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三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乙亥,淸国改元康熙。
○夜木星入氐星。
1月2日
○丙子,太白昼见。
○复嘉山、遂安两县为郡。初以纲常罪人胎生之邑,降为县,至是限满复号。
○以兪棨为吏曹参议,郑继胄为司谏,吴竣为判义禁,李延年为执义。
○江原监司驰启,杆城郡守权坽,别备赈谷二千馀石,命加嘉善。筵臣论其过滥,改正。
1月3日
○丁丑,黄海监司驰启,本道饥馑之状,请除留京运米五千五百石,以为赈救之资,启下备局,备局以为:“本道元谷及管饷之谷,通共二十七万馀石,今年虽未能尽捧,亦足以推移赈救。上纳万馀石之米,至欲留半,事甚未妥。”防启不许。
1月4日
○戊寅,领议政郑太和,上札以为:
连年饥疫,死亡相继,即今乾文告警,变故层出,明日朝参时,不当举乐。
上从之。
○全南监司李泰渊驰启,本道饥馑之状,请荡减被灾尤甚邑田税,稍实邑田税,则量宜捧留,以为本道赈资。启下备局,备局以为:“收租案未及上来,而先请本道之用,殊甚不当。一边催案上送,姑以募得之谷,分赈饥民。”上从之。
1月5日
○己卯,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饥馑之馀,疠疫又炽,八路民生,将靡有孑遗,而近来诸邑守令,多有厌避图递之事,不可不严饬防禁矣。”左议政沈之源曰:“顷者全南监司驰启,守令弃官者,请用厌避边将之律,此言甚是矣。”上曰:“厌避守令,宜用重律。而监司量其罪之轻重,勿为轻递可也。”判中枢郑维城曰:“兵曹判书洪命夏,退出城外已久,出仕未易。若不许递,则前头大政,渐至迁退矣。”上顾谓大臣曰:“卿等之意如何?”太和曰:“其言固是,而西铨重任,不可轻递也。”维城曰:“命夏于李行逸之事,呶呶争辨,有若相较者然,此则命夏亦不无所失,何可使之遽出?”大司谏闵鼎重曰:“此事未结末之前,径递命夏,事涉未妥矣。”校理李敏叙曰:“因一时浮言,岂可轻递重臣乎?”上曰:“谏官、儒臣之言如此,将何以处之?”太和曰:“臣意亦然矣。”敏叙曰:“李行逸之事,久未处决,即今大臣、诸宰,俱在左右,采取公议,宜从速处分也。”上曰:“此言何如?”太和曰:“两边之言,上既尽烛,若逐段下问,则自下当有所达,而以事理推之,命夏必不为此等事也。”维城曰:“行逸之事,甚无状矣。”鼎重曰:“此不过恇㤼失性,死中求生之事也。向者先王,于郑善兴、李松龄等事,不曾推究言根,直为黜送门外,处之当如是也。”上曰:“予意则以为,兵判必非做言者,而行逸所为,不可不明辨,故有此推问之举矣。”鼎重曰:“浮言何以究得其实状也?”右相元斗杓曰:“命夏则必不如是,而至于窜逐行逸,亦似有弊矣。”维城曰:“行逸果为此言,则虽被重罪,岂足惜也?”斗杓曰:“姑无明白可证,而先加重律,不亦过当乎?”鼎重曰:“左相之言是矣。”太和曰:“国家不幸,李一相之事,尚未结末,而又有此事,因此朝着之间,景色不佳,闾巷传说,亦甚纷纭。其为国家羞耻,可胜言哉?”敏叙曰:“是非曲直,不可不痛辨,而如此流言,必不得根因,莫如询诸大臣,速为善处也。”上曰:“诸卿之意如何?”之源曰:“臣与命夏,同朝久矣。迹其平生处心行事,则臣知其必不为此也。”斗杓曰:“臣意则既已毕陈,今不敢赘达。”维城曰:“臣之所以谓命夏不能无失者,盖以行逸虽有所言,命夏不当以此传说于人也。岂谓命夏有些巧饰之事也?”吏判尹绛曰:“命夏为人,必不为如此之事。但既谓之流言,则至于核问根因,恐未妥当也。”斗杓曰:“古语云:‘察见渊中鱼不祥。’此事必欲处之分明,则将有面质之举,事体甚不当也。”太和曰:“鼎重所陈,颇有意见,依郑善兴等例处之,似好矣。”上曰:“然则依此处之。”鼎重曰:“外方富民,或欲收养遗弃儿,以为奴婢,而未有朝家事目,故恐有日后之患,不敢留接云。宜令该厅,作为事目,急速颁布矣。”上从之。敏叙曰:“今年饥馑,实系存亡,其为危急,有甚于兵燹。此时未有大段举措,则无复可望。三南贡赋,虽令蠲减,国家经费,不为节省,则破东补西,终归苟且。就今凡百用度,减去三分之二,又就其一分中,参酌轻重,稍加变通,以各衙门旧储米布,计费支用,更不侵及于外方。然后可以少济滨死之民。此事关系极重,请会议大臣、三司及有司之臣,断而行之。”上命趁速会议。维城曰:“节损之道,莫如俭约。而伏闻国婚时珠扇一面之价,至于千金云,诚可惊愕矣。”之源曰:“既往之事,虽不可追,此后则不可不永杜其弊矣。”斗杓曰:“一扇千金之直,事甚惊骇。宜以其价付诸该曹,以补经用矣。”上曰:“此是即今创始之事,则革之何难?而系是先朝旧例,似难轻议耳。”敏叙曰:“近闻海西流民,多就关西,畿甸流民,多就岭北,盖岭北固为丰熟,而关西亦优于畿甸故也。古有移民移粟之事,虽不可猝然行之,请申饬岭北、关西,以其元谷,分赈就哺之民。”上命以此意,下谕两道监司。鼎重曰:“外方饥民,流散死亡者,守令虑有罪责,不为从实具报。请令诸道监司,申饬各邑,凡流离死亡者,一一报于监司,监司连续驰启,使朝廷悉知外方形势。”上命添入于下谕中。修撰李翊曰:“近来赃法不严,自先朝定配,使之终死配所者,亦有蒙放之举,极为不当矣。”上曰:“谓谁也?”太和曰:“此指沈棇,而言也。曾在先朝,有使之终死配所之教矣。”上曰:“先朝若有此教,则沈棇还送配所。”翊又曰:“李敏求事,自上既已明辨处置,而顷者持平李观征,张皇引避,眩乱是非,而不为退待,尚无自处之举。请递差。”上从之。
○判义禁吴竣,以老病,辞递。
1月6日
○庚辰,太白昼见。
○拿问会宁开市差使员稳城府使柳时祯、会宁有土官严复起者,善胡语,且有气,每与淸人交市之际,力塞其求索,使不得肆其欲。至是,时祯恐其生梗,责而黜之,淸人益复横恣。监司驰启以闻,乃有是命。
○兵曹判书洪命夏,上疏以为,臣身被不测之言,未免欺君之罪,乞罢其职,上答曰:“予已尽烛,何用多辨?朝家既已处置,于卿别无所嫌,从速入来,俾无本兵旷废之患。”
○革湖西阴城县,以殿牌遭变也。
○湖西怀仁县地震。
1月8日
○壬午,太白昼见。
○以成台耇为执义,吕圣齐为持平,吴挺垣为水原府使,尹绛为判义禁,闵汝老为正言,郑榏为判决事。
1月9日
○癸未,太白昼见。
○上御资政殿受百官常参。礼讫,谏臣、儒臣上前奏事。大司谏闵鼎重启:“京畿骊州有地震之变,而道臣不即启闻,事甚可骇。请监司郑知和推考。”上从之。又启:“顷者李敏叙陈达方今形势,无异于围城中,凡百用度,宜一切裁损,此是今日第一急务。不如是则无以支保也。”校理李敏叙曰:“凡系可减者,既己尽减,而至于贡物,则事系御供,必待自上量减然后可以奉行矣。”上曰:“使诸臣会议者,虽此等事,亦欲商量以处耳。”敏叙曰:“上意虽如是,其在事体,固不可自下擅减也。”上曰:“今日之事,岂可以常时事体为拘也。”校理闵维重曰:“御供中亦有紧歇,紧者则固不可轻议。其中不紧者,合入于裁省中矣。”敏叙曰:“不可以草草裁减,徒为塞责而止。臣意则自上审其轻重,酌定其大数,苟有可减者,则不必以三分之二为限矣。”维重曰:“以常时言之,则诚无可减者,而即今形势,当扫除常规然后,可以有为也。”又曰:“凶年禁酒,乃是法典应行之事。御供既已命罢,则如太学养贤库所用之酒,亦令停罢,且于外方使客接待之际,勿为用酒事,申饬宜当矣。”上曰:“供上之酒,已令停罢。两慈殿供上酒,亦为限今年权罢,申饬中外,一切禁酒可也。”敏叙更申盐盆、渔箭革罢之请曰:“虽不得永罢,限今年不为收税,则亦可以少慰民情矣。”维重曰:“限年权罢,虽无大段补益,民情则必欣悦矣。”上曰:“不罢则已,罢则永罢,岂可为此姑息之事乎?”
○忠公监司吴挺纬,辞朝,上引见,谕以无负委任之意。挺纬以为:“本道所在内需司、诸宫家、各衙门盐盆,限今年特许移给,则庶可转贩赈活矣。上曰:”内司所属盐盆春燔,移用于赈救,其他盐盆,言于备局,亦量宜处之。“挺纬又请瑞、泰盐、铁、木,移用于赈救,上曰,言于该曹,承旨沈世鼎曰:”闻宋时烈,浑家阻饥,至于卖书册以糊口云。凡民亦且赒赈,况于此人,岂无周急之道。“上曰:”令本道食物题给。
1月10日
○甲申,寅平寅平尉郑齐贤卒。齐贤乃右议政维城之孙也,十二选仪宾,积年沈疾,至是卒,年二十一。时诸主家,竞尚豪侈,凡事僭拟禁中。齐贤既死之后,维城入见帷帐、器玩,出而语人曰:“奢僭至此,吾孙安得不夭殁乎?
○司谏郑继胄,引避略曰:“臣于李行逸之事,窃有所痛惋者。当初行逸之言与不言,臣未知曲折,而当行逸待命也,臣尝历见问曰:”外人或言,君自谓全无所传于洪命夏云,然乎?“行逸答曰:”岂其然乎?往来行言如此,故堂上、郞厅之间,略及所闻。此乃得之流言,非亲闻于李之翼也。“因曰:”事已至此,何以则可耶。“臣答曰:‘只当从实而已。’行逸唯唯。今见其供辞,与言于臣者,全然不同,变辞构诬,昭不可掩。非但构陷长官,实涉欺罔天听,宜施流窜之典,以示痛绝之意。岂可使晏然偃息于门外乎?臣既亲闻其言,且叨言地,而有难便事势,且有贱疾,决难行公。玆不得据实论启,以正其罪,所失亦大,请递。”大司谏闵鼎重,引避略曰:“臣于顷日登对也,以李行逸事,妄有陈达,圣上询于诸臣,参酌处置。即见郑继胄避辞,备陈行逸诬陷上官欺罔天聪之状,以朝家施罚为太轻,臣不胜瞿然。行逸之前后变说,用意阴巧,臣亦知之,但其变幻诬罔,皆出于畏死恇㤼。言其情状,则流窜亦轻,论以大体,则不必穷治,故不复论执于议对之际矣。今者同僚,举其耳目之亲所睹闻者,为此执法之论,臣之轻发从轻之请,实有其失。何敢晏然。请递。”
1月11日
○乙酉,宪府以承牌不进,请递郑继胄,而出闵鼎重,仍论李行逸之罪,请窜边远。亦论洪命夏,身为大官,不愼枢机,自取下官之诬辱,伤损事体,请从重推考,上皆从之。
○遣校理金万均于湖南,行疠祭。
○持平李翔,上疏辞职,上许之。
1月14日
○戊子,太白昼见。
1月15日
○己丑,太白昼见。
○以尹飞卿为承旨,李晩荣为司谏,李翊为吏曹正郞,金万基为修撰,李程为持平,洪重普为右参赞,李延年为执义,宋时喆为献纳,朴长远为大司宪,李敏迪为副校理。
○宪府启:“龙洞宫折受淮阳一面山田,有主民田,多入其中。户曹核启,请还给本主,而判付以依量案施行。故癸卯量后加耕田,混入折受中。虽曰加耕,居民耕食,已过六十年,且为收税供赋之地,则其实与元田无异,而一朝见失,居民失业,决非圣朝美事。且差人李景男,规外征敛,民皆怨苦。当此大无之岁,不宜有如此举措,请革罢折受之田,景男令该曹囚治,以杜后弊。”上不从。只治景男作弊之罪。
1月16日
○庚寅,太白昼见。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持进裁减文书曰:“裁减之事,一一书启自上下览,如有未尽处,逐节下询,则当禀定于榻前矣。”上曰:“卿等与诸有司,熟讲以定,必无未尽之患矣。”太和曰:“凡干减省,一如南汉出城初所为耳。”上曰:“所谓杂职减俸之类,指何许人员耶?”太和曰:“乃画员及掖庭署诸人也。司谒以上,则以递儿付禄,而别监以下,则限今年以散料分给,画员辈亦视此磨链。而此外忠义、举义〈举义,即靖社录勋时,入于别单者也。〉之类,亦在其中,故人以为落莫矣。上曰:”国计板荡,为此不得已之举,而朝家之待功臣,不当如是。宜乎人心之落莫也。“太和曰:”京畿月令进上,多有不紧者,其价则甚重,亦宜商量裁减。而名目甚多,不可尽禀于榻前,退出后,当为议启矣。“又曰:”其人〈供柴炭者之号。〉贡物之役,最为苦重。内间堗数,虽不可轻议,而各司进排之数,则不可不参酌减定矣。“领中枢李景奭曰:”昔在祖宗朝,凡事一从节损,故老传言,内间温堗,只是数处,而馀皆板房云矣。向因工曹草记,特减元子宫堗数,此是美事也。元子诞生之初,随事节损,非但省费,亦所以惜福也。“上曰,然,乃命又减一堗。景奭曰:”御供既已裁减,则太仆厩马,亦当减数,以除一分之弊矣。厩有肥马,野有饿莩,此实圣人之所戒也。“太和曰:”曾因领中枢陈札,前减二十匹,后减四十匹,前后所减,已至六十匹之多。今又减数,则恐有不足之患矣。臣意则仍存马数,只减其料似当矣。“上曰:”自本寺商量减料可也。“右议政元斗杓曰:”时御所井水甚恶,久御不便,移御之事,请询于大臣。“上曰:”本欲以春间移御,择日于二月间宜当。“太和曰:”久废殿宇,不可不修理,而此时外方民生,救死不赡,凡干修理所用,不可分定于外方。如铺设、涂排等物,可以仍旧者,以前排补缀以用似当矣。“上曰:”纸地则当自内出给矣。“景奭又请姑罢营将,以除厨传之弊,上曰:”当初设立,意非偶然,此时尤不可罢也。“景奭又曰:”闻近为公主出阁,将有修理本宫之事,此时兴作,有违恤灾之道矣。“上曰:”不为修理,则将借入民家,此亦不便。“户判郑致和曰:”姑借民家,亦愈于兴作土木矣。“大司谏闵鼎重曰:”既减御供,则臣僚之仍旧受禄,事甚未安。请自今代以朔料。“上曰:”百官之禄,减之又减,今又减之,何以责廉隅?“护军赵复阳曰:”两南饥馑,民命垂尽,本道田税,若毕输京中,则赈救无策。臣意莫如仍置本道,以为赈资也。“斗杓曰:”国家经费,专赖于田税,而今若停留,则经费无以支继,是可虑也。“上曰:”赈恤厅有可推移充补之路耶?“斗杓曰:”赈恤厅所储,亦甚零星,岂有充补经费之势也?“复阳曰:”湖南山郡田税,虽不得移用于赈资,沿海赤地之处,则民方阻饥,朝暮且尽,若尽纳田税,夺诸口吻之中,则殊非朝家恤民之美意也。“景奭曰:”全南右道田税之未捧者,宜一切蠲免,以慰民心。“上曰:”右道则姑为蠲免,左道则捧留本道,以为赈资可也。“复阳曰:”三南赈政方急,赈恤御史,不可不趁早发送也。“太和曰:”列邑应捧之谷,率多虚录,御史下去,核其虚实,则列邑守令,必不敢慢忽也。“上令极择御史以送。复阳曰:”国内堤堰颇多,而连値岁荒,未能修筑。请依祖宗朝旧典,复设堤堰司,择出郞属,分掌各道。“上从之。致和曰:”关西田税及收米,自前捧留本道,会录于管饷,今年则各道税入减缩,前头经费,决无可继之势。淸南沿海三县及平壤、中和等诸邑,上年田税、收米,请运来补用。“上从之。吏判尹綘曰:”臣待罪禁府日浅,凡事固不能通解,闵光熽元情,与李之翼供辞,大相不同,而判付以议处为教。之翼既以言事台官,特蒙放释,不可更囚。若不对辨,议处亦难,请与大臣商议。“上问于大臣。太和欲对而未及言,斗杓厉声曰:”禁府议处公事,乃于榻前请议大臣,有尝试上意底意思,殊涉猥滥。大臣虽疲软,岂可干预于此等事也?此是筵中不严之致。在前如此事,三司、承旨,必有请推之举矣。“上哂之,綘默然而退。
○递运咸镜道米一万五千石于岭南之宁海,以赈饥民。时咸镜道稍稔,故移粟于南,民颇赖焉。
○以兪㯙为兵曹参判。
○左议政沈之源寝疾,上札乞免,上不许,遣内医看病。
1月17日
○辛卯,太白昼见。
○判义禁尹绛,上疏略曰:
闵光熽、李之翼之供辞,大相不同。以狱体言之,则所当面对辨核,而之翼初以言事台谏,既囚旋放,意非偶然,则复请拿问,有所不敢。若以光熽,直请放送,则殊无台启请拿之意,故略陈如许事状,请询大臣。不意大臣,辞气俱厉,至以尝试等语,横加罪名,臣闻来惊惶罔措。臣虽无状,岂敢有所左右,而探试于君父哉?谓之事体不当,则臣不敢多辨,而遭此情外之斥,大臣一言,所系甚重,何敢晏然?请镌改本职及兼带。
答曰:“卿其安心勿辞。”
1月18日
○壬辰,太白昼见。
○宗室岭阳君儇等,裒集列圣御笔,摹刻以上,上嘉之,命各加一资。后因台启,主管者外并赐马。
1月19日
○癸巳,太白昼见。
1月20日
○甲午,太白昼见。
○时全南监司李泰渊,以道内诸寺佛像出汗,驰启。大司谏闵鼎重疏曰:
夫自正道衰微,异教兴行,惰业之民,髡首投迹,日以益盛。又为之造言兴讹,无所不至。乃以冬春之间,雾露之凝湿于金土之像者,谓之出汗,惑乱民听,动摇民心,其为情迹,极凶且惨。为道臣者,所宜据法定罪,以息邪言,而泰渊猝闻僧徒诪张之说,便生疑惑,至于状闻,有若真有是事,其无识见甚矣。请命有司,明降指挥,泰渊则从重推考。所谓出汗佛像,则一一碎破,造言僧徒,则按以邦宪。永杜异类横恣动讹之祸。
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回启以为:“观此闵鼎重上疏,则辞意森严,论议激烈,而第念无论大小,事系变异,则道臣驰启,在所不已,李泰渊似无可推之事。至于僧人辈,报知本官,其意果在于造言兴讹惑乱民听,则按以邦宪,未为不可。而不辨虚实,先施重法,则此后虽有可闻之灾异,不无相戒掩讳之弊。在前佛汗之变,非止一二,而曾无佛像破碎之举。弭灾镇物之道,无与于佛像之存毁,则此与古之投之水火及佛骨取来者,亦似不同。毁佛一事,实未知其的当,而谏臣所论,臣曹不敢擅便,惟上裁处。”上从其议。
1月21日
○乙未,太白昼见。
○以郑瀁、郭圣龟为掌令,李延年为修撰,崔攸之为执义,李俊汉为黄海兵使。
1月22日
○丙申,太白昼见。
○校理闵维重等上札曰:
天之示异,物之反常,虽在昆虫、草木之微,何莫非人君警动畏忌之处?而至于凭托异道,诪张灵异,惑乱众听,摇动民心,则其端虽微,其祸有不可胜言者。今此湖南佛汗之说,其为真妄,姑不必论,而数日之间,诸佛出汗,其徒惊异而夸传之,有若真有灵怪见异者然。若是则其为衰世欺幻之渐,已有大可忧者。朝家处此之得失,机关甚重,请亟命该曹,毁其佛像,投诸水火,以示拔本塞源之意。
上答曰:“狂怪虽甚,前既不碎,今何必碎乎?若投水火,则是亦动于妖说之一端也。”
1月23日
○丁酉,礼曹参判金佐明,上疏略曰:
伏闻两阙修理时,所铺席子及涂壁菱纸等物,可存旧排者,亦已新之云。若然则与当初下教之意,大相迳庭,是莅事中涓,不体圣意,不恤浮费,视同平昔,欲售其办能也。何可一任其所为,使殿下惧灾恤费之盛意,反归于虚地耶?伏愿殿下,亟下明教,凡铺席之属,涂饰之物,可以仍旧者,令与诸臣眼同取舍,并勿改之,以存恤费之意,以实前日之教。移御之后,如有新鲜太过者,则有司诸臣及干事中涓,皆论以违制之罚。又曰,祖宗数千里疆土,国家百万亿民生,皆系殿下之一身,殿下之自处,其可苟安而忽经远之图哉?近以卖爵也,船粟也,免租也,减贡也,而观之,则似乎忧民之急。而以侈汰也,宴安也,慢命也,姑息也,而言之,则未见有图事之实,上下交修之道,其止于此而已乎?又曰,国家不幸连岁大无,庚癸之呼,远近同然,加以星文告警,地道不宁,其他变故,指不胜屈,无非败乱之征,危亡之象。殿下深居九重,虽未能尽烛,而愚夫愚妇,亦知其祸患之迫在朝夕也。年少气锐之人,徒怀慷慨,而语不中窾,老成辅弼之臣,或知其然,而亦无奈何。国门之外,未见藩蔽之固,肘腋之间,或虑蜂虿之伏,虽在升平之馀,足以驯至于乱。况値衰微之极,几何其不至于无可救之地耶?念之至此,不觉涕零。唯愿殿下,懋修厥德,不容虚伪,事天以实,爱民以诚。求才如渴,而严贤邪之别,从谏如流,而察公私之分。以猛济宽,勿移威福于下,以敬胜怠,常存兢业于中,则虽妖孽,式月以生,或得全安之助。如其不然,则臣未知国家将税驾于何所也,仍辞本职及兼带。
上答曰:“所陈之言,已令申饬,务从简约,不至滥费矣。”仍令勿辞察职。
○上御兴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吏曹参议兪棨、护军赵复阳进曰:“湖南一道,凶荒甚酷,饿莩相望,本道田税,若不捧留,则无以赈活其民矣。”户判郑致和曰:“朝家节省之事,虽多,而即今经费罄竭,若不运致田税,则决无以支用矣。”右相元斗杓曰:“兪棨、赵复阳,则句管赈政,故请留赈资,郑致和则为恤经费,故请运京仓,三臣所争,各尽其职。而第赈政虽急,国家经费,亦不可不念,除尤甚被灾邑外,并宜运纳京仓。”上从之。棨曰:“曾因道臣启闻,湖西沿海被灾邑,庚子田税,待明秋退捧矣。辛丑凶荒,又甚于庚子,未能收捧,退征之税。今方催纳,而辛丑田税,若一时督捧,则滨死之民,决无办纳之势,合有变通之举矣。”复阳曰:“新谷成熟之后,则似无难捧之患矣。”致和曰:“秋收例毕于冬初,未冻前,其势似难上纳矣。”上曰:“然则一半今春上纳,一半待秋退捧可也。”复阳曰:“京畿、湖西大同,则无论灾实邑,皆减二斗,而湖南大同,则尚无蠲免之令,不可不更为量减矣。”上曰:“三斗特减可也。”领议政郑太和曰:“自前为守宰者,率多干誉百姓,去后辄立碑颂德,故曾于先朝,明有禁令。而近来不遵朝命,立碑之弊,反甚于前。如李泰渊,广州递来之后,府民立碑,多至六处云,不可不申饬严禁矣。”上曰:“此后又有立碑者,而不为禁断,则交代守令,查出治罪。”校理闵维重曰:“南海露梁,即故统制使李舜臣战死之所也。旧有祠宇,狭隘颓圯,郑榏为统制使,改而新之。似当特赐庙额,以为褒奖节义,激励后人之地,而尚未有朝家恩命,南方人士,希望甚切矣。”上曰:“李舜臣节义,本当褒奖,赐额等事,宜令该曹举行。”维重曰:“臣于昨日,以出汗佛像毁破事进札,圣批以不必破毁为教,臣窃以为不可也。佛汗之说,其为真妄,固不必论,而其惊异夸传,凭托诪张之渐,将有大可忧者。必须痛斥,可以镇人心而防后弊也。”上曰:“予意则必欲破碎,亦涉于动摇,不如置而勿问也。”太和曰:“圣教至当矣。臣与领中枢李景奭,语及此事,则亦以为包容镇定之道,当如是云矣。”斗杓曰:“出汗之说,虽云怪诞,益加修省而已。何至毁破其像哉?曾在先朝己亥年间,亦有启闻佛汗之事,其时宋时烈等以为,方伯不必启闻云,而亦无破碎之意矣。”维重又曰:“天灾层出,饥馑荐臻,修省之道,不可须臾忽也。”上曰:“予岂以修省为忽哉?尔等频以此等说话,开陈于前,甚好矣。”
1月25日
○己亥,太白昼见。
○以闵汝老为献纳,李堥为正言。
○护军赵复阳、吏曹参议兪棨等上疏曰:
臣于再昨引对,以湖南田税,捧留本道,赈其饥民事,反复陈达,未得施行,只蒙灾邑田税许留之命。臣等心甚闷郁,而咫尺天威,不敢尽其说而退。扣算灾邑之税,则只是四千馀石,赤地之惨,于此可见。此则虽欲收捧,必不可得,然则所谓四千馀石者,亦是虚簿,亿万饥民,将何以救活乎?窃见相臣及度支之意,亦出于深虑经费,万不得已之计,而臣等愚意,则大有不然者。湖南之民,死者已多,前头填壑,将不知其几千万。于此之时,留赈之资,如是略少,而三万二千石之田税,使之一时上纳,则滨死之民,将谓斯何?只此一举,大失赤子之心,而便无湖南也,经费虽因此大屈,此则决不可忍为也。伏愿圣明,更询庙堂,亟许湖南田税留赈之请,以续南土生民之命。
上,下其疏于备局,备局极陈经费难继之患,防启不许。
1月26日
○庚子,太白昼见。
○大司谏闵鼎重,上疏略曰:
臣蒙恩受暇,辞陛渡汉,夕投广州府,则院吏以臣所上疏本,礼曹回启,追示于臣,臣再三披览,不胜骇然之至。左道迷人,末俗好怪,以至于胶固难开,而不料礼官,又作如此之言也。夫所谓灾异者,乃失常乖理之谓也。天失常则谓之天灾,地失常则谓之地变,人道失常则谓之人妖。至于草木禽兽之有乖正理者,皆然,前史之所谨书,时君之所深惧。何尝以佛异为言哉?昔宋时邕州,流传有一佛像动摇,则必有边患。及钱师孟知州又言佛动,师孟投其像于江中,民讹止而终无应验。臣意以为,今日佛像出汗,果如李泰渊之状,亦可援师孟为证,而毁灭其像也。今之惑于彼说者,至曰:“不须以佛看佛,宜论以土木之妖。”又曰:“遇灾而警动,乃人君修省之道,岂可作此毁灭之说,以启吾君忽灾之心哉?”吁亦异矣。即今天灾地变,草木禽兽之妖,无所不有,而饥疫方急,民死载路,则可警之甚者,莫先于此。又何可借灾于佛像,以致惑乱民听?’设令佛实有异,可警可戒,凡物之作怪者,人必以为不祥,而一切去之,诚人事之当然也。今佛作,怪毁灭其像,使不复存,亦岂非当然之理乎?仍极陈僧徒作怪者,不可不罪之意。
上答曰:“已谕于玉堂之批矣。
1月27日
○辛丑,太白昼见。
○宪府启请,令赈恤御史,疏决冤狱,求访人才,上从之。
1月28日
○壬寅,左议政沈之源卒。之源字源之,少登第,値昏朝不乐仕宦,退居江郊。及仁祖反正,由翰苑拜弘文著作,历扬华显。丙子之乱,仁祖入南汉,之源有老母,往托于其友,即趣南汉。路塞不得入,与赵翼、尹棨等,谋聚兵为勤王计,棨遇害,事无可为,入江都。曁上还都,以江都城陷之日,径先出去,台谏弹劾罪废。其后有白其冤者,上特叙,复通淸路。逮其子益显尚主,孝宗眷注甚隆,竟至大拜,至是卒,年七十。之源容貌丰厚,有长者风,律己颇淸谨。然居鼎席,颇有循默之讥,士论短之。
○兵曹判书洪命夏,四疏陈情乞免,上答曰:“已辨之事,岂以谓廉隅而终不出哉?况本兵之职,为任甚重,岂可数旬旷官,而不为之恤乎?大政过期,孟春又尽,卿何不以此为虑,而每以廉隅为嫌乎?体此至意,安心勿辞,从速入来。”命夏乃出。
1月30日
○甲辰,掌令郑瀁,引避略曰:“臣有眩虚之病,专以酒飮为气力,寻常面赩,有骇瞻视。当此酒禁方严,香酝亦罢之日,身既犯禁,何敢一日冒居台席?请削职名。”大司宪朴长远等处置曰:“前虽少飮,在今可戒,请出仕?”上从之。竟以牌招不进,递。瀁即故相澈之孙也,言论慷慨,居官淸苦,士类嘉其志概。以荫官擢拜台职,然为人嗜飮,不自检束。时有禁酒之令,被酒诣台,有此引避,处置措语,又如此,人皆笑之。
二月
2月1日
○朔日乙巳,太白昼见。
2月2日
○丙午,太白昼见。
○以闵应亨为右参赞,许积为判中枢,成台耇为司谏,宋时喆为掌令,闵维重为吏曹正郞,李枝远为忠公道兵使,李仁夏为水使。
2月3日
○丁未,太白昼见。
○上御兴政堂,受针。两南赈恤御史南九万、李䎘陛辞,上引见,下教曰:“尔等受命下去,其有所怀乎?”九万对曰:“自有事目,谨当遵行,如有别样处置,事当驰启,以禀矣。”上曰:“民命近止,何可待其禀处乎?一边施措,一边驰启,无或缓不及事也。”九万曰:“臣等亲承圣教,何敢不尽心力?但虑驰启之事,泥而不行,则臣之获戾,有不暇顾,而民情必以为落莫矣。”上曰:“若能善处,则朝家亦岂至于失信乎?”䎘曰:“御史既以赈救为名,一路望哺者必多,而空手下去,无粟可救。故臣以公贱纳米许赎事,议于大臣,则以为不可矣。”上问右相元斗杓〈以药房都提调入侍。〉曰:“此事何如?”斗杓曰:“此事,丁丑以后,未曾开路,臣不敢独断,退与僚相,相议以禀矣。”上曰:“自前亦有此事耶?”斗杓曰:“癸、甲兵难之后,曾有此事,而纳米五六十石然后许之。今虽不得已许赎,亦当依此以捧也。”上曰:“领相安在。”斗杓曰:“方在问安班矣。”上命史官宣召,领相郑太和问曰:“公贱纳米免贱事,李䎘有言,于卿意何如?”太和曰:“臣意则本以此事为未妥。曾前徐必远之为监司也,启请此事,而臣以为不可,只赎一二人而止耳。昔在壬辰乱后,创开此路,盖出于万不获已,今不必袭谬也。”上曰:“御史下去后,如有自愿纳米者,驰启以闻,以为议处之地可也。”九万曰:“今年所捧籴粜,甚为不实,一石之租,仅出米二三斗云。以如此之谷,分给饥民,则虽日给一斗,未足为数口之资,当何以处之耶?”太和、斗杓曰:“此言诚是矣。”上曰:“尤甚不实之邑,不可不施罚。守令则御史捉致,决杖或罢黜,色吏则刑推可也。”九万曰:“当如圣教。但守令决杖之后,必不欲仍在其任,此可虑也。”上曰:“受杖之后,必有弃官者耶?”太和曰:“似或然矣,亦何可虑此而不治其罪乎?”上曰:“任意弃官者,加等论罪可也。”
2月4日
○戊申,太白昼见。
○革湖西阴城县,以殿牌见失也。
2月5日
○己酉,太白昼见。
○命斩咸镜道营吏朴振云。先是都事郑重徽,录落讲校生姓名以启,启本中有一行刀擦之迹。政院请推都事,令本道查核,则营吏朴振云,与赍持状启人,受落讲校生李元老赂物,拆启本,涂去元老名字。元老及振云,皆自服,事下兵曹,兵曹论振云以全家徙边,元老以边堡充军。上以为振云所犯,系是增减官文书,失误军机之律,命斩之。
○庆尚监司驰启:“道内饥民二万二千,六百二十九人,遘疠者三千六百四十二人,物故者五十三人。请得常平谷一万石,岭北移转谷一万五千石及上年赈馀谷三千五百馀石以助赈资。”启下备局,备局回启,并许之。
2月6日
○庚戌,备边司启曰:“两南被灾邑,身役当减者,湖南则三万七百馀名,岭南则一万六千馀名,通计身布蠲减之数,二千二百馀同。连年蠲减之馀,国储荡竭,百尔思量,计无所出。不得已略加参酌,被灾尤甚邑应纳三匹者,减二匹,二匹者,减一匹而其一匹,则皆待秋以捧。其次灾邑,应纳三匹者,减一匹,而其二匹,亦待秋以捧,应纳二匹者,则姑勿蠲减,而亦为退捧宜当。请以此分付两南监、兵、水营及各该司。”上从之。
○以全南监司驰启,次灾邑番上军,并许收布雇立,以除行赍居送之弊。
○宪府启:“伏闻有健元陵展谒之命,此固圣上追慕之至意。而都下畿邑,方春阻饥,未及农耕,种食匮竭。当此之时,乘舆动作,环卫以陈,则人马自至于众多,费用未免于浩繁。请加三思,亟寝拜陵之命。”又启:“顷者湖南水操时,守令及军卒渰死者甚多,闻者莫不惨痛,皆以为主将之罪。而论律太轻,未免失刑,到今主将之尚保首领,亦云幸矣。岂可随例收叙,复置将领之任,使死者抱冤乎?请其时水使李益达,削其官爵,永不叙用。”上并不从。
2月8日
○壬子,是日始为都目政,以洪处亮为大司谏,李殷相为大司成,朴世堂为正言,金是声为统制使,许积为左参赞,兪㯙为江华留守,柳淰为左尹,柳赫然为兵曹参判,朴增辉为司谏,李翊为修撰,医官赵征奎,特除佥知中枢。
○杖前古阜郡守李益亨、崔挺海及兼官全东屹。是时八路郡邑,皆务姑息,捧籴之际,多以未捧,为已捧。至是,有发遣御史查核之举,古阜郡虚录尤多,故前后郡守皆抵罪。
2月10日
