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四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庚午,大司谏闵鼎重,引避启曰:“大臣憎玆之斥,圣批谴责之严,俱不敢更冒台阁。而召牌遽降,催臣赴班,臣不自觉其忘分冒进之为可耻。进退无据,自丧廉义,请递。”盖时领敦宁李景奭疏中,有憎玆之言,掌令郭齐华,言事补外,两司争之,屡启不允,不待停论,催赴任所,台谏复争之,上严批摧折。故鼎重陈疏自劾,又此引避。上令勿辞。
1月2日
○辛未,执义吴斗寅,以不制月课,方在应推,引避递。司谏金宇亨以为:“言官被罪,妄虑言路之杜塞,喉舌不职,错料典例之亏缺,还收论罢,意实靡他。三承严批,渎扰是事,召牌荐降,不能趋诣,亦引避,请递,持平宋昌,以当初引避之意。与宇亨既无异同,则今此宇亨之避,不可处置,引避,请递,”上并令勿辞。玉堂请,出大司谏闵鼎重、持平宋昌,递司谏宇亨、执义吴斗寅,从之。
1月3日
○壬申,以许积为刑曹判书,李延年、姜瑜为承旨,安后说为执义,李垕为司谏,李有相为正言。
1月4日
○癸酉,大司谏闵鼎重,又引避曰:“臣在私,有不得其言之耻,在公,有顚妄肆言之罪,其不可更冒台阁,固已决矣。矧今乾道日亢,上下否隔,言官所论,一切拒塞,少拂圣意,辄加摧折,虽所尝亲信礼待之臣,亦皆不免。则以臣负衅危踪,何敢滥厕其间,益启人主轻视之心,而重为搢绅之羞?今臣之不敢冒耻更进,出于不获已。而有召不赴,逋慢,大矣。请削职。”谏院以不赴召命,请递,从之。
○献纳李翊上疏略曰:
今庄士日远,嘉言不闻,庶事涣散,百度废坠。未有大振作大变革之举,反有宴安逸豫之气象,玩愒度日,委靡成习。民生日困,邦本渐瘁,汲汲之形,若将不保朝夕。于斯时也,虽君臣上下,一心寅协,至诚图治,尚惧其不克有济,奈何大臣不和,论议乖张?虽以无私之圣德,未免蓄疑于上,厌闻忠谏,轻视臣僚,从善之量,未恢,自用之病,已痼。凡所论启,一例挥斥,少有触忤,辄加威怒,匡救之言,反为侮君之罪,执法之论,终归好胜之地。辗转激恼,辞气太厉,台阁摧沮,远近骇惑。况事涉宫戚,辄示𫍙𫍙之色,语关廊庙,遽施屏黜之罚。则是将驱一世为阿世媚上之态而后,乃可。设令台官,有敢言如古人者,谁肯为殿下进无益之言,自取罪戾哉?殿下亲近贤臣,察纳忠言,则将见圣德日光,嘉谟并进。此在加意而已,何惮不为哉?
不纳。
1月5日
○甲戌,以赵启远为判尹,徐必远为大司成,李䎘为修撰。
○顺天女人春代,与奸夫同谋,刺杀其夫,设三省推鞫,覆案后正刑。降顺天府为县,罢府使李球。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敦宁李景奭,亦请对而入进曰:“湖南大同,先朝议以十三斗收捧矣。今闻磨链贡法,而收米多剩,且十三斗,视湖西过多。顷者道臣,考算启闻,而终不采施,此甚不可也。湖南,国之根本,尤不可不恤。量减为当矣。”左相元斗杓曰:“湖南士人,上疏请减,道臣亦请减,皆未蒙许。而今闻列邑,等待朝命,尚未收捧,宜速赐处分矣。”上曰:“既捧而用有馀剩,则请减乃可,而等待减捧之命,久不收捧,则不可。若是则决不可减矣。”上曰:“郭齐华事,两司何至于合启乎?”斗杓曰:“两司争执,实为言路,非为齐华,而圣批殊欠和平,事甚未安矣。”上曰:“赵复阳先以刘禹锡之连州为言,后以言路为辞,用意引避,非不正而何?”景奭曰:“仁祖朝,承旨多有封还之事,近来久废此规。今此齐华之事,承旨虽以终不固争被论,而其初封还,则可尚矣。且右相以齐华被罪,尤不自安。既已施罚,何必强送?复阳亦素多忠悃,岂有饰诈之理哉?”又曰:“君德成就,责经筵,而圣候久在未宁之中,废讲已久。春和则自可平复,在外儒臣,招之以诚意。且李惟泰,曾上万言疏,尚未施行。先施其可施者,而更为命召,则岂不上来也?”上以疾病,难之。户判郑致和曰:“今年百官颁禄,既己复旧,各殿御供权减之类,亦当复旧矣。”上许之。
1月7日
