,指征无处,而徒存虚簿,逐岁增长者。国家何惜于此,而徒积生灵之怨也?臣等以为,逋欠之年久未捧,征责无处者,亟下明旨,一皆荡涤。此收人心导和气之一端也。兵者,国之大蠹。圣王立制,最致深虑,藏至险于至顺之中,时用而不敢恒聚。救乱之功,虽可倚而阶广之端,恒于斯。况聚而食之,国力终有所不堪者乎?古语云:“兴师十万,日费千金。”方今毂下宿兵,不下万人,十日之费,即十万人一日之费也,百日之费,即百万人一日之费也。以区区税入,应百万人之费者,一岁而三四焉,国用安得不竭,民生安得不困?都监聚训,意非偶然,臣等亦知其有难猝罢,而至于善处之道,则宜令急讲也。前者国家因岁荒,已停新户加抄矣,已令无补其阙矣。臣等以为,仍遵此令,无加无补,精择见存之卒,要不过半万。而所以衣食之资,亦须采用李惟泰疏内,军资别仓一款,使正供之入,不归于养兵,则国计庶得少宽也。国家必欲养兵,而患无其具,则何不自今春,尽罢诸宫家、各衙门盐盆、渔箭、船只,自官收税,以资其用耶?若其法制,则必须宽立条约,俾民无冤,道臣句管,度支摠领,如刘晏故事,则别仓充牣之外,亦可以其馀分给宫家,不至全失旧利,而至如衙门屯谷、奴婢身贡,并可归之别藏。此在圣断一号令之间耳。先王深恻黄口小儿之收布,明饬中外,使之查免,人心鼓舞,感祝至今。颁令之初,不限年数,故各道方有报禀,庙堂时无指挥。今若为惜费之说所夺,而未免失信,则重损事体矣。大较儿弱之数,不过万馀,而逐年长成,不过十年,自当应役,国家何不能少宽,而忍使赤子,皆怀剜心刻骨之痛乎?仲春番期已迫,必须早有分付,可免还征之弊矣。御营军农节除番,己有成命,而今闻本厅之意,当自四月为始云。正当春农饥馑之日,使许多军兵,废其东作,聚食官廪,甚非得策也。臣等以为,当急下明教,停番自二月始。公私两便,无大于此矣。扈卫军官,当罢无疑,大臣屡以为请。殿下欲待原任大臣齐会之日,商议停当,而迁延至今,尚未有定。亦宜从速议罢也。顷日缁流勒令归俗之教,至正至大,实是历代稀有之盛举也。第今世道极下,人心不淑,国中缁髡,动以万数,率多骁悍悖恶,轻生忘死之类,当此生民流散,未及安集之际,或不无扇动𫍢讹,幸乱乐祸者,有识之忧,莫不皆然。伏愿圣明,坚定此志,不少挠沮,而所以行之,则必有其渐。先宽良役,以塞驱民之路,严立科条,又申入山之禁,而有亲属有田土之类,则充定军保,使应公役,此亦渐削之术也。至于都城之有尼院,甚无谓,所当先罢,以示斥绝异端之意。此亦古人去害先去其易,正俗先正其近之义也。宫奴纵恣,为今日中外之痼弊,使国家坐失人心者,皆此类也。近日通津蟹梁一事,何等琐屑,而宫奴辈,张皇构诬至达天听,累勤严教,臣等窃惜焉。夫一二蟹梁之增减,似若无大关紧者,而若使此等,年增岁加,罔有限节,则其弊亦何所不至哉?守令之疲软者,例不敢与此辈抗衡。而李䎘以征末县宰,乃敢阻搪。其文书辞语之间,诚有妄发之失,而其志则不过欲为民祛弊而已。推官之查核,该曹之覆启,所见俱是,而圣明之必令再查者,未免为信宫奴而疑士夫。若终使彼伸而此屈,则宫奴辈增气作横,巳不足言,而四方听闻,以为何如哉?台臣争执,实出于公议,而殿下尚靳允兪,事虽甚微,其在圣德,不无私系之累。此则所关甚重。殿下宜亟从台臣之请,以解群下之惑也。近来台官,引嫌数递,官方因以转动,殊无久任责成之望,不可不痛革其弊。顷日谏院之处置宪府也,自上特命勿递,圣意甚盛,而谏院之官,因袭近规,未克将顺,诚可慨也。请自今日,立定条限,如非大段廉隅所系及应罢之事者,并勿许递。虽有推勘,两司互捧缄答,如国初故事,则必无不可行之理,惟圣明留意焉。
上答以:“所陈之言,无非药石,可不体念而采施焉?”
1月5日
○乙卯,大司谏李庆亿、司谏赵龟锡、献纳李东老,以顷日本院处置,仍袭近规,不克将顺,见非于玉堂之札,引避请递,上答以勿辞。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因判中枢宋时烈,救荒收议,玉堂抄进,朱子救荒状,其条有七。其一,即决囚程限也。近来词讼之官,不念此义,延拖不决,以致滞狱,不可不申饬中外矣。其二,即黜责检覆灾伤,欺罔失实官吏也。我朝自国初,亦有此法,而近来纪纲解弛,为官吏者,率多欺瞒,其间虚实,摘发甚难矣。”右议政元斗杓曰:“康津一邑,因县监金澄上疏,既知检覆失实,特蠲其赋,其他以灾为实之守令,并宜摘发科罪矣。”太和曰:“其三,即乞推献助之赏也。即今淳昌人杨云举,饶于财,多纳米谷。每于凶岁,以私储分济饥民,全活甚多,似当先施赏典矣。”斗杓曰:“云举于先朝,特授嘉善帖辞而不受。且闻其人亦合收用云,如此之类,不可无激厉之举矣。”〈后除云举为司饔参奉。〉太和曰:“其四,即水利废坏处,雇募作役也。筑堰贮水,其利甚大,而近来法令解弛,举皆废坠。目今破堰处冒耕者,一切禁断,仍为修筑宜当矣。其五,即募粟赈济他处流民,所在郡县,一体救活也。募粟一款,曾已禀定矣。卖爵虽曰有伤名器,而即今形劳,巳到十分渴急之地,不得不如此也。至于他处流民,一体救活事,则宜令诸道,惕念举行矣。其六,即年分分数放免之外,多发钱米,准备赈济,累年残零米及本年应纳之米,并留本邑赈粜,本年夏税,权行停止,逋欠、私债,并行住催也。私债与逋欠,因赵复阳疏及玉堂札,有停捧之议。残零米,即今大同馀米之类,而各邑多不捧留,令道臣抽栍核实,未捧邑则不可不罪其守令矣。其七,即州县、村落盗贼之患,固当禁约,亦须先施威德,使刚明使臣,得以奉承宣布也。我国之设讨捕使、捕盗将,或设幕伺察夜寇,禁约之方,可谓至矣,而年比不登,民无恒产,相聚为盗,其势固然。熄盗之本,惟在朝廷先施威德而已,别遣使臣,则徒贻厨传之弊。片时周行,何能止常常窃发之盗乎?此则勿遣可矣?”上并从之。上曰:“外方赈济,例于官门设置云,大邑则外村距官门甚远,饥民似难齐会来哺矣。”斗杓曰:“大邑则或外仓或远村,加设数处,以便聚食矣。”太和曰:“外处设粥守令,亦时周行亲审,则可无虚踈之弊。而饬励守令,在于监司,民有饥死者,监司难免其罪矣。”上曰:“别遣御史,检核赈政,则颇有所益乎?”太和曰:“御史瞥然巡视,未必有实效,秪益其烦弊,不如不送矣。”上曰:“玉堂札所陈逋籴之弊,何至此极?”太和曰:“每年未捧,此固守令之过,第近岁连値凶歉,守令虽欲督捧,其势亦难。其中或有死亡与流徙者,侵征之举,至及于族邻,诚冤矣。”上命诸道,详查指征无处之类,启闻后处置。太和又曰:“玉堂札中,陈扈卫军官革罢事矣。反正初危疑之际,有此权设,而今则异前,别无关紧于宿卫,国储罄竭之时,徒费廪粟,臣与左相,皆谓可罢,而右相持难矣。”斗杓曰:“满千军官,多有才勇,一时罢遣,诚为可惜。臣意则以为,决不可罢。”副提学兪棨,力言其不可不罢,上曰:“原任大臣处,收议可也。”太和又曰:“玉堂札中,陈训局军兵减额,及设置军资别仓事,设仓则必须变通各衙门、诸宫家渔箭、盐盆,而后,方可议定矣。”棨又力陈军额不可不减,渔箭、盐盆不可不移补军资。斗杓曰:“军兵勿为加抄,则自减于元额,渔箭、盐盆元数不多,虽罢似无大益。”棨曰:“分占则虽少,合聚则亦不赀矣。”上曰:“军兵则已令有阙勿补,姑且观势,而别仓则各衙门、诸宫家、各道监兵水营渔箭、盐盆,都数几何?并令查核后,处之可也。”太和又曰:“玉堂札中,陈儿弱收布蠲免事,儿弱之类,其数万千,每年减除,则国用随竭,诚非可继之道。”棨又力陈,其哀矜之状,又曰:“虽以利害言之,儿弱增年录案,年未五十而老除,今若待其长成而收布,至实年六十始除,则五十后收捧,足当儿弱时蠲减之数,计量多少,实无差殊。而国家徒急目前之需,不思善处之道,厉民取怨,深可惜也。”太和请姑减今年收布,上从之。棨曰:“漕、水军儿弱之弊,尤甚,亦不可不变通也。”兵曹判书洪命夏曰:“漕、水军世传其役,军役中最苦者也。岁抄时丁壮之难得,比他兵尤甚。漕军则有装船、纳粮之役,水军则有立番、水操之役,一番应役,已费半年之资,壮者犹难支,况儿弱乎?乐岁尚不堪,况凶年乎?棨言诚是,而第并为减除,则经费难支矣。”棨曰:“水军则名虽立番,而边将捧其番布,率多私用,徒取军民之怨,而备御则亏踈诚可寒心。如此凶岁,姑罢立番,亦或一道也。”太和曰:“脱有缓急,无军之船,将何用之?且边将放军收布,虽曰可恶,居在山峡者,不闲操舟,虽使立番,特是无用之军。而裹粮留滞,不堪其苦,故雇立镇下之兵。一以除远来久留之弊,一以为土兵衣食之资,其间虽不无边将滥杂之事,若罢番军,则远近之人,俱病矣。”太和又曰:“玉堂札中,陈御营军除番事。故相臣李时白,始为此论,今亦行之无难矣。”棨又继陈,上从之。太和又曰:“顷有僧尼还俗之教,此甚盛举。而有难猝行者,玉堂札亦言之矣。”上曰:“子亦更思之,沙汰固当,而不无纷扰之患,外方则姑徐,城中两尼院,先为革罢如何?”太和曰:“此是历代帝王所未有之盛节,圣上若果断然行之,岂不为美事?而第闻后宫之年老无依者,例居尼院云,今若猝罢,此属恐无所归矣。”上曰:“宣庙朝承恩尚宫朴氏,老而无依,落发为尼,出居慈寿院,今已逝矣。”棨曰:“尼院毁撤之教,实出辟异端之至意。况先朝后宫,不宜出住尼院,岂可以此有所拘碍乎?”上曰:“城内两尼院,并皆革罢,尼年四十以下者,并令还俗许嫁,老无所归者,尽黜城外尼院,而年虽过限,欲还俗者听,且慈寿院奉安列圣位板,依顷年奉恩寺例,令礼官埋安事,速即举行,两院尼还俗者几何,放出城外者几何?并一一启知可也。”太和又曰:“通津蟹梁事,台启已久,玉堂札又如此,宜寝,更查亟治宫奴也。”棨曰:“幺麿宫奴,欺蔽天聪,纵恣无忌之状,人皆骇愤。殿下以台启与臣等之札,为营救李䎘之地耶?不然,殿下何惜一宫奴,而不从公论耶?殿下若不治如许鼠辈,则将何以惩奸细,而立体统乎?”左相沈之源曰:“事甚琐细,而自上久靳兪音,下情深切疑惑矣。”上曰:“此有难便之事,已令更查,观其查启而处之,未晩也。”太和又曰:“台谏数递之弊,玉堂札言之,此宜变通,而其间亦有未易者矣。”上曰:“此弊已久,何以则可祛耶?”棨曰:“除关系廉隅事外,切勿许递,乃是祛弊之道也。”太和曰:“台官体面,异于庶僚,带推行公,亦似不当。”命夏曰:“厌避台谏者,或有不作月课,不写朔书,或路逢宰相,故犯不避,引咎图递者,诚可寒心矣。”上曰:“朝臣陈戒于君,则必曰正心,而行己则如此,其可谓正心乎?士大夫读古书,立朝事君,而有此欺君之事,殊未可晓也。”棨曰:“有关廉隅而引入,则可恕,厌避故犯之类,诚可痛也。”执义睦兼善曰:“蟹梁事逐日论启,而今日入侍大臣、儒臣之所达,尤切于本府启辞,可见群情之愈郁也。请赐允兪。”又启船只定数,请罢内司官员。上并不从,仍谓承旨李庆徽曰:“明礼、寿进、于义等宫及内需司船只外,其馀诸宫家船只,以外方二只,京江四只定数,其馀并令收税,各衙门船只,则令该曹定数禀处。”正言吕圣齐启:“台谏引嫌数递,诚为痼弊。顷日处置宪官也,特命勿递,实是圣上矫弊之盛意,而台臣去就,异于庶官,未有定规之前,断无既递还仍之理,故臣又请递矣。今闻玉堂札中,以因袭近规,未克将顺斥之。再误之失,臣实当之。”引避,请递,上答以勿辞。判尹李浣曰:“臣于先朝,曾陈炮保充定之弊,请以诸般冒属之类,查定馀丁,以为移充炮保之代,则以毕查后更禀,为教矣。今已查得,则其数至于二千三百馀名,未知何以为之。”上曰:“一千五百名,移给都监,可也。”
1月6日
○丙辰,掌令尹飞卿,处置谏官李庆亿、赵龟锡、李东老、吕圣齐等曰:“台官数易,实是痼弊,细事勿避,圣意有在,而律名落书,难免不察之失。则处置请递,初无错谬之嫌,既递还仍,断无是理,仍前请递,有何所失,请并出仕?”上从之。
○夜五更,客星见于虚、危之间。
1月9日
○己未,以睦兼善为舍人,洪柱三为修撰,李寿仁为执义,南斗柄为京畿水使。
○扈卫军官革罢事,收议于原任大臣。李景奭以为:“当罢而在京无依赖者,必有落莫之心,革罢之中,亦当有变通之道。”郑维城请罢,上命后日引对禀处。
○户曹启曰:“检核灾伤,欺罔失实者,有令各道摘发启闻之命。康津前县监宋挺濂,以灾为实之状,既发于时县监金澄疏中,请推考。以实为灾者,令诸道一体摘发科罪。”上从之。
○客星,连夜云阴,不得看候,是日五更,见于牛宿度内河鼓、败瓜之间。星体似河鼓小星,尾长二尺许,指乾方色白。
1月10日
○庚申,左议政沈之源以病呈告。
○行副护军赵尚䌹,在抱川上疏辞月俸曰:
且今岁恶无比,流莩满野,仓廪如洗。百官常禄,亦且减捧,则臣实何人,耕野而又兼禄食乎?
上答曰:“国储虽竭,岂无待一卿宰之禄俸乎?卿其安意领受。”
○副校理金寿兴上疏陈戒。曰讲圣学,曰立圣志,曰畏天戒,曰恤民隐,曰严宫禁,曰正朝廷,曰任大臣,曰开言路,曰通下情,曰用贤才,曰养廉耻,曰崇节俭,曰立纪纲,曰明教化,曰愼终始,凡十五条几至万言,上优批答之。
○政院因星变陈启务实之道,上答曰:“天灾时变,式月斯生,而妖星之见,又出此际,忧惧之极,罔知攸处,览此启辞,可不惕念焉?”
○夜五更,客星形体,比昨无异,稍近河鼓,尾迹似彗。
○宪府以蟹梁革罢宫奴推治事申请,上从之,宫奴事,不从。
1月11日
○辛酉,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原任大臣、备局诸臣。上曰:“天灾时变,近来洊叠,今此星变,尤为惊惨。予心忧惧,欲闻消弭之策,卿等有何所怀耶?”领议政郑太和曰:“往在戊午年间,客星频出,其时深河之役,有全军覆没之祸。今又出见,极可惊虑。自前有星变,则择文臣中晓解天文者,与观象监官员,同为测候,而今则文臣中无其人。前郡守李光辅,以此术见称,广兴主簿宋以颖,亦兼天文学教授,令此人等测候何如?”领敦宁李景奭曰:“择定文臣,所以检其怠慢,虽不晓解甘石之术,择数三名官,轮直看候,似当矣。”上允之。领中枢郑维城曰:“看候末事耳,消弭之道,似不在于此。”副提学兪棨曰:“弭灾之道,莫如修德。修德乃是应天之本,而其中又有节目。省刑罚,薄赋敛,躬节俭,最为紧务。”申言节俭之道,请自宫禁,表率四方。洪命夏曰:“近来士夫家,奢侈甚于宫中,庶人又甚于士夫家。珠翠、锦衣,极其靡丽,至于婚丧所费亦无限节。不有国法,放纵如此,何以为国?宜一切禁断。”景奭仍言,淫祀糜费尤甚,请令法司,各别痛禁,上从之。景奭又曰:“天人一气,视听自我。若能诚心爱民,务行实惠,则庶几感动天意。内府之资,足救都民之饥,江都、南汉之储,亦可运致,以为赈济之资。”棨仍请先贷宣惠米谷数千石,发卖于市,以济都民,俟冰解运致江都饷米以偿。“上从之。太和以灾异请免,上曰:”君上无一毫过举然后,可责大臣。予之否德,常自愧惧,致灾之咎,岂可专责于卿等乎?君臣上下,只当各自勉励,以冀来效也。“太和又曰:”扈卫军官,臣每谓当罢,而至今不罢。军官若不罢,则宜递臣之将任。“上不许。仍更议军官当罢与否,景奭请问于武臣。训链大将李浣曰:”儒臣皆以为:‘虽有变乱,此辈不足恃,而当此凶岁,徒费国谷,不如罢去。’臣何敢容议?“御营大将柳赫然曰:”此辈非专为受料,或习武才,或冀收录,各有所望,而今若一时罢遣,则必有落莫之心矣。“上曰:”受料者几何?“太和曰:”一厅定额五十人,而试才付料矣。“上曰:”不可到今猝罢,勿罢宜矣。“命夏曰:”近来外方军政不举,海防尤踈,宜加申饬也。“上可之,仍召谓浣、赫然等曰:”星变主于兵革,卿等当益加惕念矣。“
○夜五更,彗星见于牛宿度内河鼓星下,去极八十四度。
1月12日
○壬戌,以校理李敏迪、吏曹正郞南九万、修撰金万基为测候官,使之轮直观象监,检饬星官。
○夜五更,彗星见于牛宿度内河鼓星下,去极八十三度。
1月13日
○癸亥,夜五更,彗星见于牛宿度内,渐近河鼓,去极八十二度。
1月15日
○乙丑,副校理金寿兴,上疏论星变,请:
命有司,考核京外罪囚及徒流以下常赦所不原者,亲禀于榻前,大施霈泽,且询咨廊庙,勿但事畏约警惕,边鄙,预讲绸缪之策,以为方便自强之道。又言圣上惕然忧惧,救助臣邻,才已引接诸宰,讲究无遗,而第一番赐对,只归文具,此果为应天之实乎?愿申命大臣及六曹堂上、三司诸臣,齐会朝堂,各陈修省之道,集群言而折衷,必不无可用之言矣。
校理李敏迪,亦上疏言:
关东柴场既罢,则畿甸、海西之所在相望者,尤不可不罢,船额既已定数,则鱼盐、设屯之未及厘正者,并皆革罢。守令既有勿迁之令,台臣又有久任之教,则贪廉尤不可不察,条式尤不可不定。御营既已除番,炮保既已减布,而此乃一时权宜,非经久之道。古今兵制,莫善于番上,莫不善于长征。李泌之言府兵,杜牧之原十六卫,其为说最详,而唐季之神策,魏博之牙卒,实可鉴也。都监之兵,只存设置时旧额,则国力可以少纾。仍为团束骑兵之制,使之训链宿卫,一如御营之规,则自可以坐具精卒数万,功利岂不相万乎?殿下受祖宗立托,为亿兆之主,而既有私人,又有私财。圣心之发,不能一出于天理,宫、府不能一体,内外判为二涂。政关宫掖,则私有以挠之,事系亲爱,则私有以护之,姻戚交联,禁闱不严,宫奴四纵,细民呼怨,仆御、医技,互缘旁迳,中臣、内隶,或司耳目。日往月来,浸淫耗蚀,使殿下之德业日隳,随时随处,无不为害,此皆之失政也。
上并优答之。
1月16日
○丙寅,兵曹判书洪命夏,上疏引《頣卦》程传,养形养德之辞,以为:
殿下若体而行之,则本末兼至,不惟命令政教皆出于正,其在保养圣躬,必大有益,而推而至于养民之方,各尽其宜。则应天弭灾之道,恐不外是也。且言正宫禁,以严内外,广言路以来忠谏,结人心以固邦本,招儒贤以辅圣德。又申榻前禁抑奢侈,申饬海防之说。
大司谏李庆亿等上札:
请以修省之实,推行政事。田赋之均也,民户之籍也,贡案之当改也,兵制之当变也,此实有国之先务。値岁大侵,势所不遑,而若其节目之详,则李惟泰前日疏中,已具言之。今宜招致其人,与之熟讲,以为待时必行之地。一二儒贤之去国,已至半年,宜益尽诚意,以期必致。又言禁令之不行,注拟之不精,刑狱之不严,纪纲之颓弛,风俗之偸惰,无一不坐于私之一字,请加意本源之地,先袪己私,策励群工。又言奢侈之习,为今日痼弊,请于即吉时,仪章服用,一从朴素,去繁就约,以为发政之攸始,下民之表准。
正言吕圣齐、掌令宋时喆,亦上疏陈弊,上并优答之。时岁大侵,彗星又出,上下忧惧,群臣相继陈疏,而并无采用之实,识者寒心。
1月17日
○丁卯,以郑重徽为持平。
1月18日
○戊辰,宪府启:“昨日茶时,有一女人泣诉曰:‘家有十五岁儿子,晓出采薪,夜深不还。翌晓洞人传言,有一僵尸,急往视之,即儿子也。此必见捉于夜禁,经夜拘留,沾湿冷雨之致,请推问里人及更卒。’臣即招右边捕盗军官,使以穷推核实之意,传于判尹李浣,则恬不动念,终无看检推问之事。浣职是京兆,又兼捕盗大将,其不职甚矣。请李浣从重推考,当该捕盗军官,囚禁治罪。”又论军器佥正李宇柱,甲胄监造,昌宁县监金尚重,军器别备,赏加之滥,上并不从,只命囚治军官、更卒。
1月19日
○己巳,月晕回木星。
1月20日
○庚午,以户曹通津蟹梁查核覆启,上令该曹推治诬诉宫奴,又命罢通津县监李䎘。政院启曰:“李䎘虽有处事率易,措语不愼之失,原其本情,岂有他哉?前后查核小无参差,而罢黜之命,出于意外,恐有歉于处置得中之道矣。”上答曰:“事理之所当然,何歉之有哉?”盖县境多有民家蟹梁,而䎘不禁,且责宫奴以尔等作挐,无异昏朝云云,故有此教。
1月21日
○辛未,命下内藏绵布二十同于备局,以补赈资。
○备局请京畿春收米八斗内,减二斗,以宽畿民,上从之。
1月23日
○癸酉,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都下庶民,方有艰食之患,朝家发卖米谷,以为赈活之资,此甚美政。而第以价轻之故,争者纷纭,而鄕民之卖谷者,以方有发卖,不复入来,都民反失其利。群议皆以为姑停发卖,更加商量,以处宜当云矣。”户曹判书许积曰:“京市绝无私卖者,今若停止,则从便变通之际,其间糊口之资,民何从而得之耶?”太和曰:“然则贷出发卖之米,令米市私相和卖,似好矣。”上命贷御营米二百石于京市,使之私相买卖。时兪棨、赵复阳等,句管发卖事,定米价,略加于宣惠厅贡物米价之数,洪命夏札斥其近于牟利。棨等陈疏乞递,又曰:
目今市上,米价踊贵,一石之米,直银二两有馀云。宣惠厅之减银给价,虽曰平价,而利归于公家,赈恤厅之加银卖米,虽曰增价,而利归于下民,利民岂为牟利也?
上答以勿辞察职。是日命夏与棨等,俱入侍,命夏自陈,札语初无非斥两人之意。上谓棨等曰:“勿以此介怀,协心议事。”大司谏李庆亿曰:“臣有所怀,不得不达。通津蟹梁,既命革罢,宫奴又命推治,而县监李䎘,有特罢之教,似涉过重。且与宫奴有若对举者然,尤为未安。”上曰:“尔言至此,李䎘勿罢,只从重推考。”
1月24日
○甲戌,彗星灭。
1月25日
○乙亥,始为都目大政,以铨官有故也。以金宇亨为献纳,李万雄为黄海监司,擢申恦为锺城府使,兪命胤为奉教,金寿兴为应教,金万基为吏曺佐郞,李廷夔为大司成,金寿恒为同知成均,李端相为舍人,赵䌹为判中枢,金镜为庆尚左兵使,申浏为庆尚右水使,李景奭为祔庙都监都提调。许、赵启远、洪重普、吕尔载为提调,李端相、李敏迪等八人为郞厅。
○淸主殂,传讣使出来。义州府尹李时术驰启以闻,以工曹判书金南重为远接使。
○礼曹启曰:“癸未崇德之丧,百官以白团领、乌纱帽、黑角带郊迎行礼,以迎敕在成服前也。今则方在国恤中,似当以白帽、白布带迎敕。仍请令庙堂议处。”备局以为:“皇帝之丧,自有应行服色,成服前则当用《五礼仪》所载乌纱帽、黑角带、白团领,而与彼相接,若在成服之后,则以其成服,之服行礼似当。”上从之。
○是夜,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崇德之丧,敕使亦猝至,其时郑命寿以其主微意,讥察大小事情而去。今者使行之急遽如此,又未知北京事机,诚可虑也。”户曹判书许积曰:“敕行如是急遽,西路民事,殊极可闷。”副校理李敏叙曰:“当此凶岁,一路饥民,虽得安坐,救死不暇,况値敕行,尤难支保。站役所需,宜令庙堂别为料理,分给各邑矣。”上允之。上问:“京市卖谷,今复为之,比前何如?”太和曰:“纷杂之弊,颇减,而人多谷少,此无奈何。第近间本市,稍有若干米,私相来卖者云,此不无所益矣。”诸臣罢黜,上命留阁门外,先赐柑又宣酝。
1月26日
○丙子,义州府尹李时术驰启:“淸使已于二十三日越江,而既不明言帝丧,且无变服之事,定以六日计程入京”云。
○连为大政,以吴始寿为校理,特除针医尹后益为朔宁县监。上于前年肿患猝剧,后益施针有效,特陞堂上,今又有是命。
○备局请仍黄海监司郑万和、延安府使李万雄等任,以淸使出来也。
1月27日
○丁丑,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右议政元斗杓曰:“淸使入京之期,不远。自上郊迎,甚可闷虑。”领议政郑太和曰:“计其程期,明日当到碧蹄。臣当驰往,以上症候及拘忌不得出迎之意,〈时痘疫炽盛。〉力言于彼,而或以为:‘官高者先请,后有难继之患。’姑令许积进去,积若不得请,则臣当继进矣。”上可之。副校理李敏叙曰:“彗星之出,曾不逾时,而彼以讣至。愿圣上勿以已应于彼,而益加惕念焉。”上谓承旨李翊汉曰:“日气向暖,判中枢、右参赞〈时宋时烈为判中枢,宋浚吉为右参赞。而上不名。〉可以登途上来。下谕措辞制入。”校理李敏叙曰:“此人等以先朝礼遇之人,退归田里,累有征召,久未上来,此是圣明诚意未孚之致。苟以至诚招谕,则虽以草野遁世之人,亦当幡然造朝,况此两人,岂有恝然忘世之意哉?”又请频接臣僚曰:“君臣犹父子,虽在违豫之中,卧内引接,实无所妨。昔樊哙之于汉高,有排闼直入之事,君臣之际,如此而后,方可以交孚矣。”左相沈之源,久在呈告,是日入对,力陈年衰精力已耗,乞解职,上慰谕不许。洪命夏亦辞守御之任,请询于大臣,大臣以为,不可轻递,上谕以勿复固辞。
1月28日
○戊寅,谏院论昌洲佥使李益达,曾为全南水使,舟师习操时,有妄作之举,致全军覆没,而幸免显戮。不宜复授将领之任,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1月29日
○己卯,淸使入京。上御兴政堂,令相及承旨二人,翰、注各一人,御前通事入侍。淸使入,上以黑袍立御床前,令内侍扶掖,行拜礼,讫,淸使奉敕书,传于上,上览讫,举哀入幕次,易素服,仍行接见礼,请行茶礼,淸使固辞。复奉敕诣崇政殿宣敕,百官皆举哀行礼。所谓敕书,盖仿遗诏,自数十一罪,又曰:“朕子玄烨,佟妃所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玆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即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佐理政务。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1月30日
○庚辰,时淸国先有后丧,以永安尉洪柱元、户曹参判李正英,为进香使,至是,兼淸主丧进香使,旋因备局启辞,以左尹沈之溟、礼曹参议李𥘼,差后丧进香使,书状官李东老,兼察两行。
二月
2月2日
○壬午,义州府尹驰启,淸国新主登极,颁诏两使出来,以吏曹判书郑致和,为远接使。
2月3日
○癸未,判尹李浣上疏曰:
宪官欲查儿尸事,宜移文该曹,使之核处,不当招致军官,分付检核,有若上司下令属司者然。且辨军官、更卒无罪状,仍乞罢。
上优批不许。宪官引避,请递。上答以勿辞。
2月4日
○甲申,谏院处置宪官请出仕,仰论浣慢蔑台阁,请从重推考,上不从,只允出仕事。
○淸使还。
2月6日
○丙戌,以李一相为大司宪,李翊为修撰,金禹锡为持平。
○献纳金宇亨,上疏数百言,首论备局公坐,有一宰臣,公办酒馔之非,次陈宁陵裳石欹陷改筑之事,次请收用两南人士,次陈畿民饥困之状,请出江都、南汉米白给济活,且请申饬庙堂,讲求止盗之方,上优批答之。
2月9日
○己丑,月入东井星。
○领议政郑太和、缮工提调许积、观象监提调李正英、礼曹参议李𥘼启曰:“臣等进诣宁陵奉审后,图形以入,而从前园陵石物缺伤处,例以油灰涂补,请令该曹,依例择日举行。”上允之。
2月10日
○庚寅,掌令尹飞卿,引避略曰:“儒生卞克休疏中,乃以增广覆试居首朴守玄,对策中所引诗句,有讥讽今日之意,拈出其两句而释之曰:‘一则讥灵武即位不正之事,一则讥张后与辅国浊乱朝廷之事。’巧为傅会,语极凶险,臣不胜悚然也。伊日策题以诗为问,则守玄之引用杜诗一句,不过泛论古诗以言知诗之难而已。灵武、辅国之事,有何仿佛于今日,而借其微意,以寓讥讽?虽病风者,亦不为已,然人言如是危险,臣以会试参试官,方忝台阁,不容晏然,请递。”上答以勿辞。宪府处置请出,上从之。
2月11日
○辛卯,以郭之钦为执义,南天汉为持平,吴斗寅为献纳,闵应协为兵曹参判,吕尔载为户曹参判,金宇亨为校理。
○礼曹参判尹顺之、行司直李正英、右副承旨李庆徽、舍人睦兼善等相继陈疏,俱以试取朴守玄,被斥于卞克休,引罪辞职,上谕以勿辞。
2月12日
○壬辰,大司宪李一相,以卞克休疏中,有所诋斥,上疏自辨曰:
‘伪简初出于梁颖南。盖颖南曾与臣之妻娚辈相知,而妻娚家,适与臣家相近,故数番来见,颖南必因此,而做出凶狡之计。推其情状,杀无所惜,而刑曹以其律文不至于死,故只刑推定配。臣怪其律文之太轻,而既自朝廷处置,亦无如之何矣。今者克休疏中之语,极其狼藉,其所谓米布载船,此不过以当初伪简一款,互相增益之说也。所谓伪简,既出于颖南之手,则不必更问于李东显、边应立,故朝廷皆置而不问,至于颖南自当伪造之说,尤不近理。颖南虽极愚蠢,亦必知伪造书简之罪,极重且大,不免殒命,则岂有听人指嗾,甘心受刑,而终始自当之理乎?况听人指嗾出,而自当,则初岂有阴嘱肓人,推诿于已死之人,以为灭口之计哉?至于徒配近地,优给食物之说,则颖南罪犯,既如是现露,中外听闻,莫不愤惋,臣虽无状,岂忍为所极痛嫉之人,乃反有图嘱阴护之计哉?