○甲寅,副校理李敏迪、修撰金万基请对入侍,以为:“近来开筵甚阔,群情闷郁。宜于宴闲之暇,时时召对,以通下情。”上曰:“非不欲频数接见,而病未能也。”敏迪曰:“臣为省老母,顷往关西,关西农事虽比他稍胜,即今饥饿之中,督税方急,民间大以为闷,不可不量减田税矣。”上曰:“湖南税豆,今将留置本道,以为种子,若除关西豆税,则湖南之豆,势将输纳京仓。豆税则虽不得蠲免,米税当令该曹禀旨以处也。”敏迪曰:“耳闻不如目见。民间切急之状,臣虽如是陈达,该曹未必尽信,断自圣衷,施以实惠,幸甚。”上曰:“此是该曹所管,不可不详议以处也。”万基曰:“値此大无,民事惨然。即今先务,只在于会精聚神,以为急急救活之图。在外儒臣,并令招致,与之相议,则岂无裨益之事乎?上顾谓承旨曰:”别为下谕,期于趁速上来。“敏迪曰:”虽有下谕之命,其于出处之义,若无诚意,则必不肯来矣。“又曰:”湖南沙格之事,极涉冤枉。虽杀狱亦无事干先死之理,而一向受刑,若或径毙,则于狱体不当矣。“万基曰:”沙格设有隐情,其罪本不至死,梁颖南之罪,则死无可惜矣。“上良久曰:”颖南公事,更入可也。“敏迪曰:”当初李应蓍家,书简来传时,米船来泊之说,藉藉传播。李之翼以年少台官,乃敢发论,臣亦善之。厥后处置失宜,李东显不为拿问,而仍寝查核之举,此固群情之所拂郁也。之翼之再避也,缀拾道路传闻,多般傅会至于侵及许多人,此则甚非也。然若使沙格先死,则岂不冤枉乎?“万基曰:”此事前后处置,皆未得当。初不问东显,已失狱体,拿问之翼,亦非待台谏之道。故臣曾忝言地,亦尝陈达,而之翼广为援引,有同讼辨。至于密送家奴一款,最是紧切处,而闵光熽全不发说云。所谓参听人元斗枢语人,亦以为不曾与闻云,其言之不实如此。此必忿懥之极言,不暇择而然也。即今处置之道,之翼虽有所失,只当付之风闻,失实不必深罪也。“上不应。
○知中枢府事宋时烈,上疏,辞周急之命,上优批不许。
2月11日
○乙卯,上移御昌德宫。
2月12日
○丙辰,雨雹。
2月13日
○丁巳,上御宣政殿,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校理金万均进曰:“臣顷以厉祭官,往湖南长城府。长城乃被灾差轻之邑,而饥民群聚,已作鬼形,差祭守令等,除出行橐,作粥以馈。差轻之地如此,尤甚之邑可知。大抵山郡,比海邑稍胜,然其被灾之处,则亦甚惨然,宜抄出减税矣。”领议政郑太和曰:“山郡被灾处,已有蠲税之令矣。”户判郑致和曰:“近来复审,多欠着实,故蠲减之惠,或未遍及于当减处矣。”上曰:“古有损上益下之语,宁见欺于民,不可欺民也。”万均曰:“即今裁减之中,嫡长、忠义,亦为减料,举皆称冤云矣。”上曰:“忠义有以此击铮者,予欲先言而未及矣。所减之禄,元数几何?”致和曰:“忠义禄合四等二千馀石矣。”上曰:“减其半则何如?”太和曰:“轸念功臣之裔,意甚盛矣。而既令减省,又复挠改,则事甚顚倒矣。”右议政元斗杓曰:“臣意则百官之禄,亦已减省,如忠义辈,今虽减料,得免军役,国恩亦大矣。”万均曰:“近因玉堂陈达,宋时烈、宋浚吉处,有下谕之命。其所陈达者,盖望自上亲下手教,而只令政院,循例下谕。且李惟泰则不为下谕,亦宜一体下谕。”上曰:“既已下谕,观势更谕,无妨矣。”
2月14日
○戊午,京畿丰德府雌鸡化为雄。
○以金万基为献纳。
○谏院启:“伏闻三南饥民,流散丐乞,转入江原、咸镜等道者,络绎道路。盖此两道农事,比他稍稔也。至于畿内列邑,亦多此类,听闻所及,诚极惨怛。请令三道监司,搜录流入饥民,别样赈救,以示朝家德意。”上从之。
2月15日
○己未,以金始振为承旨,徐必远为大司谏,郑继胄为司谏。
○宪府启:“寅平郑齐贤之丧,有墓舍造给之命,固知圣上亲亲恻怛之至意。而目今饥荒孔惨,民命近止,一边赈救,一边使役,大有歉于恤民之道。且虽欲驱策赴役,其势亦难。且礼葬时,役军三百名,一朔赴役,事甚太滥。请令量减其数。”上不从。累启后,始令宣惠厅参半给价,墓舍则令本道,待秋造给。
2月17日
○辛酉,湖南赈恤御史李䎘驰启:“近来各邑所报,饿死者一百四十二人,遘疠死者九百九十八人,方痛者六千一百四十七人。请以顺天等八邑应捧米豆三分之一,代捧正租,以作今年种子,待秋还捧。灾邑田税四千石,朝家既许捧留本道,以裨赈资,请许蠲免,以慰垂死之民。”并许之。
2月18日
○壬戌,上御宣政殿,受百官常参,礼讫,大司谏徐必远、掌令宋时喆进前,请停陵幸。校理李敏迪、修撰李翊曰:“古者临戎败师,国君有素服之礼。当此饥荒孔惨,生民大歼之日,岂可为循常之举,有同平日乎?往在先朝,尝欲拜陵两司争执,而不许,因有敕行声息,遂寝之。此则但为畿民供顿之弊,犹且如是,况于此时乎?”上从之,命寝陵幸。
2月19日
○癸亥,谏院启:“大小科放榜后,三日游街,闻喜设宴,即平时故事,而当此大无,不可因循游街。虽难猝罢,倡乐及设宴,一切禁断,以示忧灾之意。且弊习伤教者,不可不痛革。士子新登大小科者,四馆目之以新来,放榜前,有四馆日次之例,分馆后,有回剌、免新之事,使之毁冠裂服,丧其威仪,侵虐困辱,无所不至,此事虽不知创于何时,而因循不改,诚极无据。曾在宣祖朝,有禁革之令,而至今此弊未已,请申明痛革。”上从之。
2月20日
○甲子,拿问全南水使赵猷。初猷勒令道内沿海郡邑,备纳造船之价,自水营代造,以给谋占其赢利。盖战船新造价,大同给米三百石也,台谏累启,不从,至是,始命拿。
2月22日
○丙寅,命拿刑曹判书吕尔载,未几释之。盖地官赵湸冒耕合德堤堰,及其现露,恐被重罪,称以赂物,胁捧布木于同恶之辈。输到京中,缔结士夫,奔走请嘱,得以免罪。所收布木,尽归私用,而依旧冒耕。前此台臣,论治其罪,事下刑曹,而刑曹按治,不以实,只罪同事常汉,而湸则旋放。且面质时,要紧说话,该曹亦复拔去,显有循私之迹。谏院请罢刑曹堂郞,上以面质时紧语,公然拔去,殊甚惊骇,并拿问重处。既而紧语拔去一款归虚,上命释之。
○湖南临陂县地震。
○庆尚监司驰启:“道内饥民八万二千二百五十三人,遘疠者一万二千七百十人,物故者二百九十七人。”
2月23日
○丁卯,上御宣政殿,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议政元斗杓曰:“得见庆尚道驰启,饥荒之馀,疠疫大炽,诚可闷虑矣。”上曰:“湖南则曾遣近侍,行疠祭,岭南亦一体下送。”仍问湖、岭,被灾孰甚?户判郑致和曰:“湖南沿海甚于岭南,而通一道言之,则岭南尤甚矣。”斗杓曰:“近来国家多事,朝着乏人,至于六卿有阙,绝无可拟之人。曾在宣庙朝,简拔人才,虽年少之人,亦多陞擢。自上临御已久,群臣中可擢者,必已下察矣。”上曰:“先朝亦有抄选陞授之规,今亦依此为之可矣。”斗杓曰:“可陞堂上者,依先朝故事,大臣与铨曹,相议以荐,而至如以嘉善陞正二品者,则必有特命,乃可也。”又曰:“臣有所怀,不得不达。李东显直令刑推,有违按狱之体。且李一相此事首末,臣请略白。当初水营吏,纳简于一相,一相以为,我无请嘱之事,却其简而不受。吏往传于李应蓍,应蓍又以无是事而却之,复来于一相家,一相又却之。一相曾以此语臣,臣亦有所酬酢也。中间流言,虽甚骇然,若原其情,一相果有私嘱之事,则必不退其简,而使入于他眼。且应蓍疏中,亦言先传于一相,而次来于其家。应蓍必无欺罔之理,此足为公证也。”左参赞许积曰:“应蓍生时,臣与相亲,故得闻传简之曲折矣。当应蓍却书而不受也,吏在门外,彷徨不去曰:‘馆洞李参判,不受此简,来此传之,又不受,将何所传纳耶?’且其书中,全鳆一贴之外,实无他物云矣。”
2月26日
○庚午,以许积为礼曹判书,赵复阳为参议,赵启远为刑曹判书,闵周冕为掌令,擢金佐明为工曹判书。
2月27日
○辛未,正言朴世堂,引避略曰:“国家择任人才,当先示至公,今六卿有缺,选于贰列,下之所推,上之所授,乃及于肺腑之至亲,此岂先示以公之道乎?新授工曹判书金佐明,早有才望,久历淸显,若其品阶相当,则虽拜是职,亦何不可?第自下选置之命,人皆倾望,以瞻朝廷之举措,而轻于测料,预有云云。及除目一出,果与相符,远近听闻,岂不以为下之所举,即为希旨,上之所授,或系偏私耶?又以大司成之任,所系极重,如非学识通明,端重雅正之士,莫宜居之。李殷相虽有文才,未允士望,举此两事,通于同僚,往复再三,终未归一。疲劣见轻,何敢晏然?请递。”司谏郑继胄以为:“金佐明才望素著,大臣议荐,则似无可论之事,而论及贵戚,风采可尚,故臣以措语详审之意,答送。至于李殷相国子之任,虽不翕然,不必为过当之论,故亦以此意答送,同僚以见轻引嫌,何敢晏然?请递。”献纳金万基以为:“同僚以工曹判书金佐明改正,大司成李殷相递差事,发简矣。戚畹之臣,首先陞擢,圣世不宜有此事,改正之启,实合事体。而国子之长,固难其选。目今人才眇然,士望翕然者,指不多屈,则以李殷相之素有文名,久历淸显,至于论递,殊涉过当,故竟未归一。同僚既以见轻引避,臣何敢晏然?请递。”玉堂处置,请出世堂,而递继胄、万基,上从之。
2月29日
○癸酉,上御宣政殿,受百官常参。礼讫,大司谏徐必远,进前启曰:“自古戚畹之人,虽有可用之才,上之人不敢轻用,下之人不敢轻荐,恐招人言也。顷日工曹判书从二品加望之时,以金佐明备拟,至于受点,佐明才望俱优,固无不可。而超授之举,异于品内例授,请改正。”又启:“国子之长,为任极重,李殷相文才虽优,士望不足,请递。”上从之。
○以宋浚吉为大司宪,金万均、庆最为掌令,闵汝老为献纳,李翔、苏斗山为持平,吴斗寅为司谏,朴长远为大司成,李行进为礼曹参判,李端锡为正言,洪重普为工曹判书。
○遣校理李敏叙,行疠祭于岭南。
○领议政郑太和上札,以冒耻冥行,又被希旨之斥,为辞乞递,右议政元斗杓,亦上札辞职,上答曰:“卿等拟望,出于随才调用,岂有意于希旨哉?年少辈妄言,不足为嫌,安心勿辞。”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上札,陈衰病状,辞扈卫大将,上答曰:“卿辞至此,当从容议处焉。”竟从大臣议,许递。
三月
3月1日
○朔日甲戌,冬至使锦林君恺胤等,还自淸国。
3月3日
○丙子,以李东溟为持平,金万基为修撰,李尚敬为全南右水使。
○执义崔攸之在南原,以母病陈疏乞免。仍陈南中饥馑甚惨,而有司恤费,不许给陈之弊,请行再审,缕缕数百言。上答以勿辞上来,且曰:“灾伤复审,似难再举矣。”
○以领敦宁金佑明为扈卫大将。
○上御宣政殿,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户曹判书郑致和曰:“伏见崔攸之疏,不胜瞿然。被灾之邑,既许给灾,而南原府使闵光熽,给灾太多,故敬差官吕曾齐,持难不许。盖遵事目也,攸之之所陈,必指如许等事也。”右议政元斗杓曰:“元来法典,不许量后给陈,盖虑民不务农,以致荒废也。今之士大夫,多不解《大典》,闵光熽、崔攸之,亦何能知之。”上谓领议政郑太和曰:“梁颖南狱事,已至八个月,而尚未结末。颖南既以伪造承服之后,累次严刑,不变其说,以此观之,则非李一相手书明矣。颖南之罪,何以处之也?”太和曰:“以伪造之罪,仍前定配似可矣。”上曰:“颖南则移配北道,沙格及李东显并放送。”致和曰:“船人等偸米和水之事,比比有之,今年米贵,此弊必甚。今后和水现露者,请令枭示江上,以惩他人。”上曰:“可。”大司谏徐必远曰:“向者金佐明疏中有云:‘肘腋之间,或虑蜂虿之伏。’武臣多不自安。李浣之辞递判尹,亦由于此。闵鼎重与臣私语,亦以闾巷之说,如此为虑矣。且举故相臣金堉于先朝,请换两局大将之事。”上曰:“岂其然乎?”仍问大臣曰:“卿等亦尝闻此语否。”太和、斗杓曰:“臣等全未闻知。必是闾巷浮薄之言也。”
○文武会试试官许积、金应海、南老星、申濡、金寿恒、朴增辉、闵周冕,持平郑脩,不赴召牌。上,下教曰:“国之所重,莫如科场,试官之称病不进,至于居半,事极可骇。并推考。”更为牌招,许积、金寿恒、金应海,又不进,上命先罢后推。
3月4日
○丁丑,湖西大兴等十邑地震,屋宇动摇,壁土颓落。下香祝,行解怪祭于道内中央。
3月5日
○戊寅,兵曹判书洪命夏,上疏乞免,上,下其疏于吏曹。吏曹覆启以为:“命夏病势弥留,势难行公。本兵重地,不可久旷。”上许递。命夏自遭李行逸之事,不能自安,前后疏累十上,上优批不许,至是,始递。
3月6日
○己卯,领敦宁金佑明上疏辞扈卫大将,上不许。
○训链大将李浣上疏,略曰:
大司谏徐必远,谓臣引疾,由于金佐明之疏陈达多少说话云。微臣就医之计,反归控嫌之地,此实意虑之所不到也。臣之病状,已悉于医官书启,伏想圣明,必已洞烛。臣非不欲力疾就列,以释群疑,而方在被推中,不敢晏然,出仕。迟回数日,今始自鸣,请亟罢臣职。
上优批答之。
○佥知闵鼎重上疏,略曰:
臣于数日前,与徐必远相对,言及时事,谈间,偶言李浣之辞职,若如闾巷之传说,则将臣不安,诚非细虑。必远然之,谓臣曰:“此虽闾巷之说不可不陈达于榻前,使主上知有此说,而开释善处也。”臣答:“以公之为国血忱,令人敬服。”第闻街谈,比初稍息,若复提起,恐致纷纭,不可轻易上达也。未过数宿,必远果陈于前席,而至举臣名。臣与必远,俱忝从列,区区忧爱之诚,不能无过虑。而必远乃以私室之言,陈于榻前,虽曰轻发,固无不可。而若臣则名出谏官之口,便成流言之证,乞治臣妄言之罪。
上答以勿辞察职。
○副护军金佐明上疏,略曰:
臣于顷者,疏陈修理从简之事,仍及数款语于疏末,概出忧爱之忱也。辇毂之下,蜂虿之伏,乃是文天祥对策中指杨幺、李、朱之语鰴此非深僻难知之事,而日者颇闻外间,指摘疏中语,以为:“某句话则指某事,某句话则未知谓何。”臣心窃怪之。岂料推而加之于将领之臣乎?徐必远既有所闻,虑或辗转致宿将不安,思欲快释于上前,其意甚善也。但必远举先臣请换两局大将之语,继达于天聪,是何其言之极有源委,有若傅会云云者之语欤?臣既遭千万虑不及之事,区区陈暴,固不足以上廓宸聪,下释群疑。而不容含默,冒死仰渎,乞治臣罪,以谢人言。
上答以人心不淑,白地造言,抉摘文字,谓指某人而发,此乃奸细辈常态,何用介怀?卿宜安心勿辞。“
3月7日
○庚辰,特叙许积为兵曹判书,以洪重普为礼曹判书,吕尔载为判尹,金佐明为吏曹参判,李殷相、闵鼎重为承旨。积曾拜礼曹判书,献纳金万基欲弹之,大司谏徐必远力止之。积闻此语,不赴召罢职,至是特叙,特拜是职。
3月8日
○辛巳,特叙李延年、任翰伯、洪柱三、金宇亨、闵点、吴始寿等,以王堂乏员也。
○上御宣政殿,受百官常参。礼讫,领议政郑太和曰:“科场事体严重,虽在昏朝,试官未尝有日出后诣试所之时也。臣闻士子等,聚会试所门外,见试官不来,以为国家必有某事,将欲散去之际,试官始到云。纪纲如此,何事可做?承旨举职,则必能催促,中官解事,则亦必陈达,而今也不然,俱难免其责。”上曰:“当日入直承旨及承传色内官,并推考。”
○大司谏徐必远,引避略曰:“臣顷以所闻陈达榻前也,非不念自取狼狈,而区区血忱,自不能已。及其两臣陈疏,各赐温批,洞然开释,臣之所愿,只欲其如此而已。第金佐明疏中,有傅会云云之说等语,臣之陈达,本出于闻其云云之言,则傅会证成,理所不然。而人言之至,不敢晏然,请递。”正言李端锡处置,请出,上从之。
3月9日
○壬午,以权大运、金始振为承旨,宋奎濂为持平,吴始寿为校理,郑继胄为司谏,李浣为工曹判书,洪柱三为副修撰。
3月10日
○癸未,自昧爽至辰时有雾气。是日将行朝参,药房以沈雾有毒,请停,至再乃寝。
○海西黄州南门外闾家失火,延烧一百十三户,道臣启闻。
○右赞成宋时烈,上疏辞职,上答曰:“览卿辞疏,如失左右手也。自卿去国之后,岁序将周,思想之怀,曷有其极?且今大无之馀,饿莩载路,公私赤立,赈活无策,中宵不寐,食息靡宁。当此之时,所恃者惟卿,卿何不念,徒以既往之事,强加引嫌,使予不安乎?趁此和煦之时,幡然上来,则非但慰予如渴之怀,卿亦无歉于报先王之道矣。卿其念哉。”
○领府事李景奭再札,略曰:
伏见赈恤御史驰启,则以岭民之春饥方急,税入难办,愿给籴以备,而赈厅以姑息而不许云。以大体言之,则得矣,督税于救死不赡之日,可谓时耶?又闻两南之人,愿纳卄馀石谷物,而免公贱者,见防于有司,此非所以轸恤饥民之道也。
上答曰:“省札嘉卿忠赤。前札当于登对时议定,而近因予病,不得引见,予甚愧焉。前后札当并议处。”时上连在违豫中,中外公事,率多迟滞。或事系紧急,承旨微禀始下,至于大臣章疏,亦淹置累日,群下忧之。
○大司宪宋浚吉,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3月14日
○丁亥,谏院论黄瀗坐赃编配,不当因赦见原,累启,不从。
3月15日
○戊子,设增广殿试,取文科金锡胄等四十一人。〈一人直赴。〉武科赵忠善等五十六人。
○大司谏徐必远等启:“圣朝虽无阙遗,岂无一事可言?而宪府之官,寂无一启者,已过十馀日,物议非之。除在外者,请并递。”又论:“京畿田结之数,比丙子之前,不及三分之一,而各邑守令,称以支待敕行,巧作名目,太半用之于除役。故行用之结,渐至减缩,应役者偏蒙其苦,请令道臣,严查革罢。”上并从之。
3月17日
○庚寅,自朝至夕,四方昏濛若下尘。
3月18日
○辛卯,日赤如血,土雨。
○以洪处亮为大司谏,李有相、李休征为持平,金宇亨为副校理,柳庆昌为礼曹参判,李堥为正言,任翰伯为副修撰,吕曾齐、李枝茂为掌令,李世华、李嵆为注书。
○吏曹参议兪棨、礼曹参议赵复阳,因旱灾陈疏,请行亲祷。且曰:“屡赦虽小人之幸,当此非常之变,不可无格外大霈之典。”又请十年以前流亡逋欠之租,并行荡涤,以慰民心,上优批答之,下其疏于备局,备局请并施行,上从之。
○命两南瓜满守令,并限秋成仍任,从御史南九万之请也。
3月20日
○癸巳,以柳淰为都承旨。
○下送香祝于诸道,并令祈雨。
○宪府启曰:“冬至使还到山海关也,书状官吴斗寅,不愼行止,为淸人所拘执,还入关内。周旋脱还之际,羞辱朝命,而使臣不为启知,事甚骇然。请吴斗寅罢职,使臣推考。”上从之。
3月21日
○甲午,大提学李一相辞递。一相待罪郊外,七阅月矣,至是颖南之狱,始究竟,乃陈疏乞免。上初不许,疏再上,下吏曹,吏曹请许递,上从之。
3月22日
○乙未,右议政元斗杓,以病上札辞职,上不许,遣内医看病。
3月23日
○丙申,召大臣、六卿、三司诸臣,下询弭灾之策。判中枢郑维城曰:“昔年尼山贼党,率多村野愚氓,为人所诳诱,其缘坐支属,尚在定配中,此亦足以感伤和气。当此大霈之日,合有疏放之举矣。”上问诸臣,诸臣或言其可放,或言其不可。承旨闵鼎重曰:“干系逆狱,事体至严,非有特命,不敢轻议也。”上曰:“若赦支属,则正犯何以处之?将并伸雪乎?”于是,诸大臣皆以为不可,议遂寝。上命领议政郑太和等,与诸臣会议于宾厅,只就徒流中抄书罪目,以俟登对疏决。上历问诸臣以召和之道,校理吴始寿曰:“臣至阁门,伏见求言之教,及登前席,亲承玉音,恳恻之意,溢于言表。诚使此心不懈,终始如一,何患天怒之不可回也?外间言宫中颇有苑亭、台沼之胜,万机之暇,恐有逸豫之渐,此所当惕念处也。”上曰:“校理之言是也。”又请亲祭祈雨,上曰:“非不欲亲祷,而脚疾甚重,不任行步。向者兪棨等疏中,亦及此意,而未能行也。”维城曰:“闻赈恤御史李䎘,到公州以厨传之薄,至刑下吏,朝廷委遣之意,安在哉?”上大惊曰:“此事极可寒心,速令本道查问。”时旱灾益甚,而上连在违豫中,群臣久不进见。校理李敏迪等上札,请于今日,急召大臣、六卿、三司诸臣,特赐面对,讲求弭灾之策,故札入,上即命招诸臣,仍下教自责,至有宁欲溘然之语,听者无不感泣。仍即避殿减膳禁酒。且命承旨,草教求言。
○诸道大疫,湖南民死亡者,至于一千三百馀人,上悯之,遣官设厉祭。
3月26日
○己亥,以尹抃为持平,朴世模为右尹,洪瑑为左尹,金万均为修撰,郑万和为承旨,尹宣举为执义。
○降公州牧为公山县,以殿牌见失故也。
○复忠公道,为忠淸道。
○宪府启:“以统营于丁酉乱后,募军耕田,名曰屯田军。今则去乱既远,屯田尽归本主,而仍存其军,征敛无艺,事甚无谓。请一切罢之,移补编伍。”上令本道,详查以闻。
○兵曹请改岭南左道军案,以久不厘正,杂乱尤甚故也。
3月27日
○庚子,赈恤厅请除出江都移转米六千石,分粜畿民,上从之。
○掌令吕曾齐、持平李有相,应旨陈疏,略曰:“殿下即祚三载,求言之教,已三下矣。初年未闻用某言革某弊,二年亦然,故及至今年,虽下恻怛之教,而见者举怀不信,不肯乐告以善。是则殿下之求言者,乃所以杜言路也。殿下试取前后诸臣已上之疏,凡便民利国者,追采以施,则亦足以来千里之谏,而新殿下之听也。”又曰:“殿下沈潜有馀,而高明不足,虽有所失,在柔而不在刚,从其失而勉其不足可矣。”时群臣应旨之疏,悉下庙堂议处,而率皆废格不行故,曾齐等所言如此。
3月28日
○辛丑,以南天汉为持平。
○上御养心阁,与领中枢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判中枢郑维城,及禁府、刑曹堂上等,审理冤狱,三日而毕。撤三水罪人尹善道围篱,放赃吏沈棇,从景奭等之议也。承旨闵鼎重、正言李堥,争之不得。
○赦败船沙格等在囚者,免其负逋。初三南税船,装载发送后,沙格等中间偸窃,称以败船者相续。户曹辄系治其妻子、族属,还征其米,而多不能偿,囚系常满狱。亦或有实败船而混入者,一体征治,民甚冤之。至是户判郑致和,陈其难偿之势,请并荡涤,在配十五人,时囚一百六十四人,皆蒙宥。米豆应征者,五千七百六十石,并许蠲免。
○司谏郑继胄,牌召不进,引避,递。
3月29日
○壬寅,玉堂应旨上札,一曰,刑狱之紊也,二曰,良役之苦也,三曰,公私之榷利也,四曰,纪纲之解弛也。又言:
当今圣德之失,有四,向学不力一也,立志不笃二也,听言无实三也,求才不诚四也,至举汉元帝牵制文义,优游不断之失为戒。
上答曰:“省览尔等之札,诫诲勤恳,溢于辞表。可不书绅而服膺焉?”仍令大臣,后日登对时,逐节论难以禀。
3月30日
○癸卯,申明各司开坐日限。孝宗朝尝以各司怠慢多废坐,定其日数,使于月终录启,上见录启中,以受香斋戒等事,不坐之日过半。上命推考,除视事日外,并令开坐,受香享祀正日及罢斋日,依朔晦例,但不用刑。
○遣礼曹郞官,巡审丽朝诸陵,禁樵牧。
○湖南龙潭县地震。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六〉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甲辰,以李𥘼为大司谏,成台耇为司谏,尹晢为正言,庆最为掌令,李东溟为持平。
4月2日
○乙巳,下香祝,致祭于各处战亡将士。
○承旨金始振上疏,请遵《周礼》荒政十二条中,多昏之义,放出宫女,以为舒郁召和之地,不报。
4月3日
○丙午,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玉堂亦请对入侍。领议政郑太和曰:“审理冤狱,固是召和之道。而外方文官,沈滞不用者,不知其几百,或有至老死,而终不得一命之官者。请令吏曺调用。”上从之。左参赞闵应亨请对,上命史官招人,应亨时年八十五。进启于上曰:“近来灾荒溢目,国事危急。愚衷耿耿,敢请面对。诸宰奏毕后,当尽所怀矣。”上曰:“诸宰则循例入侍,卿宜先言也。”应亨曰:“臣年老耳聋,请令史官,书示上教”。上曰:“长语则书示宜矣”。应亨曰:“今年大侵万古所无。后唐大理卿康澄所谓亡征五事,直言不用,监人退藏,廉耻道丧,上下相循,士民迁业是也,以臣观于今日,此五者不幸近之。有一于此,亦足以亡国,况兼有之乎?”太和曰:“闵应亨之所言,皆是矣”。校理李敏迪曰:“此言皆出血诚,愿勿寻常视之。应亨曰:”今日之势,与梁亡之时,相同矣。古人曰:‘灭人之国者,其罪小,自取其灭者,其罪大。’以若所为,不能改辙,则梁亡之患,恐不免也。梁国之亡,比若鱼烂,盖不能自强为治,而徒筑无益之城,仍致年匈民散,自取灭亡矣。又《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即今国家,无乃有无益之举乎?先儒曰:‘天下之祸,莫大于弊生而不知。’今之国事,莫不有弊,而有司皆不知,臣请陈之。军兵本为卫国,而国储之竭,民怨之极,皆由于此。训局军兵除减事,诸臣累陈,而终不采用,此后更无陈达者,是所谓上下相循也。前日玉堂所言是矣。“仍请罢戊戌以后陞户炮手七百名,减炮保收布,去两南马兵,罢诸道营将,勿输湖南左道田税。其言缕缕不已,左右虑其烦渎,有止之者。上为其老,虽不听施,甚优容之。且曰:”如有馀怀,尽言也。“对曰:”言有尽而意无穷矣。“退复位,已而,进曰:”尹善道之被罪,固出于明是非辨邪正,善道今年八十,且有先王师傅旧恩,使之终死于谪所,则恐为圣德之累。“上问太和,太和曰:”以臣所见,其言好矣。“上曰:”三司之意如何?“修撰洪柱三、任翰伯以为,应亨之言是也,校理金宇亨以为,不可。修撰金万基曰:”所谓审理,疏冤枉也。岂可以善道为冤而释之乎?撤围而台谏不争,臣实寒心。“敏迪曰:”何可以年老,有所饶贷?撤围之时,公议亦已非之矣。“校理李敏叙曰:”善道罪恶极重,不可轻议矣。“掌令吕曾齐,以撤围时不能争执,引避退待。玉堂处置,请递,上从之。
○可兴、甘同两仓所属各邑,辛丑年田税,许令待秋退征。先是,朝廷以岭南匈歉,比他路尤甚,两仓所纳辛丑田税,许留本邑,使补赈资,守令等惮于征督,未有所捧。及遣御史,各邑始言民穷难输,至请给粜还输。御史南九万,亦无奈何,请退征于来秋,朝廷不许。至是,民穷转甚,无以办纳,不得已许退征。
4月4日
○丁未,太白昼见。
○献纳闵汝老,以病辞不赴召,上疏条陈时弊,且曰:
百年痼疾,救药实难。臣有一策,莫如自上趁此和煦之时,大开正殿,登进百僚,宣以香酝,赐以天语。闷然于国家将亡,谆谆然垂涕泣而道之,谕以共和之意。且以宣庙御制,朝臣今日后,尚可更西东之诗,使各讽诵。蔼然一堂,和气可掬,则党人即人臣也,亲承面命,孰不释然于中,而改前之为哉?如是则偏党之弊,庶可少弛也。
上优批答之。汝老湖西人也,为人善良,而性甚迂踈,不识世情。及上此疏,人多笑之。
4月5日
○戊申,以尹文举为大司谏,李惟泰为承旨,李枝茂为掌令。
4月7日
○庚戌,卒左议政沈之源家,限三年给禄。
○副校理李敏迪上疏,略曰:
尹善道情状,特一未逞之衮、贞,圣朝全生,甚至渥也。投畀有北,待以不死,则拘囚困殛之典,正为此辈设也。但大臣以年迫八十,引耄悼之语,欲撤围篱,非以渐轻不赦之罪,盖欲推广愍老之恩。大意如此,故臣于会议之日,亦以为无大害矣。今者筵臣以此为非,宪臣以此见递。臣与宪官,所失均也,何敢晏然于言议之地,以羞淸朝乎?请递其职。
上不许。
○行护军洪命夏,应旨上札,略曰:
国家不幸,连岁大侵,八路之中,饿莩相望,上下遑遑。日讲救民之策,而天怒未回,旱鬾犹酷,数日之内,若不得雨,则国之存亡,于此决矣。天人一理,相与流通。今天之降灾偏酷,其意岂徒然哉?殿下若不尽敬畏修省之实,则难乎回怒而底豫矣。殿下诚于淸燕之暇,反以求之曰:“吾之所以获戾而召沴者,何事也?今日之可以格天而弭灾者,何道也’。始自身心,以至动静云为,一一点检,痛自淬砺,必求所以上合天心,下答民情。而不敢以一毫己私偏滞,系累于其间。则天人相与之际,其应自有不可诬者。又曰,近来玉候违豫,久未复常,少有劳动,辄有所加。此由于真元虚竭之致。真元既虚,则不可以微恙而置之,受伤既深,则不可以少愈而忽之也。故古人曰:”万方补养皆虚伪,只有操心是要规。“盖药饵、食物,治病之具也,淸心寡欲,治病之本也。苟能先养其本,后治其末,则天君泰然,百体从令,岂为耳目之所蔽,甘嗜之所夺乎?又曰,国纲解弛,侈习日痼,竞尚华靡,无有限节。上自公卿,下至士庶,冒犯国禁,罔有纪极。服饰非锦绣、珠玉,不用,器皿非金银画器,不用,丧制则全以观美为事。葬不用死者之爵,祭不用生者之禄。无论贵贱,争相慕效,民安得不穷,财安得不竭乎?若非自上先务节俭,以救此弊,则禁令虽密,刑法虽严,徒劳而无益也。又曰,朝廷者,四方之本,而和气索然,论议溃裂,各自为心,好恶不公,是非靡定。人心世道,如水益下,已入于不可救之地。今日朝廷之忧,孰有大于此者乎?殿下诚能责励群工,痛革前习,同心戮力,务尽寅协之道,挽回国势,有若救焚拯溺,则何事不做,何功不成?倘于引接之时,丁宁下教,反复开谕,以示警饰之意,如是而不体圣意,则退之可也,罪之可也。又曰,士论,国家之元气也,不可不扶植,摧而折之,则忠谠日孤,昏浊日甚,泯泯棼棼,无复可救。殿下以大公至正之心,照临于上,使我是非,常明如鉴水之虚,则人之贤邪,言之是非,自可呈露。处事之际,自无毫厘之差,群下虽欲欺蔽圣聪,有不可得矣。又曰,近缘圣候违豫,久辍经席,罕接臣僚,汹养践履之功,不无间断之患,此玉堂儒臣之所以缕缕陈戒也。傥于少安之日,有时引接,论难经旨,讲询治道,则岂无裨补于职圣德哉?又曰,才难之叹,自古有之,而人才之渺然,未有甚于今日。官方紊矣,名器淆矣,朝廷之所以不尊,治道之所以不进,皆以此也。昔在宣庙朝,克尽培养之道,虽一艺一能之士,莫不奖用,以尽其才。至于武材,一体培养,而并用之,猝当壬辰之变,终致中兴之业。肆我先朝,亦尝慨然于此,略依祖宗朝故事,文士则课制之外,别有试艺,选诸湖堂,赐暇而优奖之,儒生则或试于泮宫,或试于禁庭,武臣亦皆随才而奖拔,当时庶有作成之望矣。古人言:”成就人才,譬如培养林木,必须善养而后,乃可为栋梁之具。“不有培养,而宁有成材之理哉?