○丙子,以李殷相为大司谏,吴斗寅为副修撰。
○正言李有相,以与大司谏李殷相兄弟应避,引避,而递。
○校理李敏叙等,上札曰:
献岁发春,万物维新,圣明临御出治,适当大国五年之期。呜呼!岁周于上,而天运改矣,民穷于下,而人事极矣。秦穆公悔过之誓曰:“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不云来。”汉昭烈亦尝慨然流涕曰:“日月如流,功业不建,是以悲矣。”自古英雄豪杰之主,奋发刻励,惟日不足,其存诸心也,若是之切迫。故发诸事者,勇往而果决,其所动作,如旋乾转坤,雷厉风飞。是以树霸功开王业,名垂于后世。今殿下春秋方富,志气方盛,虽不可比拟于二君者,然履位日月,不为不多,而世道趋下,日甚一日。人心已离,则大业不可保,国势已去,则盛年不可恃也。伏想圣明,上念先王付畀之重,下观邦国危亡之象,感时序之变迁,悼治功之不成,中夜以思,慨然发叹,有非愚臣所及知者矣。臣等不胜感叹忧愤,继之以流涕也。臣等不于此时,复为殿下一言,以答求助之圣心,则死有馀责。幸而见察,则社稷之福也,如又不省,是臣等诚意浅薄,而殿下必视以妖妄不祥之言也。臣等亦何敢虚辱官守哉?今日之计,上不可泄泄而沓沓,下不可优游而卒岁。国之存亡,民之死生,亦决于此而已矣。殿下果以今日国势,为治安无事,而坐享太平耶?臣等决知其不然也。抑以为虽至危乱,而内无权奸窃命之忧,外无干戈接刃之患,可以苟安朝夕,姑幸吾身之无事耶?臣等又知其不可必也。试言其内,则公论不张,而劝惩无章,谠言不进,而得失不闻,幽隐多滞,而官方日紊,廉耻都丧,而利原大开,官职废坏,而大小无奉公之人,纪纲紊乱,而吏胥有蠹国之奸,朝廷之上,人各恣行,极力而济其私,无所忌惮,刑狱无准,而请托公行,法令不信,而奢侈日甚。试言其外,则民穷财竭,而饥馑连年,赋役繁重,而邻族不保,山海专封,而民生失业,阿墨不别,而剥割无禁,粟无素蓄,而水旱无备,兵有虚名,而缓急无恃,债帅布于方镇,而军人有浚血之惨,宫差横于下邑,而闾里有破产之怨,赤子嗷嗷,未见德意,良民日少,逋逃日众。土崩瓦解,匪朝伊夕。山泽啸聚,又将谁御?怨气充塞,上干天和,阴阳乖错,百怪呈妖。内外如此,其可以为亿万斯年之计乎?殿下受祖宗无疆之业,负臣民亿兆之望,殆哉汲汲,至于此极,虽欲安行徐步,苟冀目前之偸安,不可得也。呜呼!治乱之责,既在殿下,转移之机,不外此心,而殿下恬然而不为动,日日益甚。此臣等所以大声疾号,冀幸殿下一悟而改图也。今之国势,虽曰驯致积渐而然,至于殿下之身,陵夷溃裂,一落千丈,回视十年以前,又不啻天壤。则是岂非殿下自省之地也?祖伊之言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孟子亦曰:“一正君,而国定矣。”臣等深思致此之由,未尝不以怨明主也。今何敢畏𫓧銊之诛,不自附于格王之义哉?臣等窃观殿下,聪明仁爱,高出百王,即位以来,无大阙失,此诚不世出之主也。然而群情拂郁于下,庶事废坠于前者,诚以圣质有怠肆之病。何以言之?殿下亦观于古昔兴邦之君,其有不勤者乎?叔季丧邦之君,其有不怠于政理者乎?今夫千室之宰,百里之守,民不见面,事多淹滞,则犹不可以称治,况于人主万几之重乎?且自古逸豫偸安者,皆由于湎于酒,淫于色,或以土木,或以游畋,今殿下,则臣民皆知其无此矣。未知何故而不自强乎?凡人心,无所用,则必随其嗜好而有所陷溺,岂非大可忧也?皇明神宗皇帝,不视朝四十年,卒以养成天下之乱,以至于亡,此尤近事之可见者也。殿下未必知怠肆之害,可至于亡国,请言其已见之弊。接见甚罕,使上下否隔,而情志不通,开筵无日,使圣学日退,而疵政随生,号令施措,动淹时日。大小臣僚,莫不解体,趋事赴功之意少,而玩愒姑息之习已痼,志消气馁,上下相效,使大势委靡,莫可收拾。种种危恶之症,败亡之兆,皆由此出。殿下其忍安于此乎?臣等不敢知殿下在宫中,所好者何事,所与语者何人?外臣既远,则不过妇女在前,法语不闻,则不过玩戏在御。若是则颓塌放倒,何所不至?