仍乞谴罢,上谕以安心勿辞。
谨按一相,故相廷龟之孙,判书明汉之子也。我朝父子文衡,仅有成伣、世昌而已。明汉继廷龟主文,已是稀事,一相十七登第,嗜飮不读书,未尝致力于文词,而席世荫,又典文衡。末年遭困厄,尝慨然自谓曰:“吾不文而忝文衡,此事宜致灾咎云。
○右参赞宋浚吉,自鄕入来,上引见慰论甚至。因问:“判中枢,其无上来之意耶?”浚吉曰:“其来虽不可必,自上召之宜矣。”上又问,民间饥困状,浚吉对以来路,见操瓢丐乞者相续,又曰:“道臣上请之事,率多沮格。耳闻不如目见,道臣所请,朝廷一切听之,可也。”且请仿中庙朝故事,发遣御史,审察赈政能否。且以毁撤两尼院为贺,又曰:“朱子以毁僧寺作书堂,为一举两得。尼院一处,乃北学旧基。以毁院材瓦,因设北学则好矣。”上从之。其后礼曹启,以北学系是新设学官,差出外,典仆划给,儒生供馈等事,预须料理,方可举行。请令各该司禀处。其后因事多拘碍,终不行。
2月14日
○甲午,判中枢宋时烈,辞以病,不赴召命。
2月15日
○乙未,礼曹启曰:“祔庙后,例有祧迁之礼,当祧之位,溯以论之,则仁宗大王似当祧迁,而论以五庙之礼,明宗大王亦当祧迁。事系重大,请议大臣。”翌日领府事李景奭,献议曰:“庙有定制。今此祧迁,似无异议,而询问儒臣,谨之至也。”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右议政元斗杓、领府事郑维城以为:“臣等尝闻五庙、七庙之制,皆自太祖计之,而我朝仁、明庙为一世,则今此祔庙时,似当并祧,而不敢自信,惟在博询知礼之臣而定之。”上,下教曰:“议于判中枢、右参赞处以启。”礼曹启以右参赞宋浚吉,今已上京,判中枢宋时烈,时在怀德,请发遣本曹郞厅,收议以来,两儒臣收议,一时书启。上允之。
○司宪府启曰:“捐万石之米,救都城之民,甚大惠也,而人多米少,发卖纷杂,抱布不得贸者居多。无宁以米专给市民,平价买卖,请令该厅,从长善处。且发卖之际,不无下辈操纵循私之弊,当该郞厅,并推考,下人囚禁治罪。”上从之。备局以出米付市,使之分卖,则纷争闹乱,必甚于自官发卖,此则决不可为。请按户籍元数,各洞、各坊户口多少,参准米数,分给标文,使之轮回买卖,俾无叠受之弊,而一月之内,三次发卖。其中受食料禄之家及素称饶实之类,宜不许受标。正布、常布,亦有多寡不均之弊,并令参量发卖,上从之。
2月17日
○丁酉,上命该曹,继送米肉于右参赞宋浚吉处。翌日浚吉上疏辞以庖廪相继,元非臣本分所当得者,况今域中凶歉。古人所谓:“愿赐天下之饥者寒者。”皆是苦切之语。且臣有常禄,何必别有所赐?上谕以勿辞领受。
○夜月晕回木星。
2月18日
○戊戌,实录厅启曰:“实录既完,一本奉安于春秋馆,而赤裳等四处所分藏者,亦权安于春秋馆,待时陪往,固有前例。但念三年之内,完了史事,前所未有,曾无可据之例。如洗草之举,遽行于祔庙之前,情礼未安,请令礼曹议于大臣。”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领府事郑维城,献议曰:“史事虽完,洗草等事,不可举行于祔庙之前,令礼官临时更禀似当。”上从之。
2月19日
○己亥,礼曹以实录陪进时仪仗服色,请议于大臣,郑太和等献议曰:“实录完役,每在三年之后,前导鼓吹等事,纯用吉仪。而今则三年之内,史事已完,揆诸情礼,不可一遵前例。除前导鼓吹,诸臣仍时服白帽、白袍,奉安于春秋馆,而秋后分藏四处之时,方备常礼似当。”上从之。
2月20日
○庚子,上受针。
○陈慰兼进香使洪柱元、皇后进香使沈之溟等,如淸国。
2月21日
○辛丑,常平厅始设粥,赈京城饥民,摠一百六十三名。
2月22日
○壬寅,上受针。
2月23日
○癸卯,因领敦宁李景奭札,请令两医司,优给药物于东西活人署,救疗病人。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时淸使将至,诸臣以上郊迎为虑。上命遣吏曹参判金寿恒于淸使处,试言上候违豫,且以拘忌难于出郊之意,淸使不许。
○上命忠淸监司,输送米馔于判中枢宋时烈处,以周穷乏,从右副承旨李庆徽陈请也。
○以赵复阳为礼曹参议,李庆徽为吏曹参议,吴挺纬为兵曹参知,南九万兼北学教授,南龙翼为左承旨,朴泂为全南左水使。
2月25日
○乙巳,礼曹启曰:“祔庙时祧迁事,议于判中枢府事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则时烈以为:‘臣疾病昏荒,兼以事体至重,非造次可详,当待所患少间,实封以闻云。’浚吉以为:‘庙议事体至重,且非臣蒙陋所可容说,今日之制,准以古礼及朱子之论,则实多可疑,尤不知所以为对。如就见行规制而遵依已行之例,则似亦不必多论矣。惟在广询而用其中。’”上曰:“姑待判中枢议启后禀处。”时烈追上疏曰:
伏蒙遣礼官询以祧庙之议。宗庙事重,臣不敢终无一言。臣谨按庙制世数,自太祖并及四亲,而已为五世,则仁、明二位,皆在数外。今日并迁,又何疑乎?第有一说焉,帝王之家,以继体为重,虽以兄继弟,以叔继侄,亦有父子之义,各为昭穆。以《春秋》言之,则鲁闵公弟也,僖公兄也,而孔子书曰,跻僖公以讥其逆祀也。《传》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又曰:“先祢而后祖。”又曰:“无昭穆。”是皆以兄弟为父子也。宋之太庙,合太祖、太宗为一世,哲宗、徽宗为一世,钦宗、高宗为一世,朱子以为非是,请以兄弟各为一世,一如父子。今其议状及图俱在,可考而知也。今我仁、明两庙,亲虽兄弟,义则父子也。合为一世,虽有前事,揆以孔、朱之训而处其义,则当仁祖祔庙之时,礼当先迁仁庙,而今日又迁明庙,乃得义理之正。然既往不谏,前头迁奉永宁之时,犹可以别其昭穆,以正已事之未安者矣。臣窃念仁、明二圣之际,孽臣肆恶,乃奉仁庙于延恩殿,其见于先正臣李滉所论者多矣。至于宣庙朝,始因明宗跻祔之日,并陞仁庙于太庙,则稍慰神人之心,然徐究其实,则以仁庙而俯合于明庙,非以明庙而上合于仁庙也。今若釐为昭穆,各专其尊,如上所云,则尤将有光于宣庙也。我朝庙制,太祖及四亲之主,皆在太庙,而穆、翼、度、桓及群庙祧主,皆藏于永宁殿,夫太庙,正庙也,永宁,别庙也。以穆祖之尊,居于别庙,求之义礼,便非所安。朱子尝以为:“所立别庙,必在偏位,其栋宇仪制,必不如太庙之盛,是乃名为尊祖而实卑之也。又当祫之时,群庙之主,祫于太庙,而四庙之主,祫于别庙,不可谓之祫食者正谓此也,此乃朱子论宋朝庙制之失也。盖太祖创业之后,即立庙以奉僖、翼、顺、宣四祖,而其后世代寝远,并迁僖祖,群议以为:”太祖虽有功德,乃僖祖之孙,而自居正殿,以别殿处僖祖,有所未安:“还奉僖祖于太庙矣。其后议者又欲迁僖祖于别殿,则朱子极言其非,其所论辨,殆累千言矣。今以我朝太庙证之,以朱子之说,则穆祖是宋之僖祖也,太祖、太宗宋之太祖、太宗也。穆祖而居于永宁殿者,所谓以别殿居其祖考者也,太祖而处于正庙者,所谓子孙坐于正殿者也。穆祖不得冠于太庙,而太祖居太庙之第一室者,所谓以僖祖为无功业,而以得天下,自己为之,争较强弱,忘其逊避者也。揆当日太祖尊奉之心,必有所不敢当者。况两庙咫尺,威灵密迩,而太祖之享,几至五次,穆祖则以始祖之尊,止于春秋。其踈数之杀,如此其悬,则恐亦非所安于太祖孝奉之心也。臣之愚意,则当先王迁祔之时,令礼官、儒臣,深加讲究,移奉穆祖于太庙第一室,以为始祖,太祖、太宗以下世室之礼,一如周家之旧,而又于太庙,造为东西夹室,奉安翼祖以下祧主,则名正理得,义明事安矣。
上,下其疏于礼曹,后因诸大臣持难,事竟不行。
○吏曹判书郑致和,还自西路,上疏曰:
伏闻谏臣疏中,有秩至二品,咸通两铨之语。虽不举名,其意可见,乞镌臣职,以谢公议。
盖以献纳金宇亨疏末,有此言也。上答曰:“如是怪言,于卿少无不安之理,何足挂意哉?安心勿辞。”
2月26日
○丙午,右参赞宋浚吉,请对,上引见。浚吉首陈:“饥馑之中,疠疫大炽,请遣近侍,特设疠祭,或下送香烛,令道臣虔诚致祭,且令医官赍药下去,救活病人。”上曰:“三南及北关,并皆设祭,而近侍往来有弊,令道臣致祭,择医官之明术业者,赍药下送。”浚吉又请,急遣御史,检察赈政能否,又曰:“自上图治,渐不如前。不可不自反,而须察气质何处受病,而力加矫治,乃得其要。以臣观之,殿下仁厚有馀,而明习励精,似不如先朝。苟不能省察加勉,则百事必至于解弛矣。”上曰:“卿言是矣。”又曰:“玉候未宁,停止经筵,若以常服,引接儒臣,杂抽经史,使之展读,则可以叙畅忘病,养心养病一道也。”又曰:“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而有害于辞令之间矣。李䎘之事,虽不无所失,其为人,他日可大用者也。得名士类之教,极未安矣。”上曰:“卿言如此,四字当令改付标。”
2月27日
○丁未,领议政郑太和、都承旨郑知和,还自弘济院,请对,大司宪李一相、大司谏李庆亿亦入侍。太和曰:“臣呈御帖于敕使,仍察其气色,殊甚乖戾,终不许停止郊迎。左右相贻书于臣,欲率百官往请,而臣恐惹意外之患,以为不可矣。”上曰:“彼国幼主新立,故其使之致察于我者,殊异于前,不当逆其意强请也。”大司谏李庆亿曰:“违夜恳请,则或动听。诚之至极,可透金石,彼虽乖戾,岂不感动?政坐廷臣之诚,有所不足耳。”太和曰:“臣忝冒首相,此事终不得请,难免诚意不足之罪,而国事有大段难处,则亦不敢不虑矣。”上曰:“谏长泛言廷臣,非指大臣也。”仍决意出迎。
2月28日
○戊申,淸使入京。上幸慕华馆迎敕,还至崇政殿,行宣敕礼。仍接见淸使于正殿,请行茶礼,辞不受。
2月29日
○己酉,上引见户曹判书许积。领议政郑太和亦入侍。时大通官金巨昆等,言及李景奭、赵䌹收用事,若将查问者。引见,盖为此事应答,而通官辈不复提起,故事得已。
三月
3月1日
○朔日庚戌,备局启曰:“两西米谷输运之举,出于万不获已。两西农事,比三南虽曰:”稍胜,及春民饥亦甚,客使又连续,民力实无支堪之势。海西应运大小米、皮杂谷二万五千石,停留五千石,关西米二万石,停留四千石及皮杂谷四千石,以为两道赈救之用。“上从之。
3月3日
○壬子,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仍议接见淸使事。上接见淸使于便殿。
3月4日
○癸丑,上受针。
○诸道救疗医官将下去,上命政院戒饬曰:“病者千万人救活之责,全付尔等之行,善为救疗。无一人殒命,则当有激劝之道,如或不然,当拿问科罪矣。”
○谏院启曰:“数日前钟楼近处,有明火贼,突入人家,掠取财产而去。辇毂之下,有此无前之变,常时不勤讥捕,以致如此。请当该捕盗大将,从重推考,从事官汰去,部将囚禁定罪。”又论各司免新责征酒馔之弊,请一切禁断,如有复踵前习者,各其官长,从重科罪。吏胥辈一人免新,动费百金,亦令法府,痛加禁断。上从之。
○以李翊为吏曹正郞。
3月5日
○甲寅,上受针。
3月7日
○丙辰,淸使还。
○右议政元斗杓,上札,以出疆迫期,辞职:上答以安心勿辞。
3月8日
○丁巳,领议政郑太和,引疾呈辞,不允批答。
3月9日
○戊午,右议政元斗杓,再札辞职,只递内局提调,以郑维城代之,以李万雄为黄海监司。
3月11日
○庚申,上受针。
○宪府论宗室灵愼君滢,悖戾无行,不能善事嫡母,扑杀其侍婢母女二人,请拿问定罪。又论开城经历赵嗣基,不有国家禁令,因推奴事,严囚女人,至于九朔,终致结项自毙,请罢职不叙。又论刑曹月令郞厅,朝报及驺直,征于狱卒,狱卒征于罪囚,请令该曹划即变通。又论师道不行,蒙养不端,童蒙辈学书之暇,群聚作挐,侵辱行路,请教官推考。上从之。
3月12日
○辛酉,四方昏蒙,若下尘,如是者三日。
3月13日
○壬戌,领敦宁府事李景奭,上札乞镌职名,盖以淸使通官辈,提起己事,故不自安也。上答以安心勿辞。
○夜月晕回木星。
3月14日
○癸亥,上受铖。
○夜月晕回木星
○领敦宁李景奭,再札辞职,只递祔庙都监都提调。
3月15日
○甲子,执义郭之钦、掌令尹飞卿、持平郑重徽引避曰:“大臣以进香副使李正英,乘醉杖人,东莱府使郑泰齐,住眷旁邑,而台臣不论为非云。正英奉命出疆,虑有难便之事,待其还朝,姑置不论,泰齐事,全不闻知,未及论启,而不言之责,实所难免,请罢。”答以勿辞。献纳吴斗寅、正言吕圣齐、郑𬬭,亦以此相继引避。副校理吴始寿等,处置请出,上从之,之钦等呈告,不出。
3月17日
○丙寅,上受针。
3月18日
○丁卯,以赵启远为都承旨,郑知和为大司谏,具仁墍为刑曹参判,安后说为校理,李观征为持平,郑万和为同副承旨,郑太和为祔庙都监都提调。
○领议政郑太和上疏,乞解本职及都监都提调,上优批不许。再辞,许递都提调。
○吴始寿等以处置乖当,致有物议,陈疏乞递,郭之钦等皆引避。
3月19日
○戊辰,掌令宋时喆,自鄕还,以不论李正英、郑泰齐事,引避。副提学兪棨等处置曰:“出仕后,不即依公论纠弹,纷纭呈告,迹涉避事,且泰齐之住眷密阳,在于时喆莅密之时,则宜无不知之理,而身居台阁,尚今含默,难免其失。并请递。”上从之。
3月20日
○己巳,以睦兼善为执义,闵汝老、金禹锡为掌令,朴增辉为献纳,崔攸之为持平,郑朴、李东溟为正言,赵启远为左尹,左承旨南龙翼陞都承旨,赵嘉锡为注书,沈之源为祔庙都监都提调。
3月22日
○辛未,谏院启曰:“东莱府使郑泰齐,率置家眷于密阳地,擅离任所,频数往来。纵恣蔑法之状,殊极可骇,请拿问定罪。”上从之。禁府拟以越境之律,上以边倅犯法,其罪尤重,特命远地充军。
○判中枢宋时烈上疏,辞米馔之赐,上谕以安心领受。
3月25日
○甲戌,以金万均为副修撰,擢李元祯为东莱府使。
3月27日
○丙子,进贺兼谢恩正使右议政元斗杓、副使洪瑑、书状官金宇亨等,如淸国。
○以闵应协为大司宪。
○右参赞宋浚吉,上札略曰:
伏闻有御史五员治装之命,今虽已晩,犹贤乎遂已。临遣之际,凡有补益于赈事者,皆许便宜行事,亦与道臣通议共济,俾无掣肘矛盾之患。守令虽有罪,并宜还朝后书启,无或轻加罢黜,反贻民害。医官赍药往救,势难周遍,唯在方伯、守宰,协同救活。朝家所令,外方不谨奉行,亦令御史,另加纠察,俾有实效。又曰,今日国事,可谓汲汲。外而邻故多端,实有难言之忧,内而八路饥殍,赤子将填于沟壑。以言乎朝家爻象,则泄沓悠泛,日就于颓剥之地,以言乎世道、民风,则分离乖悖,日趋于乱亡之域。如日下山,如水赴壑,去年不如前年,今年不如去年。噫‘天耶人耶。时耶命耶。可为痛哭而流涕也。所恃者唯本源之地,粹白无疵,仁声仁闻,夙播中外,倘可克享于天心,而不幸违豫逾时,讲筵久废。以今时势,虽君臣上下,日三相接,挥泣相励,犹惧无以扶顚,乃反否隔偸缓,有甚于太平无事之日,危亡之象,灼然在眼,岂不可惧之甚?调病大要,唯在愼起居节飮食,常置心于和平悦豫之境,而操持收拾之工,亦不外此,初未尝以安肆纵弛为养也。时于朝夕苏爽之际,风日淸和之辰,或登进臣僚,商确国事,或召入承旨,裁决庶务,此实吃紧不可已者。去岁大病之中,引接承旨,犹且不废,今则并与此,举而复停。臣愿频召承旨于卧内,凡疏章、奏启,皆使进读,殿下凭几而听之,仍与讲询,旋即批决,则不但慰悦群情,其在节宣之道,亦未必无所补也。臣窃瞷殿下缜密静重之意有馀,而奋发振励之气,微似不足。臣曾以察病加药,佩韦佩弦之说仰陈,亦未知圣明果能记纳也。
上答曰:“戒诲之言,忧爱之诚,实出肝肺,其可比之于他人之疏札乎?予虽不敏,可不书绅而服膺?今虽举概,当面谕焉。”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庚辰,礼曹以旱灾,请祭祈雨。
○谏院启曰:“忠州居李琢等八十馀人,以宫家道掌,〈差人之号。〉金元作弊事,呈状宪府,宪府陈启,请令该道查闻,且令该曹囚治矣。本道查启,该曹推核,与呈状之辞,少无相左,而金元犹不自服,诈称冤枉,故该曹捉致李琢等十三人于京狱,与之面质。则种种罪犯,皆非虚伪,渠亦无辞以答。其不可赦也,明矣,而该曹泛然书入于蒙宥之秩。当该堂上、郞厅推考,金元更令囚禁重治。”上从之。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左议政沈之源,以旱灾请免,上曰:“予闻如此之言,未尝安于心。此皆予之失德,岂由于大臣乎?”之源曰:“农事比年不登,瑞兴、凤山之间,蝗虫蚀牟,尤可虑也。”上曰:“民事每年如此,则国将何依?”之源以北京咨文中,诸罪人拟律事,陈禀曰:“从重则死者甚多,从轻则恐彼生怒。越江者论以一罪,其馀拟次律似可。”上曰:“罪有首从。首者已死,而从者又以一罪论请,似乎过重。咨文中若善为措辞,则应死者外,其馀庶几可生矣。”之源曰:“成以性、韩休,皆拟以革职定配,而以性之罪,比休稍轻,定配太过。”上曰:“咨文中皆以拿囚为言,一体施罚可也。”之源复请,休则论以革职定配,以性则论以革职徒配,上从之。佥使崔守简、林时宪,权管金再亨,亦命或徒配或革职。之源又请,以文臣堂上一人,别差使臣,称以回奏,俾与登极使作一行,上可之。后许积等陈其不可,命寝别使,以陈奏咨文,顺付登极使行。江华留守柳淰曰:“甲串津形势,无可设镇处,济物镇初设于不便之地矣。臣到任后,周览则津边有一小冈山麓回抱,甚合设镇。济物镇移设为好矣。”上从之。之源曰:“自上别无失德,而旱灾如此,修省之中,宜益惊惕也。且先朝未有祈雨不雨之时,此必一心对越之诚,有以格感于天,殿下宜体念也。”兵曹判书洪命夏曰:“消灾之策,固在于修省,而亦在于培养人材。即今文才,固不如昔,而武才尤无可用之人。盖士族虽不文,多为荫官,业武者甚鲜故也。阃帅常患乏人,而至于俾典亲兵,擢置宰列者,只李浣、柳赫然二人而已。此人若皆衰老,今无可继者。设科时,以四书中自愿一书,兵书中抽栍一书,临时禀定,则士族子枝可得矣。”上曰:“文臣朔试射时,进参者仅数人,而只射数巡,以十五巡悬录,此亦欺君之事也。纪纲之废坏如此,诚可叹也。”之源曰:“园家耳目,寄在台谏,而含默成风。李正英当国恤遇灾之时,奉命出疆,酗酒杖人,闻者莫不骇然,而台谏无一言,深为世道寒心也。”右副承旨李翊汉曰:“判中枢府事宋时烈,祧迁疏,尚无批答。待批下,当有举行之事矣。”上曰:“当待领相出仕议定矣。”
4月2日
○辛巳,正言李东溟、郑朴、献纳朴增辉、掌令闵汝老、持平李观征等,以被斥大臣,相继引避。应教沈世鼎,翌日移拜执义,处置两司,请并递差,因论李正英,请从重推考,上从之。先是执义郭之钦等,以不论郑泰齐、李正英事,见非于大臣,引避,见递。而其后台谏,只论泰齐,终不劾正英,大臣又言于筵中,故两司皆引避,递。
4月3日
○壬午,户曹判书许积、副提学兪棨,请对入侍。棨曰:“御史当于岁前发送,而今则已晩矣。若以赈恤为名,则各邑蓄积,已竭,空手御史,何以赈救乎?”上曰:“予意欲使暗行廉察守令赈政之如何?右参赞之意,亦如此,故今欲发送矣。棨曰:”闻诸路虫灾又发云,亦极可虑。“积曰:”湖南雨泽颇足云矣。“上曰:”其然乎。幸莫大焉。“积进御供裁减启本曰:”一日御供,桔梗十三两、酱一升五合,而犹为启本中最多者。御供,如是薄略,何可又为裁减乎?“上曰:”凶歉如此,民将填壑,予之独享甘旨,岂安于心乎?“积又请颁禄时,以田米参给,又达咸陵君李澥不受禄事。棨曰:”郑世规、闵应亨,亦老不从仕,以食禄未安,不受云矣。“上曰:”不受禄,则无他待之之道乎?“积曰:”古有致仕,而奉朝请之规,奉朝请则有常禄矣。“棨曰:”此时士夫,廉节扫地,老臣请老者,则许之以奉朝请,给禄宜矣。“
○以李殷相为承旨,沈世鼎为执义。
4月4日
○癸未,以尹㻩为献纳,洪柱三为持平,尹抃、南天泽为正言,李光载、李汇晋为掌令。
○领议政郑太和,十三度呈辞,遣承旨敦谕。
○上命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吏曹判书郑致和,亦令入侍。上谓致和曰:“卿往来西路,农事何如?见卿驰启,敕使因雨不发云,其处似有雨泽矣。”致和曰:“二十四日暴雨虽下,犹未周洽。海西旱干愈甚,兼有虫灾。其虫色黑,大如蚕,遍满田土,民事诚极闷虑矣。”都承旨南龙翼,进读典籍姜世桢疏。疏凡六条,而多言北路弊瘼。上答曰:“尔之爱君尽言之诚,深用嘉尚。所陈之事,当令有司议处焉。”仍曰:“世桢以遐荒之人,疏辞如此,诚不易矣。”
4月5日
○甲申,左议政沈之源,请对入侍,陈连岁凶歉,旱灾又酷,人类将尽之状,请令诸道监司,询访民隐,从实以闻,上曰:“八道监司处,别为下谕,又令刑曹,疏决罪囚。”
4月6日
○乙酉,行大司谏郑知和,以病未赴召,引避,递。
○政院以旱灾陈戒,请益尽修省之实,遵先朝已行之例,召见大臣以下二品以上两司多官,各陈所见,又于榻前,审理冤狱,上答曰:“忧闷之极,览此启辞,如有所得。所陈之事,当体念焉。”
○领议政郑太和,承旨敦谕后,复陈疏恳辞,答曰:“连岁凶荒,民命近止。今春之旱,比上年尤甚。民安所赖,国何所依?静言深思,若剜心头,宁欲溘然无知也。卿之情势,予非不知。当今之时,舍卿则难矣。不然,予岂惜勉副二字,而强迫至此也。卿其体予闷迫之怀,益加善摄,卧阁论道,时俟少间,出入议事。”
○领中枢郑维城,请对入侍曰:“从前审理,殊不着实。只放轻囚,岂能消灾?全家徙边中,亦不无抱冤之人,足以感伤和气。虽曰重囚,非关系纲常者,并皆放释宜矣。消灾之道,固在于修省,而亦在于纾民怨。内奴婢难保之状,已到十分地头。每于纳贡之际,吏胥辈侵渔,罔有纪极,人情所费,倍于元贡。尽卖田土,流散居多。宜先查问各道然后,严饬内司,毋踵前习,诸宫家道掌,亦依先朝定令,永勿差遣。”上曰:“分付该曹及内司,人情征捧之数,一一查启,以为处置之地。”都承旨南龙翼曰:“近有人相食之说,虽未知的否,而人多言之矣。”维城曰:“有一行人,投憩路傍之舍,主人馈以烹肉,其味非牛马犬豕之肉,心甚怪讶。出见舍后,有人头足,其人始觉,其为人肉,惊走云。此言人多传说,似真的也。”仍曰:“领相久未出仕,自上宜敦劝使出矣。”又曰:“圣候虽未快复,不可不时接臣僚,咨访弭灾之策。且宋浚吉上来,而久不引接,礼贤之道,恐不当如是也。”上曰:“今日巳晩。明日欲为引见,承旨以此意,预通可也。”维城又曰:“当此灾异孔惨之日,宋时烈不可使退逊田野。亦宜优礼致之。”上曰:“当依卿言。”
4月7日
○丙戌,上引见右参赞宋浚吉,命招户判许积,副提学兪棨,亦请对入侍。上谓浚吉曰:“因予有病,久未相见,殊甚郁郁也。”浚吉问上候,仍曰:“灾异之作,出于欲亡未亡之际。观其怠敬,国以存亡。臣未知殿下于深宫蠖濩之中,所以修省者如何,而亢旱至此,民命近止?殿下不可以寻常灾异视之矣。修省之道,要不出诚之一字,殿下今日之引接臣僚者,出于诚心耶?文具耶?若是诚心,则臣等所达,不为空言,而不然则虽谠言至论,日陈于前,亦无益焉。”许积曰:“殿下乾断不足,私意未祛,引接甚罕,事务迟滞。此乃圣德未尽处也。”浚吉曰:“东晋时,大旱岁饥,史书:‘南渡草创,事多弛缓。故愆阳为灾’,臣之前札,大意如许。即今入启公事,动经旬月,多未判下云。臣未知玉候未宁,精神未周而然欤?眼患深重,惮于看书而然欤?凡事欲为愼重而然欤?抑群下奏事,有未概于圣心而然欤?臣愿知之矣。”上曰:“眼患甚重,不能审察。文书浩多,则意虑亦未能周遍,故未免淹滞。若其心神淸明之时,则亦多裁判矣。”浚吉又曰:“私意未祛,群下皆以为言,殿下何以得此于臣僚也。”上曰:“所谓循私者,予未能自觉。卿等若明言某事为循私,则予当惕念改之矣。”积曰:“政目间落点人,或有窃议者,事系宫家,亦未免私胜矣。”上曰:“戚属间受点频数,右参赞亦以为言,而此出于适然,非有意而然也。”浚吉曰:“臣曾达李琢等不当查问之意,而久无处分,李䎘催促还任事,亦尝陈达,而未闻指挥。此皆足以起外人之疑也。我国贫弊如此,而宫家免税之田太滥,宜乎出赋者偏苦。必革此弊然后,可以为国。”积曰:“内司之田,折给宫家之后,至其子孙,犹且免税,殊甚无谓。不可不变通也。”上曰:“某宫家某衙门免税田,详查以启。”积又曰:“瓮幕前江运土船所泊处,亦为宫家收税之地,宁有是理。”上曰:“即为查核禁断。兪棨曰:”今日奢侈之风,已成痼习,将无以改革,自上必须十分惕念,躬行节俭然后,可以为观感之地矣。“浚吉曰:”人君为下民之表准,自上如有未尽之事,必有流行发见处。高䯻大袖之谣,将复作于今日,小民无知,恐必衣锦而饿死矣。“上曰:”卿若不来,安得闻此言乎?今后频频入来,以补不逮。“棨曰:”此时宋时烈若在,必有所益。宜速召致,以置左右矣。“上令承旨,措辞下谕。棨曰:”如李惟泰、尹宣举,亦可一体征召。“上允之。
○上又引见暗行御史,持平洪柱三、吏曹正郞李翊、佐郞金万基、副司果吕圣齐,面谕廉察守令赈政勤慢。校理李敏迪、副校理金寿兴,以子女拘忌之疾,不得入侍。
4月8日
○丁亥,昧爽下霜,上,下教责躬,减膳禁酒,且令政院,代草求言。都承旨南龙翼,请以王言直颁八路,上谦让不许。
4月9日
○戊子,自卯至酉,西方昏蒙,若下尘。
○以淸风府院君金佑明为领敦宁府事。佑明为国舅,而以居忧未付职,至是据例授之。以李景奭为领中枢府事,郑维城为判中枢府事,赵䌹为知中枢府事,赵复阳为大司谏,元万石、朴世模为承旨,睦兼善为修撰,金南重为大司宪。
○上命承旨,持公事入侍。
○大司谏赵复阳上疏,略曰:
将行审理,已有成命,而窃听数日尚未举行,臣窃慨然。昔在己卯五月,因旱灾审理,仁祖大王令大臣、刑官,议谳于榻前。承旨启以日势已暮,请待明日,大臣亦请出外议启,而皆不听,明烛审理,多所伸释,夜分乃罢,翌日大雨。圣祖之至诚格天,有如是者,岂非殿下今日所当法者乎?
上优批答之。
4月10日
○己丑,上亲理冤狱,引见诸臣,领议政郑太和,始出,右参赞宋浚吉,亦入侍。判义禁许积,进读罪人文案。至尹善道事,浚吉曰:“此人被罪,实由于臣等,臣心常不安。上来后欲一陈达,而惶畏不敢,今闻罪案,益不胜悚惕。”上曰:“此人之罪甚重,而末减施罚,于卿有何不安?”诸大臣皆曰:“善道之罪,关系极重,不可容贷,而浚吉之言甚好。实是由中之语,曲循所请,以安其心,亦或一道也。”大司宪金南重曰:“臣曾参善道之论,今不敢有他议也。”大司谏赵复阳曰:“善道不但攻斥儒臣,语关先王,罪犯甚重,决不可容议宽典。”副提学兪棨曰:“圣上以不忍之心,曲贷凶人,如不欲终死于穷塞,则他时容或可议。今若减等于审理之日,则群小必增其气矣。”上曰:“副学之言是矣。”浚吉曰:“昔宣庙重施三窜之罪,先正臣李珥,即请放释。臣虽不敢比拟古人,故事如此,而臣力量不足,曾未仰造矣。”上曰:“三窜谁也?”都承旨南龙翼曰:“宣庙朝许篈、宋应漑、朴谨元等,构陷李珥,极其憸邪,宣庙震怒,手制教书,窜逐三人,终不许李珥放释之请。今以善道之罪,比诸三窜,则关系尤重,决不可轻议。”上谓兵判洪命夏曰:“卿意何如?”对曰:“善道之罪,不可轻议,而宋浚吉陈达之言,实出本情,自上参酌以处似当矣。”上曰:“以其疏观之,厥罪当死,而有所不忍,故减死安置,今不可更改。”浚吉曰:“圣上之有所不忍,谓其异于他臣也。既贷其死,则三水是必死之地,又年迫八十,何必使之死于此乎?”上曰:“右参赞如是陈达,不可不从其言。而又不可混施于审理之类,移他邑安置,以右参赞所启书出,使中外知此意可也。”是日,罪囚及徒流安置,或减等或放送者,并二百馀人。
○以赵珩为工曹判书,金佐明为参判,李庆亿为参议,李弘渊为礼曹参议,洪处尹为户曹参议。
4月11日
○庚寅,自午至酉,四方昏濛,若下尘。
○内医院启曰:“日次封进一甁酒,乃是药用,而上年减膳之时,既减三分之一,今虽有禁酒之教,不可更减。”上曰:“每三日,又减一甁。”
4月12日
○辛卯,终日四方昏濛,若下尘。
○上又行审理。左议政沈之源曰:“乙未推刷时,公贱之登科还贱者,有代奴许赎之令,而富者得赎于定限,贫者未及于限内,此属称冤不少矣。”上曰:“限明年许赎可也。”领议政郑太和曰:“推刷时以奴婢讼辨,抵罪者甚多,而其中或不无冤屈。臣每欲陈达,而未敢矣。”兵判洪命夏曰:“因讼抵罪者,未必尽是理屈,外方多有称冤之说,则不可诿以过限,而不复听理也。”右参赞宋浚吉曰:“鄕村物情,果如是当此大霈之日,尤当惕念,而伸理矣。”上曰:“再昨审理,以推刷时犯罪全家者,未减等之类,更令查启。”大司谏赵复阳曰:“徙年以下,皆是轻罪,当此大霈,宜一切荡涤矣。”上曰:“徒年以下,并宥之,刑曹时囚中,决杖后放送者,并令除杖,拟律者,并许荡涤,流三千里全家徙边不限年之类,亦令除杖发配。”是日,徒配以下蒙宥者,一百五十人。之源曰:“当此审理之日,大霈之泽,独不及于泉壤,诚是欠事。故判书沈諿之事,当初亦或称冤,况追罪于久远之后乎?今未昭雪,则更无伸理日矣。”太和、许积皆言,其追罪之过。浚吉曰:“故相臣金尚宪,持论最峻,而亦不以卖国论之矣。”上曰:“虽可复爵,此非其时矣。”复阳启曰:“前定平府使李兴禄,以常平厅谷物,出给防纳人事,既已定配矣。列邑防纳之弊,监司所当严禁,而监司乃反分付守令,有此可骇之事,则安得独免其罪?请其时监司权堣,先罢后推。”上命推考,四启从之。
○判中枢赵䌹,上疏曰:
日者客使之来,提起白马事,诘问叙用与否云。盖见彼怒犹未已,如闻某臣方带一品实职,彼之诃责,必倍于前,塞怒之时,必费不赀之货。国家何苦为无用之一老臣,横挑彼人之怒?仍乞镌判枢之职。
启下兵曹,兵曹覆启以为:“彼之所云,本无深意,不必为虑,而但老病之臣,退在鄕曲,上来无期,中枢之任,似当依愿改差。”上从之。
○分遣大臣、近臣,祈雨于宗社、山川。上初欲躬祷,而以宅忧中,变服为难,命议于大臣、儒臣,皆言:“眼患未差,宜先边大臣祈祷。”上从之。
4月13日
○壬辰,终日四方昏濛。日出时色紫,夜月色赤。
○以吴斗寅为献纳。
○上又行审理。都承旨南龙翼,读各道推案,至吉州罪人元世钦事,领议政郑太和曰:“世钦曾有严刑之命,而全无杖痕云,事极可骇。”上仍问言根曰:“国事如此,何以为国?其受杖与否,不送人,则无以知之,当送何人也?”太和曰:“使一勤干宣传官,托以烽燧摘奸,急往看审可也。”副提学兪棨、大司宪金南重曰:“送人摘奸,事近细琐。何可为一世钦,作此举措也。”上曰:“欲知虚实,莫如送人。不可闻而舍之也。”命遣宣传官一人,使之急急往返。大司谏赵复阳,仍请咸镜监司及当该推官,并从重推考,上从之。又读吉州罪人洪以龙推案,右参赞宋浚吉曰:“以龙之借述投疏,〈以龙北路人,而上疏攻斥浚吉者也。〉其情可恶,而以此得罪,则似涉未安,宜施宽典矣。”太和、之源等,亦言:“其情虽可恶,而以上疏得罪,或不无远外致疑之端矣。”上曰:“放送而使元籍官,禁不得任意出入可也。”浚吉曰:“外方章疏,岂无一二可用之语乎?自上眼患未差,如不便阅览,则时令承旨,进读而听之。且如朱子书中紧要文字,亦令玉堂诸臣,预议于大臣,陈达于入侍时尤好矣。”上曰:“卿之戒诲,可不体念焉。南重请申明讼者三度得决,不得听理之法,许积曰:”三度后,例因击铮上言,更起讼端。虽是启下公事,亦宜防启,讼者与听理之官,并宜随现治罪。“上从之。假注书兪夏益,来自湖南,上问农事何如,夏益对曰:”全州以下,两麦不至枯损,而全州以上及湖西路傍,则草木尽枯,所见甚惨矣。“上曰:”民何以资活耶?“夏益曰:”官家设粥,不能遍及穷村,故人皆以草根、松皮,延过朝夕云矣。“是日放徒年以下一百九十馀人,减等十九人。
4月14日
○癸巳,下霜。
4月15日
○甲午,遣史官于怀德,召判中枢府事宋时烈。
4月16日
○乙未,郭之钦为执义,沈世鼎为副应教。
○副校理李敏叙,上疏略曰:
今此旱灾,实是数十年来所未有也。殿下日与公卿诸臣,面对议囚,不恤疾病,不惮勤劳,殿下之意至矣,哀伤恻怛,大霈恩泽,殿下之德广矣。然而未得桑林六责之效,意者天以大段作为,望于明主也。伏闻今日,又有引接公卿之举,请依宋仁宗天章阁故事,各给笔札,访以救弊,立政之大者,亦仿宣祖朝儒臣李珥经济司之说,设置名目,如今宣惠、常平厅之例,以大臣领之,专以革弊为事。
上褒答之。
○岭南金山郡,有牛产犊,一身五足。
4月17日
○丙申,上御兴政堂,讲《大学衍义》。副提学兪棨曰:“先朝进讲时,皆讳颜、曾、思、孟之名,而朱子之名,亦一体讳之,今亦讳之乎?”上曰:“依前讳之。”上亦讳而不读。宋浚吉、兪棨等,以格致诚正之说,缕缕陈达。且释《中庸》九经之义,上倾听。讲讫,领相郑太和,以其弟致和,方为冢宰,备陈盛满不敢当之意。仍辞相职曰:“兄为首相,弟为铨长,实是前古所无,如是能无殃祸乎?”上曰:“国家以其可任而任之,何可以私家盛满为嫌乎?即今国事如此,舍卿谁倚?卿虽恳辞,决无勉从之理矣。”修撰金万均曰:“今玆审理,虽是大霈之典,如尹善道者,非但构陷儒臣,语犯先王,罪关宗社,宋浚吉亦安得陈请减等乎?且洪原,乃北路近邑,此岂重辟安置之所也?”上谓大臣曰:“卿等之意如何?”太和曰:“日者宋浚吉之言甚好,故臣等亦有所陈达矣。今以洪原为近地,则岂无他可移之邑也?若移配甲山,则无量移之意矣。”浚吉曰:“臣于其时,有所怀,敢以李珥请放三窜之事,引以为证,非敢为善道施恩之意也,今闻儒臣所达,不胜惶恐。”万均曰:“善道罪犯,有难容代,故臣敢有所道而辞不达意,致令儒臣不安。臣之本意,岂以浚吉为施恩而言也?”户判许积曰:“若以洪原为近,则北靑等地似可矣。”上曰:“然则移配北靑。”
○命故相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完南府院君李厚源家,限三年给禄。
○行护军赵䌹,以老病辞撰玉册,上不许。
○副提学兪棨等,因旱灾上札,略曰:
殿下自即阼以来,茕茕在疚,群臣、百姓,忧惧熏心。窃想上天之心,祖宗之灵,震惊不安,亦非召祥致和之道也。臣等以为,保护圣躬,亦今日答天意之一道也。医家论病,固在于血脉荣卫之间,而未尝不归重于一心。殿下诚能平心寡欲,漠然淸净,不使血气之私,侵挠本源,频接臣邻,咨访治政,以消泄𣸣滀宣畅志气,则圣躬之违豫,未必不顿然差减,而亦岂无补于召祥致和之道哉?