上答曰:”览卿应旨之札,无非忧爱之诚,亦是当今痼弊。予深感叹也。札辞当令庙堂议处焉。“
4月8日
○辛亥,以宋时喆为掌令,李延年为司谏。
○持平李东溟启:“遇灾审理,盖虑其或有含冤而感伤和气也,非为罪无轻重大小而咸宥之也。尹善道之包藏阴慝,造为匈言,欲以戕贼士林,祸人国家者,论其罪状,有浮四匈。当初流放之典,已不快于舆论,而虺蜮之性,不悛其恶,益肆阴悖之说,必欲售其奸计。圣上之特命围篱,实出于痛绝严防之意,而今因审理,遽有撤篱之命,若善道,亦可以并议于冤屈之科乎?自古元恶大憝,年及耄而受常刑者何限,而独于善道,为之容贷,臣实未知其意之如何。讨罪惩恶之典,决不可少宽,以长他日之祸萌。请还收撤篱之命。”上不从。又启:“伏闻杨津祈雨之所,奉安位版于二间蔀屋,狭隘卑陋,尘埃堆积,床卓诸具,破缺补葺,不成模样。常时不敬如此,安敢望其冥应之不差乎?此既如是,他可类知。请令诸道监司,一一审察祠宇,不待秋成,划即改构,以重祀典。”上从之。又论奉使出外者,杖一下吏,为守令者,辄生愠怒,诋毁侵侮,识者寒心。湖南御史李䎘,行过公山时,本县下吏,略被刑杖,而县监崔文湜,遽肆忿怒,欺罔大臣,上彻天听,至有查核之举,其在国体,所损非细。文湜用意陷人之状,已著于本道查启中,不可不惩治,以杜后弊。请崔文湜罢职不叙。“上不从。再启,乃允。
○行判中枢郑维城上疏,略曰:
湖南御史李䎘,行过公山,以厨供薄过,囚系刑推,至于三四人,臣窃骇然。适会登对,圣教有轸念两南赈救之意,臣既有所闻,不敢不直陈矣,伏见湖西查启、该曹覆启,则文湜以反说失实之罪,重被推勘。传说者有罪,则信听而妄达者,何敢晏然乎?且查启中有曰:“夕饭未熟之故,三公兄囚禁刑推,致于代设茶啖,粥一器雉一脚。何如是草草之说,既出于陪吏之口,则以馔品器数过多,执言捧招,明其罪目者,诚出于从简之意乎?执法之论,乃谓之别星,当然之事,失实之罪,专归于传说之人。”臣难免虚罔上达之罪,请罢臣职,以为妄言者之戒。
上答曰:“随闻悉陈,有何所失?卿辞至此,诚非得宜。崔文湜、李䎘等事,当令庙堂处之也。”仍下其疏于备局,备局覆启以为:“为守令者,愤其下吏之受罪,传播不实之言,有伤事体。请公山县监崔文湜罢职。湖西查问之事,出于下吏之招,有难准信,若推李䎘,则缄问之下,必不敢掩其实状,请李䎘推考。”上答曰:“既罢崔文湜,似不当两罪。李䎘勿推,以观来效。”
○忠淸道镇岑县,有牛产犊一身两尾。
4月9日
○壬子,领敦宁府事李景奭上札,辞祈雨赐马之命,仍言:
尹善道撤篱之事,臣实首发,咫尺天临,询诸左右而采施焉。当斯时也,惟以推旷荡之恩,救焚溺之急为念,亦犹春天雨露,不择草木之美恶而加焉。妄引礼经,以其迫耄也。玉堂、霜台之论甚峻,如臣愚昧,实不料至于此也。乞镌臣职,以谢严峻之论。
上答:“以久旱得雨,为幸曷极?予何惜一厩马乎?卿其安心。且撤围还收之论,予实未晓。于卿有何所失乎?”
4月10日
○癸丑,领议政郑太和上札,略曰:
臣于审理之日,请撤尹善道之围篱,且于右参赞闵应亨之登对进言也,臣首承下询,辄以所见,是其所陈。伊日筵中,物议已峻,继以台章辞意甚严,臣愚妄发,罪无所逃,徊徨数日,未及自劾,伏闻领府事李景奭上札,以惹闹引咎。臣之所犯,比景奭尤重,乞削臣职,以谢方张之论。
上温批以答。
○兵曹判书许积上疏,略曰:
臣冥行蠢走,全昧处世之方,发言举足,辄生疮疣,久为群谤之丛。今作众射之的,臣实自取,其敢怨尤?唯当屏伏鄕闾,杜门省愆,以自保其晩节。岂可冒没廉耻,强颜复进,以重贻淸朝之羞辱哉?乞镌职名。
上优批不许。
4月11日
○甲寅,以洪命夏为左参赞,擢李延年为同副承旨,李垕为司谏,金宇亨为执义。
○平安监司驰报,淸使出来,以判尹吕尔载,差远接使以送。
○湖南御史李䎘上疏,略曰:
庸陋如臣,猥受重任,拜命以来,夙夜祗惧,以秉心必谨,遇事必愼,无负朝家委畀之意,为一毫报效之计。辞陛之初,致虑厨供驺卒之贻弊于列邑,驰文先饬,不啻丁宁。而犹恐郡县,因循前习,不能一依分付,故臣意以为,盛备厨供之后,虽却之,无益于省费,所过列邑,先加戒饬。行到公山,谕以馔品无过两器,亦勿设茶啖,及其供馔,器数倍之。使捉入厨吏,则下吏、使令,一无来待者。顽习可骇,捉致厨吏,诘问其由,翌朝略施刑讯,以为警他邑之地。窃伏闻大臣,以崔文湜之言,陈达榻前,至有查核之举云。臣虽愚昧,既虑其丰腆,豫饬列邑,而又怒其薄供,推治下吏,真是理外。受命干事,不得径就司败,乞令庙堂,选择他人,亟来递代,仍治臣罪,以谢人言。
上答:“以朝家既已处之,尔其勿辞察职。”
4月12日
○乙卯,太白昼见。
○宪府启曰:“内需司设狱,不知始于何时,而至于今日,此弊滋甚,囚系拷掠,拟律科断,无异于刑曹,决非圣朝美事也。顷因大臣陈达,自上有今后内司处决罪人,当令载录于刑曹徒流案之教。而凡有罪罚者,自内司既已论断之后,只以文案移送刑曹而已,则不但事体不当,亦不无仍旧如前之弊。请自今内狱及内司官员印信,一切革罢,以示王者无私之意。”上不从。
4月13日
○丙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以玉堂札禀议于上前曰:顷日玉堂陈札中,择任刑官,久于其职,郞官亦宜愼简。皆以二期为限云者,其言甚是。请依札辞举行。“上许之。太和又曰:”札中革罢柴场之事,亦当议定矣。“校理李敏迪曰:”内司及诸宫家立案冒占之弊,罔有纪极,士夫之有势力者,亦且分占,民间樵采,几乎路绝。臣曾忝铨郞,详知内司文书之浩多。今若一一收取,并皆革罢,则岂非圣朝之美事乎?“上曰:”柴场入启文书,令内司收取以禀。“太和曰:”札中所谓百弘羊之说,亦必有所指矣。“敏迪曰:”近来各衙门贸贩殖利,极其纷纭,侵征剥割,无所不至,此与弘羊之事何异?“上曰:”自今申饬禁断。“太和又举,札中所论闻喜宴张乐设戏事,上曰:”张乐之声,亦闻于大内矣。台谏不言则已,既言之后,
岂容如是?“斗杓曰:”既有如此之事,则台谏之不言,亦非矣。“又曰:”军役中最苦者,炮保也。大将李浣,每以为:“有三保者,加给一保,有四保者,加给二保,每名收捧二匹,则炮保之役差歇,而人不厌避矣。”浣曰:“炮保之为苦役者,盖以每名备纳三匹之布故也。即今炮保见存之数,一万九千六百九十馀名,加得九千馀名则每名,可以收捧二匹,而为役差歇矣。然若使本官,责定其数,则近万之人,势难充补。令应役炮保等二人,并力,各得闲丁一名,则旧保喜其减布,必尽力搜得,而新保闻其役歇,亦必乐入。一二年内,虽未淮数,期以五六年,则可淮其数矣,且旧保之自得闲丁者,减其身布,不得者仍前收布,则渠辈必不为怨矣,”上曰:“卿言是矣。依此为之可矣。”
4月14日
○丁巳,太白昼见。
4月16日
○己未,太白昼见。
○以吕圣齐为持平,李端锡为正言,闵维重为修撰,洪柱三为校理,郑晰为执义,李程为掌令。
○判中枢郑维城,复以李䎘事陈札,其略曰:
李䎘以年少气锐之人,徒知别星风采,未谙使命体例。非公事勿用刑杖,自有国法,而微罪薄过,至于刑推。此是不识事体之致,固不足责。而当此圣上忧遑恤民之日,以接待少失,刑推者多至五六人,厨传从简之令,其志可尚,而滥用刑杖,人多怨咨,则从简施惠,果安在哉?今之营救者,私意横流,徒知护党阿好,或谓之风采可尚,或谓之大吏畏惮,争相称誉,恬不为愧。众口交攻,专责臣身,岂料李䎘气势,能使人不敢言其所失,争起营救,媚悦纳功者,乃至此耶?臣不愼枢机,偶一妄发,被人践踏,孽由自作,此不足为恤。而第以今日事观之,则此辈所为,虽有大于此者,倘非圣明觉察,则人皆畏忌,争相欺蔽,国事将至于日非矣,仍辞职。
上答曰:“卿之陈达,初出于事君无隐之美意。何用为嫌若是?安心勿辞。”
○命下内司绵布七同于户曹,俾补畿站需用。
○玉堂上札,首陈邻族侵征之弊,次陈台谏数昜之弊,终以久旱馀,小雨不足以慰农望,请常存警畏,无少懈怠,以图嘉靖中兴之功,上优答之。
○右副承旨李惟泰,上疏辞职,上不许,使之从速上来。
○行大司宪宋浚吉,以母坟迁厝,陈情乞免,上答曰:“卿以经营父母之坟,已定日期云,予何强迫卿之至情?且观疏辞,日字不远。完襄后从速幡然上来,以副渴望。”
4月17日
○庚申,以李翊为副校理,特叙金寿恒拜两馆大提学。时年三十四。
4月19日
○壬戌,太白昼见。
○宪府启曰:“顷者以闻喜宴倡乐禁断事,台谏论启蒙允,而永安尉洪柱元、吏曺判书尹绛、蓬山君炯信、掌乐佥正李圣渊、户曹佐郞姜顼、俱有设酌观戏之事,盛张曲会,虽有差别,其违越禁令则一也。请洪柱元等罢职。”上从之。
○咸镜道永兴等六邑,雨雹伤禾稼。
○庆尚道星州等数邑地震,行解怪祭。
4月20日
○癸亥,以洪命夏为吏曹判书,许积为判义禁,金佐明为大司谏,尹文举为吏曹参判,李翊为献纳。
○全南监司驰启,道内遘疠者,一万六千五百零,死亡四百六十七,僵死道路者,四十五人。
○忠淸监司驰启,淸风、堤川等地霜降,木花、黍粟,枯损过半。
4月22日
○乙丑,太白昼见。
○宪府启:“赃吏黄瀗,当初定配,亦云失刑,审理蒙放,尤是意外。还收之论遽停,物情皆骇,请黄瀗还发配所,停论台官李延年推考。”上不从。
○大提学金寿恒,上疏辞免,上优批不许。
○右议政元斗杓上札,略曰:
乏人之叹,莫今日若也。铨衡拟望,随品皆竭,一窠之差,政官终日按籍,而卒无推移之地,何暇甄别取舍,以循物议乎?殿下临御四年,未尝拔擢一人,所用只循资级,其何以得人图治乎?顷日金佐明之因荐陞授,实无歉然,而遽因台启,旋收成命,臣窃惜之。佐明粤自先朝,才望素著,特拜亚卿,置诸筹司,则殿下岂可存嫌而遽弃之哉?台臣之言,盖虑后弊而发。今若还降前命,以示惜才之意,优容言者以示纳谏之诚,则岂非大公无偏之道乎?且如金寿恒之文雅,李行进之峻洁,朴长远之醇谨,李曼之干局,亦可超叙也。即今从二品,亦甚乏人,赵复阳、兪棨,俱管赈政,颇有成效,且其文学,合于擢用。李惟泰之山林重望,徐必远之确守不挠,皆不可不举也。请加澄省,令政官随阙备拟。殿下亦宜断自宸衷,或询诸大臣,惟以得人为务,毌拘资级,以废贤路。上答以省览卿札,感叹卿为国之诚也。当令该曹依札辞举行,而予亦留心焉。仍下其札于吏曹,吏曹覆启以为:“大臣札辞,实出于以人事君之道。今日之务,孰有大于此乎?惟当依圣教举行,而第念超擢之举,实非常例,政官何敢直为拟望乎?临政注拟之时,必有上教然后,可以奉行,且所荐人中,不无先后次第之别,更问大臣,一循公议,可免虚授之剌。且书入其姓名于别单,以为睿简之地。”
上可之。
4月23日
○丙寅,太白昼见。
○吏曹判书洪命夏,上疏辞职,上不许。
4月24日
○丁卯,以元斗杓为左议政、郑维城为右议政,崔攸之为执义。
○行厉祭于京城北郊。时京外疠疫大炽。玉堂上札曰
臣敏迪尝于榻前,言近日事,如老人能远视而不能近视。试以一事言之,朝廷以两南疠疫,遣近侍设厉祭矣。今者都城中,疠气大炽,坊曲之间,十室五染,间有数家仅净,而未有一洞全安者,长老以为,近世未有如以祈禳为无是理,则何行于两南,若谓之有是理,则何不行于京师耶?此又能远视,而不能近视之验也。请亟命有司不卜日设祭。
上,下其札于礼曹,礼曺覆启举行。
4月25日
○戊辰,宪府启曰:“前正言丁昌焘,顷于灯夕,与士子数人,乘醉逐娼,夜深之后,徒步突入于武人辈女乐会飮之处,仍与相哄,传说藉藉。士夫羞辱,莫此为甚,请罢职。武人亦令该部摘发科罪,士子令四馆施罚。”上从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兵曹判书许积,为年少辈所妄斥,终至下鄕,累召不来。积既被先朝不世之恩遇,岂欲甘心退在鄕曲哉?必其情迹廉隅,不得已也。况客使临到,不可无本兵之长?承旨措辞下谕,使之从速上来。”
4月26日
○己巳,右议政郑维城,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遣史官传谕。
4月27日
○庚午,以金佐明为礼曹判书,闵鼎重为大司谏,李𡐔为义州府尹。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淸使以颁诏行查事出来。上出示两度咨文誊本于大臣曰:“义州府尹,意外生事,将不免罪。而予将同参查事,将何以处之?”领议政郑太和曰:“事甚不幸矣。即今上候违豫,郊迎之事,亦可虑也。”上曰:“虽未快复,不可不出矣。”又曰:“未知颁诏,
乃云南告捷事也。所谓永历,果何人耶?”承旨沈世鼎曰:“臣曾以书状官赴燕,其时已有永历之说。此必不虚矣。”上曰:“义州生事,乃是越江取柴,此岂大段事乎?”右议政元斗杓曰:“似不至大段,而通官李一善辈,以此为凭借受赂之端,不为厚给,则必将构捏,以起闹端,甚可痛矣。”太和曰:“前者玉堂札陈事,有未及议定者,今当更为禀启。而勿侵邻族,在于均良役。良役不均,则邻族之弊,似难变通矣。”斗杓曰:“不均良役,而欲除邻族之弊,则所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今之所谓逃故,虚实相蒙,间有易室而居,诈称逃逋者甚多。如此之类,皆得减布,则将归于无兵矣。”上曰:“予所难处者,诚以此也。逃故之真的者,则宜令荡涤,而若其冒称者,则将何以处之乎?”斗杓曰:“稍待年丰,先行号牌之法,使国无游民然后,可以变通也。”太和曰:“京畿田政,自先朝累议厘正,而连値凶歉,迄未举行矣。”上曰:“量田之举,豪右虽厌之,庶民则乐之。不可不待年丰为之矣。”太和又言台谏久任事,上曰:“凡台谏被推,勿递似可矣。”斗杓曰:“臣意则台谏久任,未必其有效也。凡人任职久,则必懈,且年少不解事之人,久居台阁,喜为迂阔之言,以致误事,则反不如数递之为愈矣。”上曰:“微事勿拘,时推勿递等事,依札施行。”掌令庆最引避曰:“臣久在服制中,本府论启,皆未预知,今既入侍,当传前启,而臣于尹善道撤围篱事,以为顷者审理时,老成大臣,皆以为可者,必出于参酌之意也,成命既下,复请还收,未知其稳当,争执已久,迄可停论,而臣未及与同僚相议,拘于体例,不可独停。愚见如是,又不可连启。且大臣年少不解事之斥,虽非专指臣身,而亦不可晏然在职,请递。”上答以勿辞。
○吏曹参判尹文举,在鄕上辞疏,备陈病难供职之状,上许之。
4月28日
○辛未,太白昼见。
4月29日
○壬申,以金始振为承旨,洪重普为右参赞,李光稷为持平,
金宇亨为副校理,赵复阳为副提学,南九万为副修撰,宋时烈为右赞成。
○掌令李程、持平吕圣齐引避曰:“伏见庆最避辞,至以尹善道撤篱还收之论,为可停。其不有公议,一至此哉?善道包藏祸心,造为匈言,罪在罔赦,而最之言如是,臣等窃未晓其意之所在也。且相臣以年少不解事,攻斥台阁,臣等不敢晏然,请递。”持平李光稷处置以为:“凶人之罪渐杀,台阁之论方张,而必欲自异于公论,强为无事中引嫌。又不明言其意见,至于援引借重,终以成命既下为辞,多费心力,举措无据。国家之置台阁,乃所以寄耳目也,未必人人皆贤,言言皆是,而自古君上,必养其直气,不欲摧折。今乃浑称泛说,至以年少不解事等语,显示轻蔑,俾多官皆怀不安。窃恐从此,启人主轻视台阁之心,臣未知其可也。既是泛说,则其在台官,有何可避?欲沮公论,责又有归。请掌令庆最递差,掌令李程、持平吕圣齐出仕。”上从之。
五月
5月2日
○甲戌,太白昼见。
○以李东溟为掌令,郭齐华为持平,李端夏为正言,任翰伯为修撰,
○上受针。
5月3日
○乙亥,兵曹判书许积,承别谕后,又上疏辞职,略曰:
积毁销骨,众口鐖金,臣始不信,今乃知之。世间行路难有如是耶?人虽侮臣如仆隶,而臣之平日所自处,则亦不后于今世之君子,不宜以人侮,而自侮,岂可久处汶汶,而甘终为干没之归哉?此臣所以跼顾悲鸣,果于必退也。
上答曰:“已悉予意于下谕之辞,今何多诰?卿在先朝,多所经历。即今方有彼国查事,朝家所恃,唯卿一人。而久居鄕曲,杳无上来之期,卿胡忍忘予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急速上来。”
○礼曹判书金佐明,上疏辞陞擢之命,上答以勿辞。
5月5日
○丁丑,太白昼见。
○掌令李东溟启曰:“臣顷忝本府,举劾崔文湜构诬使命之事。及见大臣札辞,则至以争相称誉,媚悦纳功,私意横流,护党阿好等语,显斥而深攻之。如许等语,人之所不忍受,而为罪人,亦不可以此加诸人者也。文湜之逞其私忿,构捏李䎘,本道之查,既不能掩其实状,庙堂议启,亦分其是非而处之,则其间事状,不难知矣。国家之所以维持一世者,唯有体统存焉。而无论事之大小,一有所坏,则将来之弊有不可言。臣之所论,只在于痛时俗之薄恶,惜事体之坏伤,而不料情外之斥,乃至于此也。若使臣不劾文湜,而可免媚悦纳功之讥,请罪李䎘,而不为护党阿好之归,则亦非大臣倡励群工之道也。设令臣耆利无耻,意在媚悦于人,则不媚于大臣,而取悦于小官哉?请罢。”掌令李程处置,请出,上从之。
5月6日
○戊寅,太白昼见。
○以金寿恒为大司宪,南九万为献纳。
5月7日
○己卯,掌令李东溟牌召不赴,又引避,上命还给其启辞,下教政院曰:“昨者李东溟之避辞,极其怪妄,怒气勃勃,侵侮大臣,小无敬待之意。不识事体,莫此为甚,递差。
○掌令李程,以处置乖当引避,大司宪金寿恒,处置请出,上从之。
○右议政郑维城上札,以李东溟避辞攻斥,请递。上答曰:“年少辈无识怪妄之言,何足挂齿乎?卿其安心勿辞。”
5月9日
○辛巳,太白昼见。
5月11日
○癸未,淸使入京。上延敕于慕华馆,还至仁政殿,行颁敕礼,与两使对坐殿中。开敕书与咨文于御前,上取览。讫淸使以义州府尹李时术事,使大通官传达于御前曰:“府尹外,亦有上官耶?”上曰:“监司为一道上官,而郡邑细事,不为预知矣。”淸使曰:“可先查府尹也。”遂遣禁府都事,拿来义州府尹李时术,仍设茶礼而罢。
○以吴斗寅为司谏,安缜为掌令,元万里为持平,安后说为副修撰。
○常平厅启:“本厅自二月旬间,至今就赈饥民二千馀名及士族受粮米者、西活人署病人给粮者。今当麦节,并当停罢,而但念饥民中,无可糊口之类,并令一时罢遣,则恐有填壑之患。饥民中,抄出三百二十六名,给一朔粮,其次六百四十三名,给二十日粮,此外一千六百三十名,分给十日粮以送。而活人署病人,则染患渐炽,随其多少,仍前给粮。”翌日赈恤厅启:“本厅饥民前后就赈者,二千三百馀名,士族及老病不能就食者,六百馀人,东活人署病人一千九十馀名,并给粮米,而城外私自出幕病人二千三百七十一名,亦为一次给粮矣。常平厅昨已停赈,本厅亦宜一体停止。而即今牟麦,虽云成熟,京中与外方不同,绝食仰哺之类,遽尔停赈,则必有顚连之患。故见存饥民一千五百二十六名内,尤甚老病丐乞者一百九十五名,则并给一朔粮米,其馀一千三百三十一名,则分给半月粮米以送。至于活人署染病之类,疠气方炽,出幕日增,此则不可不连续继赈,为先分给粮米,私幕病人,亦观势继给宜当。”上并命依施。
○谏院启:“今年疠疫,八路同然。当此方农,全废东作,其在朝家恤民之道,所当别样拯救,而军兵等征布之令,犹夫平日,冤苦莫甚。请令各道,抄出染病军兵之类,当番价布,从便蠲减,宣布德意。且湖南之泰仁、古阜两邑,甲戌量案中,录以无主者,厥后民人,几尽起耕,或父子传授,或转相买卖,久作自己之物。而今者新生公主宫奴,持户曹关文,凭势占夺,呼冤罔极。甲戌案中,虽以无主悬录,今于数十年耕作之馀,何可一朝遽夺乎?金沟地,亦有堤堰储水处,监司李泰渊,新加修筑,民田蒙利者甚多,而亦为宫家所占。当此堤堰事目申明行会之日,冒法敛怨,尤可骇然。请令该道监司,囚禁宫奴,依法科罪。”上答曰:“染病军人,令该曹减布。堤内起耕事,查禀泰仁、古阜田事,不允。”
5月12日
○甲申,以徐必远为承旨。
○赈恤厅请出赈馀米一万石,分给都民,待秋除耗还捧,上从之。
5月13日
○乙酉,以赵胤锡为承旨。
○正言李端夏等启:“停废经筵,虽缘圣候之未宁,而群下窃以为忧。时于卧内,引接儒臣,轮读经史,使之讲说文义,如陆贾前说诗书之为,则岂不有补于圣德哉?请令儒臣从速禀定。”上答曰:“当观病势为之,何必别为名目哉?”
○宪府启:“诸宫家田结之数,载在法典,近来渐至混杂,无有限节。生民之困,税入之缩,职由于此,请令该曹,查出禀处,俾绝冒滥之弊。”上答曰:“已令禀处于登对时矣。”
○兵曹判书许积,承召上来,行到骊州,称以病甚,陈疏辞职,上答:“以人心之不淑,已到十分地头,诚可痛惋。今后如复有云云之言,是乃侮君而斥卿,使不得立于朝也。若然则自有朝家处置,卿勿为嫌。且查事当在数日之内,国家之所恃者,惟卿。卿之所受之职,亦系关紧,安心勿辞。俟病少间,从速入来,无孤至望。”仍命御医,驰往看病。
5月14日
○丙戌,赈恤厅请以:“管饷应上纳者,田米四千二百石、大豆一千馀石,停留本道,分粜民间,以示朝家顾恤之意,”上从之。
5月15日
○丁亥,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查事关心,欲与卿等相议耳。”领议政郑太和曰:“李时术之入来一善既已知之,查事不可迟延。今日宜令译官,问于一善而为之矣。”户判郑致和曰:“闻一善言于译官等曰:‘今番则本国之待吾辈,必异于前日。’云,其意可知矣。左议政元斗杓曰:”别赠千金,非不多矣,而一善意在三千金云,其欲无厌矣。“致和曰:”前日焰硝查问时,所赠至于三千,而考见前后誊录,则此数外,无加赠之时矣。“又曰:”李时术事,元非大段,而一善一向操切,以为:‘当其犯越之时,
府尹成给帖文,下辈奚罪。’云矣。“太和曰:”时术及犯越人等,当以何罪停当乎?“斗杓曰:”自前如许等事,自我不得断定,皆禀于彼国矣。“上曰:”时术之成给勿禁帖,罪固重矣。若给帖勿禁者,止于我国境内,则似当减死矣。“太和曰:”然矣。“
○宪府启曰:“近日铨曹,每当大政,只循常格,或以杂岐,或以久勤,次第升迁,而门地之高下,人物之贤否,有不暇问。东班六品之职,比平时省减已多,而猥杂之人,殆居其半,冒居衣冠之列,不似官员貌样。请令吏曹,依旧例澄汰,以淸仕路。宣传官即宿卫近列,武弁参下之极选,而近来公道不行,简选不精,庸杂之流,间或有之,亦令兵曹,审其为人,区别澄汰。”上从之。
5月16日
○戊子,上幸南别宫西宴厅,与淸使亲行查事。三公及禁府、刑曹堂上、六承旨、翰、注,入侍。上与淸使行茶礼,领议政郑太和进曰:“查事问于淸使后行之宜矣。”遂令译官,问于淸使,淸使曰:“李时术为先查问。”于是,拿致时术于阶下。太和曰:“问目不可以文字书出,宜以言语传之矣。”上传言于淸使曰:“以咨文辞意为问目如何?”淸使曰:“自贵国任意问之。”上遂令判义禁许积,刑曹判书赵启远,问于时术曰:“尔为地方官,给与印文,许令本府人犯越斫木,是何道理?”时术供曰:“常时防禁极严。鸭江之边,有八处禁所,而江中三岛,乃我国地界也,自古我人,多有耕垦处,犹且寻常戒饬。而今者愚蠢之民,妄触大禁,实出于千万虑外。知而不禁,且不敢为,况岂有成给帖文之理乎?若见当初民状题辞,则可知其冤枉矣。”一善以淸使言问曰:“所谓八处外,更无上国地方犯禁处乎?”时术曰:“中江之东,乃我地境,其西即上国境界。而诸岛则无上国犯境地矣。”一善曰:“时术言中江越边,无把守云,此则俺等所未知也。今三公、六卿咸在,皆谓以鸭江为限乎?”上使许积言于一善曰:“上国地方,亦多有岛,则奈何泛以岛中二字,轻许伐木乎?以此问于时术何如?”一善以淸使言答曰:“国王欲问则亦可矣。而时术所供中,不知上国地方有岛之说,及中江无把守,下辈私自越境之说,皆是饰诈。以直招之意,先问可也。积与启远,偕一善问之,时术一向称以不觉察。如是者三,一善曰:”时术明知越境之事,而谓之不能觉察,尤极诈谎。且此边则无木,彼边则有木,既许伐木,则何可诿以不知乎?“时术曰:”只知此边之为我境,彼边之为上国界,而泛许岛中之伐木,彼边之有岛,下辈之越境,全然不知矣。“一善又以淸使意言曰:”许令斫木之时,不报于监司耶?“时术曰:”事甚微细,故不报矣。“一善乃以淸使意断曰:”知情许伐事,则终始称冤,而未能觉察一款,既已迟晩。“遂出送时术后,犯越人等招入问之,犯越二人,对如时术言。一善曰:”今之耕作,既是禁处,则何不禁断耶?“上曰:”此则非一朝一夕之事。而因循耕作,实为不当矣。“一善曰:”呈状中李末生者,独漏何耶?“二人曰:”末生则呈状受题后,身病不能偕往矣。“捧招于末生,则所言又如一。一善曰:”捧招已毕矣。“上出就小次,已而复见淸使,行茶礼,一善以下通官等,并令馈茶。一善曰:”时术罪案,可速议定。“上辟左右,只令三公及积、启远,留待而议定焉。史臣亦不得闻。
5月17日
○己丑,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时术之罪,渐至重大,将若之何?”领议政郑太和曰:“非特一善之操纵,此乃淸使意也。”上曰:“朝遣中使,问安于淸使,仍谢一善昨日周旋之事,则一善曰:”‘此国王嘲我也。少无周旋之力,有何可谢之事?’云矣。“户判郑致和曰:”别赠银,从前无定数。未知今用几许矣。“上曰:”先给二千可也。“上又曰:”鸭江岛中,果有人家乎?“兵判许积曰:”果有农幕,而不为恒居,只于耕作之时,常常往来矣。“上曰:”此后则宜撤其家,勿令往来也。“太和曰:”从容议定,一切痛禁可矣。“上曰:”此后把守,何以定之也?“太和曰:”当以鸭江为限。亦必议于彼国而后可定也。“上曰:”以江为限,则我地归彼,宁不可惜耶?“右相郑维城曰:”许积欲自差使价,周旋查事,群意亦以为可矣。“上谓史官曰:”此等事,史官不必书之矣。“致和曰:”淸使例给外,有别赠银器及杂物。自前淸使,虽或不受,亦当依旧例书赠。而行赂之银,未知以几何为定乎?考见誊录,则三千乃其极数,一千五百乃是中数也。“上曰:”自前给赂之时,例为从少至多。先以一千试给如何?“太和、斗杓曰:”一千则太小,以二千先给,似可矣。“大司谏闵鼎重启,请囚禁宫奴之占夺泰仁等邑民田者,上曰:”一宫奴囚治,固非难事。而但前启措语,殊欠分明,未知其意也。“鼎重曰:”以事理言之,则冒占宫屯,并宜革罢。而以前启措语观之,则似是宫屯折受之内,亦有民田,而宫奴不肯区别,混同侵占。故只以囚治为请矣。“上曰:”然矣。泛称囚禁宫奴,何其未莹耶?“鼎重曰:”从前宫屯折受之处,虽民田在其中,辄为宫奴倚势占夺,外方民怨,莫此为甚。况此两邑陈荒之地,虽云无主,穷民之无田土者,辛苦开恳,永作己物,一朝见夺于宫家,则其怨如何?“上曰:”启辞如此,当令该道监司,除有户曹关文外,冒滥作弊者,详查处之也。“校理李敏迪曰:”今番厉祭时,臣亦制进祭文矣,祭文措语,一如山川祈禳之文。今闻设祭于无祀位版云,事甚未安。且外方设坛之祭,位版书以厉祭神云,此亦未有证据。令该曹议大臣,考例定式。“上命议于诸大臣,领中枢李景奭、领相郑太和、左相元斗杓,右相郑维城以为:”顷日别行厉祭时,位版则用城隍神版,祭文头辞则称以厉祭之神,臣等皆以为讶,取见《五礼仪》,则城隍发告之文,称将以某月某日,设坛北郊,祭阖境无祀鬼神,庶资神力,召集赴坛,厉祭教书,则称王若曰,而其末端有曰,爰命有司,为坛于城北,遍祭阖境无祀鬼神,仍使当处城隍之神,召集群灵,以主此祭。唯尔众神,携朋挈俦,来享飮食,无为疠灾,以干和气’云云。以此观之,则将行厉祭,先告城隍例也。此后则于告城隍及厉祭之文,添入别为设祭之意似当。“上命依此施行。敏迪曰:”昨日南别宫举动时,虽有屏左右之命,侍卫诸将及近侍,皆出中门之外,事体不当。六承旨请并罢职。“上曰:”此非承旨之罪。然推考。“
○宪府启:“近来人心不淑,伦纪不明,伤恩败俗之事,或出于大家,岂不大可惊心哉?社稷参奉申汝栻,顷在父丧,与孽弟相哄,身自为证,至于受刑殒命,而终莫之恤。其弟之悖恶已不可言,而为其兄者,乌得免杀弟之罪乎?搢绅相传羞与比列。请削去仕版。”上从之。汝栻,平城府院君景禛之孙,判书埈之子也。
5月18日
○庚寅,圈点弘文录于都堂,李䎘、吕圣齐、李有相、宋奎濂、
崔攸之、吴斗寅、郑晰、尹晢、尹趾美、元万里等十人被选。
5月19日
○辛卯,以洪宇远为舍人,李翊相为检阅,李敏叙为校理。
○判义禁许积、大提学金寿恒,偕往馆所,以查奏文书中措语,言于一善,诣阙请对,上御熙政堂引见,并招大臣、备局诸臣。上谓积曰:“敕使有恐喝之言乎?”积曰:“敕使提起耕作一款,以为:‘听此奏本措语,则越边耕作,称以自古有之,岂有把守,而反为耕作之理乎?此则罪在本国,何时术之足问如此?查事不必为之。当委而还去,以本国之罪,告于皇帝,则或查使更来或本国大臣,入往辨明矣。本国为一时术,生事于国家,可乎?’且曰:‘时术供辞中,多有查问,时所未闻之语,是何事耶?时术之罪有三,给印文,罪一也,把守将处,分付勿禁,罪二也,初不区别岛名,罪三也。时术以此三罪,自当可也’云矣。”上曰:“是予之过也。当初查问时,予救之甚力,故彼因此而又生奸计也。”又谓领议政郑太和曰:“彼以境界为执言,奏文中,必欲拔去耕作一款,将若之何?”太和曰:“耕作一款,于时术似可得力,而若因此生事于国家,则于时术,亦有害矣。”积曰:“耕作乃时术得力之语,今若拔去,诚可矜恻。”寿恒曰:“积之言是也。”上曰:“卿辈亦可善辞以辨,而未能回听,徒增彼怒,则其害反大矣。”左议政元斗杓曰:“今或不知彼情,欲以口舌争之,则非但无益于时术,亦且贻祸于国家矣。”寿恒请遍问入侍诸臣,诸臣皆请删去。上曰:“然则删之。”太和曰:“使臣正副,时未完定。臣意则使许积先赍咨入往,以示专救时术之意,臣则依前规,带副使入去何如?”积曰:“臣愍时术无罪就死,欲充副价,而今若别作先行,则事体不当矣。”斗杓曰:“奏本既无发明之语,积又不去,则时术必无生道。积之官秩虽高,充副价入送,彼必不以为嫌也。”上曰:“许积差送副使。”积请与金佐明同撰奏文,上从之。
○湖南赈恤御史李䎘驰启,略曰:“道内陂塘,自前荒废者,监司李泰渊,申饬修筑。全州之沃野、益山之春浦,皆是高燥之地,而今引叅礼大川,坚筑堤防,因以灌漑,昔日斥齿,便成膏腴,所得至于一千三百馀结。渐次用力,疏凿水道,临陂、沃沟五六十里之间,前头蒙利,终始万馀石落种,两邑居民,无不欢欣,税入亦将增益云。”
5月20日
○壬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副提学赵复阳,请于奏文中,勿拔耕作一款语,其言缕缕。上曰:“彼若发怒,以朝家与知,归告于皇帝,则必有贻祸之端,将奈何?”礼判金佐明曰:“臣意则虽拔去此一款,于时术无甚利害,而外议皆以为不然。使都监试问于一善宜矣。”上曰:“此乃敕使之意也。更问一善,有何益焉?”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元斗杓曰:“设或有益于时术,不无贻害于国家,决不可不删也。”复阳曰:“虽然,似当更往问之矣。”斗杓曰:“如此则议论无时可定矣。右议政郑维城之意,初亦异于臣等,及闻曲折,始乃觉悟。事关异国,不可容易为之。”兵判许积曰:“臣往馆所见之,则一善多有操纵之色。不可不加给赂物。”上问户判郑致和曰:“此言如何?”致和曰:“臣意则二千金之外,欲加给千两矣。”积曰:“千两难塞其欲。”致和曰:“一善未有显著周旋之力,今若多给,后弊可虑。当与许积,相议量给矣。”致和曰:“闻大通官金大献之言,则敕使发怒于耕作等语,今若不改,必将生事于国家云。此汉颇可信,其言似不诬矣。”上曰:“事已至此,耕作一款,不可不改之矣。”
5月22日
○甲午,判义禁许积、大提学金寿恒请对,上引见问曰:“奏文结语,何以停当耶?”积对曰:“知情二字,不得删去矣,然今日,则敕使颜色颇和。盖时术之子,图得七星剑密赠之致云。”乃出奏文草读之,上亦持一本,商确文字。积曰:“上国之人,亦所共知之八字,彼以为不当。”且曰:“必欲以时术之名,载之诸罪人之首。臣等争之不得,甚可虑也。”上曰:“时术则绞罪,犯越人则斩罪,卿何不以斩重于绞,从罪名定次为言也?”积曰:“臣虑不及此。明日当以此言之。”上曰:“彼之必欲以知情为结语者,何意?”积曰:“不如是,则论以绞罪,涉于无据故也。臣以时术供辞,无知情等语争之,则彼反发怒曰:‘未及诘问之前,万无承服之理。’云,臣等恐别生闹端,不得复争矣。”校理李敏迪,修撰任翰伯请对曰:“彼国勘罪,用《大明律》,而知情于明律斩罪也。今若以知情为结语,则时术万无生理矣。”上曰:“尔不闻兵判之言耶?自我争之,若至于刑推之域,则奈何?”敏迪曰:“虚喝何可尽信?若遣大臣更言,则或不无回听之理矣。”积曰:“臣力争不得,往见领相,领相与左右相及诸堂上,来会备局,三公之意以为:‘彼既坚执,争之无益。’金佐明则以为:‘彼若欲生之,措语虽重,无可忧者,如欲必杀,措语虽轻,似难得力。’云矣。”上命注书,招入三公曰:“结语中知情二字,玉堂之意,必欲遣大臣力争,而予意以为,大臣若往,则乃朝廷之意也,彼知朝廷之意如此,则非但事涉重大,亦无听从之理。姑使撰文人,往争如何?”敏迪曰:“大臣往争,若涉非便,则替送他人,亦无不可矣。”上曰:“兵判第更往谓一善曰:”‘知情二字,汝若周旋减去,则当有厚报。’云可也。“敏迪曰:”时术终不免死,则天下安有如此惨痛事乎?且知情二字,不出于时术供辞,而彼欲必杀,勒加罪名,则非但时术之事为可怜,后弊亦不可不虑,此当极力争辨处也。今送许积,虽不能得请,臣意不可不更遣大臣,终始力争矣。“上曰:”此则有不然者。一善若以为难,则虽送大臣,岂有通于敕使之理哉?“左议政元斗杓曰:”不可不先悦其心。令户曹,送一好剑于一善处可矣。“上曰:”然。“
5月23日
○乙未,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谓许积曰:“昨往馆所,何以议定?”对曰:“一善着睡,不得相见,使译官,伺一善睡觉,传致来见之意,招谓金大献曰:”知情一款,措语甚重,时术之子,必欲删改,哀乞不已。汝若周旋,必当厚报。“大献曰:”且试图之,可备二百令貂皮来。“俄而一善送言于臣等曰:”奏文停当时,敕使必怒,我亦阳怒,诸公勿以为虑,必须苦口力争也。“臣入见敕使则曰:‘时术供辞中,自古中江无把守云,此语宜速删改也。’臣言:”此乃渠之供辞,何可删也。“敕使曰:”既曰自古无把守,则此乃朝廷所知耶?抑时术之诈称耶?臣多有辨难。“敕使曰:”此非兵判所可独对之事。启知于国王然后,回报宜当。’云,故回来矣。“上曰:”奏文措语,几处改窜乎?“积曰:”昨许百金于大献,始得周旋之力矣。“领议政郑太和曰:”禁地知而越送,改以知其禁地而致此犯越,文意稍异。此则大献之功也。“积曰:”敕使问臣,以文书完了与否,臣答:‘以尽依所言改之。但时术、乃绞罪也,犯越人,乃斩罪也,今反,以时术名,书于犯越人之上。吾等之意,宜以罪名轻重,定其次第’云,则敕使曰:‘斩与绞奚异哉?不须改之。’臣急于回来,未及固争矣。“太和曰:”中江把守事,彼既令往禀朝廷,不可以不知答之,而朝廷体面,亦不当归咎于边臣也。“积曰:”当初查问时,朝廷亦言自古而然,今岂可中变?彼虽终不回听,亦当必守前语。“上曰:”然。“积与寿恒,先辞退出将诣馆所,上谓积曰:”卿往馆所,言于一善曰:‘知情一款,必欲删改,汝若周旋,则敕使亦岂不回听’云云,可也。“积对曰:”臣敢不竭力图之乎?“
5月25日
○丁酉,以金寿恒为都承旨,朴长远为大司宪。
○修撰闵维重上密疏,略曰:
李时术之无罪就死,上下之所共伤怜也。圣上至诚恻怛,有足感物,诸臣往复论说,庶几见听,而枝节横生,恐喝多端,形屈势压,不得自由。然郊外亲临送行之时,语及此事,托以勤恳,则归报其国,必有所益。又曰把守之外,系是我境,而湾民刈草折薪,惟岛中是赖,虽申禁令,恐难防绝。必须因此期会,移设把守于中江,使彼此界限分明,奸民不得逾闲,他日亦可有辞于彼矣。臣意宜别构一文,付诸使行,备陈曲折,仍请改设。至于耕作一款,考之故实,其来已久,似不必固讳,虽讳之,彼无不知之理。今者直陈实状,恐无所妨。
疏入,久不下,一日出示大臣于榻前,大臣请秘之,故留中不下。
5月26日
○戊戌,淸使还。
○湖南御史李䎘,条列民瘼九事以上,上,下其启于备局。见施无多,唯宫庄收税减半收捧。
5月27日
○己亥,右议政郑维城呈辞,不允批答。
5月28日
○庚子,太白昼见。
○持平元万里曰:“笠岩贮谷,本为军饷,而今见御史李䎘驰启,前府使李元祯时,欠缩之数,多至七百馀石。请拿问核实处之。前监司金始振,亦不着意官事,移转各邑,不得准数受去,论报颇多,而掩置不核,不职甚矣。请罢职。”上从之。
○以李尚真为吏曹参判,李殷相为承旨,曹汉英为礼曹参议,南九万、李翊为吏曹正郞,李䎘为修撰。
○户曹启:“泰仁、古阜等地,诸宫家冒占之田,虽是甲戌量案无主悬录之地,厥后民人,几尽起耕,或父子相传,或转卖他人,而一朝宫奴,持关文夺而有之。金沟地大堤堰贮水之处,民田蒙利甚多,而宫奴持图书下去,将欲开垦于堤内,当此堤堰事目申明之日,宫奴之蔑法敛怨。不可不治。”上,下教曰:“既在令前,谓之申明之日,似非实状,手本既已关由户曹,而谓之诸宫家不可折受云者,先后倒错,语意无据。泰仁、古阜,则初无查启之命,而有所云云,无非放恣之致,殊甚无谓矣。
5月29日
○辛丑,太白昼见。
六月
6月1日
○朔日壬寅,太白昼见。
○以徐必远为大司成,李延年为承旨,李程为司谏,吕圣齐、朴纯为正言,尹抃为掌令。
○咸镜监司驰启,安边等九邑,蝗虫大发,各谷损伤,疠疫炽盛,无一邑干净处。
6月2日
○癸卯,太白昼见。
○平安监司驰启:“管饷物力,渐至罄竭,敕行及我国使行往来之际,决无拮据责应之势,请得道内耗谷,以为补用之地。”备局覆启,许给皮谷一千石,大小米各五百石。
6月3日
○甲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各衙门、诸宫家船只定数事,曾有下教矣。司饔院船只,则以《大典》观之,当为二百只,而即今所存,一百五十九只。议者:‘以为元数太多,减去五十只,以一百五十只定数宜当’云矣。”上曰:“此则法典所载,不必减去也。”太和曰:“诸宫家船只,则曾已定数。如内需司、明礼、龙洞等诸宫船只时存之外,切勿加数事,亦宜分付。”上允之。太和曰:“顷者两南御史下去时,请捧寺奴婢免贱价米,以补赈资,而奴则许之,婢则不许矣。御史下去之后,寺婢亦有纳米者云。今若许赎,则其子孙永为良人事,甚不当,而已捧之米,不可还给。臣意则寺婢既已纳米者,限己身许赎,则渠之一身,自可闲游,而其子孙,亦不失为寺奴婢,事甚便好矣。”上曰:“此后则寺婢更勿许赎,永为定式。”左议政元斗杓曰:“训局军兵,近来物故者,多至一千一百馀名,
而此数充补甚难。不可不预为料理矣。”上曰:“虽欲充补,
一年之内,其势未易为之奈何?”斗杓曰:“曾在宣庙朝,値癸、甲凶年,募得军兵以设训局,大将李浣则以为:‘亦依其时事,募得宜当’云。”太和曰:“若以数千石米,募得闲丁,则可以充补,而该曹经费荡竭,是可虑矣。”斗杓曰:“臣意则饥饿流离者,若给料收取,则不患不得。”太和曰:“今虽收取,日后何以继给乎?先朝加设七百名,则还为减下,只以当初元数定额,可矣。”上曰:“阙额四百名,姑先充定,以赈恤厅馀米一千石,募得可矣。”上曰:“倭馆移设事,差倭经年留馆,尚未停当。将何以处之?”太和曰:“接待差倭,虽云有弊,不可轻许而送之。至于熊浦,乃关防重处,若许移设馆宇,则日后之弊,有不可言,决难许之矣。”斗杓曰:“臣于顷日,敢陈陞擢人才之请,而金佐明一人之外,更无擢用者。圣意所在,虽不敢知,而若欲得人以用,则不可只擢一人而止耳。”上曰:“即今无超陞窠阙耶?”吏判洪命夏曰:“资宪则无窠,而嘉善则有之矣。”上曰:“大臣之言如此,不可不着实举行矣。”复阳曰:“以户曹古阜、泰仁,民田查启事,有未安之教,外议皆以事系宫家,颇不释然矣。”上曰:“尔不知曲折耶?如此事,台谏言之可也。该曹乃以不问之事,张皇仰达,事体何敢如是?”命夏曰:“复阳非以该曹为全无所失,放恣等教未安,故不敢不达也。”上不答。复阳曰:“台谏以宫庄事论启已久,而尚不允从,下情皆怀闷郁。”上曰:“台启甚非,予岂允从?不分关文先后,徒务坚执,宁有是理?”斗杓曰:“台谏岂解事乎?徒知盛气自是而已。”复阳曰:“台谏之启,不当事理,则自上明白下教,分别是非可也,一向摧折,
实涉未安。”上曰:“尔言非矣。其避嫌之辞,率多不逊,有所教而见辱,有何益哉?”复阳曰:“此教尤涉未安。台谏虽或辞不达意,辱之一字,是何教也?”上曰:“今之台谏,非一字不知之人。岂有每每辞不达意之理乎?”
6月4日
○乙巳,以吕圣齐为修撰,金徽为大司谏。李敏征为掌令,李有相为正言,李柙为持平,姜柏年为承旨。
○江原监司驰启:“三陟、江陵府,连夜下霜,豆菽、麻、菜尽损,原州大水,春牟腐伤。”
○兵曹判书许积,以病辞职,上优批不许,遣御医病。
6月6日
○丁未,上御熙政堂,命诸承旨,持公事入侍。
6月7日
○戊申,以柳庆昌为大司宪,金益廉为献纳,郑万和、兪玚为承旨。〈史臣曰:“万和为人细琐,只以刻薄苛察为能事。尝为承旨,督迫各司,礼曺吏通小报于郞官曰:‘曹中无事,而郑承旨入直政院’云。闻者莫不捧腹。大司成徐必远,与万和少相善,见万和不是处,每语必称憸人,仍与之绝,未尝同堂而语。”〉 ○忠淸监司驰启:“道内大水,一夜之间,平陆成川,覆沙处不可胜记,而全义、文义、淸安等地,山崩,压死人畜甚多。”
6月9日
○庚戌,太白昼见。
6月10日
○辛亥,以洪命夏为判义禁,安缜、吴始寿为正言,朴长远为礼曹参判,李时梅为刑曹参判。
○大司成徐必远,陈疏辞职,且曰:
私之一字,丧邦根柢,而近年以来,渐至横肆。十目所视之地,显有不公之事,街谈巷议,莫不藉藉,而台阁寥寥无言,圣上何由得闻?玉堂之官,例兼经筵,专任论思辅导之责,其为任,不其重乎?其重如此,故其选亦重。自前弘文录之规,初择一时才望之表著者,本馆多官,齐会圈点,取其优数,名曰,本馆录。三公及政府东西壁、馆阁、吏曹堂上,齐会都堂,取本馆录中,不合者删之,可合而见遗者取之,名曰,都堂录。然后乃得备拟,其为选,不其重乎?顷日都堂之圈取也,尹趾美、元万里,俱以未参本馆录之人,忽焉参录,而他人无预者,岂都堂可录之人,止此两人而然耶?趾美相臣之妹子,万里相臣之亲子,而都堂即政府别名。三公实主张此事,而见遗本馆之子侄,独得预焉,虽谓之非私,臣不敢信也。故相臣李浚庆,在都堂圈点之日,其子在应录中,而手笔抹去曰:“吾子不合是选。”其处心以公,人到于今称之。此岂非后人之可法者乎?至如崔攸之、宋奎濂,俱以不合之人,赖有姻娅之力,冒滥参录,其何以默众口而厌人心乎?臣愚以为,不可不举正,以励风节,以惩将来。而退步如朴长远固无足责,刚果如闵鼎重,缄口结舌,汲汲图递,今之国事,可谓寒心。一切任他,则将来之患,有难救药。
上答曰:“嘉尔为国之诚,勿辞察职。”〈史臣曰:“必远陈疏之后,或有问之者曰:‘趾美等四人,未必皆不合于弘录,而君何疏斥太深也?’必远曰:‘趾美本来凡庸,万里为人粗暴,而或以相臣之甥,或以相臣之子,参录于本馆,见遗之后。攸之不但阘茸,有南汉围城时,难贷之罪,奎濂曾宰湖南,官事板荡,且与驸马辈,亲密往来,混同参录,猥滥极矣。’吾以是疏斥云。必远虽有固滞之病,狂直自许,遇事不回,士论称之。”〉
○左议政元斗杓,上疏略曰:
都堂弘文录,本无完议之规,顷日圈点时,三公、政府、西壁、吏曹堂上、大提学七员进参,而臣子万里,以六点与焉。臣虽无状,宁复有为子容私之地乎?责臣以不能,如古大臣之抹去,则诚有愧焉,谓之循私,无乃不谅乎?请罢臣职,以谢人言,上慰谕不许。
6月11日
○壬子,太白昼见。
○咸镜道蝗虫炽发,害谷。
○忠淸道大水,镇川、报恩等邑,闾舍漂没。
6月12日
○癸丑,领议政郑太和,上札略曰:
臣得闻大司成徐必远疏辞,不胜震悚之至。弘文录圈点之日,臣之姊子,亦在被抄之中,圈点多少,非臣所知。而至于元万里、崔攸之、宋奎濂,皆臣所圈,则自以为出于公心,而斥以不公。人言至此,无非臣无状之致,尚谁咎哉?请罢职名,以谢人言。
上答:“以必远之疏,言虽直截,实则未必尽是。此予所洞知也,卿勿引小嫌,务存大体,速出行公,以副予意。”
○都承旨金寿恒,上疏略曰:
徐必远疏,极言弘文录之不公,而有崔攸之、宋奎濂俱以不合之人,赖有姻娅之力,冒滥参录云,臣不胜瞿然。奎濂即臣之妹夫,不合与否自有公议,而当初本馆之选,奎濂既参佳点,此岂赖臣而得之乎?第于都堂抄录之日,臣亦随参末席,圈点既出他手,则非臣所可劝止。而人言至此者,必疑藉臣之力也。臣虽无状,何敢费力于其间哉?且以尹趾美、元万里之被录,为圈点诸臣之失,臣亦参点之人也。乞递本职与兼带文衡。
上答以安心勿辞。
○上御熙政堂,召对玉堂,进讲《大学衍义》。上出入经史,辨说明畅,时久废开筵,忽有此举,群臣无不欣悦。
○礼曹参判朴长远上疏,略曰:
徐必远疏中,斥臣以退步,谓臣为不足责,臣诚愧耻,有辱名器。臣立朝以来,拜官辄辞者,岂是私便身图哉?非才任职,大惧偾事,一宜退也,恒忧母病,念不及他,二宜退也,身且早衰,精神不逮,三宜退也,甁罂满溢,过福生灾,四宜退也。臣之欲退,实出血忱,退步之斥,乌得免乎?乞镌职名,仍许退闲。
上优批不许。
○右议政郑维城、右参赞洪重普、吏曹参议兪棨,相继陈疏辞职,俱以都堂录圈点故也。上并答以勿辞。吏曺判书洪命夏,陈疏辞职,略曰:
都堂会录,元无完议之规,自末席次次圈点,随其点之多少而取舍之。臣虽无状,何敢一循私意于其间哉?今此必远之疏,虽涉过中,意甚严截,臣不敢多辨也。且臣既被重斥,决不可抗颜出仕,重污名器,且辞新除判义禁。
上答以安心勿辞。时以都堂圈点,诸臣皆上章辞职,宋奎濂、崔攸之,则参于本馆录,而必远疏中,斥以不合,故校理李敏迪等,亦不自安,各自陈疏。
○江原监司驰启:“道内大雨弥旬,浦落覆沙之患,在处同然,岭东数邑,蝗虫炽发,春耕各谷,一并损伤。”
○左议政元斗杓,初度呈辞,不允批答。
6月14日
○乙卯,太白昼见。
○领中枢李景奭,上疏略曰:
臣深居委巷,聋如瞽如,晩闻徐必远疏斥,执义崔攸之,赖有姻娅之力,冒滥参录云。攸之之兄,徽之之妻,即臣妹也,臣窃疑讶,无乃指臣为姻娅耶,昨始寅缘探问,始知其所谓姻娅,指臣身也。臣不敢晏然乞罢职名。
上答曰:“此事何与于卿身,而引嫌若是?卿其安心焉。”
○吏曹参判李尚真在鄕,上疏辞职,上不许,使之从速上来。
○上御熙政堂,召对。
6月15日
○丙辰,杖配前司谏朴增辉、前府使崔逸于畿驿。以曾为长城府使时,山城饷谷虚录也。
6月16日
○丁巳,领中枢李景奭,更申前事,上疏乞递,上答以安心勿辞。
○以吴斗寅为执义,郑继胄为司谏,宋时喆、李枝茂为掌令,李端锡为持平。
○忠淸监司驰启,温阳郡殿牌见失。时本道二年之内,四遭此变。礼曹启以:“自前此变,皆由于谋逐守令,勿罢守令已成近例。只造殿牌,奉安为当。”上命依施。
6月17日
○戊午,湖西天安人申一生,狂易失性,手弑其祖母。道臣启闻,遣敬差官查核,依例三省推鞫处斩。
6月18日
○己未,黄海监司洪处尹驰启:“李廷枓者,称以先世赐牌与林荃,同谋盗卖平山民田于宫家。廷枓言,成宗正德八年赐牌,而正德八年,乃成宗升遐后二十一年也,伪造之状,昭不可掩。且载宁、信川之田,虽曰无文记,乃是本土居民久远执耕之地,而一朝见夺。臣营所属火田,亦在其中,每年征税,以补站上之需。今若见夺,亦有切迫之患,况小民之寄性命于数亩之田者乎?三邑守令,目见小民呼冤,而㤼于宫差,不禀营门,经先成册上送,殊甚无谓。三邑色吏则,今方拿致刑讯,信川、载宁民田,令该曹从速覆启处置,李廷枓亦令该曹,捉送本道,与田主一处推核。”其后廷枓与荃,俱被囚核,得其奸状,荃毙于杖下,廷枓亦死狱中。
○己未,领中枢李景奭,三疏乞罢,略曰:
他人被攻者,臣未知尽出于公论,而臣之见斥,臣独以为公论。臣无与焉,而直以官高,臆而斥之,不亦为公论之尤者乎?又曰,西邻啧言,固无足怪,其在我人,宜若相悉,而亦至于此,层澜起于平地,九疑生于咫尺。备尝艰险,又遭此境,危踪残喘,不屏何为?仍辞职。
上优批不许。
○谏院启:“黄州、晋州,素称病鄕,人皆厌避之地也。晋州牧使李奎老,赴任才过一年,黄州判官金炫文之赴任,日月尤近。俱无不治之声,遽置下考,其图递之迹,灼然可知。请爻周下考,仍使还任,以准其期,两道监司,难免黜陟不公之责,请从重推考。”上从之。
○校理李敏迪、修撰安后说,为养老母,上疏乞郡。上,下其疏,该曹回启以为:“即今经幄之臣,文学、才望如敏迪者,诚难易得,后说即先朝赐暇之臣。一时补外,政体未安。”上命该曹,特赐米各十斛。
6月20日
○辛酉,上御熙政堂,令诸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亦请对。都承旨金寿恒曰:“近日雨势之暴急,前所未有,禾谷被伤之惨,可以想矣。今虽秋节未届,而祈晴祭不可不行也。”右承旨李殷相曰:“近来疠疫转炽,霖雨又如此,东西活人署染痛者,几至二千馀人,合有轸恤之道。”上命加给覆盖、藁席及粮米。副提学赵复阳曰:“此外私出幕之类,亦四千馀人云矣。”上曰:“令该曹,一体给粮。”寿恒曰:“以谏院之启,晋州牧使李奎老,黄州判官金炫文等下考,荡涤仍任事,既已蒙允。考绩黜陟,乃国家莫重之典,荡涤下等,实无前例,且关后弊。自前守令谋避者,则自有当施之罚矣。”上曰:“下考勿为爻周,施以谋避之律宜矣。”筵臣以频接臣僚,廓开言路,相继陈达,上或答,或不答。复阳曰:“昔宋徽宗时,有水灾,李纲上疏,极陈时事,而终被黜斥,至于亡国,仁宗时,亦遇水灾,避殿减膳,蠲除民役,克尽消弭之道,而竟保太平。此两君,其遇灾一也,而或亡或兴,非天之降灾尔殊,应之之道有异也。臣意以为,今日修省之道,不可以寻常遇灾自处矣。”且曰:“宋时烈、宋浚吉、尹文举、尹宣举、李惟泰等处,别为下谕,使之上来,兼询弭灾之策,则岂无所陈之言,亦岂不上来乎?此正会精聚神,汲汲挽回之时。不然,则无以应天心而慰民望矣。”校理李敏叙曰:“志者,万事之根柢。自上先定志向,使四方瞻聆,灼然知上之所欲为然后,在野之人,方可招致矣。”上曰:“右赞成、前大司宪处,遣史官询问所怀,从速上来之意,及于谕旨中,尹文举、宣举、李惟泰处,亦下谕,使之上来,陈达所怀。”副校理李敏迪曰:“臣曾以委靡之弊,仰陈于前,而复有所怀,不得不更达矣。诸宫家免税结数,户曹既已厘正,备局亦为议定。而自上时无处分,臣恐此事出于亲爱之僻也。”上曰:“免税等事,登对时,欲为面定,至于盐盆、渔箭等事,方令改查,故未及发诺矣。”复阳曰:“自前鲁山、燕山两墓,时有致祭之典,当此遇灾之日,似当举行矣。”上曰:“鲁山致祭,予固知之矣,燕山墓亦有致祭之时耶?复阳曰:”曾在先朝,别遣礼官致祭矣。“上曰:”令礼官考禀。“
6月21日
○壬戌,太白昼见。
○都目大政,以宋浚吉为大司宪,吴竣为判中枢,朴世模为京畿监司,郑知和为右尹,赵胤锡为礼曹参议,吴始寿为校理,李有相为修撰,李端夏为正言,郑万和为庆尚监司,洪处亮为江原监司,权大运为承旨。
○上命承旨,代草教谕宋时烈、宋浚吉,略曰:
自卿去朝,思想曷已。前后谕意,不翅恳迫。而卿不回遐心,叹予诚意之浅薄。国家不幸,遭此极备之灾,言念民事,痛若焚灼。未知何样祸机,伏于冥冥中也。卿以山林宿德,受先王不世之遇,义当休戚与共,当此忧遑之日,其何忍恝视?惟卿幡然改图,从速上来,以济时艰,俾不至顚𬯀。
○命草教谕八道监司及松都、江华留守,略曰:
遇灾恤刑,不容小缓。虽屡经审理,或不无抱冤莫伸者。京狱罪囚,已令有司疏决。卿其体予钦恤之意,道内狱囚,划即从轻重处决后启闻,俾无滞囚呼冤之弊。
○大司成徐必远上疏,略曰:
伏见领府事李景奭三疏,臣实错愕,置身无所。既发言端,则唯当毕其辞说,以俟裁处,何敢一前一却,乍露乍隐也?前者,弘文录时,某相公为某人宣力之说,闾巷流传,而臣之轻信而上达者,此也。臣曾闻崔攸之,入南汉围城中,得拜洗马,昭显北行之时,被抄于从行,则攸之称有老母,呼诉于备局,遂得免焉。而其高声发怒之状,目见者,无不愤惋。攸之后登第,被荐史局,竟以此被论。而其论适出于与攸之异色之人,故伸救攸之者,皆归之党论,及其与攸之同色,而目见其事者,立证而痛斥之然后,其论乃息。臣尝以为,南汉之变,即臣子效命之秋,何忍为宫官,而图免于被抄之后乎?岁月既久,人言渐息,援引力重,虽得冒居两司,至于玉堂,决不可也。臣又闻,景奭于攸之史荐被论之日,极力救解于筵中,又责其同色而立证者曰:“以令公之故,攸之将为弃人。此何事也。”云,至今有传说者矣。臣于此事,耳闻而心评者,自前如此。此所以发于前疏也。至于末端自悼处数句说话,其是非当否,自有能辨之者。臣负罪如彼,蒙辱如此,将何面目更事君父?乞削职名。
上答以勿辞察职。
○正言安缜,以李奎老等,下考爻周,见非物议,引避递。
○礼曹以赵复阳所达鲁山、燕山墓致祭事,收议于大臣,领议政郑太和以为:“祖宗朝续有鲁山墓致祭之事,而遇灾致祭,臣所未闻。至于燕山墓,则中庙以后,只两度赐祭,可见其不得比于鲁山也。今若一体赐祭,亦无不可,而遇灾而行,未知可也。”右议政郑维城以为:“一体赐祭于遇灾之日,似无不可。”上曰:“遇灾致祭,事甚不当。依领相议施行。”
6月22日
○癸亥,太白昼见。
6月23日
○甲子,太白昼见。
○领中枢李景奭,出在郊外,四疏略曰:
伏见大司成徐必远再疏,复举弘文录时流传之言,又拾丁亥年间,少辈已甚之论,以为陷害之根柢。臣于弘录时,无所与知,如曰宣力,则必有见闻者,未知臣何时,言于何人,而传之者,闻于何人耶。臣虽迷罔,若有所言,则不至全忘,岂敢自欺其心,而上以欺天乎?至于丁亥间事,则既往之事,圣明恐未洞烛,故玆敢粗陈其概。盖臣于丙子之乱,扈入南汉,目睹其时事矣。其后十二年,崔攸之登科,见削翰荐,又并与槐院而改正,故臣于其时上疏,以为:“攸之随其父葕,将老母入南汉,得除洗马,而当时讹言沸腾,以为:‘大驾出城,蒙古直入。’人子情理,不忍弃母而先行。及其翊卫官之将换武臣也,有頉与否,讲院招问攸之,攸之入陈情势,因其招问也,直入备局,元非实状。侍从诸臣及大小多官,环坐听之,所谓悖理之言,未知何说。诸人尚在,非可诬也。疑谤之言,乃基于此,臣之所达,亦由于追削槐院之已甚也。”前后本末,不过如斯,而必远之操切臣身,乃至于此,臣何敢更齿朝班,甘受侵辱?乞罢本职兼带。