又曰:
国纲之解,匪今斯今,百职怠废,积成痼习。若不大振作警动策励群下,则势将日就颓靡,而不可救。此实当今之大患也。殿下穆然恬静,明愼庶政,而万机至繁,未免底滞。及期应行之事,多失其几。官师以之或怠,政令以之或弛,而外方为尤甚。殿下宜奋发刚大之志,日新而时儆之。
又曰:
方今世道沦丧,莫不由于私意之障膜。一彼一此,噂沓背憎,寅协望绝,人心转恶。殿下亦宜建用皇极,赏罚是非之际,一出至公,截去私系,一刀两段,则庶几公道恢张,人心唤醒。
又曰:
国之耗蠹,莫大于奢侈。今上自士夫,下至凡庶,奢侈逾制,罔有纪极。风化之行,未有不由内而外,自上而下。殿下宜痛自省察,严加戒饬,使三宫之内,反耻丰丽。则必有风草之偃。
又曰:
诸宫家屯庄之弊,为今日敛怨之大者。诚以国无限制,贻害远近。殿下诚爱诸宫,则亟宜明立条制,限其免税,而各衙门屯庄,亦令地部收税。凡芦田、渔箭、船只之类,分给各衙门诸宫家,略有等数,而其馀则尽属地部。
又曰:
先王敷求山野贤俊,俾辅我殿下,殿下之所以延揽礼敬者,盖亦至矣。曾未几时,咸怀遁思,诚有如圣教所谓不承权舆者。前日李惟泰之疏,尽有大段变通,固难一朝尽行,而亦岂全无可用者乎?当时议处,未免倚阁,其不敢留住者,理亦宜也。当此遇灾之日,宜并召野外屏迹之士,置之朝端,询访谋猷,如未能赴召者,使之实封以对,则必有可用之言矣。
上优答之。
4月18日
○丁酉,下霜。自朝至夕,四方昏濛,连七日如是。
○献纳吴斗寅启曰:“尹善道之罪,上关先王,减死投北,初出于特恩,而遽移善地,物情骇愤。还收之请,断不可已。故臣发言于席上,同僚皆以为然,而长官有不得参论之嫌,使已定之论,未免迟延。臣不敢晏然在职,请递。”大司谏赵复阳,以初不争执,不敢仍在首席,引避,正言尹抃、大司宪金南重、掌令李光载,相继引避。执义郭之钦处置,请出斗寅,而并递两司之官。
○上昼讲于兴政堂。副提学兪棨,进讲《大学衍义》,右参赞宋浚吉,引卫文公事进达曰:“文公之丧国也,有不可复振之势,而亦能劳来怀保,以复其国。以此观之,我国虽甚扤捏,岂不愈于卫国哉?唯在圣上勉励振作,以图兴隆之治也。”又曰:“古之拨乱兴衰者,独称卫文公、越勾践者,以文公之秉心塞渊,句践之握火抱冰,其志勤且坚矣。悠悠泛泛,能国其国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其言缕缕,上倾听。掌令李汇晋曰:“目今旱灾孔惨,八路同然。大臣、重臣,相继祈祷,而尚无灵应,自上参酌气力,或可行礼,则一番亲祷,似不可已也。”上曰:“掌令之言,正如我心矣。”浚吉曰:“今日开筵,甚是盛举。而外间不知圣候之此如,以为:‘能御经筵,而不行亲祷云。’则无知下民,必疑殿下忧民之诚未至矣。”兪棨曰:“自上默祷之诚,非不至矣,犹不若亲行祀事,冀格天心矣。”上曰:“虽有疾病,予何爱一身,不顾万姓之命哉?即令该曹,讲定亲祭节目。〈以限患竟不行。〉
4月19日
○戊戌,献陵内山火延烧,陵官掩置不报。京畿监司以闻,参奉及守仆等,并命拿问科罪,即行慰安祭。
4月20日
○己亥,以赵寿益为大司宪,李廷夔为大司谏,尹飞卿、朴增辉为掌令,权格为正言,李一相为兵曹参判。
○献纳吴斗寅启曰:“尹善道罪关宗社,在法罔赦。当初减死投北,出于特恩,圣上之所以宽贷之者,可谓极矣。今因审理之举,乃有移配之命,公议咸愤,远近骇听。论其罪犯,则轻重自若,语其日月,则一年未周,而遽移善地,臣未知此举果如何哉?当其下询之时,入侍诸臣,徒思姑息,不能论执,只欲成就儒臣之美意,此出于朝廷之上,义理不明,是非无别而然也。臣窃惜之。用法之不严,奸慝之无惩,莫甚于此。请还收尹善道移配之命。”上答曰:“善道之罪,死且有馀,而既贷其死,则今从儒贤之美意,移地安置,似无大害于事理。岂是因审理而有此举哉?”执义郭之钦,亦以此论启,上不从。
○以故弼善尹烇、禁府都事权顺长、生员金益兼,从享江都忠烈祠。〈忠烈祠即祀殉节臣金尚容、沈誢、李时稷、宋时荣等诸人之所。〉烇故参议煌之弟也。丙子以宫官,陪嫔宫入江都,城陷之日,即不食,及敌兵撤还也,坚卧不动被害。顺长故监司尽己之子,益兼故参判盘之子也,游太学,俱有名。金尚容之在南楼也,将自焚,二人在傍。尚容麾使退避,故不去遂同死。后并赠持平。至是,副提学兪棨,备陈三人殉节状,有是命。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略曰:
臣于尹善道之事,有不敢自安于心者,向日入侍,猥陈区区所怀矣。不料缘此又生一闹。两司多官,皆不免递去,究厥所由,罪实在臣,乞递职名。
上答曰:“今日之事,无非予识虑不明,处置失宜之致。于卿有何不安?勿辞。”
4月21日
○庚子,行护军赵䌹,以老病上疏,更辞玉册制述之任,且曰:
臣退伏田野,目见赤地之灾,乃得殿下罪己之教。读之辞旨恻怛,有过成汤六责者。凡在臣庶,无论远近,孰不感泣,奈何天意漠然,无回怒之色,阴雾四塞,日甚一日,臣之私忧过虑,此非火云郁结,赤魃肆虐,其为气也,酷似氛祲。臣恐将来为国之祸,不但生灵之饿死而已也。殿下今日侧身警灾之道,靡所不用其极,而其中审理冤狱,最为第一义也。一国大小轻重系缧之人,畴不举论于审理之中?而尹善道之独不入于审理之中者,何哉?善道以必死之人,生而投畀,圣恩固大矣。抑不知善道之罪,何罪也?惟在于以宗统、嫡统为孝庙左袒也。善道曾未著知礼之名,而不量力妄论大礼,则不无罪也。然其上以尽忠于先王,下以勉殿下追孝之道,则其寸诚之赫然,殆不可掩也。当善道投疏之时,谁为殿下进焚疏之策也?臣少时窃见《丽史》,恭愍焚李存吾疏。光海焚郑蕴疏,恭愍、光海非乱亡之主乎?今日廷臣自许非没没,而不以尧、舜之道,导殿下,而反以乱亡之辙,引殿下躬驾而,随之,何也?异日国史书之,野史记之,以为:“某时焚尹善道论礼疏。’其为圣德之累,如何哉?善道之生死存亡,臣不必惜也,独惜明时举措,做错至此也。今殿下虽屏逐善道,善道所进宗统、嫡统之说,断不可置之也。殿下如大觉悟,而明辨宗统、嫡统之归,昭载先王实录,而使后之论礼者,不敢为异辞,则祖宗陟降之灵,理宜和豫于冥冥之中,而收谴为祥,变旱为霖,使殿下长保我子孙、黎民。其德不其大于走群望而望报乎?
○政院启曰:“即者行护军赵䌹,上疏到院,观其措语用意,则专为尹善道立帜,鼓煽当初假托议礼之馀论也。善道罪恶,不但国人之所共愤,实是圣明之所洞烛。而䌹乃肆然扶植,诪张眩乱,引喩阴惨,略无忌惮。其在出纳之道,似不当蒙然入启,而是非邪正,必难逃于明鉴之下,故捧入矣。”上答曰:“此阴惨不正之疏,览之何益?即为还出给。”因下教于政院曰:“呜呼!赵䌹历事三朝,岂无知识?而疏辞之阴惨,胡至此极乎?今此大王大妃玉册文,不可使如此之人撰出,以他人改付标。”
○宪府启曰:“满赃之律,在法罔赦。黄瀗之前后负犯,决难容贷,而先王特念其功,减死窜配,今不可更为轻议。当此审理之日,遽施减等之典,王法之不严,莫此为甚。请还收成命。”上不从。
○领中枢李景奭上疏,略曰:
向者引见时,伏闻宋浚吉,陈达尹善道事,其言蔼如,自上纳其言,而许其移配,似不害为圣世之宽典,故臣亦有所陈达矣。即今台启极峻,至斥以义理不明。耄矣如臣,厥罪尤大,不胜瞿然,伏地待罪。
上优批,俾勿待罪。
4月22日
○辛丑,判中枢宋时烈,辞以病不赴召命。
4月23日
○壬寅,时任、原任大臣及政府东西壁、馆阁堂上二品以上,会于宾厅,议上慈懿大王大妃殿尊号曰,恭愼,王大妃殿尊号曰,孝肃。
○执义郭之钦等启曰:“前判府事赵䌹,托以应旨,深救善道。善道之罪,圣明既已洞烛,而䌹乃敢鼓煽馀论,褒扬扶植,至以为:‘孝庙左袒,勉殿下追孝等语。’为善道立帜,又以焚善道之疏,比拟于不当比之地。所谓左袒二字,不知何所指而言。李存吾、郑蕴之疏,所论何事,而以善道阴凶之疏,遽比于斯耶?善道之假托论礼,欲逞祸心,三尺童子之所易见也。䌹不惟以为无罪,乃谓寸诚赫然,言之肆然,何乃至此?其所谓宗统、嫡统之说,果如所云,则当初论礼之时,䌹何无一言,罪善道之日,又何无一言?而经年之后,始发此言,其心果出于为国家乎?为善道乎?䌹以三朝旧臣,早负时望,曾不料为此阴惨之语,荧惑天听也。其诪张眩乱,无所顾忌之罪,不可不惩,请命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上只罢其职。
○副提学兪棨上疏,略曰:
即见赵䌹上疏,专为救护尹善道,而极论焚疏之非,至比国家于恭愍、昏朝之时,看来令人心寒骨惊,不能自定。臣于前岁,忝在本职,目见善道投进凶疏,构成祸端,首发投畀之论。至于请焚其疏者,盖欲著朝家深恶痛斥之意也。今者䌹,以此归罪朝廷,至谓:‘躬驾而随乱亡之辙。’噫!李存吾之攻斥妖僧,郑蕴之抗义扶伦,实是天地间正气,可与日月争光矣,今䌹乃以善道阴贼构祸之疏,比而方之。䌹以先朝耆旧,稍有时望,而是非乖戾,一至于此,世道、人心,良可骇怪。缘臣无状,致令朝家蒙被诟辱,决不可一日在职。辞本职及兼带备局、槐院诸务。
上答曰:“呜呼!世事胡至此哉?岂料赵䌹以三朝老臣,有此丑疏哉?焚疏一款,非关于尔,勿辞。”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陈情,且乞祥祭后,退死丘壑,上优批,不许。
4月24日
○癸卯,大臣及政府东西壁、六卿、三司长官,会宾厅,圈点孝宗庙庭配享臣,以左议政文正公金尚宪、判府事文敬公金集抄启。
○金浦幼学李益贤等,疏陈饥饿之状,乞救死。上下教政院曰:“此人等疏,固出于救死不暇,而国无体统,不可以为国。守令采民情报道臣,道臣驰启以闻,自是常例。而今乃如是越诉,事极不当,政院之捧入,甚未妥。此疏还出给。”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请对,备陈民间饥困之状。太和又曰:“顷者赵䌹之疏,语甚怪戾,此是意虑外也。䌹素非怪妄者,颇有时望,见重于人,今忽有此举,殊未知其故也。”上曰:“卿亦见其疏耶?太和曰:”臣亦见之。第念当此遇灾求言之日,䌹以应旨陈疏,其言虽甚怪戾,至于施罚,则不可。年前洪以龙之疏,亦以应旨,不为加罪,此亦何异焉?“之源曰:”䌹疏虽可骇,名以应旨,恐不当施罪矣。“太和曰:”䌹虽不被罪,邪正自别,岂有是非混淆之患乎?“上曰:”䌹则予亦以为不可罪,而善道之事,予初不善处,以致如此。且右参赞以此不安,必欲退去,不幸甚矣。“之源曰:”顷者入侍时,浚吉所达,其意甚好。故臣亦有所陈达矣。台臣所谓,朝廷之上,义理不明云者,盖指臣等而发也。“上曰:”岂其然乎?是予不能善处之致也。“上曰:”今日配享诸臣议定时,书出几人圈点耶?“太和曰:”书出先朝相臣八人圈点,而其中金集,虽非相臣,以儒者有重名,故亦入于圈点中矣。“上曰:”配享二人,无乃太少乎?“太和曰:”自古中兴创业之君,配享者多,继世之君,配享者少。中庙配享四人,仁、明庙则皆二人,睿宗庙则只一人。多少本无定数,而今者选择二人,实出于十分参酌矣。“临罢,太和起拜,乞递其弟致和之职曰:”臣之职名,既不得蒙递,致和辞职之请,又未允许,臣窃闷焉。致和之病,非但决难供职,自古以来,岂有首相、冢宰,一时并出于一家者乎?以是尤极惶蹙矣。“上曰:”卿言虽如是,岂可以此轻递重任也?“之源曰:”领相之意,盖惧其盛满,有此辞矣。“上唯唯。
○上,下教政院曰:“朝观李益贤等疏辞,则民生饥困,已至十分地头。予心如灼,食息靡宁。其令该曹,参酌救急。”盖当日郑太和请对时,以为益贤之疏,虽甚猥越,终无救活之事,则恐有歉于圣上由己之仁,宜令该曹,参酌赒赈,以慰民望也,于是,上有是教。时水原、衿川、金浦等邑,饥民来诉于备局,愿受江都、南汉移转之谷。备局请出两处米五千石,使京畿监司分赈各邑。而益贤等上来,在于未及分赈之前,故户曹请令下去受食,陈疏者八十馀人,并给回粮一斗。
○领议政郑太和上札曰:
臣伏闻闵汝老应旨之疏,以郊外迎敕,为廷臣之罪,罪不在他,专在臣身。推此一言,可见群情。且因尹善道之事,谏院论启,并攻入侍诸臣,所谓诸臣,即是大臣,而大臣之中,臣为首犯,不胜惧然之至。宋浚吉榻前陈达,出于肝膈,乃谓善道异于他臣,〈善道乃孝宗潜邸时,大君师傅也。〉以臣愚昧,亦感斯言,称其美意,仰对淸问,而不自觉其自陷于义理不明。臣之冥行,多类此也。未呈引咎之章,先承祈雨之命,仍赴召牌,冒犯行公。物议所非,蚩点必倍。随事速戾,岂不殆哉?乞赐罢免,以谢人言。
上慰谕,不许。
4月25日
○甲辰,备局禀定推刷奴婢中,士大夫子孙代赎事目。
○执义郭之钦、掌令朴增辉引避,略曰:“伏闻大臣,以赵䌹不可论罪之意陈达云,臣等不胜惧然。夫所谓应旨之人,不可罪者,言过中而意无他之谓也。如䌹之造意阴惨,立言悖慢,有关于是非邪正者,岂可诿以应旨,而不论哉?䌹之言以为:‘善道之疏,上以尽忠于先王,下以勉殿下追孝。’是䌹以善道为尽忠,而以殿下不能尽追孝之道也。人主苟有失德,则人臣固可极言匡救。䌹之心果以殿下不能尽追孝之道,则当善道被罪之时,䌹以三朝老臣,何无一言半辞,以正我圣上,而到今托以应旨,有此悖慢之语,以为尝试之计哉?且其言曰:‘恭愍焚李存吾疏,光海焚郑蕴疏。’恭愍、光海,非乱亡之主乎?恭愍之事,姑舍不言,郑蕴之抗疏昏朝,明伦大节,真所谓百世不磨,䌹乃敢以善道比之于郑蕴,隐然以殿下比之于不当比之地,其言之悖慢,诚不忍言也。且曰:‘善道以宗统、嫡统为孝庙左袒。’今日廷臣,善道之外,皆是右袒之人耶?其诪张眩乱之状,殆不可尽言。若如大臣之言,则此后虽有罪重于此者,唯当一任其所为,使是非邪正,混淆而无别耶?大臣陈达,实出意外。臣等不敢晏然,请递。”玉堂处置曰:“台阁执法之论,实是公议,大臣一时之言,何必为嫌?请出仕。”上从之。
4月26日
○乙巳,吏曹判书郑致和,谢病免。谨按致和,领相太和之弟也。为人精详,有吏干,且谨守令甲,廉约自持。历职中外,颇著声绩,而少风节无学术,世以俗吏称之。以门地践历华贯,及长天曹,物情大不厌,台章微示其意,致和引病累辞,至是始递。或云以宫官,侍昭显入沈也,有承迎之事,且附丽于自点,而是则近于爽实也。
○正言权格启曰:“尹善道假托礼论,逞其胸臆,诪张眩惑,煽俑祸机,以不忍言不忍闻之说,上犯先王,贷死投北,亦云末减。今者赵䌹,以三朝旧臣,稍有名誉,而僻于偏私,敢生营救之计,称以应旨,张皇投疏,一言一字,无非为善道扶植之地。其言之悖谬,有不忍正视者,而至于为孝庙左袒云者,隐然以异善道者,驱入于不测之地。其他所以指斥当世者,遣辞惨毒,措意凶险,不但引喩失当而已。扶邪党恶之罪,不可不惩,请前判中枢赵䌹,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上不从。
4月27日
○丙午,以尹绛为吏曹判书,郑致和为礼曹判书,郑知和为大司谏,金禹锡为献纳。
○判中枢府事宋时烈,自鄕入来。〈曾辞召命,以国祥上来。〉上令该曹,继给米馔。
○吏曹参判金寿恒,上疏略曰:
臣窃闻赵䌹之疏,专为尹善道立帜,而极论焚疏之非,语意甚惨,臣实骇然。臣于上年,适忝政院,当善道投疏之时,入侍榻前。副提学兪棨,首为焚疏之论,臣亦同辞陈达,而至于禀旨投火,臣实终始当之矣。今者赵䌹,执此一款,诪张丑诋,至引恭愍、昏朝之事,谓之导君父以乱亡之辙。原其心术,惟急于伸救凶人,侮辱国家,肆然无忌。微臣被斥,固不足言,而辱及淸朝,臣罪大矣。亟罢臣职,以谢人言。
上答以予已洞烛,何用多辞?卿宜从速察职。
○行大司谏郑知和,避嫌曰:“两司之请罪赵䌹,出于公共之论,而大臣登对时,以既曰:‘应旨进言,则置而不罪,亦或一道。’有所陈达云。领相郑太和即臣之堂兄也,臣不敢是非于其间,势难同参于本院之启,请递。”正言权格处置曰:“方张之论,既曰公共,则不敢是非,元非所嫌,请命出仕。”上从之。
4月28日
○丁未,时有淸使出来之报。平安监司任义伯驰启:“备陈本道饥馑,民力巳竭,今此敕行,决难供给之状,请得饷谷千馀石,兵营木绵一百同,以补救请雇贳之资。”上,下其启于备局,备局覆启,许出米一千石,备局所管绵布五十同,监、兵营绵布合五十同,准其百同之数,分给各站。
五月
5月1日
○朔日己酉,判中枢宋时烈,固辞米馔不受。上命更送,时烈竟辞不受。
○令京畿、黄海、平安三道,禁通政以下使命乘轿。因备局之启,以除沿路邮传之弊也。
5月2日
○庚戌,行大司谏郑知和,引避曰:“即闻物议以为,堂兄非亲父兄之比,何必强为引避云,臣意则一家论议,难可异同。且赵䌹之疏,诪张荧惑,瞻聆俱骇,其谁曰无罪?而既称应旨,则唯当痛辨而斥绝之,不宜加之以罪罚。臣之谬见,实与大臣无异,势难同参于请罪之论,请罢。”正言权格,以请出郑知和,亦引避。献纳金禹锡启曰:“扶护凶人,鼓煽祸言,则应旨与否,非所可论。而既曰痛辨斥绝,又曰不宜论罪,语甚苟且,殊无意义。况初不明言己见,今始费辞起闹,显有避事之迹。而据法论罪,实是公共,循例请出,别无可递之失。请递知和,而出格。”上从之。
5月3日
○辛亥,上遣史官,传谕于判中枢宋时烈曰:“闻卿上来,予甚喜幸。欲于祥祭后,从容相见矣,似闻明间,将下去云,是何言也?虽以犯染为辞,身无入见之事,则何必以此拘碍乎?往年去国之时,不得面别,至今耿耿,未尝忘于怀也。再明当相见,卿须少留以待也。”下教于政院曰:“护军李惟泰上来云,祥祭后当接见。再明来待之意,预为分付。”
5月4日
○壬子,行大祥祭。时上有髀间疮疖,尚未痊愈,而必欲亲行奠礼,祭前一日,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启曰:“即今疮口未合,强行拜跪之礼,则必有添伤之患,群下之情,极以为闷。臣等与诸大臣,反复商议,有别样讲定之事。行礼时,自斋殿出就版位,只行俯伏之礼,而斋殿稍远,决不可行步出入,仍入小次,易服后还就版位,则似为得当。此出于权宜,不得已也。且疮口未合,浓汁尚出,则亲行奠礼,尤为未安。以此以彼,皆当变通。自上如以为可,则仪注当为改定矣。”上答以曾前朔望祭时,疾病频数,不能亲行者屡矣,今此大祭,亦以疾病不得亲行,悲痛之怀,何可言也?但疮汁尚今不止,亲行奠礼,果为未安,献官一员,加出,小次易服等事,依此行之。是晓,上,下轿于西边幕次,步诣敬慕殿祭所,俯伏版位,使领议政郑太和,代行初献礼。承旨请出就小次,上不许曰,虽甚不宁,退出未安,仍伏版位,以终祀事。
5月5日
○癸丑,政院启曰:“判中枢宋时烈、副护军李惟泰,曾有今日引见之命矣。惟泰则肃谢后来待,而时烈则昨夕送言于本院曰:‘初闻子病,不至大段,故出避他处,欲于明日,肃谢恩命矣,今闻病势,转至危境,父子之情,有所不忍,不得不入见。而一家丧患之馀,此症亦甚可疑,身既犯染,不敢出入阙门,惶恐罔措。’云矣。”上答曰:“判府事心事,予甚惨然。其子之病,令医司送药救疗,判府事移避之意,亦为传谕。”
○引见李惟泰。
○大司宪赵寿益,以母病未赴国祥,上疏辞职,且曰:
前左尹权𫍰,乃先朝礼遇之人,因一言之失,而便加斥退,前判府事赵䌹,亦三朝旧臣也,进应旨一疏,而天怒遽震,政院悖理之斥,台官削黜之论,先后而发,爻象不佳,臣窃慨然。况顷日求言之时,既以言虽不中,亦不汝罪为教。假令䌹疏缪妄无伦,容之可也,置之可也,何必斥其疏,而罪其身,使中外缺望,远近骇听乎?臣恐自此,言路杜绝,殿下所得闻者,只迎合逊志之言,岂不大可寒心哉?愿殿下,进尽忠言,无主先入之说,恢张公道,痛革党同之弊。
上优答,使之上来。
○掌令朴增辉,避嫌略曰:“赵䌹之疏,阴惨不正之状,圣明非不洞烛,而只以空言斥绝,不施惩恶之典,使是非不明,邪正无别,臣未知国家之事,终至于何样境界也。大司宪赵寿益,不赴国祥,则自列之外,宜无他辞,而乃敢别出意见,显然分疏,视台阁蔑如,而惟汲汲焉救护之是事,若使国家,少有纪纲,则何敢乃尔?此由殿下动于应旨不罪之言,不即快赐允兪,致有此纷纭之举,臣于此益切慨然。臣论一党恶之人,未即准请,反以渎扰为事,臣罪益大,不敢晏然,请递。”
○吉州有腥雾袭人,其臭甚恶,有牛产犊,一体两头。富宁、三水、甲山霜降,高原、永兴雨雹。
5月6日
○甲寅,以金南重为刑曹判书,洪处亮为大司谏,李惟泰为吏曹参议,兪命胤为正言,金万均为副修撰,金寿兴为应教。
○献纳金禹锡启曰:“赵寿益原疏未下,虽未知措语之如何,而当此公论方张之日,不料分疏之言,复发于此人也。赵䌹之疏,诪张眩乱,阴惨不正之态,有不能自掩。夫朝廷之上,邪正宜辨,台阁之论,是非当明,则其可诿以应旨,而无所辨明,使邪论益炽而莫之恤乎?噫!徒欲镇定,而全无激浊之道,谓已斥绝而不施惩恶之典,如是而国是自定朝着淸明者,未之有也。臣既参赵䌹请罪之论,遽被寿益意外之斥,不可晏然。请递。”
○掌令尹飞卿,上疏辞职,仍陈弊瘼,且言:
近日两司,还收尹善道移配之请,出公共之论,而尚未允兪。臣恐此事处置,若不明白,则阴阳互争,是非角立,士论因是而渐消,小人偸隙而增气。今者赵䌹之疏,又出而眩惑之,未必不由于此也。䌹以官高年老之人,粗有时望,而敢生觊觎之计,肆为不测之说。观其造意,实是鱼肉士林之手段。
上优批以答,使之勿辞。
5月7日
○乙卯,掌令尹飞卿启曰:“赵䌹假托应旨,而觊觎朝廷,名救善道而实呈邪计,乃引宗统、嫡统之说,隐然用意于其间,倾危阴险,无所不至。至以左袒之说,恐动一时焚疏之事,比拟乱朝,末乃以书之实录为言,有若以服制一款,有关于先王继统之正,圣上崇奉之道者然,噫嘻甚矣。其心岂难知哉?当初服制之议,合于古礼,实无可间,而要其所行,亦不外于时王之制,则已过之后,不必重有纷纭,而视为奇货,诪张不已,欲以此惊动上听,嫁祸士林者,原其心术,直是换面之善道耳。邪疏一入,物情大骇,皆以为圣明,必大明是非,与国人同其好恶,然后人心可定,祸萌可绝,而两司之请,拟律太轻,群情不快。日以益激,岂料大臣汲汲请对,乃以不可罪之意,陈闻于达听堲谗之日乎?明辨是非,洞别邪正,使正论得行,而邪说不作,是有国之先务,而宰相者之责也。曷尝有导君父以容护谗邪,拒塞台章,如今之为者乎?殿下有辨别之明,从谏之德,斥以阴邪,即命罢职,搢绅相庆,举国咸快。而大臣不能将顺其美,使殿下好善恶恶之心,不能尽其实,以启左右遮拦,滚杂无别之弊,小人将何所忌惮,而杜希冀之渐哉?今日殿下之所倚毗者,不过数三大臣,而大臣之所以辅导者,乃止于此,臣不胜痛慨也。且伏闻长官,〈赵寿益也。〉疏中,亦有不可论罪之语,原疏未下,虽未知用意之如何,而当此公议方张之日,乃敢肆然分疏,其傲台谏蔑朝纲者,吁亦骇矣。臣于此际,猥叨言责,孤拙之见,不可终变,而两司之论,既如彼,长官之言,又如此,何敢依违嗫嚅,久冒台席哉?请递。”
○正言南天汉引避曰:“两司多官,相继引避,臣当处置,而疾病委顿,欲起还仆,致令处置经宿。且令前启,不传不停。有此两失,何敢晏然?况臣来自外方,聋于时议,而赵䌹之应旨进言,必欲加罪,赵寿益辞职之疏,略陈所怀,而多官引避,成一闹端。臣之谬见,决不可随人变化,而有怀未吐,徒事引避,疲劣若此,一刻难冒,请递。”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略曰:
臣癃孱衰朽,月益岁甚,理难久视于斯世,居常懔懔,若不保朝夕。其得支持至今者,实是怪事,岂敢复有当世之念?只缘两朝恩渥,报答无路,迟回眷顾,既退复进,终无毫发裨补于国家,起闹招谤,前后层加,无非臣命奇福过之致。唯有早乞骸骨,归死丘壑,以为自靖自献之图,亦是少答恩过之地。乞递本职及成均祭酒等任。
上答曰:“省览卿疏,不觉惊心。从当面谕,卿其安心勿辞焉。”
○吏曹参议李惟泰,上疏辞职,仍告归,上答曰:“君臣之间,何其诚意之不相孚也?予甚惭焉。尔虽作行,有面谕之事,明朝入来,以副予望。”
○夜土星入氐星。
5月8日
○丙辰,持平崔攸之,处置两司曰:“阴惨之疏,闯然有嫁祸之计,则论罪之举,实出公共,而分疏之章,遽发于观望之台臣,显然有斥正扶邪之意。彼既挟私,于我何嫌?忠言直截,风采可尚。身居台职,可言不言,而乃曰,有怀未吐,台阁之风,岂容如是?请掌令朴增辉、献纳金禹锡、掌令尹飞卿出仕,正言南天汉递差。”上从之。
○上于药房入诊时谓承旨曰:“判中枢家,曾有送医之命,其术业如何,而逐日往待耶?”对曰:“所送之医,其术未精。昨日求见朴𫖳而系是内医,故不敢直送矣。”上曰:“朴𫖳使之逐日往待。医司之医,亦令极择定送。”
○吏曹参议李惟泰,上疏,更申乞归之请,上答曰:“予虽有疾病,岂可不一相见乎?勿辞入来,毋孤予意。”
○馆学儒生李喜泽等,上疏略曰:
祭酒臣宋时烈、宋浚吉等,以山林宿德,被先王不世之薰,遭逢之盛,可谓千载一时。嗣服之初,恩礼不替,凡在臣庶,举皆钦仰。然君子被用,小人侧目,处士立朝,谗说入腹。此古今之通患,而治乱之所由生也。彼二臣,素非无意于世者,其欲感激殊遇,图报今日者,岂有量哉?然山陵才罢,相继退去,远迹田野,累辞召命,今之来也,又有告辞之意,呜呼!此岂受恩前后如二臣者之所乐为哉?彼有迫于危机,不可得已者,殿下于此,宁可不察其所以然,而任其自去乎?尹善道阴凶逞祸之计,孰不知之?设使明圣不如殿下,世道不如今日,则其祸固已不可胜言矣。其时圣上处分,孰不悦服?经年之后,公议已定,而阴邪之徒,窥见间隙,托应旨而售其私,进危说而肆其诬,欲以荧惑主听,变乱国是,可谓无忌惮矣。其为情状,圣明亦已洞烛,而惩恶不严,使继而和附者,益肆其纷纷,臣等窃为之太息也。且念天下,只有一个是与非,正与邪而已。屈伸消息,莫不有机,其端虽微,而其末至有不可救者。殿下独不念及于此乎?仍请勉留二臣。
上答曰:“予之劝留之诚,岂待尔等之言哉?更加尽诚焉。”
○持平崔攸之,上疏,陈赈荒事,仍辞职,上答曰:“省览尔疏,不觉心寒。赈救事,当令庙堂议处,尔其勿辞。”
○献纳金禹锡,引避曰:“掌令尹飞卿,以两司之论,拟律太轻为非,至于引避,辞意截然。臣亦非不知赵䌹之论,律不当罪,而忝窃本职之后,未及与同僚相会,论事之体,不厌商确,拟欲从容处之矣。不料遽被诋斥,不可晏然,请递。”掌令朴增辉,亦以此引避。
○掌令尹飞卿,引避曰:“赵䌹请罪之论,实出公共,而律不当罪,群情不快。臣于再昨之避,敢陈此意,即见掌令朴增辉、献纳金禹锡,引此为嫌,至曰,遽被诋斥。臣不敢晏然处置,请递。”
○宪府启曰:“律不当罪,物论难抑,而从轻至重,不厌商确。献纳金禹锡、掌令朴增辉、尹飞卿,请并出仕。”上从之。
5月11日
○己未,以沈世鼎为执义,李东溟为正言。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以被斥于尹飞卿,上札乞罢,略曰:
赵䌹之疏,出于虑外,立言遣辞,诚可骇然。推究其本,则臣等亦在攻斥之中,而适当求言,称以应旨,今若加之以罪,则恐为圣朝之过举。而天鉴所烛,即下洞辨之教,是非已定,更无混淆之忧。臣等之陈达榻前,非为赵䌹地也。一言不合,时议转峻,至于台阁引避之语,持臣等尤紧。乃以导君父容覆谗邪,拒塞台章,断为臣等之罪案,此岂飞卿一人之言哉?堂堂之论,益可知矣。臣等虽甚庸劣,忝居大臣之列,有怀必达,不是不敢为之事。而台谏苟以为罪,则直为弹劾,固无不可,今于自己避辞,横肆侵斥,不遗馀力,无非臣等无状之致。不早罢勉,仍据鼎席,则朝廷无宁靖之期,而臣等亦不能全没意见,徒仰人口,终必大段增戾,伤害国体。乞削臣等之职。
上答曰:“今日国事,可胜言哉?体统都丧,以小凌大,非细事也。卿等之言,实无他肠,恐妨言路。岂有拒塞台章之意哉?其轻妄无讥之言,不必挂意。安心勿辞焉。”
○掌令尹飞卿,引避略曰:“伏见大臣札批,圣旨极严,有轻妄无识等语,臣固当惶蹙俟罪之不暇。而第臣谬见,以为惩恶不严,则小人无所惧,辨邪不明,则公议无以行。赵䌹之疏,危险莫甚,物议骇愤。当台启俱发之日,径先请对,请勿加罪,此实前所未有之事,虽谓之容覆抑塞,亦不为过矣。赵䌹之阴怀凶计,乘时觊觎之状,决不可诿之应旨,而有所容贷也。若谓应旨,而终不痛惩,则是求言之盛举,适足为怪鬼辈售奸之地,宁有是理哉?大臣之札辞,气甚峻至曰,横肆侵斥,不遗馀力。如使上下雷同,谄谀成风,则将焉用台阁哉?缘臣一言妄发,大臣诋斥于前,严批继下于后,罪合万殒,请罢。”
○庆尚监司驰启,道内饥民,四万七千五百馀人,遘疠者,一万八千九十馀人,物故者,九百三十八人。
5月12日
○庚申,以金南重为同知经筵,特陞赵胤锡为承旨,洪柱三为修撰,权格为持平。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乞归,略曰:
臣以无似,际遇两朝,虽无毫发裨补,而若其平生所期,则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铭佩于心曲。及当礼议,猥随大臣,妄有所论,逮至榻前,天颜密迩,玉音丁宁,毫分缕析,反复辨难,臣于伊时,既感俯询勤至,又喜圣学超迈,惟思罄竭所学,沃赞睿思,诚不敢萌一毫瞻前顾后,愼嫌思患之念。而缘此辗转,渐成罔极,一节深于一节,实非臣意虑所及。噫!天同此理,人同此理,求之彼此,初岂相远,而郢书燕说,乃至于此。无非臣诚浅行薄,不能取信于国人,协孚于群情,有以招尤而速谤者,倘非天日高悬,臣安得全身保族,以有今日哉?古人之言曰:“保初节易,保晩节难。”臣以投老馀生,更为贪恩冒宠之计,忘廉没耻,犹不知退,则是举平生而尽弃之矣,殿下亦安用如此鄙夫为哉?