上答曰:“必远不知本末之言,何必过为引嫌,作此轻动之举,亏损体面乎?须体至意,安心勿辞,从速入来。”仍遣史官传谕。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旱馀得雨,还成水灾,不幸甚矣。”领议政郑太和曰:“两南与北关,被灾尤惨云矣。”行大司谏金徽曰:“连年失稔之馀,水灾又如是,天意可畏。自上若反躬默省,则岂无致此之由乎?近来台论,稍涉宫家,则辄靳允兪,此非圣世事也。昔唐代宗,罢升平公主水硙。升平、代宗女也,公主泣䜣勿罢,代宗谕以必罢之意,而竟罢之。代宗,凡主也,能有此举,岂以圣明而反不及耶?宜圣明之省惕也。”上不答。右议政郑维城曰:“察纳嘉言,乃遇灾修省之道。金徽之言,甚是,而竟无酬酢,恐有妨于言路也。”上又不答。太和曰:“湖南御史所达寺婢等免贱事,曾有登对时禀定之教,故敢禀矣。”副提学赵复阳曰:“近以此事,外议皆以失信为言矣。”上曰:“婢子免贱事,初不举论,到今别无失信之事矣。婢子既不许免贱,则所纳之米,计数还给,可矣。”复阳曰:“免役则依前禀定施行,而免贱之价,除出还给似当矣。”太和与户判郑致和齐声曰,此甚不当,复阳曰:“初既约以免贱,到今只许免役,已为失信,而免贱之价,亦不还给,则尤不当。米可失,信不可失也。”〈免贱之价,多于免役之价,故复阳欲为除出还给也。〉太和曰:“使道臣问其情愿,或免役,或还给其米可矣。”上唯唯。太和曰:“即位后胎封石物,当即加设,而臣等未谙故事,尚未举行,诚是欠典也。”上曰:“胎封加设石物,乃古例耶。”太和曰:“明庙朝有遣官修理之举矣。”上曰:“待秋成为之。”工判李浣曰:“北路烽燧,每患断绝,盖有磨天等岭,关隔其间,山高云暗而然也。”礼判金佐明曰:“以臣所闻,淮阳、金城两邑间,叠巚撑天,云雾恒不开。烽火断绝,实由于此也。”上曰:“烽燧如此,非细虑也。分付两道,详察变通。”
○全南道全州等七八邑大水,被灾尤甚。
○宪府启:“通津县监李翊,以出入经筵之臣,不可补外。请递差,政官推考。”上从之。
6月24日
○乙丑,太白昼见。
○上还御正殿,复常膳击鼓。是日乃立秋也。
○宪府停赃吏黄瀗还配之启。
6月25日
○丙寅,太白昼见。
○谏院启:“全南道赈救时纳米寺婢,御史既许免贱,而因大臣陈达,只许免役,臣等窃以为不当也。当初免贱之事,婢子则虽不举论,而亦无明白防塞之事,御史之许其纳米,势所然也。竭急之时,既已取用,稍缓之后,乃有此举,则远近听闻,以为如何也?虽失许多奴婢,固不可以失信。况为一口之婢,乃有此计较利害之事乎?王者之政,决不可如是。请纳米婢子,依御史状启,许令免贱。”上不从。
○岭南赈恤御史南九万,入来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询问赈事顚末,且问物故几许,九万曰:“二千馀人。”上为之恻然。九万曰:“追入饥民所食谷物,势难还捧,莫如荡涤。故臣已令半减,未尽减者,尚有米三千石零,租五千石零。监司闵熙谓臣曰:‘一半荡减,不如全减之为快。常平赈馀之谷,尚有六千石,若捐三四千石,则其馀当以本营别会谷充补。’云。饥民所受,请并荡涤。”上令庙堂禀处,大臣请依其言荡涤。
○大雨不止,都城中屋坏压死者甚多。命户曹,各赐绵布二匹、米五斗。
○左议政元斗杓上疏,略曰:
凡都堂、弘录,本无完议之规。虽以前事言之,尹斗寿在相位,其子暄,参于己亥之录,尹昉在相位,其孙墀、其侄顺之,参于甲子之录,吴允谦在相位,其婿具凤瑞,参于丁卯之录,郑太和在相位,其弟万和,参于丁酉之录,臣忝相位,而女婿李敏叙,亦得与录,此古今通行之规也。臣子万里之参录也,臣自悚然而已,循私之斥,出于意外,此岂知臣本情而言也?仍乞削职,以谢人言。
上答曰:“徐必远无实之言,卿何过为引嫌,使予心不安乎?目今旱涝相仍,变故百出。卿以宿德元老,何可以少嫌为辞?亟断来章,以副朝野之望。谨按元万里,以勋贵子,素无儒雅之称。虽践历台阁,而人望甚轻,本馆之初不抄录,盖以此也。及都堂被选之后,徐必远陈疏论斥,公议是之。斗杓身为大臣,不为李浚庆抹去其子之事,广引先朝名相,以为自解之地,人皆笑之。
○领府事李景奭,又上札辞职,上谕以安心勿辞。
6月26日
○丁卯,京畿监司驰启,道内大水,水边人家漂没,禾谷沈水,损伤不可胜计。
6月27日
○戊辰,上,下教于政院曰:“雨势暴急,若是不已,已成怀襄之灾。祈晴一事,该曹尚不举行何也?四门禜祭,趁即为之。”
6月28日
○己巳,太白入东井星。
6月29日
○庚午,太白昼见。
○以沈攸、李䎘为正言。
6月30日
○辛未,太白昼见。
○右赞成宋时烈,辞不赴召。
○领议政郑太和,以病辞职,上不许。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壬申,太白昼见。
○左议政元斗杓,又上札辞职,上优批以答,遣御医看病。
○献纳金益廉,陈疏辞职,且曰:
罪人尹善道,入于审理中,乃得撤围,殿下以善道为何冤之可审,何枉之可伸欤?台阁之臣,言不及此,只论撤围,可谓知所先后乎?况公论之地,终不思快辨是非,天听之逾邈,固其宜矣。
上答以勿辞。
○执义吴斗寅、掌令宋时喆、持平李端锡,以金益廉疏斥,并引避。掌令李枝茂,引避以为:“臣于尹善道撤篱还收之论,实有前后异同之嫌,再次引咎,规外请出,累呈辞单,终始见阻。一向引入,亦涉惶悚,又复冒出,有违台体。今又见斥于金益廉,不可晏然,请递。”司谏郑继胄,引避略曰:“宾厅会议时,臣既随参于善道撤围之论,而不能斥其不可,今于此论,何敢处置?请递。献纳金益廉,引避略曰:”善道之极北安置,国论已伸,至于围篱,初出于特命,则经年之后,明示圣意,或撤其围,有何不可?但于审理时,使此人混入于冤枉之流,断不可也。况其全释,归死其家之请,出于撤篱命下之后,则乘隙希觊,情甚可恶。台阁之臣,何可以老耄恕之?臣之本意,不过如斯,有何讥斥诸臣之深意?而诸臣不谅,相继引避,臣何敢晏然处置?请递。“大司谏金徽,引避略曰:”金益廉疏中有曰:‘乘隙希觊情甚可恶。’此则指斥前参赞闵应亨,而末端,又曰:‘亦无明言是非。’此则讥斥台官也。当初应亨之请,释善道,不过以年老,将死于绝塞,为可矜也,乘隙希觊,实是情外。设令臣入侍于其日,必无非斥应亨之心,其可掇拾益廉馀论,到今追咎乎?臣既被不言之斥,势难处置,并请递。“
○副提学赵复阳等,以被斥于金益廉,上疏辞职,上答曰:“轻怪之言,何用辞为?勿辞。”
○玉堂处置两司,请出斗寅、时喆、端锡、继胄、益廉,递枝茂、徽,上从之。献纳金益廉就职后引避,略曰:“臣伏见玉堂之批,辞旨严峻,斥臣以轻怪。臣言人之所不言,轻则轻矣,若其所论,乃明是非杜邪说。则窃恐圣此厌薄愚臣,未免有下语之误也。既承严旨,不敢仍冒,请递。”执义吴斗寅、掌令宋时喆等,以前被益廉之斥,不敢处置,正言沈攸,以月课阙制,并引避。玉堂请递攸,而馀并出,上从之。
○正言李䎘,引避曰:“臣之奉使湖南也,预忧赈谷之难办,
以寺奴婢纳米免贱事,禀达于榻前。圣上谕以临时启禀,臣询问道内,仅得若干口,除内需司寿进宫外,寺奴婢数人,既纳五十斛米,仍许免贱矣。今此奴婢区别之论,出于荒政既毕之后,缘臣奉职无状,致令圣朝,失信于遐氓,此非细事。臣自有此事,食息靡宁,且以月课不制,方在应推中,以彼以此,决难苟冒。”玉堂处置曰:“不欲失信,事理当然,而既是应推,势难在职,请递。”上从之。
7月2日
○癸酉,太白昼见。
○黄海监司洪处尹驰启:“道内平山府阴村四坊数十馀户所垦之田,皆入癸卯量案,尺寸之地,莫非度支收税之处。而玆者逆家奴子,瞒告宫家,几至千馀日耕之田,尽为宫家所占。府使尹㻩之不报营门,径送成册,事极惊骇。该吏则既已捉致严刑。敢陈目见之弊,请令该曹,覆启处置。
○吏曹判书洪命夏,上疏辞职,上答曰:“此非大小臣僚偸闲之时,卿其物辞。”
7月4日
○乙亥,以闵鼎重为大司成,金寿恒为吏曹参判,南龙翼为都承旨。
7月5日
○丙子,右议政郑维城,上札辞职,且言:
李景奭,以三朝元老,重被情外之斥,顚沛出城,气象不佳,臣窃慨然。景奭之厚德重望,淸修姱节,足以为世所范。况忧国爱君,出于至诚,在朝诸臣,无出其右。曾在庚寅春,因凶贼媒孽,西邻啧言,祸将不测。当此之时,参查诸宰,丧气缩伏,莫敢一言陈辨,而景奭以首相,独能挺身自当,辞气澟烈。其为国忘身,替受其祸之状,彼人参听者,亦皆称叹,臣于其时,亲自目睹,寻常敬服,至今不能忘也。先朝恩遇,由是益隆,围置白马之后,药饵、食物,恩赉便蕃。放还辇下,决意退归,而再三劝谕,至诚挽留,拘被禁令,虽未得柄用,礼遇之隆,终始不替。景奭之至今迟留,不避出位之嫌,随事进言者,诚出于感激先朝宠眷,欲报之于圣明也。不意今者,横被峻斥,勒加罪名,宿计屏退之臣,因此决归,势所固然。今闻自江外,将欲永归田里云,若于此时,终不以礼挽之,则非但有损于圣明继述眷遇之道,亦不无国空虚之叹。
上答曰:“领府事以浮虚狂言,终至出郊,心窃虑念,闻欲决意下鄕,予甚惊愕。当更加诚意挽留,卿其安心,勿辞。”
7月6日
○丁丑,太白昼见。
○以李尚真为大司谏,朴承健为掌令,李端相为应教,南九万为副应教,金万均为修撰,尹深为正言,闵维重为吏曹正郞。
○上遣史官,传谕于领中枢李景奭,使之入来。上引见于熙政堂,慰藉之甚厚。且曰:“大臣之出在郊外,事体未安,而得见右相之札,则又自郊外,仍欲下鄕云,心甚惊愕,欲与面谕,故请来矣。崔攸之事,卿实无干,有何引嫌之理乎?”景奭曰:“郑维城札中,有臣欲决归之语云,臣亦不无其意,而未蒙恩许之前,何遽径归乎?”上曰:“卿无可退之义。须速入城,以副予望也。”景奭曰:“既已承命入来,何敢更退乎?但臣虽留在,有何裨补之事乎?”又曰:“都堂录,自古无相避之规。而即今世道淆薄,致有哓哓之说。徐必远之疏,其言颇直,故臣亦称之,而大臣、重臣,俱以此不安,不可无变通之举矣。”上曰:“必远疏斥四人中,尹趾美、元万里,则只言有亲嫌,而不言其不合也。其人等可用与否,欲问于大臣而处之耳。”景奭曰:“领、左相必不肯可否,而右相则必当陈达所见矣。”上曰:“卿亦无隐所怀也。”景奭曰:“问于草野之人,则宋时烈、宋浚吉,必有公言矣。”景奭又曰:“国家以人才为重。岭南素有儒贤之化,湖南亦多节义之风,而西北两路,俱是武士府库。若随才调用,实是激劝之道。”上曰:“武士中表表可用者,采访启闻事,下谕于西北监司。”承旨兪玚曰:“弘录被荐四人,问于宋时烈、宋浚吉处乎?”上曰:“与大臣相议后,问之可也。”
7月7日
○戊寅,太白昼见。
○黄海道内载宁、信川、瑞兴、新溪等邑,连日暴雨,平地水深,丈馀。禾谷荡然,民家漂没,多有渰死者。上命举恤典。
7月8日
○己卯,太白昼见。
○以朴世堂为正言。
7月10日
○辛巳,太白昼见。
7月12日
○癸未,太白昼见。
7月13日
○甲申,以朴烶为持平。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出两南赈恤御史状启,使吏判洪命夏读之,读讫,命夏曰:“兴德县监吴廷彦,职虽卑微,累被褒启,其尽心职事,可想也。”领议政郑太和曰:“此乃鄕曲武夫也。必善治而后,有此褒启。如此之人,自上记名褒奖,则可以耸动矣。”左议政元斗杓曰:“武士可用者乏少,或云设科试取时,稍轻武艺,严其讲规,则宜得可用人云。而臣意则武士当以膂力为先,何可轻其武艺也?曾在仁祖朝,命申景禛、李曙等,劝奖武艺,得人颇多矣。”上谓工判李浣曰:“卿则亲见其事乎?”对曰:“其时称以劝武,择士族中可用者,劝奖习艺矣。”上曰:“今亦依此为之,可也。”兵判许积曰:“近缘乏人,宣传官有窠,而不得填差,诚可闷也。”斗杓曰:“当其任者,必当培养储材,而到今乏绝之后,乃以无人陈达,前后为兵判者,乌得无罪乎?即今待武士太薄,虽是武臣子弟,若占文科,则践踏武士,甚于他人,武士之解体,未尝不由于此。当此变异稠叠之日,武备如是踈虞,甚可虑也。训链中军李寿昌,除拜外任,而久未出代,盖缘无可合人也。欲以郑傅贤为代,而方在夺告身中,不得启下矣。”上曰:“然则郑傅贤职牒还给。”斗杓曰:“李寿昌当启请仍留,而久在京职,鞍马凋弊,不可一向仍留,故未果矣。”户判郑致和曰:“宫家免税职田事,玉堂曾已陈达。今者诸大臣皆入侍,商确禀定宜矣。”上曰:“职田与免税,自是别事。何以混称耶?”致和曰:“宫家免税,未有定数,或多至一千四百馀结,不可不定其结数矣。”上乃出户曹回启一度曰:“此启无据甚矣。事系宫家,则不论折受先后,事理曲直,唯以出给为务,此何道理耶?当该堂郞,并先罢后推。”户曹参判徐元履,入侍前席,苍黄退出。太和曰:“设令回启有误着,事系宫家,至被罢职,则远外瞻聆,莫不骇惑。其为圣德之累如何?”斗杓及右议政郑维城,相继陈达,上不答。三公一时起拜,而力请还收,上沈思良久曰:“大臣之言如此,只推勿罢。”致和曰:“臣待罪地部,曾有回启错误之失,重被严教,尚今惶悚。臣于此事,嫌不敢同参回启,而不可谓不与闻。请与元履,同被推考。”上不答,谓诸大臣曰:“徐元履不知规例而然耶?”斗杓曰:“元履非不知规例,而近来年少辈,皆以为宫家事,不分曲直,出给小民为当,故元履之言,自不免如是矣。”斗杓又曰:“李时术家用赂之物无数,至于卖家而不足。在前朝臣之遭此患难者,例给若干物矣。”上曰:“依例给之,”致和请给五百金,上从之。〈史臣曰:“斗杓每于前席,言语倨傲无伦,侵困诸臣,无处不然。以不培养武士,欲归罪于前后中兵,以徐元履之回启,为年少辈之旨意,乃倾陷固宠之计也。至于寿昌鞍马疲弊之说,鄙悖尤甚,其将使寿昌,恣为贪婪而肥己耶?三司之臣,耳闻目见,而畏其气焰,喑默而退,识者恨之。〉 ○上命兴德县监吴挺彦,准职除授,临陂县令许秩等九人,升叙,尚州牧使李圣基等四人,赐熟马,安东府使成后卨等六人,赐表里,罢金堤郡守南天泽等七人职。因两南御史书启,分等赏罚也。
○平安、咸镜两道监司驰启道内大水,伤谷甚惨。
7月14日
○乙酉,司谏郑继胄等启曰:“昨者大臣,以新授庆尚右兵使李寿昌,职系中军,不当出外,而久在京中,鞍马疲弊,不可不差遣之意,达于榻前,此岂朝廷所以差遣阃帅之意哉?若不论人才之可否,只念鞍马之凋弊,为其私地,若是委曲,则为阃帅者,亦必以此借口,岂复有所忌惮哉?启日后阃帅辈滥猾之弊,未必不由于寿昌之此行。请李寿昌递差。”上答曰:“司谏郑继胄既参于其时入侍,而辞意之大失本旨,至此耶?勿烦。”
○应教南九万、校理李敏叙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九万曰:“闻户曹堂上,以回启事,至被罢推之罚。大臣陈达,旋即还收,而第于宫家事,每为激恼,多有过当之举,实甚未安矣。”上曰:“尔以户曹回启为是耶?”对曰:“取见回启,则别无所失矣。”上曰:“民田则出给可也,宫家先受处,监营不可夺,而回启如彼,岂无所失也?”敏叙曰:“南九万非敢营护户曹,恐有损于圣德而言也。”九万曰:“一宫家免税,或至一千四百馀结云,此则中邑结数也。如此而岂无民怨乎?宜速为定制,俾无滥觞之患矣。且臣曾为赈恤御史,与李䎘同为拜辞于榻前,臣等泛以纳粟免贱事仰达,初不分奴与婢也。岭南则婢子无愿纳者,而湖南则适有之,故李䎘不详事目本意,许令免贱,果不无差误之失。而既许免贱,只令免役,则国家未免失信。一口婢至微细,而朝命将无以取信于小民,所关非细矣。”上曰:“然则婢子仍令免贱,而李䎘违令事,令庙堂禀处。”敏叙曰:“古人有矫制发仓者。李䎘虽有违令之事,不可论罪也。”上曰:“推考九万曰弘文录被选人,因徐必远陈疏,举皆不安。宜速处分矣。”上曰:“领中枢请问于在野儒臣,其言何如?”九万曰:“若议礼事,则问之可也,此何必问?”上曰:“予意亦如此。待大臣出仕,问而处之。”敏叙曰:“太白经天之变,甚可畏也。玉候欠安,虽不得开筵,若于便殿,时赐顾问,则岂不愈于宦寺之与处乎?”九万曰:“臣往岭南时,目睹饥民,迫于沟壑,而宫家租数百石,适有储置者,故分给饥民矣。得见常平厅关文,则宫家亦将饥死,其谷物勿为分给云,事甚未安矣。且淑明公主农庄,在金海被灾特甚,无以收税,而差人张斗吉,攘夺屯民之牛马、釜鼎,作拏侵虐,罔有纪极,呼冤彻天。如此之类,不可不重治矣。”上令有司囚治。敏叙曰:“今年饥馑,上下忧遑,前头虽有稍稔之望,不可弛其忧惧之心。胎峰石物,似是不急之役也。”上令该曹更禀。盖是时,有当宁胎封石物,待秋修治之事也。
7月15日
○丙戌,司谏郑继胄,引避略曰:“臣于再昨入侍,得闻大臣,以李寿昌久在京中,鞍马疲弊之语,达于榻前,臣窃以为未妥。而系是大臣之言,不敢率尔论列,昨发此言于相会礼时,同僚皆言:‘大臣虽不敢论,寿昌则不可仍令赴任。’相议论启矣。伏承大失本旨之教,何敢仍冒。”正言朴世堂、尹深,引避略曰:“昨于相会礼时,司谏郑继胄,言及大臣榻前所达之言,闻来骇叹。夫阃职之除,非使其人,得为鲜肥鞍马之地,奈何细毡之飏言,敢及猥屑之微私,使粗猾之辈,得为借口之资乎?朝廷择授阃帅,常患不得其人,虽责以廉谨,贪婪者尚且接迹。若以自己之丰瘠便否,乃为取舍之地,果如大臣所云,则为阃帅者,将曰:‘大臣既已告之矣,圣上既已知之矣。’终无顾忌之心,是不几于诲墨之归乎?僚席之议,既无异同,论递寿昌,意实在此。盖与君、相争是非者,台阁之职耳,一可一否,随事论辨,又何所惮?而伏见郑继胄引避之辞,自陈榻前不及论辨之由,仍曰:‘同僚皆言,大臣则虽不敢论辨云。’只此一言,令人大惭。国家之置台阁,果奚为也?昨日之启,非所以规大臣之失耶?席上言语,本无云云,而继胄之言如此,独不为大可羞耻事耶?噫!因大臣之一言,而启武将无忌之端,因继胄之一言,而隳台阁绳纠之体,今日朝廷,不亦殆哉?臣等既承大失本旨之教,又有贻羞台阁之嫌,何敢仍冒?请递。”掌令宋时喆等处置请递继胄,出世堂与深,上从之。
7月16日
○丁亥,太白昼见。
○吏曹启:“尚州幼学金键,以才行入于鄕荐,拟拜斋郞,而台阁以得罪伦纪,至于削版。如此之人,冒荐启闻,事极可骇。荐者令本道科罪。本州牧使与监司,亦难免不察之失,请推考,以惩后。”上从之。又启:“以鄕荐保举之法,自前不一其规,人心渐巧,滥杂可虑。三南各限三人,五道各限二人,每于式年,道臣精抄启闻,如或名实不相副,或冒录其年岁而见露,则保举者从重科罪,守令、监司罢职宜当。”上允之。
○谏院论李寿昌,请罢其职,久不从,乃停。
7月17日
○戊子,太白昼见。
○以李敏迪,为司谏,李一相为左参赞,金万基为副校理。
7月19日
○庚寅,上御熙政堂,使诸承旨,持公事入侍。
○副护军尹文举,上疏辞召命,略曰:
臣家本京洛,随众仕宦,平生作为,未尝自异于人。而不幸罹病,归依于桑榟者,只为临死首丘,埋骨先垅之计耳,非敢辄怀私便,自远于君父之侧,恝视宗国之艰危,不知其变者也。又曰,臣本无学术与议于识务之伦,又乏善言,可效于鸣哀之日,生前死后,不过作孤恩负德之一枉人也。
上答曰:“省疏具悉。卿何孤负予意若是耶?卿其勿辞,从速上来。”谨按文举,即故大谏煌之子,文简公成浑之外孙也。少擢第,历扬台省,为人慷慨,有志操。丁丑后退去尼山墓下,绝意仕宦。间或栖迟州郡,而不久解归,与弟宣举,同居讲学。朝廷亦待以优礼,历拜都宪、吏参,而终不就,士论多其恬退之节。
7月20日
○辛卯,太白昼见。
○右参赞闵应亨卒。应亨字嘉伯。平生慷慨自许,当姜氏赐死时,天怒震叠,人皆股栗,不敢出声,应亨自外官拜副提学,承召上来,挺身请对,为担当力谏之计。上辞以病不见,事虽无成,士论韪之。及其笃老也,犹惓惓为国,凡有所怀,辄入告于内,有时涕泣。末年以请释尹善道,为金益廉所讥斥,然士类皆不疑其心。至是卒,年八十五。
○左议政元斗杓,上札略曰:
顷于入侍之日,以训局中军,差代无人,语及李寿昌,仍陈武弁在京艰苦之状。鞍马凋弊,即话头泛称之辞也。郑继胄果以为非,则即于筵中,直斥,斯乃谏官风采,而缄口默默,退有后言何也?况朴世堂,初以传闻之人,峻辞如彼,及承大失本旨之批然后,强为继胄所不言之语,侵辱臣身,靡所不至。反斥继胄为缓论,吁亦异矣。臣与世堂父炡,弱冠定交,共结义盟,世堂即臣故人子也。其所视臣,亦岂徒然?而近有一种夸大之论,喜操切秩高人,以为高致,跨空架虚,奋扬风采,以是掠取美名华誉,故世堂歆艶于此,好为大言。世道至此,良可嘅也。然耐弹行公,小臣犹不敢,况臣既忝大臣之列,决难冒耻行公。亟赐镌罢,以谢人言。
上答曰:“继胄粗厉之论,世堂轻怪之言,一何至此?今日世道,诚可寒心。卿勿引嫌,安心行公。”
7月21日
○壬辰,太白昼见。
○正言朴世堂,引避略曰:“夫慢藏者,非延盗以入室,而谓之诲盗。则大臣所谓:‘鞍马凋弊,内外交授者。’独不为诲墨之归乎?噫!今日之仕于朝者,孰不有先父兄执友之在位者乎?如或某相某卿,有过可论,而为台阁者,顾瞻私分,不敢弹论,此岂国家之利乎?臣则以为,私交自私交,公义自公义。而札辞及此,臣窃惑焉。古之大臣,有勤攻阙失之语,而今之大臣,一言相规,辄加怒色,而殿下亦且盛加摧折,以为慰藉大臣之地,所谓出一言,而莫敢矫其非者,将不幸近之矣。臣既被峻斥,又承严批,决难仍冒,请递。”司谏李敏迪,处置曰:“今此李寿昌事,圣批既教‘以大失本旨’,大臣亦曰,话头泛称。但钱谷、甲兵,古人犹以为非宰相所知,则武弁鞍马之凋弊,非所以敷奏于细毡之上。谏臣之为虑后弊,随事献规,自其职分,至于情外之斥,辞意太峻。夫大臣百责所萃,与国共体,独不念言路地耶?况在圣朝,尊礼大臣,优容台谏,比如股肱、耳目,可以相须,不可偏废,则轻怪之教,尤非施之于谏臣者。请正言朴世堂出仕。”上从之。
○大司宪宋浚吉,病未赴召,上疏首陈开筵稀阔,学问间断之患,次陈李时术事曰:
朝廷不善周旋,以至于此,今后当边任者,孰肯有至诚徇国之心?又陈偏护诸宫家及北学迟延不营之失,又请施李惟泰疏中所陈之事。
上优批以答,且谕以调理上来。
7月22日
○癸巳,以朴世坚为献纳。
7月24日
○乙未,月入东井星。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礼判金佐明曰:“湖南山郡大同,拟于今年秋行之,领相今将出疆,宜速议定。”郑太和曰:“一道之内,或行或否,诚为不均。不可不待秋举行矣。”上曰:“此事议定已久,而迄今迁延。今年则定行可矣。”太和曰:“京畿量田,秋成后当为举行,而差送京官,似为有弊。使各其守令,从容打量,令监司主管检察,则事甚便当矣。”兵判许积曰:“守令之能举是任者,似难易得,使户曹主管,时送京官摘奸然后,可无疏漏之弊矣。”左议政元斗杓、右议政郑维城曰:“畿邑田政,不正久矣。打量之举,今年则决不可不行。”太和请询于入侍诸臣,吏判洪命夏曰:“量田乃已定之议,而每因年凶不得行之。今年不为,更待何时乎?”户判郑致和曰:“畿邑田结,旧则十三万结,而今为三万结。地非不辟,而结数如是减缩,不可不厘正也。”工判李浣曰:“量田虽是必可行之事,今年则民役浩大,似难断然行之矣。”金佐明及吏参金寿恒、吏议兪棨、副提学赵复阳等皆曰:“可行。”兵参柳赫然曰:“量田之议,曾已讲定。畿邑书员等,来学算法于户曹,而只以年凶之故。迁就至今,今年则稍稔,不可不行也。”积曰:“今年量田,诚不可不行,既得新结之后,量减收税宜矣。”维城曰:“先以量后减税之意,告谕民间然后,可无骚扰之弊矣。”斗杓曰:“国之于民,固当爱恤,而至于先示减除之意,则大失事体矣。”司谏李敏迪曰:“量田当以正经界为心,不可以多得民结为务也。”又曰:“常平仓载在《大典》,谷贵则减价而卖之,谷贱则增价而贸之,此耿寿昌遗法也。外方则有粜籴之谷,而京城则无赒赈之资。宜依《大典》,以赈恤馀米,设常平仓,以济都民。”上曰:“度支匮竭,更设常平仓,力有不赡。赈馀谷付诸度支,使之别置,以为救民之地可也。”佐明曰:“胎封栏干石排设事,既已陈达,而尚未启下。事系重大,似不可已也。”上曰:“此事虑有民弊。予意则欲为停寝矣。”上曰:“玉堂新录事,领府事欲问于在野儒臣,而南九万以为不可,欲与卿等相议耳。”太和曰:“臣忝居首席,使妹子得参,臣实瞿然。于此事,何敢容议?”命夏曰:“今若仍存,则非但渠辈不安,铨曹亦不得拟望。臣意则四人削去可矣。”维城曰:“都堂录本无相避,何可以一人之言,率尔削去乎?”敏迪曰:“都堂录不公,则罪诸宰可矣,四人者,岂可并弃乎?”复阳曰:“今若削去,则后弊可虑。且崔攸之经学最优,尤可惜也。”上曰:“不可削录。铨曹从公议收用可矣。”又曰:“宫家免税,今以六百结为定何如?复阳曰:”六百结乃中邑结数,似涉太滥。“上曰:”前则一千四百结,今定以六百结,何为过也?“敏迪曰:”六百结太多。依《大典》定制宜矣。“上厉声曰:”若然则依前勿为定制。“复阳曰:”上教未安。不定其数,于理不可矣。“上曰:”予意在于六百结。否则不改而已,尔等择于斯二者。“复阳曰:”六百结虽多,犹愈于不改。“敏迪曰:”六百结过多。决不可也。“维城曰:”敏迪之言是也。“敏迪又曰:”近来州县凋弊,正坐奴婢鲜少。《大典》,州、府、郡、县奴婢,各有定额。今依《大典》,各邑未准数奴婢,不可移给于他处矣。“上曰:”《大典》元额及即今各邑奴婢实数,令该院书启禀处。“
7月26日
○丁酉,进贺正使郑太和、副使许积、书状官李东溟如淸国,上引见于熙政堂。太和曰:“臣当远离,国事关心,敢此仰达。畿邑量田,湖南大同事,既已禀定,必须得人委任然后,可以无弊完了矣。”上曰:“李时昉主管湖南之事,不幸奄忽。今则何人可了也?”太和曰:“可以担当者,唯金佐明一人而已。故相金堉,排遏群议,定行大同之法,佐明曾请出按湖南,以行山郡大同。今若委任,则必善继其父之志矣。”上曰:“卿等此行,必能成事否?”太和曰:“臣等之行,专为李时术乞命,敢不竭力周旋?但事之成否,不可预料也。”上曰:“非特为时术地也,实关国家后弊,不可不尽心图之也。”太和曰:“臣今当出疆,归期甚远。唯愿朝廷,各守体统,毋使乖了,以济国事,幸甚。”仍辞职,上曰:“不过百日,可以还归,何可许递?”赐虎皮、药物,慰谕而遣之。
7月27日
○戊戌,太白昼见。
○以尹晢为正言,洪重普为兵曹判书,许积出疆之代也。
7月28日
○己亥,太白昼见。
○全南道务安县民,男女十八人,入岛渔采,猝遇顚风,漂至琉球国。其人或削发,或长发,语音不通,莫知为何国人。取一鼓进前,以手指为鼓舞状,我人觉其意,唱歌鼓舞,其人始称为高丽人。造室以处,给米使炊,颇示款厚之意。久之移送倭国萨摩州转送对马岛而得还。
7月29日
○庚子,司谏李敏迪等启:“政权萃于一家,古今所戒。今洪重普叔侄,对掌两铨,非但物情未安,亦系后弊。请兵曹判书洪重普递差。”上从之。
○户曹以平山等地宫家设庄事,更为回启,请以营案所属火田,移属宫家。乃参判徐元履独启也。元履既承严旨之后,惶㤼失措,终不能据法争执。前后之启,如出二人手,物议骇之。
八月
8月1日
○朔日辛丑,黄海监司洪处尹,以平山民田被夺宫家事,驰启以为:“平山府使尹㻩,与内司官符同,任意打量,成册上送。请与㻩同下司败,以戒方来。”处尹身为方伯,见守令夺民田媚宫家之事,不能据法驰启,以正其罪,至请同下司败,其疲软不胜任,甚矣。
8月3日
○癸卯,大王大妃违豫,内医提调等,直宿药房。
8月4日
○甲辰,以李程为执义,金佐明为兵曹判书,柳庆昌为大司成,朴弼成为锦平尉。〈尚淑宁翁主,初授职也。〉金万均为正言,特除金寿恒为礼曹判书。
○谏院启曰:“国初各该司,各有土田,经乱之后,不能收拾,尽为势家所占夺。寝久寝废,至有不知其为公田者。请令京兆与当该各司,考出文籍,开录结数,并为一册,以复祖宗朝旧制,其有冒占不输税者,从重科罪,各驿位田,亦不免占夺之弊,今当畿甸改量田时,并宜搜括,以充缺数。且畿邑量田,举行于六十年后,田籍无凭可考。若非愼简守令,汰其尤甚疲软者,则经界大政,无以均平。高阳郡守尹后益,轻躁不似,阳城县监金垓,钝𫘤昧事,永平县令沈枢痴滥无识,并递差。”上只许官田、位田事,三守令事并不从。
○宪府启曰:“今年虽曰稍丰,饥疫死亡之馀,不耕者颇多。若不许给陈,必招民怨,请令该曹,趁即变通,给陈一款,添入事目中。且平山、载宁田盗卖之人,已送本道,自可辨核,而信川本以小邑,诸宫设屯,多至十二处,决不可更设宫庄。平山之田,本非无主之处,而府使尹㻩,勒令成册,民怨彻天。请平山、信川、载宁三邑守令,罢职不叙。监司洪处尹,至遣军官摘奸,而不能举正守令之罪,从重推考。户曹再次回启,堂上既承严旨,惶㤼失措,一则曰猝然当之。一则曰泛然看过。回启公事,犹不详察,则何事可为?前后之启,如出二手,物情甚骇,请递差。”上并不从,只给陈一款,令该曺更禀。
8月5日
○乙巳,大臣、备局诸臣及领中枢李景奭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左议政元斗杓曰:“畿邑量田事,今将举行矣。仁祖朝甲戌,湖南量田时,臣按本道,朴潢、郑基广为左右道量田使。今则只使守令主管,监司检察,恐有疏漏之患。今亦分左右道,各出量田使一人,似为着实矣。”上曰:“谁可任此事者?”斗杓曰:“闵鼎重详明颖悟,凡事不为放过,金始振多才智,且熟算法,若欲得人,则无逾此两臣矣。”上曰:“然则依前例差出,而以均田为号宜矣。”吏判洪命夏曰:“湖南山郡,将行大同,以米作布,合有定制。”上曰:“领相曾言:‘以十三斗米,作二匹布为可’云,以此行之,可矣。”右议政郑维城曰:“黄豆、粳米防纳之弊,罔有纪极,若自大同,给价备纳,则似无此弊矣。”斗杓曰:“祭享、御供之事,何可苟简如是?”上谓李景奭曰:“卿有所怀乎?景奭曰:”京畿将有量田之举云,使道臣择守令中有才能者,以为差员,先为打量然后,出送均田使,巡视摘奸,则似无骚扰之弊也。且一邑之地,或有瘠薄,不得耕食处,或有陈废已久,树木成林处。如此之地,混同打量,则岂无民怨乎?“上曰:”高峰峻岭,亦为起耕云,平田岂有陈废之理乎?“复阳曰:”人民多少,列邑各异,地广人稀处,则实多陈废之地矣。“又曰:”外议皆谓,畿甸瘠薄,不可用高等。若用高等,则民无保之势矣。“上然之。
8月6日
○丙午,上受针。
○特叙前承旨金始振为京畿左道均田使,大司成闵鼎重为右道均田使。
○兵曹判书金佐明,上疏辞职,上答以勿辞。
8月8日
○戊申,大王大妃违豫,久未复常,设侍药厅,内医院三提调并直宿。前参议李元镇、昌城都正佖等,亦以晓解医术,并召诣药房,同参议药。
○礼曹判书金寿恒,以年少,上疏辞职,其略有曰:
昔先正臣金净,特拜秋曹之长,年才三十四。净之辞疏有曰:“使乳臭稚童,当六卿之任,岂不羞辱朝廷?”云。夫以儒林师表之贤,犹且歉然于年纪之少,矧臣空空蔑蔑,只是蒙𫘤一竖子耳?一朝而遽轶先进、老成之人,冒居其右,不唯臣心之未安,其为轻侮嗤点,在所必至。
上答:“以卿才允合擢用。何用辞为?从速察职。”
8月9日
○己酉,掌令宋时喆、朴承健、持平李端锡、朴烶引避:“臣等以平山、信川、载宁等三邑守令罢职事,连日论列,未蒙允兪。言不见信,理宜斥退。又窃闻物议,以平山府使尹㻩,受制宫差,打量有主之田,其间可骇之状,不但为载、信二官,不报道臣,直送成册之比,而不别轻重,一例论罢,皆以为非。臣等论事不详,既有罪重律轻之失,请递。”答曰:“勿辞。”时喆等不为退待,启曰:“平山阴村之田,皆有主者,文券分明,起耕者不啻数百人,又有许多村落,棋布于其间,则前后左右,举非陈荒之处,而咨意打量,混同成册。且穿地二十馀里,以为引水之计,而终不得引水,穷民方垦之田,凿作空渠,此岂圣世之所宜有者哉?至于士夫坟山,亦入于其中,生民之怨,已不暇言,而泉下朽骨,亦不得安焉。尹㻩之贻怨国家之状,节节可骇,请拿问定罪。”上不从。
8月13日
○癸丑,以朴长远为吏曹参判,尹宣举为执义,尹晢为副修撰。
○上御养志堂,受针。谓内医都提调元斗杓曰:“湿疮,浴温井,则见效云,近京处有温井耶?”斗杓曰:“我朝列圣,或有浴温之时,伊川、温阳,俱有行宫遗址矣。”上曰:“予之湿疮渐重,浴温之举,似不可已。卿等之意如何?”斗杓曰:“时异古今,动驾远行,似涉重难。而上候如是,则亦何可已也?李浣才于上年,往浴温阳,其得效与否,试问可矣。”上命招浣入,问之,浣对曰:“臣之瘾疹,虽未见效,如湿疮等症,颇有其效。”云矣。都承旨南龙翼曰:“温阳去京三日程,往返必费半月。岂不重难乎?世祖朝以后,无此事,今不可轻议。从容更议于大臣,以定似当。”上曰:“此言姑勿烦泄,更待后日议定可也。”
8月14日
○甲寅,以安后说为掌令,特除赵复阳礼曹参判。
○谏院启曰:“山林、川泽,乃国之宝,而虞衡之官所掌者也。自古恩泽之封,未闻有以山海之利,畀之者,我朝宫戚之赐,亦未有包络山海之地,而为其永业者。式至今日,山泽之为宫家折受,不知其几。典章一坏,分制易僭,将至于国不为国矣。吾东疆场,固为褊小,若以有限之地,割与宫家,便作永业,则私门之用益裕,而公家之地日蹙。况万世国基,螽斯渐繁,而此例广开,竞将踵袭,则顾将如之何哉?诸宫家之称以火田、柴田,广占山麓及沿海渔场擅收鱼利等处,请令该曹及各邑,一一查出,并为革罢。”上不从。
○全南道自七月望后,大雨连下,弥月不止,禾谷大伤,木花尽腐。庆尚道咸阳大水,十七人渰死。
○上,下教政院,锦林君女子之丧,令该曹优给丧需。盖孝宗朝,淸国九王,欲与我国婚媾,遣使要得公主。孝宗重违其意,以宗室锦林君恺胤女,称以义顺公主,送与九王。九王死,递与他亲王,亲王又死。恺胤适奉使入燕,呈文请还,淸人许出送。至是病死,上怜之,有是命。
8月17日
○丁巳,大王大妃症候复常,命罢侍药厅。
8月18日
○戊午,以安后说为副修撰,吴斗寅为修撰,朴承健为掌令,李光稷为正言,徐必远为礼曹参议,郑榏、赵胤锡为承旨。
8月19日
○己未,礼曹判书金寿恒,复上疏辞免,略曰:
受爵控辞,士夫常礼,圣明想未察其狼狈之势也。台阁激扬之地,欲有缴正,事理当然,物议既腾,舆情可见。乞收成命。
上不许。盖谏院以陞擢出于特旨,有关后弊,有改正之论,中止不发。故寿恒力辞如此。
○行大司谏李尚真,在全州上疏,辞职,且论时弊。首陈宫家设庄之滥,台启牢拒之失,次陈科场用情之弊,缕缕数百言。上优答,许递本职,谕以调理上来。
8月20日
○庚申,以吕圣齐为正言,闵鼎重为大司谏,李敏叙为校理。
○上,下教政院曰:“本月廾七日,欲阅武于露梁,分付兵曹。”政院启以:“受针才停,拜陵又迫,江头触寒,易致添伤。请停阅武之举。”上答曰:“予之疾病,予岂忽之?卿等勿虑。”兵曹启禀:“军兵亲阅事,既已分付于训局,而御营军新番上京之期,当在于本月念五日。点阅团束,合操于念七日。势将窘迫,何以为之?”上答曰:“兵者以备不时也。岂定日字乎?”玉堂上札,请寝阅武之举,上答曰:“辇下军兵,日渐凋耗,老弱将半,若无亲阅之举,一向抛弃,则岂可望其备不虞乎?”
8月21日
○辛酉,左议政元斗杓、右议政郑维城、兵曹判书金佐明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斗杓曰:“露梁沙场甚阔大,而数少之军,将不成貌样。且自上即位之后,始行阅武,事体重大,不可草草排阵。姑待御营军上番,退行于陵幸后似当矣。”上曰:“开月则日气渐寒,是可虑也。”斗杓曰:“九月秋阳,不至澟烈,何必过虑?”都承旨南龙翼曰:“宜从大臣之言也。”上曰:“然则退定于九月初四五间可也。”龙翼曰:“近来久废经筵,盖以眼患弥留。而今若再为举动,独不开筵,则恐有外间窃议矣。”上不答。斗杓曰:“陵幸之后,例有春塘台阅武之举。当此外方举子咸集之日,宜设庭试取人矣。”上曰:“观武才,定行于九月之内可矣。”
8月23日
○癸亥,以尹文举为大司宪。
○上,下教政院曰:“接慰官尹晢,奉使客死,予甚矜惨。令所经各邑护丧。”
8月26日
○丙寅,以李翔为持平,安后说、朴世坚为掌令,吴斗寅为执义,宋时喆为献纳,金徽为刑曹参判,金南重为开城留守,升沈榥为锺城府使。
○礼曹启:“丽朝陵寝,禁断樵牧事,前承圣教,发遣郞厅摘奸,已为厘正矣。丽太祖统一功大,故禁标限以二百步,如显宗、文宗、忠敬王,亦有可称之功,故限以一百五十步。其馀七陵及今追得三十五陵,则以一百步定限,一一开录,以凭后考。其中事系变通者,则臣曹不敢擅断,请议大臣。”上答曰:“后日登对时禀处。”
8月29日
○己巳,大司谏闵鼎重、司谏李敏迪、献纳宋时喆、正言金万均等请对,上答曰:“予有微感,馀汗未止。恐或添伤,所怀书启可也。”鼎重等联名引避略曰:“讲筵久停,言路渐杜,区区忧爱之忱,欲有所仰达,而草草文字,恐不足以毕陈危悃,思欲一瞻淸光,敢请入对矣,圣教以微感不得引见为辞。违豫轻重,未知如何,而君臣犹父子也,卧内延访,亦何不可?臣等虽微,官以谏名,所欲陈者国事,而咫尺天陛,终不得进见。圣上虽轻视臣等,独不念重台阁开言路之地乎?臣等无面仍冒,请命递斥。”
○药房启曰:“伏闻自上有微感之候,不胜忧虑,敢来问安。”上答曰:“此病出于拒谏而然。虽或添伤,臣僚何必忧乎?卿等独勿为虑。”上,下教政院曰:“今此避嫌台谏等,自前皆非牌招时,称病不进之人耶?政院考启。”回启以为:“台谏等,虽或有不赴召牌之时,而仓卒间未能考出,不胜惶恐。”上答以知道。政院:“以台官之引避,出于忧爱,而亦所以存台阁之旧例也。下教有欠和平故敢启。”上答曰:“欠于和平,在于予耶?启辞之意,予实未晓。”答鼎重等曰:“予之初言,出于诚意,岂料尔等,疑之以托疾乎?尔等去其盛气,勿辞可也。”政院再启封还,上不从,乃以批答,传示于台厅。鼎重等复引避,略曰:“臣鼎重,曾忝玉堂,先王属有微愆,久停引接。本馆上札陈戒,即日赐对。仰瞻天颜,馀汗未干,玉音失和。犹且力疾御殿,咨访移时,先王盛德,不可忘也。古人之请见其君于有疾之日者何限?而未闻以不忧其君父之病为罪也。且使臣等有罪,则直加谴罚宜矣,又不当移怒于问安之批。至于不许议药,恐非圣人喜怒在物之道也。臣等事君无状,遽被严旨,请削臣等之职,仍治臣等之罪。”
○上,下教曰:“罔念先朝遵行之规,敢生媚悦台官之计,一事再避,偃然捧入,其纵恣无忌之状,殊极痛骇。承旨李殷相、赵胤锡,姑先从重推考。”
8月30日
○庚午,大司谏闵鼎重等,复引避。政院、玉堂、宪府,俱上札请召见谏官,俾陈所怀,还收承旨等推考之命,上不从。
○左议政元斗杓、右议政郑维城,上札请霁雷霆之威,快示和平之意,使中外咸睹日月之更。上答曰:“昨者病不得召见,而事系时急,则自可书启,故以是为答矣。怒头看过,疑人至此,世道人心,良可叹也。卿等札辞至此,予当留念焉。”
○答大司谏闵鼎重等曰:“今观避辞,予窃笑之。欲陈所怀,猝生妄怒,忠之所激,果如此乎?若非时急之事,少待予之病差,岂无面对之时耶?勿辞。”
○礼曹启:“今此陈贺时,谏院多官,方在引避中,无进参之员,何以为之。”上答曰:“陈贺之礼,不可阙焉。谏院多官,既令勿辞,使之进参。”
○以大王大妃平复之庆,领教大赦,百官奉笺陈贺。
九月
9月1日
○朔日辛未,大司谏闵鼎重等引避,略曰:“前后圣批,无非臣子之极罪,其在分义,固当屏伏俟谴。而适値陈贺大礼,且承传教,强颜就列,玷辱名器,臣等之罪,益大矣。仍念以怒加人,于敌以下,犹且不敢,况子而怒父,臣而怒君乎?臣等请对之日,初未知圣候之愆度,而停废晋接之馀,谏院多官,全数请对,事体既重,圣批又以微感为教,卧内赐对,亦是前代美事,区区所望,只在于暂时延访。而伏见大臣札批,辞旨极严,至以人心世道为叹,是天威犹未霁,圣意犹未释,而特以大礼临迫,姑使进参而已。臣等虽极无状,所忝之职,异于凡僚,圣上亦宜进退以礼,不可一边谴怒,一边维絷,使之彷徨闷蹙,无所容身也。臣等罪戾如此,不可一日冒居,请罢。”宪府处置,请出,上从之。
9月2日
○壬申,大司谏闵鼎重等,牌召不赴,又引避,宪府处置,请递。上答曰:“故犯违牌,必欲递职,此岂事君诚敬之道乎?今日处置,不可徒守旧例,并令出仕。”执义吴斗寅、掌令朴世坚、持平朴烶,引避略曰:“臣等之请递谏院多官,盖以违牌不进,在例应递也。臣等身为法官,徒守常规,此乃臣等守株之愚也。至于反复申谕,并令出仕,固是圣人容物之量也。顾念彼谏臣等,言不知裁,误触严威,上岂以是终有嫉忤之心,下岂以是少失诚敬之道哉?才下警责之教,旋示开释之意,真所谓雨露霜雪,无非教也。苟能从此温颜奖问,进尽忠言,则此诚圣人犯而不较,不迁不贰之盛德也。臣等徒守旧例,率尔请递之失,在所难免,请罢。”闵鼎重,又引避。玉堂处置,并请出,上从之。
○礼曹启曰:“以大王大妃平复之庆,既已告庙陈贺,当有设科同庆之举。就考前例,则仁祖朝辛未年,以仁穆大妃平复之庆,设别试取人,而咸聚京师,分三所取六百人,先朝庚寅年,以大王大妃平复之庆,亦为设科,而以科举频数,远方举子上京有弊,备局启禀,设行庭试,癸巳以大王大妃平复之庆,设行别试,一依辛未年例矣。今此设科别试,与庭试必须预为定夺然后,方可举行。而前头当有春塘台庭试,似不当叠行。科举重事,臣曹不敢擅便,议大臣定夺何如?”上命议于大臣。领中枢李景奭、右议政郑维城以为:“因庆设科,乃所以同庆之意也。合设于已定之庭试,事甚苟且。请依辛未、癸巳之例行之。”左议政元斗杓以为:“春塘台庭试,将为设行,今此庆科,依庚寅年例,合设广取便当。上命从景奭等议。
9月3日
○癸酉,礼曹启曰:“今此庆科,以别试定夺矣。初试规矩,初场论表具篇,终场策问一道,分三所各取二百人。讲经四书,抽栍一书,三经,自愿一经取粗以上,咸聚京师事,请依癸巳年例行之。”上命依施。
9月4日
○甲戌,大司谏闵鼎重等就职,更申高阳郡守尹后益、阳城县监金垓、永平县令沈枢递差之启,上从之。
○礼曹判书金寿恒上疏,略曰:
慈候平复,庆莫大焉。设科取士,所以与四方同庆。大臣之以附合庭试为未安,请行别试者,盖欲遵两朝之成宪也。第念庭试、别试,其同庆一也,而别试则有初试焉,有讲经焉,有殿试焉,数月之内,鳞次设场,不但势有窘迫,外方文武举子,来就京师,动经累朔,则今年虽云稍稔,赍粮往来之费,主客俱困之弊,必不赀矣。且守令之赴举上京者,亦必不少,政当冬月,官务孔殷,若至久旷官守,其弊甚多。庭试则外方举子,虽或来赴,一番出入,旋即罢归,其为省费,大相悬绝。臣之愚意,则春塘台庭试,不必设行,只行观武才,而别设庭试,宽其日期,使外方士子,得以咸赴,而试取之数,稍加于常时,以示同庆之意,则无附合他科之嫌,而亦可以省其弊端矣。
上,下其札于备局。备局请从其议,上允之。
9月5日
○乙亥,以朴承健为掌令,安后说为校理,李䎘为修撰。
○上,下教政院,顷日请对,谏官并牌招,使与大臣、备局诸臣,一时来待。宪府、玉堂亦请对,引见于熙政堂。左议政元斗杓曰:“各道粜籴逋欠,当观今年农事,定数收捧。而臣意则欲收其半矣。”上谓户判郑致和曰:“此言如何?”致和曰:“今年农事,虽曰稍稔,连岁大侵之馀,民力已竭,只减其半,则势难备纳。臣意则三分征一似可矣。”上曰:“予意亦欲半减收捧,而闻户判之言,亦有意见。诸臣之意如何?”大司谏闵鼎重、司谏李敏迪、校理金万基等,皆请减半,上曰:“初不酌定其数,或因道臣驰启,旋有减捧之举,则有伤事体。不如参酌必捧之数,以为奉行之地。今年粜籴,则事当毕捧,不必举论,只以往年分给之数,每户减半征捧,俾无不均之弊。”吏判洪命夏曰:“湖南辛丑条,大同未收米二斗,当征于今年,而各样逋欠,一时督捧,则其势有所不及。特为蠲减,以示德意,则民必感悦矣。”上从之。致和曰:“均田事目,已为启下。而均田使,非如受命在外之比,必须别设一厅,各出郞属,使之句管文书及打算等事。处所则以庆德宫外备边司为之似当矣。”上曰:“依为之。”敏迪曰:“臣顷以免税定限事,有所陈达,而圣听不回。国家永远之计,当思可继之道,不可不酌定其数矣。”上曰:“伊时予欲定数,而论议不一,未得停当。若以五百结定限,则如何?”命夏曰:“外议皆以五百为多。虽以四百定制,其数犹倍于职田矣。”敏迪曰:“事贵适当。定给四百结,亦不为少矣。”兵判金佐明曰:“顷日引见之后,臣等退而相议,皆以为五百结,则不至太滥云矣。”上谓敏迪曰:“于尔意如何?”对曰:“今之所争,只是六百,以五百定限,犹愈于仍前不改矣。”鼎重、万基曰:“五百之数,群议皆以为多,而所争不至大段,以五百定数宜当。”掌令宋时喆、正言金万均曰:“臣等之意亦然矣。”上曰:“三司之意如是,大君、公主,则限以五百结,王子、翁主,则限以三百五十结。而折受中,虽有陈结,并以时起充给。”斗杓曰:“国之大事,在于军政,而连値凶荒,废弃已久,良可寒心。近来营将,多不得人,各邑守令,不从号令,故束伍阙额,未即充补,将至于无军。自今以后,各邑守令,随阙随补,报于营将,营将,转报兵曹,以为考其勤慢之地,则事可着实矣。”上曰:“今后御史下去时,考核其充定虚实则好矣。”仍命各道营将,录其阙额充补之数,报知兵曹。上命鼎重等近前鼎重曰:“臣等作事谬妄,屡承严批,今赐引接,不胜惶悚。”上曰:“尔等所欲言者,何事?”鼎重曰:“玉候靡宁,今幸差愈,陵幸、阅武,次第举行。而唯独经筵久废,引接甚罕,臣等忧虑,到此益深。人主一心之怠忽,实系兴亡之机,古昔圣王之盘盂、几杖,皆有箴警,良以此也。殿下深居九重,常时动作,虽非外臣所敢知,而逸豫之念,或萌于幽独之处,则便是天理遏绝,此臣等之所深惧也。”上曰:“眼患最妨看书,故册子上工夫,未免间断,深以为闷。今则稍似差愈,将欲开筵矣。顷者尔等之请对也,方拥衾发汗,故不得引见。使之书启所怀矣。”鼎重曰:“虽不得备礼开筵,引接儒臣,使读经史而听之,岂不无少补乎?伏闻自上,时有出御后苑,调马临射之事云,街谈虽难尽信,无乃或有之耶?”上曰:“设令予意在此,气力不逮也。”敏迪曰:“三代以上,姑置勿论,下逮汉、唐之君,稍欲为治者,未尝废讲。如跖跋魏何足道,而亦有开卷有益之说。今日群臣之所深虑者,实在于久废经筵。而且闻引见之时,三司亦不令入侍云,臣窃闷焉。我朝自祖宗以来,三时讲学,且有朝参、常参之礼,群臣无一日不进接之时,此治道之所以隆也。圣上岂不念及于此乎?”上曰:“三司不令入侍者,以其在外故也。”顾谓承旨曰:“今后视事时,使之依例入侍,可矣。”鼎重、敏迪启海西宫庄之弊及尹㻩可罪之状,上曰:“道臣之启,亦何可尽信?”敏迪曰:“道臣之言,虽或失当,民怨不可不念。”上不从。又启:“设赈时,全南监司李泰渊,未能奉承朝命,赈厅贸谷,趁未收捧。且两南饥民,于未设赈之前,多有饥死者,而道臣不能详察报知朝廷。请罢泰渊及庆尚监司闵熙。”上从之。又以淸人恐喝,私赠太多,请罢平安监司任义伯、兵使金体干,上从之。命夏曰:“天威震叠之馀,有此从容赐对之举,入侍诸臣,孰不感悦?但谏臣所启,多是不紧之说,不及于当言之事,臣请陈之。户曹参判徐元履,以当初回启事,特罢其职,旋收其命,而改启之后,有格外加由之命,〈元履被弹之后,三度呈辞,上格外加由改云。〉外议甚不快矣。”上曰:“元履之当初罢职,以其回启之失。而乃大臣所荐之人,〈乃左相元斗杓所荐也。〉故以此加由,非为将顺而然也。”鼎重、敏迪等引避曰:“元履之前后回启,若出二手,而前则特罢,后则加由,群情皆以为,圣上恶其违忤,而喜其将顺也。臣等当言不言,被此重臣之斥,请递。”上答以勿辞,上谓承旨曰:“物议如此,户曹参判徐元履递差。”
9月7日
○丁丑,吏曹判书洪命夏、礼曹参判赵复阳等,上札以为:
谏院之请罢西路监、兵使之举,可谓得体,然此言或播,恐为他日生梗之资,此最可虑。且闻应索之数,不至如所传,而监司任义伯,多有料理句当之事。不宜轻递,付之生手。
札入留中。
9月9日
○己卯,寅时上动驾,辰时诣宁陵,展谒,周审陵域。步出红门,乘小舆,诣显陵展谒,次诣穆陵、健元陵,酌献礼毕。仍诣碑石下,观碑文。上曰:“他陵不竖碑,此独竖碑何也。”承旨李殷相曰:“故老传言:‘健元陵、献陵有碑,而他陵则无之,盖献陵,后有一种论议,以竖碑赞扬为未安,故寝而不立’云矣。”未时上旋驾,次昼停所。左相元斗杓、右相郑维城、吏判洪命夏、兵判金佐明,请对入侍,同辞以启曰:“顷日引见时,谏院劾罢平安监、兵使,其言诚是矣。第监司有不可递易之事,臣初欲陈达而趑趄矣。今见领议政状启,又有敕行先声,此时尤不可递改矣。”上曰:“予意初以罢职为不可,举行条件,尚不还下者,盖有所商量也。群意如此,当于举行条件中,改有分付矣。”斗杓曰:“其所费用,亦不至太滥矣。”上曰:“然。”副应教南九万等上札,略曰:
人君举动,不可不愼也。鸣銮淸奏,淸道而后行者,岂但为备威仪崇观美而已?抑所以存不虞之戒也。朝者臣等,陪从驾后,伏见万马并驰,急如风雨,扈后徒隶,喘息靡定,至于逾越陵坂,回转丘隅之际,人马杂遝,势尤疾剧,从官失次,卒伍离行,此岂吉行备礼之意哉?窃念太仆御马,虽调习驯良,而或不无骄逸之患,枯木朽株,又安可不虑哉?回驾之时,必须按辔徐行,使三军、百僚,各遵班序,俾无急遽意外之虞,幸甚。
上答曰:“札辞至此,当留意焉。”行过松溪路,命禁军将,使之先往沙河里之野,结阵以待。上至阵前,令解阵东西驰马而观之。申时,还宫。
9月11日
○辛巳,宪府停还收尹善道撤去围篱之启。
○大司谏闵鼎重等上札,略曰:
殿下于展谒陵寝之际,僾然若祖考下临,念昔时创守之艰,思今日继承之难,必将兢业祗惧,日愼一日,以此存心,无少间断,则羹墙对越,圣孝日光,而保国兴邦,亦不在他。然此心之微,众欲攻之,苟非卓然自立,刚健不息,则声色、货利、奇技、淫巧之属,杂然交进,未有不浸淫蠹蚀者。唯讲劘义理之学,可以明此心,唯亲近贤士大夫,可以养此心,唯乐闻逆耳之言,可以维持此心。盖笃志于学,则圣敬日跻,有缉熙之功,亲贤士时多,则聪明日广,有交修之益,言路既开,则己过日闻,而有弗咈之美矣。诚能于此三者,交致其力,则圣心湛然,群邪退听,而天德、王道,亦可从此而并臻其极矣。昔太祖大王开国之初,遂命大司成刘敬、内史舍人柳观,更日直宿,进讲《大学衍义》,圣人之创业垂统,为可继于子孙者,如此。自是厥后,圣神相承,垂三百年,而其典学之笃,前后一揆。此乃圣朝家法,岂非今日继述之大者乎?又曰,海西宫庄事,宪臣论执已久,臣等亦为面达,而殿下尚今持难。若以亲爱而有所私护,则非群臣之所望于圣明也。士夫之稍能谨饬者,亦不以争讼民田,自污其身,况以堂堂大朝,与贫民争尺寸之土,而自损其重哉?昔太祖朝裵克廉等,请加赐王子田土,太祖曰:“本科百结,亦不至饥寒,若又加赐,则人必谓予私己子也。况土田有限,岂可滥给。”今圣朝虽敦睦爱之道,滥恩横赐,若过于祖宗定训,则亦非美事也。且请禁公私擅占柴场、渔场之弊。
上优批答之。
9月12日
○壬午,平明,上御马而出,幸露梁阅武。军卒会者,训局兵七千人,御营兵二千人,禁军十哨,分为左右阵。上御坛上,训局御营、两大将入侍,坐于承旨之下。训局中军,听发放于上前,大将等在前指挥。既成阵,令两阵一处合围,又使禁军冲阵,作相战状,诸营兵分队迭出。上临观日晩,又令变阵,作方营面操。良久既毕,查功罪于上前。训局中军郑傅贤,以不遵军令,禁军别将郑汉骥,以进退失次,皆决棍,训链大将李浣、御营大将柳赫然及御营中军,皆赐马。及暮散操罢阵,上还宫。
9月13日
○癸未,大司谏闵鼎重等启:“为人后者为之子,乃常经通义,既以所生父母,为伯叔父母,则与亲子无异。而世俗常情,归重于亲子,或有继后后,生子,则遂以亲子奉祀,所后子为众庶,是父子为假合之亲,而伦纪于是乎紊错也。曾在仁祖朝,礼官引胡安国故事,请以所后子奉祀,已作成命。如故相臣崔鸣吉等,亦皆遵此法,
而其后士夫,往往不顾礼律,复以亲子为嫡,其有伤于伦理大矣。请命礼官,申明,自仁祖朝受教以后,有违者,一一改定。又启,翰苑故风,为下番者,虽遭服制,亦不许出,盖所以重史事也。然念服有轻重,而公法、私情,有不可不相参者。假如遭祖父母以下期服者,不得出哭,而初丧未敛殡之前,乃以朝衫、公服,趋走于法从近密之地,则史事虽重,亦伤礼教。请命政院,议于大臣,并许成服后出仕。”答以议大臣处之。领中枢李景奭以为:“臣窃闻国朝嘉靖癸丑,受教,立嗣后生亲子,亲子奉祀,所后子,论以众子,毋得罢继,又于仁祖朝,故相臣崔鸣吉,继后后,生子,请从胡安国故事,以继后子,为长子蒙允。前后令甲如此,然天伦一定,序不可易。求诸古人,则诸葛亮无子,取兄瑾子乔为子,及后生子瞻,而以乔为嫡,胡安国养其兄子寅,后生二子宁、宏,而以寅为后,此实可法者也。今若依台启,自仁祖朝受教后有违者,一切厘正,则年所已多,久近不齐,恐不免参差异同。臣之愚意,自今申明,以仁祖朝受教,定为永式,则上不废嘉靖时受教,下不违仁祖朝成宪,似为便顺。”左议政元斗杓、右议政郑维城,请依台启施行,上命以嘉靖癸丑受教为式。景奭又以翰苑服制事,献议曰:“臣自少习闻故老之言,此法之设,非直为史局之重,上下番之分,不容少慢,乃所以维持纲纪,推而上之以尊朝廷之体面者也。国朝以来,耆宿识礼之士,非不多矣,未尝有矫之者。臣不敢别议。”斗杓、维城以为:“下番史官,虽遭服制,不得出去,至于祖父母、兄弟、妻丧,亦不得奔哭,人情之所不忍,而反有伤于礼教,此台论之所以发也。第念此事,专为重史局之意,似难卒然变通。”上命依议施行。
○湖南高敞县民妻,一产三男。
9月14日
○甲申,以柳庆昌为大司宪,郭齐华为掌令,金万均为修撰,李端锡为正言,洪重普为右参赞。
○大司谏闵鼎重、司谏李敏迪引避曰:“臣等顷以平安监、兵使请罢之论,陈达于榻前,即蒙允许矣。俄闻卿宰,有上札请仍者,继又大臣请对,竟寝既允之命,不胜慨然也。任义伯等,虽迫于事势,而惟其所求,不能裁节,数千金之赐,轻用于例给之外。此又成例,则将何以继后耶?臣等为他日无穷之虑,敢为请罪,圣上既许其请,而数日之间,又为还仍,其于事体,果如何也?臣等昧事妄发,见轻时议,使公法不行,而坏了台阁体例,何敢冒居言责?请递。”上答以勿辞。鼎重等不为退待,请罢平安监司任义伯、兵使金体干,上不从。
9月15日
○乙酉,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左议政元斗杓曰:“江边淸人,曾前虽或越来,而未有如今日之多。盖自我无移咨致责之事,故无忌惮如此。群议以为,可言于凤凰城将云矣。”上曰:“虽言于凤城,江边之胡何以知之?”斗杓曰:“凤城将管领江边诸部,自可禁止矣。”斗杓又曰:“近来入启公事,趁未判下,非但听闻不美,外方之事,亦多稽滞,甚可虑矣。”右议政郑维城曰:“臣于仁祖朝,忝在政院,见之大小公事,虽入于夜分之后,曾不留滞,即为启下,故入直承旨,坐达三更。先王之勤政如此,宜殿下之取法也。”上唯唯。
兵判金佐明曰:“近来捕贼人,赏加之路甚广,故治盗之法,渐至残酷,或有不忍痛楚而诬服者。治狱之道,岂可如是?且捕贼之功,指示助捕,自有首从,而近来则不问首从,若捕数三贼,则率皆蒙赏。故南汉中军及捕盗军官之未蒙赏加者,绝少,此弊不可不一切防塞矣。”户判郑致和曰:“外方治盗,尤多酷刑。凡罪莫重于逆贼,而或用治逆时所无之刑,此则尤当禁断矣。”上曰:“所谓犷悍大傥者,何谓耶?”佐明曰:“即官军拒捕之类也。”上曰:“捕捉聚党横行者外,宜勿论赏,而此亦有所防碍,似难一概论之矣。”致和曰:“户曹收税船,太半虚簿,而今则不计船之存否,勒捧船税,此为沿海巨弊。宜令该道监司,查其虚实,启闻后,各处所属船,参酌定数,而其馀则并属本曹,以为收税之地矣。”上从之。大司宪柳庆昌,更申平山府使尹㻩拿问定罪之启。上从之。
9月16日
○丙戌,以大王大妃违豫时侍药劳,赐药房都提调元斗杓,鞍具马一匹,提调金佐明、副提调南龙翼,各熟马一匹,记事官元植、注书赵远期,并六品迁转,御贀柳后圣等三人,加资,其馀论赏有差。
9月17日
○丁亥,谏院启:“史局谬例,议大臣变通事,陈启蒙允矣。今见献议,殊无参酌之意,强引谬例,迫人以情理之所不忍,是果以礼导下之道乎?请命政院,更议大臣,裁量变通。”上曰:“既已收议,岂有更议之事乎?”