上答曰:“巳谕予意于前疏之批,夫何言哉?卿其安心勿辞焉。”
○吏曹参议李惟泰,三疏辞递。
○持平崔攸之,引避略曰:“天下之事,有正有邪,有经有权。正者易明,而邪者难辨,经则易守,而权则难行也。尹善道藏慝于心,而假礼于口,赵䌹外托应旨,而内实呈私,台阁之举法请罪者,断以正而守其经也,宰相之不欲论罪者,务调停而行其权也。彼曰是,此曰非,彼曰然,此曰不然,辨可否而争得失,相违覆而广忠益。则虽若矛盾,实相经纬。居下位者,谔谔然无谀悦之态,在上位者,嶷嶷然有包容之量然后,乃可以制其刚柔,同归寅协如盐、梅不同味,而能和乎大羹,参术不同性,而能补乎元气。如其不然,人主出言,而大夫莫敢矫其非,大夫出言,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则苟容成风,泮涣莫回,国事日非,将无以药之,殿下其能留念乎,此而庙堂亦存戒于斯乎?目今大臣陈札,圣批严峻,同僚相继引避。臣之供仕日浅,虽未参于当初之启,而日者两司多官避嫌之际,尹飞卿语涉大臣,而臣措辞处置,以飞卿之说为右,而请出矣。飞卿有妄言之罪,则右飞卿者,亦妄矣,当与飞卿同受妄言之罪,何敢处置?请递。”上答曰:“飞卿之言,不亦怪乎?大臣之言,实非阴救赵䌹,特是意见之不同,岂可侵攻至此哉?又以大臣札辞,为显有怒意,此何意也?大臣既被情外之言,则岂无上札陈情之举乎?赵䌹之罪,如非应旨,则两司论律,亦似太轻。而今之不欲深罪者,予意与大臣一也。飞卿忿怒之言,予亦当之,尔无所失,勿辞。”
5月13日
○辛酉,户曹请以京仓大豆一万五千石,分给畿邑,以为播种之资,秋成后依数收捧,输纳京仓,以为秋后继用之地,上从之。
○上御兴政堂,引见右参赞宋浚吉、护军李惟泰、领中枢郑维城、兵曹判书洪命夏,亦请对入侍。命夏曰:“近日天灾孔惨,忧虞溢目,虽使朝着宁靖,大小寅协,亦难望其消弭。而目今朝着之上,爻象不佳,岂非大可忧者乎?群臣所望,惟在圣上,洞别邪正,务为镇定。昨日崔攸之避辞之批,大可以耸动群下矣。”上曰:“子观尹飞卿之意,以大臣所达,为阴护赵䌹,力肆攻斥,而崔攸之避辞,则意甚和平,故优批以答矣。”命夏曰:“飞卿之意,亦岂有他?直以台启方张之日,大臣径请不罪,故有所云云也。”上曰:“朝着之不靖,胡至此极耶?白轩〈李景奭号也。景奭以先朝老相,独在故特不名,称其号。〉以是引入,右参赞亦求去,景象何如?诸大臣意在镇定,而到今反成闹端,良可慨然。”郑维城曰:“赵䌹之疏,虽极悖戾,如或深治,则臣恐朝着之上,添却一层闹端也。”上曰:“削黜之罚,于䌹犹轻,而予之不为允从者,意有所在。飞卿则以为,予之坚执,亦由于大臣之言,岂不妄哉?维城曰:”宋浚吉上来属耳,今若下去,则外人不识,必以其去,亦由于大臣救䌹之致。且闻李惟泰,亦求去云。须挽此两人,可以镇定朝议矣。命夏曰:“宋浚吉以今日事,谓有必可去之义,臣则未知其然也。设有些难便事势,顾今时事,岂可率意求退乎?”浚吉曰:“失今不退,前头脱有大段事,则圣明虽恨于臣,亦无奈何。”上曰:“卿何言之至此也?小人每鼓邪说,以为逐卿之计,卿若下去,则是使善道辈售其计也。浚吉曰:”圣教至此,臣何敢不尽所怀?尹善道素为一世所摈,其疏固出于怨恨之深,而至于赵䌹,则其人岂善道之比哉?然其疏意,又有善道所不道之语,苟非天日照临,臣何敢有全身保族之望,而晏然告退,自同平人乎?“命夏曰:”一自䌹疏之出,人心汹惧,咸以为駴机,且在朝夕,时事危疑,犹有所未艾矣。“上曰:”赵䌹历事三朝,颇有名望,岂知有今日之事乎?“维城曰:”李惟泰曾在先朝,已识赵䌹之奸邪,可谓有先见之明矣。“惟泰曰:”臣果不自量,曾有所妄发,而奚足为先见乎?“维城曰:”从古帝王,辨此等处甚难。而圣上洞辨至此,岂独宋浚吉一人之幸也?实宗社、臣民之福也。“上曰:”赵䌹之疏,虽欲眩乱人听,其奸邪之态,有难自掩。至于善道论礼之说,以予所见,节节错了,服制一款,何与于正统焉?判中枢〈宋时烈。〉若以正,统不许于先王,则予之私情,岂在于善道之下?而䌹乃尔云云耶?“维城曰:”善道每以此说,自谓奇货,而赵䌹又从而和之,向非圣明之辨斥,时事几不可言矣。抑臣之过虑,圣心或未能保其终始,而有毕竟嫁祸之事也。“浚吉曰:”臣每援古人事,自托,诚有所不敢,而若其所遭形势,则岂有贤愚之别哉?以宣庙癸未年事言之,李珥上来,未几旋即退去。夫人情,岂欲抱其平生所学,而乐于退藏也?其时形势,必有大不安者矣。以臣不肖,诚无所学之可展,而言其形势,则又非癸未年之比也。虽欲备员经席,永侍天颜,其可得乎?“上曰:”此事是非,已定于去年。朝着虽曰不靖,非癸未年之比。于卿有何所嫌?如䌹无理之说,虽有言者千万,予意坚定,岂有挠改之理乎?予若置卿于万有一疑之地,则勉留必不至斯。卿奈何而言若是?“浚吉曰:”臣非以圣明有一毫未信之心而然也,又非惊动于彼说而然也。使臣虽无今日纷纷之事,先朝既已试可而无效,圣明安用此不肖臣哉?使臣留在,而有可以利益国家,镇定朝着,则臣虽竭力顚毙,亦何足恤,而臣于二者,一无可效,臣之乞退,诚有所不得已也。“上曰:”卿等一国众望之所归,其去留实系国家轻重,奈何曰,留无所益也。“维城曰:”圣教如是切至,浚吉岂不奉承耶?“遂顾谓浚吉曰:”此何时而不恤朝廷之忧,遽欲脱身而归也?“又进而白曰:”今日若不挽留此人,则朝着终无镇定之期矣。“浚吉曰:”廉耻一节,乃士夫大关。臣虽欲苟留,其于廉耻,何?且有切迫私情,不得不仰达矣。每欲迁厝母坟,至今未果,为平生之大恨,此实情理之所不忍者。渎扰之诛,臣不敢避也。“上曰:”卿每以此请去,而予所以不许者,盖以卿之进退,退则易而进则难也。况今日之势,岂可轻许退归乎?“浚吉曰:”臣之情势,万分闷蹙,而圣明犹有所未尽烛者。岂以臣之来去,有一毫损益于国家耶?当先朝之时,世罕儒学之士,故如臣不肖,亦被待儒臣之礼,误恩弥隆,以至于弃群臣之日而不衰。臣虽无状,每以报先王忠殿下之意,自矢于中,今虽退伏亩亩,亦岂忍斯须忘圣明哉?“仍举帝王为学之方,缕缕数十百言。”上谓李惟泰曰:“上来未久,而必欲去者,何耶?”惟泰陈其母病深重,情理闷迫之状,上不许。维城请加优恤,上令该曹,馈以粮馔。维城、命夏又请传谕诸大臣,使之从速出仕,上从之。
5月14日
○壬戌,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复出视事。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臣于顷日登对时,妄陈所怀,以致物议咸非,不得不引入俟罪,而累日旷职,罪戾益积矣。”左相沈之源曰:“臣见台官避辞,斥臣等甚峻,直不拟律耳。臣方屏伏私室,惶蹙罔措。不谓圣明不加之罪,反遣近侍敦谕,尤极愧悚矣。”上曰:“卿等安心。卿等无失,论䌹之事,予意亦如卿等,盖不欲以言施罪也。哓哓之言,何足介意?”太和曰:“飞卿避辞颇直截,台臣之道,固当如是。圣明宜右飞卿,而来言者,左臣等而谢公议,以为镇定之地也。”之源曰:“朝着寅协而后,国事可为,而今者论议,如是纷纷,未知毕竟如何耳。闻宋浚吉陈章乞退归意已决云。必须挽留此人,可以镇定朝议,不可使轻易退去也。”太和曰:“赵䌹疏中,有为孝庙左袒之语,浚吉之不安,盖以是也。若使善道为左袒,则臣与浚吉,同是为右袒者,臣亦不胜惶陨。”上曰:“善道许多说话,大抵以予为未尽大事,其所指斥,都在予身,卿等何与焉?”太和亦请勉留浚吉,上曰:“予意亦然。虽不得终始挽止,要待朝着镇定然后,许归矣。”副提学兪棨,以宗庙祧迁之礼,称宋时烈所论,甚合古礼,且力主仁、明两庙,不可同昭穆之义,户曹判书许积,亦以为是。太和曰:“宋时烈之持古礼,虽甚正,我祖宗,亦圣人也。三百年后,改其遗制,似极重难。况兄弟同昭穆,亦是唐、宋之礼,而祖宗未之改焉,今而改之,臣不知其可也。”又曰:“闻有昌德宫修理之命云,然乎?”上曰:“然矣。”之源曰:“臣意以为,频数移御,不可矣。”上曰:“当初移此者,盖为宫中有灾异,而来此之后,与彼无异,故欲为还御矣。”兵曹判书洪命夏曰:“非但昌德宫灾异未已,且有苑囿之胜,识者或虑上留意逸豫耳。”上笑曰:“此在身心修正之如何耳,何择苑囿大小为哉?”仍命姑停修理。
○献纳金禹锡启曰:“伏见大臣札本,则以为若罪赵䌹,恐为圣朝之过举。臣既参罪䌹之启,则难免导君上以过举,请递。”
5月15日
○癸亥,赏实录纂修之劳。摠裁官领中枢府事李景奭,赐鞍具马一匹,都厅堂上兵曹判书洪命夏、故知中枢府事蔡𥙿后、兵曹参判李一相、都厅郞厅应教金寿兴、副应教沈世鼎、修撰睦兼善、杨州牧使赵龟锡,并加资,其馀各赐马匹、马装、弓子等物。
○政院启曰:“宋浚吉出往江上,归计已决,无意还入云,合有别样追谕之举矣。”上答曰:“闻欲决归,予甚惊叹。既以加土为名,则何乃仓黄至此,使予如失左右手也?”行色虽忙,不可不一相见,须体予意,无负至望之意。“承旨速往传谕,浚吉上疏,略曰:
臣不幸遭此覆载难容之谤,唯有即自引退,敛身省愆,以谢人言,而迟回眷顾,尚此濡滞者,实欲随参国祥,以伸情事,面辞天陛,以暴衷赤,而今既毕遂所愿,更无所待矣。惟是昨承圣教,恳恻丁宁,人臣分义,不敢遽尔决去,此岂臣之所愿也?臣于戊戌春,屡陈乞归之恳,先大王令受恩暇,陛辞以去,至今思之,哽怆难胜。今臣方有加土母坟之事。愿圣明,遵先主已行之例,许微臣乞暇之愿,使之从容下去,他日复来。则上下之间,礼尽义得矣。
上答以已竭予意于面谕之时,复何言哉?加土事,当此霖雨,似非其时。当更面谕焉。
○副提学兪棨、校理李敏叙,请对,上引见于兴政堂。棨曰:“近来时事,罔极,景色不佳。宋浚吉以山林宿德,初非忘世者。而上来未久,遭此狼狈,圣上虽已痛辨,犹且求去不已,良可慨然。”又曰:“判中枢宋时烈,亦上来已久,今无所忌避,宜有赐对之举也。”上曰:“右参赞处,曾有面谕之教,自江上时未入来乎?”都承旨朴世模曰:“尚在江上云矣。”棨曰:“自古待儒臣之道,必尽其诚礼,且以事縻之然后,可留也。自上方在违豫中,虽未得逐日开筵,若于淸燕之暇,频频引接,与之讨论经旨,则彼之所欲忠者,亦未尝不在于此,安得决意求去乎?敏叙曰:”棨言是也。自上至诚讲学,专畀启沃之责,彼不敢容易退去矣。“棨曰:”臣得见大司宪赵寿益上疏,则历陈天灾、时变,而推原其故,归之于权𫍰、赵䌹之论罪,其用意之颇僻甚矣。不可仍在台职请递。“又曰:”台谏苟有难安情势,则固当据事引避。而乃若公议已定之后,更起闹端,徒事纷纭,则非但事体不当,亦难免避事之迹。献纳金禹锡,请递。“上并从之。敏叙曰:”台谏论事,不厌商确,而重论既发,不可苟守末减之律。持平权格,争些拟律之轻重,至于引避,事极无据。请递。“上从之。敏叙又曰:”凡所谓应旨,不可罪之云者,指其所言,止于不中而已。若乃奸人之惎谗逞邪者,则不可不深罪痛斥,使不得生意也。不然则小人无所惩艾,而起祸不难也。今者尹善道、赵䌹之事,圣明固已洞烛,而台启峻发,尚未快从,臣窃闷郁。自古奸凶,簧鼓邪说,恐动主听,戕贼善类,以至于空人之国者何限?其始机关甚微,而毕竟嫁祸,有不忍言者。况此宗统、嫡统之说,语意倾险,关系甚重,日后祸根,诚不可不深虑,而杜绝也。“棨曰:”昔宋哲宗幼冲即位,宣仁太后垂帘同政,悉召司马光、吕公著诸贤,尽革熙、丰间蠹民之政,天下人心,洽然向治。而但言者,请去熙、丰群小,则宣仁有所不忍,终未尽除。故宣仁既崩之后,群小乘时媒孽,遂以熙、丰之事,指谓绍述,尽反元祐之政,一时诸贤,贬黜殆尽。当时之祸,至今惊心,此是今日可戒处也。“敏叙曰:”左袒之说,其意甚惨,非止托称绍述者之比。若不痛加斥绝,臣恐日后奸人,乘隙而起,其祸殆非绍圣之比也。“棨曰:”我国家不幸,自前名为士类者,累遭惨祸,故己卯、乙巳之后,人讳儒名,世道之变,良可寒心。“敏叙曰:”当国家扤捏之日,草野儒贤,固当旁招之不暇。而如宋浚吉者,亦不得安于朝,有此退去之志,其于听闻如何?时事如何哉?“上曰:”邪说纷纭,至令此人不安,予甚痛之。“棨曰:”尹善道奸凶之罪,不可置诸审理之中,而言官争执,未蒙允许,群情闷郁,或以为圣明容覆凶人也。“敏叙曰:”善道之事,固不足言,至于赵䌹之乘间继起,情状尤惨,决不可置而不罪也。古人有言曰:‘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圣明既知其情状,而乃于台启,留难至此,臣恐时事,犹有所大可忧者。古有榜诸朝堂,使闻于国人者,此虽不足以惩毖奸人,亦可以差快人心,今亦以一纸圣教,明正其罪,声之中外,如榜朝堂之为,则舆情可慰也。“又曰:”尹飞卿之疏,虽涉过激,自上摧折太甚,至下轻妄无识之教。此固出于慰安大臣之意,而台臣一斥大臣,上教每每如是,则谁复言大臣事者?“上曰:”此不过语言猝发耳。“棨曰:”王言至重,一言之褒,荣于华衮,一言之威,严于𫓧钺,人主之言,不宜一毫过当也。“上曰:”予则每欲大小协和,务为镇定也。夫大臣,国之所重,若或有过,则台谏直为请罪可也,何可因其避辞,而侵斥至此耶?“棨曰:”台阁之言,每欠宛转,未免激奋,人主只宜容而恕之矣。“
○命尹善道仍配三水,从台启也。“
○正言李东溟启曰:“赵䌹以三朝受恩之人,知有私好,而不知有国家,乃因求言之旨,敢肆尝试之计,其阴巧情态,虽妇人、小子,亦可知矣。善道道论礼之疏,都出于阴贼之心,国人皆曰,罔赦。䌹以年老重臣,岂有不知其是非,而乃敢恣意伸救,无所顾惮?不惟掩其罪恶,乃反褒之以尽忠,引喩无伦,语意凶惨,上欲以荧惑天听,下欲以恐动一世,究其心迹,罪有浮于善道。此而不治,将无以惩恶,断不可谓之应旨,而有所容贷也。请前判中枢赵䌹,亟命远窜。”上不从。
5月16日
○甲子,以江都米二千石,大豆二千石,分贷畿甸沿海各邑,令待秋还捧,从副校理李敏叙之请也。备局因此,请令守御使,亦以军饷米分贷南汉所属之邑,上从之。
○持平崔攸之启曰:“赵䌹之称以应旨,伸救善道之罪,两司论列已久,而兪音尚閟,臣不胜闷郁焉。夫善道之假托论礼,欲逞祸心,凡有人心者,莫不深恶,而痛疾之。䌹以三朝老臣,鼓煽其馀论,褒扬扶植,无所不至,敢以臣子不忍闻不忍言之说,形诸文字,肆然投进,而至以宗统、嫡统之说,谓善道寸心赫然,言之悖慢,何至此极?若谓善道之论,果如䌹疏,则当初论礼之时,䌹何无一言,罪善道之日,又何无一言,而至今经年之后,始发此言?其心果出于为国家乎?为善道乎?造意阴惨,情迹难掩,其诪张眩乱,扶邪党恶之罪,不可不惩,是非邪正之分,不可不辨。岂可止以削黜论其罪哉?请命远窜。”上不从。
○右参赞宋浚吉,出在江郊,上疏复申乞归之请,上答曰:“才竭予意于承旨之去,更何多诰?今日之事,卿已谅之,犹不许一相见,卿我之间,一何情义之不相孚也?意竭辞穷,未尽所蕴,只望相见而已,卿须入来,少纾至望。”
○忠淸道大兴县私婢见玉,一胎产三子,曾在甲午,亦产三子,俱生存,异事也。
5月17日
○乙丑,执义沈世鼎启曰:“前大司宪赵寿益,受恩累朝,职在宰列,而居畿辅不远之地,不赴国祥。果以母病不能暂离,则惟当陈其情事,缩伏俟罪,而乃敢张皇辞说,用意颇僻。至以近日灾异,归咎于斥邪之论,言之乖戾,莫此为甚。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左议政沈之源,上札请留宋浚吉,上优答之。
5月18日
○丙寅,以金南重为大司宪,吴斗寅为献纳,郑朴、闵汝老为掌令,朴承健为持平,尹宣举为执义,李一相为礼曹判书,赵珩为刑曹判书,任翰伯为副修撰。
○大司谏赵复阳等,因灾异上札,略曰:
殿下即阼之初,专精学问,尊礼儒臣,举国臣民,莫不倾耳拭目,想望太平。而不幸儒臣不安于朝,相继去国,圣候又违豫经年,临筵讲学,遂至停废。日月易得,治效漠然,有志之士,慨然窃叹。人心如此,则天意可知,安知非仁爱之天,以此灾害,警动我殿下而玉成之乎?又曰,以殿下聪明睿智之姿,诚能洞察义理,建立大志,以古昔哲王,为必可学,每当读圣贤之书,见圣贤之事,便以身处其地而为己任,真知实践,克加精一之功,决然胜其一己之私,而粹然反乎天理之公,则即此一念,便可上格天心,下答民望。又曰,方今朝廷之上,体统不立,百隶怠官,庶事颓废,吏胥之辈,投间抵隙,执其机要,生民膏血,半入其手,而莫之谁何,若此不已,国无类矣。今宜申明宪令,策励臣工,六部之长,董率郞属,与该属之司,各执职掌,使吏胥之辈,无得容于其间,而至于六部之得失,三公询考而举正焉,则体统可立,庶政可举。又曰,奢侈之祸,甚于天灾,古之明君,必先躬修节俭,以表率之。近年以来,奢靡成俗,法令不行,以至闾井下贱,服饰之僭,无有限制,宜严立禁条,告谕五部各坊,久任执宪之官,专责禁制之事。而言教不如身教,令行必由躬行,九重之内,专务朴率,戒饬宫家,皆从节俭,以为导率民俗之方。又曰,宫家庄土,皆有定限,大君、公主则二百二十五结,王子、翁主则一百八十结。而今者诸宫庄土,处处开设,多者或过千馀结,民田之侵夺,宫奴之作挐,罔有纪极,齐民呼怨,莫此为甚。宜一从令甲,无有滥觞。仍请益加诚礼,使山林读书之人,更聚于朝,协辅圣德,赞襄政治。
上答曰:“诫诲之言,可不服膺?宫家田结事,方欲变通而未果。当从容商确以处。尔等益殚其诚,以补不逮。”〈赵复阳曾为大司谏时,与献纳吴斗寅、正言尹抃,联名上札,是日始批下。〉
5月19日
○丁卯,行护军李惟泰,因母病投疏而归,上答曰:“母病若重,则虽不可不去,俟病少间,趁即上来。”仍命给马以送。
5月20日
○戊辰,行大司宪金南重启曰:“顷者赵䌹之疏,诪张荧惑,诚可骇异,而圣鉴洞烛,即下痛斥之教,又施罢职之罚,犹可以明好恶而定是非矣。当求言之日,既称应旨,则加以远窜之律,恐非圣朝之美事。近日论议太激,镇定无期,台启方张,而臣之谬见如是,势难仍冒首席,请递。”持平崔攸之,以金南重避辞,意见参差,不敢处置,引避,正言李东溟,又引避。玉堂上札请递南重,出攸之、东溟,上从之。
○判府事宋时烈,上疏略曰:
宿犯甚重,峻诋交加,今玆之来,窃闻重臣陈疏,闹端复起。究厥本根,实皆由臣,臣益用陨越,措身无地。亟欲上章自罪,而不幸既遭丧威,贱息染痛,虽以圣教,旋即移处,未敢遽渎宸严,因循泯默,今已半月。玆敢控沥危悃,乞治臣罪,以息流议。
上答曰:“卿我之间,何不深谅,引咎至此哉?予当面谕,卿其安心焉。”
○仁川府使闵周冕,上疏略曰:
畿甸大饥,又値淸使出来,民不能堪命。请命常平厅,通计京畿一路,夫马雇价,当入几何,先将本厅见米,计各邑大小,而分给有差。又命勋府、太仆、训链、御营两军门,各出所储银、布,移送本厅,以充支用之数。
备局覆启,以京司所储米谷贷下,其代自本邑待秋还偿,上从之。
5月21日
○己巳,以金徽为刑曹参判,权大运为刑曹参议,洪重普为工曹判书,李廷夔为大司成,赵复阳为吏曹参议,金佐明为同知成均。
○上受针。药房都提调郑维城、提调洪命夏、副提调南龙翼及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入侍,议接见淸使礼,仍遣承旨元万石于坡州,请除郊迎之礼,盖以上疮患未复也。
○命故判书蔡𥙿后,超资赠职。𥙿后以实录纂修之劳,当进正宪阶,而作故之人,曾无加资之例,领议政郑太和白上,变品追赠,故进阶赠崇政左赞成。
○工曹参判金佐明,在鄕上疏,辞职,仍请出按湖南,以行大同之法,上,下其疏于备局。群议以为,既在备局有司之任,大同节目,亦可自此料理,不必身莅其地然后,方可有为,不许。
5月23日
○辛未,掌令郑朴,以本府方论前大司宪赵寿益,而臣与寿益,有一家切亲之嫌,不敢可否于其间。且于赵䌹之事,亦不能无惑。既下求言之教,反论应旨之人,则人将以言为戒。况既罢之后,论议太激,拟律渐重,有乖和平之象。臣之谬见如此,以此以彼,俱难仍冒。引避。持平朴承健处置曰:“法外之嫌,已极苟且,况以求言之教,为其营护之资,意见乖谬,请递。”上从之。
5月24日
○壬申,上受针。
○上,下教于政院曰:“判中枢移避病所已久,而予有疾恙,尚未相见。明日则客使入京,事多纷扰。再明入对之意,遣史官传谕。”
5月25日
○癸酉,淸使入京。上接见于便殿,领议政郑太和入侍。
5月26日
○甲戌,以赵珩为大司宪,李俊耇为掌令,南斗柄为摠戎使,具文治为京畿水使。
○淸使及大通官等在馆所,牢锁中门,使外人不得相通,都监探问其由,则闻我国饥馑甚惨,虑有窃盗之患,有此举云。
○上御兴政堂,引见判中枢宋时烈。上泣,时烈亦泣。上曰:“近日得无疾恙乎?”时烈曰:“臣之子遘疠垂死,不胜舐犊之情,亲自入救矣。自上特念贱臣,至令出避,幸免染痛,而遣医救护之命,亦及于臣子,天恩罔极,何可尽达?”上曰:“其病异于他症,故虑卿之混处矣。”时烈曰:“日月不居,三年已过。”语未卒,涕泣,上又掩泣。良久曰:“往在己亥,卿苍黄去国,予心不安,何可量乎?当初尹善道,既投凶疏,今者,赵䌹又发罔测之言,使卿及右参赞,俱不得安,爻象之不佳,宁有如此时乎?”时烈曰:“当其献议之时,宋浚吉言甚简约,故不为善道所构,臣则辞说支蔓,故被陷尤酷矣。”上曰:“议礼之时,不独专用卿言,遍询诸大臣,断而行之。卿与大臣,皆先朝所倚毗者,其诚岂下于善道、䌹哉?盖其言,非徒为陷卿而发,实乃指斥予也。若只论礼而已,则其罪岂若是重乎?”时烈曰:“虽善道、䌹,岂故为犯上之语乎?缘臣妄发,辗转至此矣。当初臣所引,檀弓免子游衰等语,只取其大意,而执此为言。善道本疏之外,又设或问,作一礼说,臣见其文字,详究其意,则臣有不敢容身于覆载间者矣。”上曰:“善道托以议礼,而专为构诬卿等,使不得安于朝也。”时烈曰:“臣之至今得保首领者,实赖圣明之曲察,而臣之踪迹如是,故不敢暂留都下,只恨当时妄引繁文,起闹至此也。”上曰:“不事泛论,必欲详陈,故多引古事,以明其义,于此益可见卿之忠赤,岂可以彼言为嫌乎?”时烈曰:“臣今上来,实为难便,而若不上来,则臣之含痛,无时可解,故不得不来矣。今也赖上之明,此事既得洞释,志愿毕矣,若许归死田里,则可以瞑于地下矣。”又曰:“枉被恶名,自古何限,而未有如臣之惨者。臣甚冥顽,故不能自决。若令战国之士当之,必无至今生存之理矣。”上曰:“不谅其情,只信憸奸所诬,则人皆可以一张文字,勒加人恶名。而莫之雪也,宁有是理哉?”时烈曰:“宋浚吉之狼狈,特是臣之缘坐,实无其过。而臣则不无妄发之罪,若不加以罪名,则不得容身于天地间矣。”上曰:“人非尽得中庸之道,何得无一言之过?遣辞之间,虽或有些妄发,以何辞为罪乎?”时烈曰:“臣请沂其初而言之。伊时领相郑太和,招臣辟人,示一小纸曰:‘此乃延阳〈李时白君号。〉所示也。’其书曰:‘阙外有大王大妃应服三年之议。’云,臣即答之曰:‘《礼》云:“自天子以至大夫、士、庶,长子死而次子立,则次子之服,亦为三年。”其下又曰:“庶子承重,则不服三年。”上下之语,正为相反。而又无先儒定论之可据。且不为长子服衰有四种,而其中有立庶子承重,不为三年等语。所谓体而不正云者,非长子而作长子,故非正也。”云尔’,则太和大惊曰:‘论以古礼,则昭显正且为体矣。然昭显若无后,则吾亦当据礼以启,而事势不然,将奈何?’此盖有先见也。臣以为国制、明律,无论长、次,只皆服期,此亦不为无据,因以此献议矣。”上曰:“当初此言,予亦知之矣。”时烈曰:“臣之所以穷天冤痛者,先王不知犬马之贱,加臣以罔极之恩。臣虽无状,升遐之后,岂敢有一毫贬抑之意哉?今之持臣者,执此为言,臣实痛之。”上曰:“使卿果有贬抑之意,予岂敢待卿如是乎?卿我之意,既已相悉,今不必更为提起也。”时烈曰:“上意虽如此,群下之议,不能尽然,臣以是不知措躬之所。”上曰:“一种不正之徒,虽如此,岂人人尽然乎?”时烈曰:“先王以艰大之业,投遗于殿下,而近缘玉候违豫,久废经筵,臣以此为闷矣。臣意以为,不必备仪,简其礼节,频接儒臣,与之讨论经史,则裨益必大矣。”上曰:“每以眼患,事不如意,诚为可恨。”时烈曰:“宋哲宗初年,先儒言于宣仁太后曰:‘人君以拘束为苦,不御经筵。’此言诚是矣。夫君臣犹父子也,虽燕居亵处,亦可常常引接。顷日内局提调,犹不许入,何也?”上曰:“以亵服见大臣,有不安者耳。”又曰:“卿在鄕日久,无可言之事乎?”时烈曰:“内外大小,公不胜私,即今大病。以民事言之,强者终年无役,弱者偏受其苦,此无他,纪纲不立故也。然念纪纲之不立,实由于圣志之有所蔽也。若数御经筵,明天理祛私欲,则纪纲自立矣。”上曰:“卿之训辞,可不体念?”时烈仍陈乞归之意,上曰:“当此邪说纷纭之日,卿若退去,则不有损于国体乎?予甚痛恨。”时烈曰:“宣庙时,文成公李珥,酷被重劾,恳乞退归,宣庙知其本情,而竟许其请。臣非敢自比于古人,踪迹则无异,终不敢留矣。”上曰:“卿之上来未易,何可遽尔决去?”时烈曰:“若不被罪,则留在辇下,一刻为难。虽曰无邪心,不无妄发,以此加罪,庶得谢人言而安微分矣。”上曰:“虽欲曲循卿意,人谓斯何?岂予有所未达而然耶?”
5月27日
○乙亥,上受针。
○谏院启曰:“圻辅摠戎,为任最重,苟非其人,难以冒居。新除授摠戎使南斗柄,性本迂踈,加以衰耗,曾授御营之任,已著不称之讥。今此除拜,又出意外,此何等重任,而乃可苟充乎?请改差,勿论文武,各别择差。”上不从。累启,从之。
○上御兴政堂,引见判中枢宋时烈。上曰:“闻卿必欲决归,予未知卿意也。”时烈曰:“臣之心事,圣明虽已洞烛,负谤至此,终不敢暂留于朝着矣。”上曰:“是非既定,则是者为是,非者为非,卿有何可去之义乎?况今国事多艰,惟卿等是仗。中宵起坐,静言思之,卿之暂留犹幸,长在朝廷,辅予不逮,则其幸如何?”时烈曰:“臣虽在朝有何裨补?若宋浚吉则常有耿耿恋阙之忠。臣尝劝起浚吉曰:‘如欲报恩,惟此时为可。’故浚吉即为入朝矣。”上曰:“卿若退去,则是重臣进退,决于一段邪说,其于国体如何哉?”时烈曰:“若是他事,则何敢浼浼求去?今以不忍闻之说,作一罪案,臣安得不去乎?”上曰:“汉昭冲年,能知上官之谗,诚以霍光之忠,天下之所知也。”时烈曰:“霍光之忠,可以贯日,故昭帝能辨其诬,如臣者,安敢望古人乎?且臣在鄕时,闻有人,以为臣倡为先王不合入庙之说。此与宗统、嫡统之说,相为表里,此非但屋下私谈而已。领相郑太和闻之,愕然招臣子所亲者而语之云,臣于是,心骨俱寒,觅死不得矣。”上曰:“卿之前后议礼中,未有此等说话,何人做出也?”时烈曰:“此未必发自善道与䌹也。盖议礼之后,流言胥动也。”上曰:“眼患近来少差,方欲延卿及参赞,讲论《中庸》,今卿欲去,宁不缺然?”时烈曰:“臣之心事,独圣明知之,他人不知,臣何敢一日仍留?己亥客使时,大通官有向臣不好之言,赖远接使洪命夏弥缝,事遂得寝。以此观之,人之不欲臣在朝者,非一二矣。”上曰:“此何言也?”承旨元万石曰:“其时彼人,果有所云云,而近来则未有所闻矣。向来宋浚吉,于彼人之来,辄引此事,乞出城外,此是过虑。而即今则尤无可虞也。”上曰:“凡人之不念国事,与人阿好者,必无遭谤之理,而卿等忘身徇国,与世寡合,故人多媢疾,必欲使不安于朝,岂不痛哉?且祧迁事,淸使还归之后,将与卿等议定矣,卿今下去,谁与相议?卿之心事,有若靑天白日,卿何必迈迈如是乎?”时烈曰:“宣庙朝沈义谦、金孝元,缘细事不惬,时论竟至纷挐,先正臣李珥以为:‘此两人虽俱非恶人,若欲镇定朝论,则不如并补外郡。’宣庙从之,此乃处置得宜也。”上曰:“予亦知之。此两臣皆非恶人,故李珥为镇定之计。今则是非有同冰炭,岂可比之于前事乎?”时烈曰:“以臣求去之故,上教至此,臣非木石,宁不感激?然臣之命途奇薄,在古无比。入侍已久,烦渎亦多,未尽之怀,当疏陈于后矣。”上曰:“卿终不欲留,则亦无奈何,虽或下去,须谅予心,勿如向日之忽忽,更须入来也。”
5月29日
○丁丑,东莱人朴善同,受倭赂物,诱女人入馆,阴奸事发,枭示善同及其女于倭馆门外,其馀女人之与倭会飮者及常汉之交通往来者,亦配远地。
○常平厅自二月二十一日,设粥赈饥,就食者三千馀人,而京中士族妇女及东西十里内两班六百人,并给粮米。东、西活人署,遘疠者四百七十馀人,亦给口粮,至是停赈。外方流来饥民,皆给十日粮散遣,其中尤无依着者,二百六十人,限一朔,间十日给粮。
○永宁殿东西夹室内面火防,并为撤去,涂沙作壁。盖以石筑火防,内面颇厚,以致地势狭窄,享祀时执事,有出入防碍之事,故有此举。
○判中枢宋时烈,上疏告归,上答曰:“卿之进退,实系于国家之存亡,邪正之消长,其可不念及于此乎?中宵无寐,静思至此,实未知所为也。卿若不留,邪类必以为得计,可不长吁痛恨者乎?卿乃先朝付托之人,卿之私情虽切,其于国事何哉?卿勿决意退去,以副予望,实苍生之福也。”
○副提学兪棨、校理李敏迪上札,请留宋时烈,留中不下。
○弘文馆典翰李寿仁,卒于家。寿仁字幼安,故判书后白之曾孙也。为人恬静,无进取意。己丑拜持平,未久退还康津旧居,结庐水竹之间,以书史自娱。处之三司,以至舍人、典翰,而皆不就,至是卒。
六月
6月1日
○朔日戊寅,淸使还。上邀见于便殿。
○旌表士人李浚平妻任氏。盖任氏遭其夫丧之后,期于必死,终至投井陨命,副提学兪棨、右参赞宋浚吉,以其节行,陈达于榻前,礼曹覆启,旌其门闾。
○礼曹请以先王祔太庙,两慈殿上尊号,中殿册礼,合四庆,依辛卯年例,设六百馆试,咸聚京师,分三所,初场论表,终场策问,除讲经试取。
6月2日
○己卯,以李殷相为大司谏,李俊耇为司谏,李枝茂为掌令,柳庆昌为兵曹参判。
6月3日
○庚辰,右参赞宋浚吉,上疏略曰:
臣与宋时烈,被人构诬,略无异同,时烈既以此引退,则臣义不可独留。而况闻时烈登对之辞,自以负犯偏重,谓臣为轻,而先自决去。则臣于此事,前后论说,视时烈实多,臣何可委重于彼,而自占其轻者,晏然而已乎?士夫风谊,廉隅为先,侪类之间,自丧其廉隅,则将何以立于世乎?臣固欲奉承圣意,留待补拾,而反复思惟,事同义均,一去一否,终无是理。恳乞圣慈,谅臣情势,实有不得不尔者,镌臣职名,使得从容退归,毋示恩礼,如前日之为。实天地、父母生成曲全之德也。且以眼昏,辞玉册文书写之任。
上答以才竭予意于前疏之批。俟卿病间入来,当面谕焉。
○判中枢宋时烈,行到果川,上疏曰:
臣再蒙赐对,略陈情势,意谓圣主体下之仁,少加谅察,而昨日史官之来,伏承圣批,则所以留之者愈益恳恻,至有臣子不敢闻之教。臣伏窃以为,当日进对之时,震慑天威,不能一一细陈,故殿下犹以臣为可迟留也。臣请复冒昧以罄未尽之说焉。臣于前年,远承下询之日,非不知措辞之甚难,命意之多嫌。而只恃圣明,明并日月,仁如天地,又自负其内无他肠,率意信口,无所斟酌矣。不意尹善道,因此操切,不遗馀力,仍被台弹,终至投北。善道虽有不善之心,靡臣妄言,则安得有此?此臣之所以寻常自讼者也。其时臣之献议,与善道之疏,既经睿览,今不必更烦。而今来忽闻,有陨心褫魄之说,流传都下。臣亟求善道所为立说一通而见之,则其中有专以臣为有包藏不道之心者。而善道此说,家传而人诵,臣顾以何心,置身于覆载之间哉?臣当初所引,檀弓免子游衰之说者,只欲明长子之为长子,无间于存没之意而已。今善道乃拖引立孙之说,显有所指之人,而以为臣之罪案,噫!臣若一毫有此意思,则不但举国之人,亟肆于市朝,抑亦上天威怒而震灭之,必不旋日矣。且臣若有邪心,有贰于所指之人,则当固秘深闭,犹恐人之或知也,宁有形诸文字,以进于君父之前,朝廷之上哉?且善道以比年天灾、时变,举皆以为臣之所崇,是则臣之罪,上通于天矣。臣虽伏在荒野,犹尚如此,况如立于朝端,则天之震怒,又当如何也?此等说话,虽出。于一二人,而众口传说,以为美谈,臣虽冥顽,何以举颜于人世耶?桑弘羊列肆贩卖,汉臣犹以为烹弘羊,天乃雨。况臣以不忠于先王,而以召其灾,则其罪又当如何也?至于赵䌹之疏,则又以善道之疏,为为孝庙左袒云,是则臣以高帝之臣子,而右袒于禄、产者也,其罪奚但诛其身而已哉?又谓善道勉殿下,追孝于先王,是则臣以不孝之道,导殿下也。吾君不能,犹谓之贼,况以不孝怂恿于君父者哉?且臣在鄕之日,微闻都下有一说,以为臣倡为孝宗大王,不可入庙之说。臣虽惊陨欲死,然自诿以远外传闻,未必真的矣。及至上来,细闻之,则此非但闾巷间相传者而已,至于大臣,愕然而致问于臣子之所亲云,此则未必出于善道与䌹之口,而必是恶臣者,造为此说,以附会于其间也。噫!自古人臣之受恶名者何限,而岂有如臣之甚者哉?且臣顷年赴召,在于戊戌之秋,则实是先王违豫向宁之后,而善道之疏,又以先王之违豫,为臣之大罪,臣虽不敢辞,而其受以为罪之说,臣实不敢知此等语言。臣非谓圣明未能俯察,而必欲去也。以为去年既有善道之疏,今年又有赵䌹之疏,而赵䌹之言,深于善道,善道今年之言,又甚于去年,朱子所谓辄以纂逆之名加人,置人于族灭之地者,不幸而近之矣。夫言者,出于口而无穷者也,不知前头,又有何等人,做出何等说话耶?指无为有,指秋毫为泰山,强者倡,弱者和,打成一片,牢不可破,则圣明虽欲活臣,亦不可得矣。是故臣怵迫徊徨。百尔思度,一退之外,更无馀策。故虽蒙圣教勤恳切至,而终不敢留也。噫!臣之畴昔蒙恩,固已罔极,而至于近日,殿下念臣混处染疠,则亟宣圣旨,使之出避,愍贱息危死无救,则又下医药之命,而复临筵亟问,使臣父子,俱免于水火之中,虽臣父子粉骨糜身,何足以报塞万一哉?然则虽靡圣教,岂欲一刻离违于辇下,少辍南山之祝哉?然而终不得自伸者,其亦戚矣。伏乞圣慈,哀而愍之,终许退归,不使违拒之罪,复加臣身。则臣之受恩之厚,又不翅万万矣。臣不胜大愿。臣又窃有所自列者。臣有子不肖,又不能教,顷者敢犯船禁。既有所犯,何敢幸免?苟或幸免,其罪愈大。窃闻筵臣陈达,以为此是某臣之子,又谓之丧前所犯,以为援例之地。臣之子,虽丧其私亲,然据以礼律,则为人后者,谓其所生为伯、叔而服不杖期,则何得谓遭丧而免其罪乎?此不但放关中役文之弊,其于伦理,大有所不安,而国法之堕坏,未必不由于此等之舛谬。臣于此,极有所大惧而深忧者,伏乞圣明,亟命该官,据经考律,依例照断,不胜幸甚。此事虽小,亦系明人伦整朝纲之一端,故并此冒达,非敢为沽直之计也,亦非但求安于私义而已也。臣又窃有所大恨者,臣于再昨入侍之时,可谓从容于燕闲矣,所欲陈者,宜无所不尽,而尚有所衔,臣罪万死矣。今则天门渐遥,无路以毕,丹衷耿耿,缄在骨髓而已。然殿下若以臣之所已陈者,财度,则其所未陈者,想已了然于圣心矣。
上答以予虽不敏,岂不识卿情势之万一哉?予虽欲曲许卿意,其于国事何?此今日治乱关头,终不忍快许也。且末端之事,岂其然哉?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顷者江华留守柳淰,引见罢黜之后,来谓臣曰:‘月串镇,所属田土,还给本主事,陈达于榻前,则有就议于臣等之教’云。所谓月串镇,即故监司黄致敬之农庄也。以其地势,为关防要害之处,故移月串镇于此,其家舍则已作本镇公廨。而田土无大段补益,则宜令还给本主,家基则令该曹参酌给价似可矣。”上从之。太和又曰:“祔庙不远,大祭仪注,当为磨链。而上候尚未快复,当有变通之事矣。”上曰:“今番大祭,则不可不亲行矣。”太和曰:“宗庙大祭,有登降灌鬯等事,礼节甚多,行之最难矣。以臣等筋力,犹患难堪,况玉体乎?”上曰:“予虽不经大祭,闻之熟矣。若湿疮至于脓烂,则虽不可亲行,即今症势,不至大段,莫重祭礼节目,岂可降杀也。”太和曰:“臣意则上虽亲行,初诣第一室行焚香、奠币礼,仍诣第二室,其馀各室使祭官代行,则庶无登降之劳矣。”上曰:“予年尚少,若无大段疾病,则降杀礼节,心所未安也。”左相沈之源曰:“今虽强行,后必添伤,臣等之言,宜加体念也。”上曰:“自初献至三献之间,无少休之时乎?”太和曰:“初献礼毕,即就幕次,有先朝已行之例矣。”上曰:“临时观势,更为议定。”之源曰:“永宁殿改营事,曾已禀达,请令该曹,预为料理。”上曰:“令该曹稍观年事为之可也?”又曰:“宗庙制度,何以议定也?”太和曰:“臣闻丧祭从先祖。三百年制度,不可猝变也。”之源曰:“臣意亦然。”太和曰:“宋时烈今已过江,同朝殊甚缺然矣。”副提学兪棨曰:“上之勉留,可谓至矣。而臣等请留之札,尚未批下,未知圣意如何,且不给马者,抑何也?”上曰:“札子留览,而判中枢已去,故不下,不给马者,庶几留之也。今则已难挽止,令两道监司,给马护送。”兵判洪命夏曰:“武科别试,初试初无定数,自前或取五百,或取一千四五百,而辛卯年则不限定数,并取入格,故其数多至五千一百七十馀人,殊甚滥杂。今则何以为之?”太和曰:“其时虽称滥杂,规矩轻歇,故两班多参,到今为阃帅者,率多其榜出身。近来武弁中,两班绝少,内三厅将,无以填差矣。”命夏曰:“规矩太歇,则徒开幸门,得人诚难。”上曰:“以二千定数,着实讲书可矣。”户判许积曰:“关西内司奴婢身贡,既有并定一匹之教,其惠大矣。但不令头目领纳,道掌下去收捧,其间多有滥杂之弊。故奴婢等今方来诉于臣曹,不可不变通也。”上曰:“内奴婢身贡,自各官定头目来纳,曾无道掌下去之事矣。”太和曰:“内司虽如此,如寿进、明礼等宫,皆送道掌收捧,故外人通称内司矣。”上曰:“此亦依内司例,成陈省定头目,直纳于各其宫,诸宫家赐牌身贡,亦依此施行。”
6月4日
○辛巳,礼曹启:“取考《家礼》禫祭仪,则有主人以下,哭尽哀之文。七月初三日禫祭,大王大妃殿,亲临哭位时,以常时所御衣襨,行哭礼似当,就议大臣,则亦以为然矣。”上命依施。
○大司谏李殷相,上疏辞职,上不许。殷相故相廷龟之孙,参判昭汉之子也。性轻浅不自重,且喜声色宴游,为世所轻。虽有才华,擢重试选湖堂,而多阻极选,至是始拜谏长,物情不厌。然为人乐易,与诸弟群从,同居一洞,和辑无间,人以是称之。
6月5日
○壬午,以金南重为刑曹判书,李泰渊为全南监司,闵熙为庆尚监司。
○上命权停祔庙后百官陈贺,政院启曰:“日月流迈,奄迫即吉之期,殿下不忍受贺之教,臣等固当将顺之不暇。而此是典礼所在,祖宗己行之礼,不可到今停废。”上答曰:“已悉予情,何用许多说话乎?宜遵前旨为之。”后礼曹再启,上曰:“启辞至此,依辛卯年例施行。”
○林川郡守李憕,礼山县监白弘祐,石城县监蔡以恒,稷山县监丁时杰,连山县监李𬀪,新昌县监朴隆阜,德山县监黄奉祖,结城县监宋协,沔川郡守李善基,务安县监曺挺宇,海南县监郑好礼,长城府使崔逸,灵光郡守安缜,灵岩郡守金益廉,金堤郡守苏东道,砺山郡守李徽祚,泰仁县监徐必成,漆谷府使金时卨,善山府使申嵩耇,巨济县令权霌,三嘉县监崔自海,草溪郡守赵铉,漆原县监李时培,醴泉郡守安应昌,河阳县监许暹,淸道郡守李灿汉,宁海府使朴日省,永川郡守成震丙,长鬐县监孙钦,或罢或拿问,舒川郡守洪锡武,端山郡守尹檄,泰安郡守闵晋亮,锦城县监元斗枢,潭阳府使任有后,仁同府使兪碇,尚州牧使李圣基,昌宁县监金尚重,大丘府使李守纲,密阳府使李之馧,加资,怀德县监柳诚吾,扶馀县监朴由常,天安郡守权顺昌,恩津县监林一儒,韩山郡守徐弘履,唐津县监尹世乔,牙山县监李挺岳,平泽县监沈益善,尼山县监李观夏,兴德县监吴挺彦,茂长县监郑始大,万顷县令都举元,庆山县监李喜年,并施褒赏,因三道暗行御史书启也。
6月7日
○甲申,陈慰兼进香正使永安尉洪柱元、副使李正英、皇后进香使沈之溟、副使李𥘼、书状官李东老、还自淸国。
6月8日
○乙酉,谏院启:“蔚山滨海一面,尽为宫家之冒占,居民数百,失业呼冤。当此无前饥馑,民不聊生之日,侵扰剥割之弊,不可不痛禁。请令本道,明查启闻,以为严禁之地。”上从之。
○礼曹以祔庙后还宫时,进傩礼,耆老、儒生、教坊各进歌谣,街巷结彩,阙门外左右彩棚,依《五礼仪》设行事,启禀,上命并勿举行。
6月9日
○丙戌,以金寿兴为广州府尹。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曰:
臣昨承圣批,以面谕为教,闻命惶感,义难退伏。玆就城外,恭俟指挥,而适値慈候未宁,圣上方在尝药之中。臣之入觐淸光,以伸微悃,势有所不敢,而径自引归,以孤圣恩,又义之不敢出也。徊徨蹜踖,进退罔措。乞递职名,许令退归。
上答曰:“虽有慈候不安之节,岂无面谕之时乎?安心勿辞,俟病少间入来。”其后又上疏乞归,上令安心入来。
6月10日
○丁亥,大司宪赵珩,以伴送使在西关,上疏辞职,且言赵䌹阴邪害正,请允台启,以副公共之论,上答以䌹之煽动凶言之罪,远窜犹轻,而意有所在,不许之矣,卿其勿辞。
6月12日
○己丑,医官柳后圣、赵征奎有叙命,谏院启以后圣等参酌减死,亦出于一时权宜,投北未久,旋蒙恩宥,物情固已拂郁。而不意今者,又令收叙,凡在瞻聆,莫不惊愕。请收叙用之命,上不从。累启,从之。
○上御兴政堂,引见右参赞宋浚吉,慰谕甚勤且曰:“欲留判中枢,专为国事也,诚意浅薄,卒不能挽止,缺然如何?”浚吉曰:“臣前后陈疏,圣眷弥隆,退休之愿,虽切于中,以情不忍,以分不敢,尚此迟回矣。今则时烈已去,臣以一体之人,义不可少留也。闻时烈于顷日引对时,以臣被诬,比己颇轻云,当初议礼,臣实同之,到今被诬,岂可委重于彼,而自处以轻乎?”上曰:“予于数年来,不见半卷册子,卿若少留,出入经席,则补益为如何哉?近日缮写《中庸辑注》,方欲讲劘,见卿乞退之疏,不知所以为心也。”浚吉曰:“自古人臣被隆眷于君父者,岂有如臣之比者哉?今承圣教,感泪自零。昔陪书筵之日,臣之衰病,不至此甚,犹能看细字,且记旧闻,以为进讲之资。即今圣学日就高明,而臣之衰疾渐深,虽欲掇拾闻见,仰答淸问,末由也已。”上曰:“卿言过矣。废学已久,何以长进?”浚吉曰:“臣与时烈一体之人也。前年有善道之疏,今年又有赵䌹之疏,恶臣等者,非止此二人。臣之情迹如是,何敢仰承圣教也?”上曰:“往年尹善道疏发之初,卿等遽尔退去,故今日又有赵䌹之疏。卿今决归,则奸人欲逐之计,每每得售,安知后日,又无此等事乎?”浚吉曰:“往在戊戌年间,先大王许臣退去,筵臣多有请留者,而先大王以为:‘所以给暇者,冀后日之上来也。’玉音尚今在耳。今若怜臣情势,许令退归,则亦先朝之盛意也。”上曰:“若待他日,则犹或可也,今遽匆匆决归,则将无以镇定人言,卿须念此,毋使景色不佳也。”浚吉曰:“扫坟给暇,自有前例,受命之后,不必即去。今若许暇,则可以仰承圣教,从容发程矣。”上曰:“卿若以加土呈辞,则予当许之。”浚吉仍以衰病,又辞玉册书写之任,上许之。
○湖南茂长县民妻,一胎产三子。
6月13日
○庚寅,以成台耇为执义,郑继胄为掌令,吕圣齐为正言,郑太和为司饔都提调。〈《大典》以王子、大君兼带,而因吏曹启禀,以相臣拟差。〉赵珩为刑曹判书,朴长远为大司宪,金佐明、李殷相为承文提调。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兵判洪命夏曰:“南斗柄以京畿水使,移拜摠戎使,因台论见递,本任水使亦并递乎?”太和曰:“台弹非以为不合于水使也。迎送之弊,亦不可不念矣。”上命仍任水使,副提学兪棨曰:“官人之道,不可不循序,而顷因御史褒启,县监、县令,受准职承传者多。虽曰激劝,而事涉过滥矣。”上曰:“守令犯科者,既施拿推之罚,则其善治者,何惜于准职乎?”上问诸臣曰:“向者承旨赵胤锡,言尹善道作礼说云,卿等亦闻之乎?”太和曰:“臣亦闻之于宋时烈矣。”棨曰:“臣则得见,而其言凶悖,不忍正视。”上曰:“其言如何?”棨曰:“渠以为:‘《仪礼》中所谓,庶子承重不为三年之不字,乃是亦字之误。’又言:‘檀弓免子游衰之说,今若明言,则宋时烈之罪,岂止于此乎?’又捃摭玉堂札辞中所引,明成祖、汉文帝等语,以为高皇、汉祖之服,自以为不能从古,而止于期则可也。如或谓之非嫡非长,而服之止期,则是废之也,觊觎之徒,必接迹以起,成祖、汉文之子孙,安得保有神器,安享大位也?然则汉、明之统,虽归他长房而不绝,文帝、成祖之统,则绝矣。张皇辞说,造意极为阴惨矣。”上曰:“朝家既施窜配之律,则渠何敢乃尔?移之六镇最远处何如?”太和曰:“六镇比三水虽远,风土差胜,且地近彼境,淸差常常往来,如此凶人,不可移置。”大司谏李殷相曰:“善道被罪之后,犹不惩惧,假托议礼,敢造邪说,请围篱安置。”上曰:“当初减死定配,在渠为莫大之恩,而犹不悛焉,造此邪说,荧惑众心,不可不加律。仍其配所围篱安置。”左相沈之源曰:“故忠臣金应河,有孙业武云,宜有除职褒恤之举矣。”太和曰:“应河于戊午深河之役,力战不屈,精忠大节,在人耳目,其孙果有世龟为名者矣。”上曰:“兵曹判书察其为人,除职可也。”御营大将柳赫然曰:“我国亦不无产出硫黄之处,而不知产穴,只贸于他国,非徒难继,亦多贻辱之事,而近来则贸来之路亦绝。既无硫黄,则虽有火器,作一无用之物,事甚可虑。守御使今方送人于湖南珍山郡采取,此外亦多产出处,而郡邑虑其有弊,百般掩讳。此后则指告产穴者,宜令庙堂施赏激劝,以广采取之路也。”之源曰:“京中昭格署洞,亦产硫黄,而守直之规,到今废阁,不无窃采之患。宜令该曹,修筑守直。”上并从之。
6月15日
○壬辰,掌令李枝茂,承牌不进,递。
6月16日
○癸巳,特叙绫丰君具仁墍为摠戎使。仁墍故绫城府院君宏之子,故相仁垕之堂弟,而于仁祖大王为内从亲。癸亥从父兄,参靖社勋。为人椎朴无他长,以勋戚历典州郡,晩秉阃钺,又授斯任。盖以辇下掌兵之任,自仁祖朝以来,连付勋戚,至是乏人,属之仁墍,人望颇不厌。然愿谨朴直,人或称其能守家风。
6月17日
○甲午,以尹宣举为执义,郑始成为掌令,南九万、李敏迪为校理。
○宪府启:“今以御史褒启,守令加资者太多,堂上固已滥矣。至于嘉善,乃是宰列,尤不可僭授。请还收泰安郡守闵晋亮、潭阳府使任有后、仁同府使兪碇、大丘府使李守纲、昌宁县监金尚重等加资之命。”上不从。累启,从之。
○大司宪朴长远,以方被推勘,引避,递职。
6月18日
○乙未,两司停赵䌹远窜之启。
○谏院请还收御史褒启中,三道守令加资及准职除授之命,上不从。累启,从之。
6月21日
○戊戌,以洪重普为大司宪,朴长远为大司成,李翊为修撰,金南重为礼曹判书,黄道昌为忠洪兵使,李汝发为南兵使,赵猷为全南右水使。
6月22日
○己亥,以安后说、洪柱三为副修撰,李一相为工曹判书,李弘渊为江原监司,郑榏为承旨,姜柏年为礼曹参议,任翰伯为校理。
6月23日
○庚子,谏院启:“平壤居民罗承逸等,田土见夺于勋臣家,累讼得伸,辄被还占,闻者莫不称冤。取见该府文案,则覆启措语,不啻明白,而圣上只以勋府所引,仁祖朝有过丁卯后勿许听理之教,特令依此施行。此辈起讼,初在乙丑,既非丁卯之后,以过限论断,与当初受教之本旨有异,勋府之援此为例,实为不当。请令该,府更查禀处。”上从之。
6月24日
○辛丑,宪府启:“新除授全南右水使赵猷,本以愚滥之人,丁丑之乱,被虏入沈,贷他人银子,自赎其身,既还之后,无意偿之,反以无文记为辞,相辨之际,多有悖理之说。知其事者,莫不痛恶,传播人口,久而益骇,其为心术,举此可知。付之字牧,尚且不可,而况于阃帅乎?请罢职不叙。”上不从。
6月25日
○壬寅,前吏曹判书郑世规卒。世规故相彦信之孙也,容仪丰伟,颇有长者风。初以门荫筮仕历郡邑,仁祖丙子,命朝臣广荐人才,荐世规者十数人,由是,擢拜忠淸监司。是冬淸兵围南汉,世规率兵赴难,至龙仁,军败几死,自诣安城狱,以待命,上嘉其冒难直进,益加擢用。历都宪秉东铨,至是卒,年七十九。世规以常调荫官,别无才德可称,而相臣金堉,力为荐引,登庸至此,国朝以来所罕有也。
6月26日
○癸卯,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沈之源启曰:“祔庙时,自上亲行祭礼节目,以即今圣候,决难一用《五礼仪》所载之文,不得不略为删省之意,臣等曾已陈达于登对之日,而未蒙允许,臣等不胜忧闷。窃念常时宗庙亲祭行奠币礼,先诣尊所,仍诣神位前献币讫,降复位,即行初献礼,诣尊所,仍诣神位前献酌,一如献币之仪,通计十室,尊所前后出入之数,至于四十度。以殿下气力,强欲行之,则添伤之忧,姑不暇言,而祭礼未完,行步拜跪,有所不逮,则将若之何?臣等之意,《仪注》中奠币及初献时,诣尊所一款,并为权改,直以引诣神位前磨链似当,而此系变礼,宜问于他大臣,及儒臣从便定夺矣。”上答曰:“气力似无难行之事,而所难者,有时气上及湿疮之疾也。以此收议于大臣、儒臣。”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以为:“上候违豫,湿疮、上气之症,尤有妨于拜跪。略杀其仪节,在所不已。”判中枢宋时烈以为:“朱夫子有有疾,则量筋力行之之训,且《礼记》《礼器篇》末,有季氏、子路得失之文,今若考订其书,则所谓权礼之宜者,似有所据。”上命依议施行。至祔礼日,上以礼曹祭仪节目,下教于政院曰:“第一室则诣尊所,亲自酌酒,第二室以下,则各其尊所,预为酌酒,亲诣监视后,旋诣神位前之意,更令磨链以入。”三公以上候违豫,请减各室诣尊所之礼,八启固争,两司再启,玉堂亦陈札请止,而上并不从。
○上受针。
○汉城府右尹愼天翊卒。天翊字伯举,善词赋,弱冠登第,有气概,颉颃傲世。値昏朝,十年不仕,仁祖反正,群彦汇进,而天翊见朝廷气色,有不满于心者,便思引退,时或造朝,而未尝久淹。丙子后,每以三司征召,皆不就。孝宗朝,尝以副提学承召入京,朝士往见者,或问以时事,则辄以戏言答之。适当金弘郁之死,亦无一言而归,人皆笑詈。若言其恬退之节,则诚有过人者。
6月29日
○丙午,宪府启:“顷者全南道竹笋上纳时,厨院〈司饔院。〉下吏,责捧绵布九十匹,因承旨所达,特下严治之教,其禁奸革弊之意,可谓至矣。而只以一次之刑,略施其罚,仍存其任。且京营库所给一朔人情之债,多至米二十五石,一朔如是,则一年可知,竹笋如是,则百物可知。不以物之美恶,有所取舍,而唯以赂之多少,定其进退。此外诸司下吏弄奸之弊,不可胜数。有司举皆媕婀,而莫之治,积弊之沈痼,国纲之不振,诚可寒心。而今之现露者,又仍以置之,则更无可为。请其时厨院堂上,从重推考,奸吏首恶者,特令徙边。”上从之。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五〉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戊申,进贺使元斗杓等还自淸国。上引见,问以彼中事势,斗杓曰:“闻诸被俘人金汝亮,皇帝年才八岁,有四辅政,担当国事,裁决庶务,入白太后,则别无可否,惟唯诺而已。以故纪纲号令,半不如前,朝会时,千官例皆齐会,而今则太半不来云。”
7月3日
○庚戌,上亲行禫祭于敬慕殿。
○以洪处尹为黄海监司。
○礼曹启:“两大妃殿上尊号进册宝节目,一如辛卯磨链启下矣。臣等更思之,玉册头辞,既称国王臣某,谨奉册上言云,揆之情礼,似当自上亲传于正、副使。而《五礼仪》上尊号一节,元无现出之处。且甲子年仁穆王后尊崇誊录,亦无自上亲传册宝之文。今者考出政院庚戌年日记,则仁穆王后进册宝时,有执事进册宝于殿下,殿下受之,以授使者等语,又有严时刻磨链之事。以此观之,伊时明有亲传册宝之举。故议于大臣,则大臣以为:‘甲子、辛卯不为亲传,虽未知其故,而自上亲传册宝,实合情礼’云。今此两慈殿上尊号进册宝时,亲传一款节目中,更为添入乎?”上答曰:“亲临传授,允合情礼矣。”后药房以上候未宁,请权停,上不听。
7月5日
○壬子,祧迁仁宗、明宗二室于永宁殿。前一日,持平崔攸之,上疏略曰:
七世之庙,可以观德者,前古之明训也,世室之崇,必以功德者,国朝之令典也。惟我仁宗,以生知之资,加缉熙之功,其德则尧也,其孝则舜也。在东宫四十馀年,仁闻早播,盛德至善,昭载国乘。不幸龙驭之升,曾不逾年,深山穷谷,号呼奔走而不能自止,至今遗风厚泽,浃人肌骨。以此盛德,不得享于世室,则岂不有歉于臣民崇奉之意哉?世所谓功德二字,抑有轻重,功者主于事,德者主于心,兴一时之事业者,其效也浅,得万民之心悦者,其效也深。凡在论人,尚不可先功而后德,况于国家奉先之道乎?庙无世室则已,如有之,非仁庙,其谁哉?
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请议于大臣,领议政郑太和等以为:“世室之奉,必于平日,先有讲定,未闻临祧而始议也。请勿施。”上从之。
○判中枢宋时烈,还鄕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7月7日
○甲寅,上诣建明门,行告动驾祭,奉神辇诣宗庙,行望庙礼于永宁殿,从宋浚吉之言也。
7月8日
○乙卯,祔孝宗大王于第十室,以左议政金尚宪、判中枢金集配享,金尚宪教书曰:
巨创终三年之制,诞举陞祔之议,宁考有一德之臣,宜陟配食之列。寔循舆望,用侈殊章。惟卿峻洁而淸,直方而大。专两间至刚之气,铁心石肠,挺万世特立之标,金声玉色。姜桂之辣,已著昏朝以前,松柏之贞,乃知岁寒然后。逮圣祖之改玉,见君子之得舆,数进昌言,咸推诤臣之首,独持淸裁,蔚为正论之宗。洒血危城,孤节炳三韩之日月,遁身荒谷,至诚同万折之江河。以仲连东海之踪,就季孙西河之守。乾坤震荡,不可夺其寸心,鼎镬森罗,夫岂动吾一发?信国不死,幸脱燕狱之囚,伯夷复生,真符宋人之语。屹若砥柱之孤峙,岿然灵光之独存,大义精忠,卓绝千古,烈士名相,合为一人。事业在于邦家,良史靑编之笔,文章发于性情,淸庙朱弦之音。达尊兼三,有大老于天下,礼敬无两,倚宗臣于朝端。鱼水之欢方隆,箕尾之骑何遽?先王嗟一老之不慭,辰日之恸既深,小子闷多难之未堪,丙夜之思弥切。苍梧之岁月荏苒,曷极霜露之悲?白杨之泉路荒凉,无复霖雨之佐。玆当祢庙奉跻之礼,载升閟宫从侑之班。司勋征大烝之文,崇报斯在,召公配武王之室,典常可追。祭祀攸同,信君臣之一体,幽明罔间,恍风云之再逢。若稽与飨之硕辅元功,实鲜如卿之伟烈盛业。慈以卿配享孝宗大王庙庭。惟是春秋窀穸之事,固莫重于陪庭,矧玆光岳精英之灵,澟若见其奉卫。抚今昔而增感,瞻禴祀而罔愆。嘉乃旷古之风徽,永侑俎豆香火,迪我在上之陟降,以保子孙、黎民。
金集教书曰:
真儒负一代之望,既崇明德,淸庙配万世之享,爰举徽章。稽祀典而则然,考往制而可见。粤在康陵、穆陵之室,迪简宗臣,有若文元、文纯之贤,成秩从祀,非但道学之重,寔维邦家之光。于前足征,在后当法。惟卿大贤有子,至性出天。授受近自家庭,门路甚正,渊源远有传袭,道统斯尊。既姿禀之淸明,亦充养之深厚,如美玉琢磨而愈泽,如良金鍜链而愈精。省察操存,常惺惺而主敬,学问思辨,尤慥慥于致行。礼书纂编,黄勉斋之盛业,疑文剖析,朱晦庵之微言。绳尺定而分毫不差,规矩立而方圆合度。工夫造极,德崇而恭,行高而安,士林推宗,魁衡于天,泰、岱于地。旌招实始于圣祖,显擢益隆于先朝,长风宪、领天官,载新始初之化,陈王道。赞圣学,庶回三五之休。栋折梁摧,嗟大老之不慭,天崩地拆,闷小子之遘凶。暗庐属终制之期,閟宫举跻祔之礼。君臣一体,恩数讵间于存亡?俎豆千龄,遴拣莫重于赞侑。肆求同德之佐,用升与享之班。如非夔、契之俦,曷称勋华之配?历选当朝之硕辅,匪曰无人,博采今日之公言,佥谐有属。玆以卿配享孝宗庙庭。於戏!风云际会,既昭融于生前。香火荐禋,合褒崇于身后。想像丹墀之旧列,依俙黼座之重陪。白云帝鄕,奉昭考而陟降,靑丘邦域,庇冥隲而淸宁。念幽明之感通,想英灵其知悉。
○上行祔庙大祭〈兼行秋享祭。〉卯时,还宫,大赦颁教,教文曰:
见于羹墙,既切追慕之感,享之宗庙,爰举升祔之仪。诞告多方,庸示同庆。顷缘小子之无禄,遽罹上天之降祸,未遂代某之诚,惨焉在疚。猥承畀汝之责,惕然自惊。深增茹痛而含哀,讵安践位而行礼?流序已迈,制甫毕于三年,神幄载移,期又过于中月。肆行合享之典,可见咸秩之休。乃于本年七月初八日乙卯,祗奉皇考孝宗宣文章武神圣显仁大王,祔享于太庙。巍巍有光于前,寔谓观德,洋洋如在其上,于焉妥灵。豆登笾盛,馨香黍稷之荐,金声玉振,铿锵锺鼓之陈。明禋克协于吉蠲,怆怀益笃于忾僾。仙驭已远,望园陵而摧心,法殿初临,御衮冕而陨涕。玆当缛礼之讫,聿循旧典之常,谕予勉抑之情,特霈咸宥之泽,自本月初八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凡在率土,共被先朝覆焘之恩,以期无刑,庶臻今日熙洽之化。没世不忘,尚有号泣之遗氓。大德曰生,宜体涵育之至意。
7月11日
○戊午,上受针。
○礼曹启:“三年制毕,祔庙后展谒文庙,仍取士例也,请择日举行。”从之。
○执义尹宣举,上疏辞职,略曰:
当此国家祥禫之日,虽僵死于道路,敢以疾为辞,偃然不动乎?原其心迹,本自狼狈,既不可辱朝班,又不可矫蔽性,故昧然悯然,一向废伏,非臣敢为诬饰,以图私便之计。
上不许。使之上来。
7月12日
○己未,右参赞宋浚吉,以改筑母坟,上疏乞暇,上不许。
○宪府启以:“御史书启,守令囚系者多,虽有大霈之典,当以其罪罪之,不可并宥也。前善山府使申嵩耇,罪犯狼藉,而混入于蒙宥之中。此而赦之,则殊非遣御史廉问之意。请申嵩耇还为下吏,明查定罪。”上从之。
7月13日
○庚申,上受针。
○复常膳、击鼓。先是上以旱灾,减膳撤乐,是日乃立秋,故礼曹依例举行。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相郑太和曰:“别试初试,定于八月十八日,而即今公私赤立,新谷未登。外方举子,必难赍粮,似当差退日期。而外议不一,或以为:‘分京外试取,以除举子往来之弊。’或以为:‘同庆之科,不可不咸聚京师。’云矣。”上曰:“何说为可。”太和曰:“咸聚京师,则不但举子赍粮为难,上来之后,米价尤踊,主客俱困,莫如分京外为便。”户判许积曰:“分京外试取,果似便当。而谒圣将定于九月十九日云,武科初试,虽未定日,开场当始于八月晦前矣。举子赴鄕试者,势未及参于谒圣初试,欲兼赴两试,并为上京,则殊无分京外试取之意,此一节似难便矣。”上曰:“何以则两便耶?”太和曰:“谒圣进定于八月之内,别试参酌退定,则可无拘碍之患矣。”上曰:“谒圣进定于八月念间,初试定于闰七月之内,而别试则退定其期,分京外试取可也。”上谓许积曰:“昭显世子之子将行婚礼,前日郡主〈昭显女也。〉之婚,则亦有内下银,得以需用。今宜自户曹顾助也。”积请以前日自内别下金银,除出以送。上曰:“此金银之别贮者,仁祖朝意有所在,自本曹依前所给数,别为送之。”上曰:“今年农事,又将凶歉。前日则专靠江都、南汉之米,以为赈救之资。今春既已散尽,而秋后似难收捧,大可虑也。”吏曹参议赵复阳曰:“两西校生,其数甚多,且闻农事颇实云,若给免讲帖而收谷,则甚为便当矣。”上问太和曰:“此事何如?”对曰:“复阳曾以此意来议于臣,臣则以为不可矣。”上曰:“卿言诚是矣。”复阳曰:“前日西来之米,其数近万,即今都下大饥,米石四金,今若发卖,则可救燃眉之急矣。”上曰:“此事何如?”太和曰:“即今虽急,犹可支持。前头西成,亦无望,臣则以为,宜姑置以待也。”上曰:“发卖似早,姑徐可也。”复阳又曰:“两西农事,稍愈于他道,出卖空名帖,以为募粟之地,则似有一分之益。”太和曰:“前已行之,不见有补,不如不行也。”上曰:“御史褒启中,守令论赏,将何以处之乎?”太和曰:“宜考该曹贡物纳未纳,参酌处之耳。”许积以纳未纳单子启达,上曰:“舒川郡守洪锡武、瑞山郡守尹檄、锦城县监元斗枢加资,泰安郡守闵晋亮等三人,各赐熟马,仁同府使兪碇等五人,各赐表里一袭,密阳府使李之馧,赐儿马,兴德县监吴廷彦等五人陞叙。”积曰:“岭南已作赤地,而湖南山郡外,他邑则亦皆酷旱云。今虽已晩,请送香祝祈雨。”上曰:“岭南则已送香祝,而湖南则近无旱干状启,故不为举行矣。旱灾至此,则香祝一体下送可也。且秋节已届,故礼曹复常膳之启,循例批下矣。两南被灾之惨,至于此极,今春所减御供,勿为复旧,姑待年丰禀处。”
○副提学兪棨,上札略曰:
先王奋发大志,功业未就,而无疆之业,以遗殿下,殿下今日之道,只当志先王之所志,而行先王之所欲行者。即今圣候,恒在违豫之中,虽未得备礼开讲,若于淸燕之暇,频接儒臣,讲论经史,咨访治道,则其浸灌启发之功,未必遽减于法筵之开。而志气自然淸明,声色玩好之欲,惰慢邪僻之气,必不敢干于身心矣。又曰,殿下即祚以来,听纳不倦,人情胥悦,而数年之间,事多因循。前后章奏之关系利害者,虽蒙嘉奖,而未即施罢,留时引日,竟归倚阁,政令日趋于颓废,如大病垂尽,气息奄奄。又曰,天道无私,遍覆万物,人君体天,其道一揆。苟有毫发私系,与天反戾,则天之降灾,亦必以类。近观雨泽不均,数十百里之间,霑枯顿别,岂圣明大公之道未立,而私系多门也耶。又曰近闻闾巷之谈,因掖庭阕服时,贸易纱罗之属,市藏一空。信如所传,高䯻长袖之效,亦何所不至耶?臣等以为,今日君臣上下,当大警动大变通,危惧减约,如齐之莒,卫之楚丘,曩日之南汉也。如是而后,庶几保我孑遗残民矣。又言,近来讹言孔将,邪说横骛,使一二山野之臣,苍黄奔迸。而宋浚吉请急之章,又上矣。殿下好贤之诚,迥出前古,而不能容一薛居州,岂不慨然哉?