9月18日
○戊子,上御宣政殿,受百官常参。正言李端锡,上殿启曰:“继后子承重事,大臣之议,与本院之启相符,而以一依癸丑受教为教,臣窃惑焉。既为立后,父子已定,则虽有亲子,岂可有所取舍,而紊其伦序乎?明宗朝受教,虽如此,仁祖之教,亦不可不从,请依诸大臣议施行。”上曰:“明宗朝受教,则亲自教之事也,仁祖朝受教,因他事教之也。”不从。校理金万基曰:“世代已远,虽未知其时受教之本意,而无乃生子之后,多有罢继者,故有此教耶?父子,人伦之大者,一定之后,安可以己出为后,有彼此之分乎?领中枢李景奭议,所谓诸葛亮、胡安国之事,可为常法,依仁祖朝受教,允从台启宜矣。”上不答。万基又曰:“待士之道,有其实然后,士可致,听言之道,有其实然后,言可进。顷者李惟泰上疏,多有设施事,而尚未采用,故宋浚吉疏中,亦尝以此为言。惟泰之不肯上来,固其势也。请于引接大臣之日,逐条询问采施宜当矣。”上曰:“当下备局矣。”谨按以所后子主祀,乃礼经不易之典,且有仁祖朝受教。大臣、台谏,据礼论辨,而时故相沈之源家,舍所后子,以亲子为后,故上久不许。
9月19日
○己丑,以李柙为持平,南老星为户曹参判,赵龟锡为全罗监司。
9月20日
○庚寅,上命御营别马队李得先、金尚光、金德浩等,直赴殿试,以试射高等也。
○掌令朴世坚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上曰:“请对者何事?世坚曰:”顷者陵幸旋驾之路,不为观兵,从容择日,阅武于教场,甚美事也。但大将不能变阵,自上亲自指挥,而多有严急之举。临阵合变,自是帅臣之事,何可自上亲自指挥乎?昔先儒程颢,少好田猎,一日谓周敦颐曰:‘近来全无此心。’敦颐曰:‘若不净尽查滓,则不知不觉之间,便有难制之患。’后果暮归观猎,便有喜心。今殿下,必于常时,多此等思念,故未免递发于仓卒矣。殿下一念,唯当自勉于经邦事业,学问工夫而已,不当劳神于军旅间事也。“上曰:”亲临阅武,所以察能否也。排阵之际,顚倒失次,而终置而不问,则将何以制变于缓急乎?尔言如是,殊未可晓也。“世坚曰:”经筵久废,下情闷郁。今也至于动驾郊外,而独不开筵,孰知圣候连在违豫中也?“上曰:”顷日则眼患甚重,妨于看字,今有喘急之症,妨于酬酢,故不能开筵矣。“世坚曰:”宫家免税事,顷日已为禀定云,而五百结太滥矣。曾在宣、仁两朝,宫家免税之数,多寡虽殊,皆从简约,或未满职田之数。此非殿下所当取法者乎?今宜更加酌定,归于适中也。此事所当陈启争执,而不如登对从容,故敢此仰达。“上有愠色曰:”欲论则论,何如是云云耶?必欲更言,则当依前置之矣。“世坚曰:”臣以愚妄之见,敢干咫尺天威,辞不达意,致勤严教,不敢晏然,请递。“大司宪柳庆昌,处置,请出,上从之。
9月21日
○辛卯,司谏李敏迪,引避略曰:“顷日宫家免税结数禀定时,臣不能终始力争,遂成圣朝过举,臣罪无所逃矣。伏见户曹回启,柴场则只罢关东,而不论海西,火田则禁山腰以上,而无申明禁令,京畿则山林、川泽折受处,并无革罢之事云。臣初不知海西柴场,不入于定夺之中,而混论海西,可谓失实。至于火田,则癸巳年,因玄禹锡上疏,遂下禁令,戊戌年,备局诸臣引见时,先王教曰:‘西路山田之弊,罔有纪极,至于葱秀山,乃国中名山,亦有此患,此皆逃役流民之所为,事极痛骇,不可不禁。’其后以江原道平地绝少,无田之民,势将流散,许耕山腰以下。然则先王未始不痛禁火田,而只许山腰以下者,所以姑借无业之民也。以此言之,户曹回启,诚为不察矣。京畿川泽,不在革罢中云者,亦户曹不察处也。畿民之役,视他路尤苦,而柴场、渔场,一任横夺,则深山穷海之民,皆不得聊生矣。臣闻太祖朝,王子本科只百馀结,至《大典》颁布后,职田为二百馀结。今则免税多者,至于一千四百结。圣上虽稍加节损,限以五百,比国初则犹数倍矣,比中世则加一倍矣。况柴场、江海之折受,祖宗朝所未有,而火田折受,乃近日之创开也。利归私门,怨及国家,岂不深可恶而大可忧哉?臣不善奉职,行且斥去,而区区所怀,愿得毕言也。臣既有将顺之罪,请递。”正言李端锡处置,请出,上从之。
9月23日
○癸巳,大司谏闵鼎重上疏,略曰:
臣窃以为,今日第一急务,莫如开筵,第一弊瘼,莫如宫庄。臣于登对之日,首陈两事,而仄闻逾旬,经筵尚未开,宫庄尚未罢。如是而敢望祛己私而循公义乎?欲防后弊,论一道臣,而宰执争起而沮之,果可谓重台阁而尊朝廷乎?礼法本于人情。故凡吾之所不忍,不使人强为。史局下番之遭祖父、兄弟及妻之丧,而不得尽其情,则是求忠臣于残忍薄行之中,而孝悌之道,无所用矣。至于父子,天伦也。天伦一乱,则君何得以为君,臣何得以为臣哉?明宗朝,虽为禁罢继,而定一时权宜之制,仁祖受教,则援据古礼,立万世经常之典。而殿下因一大臣献议不明,许循世俗悖理之私。臣之证先儒已行之迹,遵先正已定之论,敢请申明仁祖受教者,终未免沮格而不行。是乱一世父子之伦,而使殿下,得失礼之名于天下后世者,皆臣之罪也。臣虽万被诛戮,何以自赎?请罢。
上答以勿辞。
○正言吕圣齐上疏,请罢各衙门屯田,并归地部,诸宫家免税,并输京仓,分给其家,如职田之例。且缓诸道征布之令,以慰穷民,优施别典于尹晢归葬之时,以尽恩义,上优批答之。
○革湖西怀德县,以失殿牌也。
○备局启:“因金万基所达,李惟泰上疏禀处事,命下。而其疏多至累千百言,许多节目中,必有先后缓急之序。惟泰积年揣摩,深有所得,只凭文字,泛然措设,必多舛错之患。臣等之意,则益勤礼召,必致其人,与之商确,次第举行似为合当矣。”上允之。
○海西丰川府大风雨,损禾谷。
9月24日
○甲午,大司谏闵鼎重引避略曰:“继后子为后一款,实系伦纪之大者。伦纪一误,则父子失其亲,兄弟失其序,
害岂但为一时命令之误,政事之失而已哉。?使臣初无所言,则殿下亦必无此命,而缘臣妄发,使殿下有此莫大之谬举,而坏万世经常之法,是臣不独获罪于殿下,亦将大得罪于礼经,将何颜面,复立淸朝?请递。”正言李端锡处置,请出上从之。
○掌令朴世坚上疏,略曰:
近来两司所论,诸宫家之弊,既蒙睿察,许其裁禀,而查核纷纭,终无归緖,国纲解弛,亶由于此。伏愿更与廊庙侍从、中外有司,从容商议,使美意终归着实,痼弊一切革断,则此实整纲纪振衰替之一大机也。至于免税五百结定限,诚是斟酌损益,使恩义两全。而第以宣、仁两朝赐与之例比之,则今之所受,有逾于前,大意虽好,未协舆情。臣敢以愚妄之见,略陈取法先朝之意,而言辞拙讷,未能道达其意,臣固有罪也。殿下苟能痛祛私蔽,断以行之。光前裕后,在此一举,乌可苟然而已哉?况在野儒贤,每事咨访,而犹不可与闻于此议乎?重大之事,不厌熟讲,此又迓续国脉之一大机也。臣妄意,面对恳陈,有愈于文字之末,故登对之时,略有所陈。而圣教欠和,惶遽引嫌,惓惓之忱,未得毕陈,此又臣之罪也。乞赐斥退。
上答以勿辞。
○夜流星出句陈星下,又出天苑星下,又出参旗星下,又出文昌星下,皆色赤长丈馀。
9月26日
○丙申,大司谏闵鼎重,以牌召不进,引避,处置,请递,上从之。
○以安后说为献纳,李光稷为持平,李尚真为大司成,李弘渊为大司谏,尹绛为刑曹判书,徐元履为咸镜监司。
○领中枢李景奭上疏,略曰:
伏见闵鼎重之疏,微辞显言,皆所以罪臣之语,臣诚愕然。议礼比讼,从古而然,似不当恕己以必是,而责人以苟同,若是之迫也。夫下番之遭期惨而未出,虽昏暗如臣,闻之亦怛然兴嗟。然下番之不能直情,上番之不敢轻许者,此必有厥初讲定之法。而名贤、礼法之士,身亲历者何限,为台阁者,亦岂尽昧礼制,而驳议不曾及焉,岂不以史苑之任极重,公朝之议甚严,有所压而然也?夫母丧降服,所不忍也,而为父之尊,则降之。处深严之地,秉太史之笔,私情有未尽伸者,亦不为公朝之礼乎?且奉使邻国者,未及传命,而闻君讣即还,乃周公所制之礼。而向者国哀之初,御史之奔还者,台论非之。期服之未出,尚谓人情之所不忍,则方丧之不奔,独可忍乎?如闵鼎重知礼者,似当讲明其轻重,而不此之思,乃偏执乎期服之未出,不几于不为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乎?至于继后之事,臣试思之。丧之近者,循序易,改题亦易,而久者则或有两家之亲俱没者,或有继子、己子中,一存一亡,事势难便者。若欲一切厘整,则参差不齐,势所必然。臣愚为此之虑,故意谓已事仍存,不害为遵明庙之垂教,自今申明,则以仁祖朝成宪,永以为式,似为便顺之归耳。谏臣所非,臣何多辨?臣白首垂死,憎玆至此,乞赐罢免,以谢人言。
上答曰:“今之妄人,辞气太放,何足道哉?卿其安心勿辞。以存纪纲,毌损体面,以副予意。”
9月27日
○丁酉,正言李端锡引避,略曰:“史局事及立后事,论列累日者,只为尊礼教正伦纪。而大臣之札,缕缕陈辨,圣旨继下,辞极严峻,臣不敢晏然,请递。”正言吕圣齐处置,请出,上从之。
9月29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命诸承旨持公事入侍。掌令朴世坚,正言李端锡,皆以传启诣阙,承旨启禀,追入上谓世坚等曰:“尔等有何所怀耶?”世坚曰:“宫家折受冒滥之弊,两司诸臣,各陈所见,圣明快许裁定,积年痼弊,今可革去。而所谓无主陈荒,皆是贫民赖以生活者,宫家折受之后,蚕食滋蔓,使小民不得聊生,而莫有明辨痛陈者,臣窃叹之。且免税之数,定以五百,将为万世常宪,而犹逾于职田之旧制,宜令宰执、侍从及在野儒臣,量宜定式。海堰、山田之称以无主陈荒而折受者,亦令各道,一一明查,并为革罢宜矣。”上曰:“尔言有主田亦为蚕食云,国法犹存,安得如此?尔虑定式之后,犹有此弊,则结数仍前勿改可也。”都承旨南龙翼曰:“结数既已广议以定,何可到今又改?”世坚曰:“五百结太多,故敢有所达,而辞语顚错,至令还罢定制,臣诚愧恧,不知所出矣。端锡曰:”世坚辞不达意,致有严教,至令还罢定制,事甚未安。“仍请亟赐快兪,上曰:”以为未安,则退而论启。累月争执亦可也,何可逼迫至此?“承旨李殷相曰:”君臣犹父子也。父苟有过,则子不可不谏,为人父者,亦何尝怒其子,而终不恕谅乎?上教太欠和平,恐为圣德之累也。“上曰:”仍其所言而答之,何欠于和平也?“世坚曰:”愚臣妄虑,恐有后世无穷之弊,故有所陈达,而一言才发,严教遽下,何敢晏然?请罢。“上曰:”别无未安之教,何可徒事避嫌乎?“龙翼、殷相等,请还收勿为定制之教,缕缕陈达,上曰:”尔等之言,虽如是,予意已定,何可改也?“
9月30日
○庚子,大司谏李弘渊,以本院方以继后事论启,而臣之婚家,亦有此事,不敢晏然,请递。正言李端锡处置曰:“初无指斥未有所嫌,请出。”从之。
○掌令朴世坚,引避略曰:“伏闻昨日举行条件中,以臣启辞措语,至下元不启达,而书入者过半之教,注书因此被推。引见罢黜之后,台官例为书送所达启辞,口宣之语,与文字少有参差,势所难免。而严教既下,元草删削,则如臣不职,废斥可也。请罢。”处置,请出,从之。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辛丑,司谏李敏迪引避,略曰:“所后子承重事,大臣以为,事势难便,而臣等之意,则以为父子、兄弟之伦,不可乱也。仁祖朝受教,既为万世不易之大训,则事势之论,宜屈于执法之议,而圣上因大臣札批,又从而摧折之。国家之待言官,言之有过,且不可摧折,况此事义理正明,有何可罪,而严辞峻斥,必使之不容而后已哉?如臣无状,固不敢以言责廉耻,自居其身,而不可抗颜冒居,挥斥不去,请递。”玉堂处置,请出,上从之。
○宪府启曰:“宫家免税之田,为弊甚大,圣上特与诸臣,商确定其结数,甚盛举也。但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不可不详审于立法之初。而今此所定者,已倍于职田之数,则顾安有酌定之意乎?朴世坚之启请更议,专出于此,而圣上不惟不从,又令仍前勿为定数。此岂圣上听纳之道,亦岂大圣人和平底气象乎?且所谓无主陈荒,尤为无据。去乱滋久,人物繁庶,寸土尺地,开垦殆尽,而其间或有荒废之处,则称以无主而折受,仍为蚕食民田之计,此而不革,则病民痼弊,无时可祛。请还收勿为定数之教,更为博议酌定,以立折衷之制,然后毌论海堰、山田,凡称以无主陈荒而折受者,询问各道,一并裁革。”上不从。
○行副护军李惟泰,在公州,应旨上疏,且辞职,略曰:
先大王奋发英断,以三代为己任,所以任贤简能,恤民隐修军政者,靡所不用其极。而盛业未半,中道先殂,雄图沉没,大志掩抑,抱恨于冥冥者,无穷极矣。幸赖殿下,以神圣之姿,纉承先业,而立志不如先王,行政不如先王,四年之间,灾异叠见,略无宁岁,是岂无所以耶?殿下仁厚有馀,而刚毅不足,作事不能尽出于公,任人不能尽得其人。宫家奢纵之习,山泽冒占之弊,滋蔓日甚,民不务农,而游手尚多,家无盖藏,而流丐相续。内而神策之军,有阙不充,日就削弱,外而边圉之具,存名无实,未免堕坏,若此之类,不一而足。此皆圣志不定,国势不立之致,而先王所以亲信倚重之臣,已不在于殿下之侧。噫!此而不念,则恐国事将日非也。今日之所当懋者,如鄕约、保伍、社仓、五卫、职田、均役、量田、兴学之类,皆可并举而急施也。臣于昨年,已陈此说于榻前,区区忧虑,以为或有见采矣,曾无一事施行者,固知臣言不合时宜,而窃以为殿下亦无奋发之志矣。
上答曰:“恳恳陈戒之意,溢于辞表,可不存心而惕念焉?且往者疏辞,近因饥荒,有所窒碍,久未议处。予深不安于心,今将与庙堂诸臣,商确以处矣。万言之疏,不如一面,斯速上来,毌负予意。”惟泰之疏,上于七月,而久不报,今始批下,因校理金万基之陈达也。
10月2日
○壬寅,上御春塘台,阅武才,且设文臣庭试。令武士先试柳叶箭,且命出七言二十韵排律,试文臣堂上以下。行副护军安献征等六人入格。有武臣同知宋岦者,入于射队,上见其老,问左右曰:“宋岦年老如是,尚能挽弓乎?其年几何?”左议政元斗杓曰:“今年八十一,能挽强弓。且岦曾于逆适称兵入犯时,以西路邑宰,为适所驱迫,而中路率其麾下,突阵归顺,其功不细矣。”兵判金佐明曰:“庭试只隔三四日,而外方举子,云集两所,录名几至万数云,预下规矩,则其中才短者,亦自退归。且外议皆以讲书为当矣。斗杓曰:”初试讲书,
前例所无,何可创开?“佐明曰:”臣闻于柳赫然,赫然登第时,初试讲书云矣。“骑刍未毕射,而日暮,姑罢,上还入大内。
10月3日
○癸卯,上又御春塘台。元斗杓曰:“今此庭试,外方举子多聚,而初试额数颇少,渠辈皆怀落莫云,初试数,似当参酌加定,而外议或以不定数,而峻其规矩为当,或以加取数百,可为慰悦之地,于斯二者,参酌以定宜当矣。”上谓金佐明曰:“卿意如何?”佐明对曰:“勿为定数,峻其规矩似好矣。”大将李浣曰:“臣意则宜于两所,各加一百矣。”大将柳赫然曰:“臣意则与佐明同。不定数则武士必喜,峻规矩则亦无幸参之人。”浣曰:“不然。不定数则启武士侥幸之心,峻规矩则取武士见欺之怨,臣未见其可也。于两所,各加一百,以六百为限,而平其规矩,事体当然也。”上曰:“两所各加二百,以八百为限。”上命文臣试射被抄人及堂上以上能射者,并令射帿,司果朴信圭居首。以日暮姑罢,上还入大内。
○掌令朴世坚,以承牌不进,引避,应教南九万等处置,请出曰:“所论既是,严旨累降,不敢趋命,情势固然。召牌不进,虽有递免之例,第念言事之臣,一有严旨,辄以不赴召递去,则实非力争是非,冀回天听之道。顷者谏院诸臣,有不安情势,不得赴召,而特下勿递之教,使之至前,毕陈所怀,此实可遵而为法者也。些少近规,有不可胶守,请出仕。”是日批不下。
10月4日
○甲辰,上又御春塘台,制述居首安献征,试射居首朴信圭,各赐熟马一匹,其次施赏有差。武臣试艺优等中,除二品实职者一人,升嘉善者一人,升折冲者三人,除边将者六人。军兵、闲良试艺优等中,直赴殿试者六人,其馀施赏有差。
○上命承旨,书玉堂札批曰:“朴世坚处置,殊欠常规。特出,非自下所擅。副修撰李䎘曰:”朴世坚处置,非但公议如此。顷者自上有特出台官之事,此亦有同规例,故敢请出仕。今以听批入来,伏见辞旨严峻,不胜惶恐。“上曰:”所谓惶恐,何意也?“承旨李殷相曰:”䎘以听批,来到榻前,承此严旨,而职非台谏,不得避嫌,故惶恐待罪矣。“上曰:”退而待罪可也。惶恐之启,即无前例矣。“司谏李敏迪请对,上引见。敏迪请革诸宫家山海折受之弊,上不从。敏迪曰:”臣曾忝御史,行尽湖西内浦。自唐津至沔川,海洋百里之间,举为临海君、锦阳尉两家所折受,至今侵虐,民不堪命。如此之弊,圣明何以知之?至于柴场,则平山之葱秀山,乃国中名山,而宫家亦为折受。此亦如此,其他可知。况京畿,根本之地,理宜优恤,若一任其冒占,则长安百万家,安往而刍荛乎?火田则祖宗朝禁令至严,而反为宫家折受之资,奸民逃役者,尽为投入,其为弊不可胜言。有山皆童,无水不涸,旱暵之灾,亦由于是。先王深虑于此,锐意禁断,而犹念穷民之一朝无归,山腰以下,姑许耕食。今者小民触禁,官吏玩法,或未免冒耕之弊,此宜痛禁之不暇,岂使宫家,尤而效之乎?“左议政元斗杓曰:”火田之弊,日滋,逃役者投入渐多,将来必为乱民,不可不痛禁也。“右相郑维城曰:”当初只许山腰,而民犹冒耕山顶。今若许宫家折受,则是劝民火田也。“上曰:”禁之则宫家与百姓,一体禁之,何可独禁宫家乎?“敏迪复申史局谬例,变通之启,上不从。斗杓曰:”史官之遭期丧,而不得奔哭,固是人情之所不忍。而此实国朝故事,故臣请遵而勿变矣。古人至有流涕于旧规之变者,旧规不可猝变也。“维城曰:”臣于仁祖朝,为下番翰林,臣之外祖,遘疾将死,欲与臣面诀。臣请于其时都承旨金尚宪,暂为出去,仍遭其丧,不得入来,政院请推催促。而情理有所不忍,过成服后三四日,始为入来,而仁祖只令推考,旋即弃之。臣则亲经此事,故以台启为是,而旧规难于猝改,不敢强请变通矣。“敏迪又申继后子承重之启,上答曰:”两朝皆有受教,而到今俱不得遵行,尔等之言是矣。而领中枢之意,亦好,既往则勿论,自今以后,依仁祖朝受教施行,有违者,一切严明禁断。“又启:”温泉举动,时未定夺,而忠淸监司吴挺纬,妄信虚言,收捧行宫材木,分定御供之物,至于移关邻道,以致骚扰,请罢职。“上曰:”实状有难的知,姑先推考。“敏迪曰:”近来圣上,于忤旨台谏,辞气过当,臣不胜慨然。顷者朴世坚,免税结数,更为酌定之启,从与不从,唯在圣明,从容处分。而以其言语之顚错,遽下仍前之教,有似因怒而发。圣人喜怒,不当如是也。“上曰:”世坚以永久定式为非,此是正论,故予不得不如是也。“敏迪曰:”世坚之意,以五百结为过多,非以定限为非。至于大臣之批,以闵鼎重为妄人,此亦未安之甚者。国家既置台阁,委以言责,而一言才发,谴何随至,今日之为台阁者,不亦难乎?“上曰:”鼎重疏中,至以大臣献议不明,肆加侵斥,故予以今之妄人,辞气太放为批,非以启辞为非也。大臣,人君之所尊敬,虽有小失,何可凌轹至此乎?“敏迪曰:”自古帝王之治天下也,莫不君臣相孚,上下交济,或任以言责,或委以经纶,而皆以诚信相结。如汉高之于萧何、周昌,唐太宗之于房、杜、王、魏。言听计从,倚任不疑,故百事修举,治道以成。然太宗尝恶魏徵,有杀此田舍翁之言。魏徵之于太宗,契合非不密矣,太宗恶其违忤,至发此言,人臣之谏其君,诚难矣。然岂可惧此而不言乎?伏见殿下近日之事,每于两司之论,疑其激讦,绝无听纳之事,恐非圣上虚受之道也。“上曰:”引此田舍翁之说,虽未知尔意,而予则无欲杀之心矣。“敏迪曰:”今之谏臣,循例进言者,犹有所不摡于圣心,若以魏徵之谏太宗者,谏殿下,则臣未知殿下,能容忍否?古有买死骨而致千里马者。殿下能容激讦之臣,则真谏臣亦出矣。“又曰:”再明乃太庙大祭,此时试艺未安矣。“上曰:”摄行则致斋一日,且试艺与刑杀有异,庸何伤乎?“敏迪曰:”阅武与刑狱,何以异乎?刑狱文书,自今日不入,而终多观武,诚为未安。业已殿坐,未及启达,而只愿毕试后,即为还宫。“又曰:”试艺垂毕,至于马上才,有同戏剧,宜命停止。“上不答,顾谓承旨曰:”试艺毕后,例有入侍诸臣宣酝之举,而谏臣之言如是,宣酝停之可也。“
○以徐必远为吏曹参议,李齐衡为掌令。李夏为正言。右议政郑维城白于榻前曰:“顷者崔攸之之得参都堂录,李景奭少不干预,而徐必远诟辱诬陷,极其狼藉。大臣有罪,论启无不可也,此则白地构捏,盛气丑诋,公议皆以为非。而该曹遽拟极选之职,以其诬陷之言,有若直节者然,吏曺堂郞,请并推考。”上答曰:“卿言是矣。并推考、徐必远亦令递差。”
○酉时,上还入大内。
10月5日
○乙巳,上,下教于政院曰:“同知宋岦,以年过八十之人,弯弓骑射,不似老人。虽不得中,矍铄之气,无愧古人,特为加资。
10月6日
○丙午,大司谏李弘渊等启曰:“伏闻因大臣所启,有吏曺堂上、郞厅推考,参议徐必远递差之命,臣等窃惑焉。必远之讥斥大臣,虽似做错,曷尝有用意诬陷,故为诟辱,如大臣所启也?必远自许敢言,素著狂直。自古敢言之士,例少安详,而率多轻疏,朝廷之待之,亦宜取其大处,而不责以小节。若一有过误,辄加以诬陷之名,则决非治朝美事,言路崎岖,必自此始。该曹之备拟,别无所失,请还收吏曹堂郞推考,徐必远递差之命。”上不从。又启:“继后之后,虽生亲子,以继后子承重事,有自今定制之命。而但念仁祖朝,既有受教,
而泥而不行者,无他。以国法不严,纲纪陵夷,而士夫家,又习知朝家虽有所令,而未能坚持不变,乍行乍止,故无所顾忌,各任私意,伦常之重,既正而复紊。若不自仁祖定制后,一切厘正,则后益无所忌,而终归于不行之地。请命礼官,仁祖受教后有违者,并一一改定。”上不从。
10月7日
○丁未,以曺汉英为承旨,兪棨为礼曹参议。
○降珍岛郡为县,以失殿牌也。
○谏院停史局谬例变通之启。
○兵曹启曰:“以柳后圣加资取禀事,传曰:‘若无法典不许之文,则医官有功,无出此右,考例施行事。’命下矣。取考《大典》,则别无拈出医官限隔资级之文,而但辅国,乃是正一品,与三公等列。昔在宣庙朝,阳平君许浚,策勋封君,而资止崇禄。祖宗朝已行之事,意非偶然,创授辅国,实涉未安,惶恐敢启。”上答曰:“既无限隔,有何不可?”乃以后圣加辅国阶。上自在东邸,连有疾病,后圣多有保护之劳。即阼以来,恩数甚隆,至是有是命。医官杂流之阶辅国者,国朝以来,所未有也,物情莫不骇然。
10月8日
○戊申,谏院启曰:“柳后圣虽有议药之功,酬以他赏,亦无不可。而至于辅国,则品秩崇高,礼数绝等,决非医官杂岐,所可冒占。此路一开,则宦、译贱品,亦将生心,数百年大防,由此而坏,岂非大可骇者乎?请还收柳后圣特加辅国之命。”上不从。
○右议政郑维城上札,略曰:
吏曺参议差出时,以远在难致之人及量田时不迁守令,备拟首末,只以徐必远为副,有若单望者然,盖以必远之诟辱大臣,谓之直节,而有此褒扬,拟以极选也。臣窃叹其是非顚倒,适当登对,请推铨官矣,伏见谏院之启,拈出臣言,张皇论列,臣于是,实无所逃罪,而夫所谓敢言者,人所难言而独能言之也。今此崔攸之之事,李景奭少无干预,而必远臆逆构虚,勒加罪名,此可谓敢言耶?必远之初呈疏也,去景奭之职与姓,只书其名,丑诋慢骂,无所不至,政院还送,使之改呈,此非诟辱而何?虽以台阁体例言之,失实见递,则不得旋拟台职,乃所以示是非之意,而未闻以此,致言路之崎岖也。况必远之沽直要名,亦岂但论事失实者之比乎?臣尝有慨于体统之渐坏,敢斥直节重望之臣,臣固知重触时讳,而乃其本情,则只欲明是非而尊国体也。今者台官,斥臣言以有妨言路,辞意严截,臣何敢晏然,于具瞻之列乎?乞削臣职。
上答曰:“卿岂欲妨言路启后弊而为言哉?不必相较,安心勿辞。”
10月9日
○己酉,大司谏李弘渊、司谏李敏迪,引避略曰:“徐必远讥斥老成大臣之言,非但大臣非之,臣等亦以为非也。然大臣谓之诬陷,臣等以为妄作,诬陷与妄作,只在于有意无情之间耳。近来俗习日偸,士气日靡,如必远者,以敢言自许,贤于苟容媕婀者远矣。论事一不当而罪斥随之,则臣等所谓言路之妨,亦非过虑也。且自古言事之人,例多激讦讥犯,若以沽直要名,遽尔斥之,则虽真直言极谏者,亦无以逃此指目,此衰季恒患而非盛世事也。大臣于是失言矣,臣等窃惜之。宰相曰是,谏官曰非,自是通义,臣等不必引嫌,而因此辗转,大臣至于露章,乞免,峻斥如是,臣等何敢晏然?请递。”上答以勿辞。正言安后说处置,请出,上从之。
10月10日
○庚戌,湖西沔川郡海溢。
10月11日
○辛亥,以权坽为承旨,洪重普为大司宪,李翊为校理,郑晰为修撰,尹垲为正言。
○大司谏李弘渊、司谏李敏迪,引避略曰:“忠淸监司吴挺纬,作事顚倒,无故扰民,不可不相规,故本院以此连启请罢矣。献纳安后说,肃谢四五日,托病故不为相会,昨日处置,独停其启,乘同僚引入之际,不待通议,
无端停论,略无顾忌。此何机关而汲汲如是耶?无非臣等见轻之致,请递。”安后说亦引避。玉堂请出弘渊、敏迪,而递后说,上从之。
○行吏曹判书洪命夏上疏,略曰:
臣识鉴昏昧,触事生疣,相臣请推,亦云轻矣。窃念本曹参议,乃堂上中极选,而备望之人,皆是先朝所拟者也,臣随其次第而拟之,亦本曹旧例也。至于天点之落于某人,岂臣所敢臆料哉?山林之士,诿以在远难致,不为拟望,则贤士无可征之日。量田守令,非不念其迁动之不当,而缘乏人太甚。顷于府使之窠,亦且推移升迁,政官之任,独不重于守令乎?必远之遇事敢言,非今斯今,何待臣褒扬淸选而后,乃著其直节乎?往者一疏,力言宰相过失,臣亦被斥中一人也。然原其本情,岂有他哉?至于讥斥元老之失,不过一时妄发,以此断以诬陷之罪,使不得接迹于朝,实愚臣意虑之不到也。臣所见昏谬,用人乖当,乞削职名,以正官方。
上优批不许。
10月13日
○癸丑,吏曹判书洪命夏,再疏辞职,上不许。
10月14日
○甲寅,副应教南九万等上札,略曰:
古之人君,既置疑丞、辅弼之任,且有箴诵讽规之事,其所以自修,可谓备矣。及至后世,此事皆废,成就君德,唯有经筵一节,而讲论之际,一有不诚,亦终为文具。今殿下并与其文具而废之,诚与不诚,又不敢论也。属者圣候违豫,御殿开讲,诚有不可强者。而殿下展谒山陵,阅武郊外,至于禁苑、帐殿,三日出临,此皆劳动玉体,侵冒风寒。而殿下能力而行之,独于温殿燠室,便坐听讲,有何难事,而终莫之行?臣等窃以为,经筵之废,亦不专出于违豫也,若使停筵,专出于违豫,则圣候差愈,犹可冀于前头,如其不然,断无望也,此臣等之忧尤切于前日也。又曰,殿下引接既罕,上下相阻。台阁之臣,名虽曰耳目,而殿下于其人,未尝有亲密深信之意。凡其论奏争执,不过纸上文字而已,尚何望其听其言而从之乎?今者宫家折受之革罢,免税之减数,继后子不得承重之不可,吏曹参议徐必远递差之还收,此皆是非较著,人所易知者。折受免税之弊,诸臣业已悉陈,今不必条举,而殿下为一二宫家,自坏其法,如有朝臣视此而营利行私,无所顾忌,则殿下将何法而禁之哉?唐中宗,至无道之君也,安乐公主请得昆明池,中宗以百姓蒲鱼所资而不许。今则沟渠之微,江海之大,郊野之广,山岳之高,举皆割裂而封略之,殿下之能守祖宗疆土者,几何哉?民失其利,无以为生,则土崩之患,翘足可待。殿下为一二宫家,必欲使无国而后已,既无此国,则宫家亦安得独保其富乎?朴世坚之请减其数,诚是不可无之论,而殿下有所触恼,乃使仍前勿改。臣未知免税多少,于世坚有何利害,而摧折如是耶?然念臣等之意以为,方今国纲不严,苟不斩草除根,只有此定限之命,则虽减其四百,止于一百,免税之名犹存,必更有滋蔓之弊。顷日吕圣齐疏中,请依《大典》诸田条,职田、赐田之税,并纳京仓,分给宫家云者,诚拔本塞源之论也。殿下于玆二事,勿以逆于心,而亟赐允兪焉。又曰,继后子承重事,考之昔贤之所行,论以圣祖之令甲,实非可疑难定之事,而殿下靳固而不许,故妄为窥测者,以事涉戚联为疑,诚恨殿下之不能快从,以释群疑也。且嘉靖癸丑之受教,本为其时罢继者而发,及至仁祖朝,始有定制,此乃列圣之法,从疏至密也。今不以不遵仁祖定式为之罪,而乃反以渠家私情,有所低昻,则自今以后,禁断之教,及至他日,又必有自今为始之论。似此作法,其何以为训于来后乎?又曰,徐必远之事,又是近来所未有之举也。凡人有所长,则有所偏。故论人之道,必取其长,而舍其偏,未尝责其无过,此孔子之所以取狂狷,而恶鄕愿者也,方今偸合而苟容,以取尊官者,岂无其人,而未闻大臣斥以退之。独于必远,有此摧蹋,是何含默者之幸,而言事者之不幸耶?殿下能用之,而大臣反沮之,至以要名沽直,为之罪案,曷尝见古今天下,罪人以要名沽直,而能为国者哉?且大臣以必远为诬陷诟辱,而又以为要名沽直,夫所谓要名沽直者,其心虽非,其事则是者也。既云诬陷,所要者何名,既云诟辱,所沽者何直?且大臣之札,以朝纲日颓,体统渐坏,为嘅然,岂以必远以小臣,犯大臣之故耶?然则如卫国之卿大夫,然后朝纲乃可不颓,而唐介之廷叱文彦博,亦可谓坏体统乎?此则大臣之言,非但论一必远,未得其平,其言之害事理不少矣。
上答曰:“省览札辞深用嘅叹。眷眷之言,予用嘉之。停筵事,岂有他哉?后日当面谕焉。”
10月15日
○乙卯,以李翊为献纳,吴始寿、安后说为修撰,兪棨为承旨。
○以政院明日经筵取禀,上,下教曰:“自前无事时,则取禀有故日,则頉启,例也。而当此药房连日问安之时,何如是取禀乎?”政院回启:“以为既禀之后,始闻有再感之候。不胜惶恐。”仍请平复间頉禀,上答:“以今于下教之后,始请頉禀,事甚无据矣。”〈史臣曰:“经筵禀启,政院之职也。自上无事,则行之,有故则停之而已,非是可恶之事也。上于问答之际,辞气不平,若有愠意者然,群下缺望。”〉 ○湖西列邑地震,设解怪祭。
10月17日
○丁巳,海西峡邑,处处开花,与春无异。
10月18日
○戊午,以元万石为兵曹参议,李延年为参知,李殷相为礼曹参议,吕圣齐为校理,尹深为正言。
○右议政郑维城,上札辞职,略曰:
缘臣妄言,台阁方有还寝成命之论,玉堂札斥臣身,不遗馀力,以其言之害事害理,为臣罪案,是则臣罪有难容于朝廷。臣欲与之辨明,则有同讼场之争曲直,羞与相较,而臣若久冒,则害事害理,愈往愈甚,乞镌职名,改卜贤德。
上答曰:“卿之不欲相较之意,亦合事体。有何引嫌之理乎?安心勿辞。”
10月20日
○庚申,吏曹判书洪命夏,三疏辞职,上又不许。
○右议政郑维城,引病呈告,连三度,不允批答。
10月23日
○癸亥,以闵汝老为献纳。
○领中枢李景奭上札,略曰:
右议政郑维城陈达之事,非为臣也,为朝廷事体,而辗转至此。虽非臣所与知,若究厥初,实由于臣,臣安得晏然而已?乞赐镌免,俾得敛迹,以终馀年。
上答以安心勿辞。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左议政元斗杓曰:“以李时术事方以为虑,得见使臣状启,非但时术罚止革职,诸犯人亦皆免死,诚可幸也。”上曰:“彼人凡于查事,必先峻而后缓,此出于操纵示恩之意也。”斗杓曰:“圣教诚然矣。”江华留守兪㯙曰:“本府束伍三千馀名,曾置中军而领之矣,今则以都事代领,减去中军。设有缓急,则不可无领军之将,诚可虑也。”斗杓曰:“㯙之言诚是,复设中军宜矣。”上许之。大司谏李弘渊,申吏曹堂郞推考,徐必远递差还收之启,上不从推考还收。校理李敏叙曰:“圣上即位之初,频开讲筵,引接儒臣,中外延颈,欣逢盛际,自数年以来,无端废讲,至于今日,寻常赐对,亦甚稀罕,如此而可望圣学之成就,国事之修举乎。”上曰:“近来停筵已久,予心亦岂安乎?只缘眼患深重,视字艰涩,且有外感,言语失音,不得开筵。病势稍愈,则引接听讲,有何厌苦而不为乎?”敏叙曰:“近来时事,有识皆以为闷,圣上亦岂不知乎?天下万事,不进则退,今日国事,可谓进耶?殿下不思奋发振励,故国事日趋于委靡,且于台臣所论,不计是非曲直,若系宫家及内间之事,则一向牢拒,每以不允为教,上下相持,情义不孚,古所谓𫍙𫍙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者,不幸近之矣。近者两司之启,俱不允从,何也?当此大臣、诸宰及三司入侍之时,何不快赐圣谕,以示其不从之故也?”上曰:“事之曲直,既已言之,何必逐日言之?”敏叙又曰:“玉堂之官,因经筵停废,无入对之时,此后则承旨持公事入侍时,并令入参,永为定式,则幸矣。”上从之。
10月24日
○甲子,设庭试文科,取洪万容等十三人,武科,取南弘璧等四十三人。
○谏院停吴挺纬罢职之启。
10月25日
○乙丑,以尹垲为掌令,吕圣齐为持平。
10月28日
○戊辰,京师地震。
○吏曹判书洪命夏,四疏辞职,上不许。
10月29日
○己巳,持平吕圣齐引避曰:“宫家免税滥觞之弊,言者多矣。臣之愚意,当此变通之日,必依《大典》职田、赐田之例,并纳京仓,以军资米豆,换给然后,可保永久无弊,故臣于前疏,已陈此意。今不可改前见,而随参于本府,只请减数之启,连日论启之事,又不可添入己见,请递。”大司谏李弘渊处置,请出,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召对玉堂。校理金万基,进讲《大学衍义》《洪范卒篇》,上曰:“予以咳嗽,不能讲读,尔等陈达文义。”万基缕缕论难,上颇倾听。万基仍曰:“臣虽粗讲文义,而至于象数,茫然不知。宋时烈、宋浚吉,皆精通此义,在朝之臣,兪棨亦知之矣。”
○前大司宪柳庆昌卒。庆昌虽无文学、才能,为人恬淡雅素,居官廉洁,一介不苟取,士论多之。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七〉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辛未,右议政郑维城,七度呈辞,遣承旨敦谕。
11月2日
○壬申,以洪处厚、赵胤锡为承旨,元万里、李世翊为持平,吕圣齐为修撰,李翊为吏曹正郞,兪棨为吏曹参议。
○宪府以宫家免税事,又请依《大典》,行职田、赐田之法,上不从。
○岭南安东、礼安、奉化等三邑地震,设解怪祭。
11月3日
○癸酉,大司宪洪重普引避曰:“武科试取之规,计其分数,定其高下,载在法典,此乃自古及今通行者也。今者武科初试,以柳叶箭二中,片箭一中定式,则取其入格中,当以分数,定其等第。而今者备局覆启,一从矢数,至以文科表、笺、赋、策,比而论之。表、笺虽曰倍画,表、笺三下,与赋、策三中等画,先赋、策而后表、笺可也。今此片箭一中,乃七分半,柳叶箭二中,只是二分。若依常时试射例,一从矢数,则《大典》科举条,何必定其分数哉?臣既忝监试官之任,所见不同,不敢苟然出榜。且臣顷于露梁阅武之日,有借乘驲骑之罪,决难仍冒,请递。”司谏李敏迪,与重普同入试场,亦以此引避,请递。
○右议政郑维城上疏,略曰:
臣以妄言,见斥群议。谏院、玉堂,继发还收之论。而至于玉堂札辞,则逐条拈出,严辞攻斥,终以害事害理为臣罪案。臣忝居大臣之列,安敢晏然仍在,以益害事之罪乎?又曰,臣一言妄发,重触时讳,群起齐击,有若逢变者然。而反谓之大害事理,勒加罪名,箝制人口,若是汲汲者,其意有在矣。臣之前后被斥,非泛然语侵之比。臣虽都丧廉隅,被人侮辱,视若荣幸,偃然苟冒于黄阁,则舆儓下贱,亦必指点而嗤骂矣。乞赐镌免,以谢物议。
上答曰:“大臣之论,谏院之启,可以并行不悖矣,玉堂之支辞蔓语,诚是怪事。卿何用引嫌控辞,亏损国体,使予心不安至此耶?务存大体,亟断来章,以副予望。”
○行副护军李惟泰,上疏略曰:
伏承从速上来,议定国事之教,此非臣身之所堪,又非臣意之所在。臣之前上之疏,皆从古人方策中来。圣明以为可施,则只在举而措之,如其不可,则又召臣无为也。此臣所以终始不敢进也。何必勉强牵率,以污淸明之朝哉?