上嘉纳之。
○大司谏李殷相等,以讲学明理,亲贤进德陈戒,且请以内司及寿进宫蓄积,限年付度支,以纾民力,上札,上优答之。
7月16日
○癸亥,上受针。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乞暇归鄕,上使之留待面谕。
7月17日
○甲子,杆城郡守权坽,以善赈赐马,通川郡守李克泰陞叙,横城县监具镒,以修治水利,超叙四品。
○上御兴政堂,引见右参赞宋浚吉。浚吉曰:“即今访落之初,万事维始,中外臣民,拭目以待。此正兴亡理乱之几,隆替消长之会也。向在谅阴之际,圣德无疵。而但人心之操舍无常,盘水难持,悍马难御,愿上益加操心之道,无时或怠。而亦宜频接贤士大夫,以资讲论,以答众望也。”仍陈退去之意。上曰:“予谅卿心,今许其归。卿谅予心,稍待秋凉,趁即上来,则可以相见矣。”浚吉曰:“臣于退归之后,所祝惟在圣候安宁,国家无事。而今年旱灾,又至于此,前头之忧,罔知攸济。”上曰:“每一念之,心寒气塞,无以为计矣。”浚吉曰:“闾巷相传之言,固不可尽信,亦有可虞之端矣。”上曰:“何事耶。”浚吉曰:“古人云:‘奢侈甚于天灾。’近间闾巷相传,宫中制毕之后,奢侈有甚于前云,不识果有此乎?”上曰:“将来奢侈,固不可知,而国制才过,何心为此乎?”
○大司谏李殷相、校理南九万、副修撰洪柱三请对,力请挽留宋浚吉,上曰:“予若强留,则恐复有判府事之举,〈前日宋时烈、未及面辞,而直为下去故也。〉故勉强许之矣。群议至此,当遣承旨勉留也。”乃遣承旨朴世模于江外,浚吉终不至。
7月18日
○乙丑,以金佐明为大司宪,郑知和为京畿监司,金寿恒兼同知经筵,赵胤锡为承旨。
○持平崔攸之请推厨院提调,缓治奸吏之失。都承旨南龙翼,以例兼提调被勘,缄辞中侵斥台官,攸之引避,而误引谏官为证,谏院以避辞相左,请递,从之。
7月19日
○丙寅,领中枢李景奭上札,请恳留宋浚吉,召还宋时烈。上即遣史官传谕,时烈不至。
7月20日
○丁卯,谏院启:“伏见宗庙令朴世坚,刑推得情之教。身为庙司,大礼过后,未即阖门,固有其罪,而此是急遽间顚错之事。累经台侍之臣,乃以无情之罪,至被刑讯,物情未安,请收刑推之命。”上不从,翌日从之。
7月21日
○戊辰,关西宣川府雨雹,大如鸡卵。
7月22日
○己巳,礼曹启曰:“守令之赴鄕举也,事多滥杂,故顷者判书尹綘,启请齐赴京试矣。当此大无之年,非但夫马、粮资之有弊,诸道监试设场时差备官,亦无以充差。此亦不可不念,请姑令各赴鄕试。”从之。
○赐真宝县监蔡翊俊、龙宫县监李馨植等,表里一袭,以道臣褒启其善赈也。
7月23日
○庚午,礼曹启,以旱魃日甚,百谷焦枯,立秋虽过,祈雨祭依近例,请不卜日设行。上从之。
○黄海道旱甚,送香祝祈雨。
7月25日
○壬申,平海郡大雨山颓,人有压死者。
○大司宪金佐明,引戚畹嫌,辞职,上不许。
7月26日
○癸酉,以李有相为持平,具仁墍为工曹参判,金佐明为都承旨,兪㯙为大司宪。
○册礼都监启:“自前中宫册礼,未有乐章,仁穆王后册礼时,始有乐章。盖缘宣庙既膺尊号,故王妃亦有徽称之举。而光海废妃册礼时,误举此礼,遂成故实。曾在辛卯,故相臣金堉献议曰:‘宣庙朝有《重光乐》,故仁穆王后,亦有乐章。而其他誊录,并无乐章,昏朝之事,不可为例。’当时虽有此议,而未克施行,此是因循谬例,而不能改也。今此册礼时,宜勿用乐章,以正旧谬。”上从之。
○庆尚左道大水,渰没一百二十馀户,死者七十馀人。陵谷变换,川渠易处,毁破民田,漂沈禾稼,不可胜记。庆州尤甚,事闻,命本道举恤典。
7月27日
○甲戌,加上慈懿大王大妃尊号曰恭愼。仪设大王大妃宝座于正殿。〈即大妃时御正殿。〉上具冕服,出就崇政殿阶上,百官具朝服入就位,少顷,大王大妃具翟衣陞座。殿下就版位,与在庭百官,同四拜,捧册宝授使者,使者跪受以出。上还入,使者至大王大妃殿门外,以册宝跪授尚传曰:“正使领议政臣郑太和等奉教,谨奉上大王大妃尊号、册宝。”尚传传授女官,女官传捧陞置于册宝案。女官进跪,开函读册及宝。礼毕,大王大妃降座还内,女官捧册宝随入。使者复命,上复出御崇政殿,颁教赦,受百官贺。教文曰:
阐徽音于婉娩,夙赞圣祖之内治,加显号以尊崇,聿修旷世之缛礼。肆颁一札而诞告,嘉与八域而同休。恭惟慈懿大王大妃殿下,道叶黄裳,德昭彤管。含饴长乐,既洽三殿之欢,奉觞春晖,复膺万寿之祝。逮至眇末之纉緖,益见仪位之居尊。追念先王,孝思克笃于爱敬,式遵旧典,微诚愈切于显扬。爰举二字之称,敢云铺张其哲范,庸示一国之庆。玆令布谕于多方,乃于本年七月二十七日甲戌,上尊号曰恭愼。伏惟令誉芳猷,并三后而齐美,金符、玉篆,垂百代而弥光。自本月二十七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祇飨閟宫,才毕禫、祔之制,旋行盛举,实均悲喜之心。玆推旷荡之恩,亟宣赦宥之令,咨尔有众,谅予至怀。
○宪府以年事凶荒,请停御营军上番,上令该营禀处。大将柳赫然以为:“远道军兵,并勿上番。而畿兵未经操练,请自十月立番操练,二朔后罢遣,庶令军政,不至全废。”上从之。
7月28日
○乙亥,上王大妃尊号曰孝肃,仪同上。教文曰:
孝莫大于尊亲,方懋显扬之典,礼克备于进号,庸展爱敬。之诚玆行缛仪,式颁敷告。恭惟王大妃殿下,贤逾太姒,德盛元妃。秉心塞渊,袭名门之令范,饬躬恭俭,赞宁考之至治。属天降乎?大丧,既尽哀毁之制,逮母仪于一国,益勤表正之方。顾以眇末之身,繄赖圣懿之训,东朝问寝,尚幸温凊之不违,三载居忧,奄惊日月之云迈,虔祀太庙,己过升祔之期,祗奉慈闱,讵缓尊崇之礼?肆遵历代之故事,敢荐二字之殊称,乃于本年七月二十八日乙亥,上尊号曰孝肃。伏惟检玉泥金,拟千亿而辉耀,摹天画日,岂万一之形容?亟宣涣汗之音,以示朝野之庆,自本月二十八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呜呼!谁无父母?宜体锡类之仁。凡厥庶民,各勉兴孝之道。春晖欲报,纵喜长乐之怡愉,秋序又回,曷堪乔山之瞻望?爰举斯而加彼,谕予至怀。庶更始之自今,霈此大宥。
○谏院启:“当此大礼稠叠之日,尤宜严肃宫禁,而命妇应参之外,宫戚诸属,多有因缘冒入者,事甚滥杂,请令法府,查出各其家长,推考。”上答曰:“予当严饬,使不得滥杂矣。”再启,不从。
○史官传谕宋时烈,还启曰:“人臣罪名虽重,如蒙君父恕宥,则黾勉承命者,亦或有之,而至于受不道之名,如臣忒煞者,则一日假息,是增一日之罪,何敢冒进朝端?况三南旱虐,骇目怵心,一番论议,皆以为臣之所致。臣日夕崩迫,煎心焦肠,只愿亟伏天诛,以谢神人。然圣上姑置臣于远外,使示跧伏悔责,则日久月深,或可宁息。而今乃收召不己,宠眷有加,其势将愈溵,而末流弥增其广矣。此臣之所大惧而大闷者也。”
7月29日
○丙子,册封王妃金氏。上御兴政殿,宣教,承旨捧册宝、教命文、命服,授正使领议政郑太和,太和奉进于中宫殿。权停亲临礼,颁教赦,百官陈贺。先是册礼吉日,礼曹以闰七月十七日选择以上。时中殿在私艰,初期在八月。上以为:“虽云私丧,未过小祥而行庆礼未安。”命议于大臣。李景奭、郑太和、郑维城以为:“莫重册礼,不可为私丧退行。而祥期不远,则过后行之亦合情礼。”沈之源以为不可退行,上命从三大臣议退行矣。谏院、玉堂札陈退行之非,故进行焉。王妃册礼后,例有百官上寿词之事,而上命权停。教文曰:
阐阴功于内治,风化肇始,颁显册于中壸,礼仪备成。诞告百僚,仍布八域。念王者建后之典,乃人伦造端之基,承宗庙莅家邦,实资裨补之道,教嫔御正宫掖,必严表率之方。顾予寡躬,忝嗣祖宗之业,有此良佐,是谓君子之逑。王妃金氏,笃生名门,早袭懿训。幽闲淑哲之德,已彰在储之时,俭勤儆戒之心,弥坚俪极之后。婉容愉色,祗承两宫之欢,追慕哀号,共尽三年之制,熙事既讫于升祔,彝章聿举于坤闱。乃于本年七月二十九日丙子,册封为王妃,外内交修,期致十乱之效,健顺相助,伫见一体之功。虽馀哀未释于至情,而盛举则关于同庆。才经再宥,非无数赦之嫌,盖欲并生,庸申大霈之令。自本月二十九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翟仪载正,鸿祚益绵。宜室宜家,罔俾二南而专美,无远无迩,愿与万民而维新。
○宪府启:“今岁凶荒,惨于上年。咸聚之科,特分京外者,盖为举子赍粮,主客俱困之虑也。第念八路赤地,公私荡竭,文武开场,将无以成样。庆不逾年,虽是旧规,姑待明秋,追设甚便。文庙展谒之礼,在所不已,而亦勿取人,宜待明年,别设庭试。”上命议大臣,领中枢李景奭、右相元斗杓、判中枢郑维城,皆以台启为是,请退行庆科,谒圣不为取人,上从之。又启:“远接使郑致和,往返西路之时,安州武士前武兼宣传官石之岩者,曾与相识,故谒见致和。平安兵使许东岦,虑或言其过失,招致叱责,托以他事,而决棍致毙。之岩既以正科出身,已经西班之职,则设有所犯,亦当启闻以处。而不顾法例,擅自掠杀,其蔑法悖妄,诚极可骇,请拿问定罪。”上从之。将下狱,右相元斗杓,盛称东岦之冤于榻前,以台启为无据。且曰:“臣之妾子,为东岦女婿,故备知曲折。臣以白首大臣,何敢避嫌而不言乎?”上特令勿问。盖东岦之杖之岩也,或以为:“东岦,使之岩往捕猛虎于海岛,之岩畏㤼不即行,故怒而杖杀云。”苟知其冤,则斗杓身为大臣,固不可以姻娅之嫌,不为辨白。而既命拿治之后,未及就理,且不一番查问,而径先称冤,终未得核其情实,人皆骇之。
○领议政郑太和,引病呈辞,上不许。初太和以赵䌹事,见斥于台官,而为有大礼,未即乞免,至是引入。
○左议政沈之源,上札乞免,上不许。之源亦以赵䌹事,被斥于台官故也。
7月30日
○丁丑,副提学兪棨等上札,略曰:
三南既为赤地,诸道次第告急,旱灾之惨,近古所无。而臣等窃闻,庆礼之时,戚属妇女,因缘冒入者甚多,自内将设宴,仪品丰侈云,此何异父怒于堂而子宴于室乎?伏愿圣明,痛加克念,停止内宴,庆礼既毕之后,宜日召辅臣、三司,讲究弭灾活民之策。
答曰:“览札不觉惊惧。内间庆礼,必请亲属,自是旧例也,至于设宴,古亦无之。此何时而有此事乎?无非予不能见信之致,予实惭赧自责。”时外间传说纷纭,而上教如此,诸臣不敢复言。
闰七月
闰7月1日
○朔日戊寅,副提学兪棨等请对,上辞以疾。时旱灾益甚,民事日急,棨等欲面对言事,而上适不豫,未得进见。
○前监司李万雄卒。万雄字心甫,节度使济臣之玄孙也。有志气,外和内刚,处事不苟,居官不污。历扬华显,人以远到期之,年甫强仕而卒。
○以金宇亨为司谏,李俊耇为执义,李正英为右尹,擢姜裕后为江界府使,金体干为平安兵使。加驸马洪得箕、沈益显、郑齐贤、郑载仑、元梦鳞等资光德。时因庆礼,加百官资,上特命五驸马亲受。
○以尹参为英陵参奉。参湖西牙山人也,当丙子之难,子侄俱被掳。及其难定,参办赎还之价,送奴入沈中曰:“吾儿今虽不得赎,吾若不死,后当赎还。若侄子则既无父母,今不赎则无还期矣。能并赎幸矣,价若不足,则宜先侄子。”其奴如其言,赎侄以归,明年复往,其子己死,参竟无子,以其侄为后,鄕人比之邓伯道。御史李敏迪廉察湖西,启请收用,故补官。
○大司成朴长远,上疏乞免,上答以勿辞。先是,宋浚吉,以久任师儒,振作文风,陈达于榻前。上问可合是任者,领相郑太和以为:“长远才望,实合斯任,虽移拜他职,宜令仍兼。”盖浚吉之意,在于兪棨,而大臣以长远为对,故终始苦辞而递。
○左议政沈之源,引病辞职,上不许。
○平安道以旱闻,送香祝祈雨。
闰7月2日
○己卯,大司谏李殷相等,请还收五驸马加资亲受之命,上不从,国朝旧例,凡因庆加资者,通政以上,不得亲受。至是大司谏李殷相等,以事非前例,不可轻授,请还收,上命政院,考出前例。福宁君栯,曾于先朝,亲受加资,而无台启还收之举。上怒甚,翌日,殷相连启于榻前。上曰:“以今日亲受,虑为日后法例耶?且启辞中所谓,圣意所在,诚非偶然云者,何意也?”对曰:“臣以为,慰悦慈圣之意也。”上曰:“既知慰悦慈圣之意,则何坚执若是耶?且此人等,虽或法外加资,非群下之所必争也。慈圣宿疾之中,幸得无事阕服,予无他慰悦之事,故特加五驸马之资。尔之必欲还收者何意也?大谏独无母乎?”因呜咽不能语。殷相惶恐引避而退。既出阁门,其堂兄一相责之曰:“汝于国家事,欲无所不与,何得无今日之事乎?”
○宣酝,参修先朝实录诸臣于政府,越四日,复宣酝于遮日岩。〈即洗草处也。〉先是,上依国朝故事,命宣酝赐宴,宪府及政院以为当此旱灾,不可张乐设宴。“摠裁官李景奭,亦上札辞之,只遣中使,宣酝于两处。吏曹参判金寿恒、校理李敏迪亦与焉。寿恒、与敏迪,少相善,敏迪年长于寿恒。是日酒将罢,狎坐密席,相与谐谑。敏迪笑谓寿恒曰:”汝以少年,反居吾上耶。“寿恒亦戏答曰:”汝以年长,有叹屈之意耶?汝欲陞堂上,图出一资于政曹,吾若发口,则汝能无愧乎?“盖敏迪时为祔庙都监都厅,而未经准职,且资止奉正,〈考见实录题名录,则乃奉正也。〉虽蒙赏典,例不得陞堂上。而伊时政曹吏不解事者,援《大典》仕加例,为敏迪欲出一资,未果。虽加一资,距通训尚有二阶,寿恒岂不知政曹吏所为,非出于敏迪?而因醉谐谑,转至相侵,此不过酒席间口过,而媢嫉者以为:”寿恒与敏迪,争礼貌相诟,寿恒谓敏迪曰:“君欲陞堂上,图出一资于政曹,为吾所觉,士夫为心,固如是乎?又有一事,吾若出诸口,则君不得立于世矣。”又曰:“所谓一事,指其家内事也。”盖两人俱以名流,有此醉中失言,当时闻者,莫不哗然。而所谓又有一事云者,元非寿恒发于口者,而修史者书之,没其实状,若真有隐慝,而寿恒乘愤诟辱者然,皆爽实也。
闰7月3日
○庚辰,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元斗杓曰:“今岁旱暵,前古所无,凡事必须别样变通,着实举行然后,国家可保也。上下相对,岂可徒事忧叹而已乎?”上曰:“逢此非常之灾,必有大段施措然后,可以有为。凡系救民之事,宜如救焚拯溺,不可少缓也。”斗杓曰:“有国然后,有保障,江都、南汉之米,宜先送三南,以救民一日之命。而此外无他计矣。”上曰:“以今观之,则民命之得全,未可期也。若有一毫可救之势,则何不尽力为之?”又曰:“当此之时,宾厅之坐,不必以常时日次为之。虽少有变通之事,卿等必须频频入对,相与议定可也。”斗杓曰:“圣意若此,民虽死,何恨?”且曰:“内洒房一日所酿,至于数三石,亦宜一切蠲减矣。”上曰:“民事至此,苟可以活民,有何所惜也?”训链大将李浣,请罢遣训局军兵中,老病者五百人,以省经费,兵曹判书洪命夏,请减军之数,上皆从之。
○下谕旨,播告三南监司,申饬赈政,且令安集饥民,俾无流离之患。
闰7月5日
○壬午,命停三南水陆操及岁抄。
闰7月6日
○癸未,大司谏李殷相、献纳吴斗寅、正言吕圣齐、李东溟,因严教,牌招不进,避递。
○颁议政郑太和上疏,略曰:
今値无前旱荒,力时事至此,论以古者策免之例,则斥退之典,宜先及于臣。而使之复出再误,尤非答天灾慰民望之道也,伏闻日者,筵臣,有非斥臣之言病者,此固严正之论。而病势情势,决难就列,乞递本职及兼带诸务。
上不许。
○置赈恤厅。先是,朝廷以别设赈厅为有弊,差赵复阳为堂上,与备局提调洪命夏及户曹判书,句管其事,大臣领之,付于备局。凡启辞行移,皆称备边司,大臣以为,有伤事体,改称赈恤厅。
闰7月7日
○甲申,玉堂上札,陈顷者引对时,因驸马加资,诃责谏官之失,且论宪府怠慢废坐之弊,请递掌令郑继胄、郑始成、持平朴承健,从之。
闰7月8日
○乙酉,以朴长远为大司谏,崔攸之、李东老为掌令,李齐衡为献纳,李䎘为持平,兪命胤、元万里为正言,郑太和为内医都提调,李重信为黄海兵使。
○论诸都监赏格。〈祔庙、两大妃尊崇、中殿册礼。〉祔庙都监都提调沈之源、李景奭,赐熟马,提调许积、吕尔载、赵启远、加资,洪重普、郑致和、都厅李敏迪、郭之钦、吴始寿、睦兼善,赐熟马,馀行赏有差。〈尊崇册礼都监,与祔庙都监堂郞兼察。〉祔庙时亚献官郑太和,赐鞍具马,终献官平云君俅、进币瓒爵官尹绛、金寿恒、荐俎官许积、奠币瓒爵官赵复阳、礼仪使金南重、堂上执礼吴挺纬,赐熟马,都承旨南龙翼,礼房承旨李翊汉,第十室大祝尹飞卿,加资,馀行赏有差。慈懿大妃尊崇时,正使郑太和,赐鞍具马,副使金南重,赐熟马,玉册文制述官尹顺之,书写官吴竣,加资,乐章文制述官南龙翼,玉宝篆文书写官金寿恒、册宝捧进官元万石、朴世模,赐熟马,馀行赏有差。孝肃大妃尊崇时,正使郑太和,赐鞍具马,副使李一相,赐熟马,玉册文制述官李一相、书写官金佐明,加资。乐章制述官兪棨、玉宝篆文书写官吕圣齐、册宝捧进官元万石、朴世模,赐熟马,馀行赏有差。中殿册礼,正使郑太和,副使赵珩,赐鞍具马,传教官朴世模、玉册文制述官金寿恒、书写官吴竣、教命文制述官李一相、书写官宋浚吉,赐熟马,馀行赏有差,而一人虽兼数事,不得叠授。
闰7月9日
○丙戌,大司宪兪撤,以牌招不进,避递。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吏曹参议赵复阳,请减太仆马匹,兵曹判书洪命夏,请停各邑月课军粮与军器。上从之。
闰7月10日
○丁亥,以尹文举为大司宪,李惟泰为承旨。许积加崇禄,赵启远、吕尔载、尹顺之加资宪,吴竣加辅国,金佐明加嘉义,李一相加正宪,尹飞卿加通政,南龙翼、李翊汉加嘉善。
○降洪州牧为洪阳县,以忠洪道为忠公道以殿牌遭变也。
闰7月11日
○戊子,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元斗杓,请于三南尤甚灾邑,蠲减水陆军布,上从之。都承旨金佐明曰:“三南民生,方在朝夕莫保之中,新授守令,请限明秋除挈眷。”上从之。上命西路内司䌷贡,并以米代纳,以充赈资。佐明曰:“内司之贡,亦归赈资,凡在听闻,孰不感激?”上曰:“尚方贡䌷,其数亦多,令本院提调,一体施行。”
闰7月13日
○庚寅,以徐元履为户曹参判,兪㯙为礼曹参判,柳赫然为左尹,徐必远为兵曹参议。
○收平安、黄海、江原、忠公等道,入作民,〈峡中流民,称入作。〉山田税,从右议政元斗杓言也。初以一结五斗为准,平安监司任义伯以为,太多,减定三斗。斗杓又欲度僧人收米,许校生纳米免讲,诸大臣以为不可,议遂寝。
○谏院启曰:“今年农事,万分危急,上自祭享、御供,皆将节损,而窃闻尚方工匠执役者多,织组华美,有增于前,至于掖庭染蓝,亦甚浩繁,闾巷传说,不胜纷纭。请敕所司,凡系文具浮费,一切停罢。”上从之。
○全罗监司李泰渊,以岁荒,请罢营将,以省供亿之弊,右议政元斗杓,请减其月廪,勿令罢去,上从之。
○前观象监直长宋亨久上疏,请废时宪历,还用大统历,本监领事启以:“历数差否,取验于日月食,而旧法验之多差,新历验之颇近,当初定用,亦以此也。况新历之行,既承先朝成命,今不可率易轻改也。”上从之。
闰7月14日
○辛卯,上御资政堂,讲《大学衍义》。时上久不开筵,人情闷郁,至是开讲,群臣甚喜。未数日,复以眼患停。
○正言元万里等启:“近以李善基供辞欺诈,物议喧藉,臣等不胜痛骇焉。筑堰时赴役者百馀名,犹可诿之给价,而御史书启,既称五六百名,则给价外四五百名,善基全没不举。虽以户曹判书许积疏语观之,筑堰者之皆非其地居民,亦可知矣。而善基乃以新坪居民之所为,为言。又曰:‘呈监司受出累百名军丁。’云,则烟军之初有题给,昭不可掩。而善基百端巧饰,终乃归之于元无是事,其欺君罔上之罪,不可不严核重治。而金吾之官,终始掩遮,必欲置之于无过之地,其所禀启,大失奏当之体,请李善基更为严鞫得情,当该堂上罢职。”上从之。初湖西暗行御史李敏迪书启,沔川郡守李善基,于去年春间,为京居士夫筑堰设庄,而擅用烟军五百名,多有民怨,上命拿问善基。其时许积为判义禁,上疏以为,庶弟赘居内浦者,入于筑堰之中,今此善基之罪,不敢议谳,盖积实为筑堰之主,而善基就拿之后,托以庶弟所为,陈疏乞免。人多言其欺瞒,而金吾诸官,以积方在首席,不能据法科律。故台官有此启。积又上疏曰:
臣于李善基之事,实有株连之嫌,而当此大赦稠叠,诸罪咸宥之日,蒙放旋囚,必有所以,则臣何敢晏然,有若无罪之人哉?臣曾见前辈长老,即今名流,多有筑堰资生者。臣亦初不知为士夫羞耻事,敢生意于效嚬。又曰,当初破堰,既筑还圮,在于戊戌,而翌年三月,臣还自北京,得闻筑堰人等,列名呈状于道臣,得受累百名军,将谋改筑,臣即惊骇,使庶弟推其状,不令到付于各邑。设令善基,其时方任沔川,题军之状,既不到付,则善基何得知之?况善基之赴任沔川,在于其后者乎?以此谓善基为欺罔,则其与臣疏之意,一何迳庭也?防堰给军,载在法典,呈之者不得夤缘,与之者亦以为常,而臣犹力止之者,实虑时论日益淸峻,孤踪易生疮疣也。
正言元万里、兪命胤等,引避略曰:“伏见户判许积疏,多少说话,无非为善基营救之意。而其中呈状道臣,受出军丁一款,在于善基赴任之前,隐然以台启,归之于失实。今据积前后之疏,破堰之初筑,虽在于丁酉,既圮再筑,在于上年,而军丁之受出,在于再筑之时,则其果在于善基赴任之前乎?今疏又曰:‘其题状,使庶弟不为到付于各邑,善基何以知之。’云,果如斯言,但为呈状监司,图得军丁,而不为到付于列邑,则为守令者,固不能知之,今乃不然,远村之民,得以知之,经年之后,流入于御史之耳,则其状之不为到付,诚未可知也。前疏又曰:‘庶弟参入于两班、常汉筑堰约束之中。’云,则积之庶弟,于其筑堰之事,只是参入之一庶孽也。呈状监司,乃是两班诸人之所为,则烟军之用与不用,岂一庶孽之所能主张也?况积,局外不干之宰相耳,何故自京遥制两班诸人之所为乎?饬其弟不与非法之事,固是父兄之道,而推及于同事之诸人,不亦多事乎?筑堰岂大段事哉?物议所非,只在烟军之调用,臣等所论,深恶善基之欺瞒。而积为一欺君者立帜,乃以既释还囚,谓之必有所以,而自谓置身于众射之的,何其自疑若是哉?臣论一守令,反被重臣之斥,不可仍冒,请递。”献纳李齐衡,以避辞中措语参差,请递万里等,上从之。其后敏迪上疏曰:
伏见许积疏本,有先辈长老,亦多筑堰者,继闻指目于先臣云。臣父受恩两朝,致位三事,其立身本末,自不可诬。家素淸贫,未尝有尺寸海堰,则同朝所知,可证神明。田土既不可以掩藏怀袖,则地必有处,筑必有时,耳目自不可蔽也。
按积当善基就理之初,欲掩自己之迹,托庶弟为嫌,而及其人言腾籍之日,不敢终有讳秘,乃诬引先朝贤相,欲为报复敏迪之计,其心之阴狡,于此亦可见矣。
闰7月15日
○壬辰,以郑致和为礼曹判书,郑继胄为司谏。
闰7月17日
○甲午,上有眼患,药房入诊,上问都提调元斗杓曰:“俗方湿疮,洗于温泉,则有效云,然否?”对曰:“医书虽无此方,而浴而收效者,臣亦见之矣。”上曰:“洗于椒井如何?先王亦曾收效矣。”盖椒井在仁庆宫旧基,有泉石之胜。三驸马第宅,列在其中,穷极奢侈。孝宗大王,尝因浴椒,幸其第,故上欲往观,托以问之。洪命夏知上意,不在浴椒,争之不能得。上遂命日官,择日定行焉。
闰7月19日
○丙申,以金南重为刑曹判书,洪处厚为户曹参议,朴长远为同知经筵。
闰7月21日
○戊戌,以李观征、吕圣齐为正言。
闰7月22日
○己亥,上幸仁庆宫浴椒。〈自是日至癸卯五日之内,四度临浴,而每浴后还宫。〉宪府、玉堂,请停驾前之乐,以示遇灾警畏之意,上答曰:“启辞实合予意。前后之乐,并令陈而不作。”
闰7月23日
○庚子,火星入东井星。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相元斗杓请减三南灾邑诸色军布之纳京者,以兵曹及岭南留军布,两湖稍实邑,御营军保木,推移充补,上从之。
闰7月27日
○甲辰,礼曹启曰:“德恩府夫人小祥日,中宫殿当有变服节次。故取考前例,永嘉府夫人小祥日,中殿以素服望哭于别殿后,除素服进吉服,哭临毕,还入内,去其吉服,服素服以终其日,请依此行之。”上从之。
○以赵珩为大司宪,李端锡为注书。
○颁议政郑太和,呈辞,至是十五上。上欲安其意,许之。〈史臣曰:“太和性外宽内警,与物无忤,践历中外,多有声绩。仁祖末入相,历事三朝,宠遇甚隆,群臣莫及。然瞻顾利害,善避嫌疑,无担当国事之意。每于上前论事,辄依违群议,无所争执,识者非之。其居家,遇人恭谨,引接宾僚,门无停客,人无恶之者。虽时论翻覆,屡値危机,荣显不替,世称善宦者,必以太和为首。”〉
闰7月28日
○乙巳,以徐必远为承旨,太和为判中枢。
○海西饥甚,命以关西牟麦米百石,船运分给。
闰7月29日
○丙午,户判书许积,三疏乞免,上优批不许。
八月
8月1日
○朔日丁未,掌令崔攸之,以牌招不进,避递。宪府启:“献纳李齐衡,于前正言元万里等引避也,处置措语,殊涉朦胧,闻者多以为非。而已经累日,尚无自处之事,物议哗然,请递。”上从之。
○礼曹判书郑致和,引疾固辞,上许之。
8月3日
○己酉,左承旨徐必远上疏,略曰:
前领相郑太和,称有人言,连上辞单,至承君父宁欲溘然之教,〈曾答太和札,有言念国事,宁欲溘然之教。〉而恬不动听,必递乃已。人臣事君之道,岂容如是?太和身居鼎席,已历三朝,至于先朝,重之以婚姻,真所谓义则君臣,恩犹父子者也。其所谓人言,未知轻重如何,而要不过台阁一时过激之语而已。今乃恐恐然犹惧其不递,虽其本心,不在于避事,旁观之人,孰能知之?伏愿还授前职,敦迫出仕,若或终不受命,特降严旨,治其避事自便之罪,流放窜殛,无所不可。臣愚以为,不如是,无以严分义而做国事也。昔汉武帝云:“有才不肯尽用,与无才同,不杀何施。”武帝之事,虽不足法,岂可使享厚禄于无事之日,得优闲于有事之时,一任其所欲而已哉?
疏入,上,下教于政院曰:“徐必远身居迩列,当观朝家处置之如何。而乃敢张皇辞说,侵凌大臣,殆无馀力,其在事体,殊极无状。所当窜黜,以正其罪,而亦不可深治,以塞言路,姑罢其职。”政院覆逆,玉堂陈札,两司连章,请还收。累启乃从之。〈史臣曰:“上之许递太和,特以安其意,待他日复相之计,而必远之疏,略不假借,故责之如此。是岁冬,太和果复入相。必远朴直敢言,虽不中窾,士论多之。”〉
8月4日
○庚戌,以吴斗寅为司谏,李敏迪为献纳,李枝茂为掌令。
○持平李䎘启曰:“前郡守李善基,更命下理,而旋有参酌照律之教。以其前后供辞观之,则罪名不明,疑信未定,于何参酌,照以当律乎?为民筑堰,固是农政之当先,守令之应行。而或不免牵私徇情,违越禁令,滥用烟户,至发于御史廉问。及其就理置对之际,犹且隐讳,不为直供,其在王法,不可以自明之辞,有所取信,实状未著之前,亦不可逆其情犯,而施以重律。请令攸司,役军题给,当该监司调用守令,并皆详查,随其所犯,照法论罪。许积于筑堰之事,初虽与知,终无干预,则唯当不参于金吾之坐而已。乃以借军筑堰,身自担当,抗疏自列,至引先辈名流,亦为此事,臣亦效嚬等语,盛气申辨,语多忿懥,亏失事体,莫此为甚。矧当国家危急之日,身任度支,一向控辞,其在忘身循国之义,不当如是。请从重推考。”上不从,李善基事从之。
○湖南长水、任实等县,陨霜杀草,关东三陟府雨雪,湖西蓝浦县地震。
8月5日
○辛亥,右参赞宋浚吉上疏,引疾辞职,且申辞陛时所达,立志懋学昭俭养士等语,上优批以答。
8月8日
○甲寅,掌令李东老,为其所亲,作神祀勿禁帖,为府吏所告,宪府论罢之。
8月10日
○丙辰,判中枢府事郑太和,上疏略曰:
臣前忝相职,情势闷迫,不避烦渎,竟蒙恩递,庶可以少谢物议,得延危喘矣。伏闻请罪之疏,出于近侍之臣,引喩操切,更无馀地。臣置身无所,屏伏郊外,席藁俟命,今已有日,职名犹在,罪戾益重。乞赐镌免,以正臣罪,以肃国纲。
上慰谕勤至。累疏,终不许。后因元子诞生之庆,乃复入城。
8月11日
○丁巳,以金南重为礼曹判书,吕尔载为刑曹判书,朴增辉为掌令,郑麟卿为承旨,南九万为献纳,李敏迪为副修撰。
8月13日
○己未,关东江陵府毒雾,来自海中,人袭其气,得病死者五人。事闻,令医司送药物以救之。
○全南监司李泰渊,请废万顷县,合属他邑,备局防启不许。以万顷被灾最酷,民皆流散,官家不成貌样也。
○持平李䎘,以通关扈卫厅,见斥于大臣,引避,大司宪赵珩处置,请递。
8月15日
○辛酉,元子诞生。
○户判许积,复陈疏乞免,上只递判义禁。
○上将谒宁陵,征京畿御营军为都城守卫。宪府启以,既已退番,不宜频数挠改,上不从。盖初以岁荒,御营军退番于十月,至是以征广州兵为有弊,还征御营军故也。
○左议政沈之源,复出视事。之源以被斥台谏,辞免甚力,上终不许,至是因元子诞生之庆,乃出。
8月17日
○癸亥,因礼曹启辞,元子诞生称庆时,各道陈贺方物,两慈殿外,特命停进。
○谏院上札,略曰:
元子诞生,实是宗社莫大之庆,凡系应行仪节,固当备尽情文,而伏见该曹草记之批,有从略举行之教。未知圣意,以为当此大侵,其于仪物供上之际,欲有节损而然耶?乱后文书荡失,全无可考,宜急就考列圣实录,以为遵行之地。又曰,前持平李䎘,以大臣不识事体之斥,引避见递。因一犯禁军官之笞罚,至递台官,岂不为奸民窃笑之资乎?宪府处置,殊甚失体。
上优答之。大司宪赵珩,以臣之处置李䎘也,意谓扈卫厅之无郞厅,䎘非不知之,而白文通关,书以郞厅,揆诸体例,殊涉不察,故以此请递矣。即见谏院之札,臣之处置乖当之失著矣,引避。掌令朴增辉,处置请递。
8月19日
○乙丑,以元子诞生,告于宗庙、永宁殿及社稷。翌日丙寅,颁教赦,百官奉笺陈贺。〈前例,元子诞生过七日后,百官奉笺陈贺。而适値国忌,且有拘忌,将以二十五日涓吉退行,大臣以日期太迟,进行于是日。〉教文曰:
国赖元良,念常切于储嗣,天锡祚胤,望斯惬于舆民。肆循旧章,庸申诞告。窃惟邦运之长久,亶由子姓之蕃昌。《诗》颂周文,咏百世本支之盛,《易》序震索,著长男传继之亨。顾予寡躬,叨此丕緖。孝莫大于有后,唯冀瓜瓞之永绵,礼则重于奉先,恒惧堂构之或坠。幸蒙皇穹之默祐,聿睹世嫡之笃生。降福无疆,荷祖宗积累之德,主器有托,副臣庶祈祝之诚。克嶷克岐,仰瞻两宫之喜悦,重晖重润,允属四方之讴歌。奚但父子之情?实关社稷之庆。离明继照,既叶非常之征,解泽旁流,讵靳肆赦之典?自本月二十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於戏!命哲命吉,罔不在初,无迩无遐,咸与更始。
○以闵应协为大司宪,兪命胤、丁昌焘为持平,洪重普为右参赞,洪命夏兼判义禁,李敏叙为副校理,洪处亮为大司成。
8月20日
○丙寅,奉安《孝宗大王实录》于江都及五台、赤裳、太白山等处。
○礼曹启:“元子诞生,庆莫大焉,当设增广之科。或谓:‘宜合四庆,〈即祔庙及两慈殿尊崇、中宫册礼。〉设行大增广。’而不敢臆定,请议大臣。”大臣以为:“当合设大增广。初试定于今年,覆试定于明年,圆点无益有弊,请姑罢,勿设馆试,合取于两所。”上从之。〈合四庆之科,以年凶退定于明年矣,元子诞生之后,诸大臣以为,莫重庆科,不可逾年故进定。〉
8月21日
○丁卯,礼曹启:“元子诞生,自当有供上。虽无前例可据,比世子,似当差减。请令该曹,依此进排。”上从之。
8月23日
○己巳,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相元斗杓曰:“当此年事失稔之时,凡事不可不减省。供上纸,纸品甚厚,虽以草注纸代之,似无不可。”上曰:“以民弊言之,则全减可也,何难于代以他纸乎?两慈殿外他殿,则以草注纸代入,可也。”左相沈之源曰:“蠲役等事,必与户判议定,而闻许积得喑疾,不能言。旬月之间,差愈未易,事多碍阻矣。”上曰:“积颇有才能,且久于本任,详知头緖。故予必欲起之,病果如是,则度支之长,不可久旷。即为递差,出代。”之源曰:“臣素蔑知识,且无才局。而即今老病渐深,决不可久忝鼎席。”辞免甚恳,上曰:“颁相已递,卿亦同时引辞,则国事何可为也?今若递卿,虽欲择于年少中,如卿者岂易得哉?”兵判洪命夏曰:“今者合五庆为大增广,文科当取四十人,此固盛举,而武科则独无加数,似为欠典也。”上曰:“武科亦以文科数试取可也。”命夏曰:“仁祖乙亥年,亦尝为大增广,取考其时例为之,为当矣。”上曰:“然。”
○以郑致和为户曹判书,李殷相为兵曹参知,闵维重为校理,金万基为吏曹正郞。
8月25日
○辛未,大司宪闵应协,以召牌不进,避递。
8月26日
○壬申,湖南光州无等山雨雪。
○以宋浚吉为大司宪,吴始寿为修撰。
8月28日
○甲戌,上谒宁陵,奉审三周,至砌下伏地涕泣。赐京畿监司郑知和、杨州牧使赵龟锡,虎皮、弓箭,仍拜健元陵、显陵、穆陵。而还到石串,〈东郊地名。〉试射禁军。上驰上路傍峻坂,踞胡床,令禁军前驰一里许,屯止。召兵曹判书洪命夏,命于道傍左右,参酌步数,各立二刍,放炮为号,使禁军驰射。时,事出不意,侍从、卫士,前后杂沓,无复伦次,班荆而坐,莫不惊愕。于是大司谏朴长远、执义李俊耇启曰观:“兵固是重事。三年才过,哀省园寝,而旋驾之路,忽有此举,无乃不可乎?况连岁饥荒,正宜恐惧修省。臣恐此事,近于逸豫也。”上不从。大臣与玉堂更陈,不应,遂命发射。俄而,有飞矢穿右相元斗杓衣袂,遂伤其臂,群臣失色。上命内医,视伤处。时禁军射犹未已,兪棨请止,上遽命辍射。二中者文敏善等七人,赐直赴殿试,一中者八十九人,各赐绵布。未及射者,见其受赏,伏地请射,上谕以后当别为试射,遂退。将还宫,命右相落后追来,洪命夏曰:“恐骇人听。”右相乃随驾。日已向暮,上乃疾驰还宫。
8月30日
○丙子,移配扶安、珍岛罪人于本道及岭南稍实处。以全南监司李泰渊驰启,两邑被灾尤甚故也。
○夜雷电。
○都承旨金佐明上疏,请奋发志意,痛戒姑息,又陈省费除弊之意,言甚剀切。上留中不下。
○献纳南九万,上疏略曰:
驻驾观武,初非大不可之事,而举动轻易,殊非所以示万民者也。不意驰射横激,矢及相臣,百僚失色,群听惊骇。伏想圣明,亦必震惕于此矣。举措不愼,终累圣德,望留心前事,以为后日之戒也。
上嘉纳之。
○关西雨雹,禾谷多损,道臣以闻,命尤甚被灾处蠲役。
○命伸故忠勇将军金德龄冤,复其官。德龄,光州人,慷慨有大节,勇力绝伦。壬辰之难,起义兵,所向摧破,倭奴不敢近。宣庙嘉之,直拜刑曹佐郞,赐号忠勇将军,光海以世子分朝,亦赐翼虎将军号。自是威名大振,有忌之者,指谓李梦鹤之党与,造飞语上闻,共构陷之。竟下狱杖死,湖南之人,莫不冤之。至是因旱灾,命道臣,访问抱冤未伸者。道臣以德龄闻,上命议于大臣,雪其冤。
九月
9月1日
○朔日丁丑,以尹垲为掌令,南九万为吏曹正郞,李敏迪为献纳,李夏为注书。
○训链大将李浣,请暇往浴于温阳温井。命以都提调沈之源,兼察其任。
9月2日
○戊寅,论元子诞生时,药房诸臣赏。都提调元斗杓,赐鞍具马,子弟中一人陞叙,提调洪命夏、副提调朴世模、卷草官洪重普,并加资,其馀或陞叙,或赐马。
9月3日
○己卯,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命船运关西管饷米三万石、海西米五千石,以补经费,减军器寺、校书馆贡物,罢缮工监不紧工役,从沈之源、兪棨等言也。初庆尚监司闵熙辞朝时以岭底饥民,难于出米,请以绵布代征,户曹判书郑致和以为:“民之惮于输纳,以逾鸟岭,其费倍蓰故也。若无远输之弊,则捧米不至甚难,请以本色米,捧留各邑,俾补赈资。”上从之。
○上念三南被灾孔惨,特遣敬差官于三道,区别灾伤轻重。“
9月4日
○庚辰,礼曹启曰:“增广别试文科初试,加数试取事,曾因大臣所陈,已为定夺矣。以馆试元额五十,加三十人,诸处额数,视此例加数,每十人各加六人。更为磨链,则馆试八十人,汉城试四十人加二十四人,京畿二十人加十二人,元额加数,合一百七十六人,分二所,各取八十八人。而庆尚道三十人加十八人,忠公、全南两道二十五人各加十五人,江原、平安两道各十五人各加九人,黄海、咸镜两道各十人各加六人。请以此数试取。”上从之。
○正言李观征,上疏略曰:
伏闻陵幸时,以御乘不驯之故,至令内乘,徒步以随,气乏不前,则仍下驱迫之教,瞻聆所及,莫不惊骇。内乘之设,本为调马,则御乘不驯,厥罪难逭。而乃使衣冠之人,疾奔顚踣于卫士马足之间,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臣窃惜之。殿下宜以当日过举为后日之戒也。
上优答之。
9月5日
○辛巳,上御崇政门受百官朝参。都承旨金佐明进曰:“元子诞生,乃莫大之庆,赦令宜用大霈。且赦者,咸宥之义也,安可减等而已也?”上曰:“徒年以下并宥。”佐明又曰:“元子宫所供,虽多节损,而该司进排之际,所费犹不少,更加裁减似当矣。”上从之。
○兵曹启:“仁祖乙亥年,设行大增广,而其时文书,经乱散失,只有覆试时文书,武科取三十五人。盖仿万历庚寅增广取人之数,元数二十八人,加取七人。今亦依此为之乎?祔庙、尊崇、册礼,合四庆别试判下时,武科已定广取。元子诞生,乃国家百馀年来,所未有之大庆也。群情皆以为,别设增广,以示四方同庆之意。国家物力凋弊,不得已合设大增广,武科取人,若依前例,则中外武士,必有落莫之叹矣。”答曰:“特取五十六人。”又启曰:“武科会试,特取五十六人,实出于参酌变通之意。而初试元数一百九十人,视会试五十六人之数,又加一倍,以三百八十人定数似当。而以文科取人数观之,则会试数四十人,而初试数至于三百八十四人。以此较之,则武科初试数,似当加数。”乃于元数外,加定三百十四人。
9月6日
○壬午,执义李俊耇、持平兪命胤,以勘推失当,避递。
9月7日
○癸未,兵判洪命夏,以忠公监司李曼,为其改葬父母,毁撤大村人家,多有民怨,请查处。都承旨金佐明以为;“今年旱荒,三南皆然。近者监司之及瓜者,或请仍任,而忠公监司李曼,以其迁葬之故,该曹请递。曼素有才局,递改可惜,请下询庙堂而处之。”诸大臣以为:“曼素称有才,此时递改,诚为可惜,而身为方伯,为卜坟山,撤去村家,使其民失所,殊甚可骇。论其所犯,不可置之,请先罢后推。”上从之。
9月9日
○乙酉,以金徽为忠公监司,柳庆昌为大司谏,郑万和为承旨,尹宣举为执义,金禹锡为献纳,李敏迪为吏曹正郞,李之翼为持平,洪命夏加崇禄,洪重普加正宪,朴世模加嘉善。
○判府事郑太和,上疏乞递本职及太仆提调、扈卫大将等任,上不许。
9月14日
○庚寅,持平李之翼,引避略曰:“近来朝着之间,私意横流,朋比周遮,壅蔽聪明,以致纪纲扫地,贪饕成风,岂可使如臣庸陋者,冒居台阁,以责振肃之任哉?上年全罗右水使李东显,米船馈遗之说,始发于春夏间,万口喧传,不胜其籍籍,臣窃慨然,常自咄咄。适会忝叨谏职,请核其事,蒙允之后,入侍诸臣,汲汲救解,至以启辞中久置江上之语,变称为方置江上,摘奸于累月之后,以此为证验之资,天可欺乎?臣窃痛之。大概比事既发,则拿问东显,在所不已。而请寝既下之命,至于宪府处置,乃以遂非构虚等语,诋斥臣身,不遗馀力,必欲掩其事,臣何敢更玷台阁,贻辱淸朝?请递。”正言李观征以为:“当初论启,盖因风闻,而构虚之斥,出于情外。复置台阁,公议已许,既往之事,何必为嫌?请出仕。”从之。
○江原都事宋昌上疏:
以京居士子等,称以三鄕,夤缘冒赴,改题作乱之弊,多由于此。请时居者外,毋得冒赴。
礼曹覆启,他道一体行之。
○工曹判书李一相,出城外上疏,乞削职名,仍下司败,以正其罪,上优批以答。
9月15日
○辛卯,以洪重普为左参赞,李嵆为奉教。
○兵曹判书洪命夏上疏,略曰:
伏见李之翼避辞,一则曰:“朋比周遮,雍蔽聪明。”一则曰:“入侍诸臣,汲汲救解。”臣亦入侍诸臣之一也,何敢晏然?当初曲折,不得不冒死陈逵。大概此事,初因梁颖南伪造李一相书,乞买旧退船于李东显处。东显以前官,既已卖之不得,仰副为答,而皮封,书以吏曹参判,来传于一相。一相见即惊骇,意谓李应蓍,时代此职,虑或误传也,即送其书于应蓍处,则应蓍亦无乞买之事。翌日备局之坐,相对错愕。囚其传简人,通问于东显,则东显送其伪造书简一度,文词、笔迹,不成模样,而末端以一相名书之。备局诸臣,无不目见,而痛骇矣。米船之说,不知从何做出,而传播闾阎间,此是人心浇薄,做出一种浮浪之说也。臣等既详其终始曲折,故李之翼论启之后,适当入侍,敢陈伪书首末。盖米船馈遗,初无是事,则东显实无可问之罪。故大臣以下,同辞陈达,圣明洞烛无遗,至以一相若有是事,则必不送其简于应蓍处为教。其间事实,如斯而已。之翼避辞,乃以雍蔽聪明,张皇丑诋,何哉?之翼身在台阁,既有风闻,则当初论启,未或不可。虚实既辨,朝议已定,而到今经年之后,犹执虚套,不惟倾陷一相,举朝绅而推之于欺君党私之阱,其亦怪事矣。臣既被重斥,则势难行公。乞赐镌削。答曰:“己辨之事,如是更扰,意所未到也。卿有何所嫌?勿辞。”
○上,下教于政院曰:“国家不幸,比岁大无。即今三南,被灾尤酷,每念于此,食不下咽。两殿〈大殿,中殿。〉物膳,停罢虽久,朔膳犹存。岭南朔膳,限明秋停止,两湖朔膳,亦令次第量减事,言于该曹。”礼曹启曰:“圣教如是恳恻,轸念民事之意,诚为至矣。而两殿物膳,停止已久。只封每朔若干新产,今若并为停减,则其于享上之道,殊甚埋没。臣意则岭南朔膳,依圣教停捧,而两湖则被灾不至于岭南,仍前封进宜当矣。”上曰:“今日之事,不可以常规处之。议于庙堂。”庙堂以为:“两殿物膳,丁丑经乱之初,特命停罢,内间全无御供之物,藩臣亦废享上之礼,揆以事体,实甚未安。故因此始有逐朔新产封进之规,而厥数比物膳甚少。今者又命停减,凡在听闻,孰不感叹?但封进物种,无非该道土产,与远方贸来者有间,似无大关于民力。令该曹量加裁减,就其本数中,仍存不可废之物,以示圣上遇灾节损之意。”上许之。
○命以淮阳地山田,划给龙洞宫。吏曹覆启,请令本道,查核民田与否以处,不从。后台启,请罢宫家折受田,论执阅月,上乃命依覆启施行。
9月17日
○癸巳,持平李之翼,引避略曰:“臣于李一相米船事,夫岂有陷害之意哉?其时适忝言地,以国人所共闻之说,仰达天聪,请核东显者,只欲正朝廷之纪纲。而诸臣含怒,左右遮拦,肆意狙击,俾不得更言。如是则赃吏何以惩戢,国纲何以振肃?不意更忝言地,略陈情势之闷蹙,而措语之间,又复妄发,惹起诸臣之疏。臣若怵于形势,而不尽所怀,是臣负殿下也,臣请悉陈。当初船人边应立,要得败船许卖之简于臣处,臣不识东显,故不为裁给矣。其后边汉,因缘卜者河孝达得一相手书,来夸于下辈,仍往水营,退船则已卖矣。东显书通曲折于一相,仍以米五十石、军木三同,船运送之。下吏有私怨于东显,故为生事之计,传之于李应蓍,而其书,书以吏曹参判宅,以馆洞悬录。故应蓍还给其书,使传于一相,则一相怪其缄封未干,诘问色吏,惊遑还给,称以非送于吾家者云。色吏复往应蓍家,应蓍叱退之。此言出于应蓍家,一时传播,而一相乃于宾厅之坐,与应蓍作书问于东显,密送其奴于水营,推其手简。东显只裁答书,不给所推本简云。一相之袖示诸宰,称以伪造之书,臣未知出于何处,而其造意阴巧,欲为后日发明之计,从可知矣。及至诸臣之入侍也,谓之米船方置江上,遣官摘奸,而该曹启辞中有曰:‘水营之船,今年元不来泊云。’自水营公私船往来者,固非一二,而东显一家人,死于水营者,载柩于来船,解于西江,人多目见,并与米布而载于此船云,所谓元无之说,岂非罔上之甚乎?且其时色吏,佯若推治,旋即放送,仍为逃走。故诸处所送之物,多有未传者。臣目见其人,而闻其语,所谓梁颖南者,从前使令于一相家,往来外方牟利者也。当初推问之时,使河孝达,诿之于已死之朴世枚,又引所亲信梁颖南,诿以自服,其间阴秘之迹,虽欲掩匿,人孰不知?今若拿问东显与传简色吏,又问边应立及援引诸人,则赂遗虚实,伪造真赝,可以辨析。而今者诸臣,徒以言语,盛称孟浪,反诟臣身,此臣之所未解者也。且一相之贪鄙,不但此事。曾于湖西,干请方伯,受出营米于牙山县,船运其家,移录厥籴于全义县,代纳荒租,分给民间,换米征捧,此说亦播于搢绅间,莫不唾骂。而至于肆然露章,以一相为素无疵过者然,岂意一相势焰,一至此哉?缘臣狂踈一言,使彼贪赃之辈,益无忌惮,纪纲日益委靡,国势日益孤危,臣罪万死。决难仍冒。请递。”掌令尹垲处置,以为:“米船之说,既发于前,其时究核,卒无事实,经年之后,又起前论,许多条陈,作一别案,语皆新奇,曾所未闻。而无论虚实,究竟之责,不在他人,请命出仕。”上从之。
9月18日
○甲午,领中枢李景奭上札,略曰:
向使臣,非忝史局,李一相事,臣何敢陈达?实录重任也。而一相以主管之官,被斥屏伏,为日淹迟,虚实间,臣之欲望速处,实出于为史事也。臣昏耗迷罔,不能详记,而自上特令摘奸,该曹郞官,即出江上,沿江上下,处处遍问,而皆曰未见,非但其时不来,水营之船,解冻后元不来泊云。之翼以船为言,而船既不来,则其久在,方在不须更论也。以书为言,而东显之答简,与其伪造之书,备局诸臣,共见于公会,已达于天聪,则斯为明证。而之翼乃以久字方字之不同,为必争之地,惜乎!之翼之不思也,甚矣。臣实当初入侍者,救解之诮,臣亦难免。请罢臣职。
吏曹参判金寿恒,上疏略曰:
臣于上年,待罪政院,适当入诊之日。领府事李景奭,以史局堂上李一相、李应蓍,俱以名登台启,不敢行公。其事之无据,众所共知,若待东显,就拿辨决,则史事渐迟。请询大臣而处之,臣亦入侍末席,历举其事顚末,有所陈达矣。圣教有曰:“一相若实有是事,所当隐讳之不暇,必不转送其简于他人。伪书若在,不难辨矣。”厥后该曹,承命摘奸,究问米船形止,而春夏以来,未见水营之船云。大臣、诸臣,皆言:“米船既归孟浪,则东显无可问之端。”遂寝拿问之命。其时曲折,不过如斯而已。盖伪造之事,久播于搢绅之间,而至于米船之说,初未之闻,忽有一段无根之言,出自中间,增衍喧传。之翼既有所闻,则论启请核,犹或可也。及至朝论辨析,事归无实,则归之风闻差误,有何所损,而必欲指无为有,构虚为实,以快其心而后已,宪府之斥以文过遂非,不为过矣。今其引避之辞,一节深于一节,至以朋比周遮,壅蔽聪明等语,攻斥诸臣,不遗馀力,有若权奸当国,举朝风靡,而己独直截慷慨,敢言人所难言者然,殊不知人见其肺肝。吉人正士之用心,断不如是也。如使一相,果有受赂彰著之迹,则大臣以下,岂皆无状,敢为掩匿遮护之计,自陷于附下罔上之罪哉?臣既遭丑诋,不敢抗颜于朝端。且顷日,之翼之拟于持平也,臣以之翼,外补才还,直拟淸选,政体无渐云尔,则郞官不以为然,终必注拟。臣不能坚执显斥,使如彼倾危之辈,复入台阁,臣之尸职之罪,于是益大。请削臣职。
副提学兪棨上疏,略曰:
臣窃见李之翼避嫌之辞,其意不但,在于重陷一相,并与诸臣而勒加欺君之罪。当初入侍之日,臣亦忝从诸臣之后,则营救欺蔽之罪,臣不可独免。而窃有所慨然于人心、世道者,不敢不略申。国家许台阁以风闻,事体甚重,为台阁者,固不当有所饶贷,而暗昧论人,本非美事。及至冤状毕白,朝论既定之后,一向𬺈龁不已,苟非有挟,必是执拗。朝廷委寄风闻之本意,岂亶使然哉?当之翼之再避也,台官以其文过遂非,请递矣。今者谏院之处置,反斥前日之台议,请出不当出之人,以再起闹端。朝家是非,岂容如是?且圣明既允请出之翼之启,复令被论者,安心察职,臣未敢知圣意之所在,而亦恐有损于推诚御下之道也。臣既随参陈启,今不可晏然。请递本职、兼带。
上皆答以卿无所嫌,安心勿辞。
○龙川民贵仁等三人,潜越江采参,为淸人所捕,押付义州,礼部移咨,令我国处决。命三人枭示境上,府使朴始汉,弥串佥使白光祖等,革职徒配有差。
9月20日
○丙申,以尹深为待教。
○持平李之翼,避嫌略曰:“臣妄触危机,群起捃摭,政席注拟,铨官沮之,处置请出,儒臣非之,臣何敢抗颜于朝端?臣情势闷蹙,胁痛且剧,不得赴召,逋慢难逭。请递。”持平丁昌焘处置以为:“被斥诸疏,姑置勿论,召牌不进,在例应递。请递。”上从之。
○行司直徐必远上疏,请以东郊甲士场,移给禁军之有马者。盖甲士场,即祖宗朝设置五卫时,甲士牧马处也。壬辰以后,军额大损,五卫之制,遂废阁。故相臣李恒福请,以本场许给道峰书院,以为养士之资。必远以为,当国用板荡之日,禁军马草之价,皆出于本兵,若以本场移给禁军,则本兵可以省费,往言于兵判洪命夏。命夏大以为然,将欲推还,续闻李恒福请给书院之事,趑趄未果,故必远上章以达。上,下其疏于兵曹,兵曹覆启以为:“本场自甲士停罢之后,划给书院,则与无端废弃有异。书院之收税养士,已过六十馀年,而一朝见失,则学宫之事,亦甚可虑。令户曹划给他田于书院,本场则还属本曹宜当。”上从之。
9月21日
○丁酉,前东莱府使郑泰齐在官时,与京商人,相约代纳公贸木,以米征价于各邑过当,事觉,上怒命拿推。
9月23日
○己亥,知中枢宋时烈,在鄕上疏,略曰:
顷者仄闻,领、左相,同时引入,莫知所以。俄闻其事,实由于臣,臣不胜惊陨战灼。既而复闻,领相竟至去位,是臣罪犯,擢发难赎。臣请伏刑章,以谢国言。
上答曰:“往日之事,今已定矣。大臣之辞,亦非深意。况大臣既已出仕者乎?以今观之,于卿似无所嫌,安心勿辞。趁未冬幡然上来,以副予望。”盖以郑太和辞札,举时烈疏中,大臣、台谏,互相抵排之语,故时烈有是疏。
○大司宪宋浚吉上疏、引病乞免,上答曰:“卿之疾病,尚今弥留,予念深切。秋凉上来之约,今又失焉,殊甚缺然。然即今日候犹未寒澟,俟病少间,趁即起行,予日望之。所辞之职,深体卿意,勉递焉。卿其安心谅哉。”
9月24日
○庚子,上幸成均馆,行酌献礼。御明伦堂,使命官李景奭及提学、副提学,相议出题,〈时大提学李一相引入故也。〉留承旨一人,与诸试官试士。由集春门,至春塘台,御帐殿,试骑刍,日暮还宫。
9月26日
○壬寅,上复幸春塘台,阅武,两大将以下诸武士,并令入侍。内禁将金汉文,所乘马疲钝,上以为:“慢忽不致意。”命承旨决棍。骑刍五中李尚立,四中金俊𬬩,二中御营大将柳赫然,并加资,四中内禁卫奇松一等三人,直赴殿试,三中徐敬一等十四人,直赴会试,二中以下,赏赐有差。加资者,即日开政下批,柳赫然加嘉义,李尚立加嘉善,金俊𬬩加折冲。上初命柳赫然,超授资宪,大臣皆以为太过曰:“若如李尚立之五中,何以加其赏乎?”乃命只加一资。训链大将李浣,入射不中,上以尚善驰马,命赐熟马。浣固辞不获乃受。
○以尹文举为大司宪,宋时喆为掌令,李翔为持平。
9月28日
○甲辰,以宋浚吉为左参赞,洪重普为右参赞,兪命胤为正言。
9月30日
○丙午,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左相沈之源曰:“臣于李一相事,亦有所陈达。之翼所谓,朋比周遮,臣亦有之,而伊时究问,卒无事实,则李东显更无可问之事,故请寝拿命矣。之翼今又张皇引避,臣意莫如严明更查。一相有所犯,则明白加罪,否则之翼亦安得免罪乎?李东显、边应立、梁颖南请拿问。”上从之。右相元斗杓曰:“之翼以湖西营粜事,为一相罪目,而此则士夫间常有之事且营谷,乃监司所用,或以周赈流寓士夫。移换以用,有何罪乎?”洪命夏曰:“如此之事,士夫之所通行。受出官粜,料理备纳,岂至于可罪也?如宋时烈者,亦于穷乏之时,受出本邑粜谷,及期还纳,不以为可耻之事矣。”
○以岭东谷一万石,移赈岭南。
○递执义尹宣举、持平李翔。以宣举之兄文举,为大司宪,翔之弟䎘,为持平故也。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丁未,上,下教曰:“纠检百司,宪府之责,一朔之内,开坐只三度,其不职甚矣。其时宪府之官,并从重推考以砺将来。”
○命谒圣时试制优等人,监役沈柏、生员尹彬、尹階、金锡胄等,直赴殿试,其次韩德厚、赵师锡、李𢗔、李怔、金龟万等,直赴会试。上虽从大臣之议不取人,而意颇歉然。及春塘台试射时,上问于大臣曰:“武士赐直赴者亦多,予欲因以放榜何如?”对曰:“当初定以不取人,故远方举子,多未赴举。今若有此举,是失信也。”上乃以亲临试士,与常时课制不同,特赐四人直赴殿试。物议嚣然,以为失信,后因沈之源启达,竟罢三人直赴,独居首沈柏得第。〈史臣曰:“柏,前承旨光洙之子也,短于文词。有岭南士人郑欐者,善为文,落拓不遇,久寄柏家。至是柏得壮元,人颇疑之。〉
10月2日
○戊申,正言李观征、大司谏柳庆昌、持平丁昌焘,或以勘推失当,或以举动不参,避递。
10月4日
○庚戌,以南龙翼为大司谏,李枝茂为正言,郑继胄为执义,李有相、元万里为持平。
○户曹以经费匮竭,请减百官禄俸,上持难久之,至是,命以田米代菽,自明春减五品以上禄一石。
○湖西灾伤敬差官金禹锡上疏,陈本道沿海失稔之状,请给旱田灾,退征移转米于明年,庙堂防启不许。
10月7日
○癸丑,移咸镜道大小米一万石,江原道米一千石、租三千石,赈岭南饥民。
10月9日
○乙卯,以李延年为执义。
10月11日
○丁巳,以李俊耇为司谏,李敏迪为副应教,郑载海为检阅。
10月14日
○庚申,赵复阳、兪棨等,请卖爵募粟,上从之,以国储荡竭也。
10月15日
○辛酉,命承旨往典狱,释轻囚。
10月16日
○壬戌,以洪处大为承旨,尹垲为掌令,金寿恒为同知春秋。
○夜,月入东井星。
10月20日
○丙寅,以赵珩为礼曹判书,兪㯙为大司宪,李行进为礼曹参判,崔致翁为检阅,尹元举为掌令。
○特陞先王后宫李氏爵,为淑仪,即淑宁翁主之母也。
○谏院劾掌令尹垲,阘茸不合,请递,上从之。
○夜,月犯轩辕左角星。
10月21日
○丁卯,日本对马岛,送差倭橘成船、平成乔等,请移釜山倭馆,朝廷不许。
10月23日
○己巳,夜一更,客星见于女宿内,小于填星。
10月25日
○辛未,谏院启:“以新生公主,方设庄于龙仁地,与人争讼。县令朴万荣,㤼于宫差之恐喝,至以图书如此,本县似难禁止为题辞,万荣之不能执法,诚极可骇。而在襁褓之公主,己用图书,与民争田,尤有骇于听闻。请万荣罢职,公主家差人从重科罪。”上从之。
○夜一更,客星移在女宿五度,去极一百二度。
10月26日
○壬申,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相沈之源、右相元斗杓曰:“当此饥荒罔极之日,天文示警,客星连出,无非臣等不职之咎。乞赐策免。”上曰:“是予否德之致,岂徒卿等之咎?”兵判洪命夏曰:“今玆客星之犯女宿,似是宫闱不严之致。愚臣之说,虽似汉儒傅会,殿下不可不整饬宫闱,以为应天之道。”副提学兪棨曰:“女宿即齐分于东方,尤可忧也。”
10月27日
○癸酉,左参赞宋浚吉上疏,引病乞免,上优批不许,使之从速上来。
○命斩盗太仆银货人张寿昌。寿昌盗出银一千馀两,事觉,为启覆罪人,左相沈之源以为:“凡罪人之启覆者,以其所犯,或有可疑之端也。此贼则既已发觉,还推赃物,而尚不处断,甚不可也。”上即命不待时处斩。
○夜一更,客星移在女宿,八度去极九十九度,形体渐微。
10月29日
○乙亥,以尹晢差接慰官,下送东莱,以差倭出来,东莱府使驰启故也。
○夜一更,客星移在虚宿初度,去极九十七度,色稍微。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丙子,咸陵君李澥上疏,辞禄俸,上答曰:“岁虽饥荒,岂无禄卿之米乎?意非偶然,卿其安心领受。”澥以靖社功臣,官至八座,贫素如寒士家。以年老引疾不仕,不受廪禄,大臣有陈达榻前者,上特命输送。澥陈疏力辞,而终不许。
11月2日
○丁丑,以朴世模为都承旨,赵胤锡为左副承旨,南老星为礼曹参判。
11月4日
○己卯,下礼曹判书赵珩于禁府。初珩以李甲男事陈疏,略曰:
臣曾忝秋曹也,吏曹吏李甲男,有当讯之罪,而以年七十供招。臣亦见其衰老之状,意谓年满拟律以启,而一边移文以为后考之地矣,不数日,陈疏蒙递,旋忝宪府。适于开坐日,持平李䎘,以其风闻数件之罪,捉致甲男,仍曰:“此汉顷于刑曹,冒年免罪。”云。臣极以为骇,累年帐籍,移文誊来,则一曰六十八,一曰七十,一曰七十三。始觉其冒录之状,以此添其罪目,各别严刑矣。大臣顷以此事,猝然陈达于榻前,而事在数月之前,臣全然忘却,误以前后移文仰达。退而问诸刑曹参议权大运,则伊时终不移文誊来云。臣之罪戾,到此益著,未免为欺瞒之归,即当上章,以达昏谬之罪,而实录奉安之行,只隔一宵,未及陈疏而去。今始仰暴,前后罪状,乞赐罢免,仍命有司,考律论罪。
上,下其疏于刑曹。刑曹请移送义禁府处置,上从之。
○刑曹参议权大运,上疏略曰:
去秋本曹开坐时,甲男以年七十二纳招。臣以为依例移文考籍处置云,则长官曰:“甲男之年老,人孰不知?据众证定罪,宜当云。”臣亦见其衰老之状,故终不能坚执,此则臣之罪也。年七十,不可施刑云者,初不发于臣口,而拟律以启,一边考籍云者,尤非实状。既以据众证定罪入启,则追后考籍,将奚用哉?无乃日月已久,不能省记而为此说耶?然臣既同参,理难独免。乞削臣职,仍治臣罪。
答曰:“所言既非尔言,所失亦非尔失,何用为嫌?勿辞。”
11月6日
○辛巳,知中枢宋时烈上疏曰:
臣窃伏闻台臣,非斥李一相之启,其中营谷一款,臣亦有相类者矣。臣未及首实,而续闻筵臣,举臣以闻云。臣之罪戾,于是为大,乞削职名,仍命有司,使与一相,并案照断。