上答曰:“尔之固辞,予实未晓。疏中所陈,虽曰布在方策,斟酌损益,非尔莫可。宜遵前旨,从速上来。”
11月4日
○甲戌,正言李夏,引避略曰:“伏见二所监试官引避之辞,以不计分数,一从矢数,有违《大典》试取之意,而至以坏了法例斥之。臣忝在监试官之列,何敢晏然处置?且臣曾参徐必远递差还收之启,而相臣之疏,辞意严峻。不可一刻苟冒,请递。”执义吴斗寅,以臣于试所,不从计划之规,挠改旧例之斥,臣亦难免,大司谏李弘渊、正言尹深,以既参徐必远之论,被斥大臣,与李夏无异,持平元万里,以谏院之避,事涉必远,不敢处置,并引避,请递。玉堂处置,请出夏、弘渊、深、万里,而递重普、敏迪、斗寅,上从之。
11月5日
○乙亥,副校理金万基,上疏略曰:
伏见大臣疏批,辞旨极严,臣不胜惶悚。徐必远之事,臣既以札陈,今不必更烦,而若以要名沽直为其罪案,则将恐此四字,为言事者之阱坎,虽有谠论直言之士,无免于此矣。臣之札中狂僭之言,多有上及圣躬者,圣上既能康色以受,而言及大臣,则乃反摧折之。欧阳脩所谓:‘谏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难’,毋亦近之乎?缘臣妄论,将启讳言之风,臣罪至此尤大。乞正臣罪,以安大臣之意。
上答以勿辞察职。
11月7日
○丁丑,玉堂上札,请克尽修省之道,以应地震之变,又言:
要名沽直,非徐必远本情,且系言路开塞,经幄之臣,救正职耳。大臣既不能容受,殿下又从以呵责,恐非治世景象也。又言,试取既毕,不得出榜,〈武科以矢数、分数事,监试官并引避,试取之后,未即出榜故云。〉古所未闻也。政院之请召两司官,以为处置者,出于事势之急迫。而掌令尹垲、持平李世翊,承牌诣阙,托故不谢,致令处置,累日稽滞。志在规避,进退无据,请并递。
上答:“以札辞勤恳,可不惕念焉?向者本馆之札,予未知其可奖。尹垲等并递差。”
11月9日
○己卯,上命户曹,薄衣军士襦衣制给。
○右议政郑维城,上疏辞职,且陈借骑驿马之失,上优批以答。
○平安监司驰报,淸使出来,以礼曹判书金寿恒,差远接使。
11月12日
○壬午,以宋浚吉为大司宪,许积为判尹,李敏迪为执义,宋时喆、朴承健为掌令,李有相为持平,郑晰为司谏,洪重普为右参赞,李曼舅为户曹参判,郑知和为兵曹参判,吴挺一为刑曹参判,权堣为右尹,金宇亨为校理,闵维重为吏曹正郞。
○谏院申柳后圣加资还收之启,上从之,令该曹更禀他赏。
○江原道生员李模等上疏,请从祀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于文庙,上不许。
11月13日
○癸未,执义李敏迪,以试场矢数、分数等第事,又引避,大司谏李弘渊处置,请递,上从之。
11月14日
○甲申,四学儒生洪远普等上疏,请从祀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于文庙,上不许。疏五上,乃止。
11月16日
○丙戌,以李垕为执义,郭齐华为掌令,郑载嵩、宋奎濂为持平,李有相为校理,吴斗寅为修撰,柳苾为横城县监。苾后圣子也,后圣加资还收后,上令该曹,更禀他赏。兵曹覆启以为:“在前加资还收之后,只有厩马面给之例,而此外之事,非在下所敢擅便。”上答曰:“后圣之子,如通仕路,则即除守令,以代其父赏加。”故苾得除此任。翌日,谏院以字牧之任,非论赏之资,请递,上不从。
○右议政郑维城,上疏辞职,不许。
11月19日
○己丑,以李弘渊为承旨,尹宣举为执义,金应祖为大司谏,金万均为校理。
○谏院启曰:“以诸宫家折受之弊,两司累月争执,而吏曹则循例背关,户曹则枚举行移。一边争执,一边奉行,揆以事体,殊甚骇然。吏、户曹堂上,请推考。”上答曰:“此乃近日通规。勿为苦思甚论。”
11月20日
○庚寅,陈奏正使郑太和、副使许积、书状官李东溟等,还自淸国。路闻大明永历皇帝,为淸兵所执遇害,朱氏子孙之逃生于小云南者,皆被杀。按明季遗闻,永历即神宗之孙,桂王之子,讳由榔。初封衡阳王,以寇乱徙居于梧州。及隆武〈太祖后裔也。〉被执,广西摠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迎立,保有云南,乃戊子夏也。庚寅冬,淸兵入云南,永历率数三臣遁去,不知去处,至是被擒云。
○淸国礼部回咨,略曰:
王不必引咎。李时术免死革职,义州人等,亦皆免死,或配或杖有差。
11月23日
○癸巳,以宋时喆为献纳。
○上御养心阁,引见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元斗杓、右议政郑维城、户判郑致和。上慰谕太和曰:“远路跋涉,无恙旋归,且善完查事,诚可幸也。”仍问:“使行入去时,接待之优,异于前日云,然否?”太和曰:“馆所长廊及墙垣,尽为广拓,人马无露处之患。此皆无前之举云。”上曰:“李一善于查事,有周族之力耶?”太和曰:“闻衙译等所言,则非但一善尽心,敕使亦为宣力云矣。”上曰:“彼中形势如何?”太和曰:“彼中事,无路详知,而辅政大臣,专管国政,一不禀达于儿皇。淸人之自沈阳入去者,则溺于富贵,奢侈日甚,甲申后生长者,皆脆弱无力,异于真㺚。此乃衰弱之渐也。”上曰:“人心何如?”太和曰:“真㺚之侵虐汉人,罔有纪极,人多愁怨。故淸人亦无久远之计,工匠、妇女及财宝、军器,移送于沈阳、宁固塔等处,项背相望,如有事变,则将欲为北走之计云矣。”斗杓曰:“闻淸使欲见三田渡碑阁〈乃丁丑出城后,淸汗立碑处也。〉云,南汉事诚可虑矣。”上曰:“在前敕使,亦曾往见否?”太和曰:“己卯年,马胡出来时,见碑阁,仍往南汉矣。”上曰:“必欲往见,则将奈何?”太和曰:“必欲往见,则无可奈何,而亦岂无弥缝之事乎?”上曰:“应答之语,不可不预定矣。”上谓致和曰:“淑宁翁主吉礼时,所用真珠,已为料理耶?其价几许?”致和曰:“当过千金矣。”上曰:“以千金折价,而三分之一,则以珠备给,其馀则以木绵代给。永为国昏时恒式可矣。”维城曰:“臣以庸驽,忝居大臣之列,近来玉堂及两司之论,迭相攻斥,无所不至,臣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李景奭以三朝元老,枉被徐必远之诬陷,故臣不得不陈疏辨白,盖为朝家体统也。昔在仁祖朝,郑始成以构诬金宗一之故。至今废置。今日朝廷,若有纪纲,则必远安得遂拟于极选乎?臣之粗陈所怀,只欲明其曲折,而年少辈,必欲使之缄口甘受。臣今冒出之后,不知更有何样祸机也。”上曰:“自有公议,卿何引嫌至此?玉堂之逐条论列,予亦未晓也。”
11月27日
○丁酉,擢兪棨为艺文馆提学,加嘉善阶。棨有文学,吏判洪命夏陈达于榻前,以堂上拟望超拜。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庚子,以赵复阳为大司宪,兪棨为大司成,权堣为礼曹参判,李枝茂为掌令,宋昌为持平。
12月3日
○壬寅,成均馆生员柳㝚等上疏,请从祀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于文庙,上不许。疏五上,乃止。
12月4日
○癸卯,淸使入京。上诣慕华馆,迎敕为上尊号于崇德皇后及淸主所生母也。
○命赐陈奏吏郑太和、副使许积,鞍具马一匹,书状官李东溟,熟马一匹,译官张炫等三人,加资,以查事善完也。
12月7日
○丙午,淸使率其家丁,往见三田渡碑阁。夕还馆所。
○黄海监司姜柏年查启,平山府使尹㻩所供阴村坊事,略曰:
当初掘浦时,侵犯民田一款,不曾论报,此乃尹㻩踈脱之失。而若谓符同内司之官,则非其实情。折受周回,则非三十里,而七十里也,掘浦处,非二十里,而五十里也。侵犯民田,亦自不少,其为民怨,据此可知。士夫坟山,则不但七八而已,二十四处,时方见存云。曹瑗所耕之地,乃六日耕云,则八十馀日耕,潜隐耕食云者,亦非实状也。
上,下其启于禁府。禁府回启以为:“曺瑗呈状训局,初出于借力营私之计,而到今,归咎于尹㻩,情状痛恶。文记之未推还,亦由于渠辈不呈本府之致,亦不可专责于尹㻩。㻩于其间,亦有昏谬之失,请参酌照律。”上允之。且曰:“曹瑗言语,节节悖恶,若不别样重治,无以惩奸滥之习。拿致京狱,严刑重治。”政院启曰:“曹瑗虽有悖言奸状,今若以此拿致严刑,则外方听闻,必曰:‘小民与宫家争田,终至于就狱受刑云。’则大为圣德之累。”上答曰:“此是,公事间应行之事,今反拈出,为尔等要名之资,予实未晓也。”政院再启,不从。
○黄海监司姜柏年驰启:“道内宫家设庄,合计九十二处。海西幅员褊小,而田土半归私家。若此不已,一道之内,馀田无几。请自今宫家折受,一切禁断。”上许之。
12月10日
○己酉,以李垕为执义,郭齐华为掌令,南天汉为持平,金万基为吏曹正郞,金徽为左尹,李翊为副校理,兪棨为同知春秋,金寿恒为知春秋,李惟泰为吏曹参议。
○政院启曰:“自前儒疏之批,未尝经宿者,盖所以优礼多士之意也。今此太学儒生等,陈疏累日,批答未下,百馀章甫,聚首阙下。当此酷寒,连夜露处,非但瞻聆之未安,且其所陈,事系斯文,揆以待士之礼,实恐有歉。湖西儒生陈疏之后,守阙待命,已过二十馀日,尚无发落,亦甚未安。”上答以知道。时上连在违豫中,不能酬应万机,狱讼文书、军国事务,亦皆稽滞,至于儒疏之批,累日不下,诸承旨联名陈启。而上批亦落落,群下莫不闷郁。
○宪府启:“平山人曹瑗,有拿致严刑之命,臣等窃闷焉。瑗之所与争土地者,宫家也。殿下,虽以其有悖言奸状,而欲治其罪,远近听闻,何以明知圣意之所在,而以为公事间当然之事乎?诚恐自今宫家,有侵夺民田之事,人莫敢复言。日后之弊,有不可胜言,请还收拿致严刑之命。”上不从。
○正言李夏引避,略曰:“伏见陈奏使以下论赏备忘记,则译官赏典,重于使臣。轻重倒置,资级过滥,改正之论,不容但已。臣,以此发简,而诸僚持难,始则曰:‘事涉疲劳’,终则曰:‘姑待明日’。无非臣言不见信之致,请递。”司谏郑晰、献纳宋时喆、正言尹深以为:“赏典倒置,虽涉未安,此辈资级,实不足较其轻重,争执改正,恐伤台阁事体。故以疲劳等语答简,及其再通,答以姑待明日齐坐,盖出商确之意。而同僚遽尔引避,殊未晓其意。”并引避。宪府处置,请递晰等,而出夏,上从之。
12月11日
○庚戌,上接见淸使于便殿。
12月13日
○壬子,淸使还。
○谏院请改正陈奏使行中译官等新授加资,上不从。
12月14日
○癸丑,以金宇亨为司谏,闵维重为献纳,李端夏为正言。
○湖南顺天府民妻,弑其夫,拿致京狱,诛之,降其邑为县。
○成均馆启曰:“国朝养士之资,极其优厚,前后赐与之地,其数甚多。如全南道之扶安猬岛,罗州都草岛,灵光角里岛、鹊岛、紫云坪,灵岩楸子岛,及京畿江华、仁川、乔桐等地,俱有收税之规,已至数百年矣。今则诸处收税,尽为废阁,都草岛、角里岛、鹊岛、紫云坪等地,则移属于盐铁所,仁川、乔桐等地,属于江都扶安猬岛,又属于巡检营,本馆不得主管。供士之具,甚为埋没。设令检营不罢,军需方殷,养士与治军,轻重有别。况今则已罢检营,而此岛,则仍属湖南监营,其在事体,岂容如是?祖宗朝许多赐与,可见其右文之盛意,而节节减削,今无一岛,专属本馆之处。揆以事理,合有变通之道。已属他处之诸岛,固无奈何,而猬岛一处,还给本馆,则于军需,所损无多,在本馆,所赖颇优。”上不从。
12月16日
○乙卯,沈雾四塞。
○宪府:“以济州牧使朴而昭滥猾,不合海外重任,请罢。釜山佥使李伫轻妄,不合边上巨镇,请递。”上俱不从,又以李伫递差事,下教曰:“自前边将、边倅,未闻以递差论劾也。”大司宪赵复阳、执义李垕,引避请递。谏院处置请出曰:“釜山虽曰边镇,既非厌避之地,则论其不合,只请递差,不是大段错误。”上从之。
12月18日
○丁巳,掌令郭齐华上疏,略曰:
窃观今日国事,日就委靡,危亡之征,不一而足。至于上下,诚意邈然,不得相孚,未免有卫国君臣自是之病,而终莫有矫其非者,玆岂非大可寒心乎?国家之有言路,犹人之有血脉。血脉壅,则人病,言路塞,则国亡。殿下临御四载,厌言之病已甚。凡有言事者,无论当否,辄施𫍙𫍙之色,惟以不允勿烦,为下答之例批。臣未知群下所争,一出于私而无益于国乎?又曰,顷者徐必远进一言,而大臣斥之,以要名沽直。宁有以要名沽直,作为题目而罪言者之理哉?此言一出,时事可知。举国之人,皆以言为戒,终必至于无一言而后已,危乱之几,未必不由于此。亡国之言,胡为而发也?又曰,儒疏之批,累日不下,且示牢拒之意,致缺中外之望,恐非崇儒重道之美意也。且辞其职。
上不报,令递其职。
○右议政郑维城,出在郊外,上疏略曰:
掌令郭齐华疏中,有劾臣之论,而未见疏本,概闻其说,则以危乱之几,必由于此。亡国之言,胡为而发,为臣罪目云。臣负此罪名,岂可一日冒居鼎席?退伏郊外,恭俟斧銊。乞下司败,亟正臣罪,以安士类之心。
上答曰:“今日世道,卿可想矣。如许妄言,不必介怀。卿勿轻动,重损事体,速入城内,以副予望。
12月19日
○戊午,京畿儒生赵根等,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许。
○前工曹佐郞赵任道,上疏,辞赐米,仍请,立圣志,修圣学,严宫禁,亲儒臣,开经筵,兴学校,修武备,拣阃职,抚军卒,择守令,明黜陟,急农务,正风俗,劝节行,养廉耻,崇礼义,上褒答之。任道岭南人也,曾在仁、孝两朝,除师傅、佐郞等职,皆不就。御史南九万,荐其行谊,且言其年已老,上命道臣,仿古赐帛例,优给米菽,任道上疏辞谢,仍进陈戒之言。
12月20日
○己未,以李尚真为庆尚监司,闵鼎重为大司谏,朴承健、洪宇远为掌令,李敏迪为应教,特除前掌令郭齐华,为镜城判官。
○谏院启:“郭齐华身居言地,疏陈时弊,遣辞之际,虽有过中之语,此乃有怀必达之意。今若遽加摧折,投诸岭海之外,则窃恐言路自此杜塞。请还收补外之命。”上不从。
○右议政郑维城,再疏乞解,上,温批不许。
12月21日
○庚申,谏院启曰:“台谏论事,则虽庙堂大议,待其结末后举行,乃所以重台体也。本院方以还收镜城判官郭齐华补外事,论执,而政院捧入其肃拜单子,事甚未妥。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上答曰:“虽有愠意,请推承旨,予实未晓也。”司谏金宇亨引避略曰:“台启方请还收补外,而政院捧入肃拜单子。此前所未有之事。请推之论,在例当然,而圣批严峻,决难晏然,请递。”正言李夏,亦引避,宪府处置,请出,上从之。
○副校理李翊、副修撰吕圣齐等上札,请从馆学儒生从祀之请,且请还收镜城判官郭齐华补外之命,上不从。
○革京畿涟川县,以失殿牌也。
○右议政郑维城,三疏略曰:
伏见郭齐华疏中,多有可采之言。若因攻臣一款,并废不用,反加遣罚,则非但有妨言路,亦恐增臣罪戾。臣何敢自安于心,扬扬复出乎?
上遣承旨,敦谕。
12月24日
○癸亥,上,下教于政院曰:“镜城判官郭齐华,尚不辞朝,渠自不为耶?政院不捧单子耶?”承旨兪玚等启曰:“自前补外之人,台谏启请还收,则不敢拜辞,例也。齐华之未得辞朝,以此也。”又下教曰:“渠何敢乃尔?以台启,有所恃而然耶?承旨畏怯台谏之请推,如是启达耶?”玚等又启曰:“臣等虽无状,岂惮于请推之论,不奉应行之事也?还收之论,既发,则不敢径先辞朝,自是流来古规,故援例敢达矣。”答以知道。
○右议政郑维城,四疏辞职,上温批不许。
12月25日
○甲子,谏院请,郭齐华肃拜单子捧入承旨推考,上答曰:“请推承旨,钳制拜辞,爱护党类,何至巧也?尔等之意,予窃骇焉。”上,下教于政院曰:“郭齐华除授多日,且已肃谢,而恃其党类,偃卧不动,殊极痛骇。似当加罪,而姑观将来,使之今日内发送。”政院启曰:“齐华之语侵大臣,孰不知其狂妄,而台臣之请寝成命,不过以事系言者,恐有累于圣德也。曷尝有私相党比,作为势援,而无所顾忌,如圣教者哉?今以齐华之故,有此情外未安之教,岂不大有伤于体群臣之义乎?况台启未停之前,不得奉行,自有古例。一边争执,一边举行,殊无置台阁责匡救之意。故齐华下直单子,今方来呈,而不敢捧入矣。”上答曰:“尔等之畏请推甚矣。行与不行,尔等任自为之。”
○司谏金宇亨、正言李夏,以钳制护党等教,引避,请处。宪府处置,请出,上从之。
○副校理李翊等请对,上辞以病不见,命书启所怀。翊等书启曰:
以郭齐华不即辞朝之故,昨今以来,严旨屡降,辞气之间,大失和平。臣等窃不胜慨然也。无论事之大小,台启既发之后,政院之不即奉行,国朝数百年流来旧规也。即者有齐华今日内发送之教,一边论启,一边发送,不但典章之坏了,自今日始,其为累圣德,大矣。喉舌之臣,随事覆逆,初出于爱君之诚,而严批之下,终未免捧入单子,殊非执法不挠之意也。此路一开,有关后弊,伏愿,平心恕察,亟寝齐华发送之命,以重台体。
上答以勿烦。
○宪府,以宫家免税,更为酌定事,连启,上有严批。大司宪赵复阳、执义李垕,引避略曰:“伏承圣批,以当初定数,不出于本府之请,则今日持久,事实无据为教,臣等窃不胜骇惑之至。宫家免税,为今日莫大之弊。顷者所定五百结,犹愈于未定其数。而论以法理,则实为太滥。以此争执者,实是不可废之言,而圣上不谅,并与定数而还寝。台阁论事,只当就其事之是非而论之。岂可以不出于本府,而不为争执乎?此臣等之力争而不知止者也。今承严批,不敢晏然。”且陈郭齐华勒令拜辞之非,又斥政院坏了体例之失,仍以目见过举,不能匡救,请罢,上答以勿辞,且曰:“观此避辞,免税事,如出两人之语,辞意不正。予甚叹惜。”持平宋昌处置,请出,上从之,复阳、垕,不为就职。
12月26日
○乙丑,宪府请,还收郭齐华补外发送之命,上不从。
○为都目大政,以李端相为舍人,李弘渊为忠淸监司,李敏叙为校理,安后说为修撰,郑知和为平安监司,闵熙为承旨,李枝馨为庆尚左兵使,李汧为庆尚左水使。
○正言李端夏,以病陈疏,乞递,且曰:
今之大臣恶士类,太甚,不务调和,惟怀嫌怒,以致圣心亦渐生疑于士类。如是而尚可为国乎?殿下先正圣心,必以振作为志,次谕大臣,必与士类协心,则世道亦有兴复之势矣。
疏入,不报,递其职。
○吏曹参议李惟泰,上疏辞职,上温批不许,使之从速上来。
12月27日
○丙寅,仍为都目大政,以吴挺一为兵曹参判,郑晰为校理,李嵆为正言,闵维重为吏曹正郞,李时梅为刑曺参判,安献征为承旨,李翊为献纳。
○司谏金宇亨,引避略曰:“再昨郭齐华之辞朝也,一边争执,一边发送,实是曾所未有之事也。政院之捧入单子,固有失矣。臣在台阁,不即进言,亦难免不职之罪矣。宪府之论,玉堂之斥,岂可专归于政院,而不自责哉?承召诣阙,亦云无耻。不可晏然仍冒,请递。”上答以勿辞。宇亨仍启曰:“郭齐华补外发送之命,出于台启方张之日,则喉舌之官,所当终始论执,期以回天。而今乃不然,一番陈启,旋捧拜辞单子。纳君无过之道,岂容如是?此路一开,其弊难防,请罢当该承旨。”上不从。且曰:“台谏补外,非今斯今,而未尝纷纭至此。岂以予为年少未谙故例耶?欲使政令,一归于下,而君上不得干与而然耶?今之处台阁者,未闻有许身徇国,风采可观之论,徒以护党为务,日日烦聒。尔等亦有心肠,宁无愧乎?”政院封还批旨,略陈未安之意,上答以勿烦,再启,不允。宇亨引避略曰:“今臣所争,实虑言路之杜塞,而言拙诚薄,不能回天,反承严批。人臣负此罪戾,何可自立于天壤之间?请削职名,仍正臣罪。”上答以勿辞。
○黄海道儒生吴复延等上疏,请从祀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于文庙,上不许。
○大司谏闵鼎重上疏,略曰:
臣以无似,过蒙恩擢,新化之初,累叨谏长。逊辞不获,欲报无路,敢以一二愚见,开陈于登对之日,论列于章奏之间,盖欲明辨是非,感悟圣听。而缘臣妄言,上烦谴何,咎由自作,罪实难逃。而玆者恩除,复授旧职,实是意虑之所不到也。臣之前日妄论,尚有一二仍存于台启中者。殿下如以臣言为是,必不相持,不从,若此之久也,如以臣言为非,臣亦岂敢畏威衔恩,遽变初见,以承殿下之旨哉?如或殿下,不问其言之是非,而姑欲以臣充其位而已,则臣虽无状,平日自待,亦不至此。乞寝新命,俾得专意田事。〈方为均田使。〉
上答以勿辞察职。
○右议政郑维城,五疏辞职,上优批不许,使之从速入来。
12月28日
○丁卯,右议政郑维城六疏,略曰:
言事台官,猝被屏逐,无非孽由臣身,直欲钻地以入。今闻谏臣疏中,又有大臣恶士类太甚,惟怀嫌怒等语,亦指臣身也。臣以眇然一身,为众怒丛镝之归,不幸亦太甚。而窃念臣之得此罪名,初因妄达李䎘之微失,已起衅端,继以徐必远之事,大触时忌,辗转相激,众怒齐发。臣诚竦惧,乞镌职名,以安朝着。
上遣承旨,敦谕。
○持平宋昌、正言李夏,以谏院严批,引避,请递,大司宪赵复阳、执义李垕,亦以此,引避,且引牌招不赴之失。掌令朴承健,以曾参田结之论,于复阳等,引避,不敢处置,请递。玉堂上札曰:
政院之臣,㤼于天威,不能坚守故典,致有圣朝无前之过举,请罢之论,实是公议,而严批摧折,出于意外。不可以此轻递敢言之谏臣。悉陈所怀,冀幸谅察,而辞意不正之教,实非体群臣待言官之道。固宜慰释还职,以责尽言,而召牌不进,近例当递。强引不当避之嫌,举措无据。请司谏金宇亨、正言李夏、持平宋昌出仕,大司宪赵复阳、执义李垕、掌令朴承健递差。
上从之。
12月29日
○戊辰,校理李敏叙等上札,备陈摧折谏官之失,且曰:
人主作事,动为后世观法。自古帝王垂训设法。使后世保守,而不敢失者,其意至深远矣。殿下,上顾祖宗故事,下虑后世流弊,此等举措,不可不自愼也。请还收谏院未安之批,以示优容开释之意。
上不从。
12月30日
○己巳,以元万石、李延年为承旨,兪棨为大司宪,吴斗寅为执义,罗以俊为掌令。
○领议政郑太和上札,略曰:
无论事之大小是非,台谏若有论执,则未停启之前,不得举行,自是国朝流来故规。今者郭齐华之事,台谏方请还收,而殿下遽下严教,催督发送,未免为无前之过举。伏愿圣明,平心恕察,姑寝成命,以待台论结末而处之。
上答曰:“卿言至此,郭齐华使之姑留中路,待结末发送可也。”
○吏曹参议李惟泰,再疏,不赴召命,且曰:
臣之前日所条陈之事,殿下曾令备局诸臣议定,臣亦承命同议。而臣之所陈,皆不可于诸臣之意,臣自知龃龉,不合时议。从此决意退藏,不复有当世之念矣。
上答曰:“尔若上来,更为商确,则岂有终不用其言,而龃龉不合之理乎?尔其勿辞,从速上来。”
○大司谏闵鼎重上疏,略曰:
臣顷忝本职,妄论一二事,其中亦有关系伦纪者,而终未得请,臣之失职,大矣。且伏见两司多官,请宽言事之臣,以广来谏之路,而天怒遽震,辞气太厉,至以不正侮君斥之。如臣踈贱,又复妄发,则见疑又岂止此哉?乞收新命,容臣循分安迹,尽力田役。
答以勿辞察职。
○右议政郑维城,七疏辞职,上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