答曰:“营谷一节,筵臣所达,意非在于诋卿,实道其不获已也。贫寒士夫,到死生关头,不粜不害义之谷而直就死乎?事非可嫌明矣,安心勿辞。”
○兵曹判书洪命夏,上札略曰:
臣尝闻宋时烈,一芥不以取人,而贫不能自存,则受贷营谷,间或有之,而偿籴之际,或有受于此而纳于彼者。臣意谓一相之换谷也,受米一斛,偿租二斛云,则米租换纳,虽有所不同,其受于此而纳于彼,似与时烈之事相类,故据此为证,岂有他哉?今者时烈,以此陈疏,臣不胜瞿然。臣于此事,以为实无一毫为累于时烈,故率尔妄达,致有儒贤引咎之举。臣诚惶恐,冒陈当初本意。乞治臣妄言之罪。
答曰:“此岂卿之有意而言哉?安心勿辞察职。
11月7日
○壬午,掌令宋时喆、持平李有相,以牌不进,避递。
11月8日
○癸未,副应教李敏迪等上札,极陈开筵之稀阔,且言:
尽罢公私鱼盐,归之大农,以补军国之用,此先王之意也。今者查籍才上,有司方议废置。若以内需所用,为内用而置之,诸宫家以亲爱而置之,各衙门以军用而置之,功臣家以旧恩而置之,则其可罢者无几,而先王杜私强公之美意,终亦弁髦于今日矣。伏愿殿下,因今查案,尽归大农,一洗百年之痼弊,毋为苟且纤啬之论所挠夺。此亦继志述事之一事也。
上答曰:“省札深用感叹。每因眼患,久停开筵,心常耿耿,末如之何。末端事,当观覆启而酌处焉。”先是,右相元斗杓于榻前,力言宫家、勋臣、各衙门鱼盐之不可废,故玉堂有此札。
11月10日
○乙酉,以李后山为承旨,金南重为礼曹判书,金佐明为大司宪,李正英为大司谏,吕曾齐为掌令,郑瀁为持平,南龙翼为右尹,尹深为奉教。
11月11日
○丙戌,以禁府覆启,放释赃吏沈棇。初棇之为广州府尹也,监司赵启远,以贪赃按核驰启。棇囚系累年,窜配边邑,后量移中道。至是因元子诞生之庆,始放还。
11月12日
○丁亥,夜,月犯毕星。
11月13日
○戊子,谏院启曰:“曾在先朝,凡干积弊,举皆次第革罢,甚盛意也。末年尝欲悉罢渔箭、盐盆折受之弊,各衙门、诸宫家、各道监兵营所属,并令查核,盖将大段变通,裨益军国之需,而未及停当,以致今日矣。今闻诸道查启,今始上来,而多有漏落之处。此而置之,积年巨弊,终无可革之时。请诸道监司,从重推考。”上从之。
○副校理李敏叙上疏,请重修关西永柔县诸葛武侯庙,崇其祀典,赐额立碑,且给祭田、守仆,以示象贤之意,上从之。武侯庙即万历癸卯宣祖大王所命置也。其疏略曰:
宣庙于壬辰之乱,播越龙湾,贼退之后,进驻玆邑,极有眷顾之意。厥后许置武侯祠于其地,且以邑中武士隶焉,又送武侯像而藏之,圣祖此举,夫岂偶然,七年抢攘,躬履艰难,而当时奉令承教之臣,未有可托以讨贼兴复之任者。昔魏文侯,国乱而思良相,汉文帝,忧凶奴而恨不得颇、牧。圣祖之所以,缅怀豪杰,而胡不我臣者,其意亦可想矣。且其县西有卧龙山,缘名置祠,实出于朱子因庐山卧龙庵之名,而享武侯者也。
11月16日
○辛卯,以郑继胄为执义,朴增辉为掌令,徐必远为大司成,沈世鼎为承旨。
○移济州谷四千石,分赈湖南沿海饥邑,从监司李泰渊之请也。
○大司谏李正英,司谏李俊耇、献纳金禹锡、正言兪命胤等启曰:“前判书赵珩,按治罪人,不考其籍,而定罪,大失执法之体。及至榻前,奏对顚错,厥罪诚无所逃。圣上于其请罪之疏,既允递罢,继有囚系囹圄之举。六卿之臣,异于庶僚,待之之道,不宜如此。近以此事,物议皆谓圣明有所不尽于堂陛之义,瞻聆所及,莫不惊叹。伤损体貌,实自今始,请亟命放释,仍寝考律之举。甲男论罪之时,不考籍而定罪,处事不审,莫此为甚。其时判书赵珩,既被罪罚,则参席佐贰,亦难独免。请刑曹参议权大运,先罢后推。”上答曰:“呜呼‘台阁之臣,当恶其欺君罔上之贼,而反为护惜何也?人心世道,良可叹也。罢推事依启。”
○禁府以赵珩供辞迟晩,请照律,上特令刑推得情。政院启:“赵珩昏谬顚错,实涉骇异。考律定罪,固无不可,而圣人用法,贵在原情。珩虽无状,岂为一吏胥,自陷不测之诛哉?原其本情,必无是理。而至谓罔上之贼,又下刑推之命。重臣刑推,祖宗朝所无之事,举措过中,人情必骇。伏愿少霁雷霆之威,使刑法得中焉。”答曰:“观此启辞,诚可笑也。重臣刑推,祖宗朝所无事云,则重臣欺君,亦在于祖宗朝乎?事涉骇怪矣。尔等强欲护私,任自为之。”再启,不允。
11月17日
○壬辰,掌令吕曾齐等启:“三南失稔,振古所无。朝家曲念民事,许给分灾,田亩赋税,次第应减。而贡物之价,未有处分,同是民役,不可不一体变通,请令庙堂,从长善处。”又启:“前判书赵珩,前后所为,无非做错。既罢其职,囚系累日,足惩其罪。而刑推之命,又下于意外,既为迟晩,有何得情之事?且珩历事三朝,位至列卿,不宜遽加之刑。请还收刑推之命。”上不从,贡物禀处事,从之。
○副应教李敏迪等,上札略曰:
赵珩处司寇之职,承按囚之命,既不能按法考籍,见谩于奸吏之冒年,又不能举实引罪,错对于咫尺之威颜。及其陈疏自列也,又多推诿错乱之语。处事如此,罪安敢辞?昨日谏院之官,既请放释,又请寝考律之命,是非无据,轻重失当。论事之体,不宜如是。请谏院参启之官,并命递差。且赵珩固有罪,而既居列卿,则朝廷之待之也,不宜与下贱同科。至加刑讯,有乖于养臣下以廉节之道。至于欺君罔上之贼等语,窃恐辞气太过,又未尽烛其本状也。请亟寝刑推之命。
左议政沈之源、右议政元斗杓上札,亦以刑推过中,缕缕为言,上皆不允,只许谏院递差。
11月18日
○癸丑,上,下教于政院曰:“噫!台阁者,公议之所在,而国家之所恃也,护私成风,论议无伦,则将何以谏诤君上,纠正百僚乎?今者谏院,于赵珩之事,一则曰亟命放释,一则曰仍寝考律,是何道理耶?珩之欺君罔上,变辞奸巧之状,已露无馀,而必欲营护,大司谏李正英等,不可递职而止。其令削职,放之边地。”政院启:“谏院之启,辞意无伦,臣等亦知其做错。而原其本情,出于有怀必达,岂敢为私护之计,自陷于不测之罪哉?今若遽加削放之律,恐非大圣人包容之道。请加三思,少霁雷威。”答曰:“观其措语,实出于护私党恶之情。身为言官,处心如此,若不施削放之律,将何以责励臣工,杜其私意之放恣哉?尔等勿烦。”再启,不报。
11月19日
○甲午,上受针。药房都提调元斗杓、提调洪命夏入侍,斗杓曰:“赵珩之奏辞错谬,不以实对,诚有其罪。第刑推者,乃所以完问隐情也。既已迟晩,又加以刑,是岂用法的当之道乎?自上宜思参酌矣。”上曰:“禁府于原情后,例请刑推,而此则直请照律,事体不当矣。”命夏曰:“此非泛称迟晩,直请照律,体例亦然矣。”上曰:“卿等之言如此,勿为刑推。”斗杓又曰:“昨者谏院之启,虽甚无谓,至于放逐边地,甚非得中之道也。”命夏与之同辞,上曰:“赵珩无罪,而予囚之耶?谏院之启,直请放释,此何举措耶?”斗杓曰:“罪当其罚,则虽过于削放,犹之可也,罚不当罪,则轻重皆为失中。今此谏官,虽有其罪,罚岂至于削放乎?上曰:”台谏为人主耳目,是非曲直,都在于台谏。而台谏徒知护私,如是论启,岂不痛哉?“命夏缕缕陈达,上终不听。副应教李敏迪、校理闵维重、任翰伯、副校理李敏叙、修撰吴始寿、洪柱三等,亦请对以为:”近日自上处事,多有失中之举,臣等昨已陈札。而章奏不如面达,故敢来请对矣。即闻赵珩,有勿为刑推之命,此是不远而复,臣等不胜喜幸。至于台官之启,诚极不当。故本馆既已请递。但此四人者,是非不明而然,决非护私之计也。伏愿亟寝投边之命。“上曰:”赵珩无罪而囚之,则台官固当论执。珩之三举,俱极无状,而谏官敢请放释,是何道理?“敏迪等曰:”谏官虽不无罪,大凡施罚,各有其当。虽笞、杖薄罚,亦以其罪罪之,削放是何等重律,而一言失当,遽尔加之乎?“上曰:”赵珩有三罪,而亟请放释,权大运之失,只是不考帐籍,而至请罢推,世间安有如此是非乎?然尔等之言如此,当参酌处之也。“敏迪等拜谢,又以频御经筵为请,上谓承旨曰:”此后不紧公事,留院禀启可也。“
○判中枢郑太和上札:
请寝赵珩刑推,李正英等削职远放之命,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亦以赵珩刑推失当上札。札入累日,至是,上答以因大臣之言,已为酌处矣。
○以南老星为大司谏,李延年为司谏,宋时喆为献纳,李有相、李东溟为正言。元万石为刑曹参议。
○上命李正英等,只削去仕版。
11月20日
○乙未,宪府上札,以李正英等削版为过当,上不从。
11月22日
○丁酉,太白昼见。
○谏院请,还收李正英等削版,上不从。
○大司宪金佐明等启:“临政注拟,不为无人,而顷日政,以前郡守李稠叠拟于两职之窠,终至受点而后已,物情殊以为未妥。请社稷令李稠递差,政曹堂上从重推考。”上从之。稠即吏议赵复阳之妻四寸,而出继者也,佐明发此论,而不为指斥明言,其意深矣。
○弘文馆校理闵维重,上疏略曰:
殿下临御日久,狃于燕安,立志不固,向学不笃,陈戒劝讲之说,厌入于耳,𫍙𫍙之色,每发于懈怠之馀,不惟在延之臣,惊惑失图。播之四方,亦足以沮臣民想望之心,臣窃为殿下惜之。昔在丙申春,先王偶违康豫,久停经筵,其时筵臣,上札陈戒,则先王答以灾异孔棘,日夜忧惧,是岂予闲卧养病之时乎?第缘寒疾,未接臣僚,殊以为郁。今见札辞,予心哙然。即令大小臣僚之凡有所怀者,并皆入达于开讲之日,呜呼,大哉!圣人之言也。忘其疾病之苦,廓恢虚受之量,警动于心,发诸言辞者,有足以感发群情,岂非今日之所宜法者乎?仍陈帝王为学之道,且以卖爵太多,有损国体,缕缕言之。
上优答之。
11月23日
○戊戌,太白昼见。
11月24日
○己亥,太白昼见。
○上命叙用前参判李敏求。执义郑继胄,掌令吕曾齐、持平元万里,引避略曰:“今日齐坐时,以李敏求叙用还收事,相议构启草,简问于长官,则初以文才可惜,日月已久,每每论执太过,答之,复以尝于李相收叙之议,不以为非。到今难变初见,答之。夫敏求之得保性命,亦出恩贷。曾在先朝,虽有收叙之议,而台启重发,竟寝成命,则王法难挠,已可知矣。长官亦不以敏求为无罪,而只惜其文才过人,被罪已久,有此坚执,实非臣等意虑之所及也。臣等所执者,公论,而终至参差,何敢晏然?”请递。大司宪金佐明引避曰:“近日铨选不公,人言甚多,不可不随事纠正。故顷日论启李稠事,稠即参议赵复阳之妻四寸也。或讥其不为直斥,臣之失一也。法府废坐,为今日痼弊,臣曾于榻前,启达其非矣。昨者同僚齐坐,臣以私戚,独未赴衙,臣之失二也。同僚又以还收李敏求叙用事,发简,臣以曾在先朝,有相臣惜其才而特请收叙者。到今日月既久,每每论执,似为太过答之矣。同僚又以既发难止为言,臣于相臣收叙之论,未尝非之。今若变其初见,则前后是非,未免异同,是所惧也。然以一人之陋见,不可终沮公议,答之矣。得见同僚避辞,则倒删臣语而启之,未知其故也。盖于庚寅年间,大臣、筵臣,继陈于榻前,言其可恕之道,最后,故相臣李敬舆,特请收叙,臣于其后,出入论思之地,未尝一言非之。今过庚寅,又一纪矣,即今敏求所被之罚,不过罢职而已。当此无前大霈,一叙命之下,未知为必争之端。臣见如此,不能随参僚议。臣之失三也。不可苟冒,请递。”掌令朴增辉,以同参李稠之启,不敢处置同僚,引避。正言李东溟处置,请递佐明,而出继胄以下,从之。
○持平元万里,以前日避辞,直据长官答简,未尝一毫有违,而反以倒删为言。既被其斥,不可仍冒,执义郑继胄,以李稠论递之启,臣亦同参。而稠既出继降等,则不可以此断为赵复阳罪案,引避,请递,谏院处置并出。
11月27日
○壬寅,太白昼见。
11月28日
○癸卯,太白昼见。
○以闵应协为大司宪,吴挺垣为判决事。
○谏院启:“诸处寺刹,奉安列圣位版,曾在先朝,既已议定,使之埋安,而至今有不埋处,或有别奉一室,朔望上食云,事甚惊愕。请令该曹,一依当初议定,划即奉行。”上从之。又启:“李敏求忘君负国,罪关宗社,得保首领,已是失刑。岂可复齿仕版,有若寻常负犯者然哉?曾在先朝,亦有叙命,而台臣争执,得请乃已。今此收叙,实出意外,瞻聆所及,莫不惊骇。请还收成命。”上不许宪府。亦请还收,累启乃从之。
○下前持平李之翼于狱。时拿问李东显及梁颖南,以核李一相受赂虚实,东显称以虚无,颖南服其伪造上命囚之翼,使东显等对辨。议者以为:“台谏以言事被囚不当。”玉堂陈札请寝,不报。
11月29日
○甲辰,太白昼见。
○宪府启曰:“近以选择侍女,掖庭下人,遍行闾阎,穷极搜觅,受赇操纵之弊,无所不至。一女之选,十家被侵,圣明何得以尽烛其弊乎?古之人君,有遇灾而放出宫女者。今此选入之举,虽不可已,请徐待年丰,付之有司,以除侵扰之弊。”上从之。
○谏院启:“前釜山佥使李伫,争葬地,被衰服而自持杖打人,至掘人塜,事极惊愕。请拿问。”上从之。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丙午,礼曹启,请埋安诸道寺刹,奉安列圣位版,因谏院之启也。
12月2日
○丁未,太白昼见。
12月3日
○戊申,持平郑瀁,以召牌不进,避递。
○太白昼见。
○执义郑继胄,避嫌略曰:“李之翼才递台阁,即就囹圄,臣等非不知其有伤于待台阁之体。第念圣上之必欲穷核,意实有在,且待其事之究竟矣。窃闻物议,以当论不论为咎,何敢仍冒?请递。”正言李东溟、献纳宋时喆,亦以此引避。
12月4日
○己酉,太白昼见。
○掌令吕曾齐,以铨官姻属拜本职,本府论递李稠之后,亦引避。处置请出,至是,又避曰:“臣于铨曹,既有姻属之嫌,则不可幸其处置请出,而仍蹲其职。且顷承湖南敬差之命,给灾等事,一依事目,而道臣反以为咎,臣之罪著矣。即者两司,以当论不论引避,而臣既自处不暇,何敢处置乎?请递。”
○正言李有相,以两司以李之翼事引避,而之翼所论李一相,即臣堂兄,臣不敢可否,请递。“
12月5日
○庚戌,太白昼见。
○判义禁洪命夏上疏,略曰:
禁府郞厅,来示李之翼元情公事,许多供辞,专攻臣身,不遗馀力,臣不胜惊骇之至。梁颖南招辞中伪造一款,与年前刑曹、捕盗厅纳招,少无异同,而末乃归之於戏谑。伪造一事,既已迟晩,则似无更问之事,戏谑饰辞,情状可恶,故臣敢请规外之刑。刑推命下之后,各别重讯,及下严刑得情之命,则渠恐被死,旋即迟晩。凡罪人迟晩,则直请照律,乃是例也。而初既有严刑之命,故臣以上裁入启,亦出于重其事体。有何周旋掩遮之事乎?谓臣究问颖南时,汝果伪造乎云云之说,尤不近理。僚席下吏,设有为之翼地者,岂有做出无据之说,以媚之翼乎?且臣设有泛然之色,之翼其能私自送人,探试臣辞色乎?颖南伪造之状,人所共愤,杀之无惜,而但伪造私札,自有其律,为有司者,何敢低昻其三尺乎?颖南受刑之后,两脚肉破骨露,此僚席及下辈,所共目睹者也。之翼所谓歇杖之说,何所据而云也?且臣之初拜金吾也,亦尝以方兼内局,陈疏辞免,而非但圣批不许。自仁祖朝,至于当宁,并兼两任者,非止一二,故不敢每烦,黾勉行公。岂料今日以此为臣罪案乎?沙格各人,自是无辜者,而临刑辄指天呼冤。遐方之氓,冻馁受刑,所见惨恻,外议皆以为启请停刑,在所不已云,而臣以事系重大,不敢请停矣。到今反被掩护之斥,诪张诬罔,无处不到,噫亦甚矣。臣示献谳,无非据其实状。亦安敢构虚捏无,以快之翼之心哉?大抵之翼,向日避辞中说话,与上年论启之语,多有违错,今此供辞,又与避辞相左,首尾不相掩,有同两人语。既曰:“诸处所送船载之物,多有未推者,臣亦目见其人而闻其言云。”而今此供辞,不举其人姓名,不言其所闻根因者,抑何意也?之翼辞穷计蹙,必欲角胜,谓臣曾伸一相,且有交分,移攻臣身,至于此极。其心正是应讼理曲者,豫见胜负之几,欲移他手之计也,其心还可哀也。臣忝长金吾,酷被丑诋,贻辱淸朝,多矣。亟递臣本职及兼带金吾,以快人心。
答曰:“无根怪言,卿何多辨?内局直宿,不可久旷,安心勿辞。”
12月6日
○辛亥,太白昼见。
○校理闵维重等,上札略曰:
近来礼让,之风大坏,台阁之体渐亏,识者所尝寒心也。日者宪府之官,请推吏曹,而及其引避,乃反救解,前后相戾,如出二人,此非淸朝之美事也。且持平元万里,向以忠公监司金徽状启,至于引避,语多忿懥,显加侵切。而金徽投疏辨斥,乘愤诟辱,辞语鄙悖,揆之事体,不必相较。万里乃复盛气费辞,不耻相报,悖出悖入,同归一臼。论其所失,不无轻重,而其有伤于士夫相敬之道,彼此实均。其在公议,并宜劾去,而宪府之启,偏责金徽,朝廷是非,恐不当若是朦胧也。至于郑继胄等引嫌,尤无意义。事有可论,则论之,何拘于早晩,不可则置之,何系于物议。是非权衡,不能自定,随人谈说,以为进退,苟且无当,迹涉规避。请持平元万里、忠公监司金徽罢职,执义郑继胄、献纳宋时喆、正言李东溟、李有相、掌令吕曾齐递差。“上从之。又曰:”本馆才以李之翼不可拿推事陈札,而窃闻禁府已行按问,臣等不胜骇讶。本馆陈札,虽与台臣论执有异,批旨未下之前,有司宜不得举行。而略不疑难,取供如例,使汲汲匡救之本意,归于虚套,此路一启,后弊难防。请禁府当该堂上递差。且臣等窃有所慨然者。上札今八个日,寂无批报,臣等不胜闷郁焉。伏想玉体违豫之中,又値慈候愆常,色忧尝药,或不能暇及于此。而万几裁决,犹不至全废,则独于近臣论事之札,何惜一言,以赐指挥也。无乃所言多涉于宫掖间事,以致圣上厌苦,而不欲闻耶?抑恐从违之际,有所不便,不欲轻与可否者耶?果尔则甚非所望于圣明者也。“上答曰:”呜呼!是何言,是何言也?予虽昏庸,都无见识,岂料尔等,以此为疑哉?尔等试思之。近患感冒咽喉之痛,失音而不能成言,眼赤而不能看字。玉堂之札,与他疏自别,不可以数句文字,塞责批下。故欲待数日失音小差之后,一赐面对,以释上下相阻之疑矣。尔等胡不谅予心,而致疑于言涉宫掖,盛气大言,一无和平底气象哉?每因疾病,予之所思,归于虚套,而又受情外之说,惭赧愧惧,若无所容。且禁府堂上递差事,诚未晓其意也。玉堂之札,与台启有异,岂若待其停启者然哉。“初忠淸,监司金徽以不出待,淸风府院君金佑明,启罢公州牧使洪宇远,而状中,并举宇远辞状中语,有曰:‘持平元万里,过公州,以接待间事,大加凌蹙。’万里因此引避,有曰:”宇远有弃归之意,而亦虑厌避之嫌。金徽以一家之亲,为宇远地,靡所不至,今乃乘机售计,张皇驰启,略无斟酌,在渠得矣,为臣者,不亦困乎?其后徽上疏以为:‘万里避辞,怒气勃勃,侵辱万端。’又以为:‘万里恃其势力,肆气凌人。’两人皆盛怒争诘,物议非之,而两司终不论正,故玉堂札论之。
12月7日
○壬子,太白昼见。
○以金佐明为礼曹参判,尹宣举为执义,崔攸之、闵周冕为掌令,南九万为献纳,李堥、李翔为持平,李枝茂、丁昌焘为正言,金万基为校理,郑载海为注书。
12月8日
○癸丑,太白昼见。
○上受针。
○宁陵石物有罅隙,遣左议政沈之源等奉审。翌日还启:“寅地竹石相连处,有隙,似缘地台砖石,低陷而然,卯地地台石,亦有隙。”仍图写罅隙处以进,令该曹择日修改。
12月9日
○甲寅,拿问观象监提调尹顺之、闵应协。宁陵奉审时,两人皆称病不进,催促之后,顺之始驰诣,应协则终不赴。故上大怒,下吏累日,俱罢其职。
12月10日
○乙卯,大司谏南老星,以牌招不进,避递。
○领敦宁金佑明上疏,略曰:
伏闻洪命夏,谓臣在摠府直所,招致摘奸中使,问梁颖南受刑轻重云,臣不胜惊惧。之翼非病风丧性之人,必知中使不可召致。且令臣不识分义,有此妄举,之翼即臣之从侄也。必无对狱官杨言之理,命夏所谓,闻于都事之言,臣窃痛骇焉。臣果有此事,而之翼果传于都事,则臣与之翼,当受其罪。如其无实,而作为献謟之资,以求媚悦于重臣,则此辈所当深恶而痛绝之。岂可视臣之无所损益,直令暗昧受诬而已乎?乞递臣职,仍许屏退郊外。
上答曰:“世道浮薄如此,不觉寒心。中使亦奉命之臣,宁有任自招呼之理乎?为此说者,实乃轻国家而蔑朝廷也。从当穷核,何必出郊,以快其意乎?”
○兵曹判书洪命夏上疏,略曰:
伏闻府院君金佑明疏中之语,臣不胜惊骇。臣于待罪阙外之日,禁府郞厅李行逸来见臣,言及之翼丑诋之状,且曰:“近日流言,至于如此。”云,臣笑而答曰:“如许万不近似之说,不须挂齿牙也。”俄而,金佐明来见臣。臣于谈间,略及行逸所传之语,此出于嘅人心之不淑,做此云云之说也。其后臣更问于行逸曰:“前所传言,闻于之翼乎?行逸曰:”此乃近日流言,实不出于之翼也。“大概郞厅之传,所闻于堂上,非有他意。臣与佐明,既是一家,则言及所闻,亦是常事,岂料辗转至此乎?无非枢机不密之致,请罢臣本职及兼带金吾,以便公私。
疏入累日,始批下,使之勿辞。
○知中枢宋时烈,以病辞职,命遣御医看病。
○左参赞宋浚吉,陈疏辞职,且以开筵稀阔为戒,上优批以答。
12月11日
○丙辰,太白昼见。
○以洪重普为大司宪,李殷相为大司谏。
○副提学兪棨上疏,请三南、畿甸、海西灾邑,勿论其被灾轻重,凡诸未收籴谷,一切免捧,少慰残民剜心之痛,且令议减春等收米之数,以为收人心答天谴之先务,上从之,命停各道征籴。
12月12日
○丁巳,太白昼见。
12月13日
○戊午,以郑太和为领议政,吴挺纬为忠公监司,李𥘼为兵曹参议,金始振为参知,吴始寿为副校理,南九万为吏曹正郞,金万基为献纳。
○正言丁昌焘启曰:“李敏求之罪废,垂三十年。逢此莫大之庆,霈泽普被,则岂有重辟咸宥,而独靳于收叙之理乎?朝以停论之意,发于席上,而同僚坚执不从,不能苟同,势难仍冒。请递。”
○正言李枝茂,引避略曰:“正言丁昌焘,以李敏求事停启之意,发言于席上,臣与献纳南九万,皆言:‘两司俱发之论,不可以一人所见,有所挠改。’云。则昌焘即起出引避。虽以给牒收叙,无甚轻重,霈泽普被,重辟咸宥等语,为救解之地,不论罪之轻重,以既为给牒,当为次第收叙云,则语意无据,臣实未晓。然彼既以此引避,臣何敢晏然?请递。”
○掌令闵周冕,引避略曰:“国家之待台官,事体甚重。言虽失实,未尝轻加罪罚者,所以开言路也。臣于李之翼之拿问也,固知圣意必欲痛辨处置。而但念之翼之言,乃台谏时事。是非虚实,姑置勿论,拿问言事台谏,钩得其隐情,此实前古所无之事。当初拿问,已极未安,况今捧招之后,尤无可囚之事?臣于今日,欲请放释,而同僚以为:‘元情业已捧入,自上当有处置,不必论启。’如臣无状,忝居台阁,言不见信,何可苟冒?请递。”
12月14日
○己未,太白昼见。
○持平李堥,引避略曰:“掌令闵周冕,以请释李之翼,发言于席上,臣以为之翼之事,不可谓之泛然风闻,既已取招入启,未及判下,径请放释,似未妥当为言,则周冕即起而出。及见引避之辞,其中自上当有处置一款,元非出于臣口者,而添作剩语,显加讥斥,臣何敢仍冒?请递。”
12月15日
○庚申,太白昼见。
○弘文馆处置台谏,校理闵维重、修撰李翊,以丁昌焘为当递,副校理吴始寿、修撰洪柱三,以为不可递,各自陈疏辞职,上并谕以勿辞。
○领议政郑太和,上疏辞职,上答曰:“呜呼!卿以元老大臣,何不念国事至此乎?艰虞溢目,变怪百出,若涉大川,无有津涯,卿若不出,予将畴依?昔者卿之辞职也,予非不知不可轻许,而终至勉副,乃所以安卿意也。今者还授旧任,卿可见予意,而何不念此,反引无伦妄作之语,为今日之嫌乎?亟断来章,以副予望。”太和才被徐必远之重斥,故不欲出仕,上谕之如此。
○领敦宁金佑明,出在郊外,上疏更申前事,乞削职名。上答曰:“已谕予意于前批,安心勿辞,入来察职。”兵曹判书洪命夏,亦上疏自明,上答曰:“行逸之言如此,则卿何引嫌乎?勿辞。”
12月16日
○辛酉,太白昼见。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左相沈之源曰:“近来外方疠疫,处处炽盛,且见两南状启,则饥馑孔惨,断无救活之策。而岭南之凶荒特甚,虽以岭东万馀石谷,转运以赈,势难遍及。请更以岭东山火田收税之谷,添运救活。”上从之。之源又曰:“畿甸之民,亦多穷饥,今且如此,况明春乎?窃闻宣惠厅,所出太仆饲马之谷,多至八千馀石。除出数千石,以为赈饥之资,而牛马则分养于西北道各邑,似为一助也。”上曰:“令太仆量定厥数举行。”右相元斗杓曰:“政官相避之法,以四寸为限,而若为出继,则虽四寸,或有除拜者,宜有明白定式矣。”上曰:“法典内,若曰出继无相避,则固当除拜,而不然则岂无相避之嫌乎?勿论出继,一体相避可矣。”大司宪洪重普、大司谏李殷相,并请还收李敏求叙命,上不从。重普请递闵周冕而出李堥,殷相请递丁昌焘而出李枝茂,并从之。
○以郑𬬭为掌令,金万均为校理,李东溟为正言。
○献纳金万基上疏,引病辞职,且曰:
伏睹比来庶务之裁决,章奏之酬应,率多稽滞,台阁之论执,儒臣之陈达,少所听纳。而严教之下,出于情外,削版之罚,及于言官,宜乎台阁之争执,而终不允许。若此类,今不可历陈,如李敏求叙命还收之请,尚靳兪音,臣尤不胜慨然。国家之收叙敏求,是忘江都之事也。噫!国事之至于今日者,是谁之罪也?忘君负国之贼,其肉可胜食哉。况其量移中道,非出朝廷本意。交通彼人,以胁我国之情状,有不忍言者,先王亦尝收叙,旋复还寝者,岂不以此哉?两司之启,略言其罪,而不及此义,故敢为圣明陈之也。噫!凡有血气者,孰肯甘心,与敏求同立淸朝?而乃有身居台阁,而偏执己见,沮公议逞诐辞,以挠天听者,良可恨也。殿下无亦以此而留难于举国之公议乎?至于山陵奉审,不即进去观象监提调,诚有其罪。置对勘治,自有其例,乃令政院诘问,而不待问启之入,遽遣内侍,以听其言者,实涉未安矣。或以为政院之招问,必须内侍之参听而然耶?或以为政院之书启,不如内侍之传逵而然耶?凡在听闻,莫不疑讶。事关后弊,敢此陈达,惟圣明之察纳焉。
上答曰:“勿辞察职。末端事,可不体念焉?”
○吏曹参议赵复阳上疏,略曰:
臣至庸极陋,玷污名器,固已久矣。忝佐铨席,今又至三,偾败之及,理所必然。李稠之事,虽非臣所干预,臣既参政,不能终始力止,则又何敢辞其罪乎?玉堂之札,乃以台官之避,谓救解臣身而劾之,则臣之宜被罪斥又加一层。乞削职名。
上答以勿辞。
12月17日
○壬戌,校理闵维重,上疏略曰:
臣于前日札中,以李之翼拿问,有伤国体为言,而今者宪府,遽递论执之台官。无论事之曲直虚实,言事台官,下吏究问,岂不为圣朝之过举乎?其在台阁之体,唯当力争论其不可,而苟且纰缪之论,行乎其间,使处置失宜,大拂物议,臣未晓其意也。
修撰李翊,亦疏陈洪重普请递闵周冕之非,重普引避。副校理李敏叙上札略曰:
李之翼下吏之举,大非物情之所安。盖之翼,既是言事台官,则朝家处置,不过就其言而按虚实,无其事则置之而已。岂可囚系诘问乎?至其置对之辞,不顾事体,愤言广引,以求必胜,自同辨讼,其为朝廷之羞,可胜言哉?始之囚问,既是失举,则一日在囚,所伤渐大。前掌令闵周冕请放之意,实是公共之论,大司宪洪重普,不念国体,至请递差,处置乖谬,莫此为甚。且玉堂处置之经宿,本非故为稽滞之比,而大司谏李殷相,别生意见,无故请推,不别是非,浑相侵斥,亦非论事之体。请并递差。
上从之。
○命释李之翼,更讯颖南及沙格等。之翼之下吏也,上以颖南累次严讯,而李一相事,终始发明,故必欲穷核其事,命拿之翼。之翼供辞,首言一相教诱颖南,自服伪造,逐条攻斥,有若目睹者然,次言洪命夏与一相效密,故按狱之际,故为周遮,且援引崔逸、闵光熽、李尚固等,以为证左,而终未核得实状,供辞既入,累日留中,至是,下教曰:“李之翼放送,以之翼供辞,严刑究问于颖南等及色吏、沙格等。”
○领相郑太和,上疏辞职,上不许。
12月18日
○癸亥,太白昼见。
○持平李堥,以牌招不进,避递。
○试宗室讲书。
○拿问义禁府都事李行逸。行逸供称,洪命夏自言其事,而渠则闻之而已,命夏之传于金佐明者,乃是妄称。仍诋毁命夏,不遗馀力,而事无参证,莫有能辨之者。后行逸竟窜配边地。
12月19日
○甲子,太白昼见。
○上,下教政院曰:“黄昌副边光辅〈昭显女婿也。〉身死,而其家贫甚,末由送终云,闻来惨然。先朝恩眷,不减于诸驸马,追念及此,当作何如怀耶?其令该曹,参酌顾见,以体先王终始眷遇之意。”
○献纳金万基等启:“副校理吴始寿、修撰洪柱三,顷当玉堂处置谏院之际,起闹陈疏,营护敏求,请递差。”从之。又启:“李之翼供辞中,所引言根,诸人时无究问之举,其于按狱之体,殊欠详悉。请并拿问,幼学李尚固、府使闵光熽、前府使崔逸等。”并下吏。
○领议政郑太和,上疏乞免,温谕不许。
○兵曹判书洪命夏,连章乞免,谕以勿辞。命夏出郊外。
12月20日
○乙丑,太白昼见。
12月21日
○丙寅,太白昼见。
○命给薄衣军士等,襦衣。
12月22日
○丁卯,上受针。
○以郑万和为承旨,宋浚吉为大司宪,闵鼎重为大司谏,郭齐华为正言,李观征为持平。
12月24日
○己巳,太白昼见。
○东莱府使李元祯驰启:“对马岛失火,闾舍、寺刹延烧者,二千馀户,火焰三昼夜不绝,倭人专差通报,仍索赠遗,以我国饥荒,不遑恤他,辞之。”
12月25日
○庚午,太白昼见。
○持平李观征引避曰:“臣赋性迂拙,见闻孤陋,目前论议,亦不能明知是非,况在久远事乎?李敏求之罪废,今至二十有五年矣。臣以眇然后生,不识江都事顚末,而即今叙命还收之论,不但止于江都之事也。人臣负犯,果如是,则虽臣昏愚,岂有所见相左之理乎?第念敏求之事,皆在仁祖大王朝,审量轻重,宜莫如圣祖,而量移之后,复下恩命,放还职牒,次第施给。两司论执,终不允兪,则圣意之不欲永弃,必有所以也。故相臣韩兴一,目睹江都之事,详知曲折,而身为宪长,主张停论,其后筵臣,亦以收叙之意,相继陈达,则其时论议之出于参酌,亦可想矣。臣决不可屈己见而苟同。请递。”
○副护军吕曾齐上疏,略曰:
殿下春秋鼎盛,志气方锐,颓塌之患,非所可虑。而自即祚以来,凡系政务,一切稽滞,疏章之批,累日靳下,奏报之事,或致逾月,时日已变,事机且误。威福之作,不专在上,蒙蔽之习,又痼于下。甚至廷议无的,私意争射,谏官所论,宪官非之,而殿下允其非,宪官之非玉堂是之,而殿下亦允其是。圣人胸次,岂无一定之天,而曰是而是,曰非而非,必欲试诸在下之见?而及其毕竟出场,鲜有剖析之端,是非如此,何事可做?“
上优答之。
○大司谏闵鼎重,上疏辞职,上不许。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右相元斗杓曰:“近以李敏求事,是非纷挐,朝着之不靖甚矣。”领相郑太和曰:“李敏求事,自上久不从台启,故闹端日起。宜赐允兪,以快舆情矣。”斗杓曰:“顷者大司宪金佐明,以故相李敬舆之请收叙敏求为言。盖敬舆初以修史事,请释敏求,而厥后公议以为,不可使此人修国史,故敬舆更为陈札,竟至还收矣。江都之事,姑置勿论,敏求之在配也,率畜郑命寿〈我国人被虏用事者。〉之妻弟,假借其势,胁迫朝廷,以图量移。仁祖大王恶其情状,下教诸臣曰:‘命寿之请放西路罪人,意在敏求,卿等知之耶?’此事尤是举国所共愤也。”上曰:“此则曾所未闻也。”正言李枝茂,继而申论,请收叙命,上从之。太和曰:“近来诸臣章奏,久未批下,群情咸以为郁。且自上凡于酬应之际,未尝明辨是非。既允于甲又允于乙,必须随事痛辨,斥其非者然后,国事可为也。”上曰:“吕曾齐疏中所谓宪府之所是,殿下亦是之,玉堂之所是,殿下亦是之云者,指洪重普处置事而言之耶?”太和曰:“臣虽未见原疏,而意必为此而发也。”上曰:“此则予亦知其不可,故顷日引对时,予欲言之,而适有闵维重引嫌之事,酬答之际,偶値遗忘矣。”
12月26日
○辛未,太白昼见。夜三更,流星出紫微西垣。
○配赵珩于平山金岩驿。
12月27日
○壬申,太白昼见。
○除三南岁币绵布。
12月29日
○甲戌,湖南潭阳府地震,全州府昼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