淸明之地,日渐昏蔽,刚大之气,日渐消沮,宴安之毒,沈痼于内,涣散之形,彰著于外。贤智之士,皆怀藏匿,谗謟之臣,自谓得时,人心愤怨而绝望,士气郁抑而无聊。思之及此,可谓寒心。到此地头,殿下虽以崇高之位,积累之基,必无税驾之所矣。春秋梁亡之训,岂非至戒?殿下每以疾病为辞,臣等窃以为疾病之作,亦由于此也。何者?心者身之主也,志者气之帅也。心志既能坚竖而不放,则形骸坚固,而血气自强矣。坚固自强,则可以耐烦劳而不为病矣。至于风寒之易侵,虽若无与于此,而深居不出,不能节适宣泰,则内生湮郁,而外召阴邪。故古语曰:“洞房、深宫,寒热之媒也。”子产论晋侯之疾,亦曰:“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不使有所壅闭湫底。”此诚至言也。至于经筵,臣等欲更陈达,则辞已竭矣。然昔汉光武每朝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郞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苦不怠,乘间谏之,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殿下诚能深体此训,则亦何至全然无意如今日乎?殿下,于庚子则开讲,仅以十馀数,辛丑则仅以五六数,去岁则仅以一二数。是则殿下之志,日怠于一日,岁倦于一岁矣。臣等敢意殿下之自不乐此者,非虚妄也。古昔圣王,亦岂不知安逸之为乐,勤劳之为病也?然而不敢自逸自暇,以宴安为鸩毒者,诚以治乱存亡之判于此故也。是以尧、舜大圣也,其君臣相戒之辞,犹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又曰:“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舜称禹之功曰:“克勤于邦。”陶侃亦有言曰:“大禹圣人,犹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栗栗危惧,昧爽丕显,坐而待朝者,汤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者,文王也,仰而思之,夜而继日者,周公也。周公作无逸之书,惓惓于成王,至以享国之久速,历年之长短,皆归于逸与无逸,其意至深远矣。殿下诚以此,自省于圣躬。其近于逸乎?近于无逸乎?臣等触犯忌讳,极言至此者,诚以生逢尧、舜,圣性高明,一朝觉悟,则如转户枢,必无难事故也。伏愿圣明,察时事之至危,念基业之至难,上览古昔兴丧之所判,内省圣心病根之有在,赫然发愤,惕然改图。法乾刚之至健,奋风雷之大勇,凡诸私便缠绕之习,如以一刀斩断,淬磨蹈厉,习行勤劳。每日早朝,出临视事之堂,使政院得以迭侍而奏事,筵臣得以乘间而进读,大小臣僚,有怀则入对。出入公事,毋淹于裁断,调摄以此,节宣以此。因以日有所事,屡省厥成,因以亲近正士,广开聪明,因以总揽众策,审择可否,因以策励群工,奔走率职,因以发号施令,鼓舞四方。此诚太平之根柢,英烈之举动也。循是以上,有无限好事,舍是以下,有无限不好事。以殿下仁圣,何可滔滔不变,安其危而利其灾,辄以权辞,强拒亿兆大小,哀愤切迫,同辞合愿之望也?昔楚庄王,即位三年,不听政,伍举、苏从入谏,庄王,左执从手,右手抽刀断锺鼓之悬,明日听政,遂霸诸侯。夫庄王之淫乐无度,虽非所以比论于圣代,其从谏改过之勇,实可为法矣。臣等奉职无状,孤负圣恩,陈诚而未见察,愿忠而未得施,有年于此矣。诚无颜面更为强聒,而当此除旧布新之日,不胜犬马忧爱之诚,冒陈瞽说。惟圣明裁幸快断焉。
上答曰:“语意勤恳,诚忠可观。予当存心而惕励。尔等勿以为塞责,而遗本志也。”
○右议政郑维城,以被台谏之疏斥,前后屡上章乞免,以为臣不能随时俯仰,动辄触讳。三司诸臣,齐声攻斥,无一人右臣者,上优批不许。
1月8日
○丁丑,献纳李翊,申前请罢诸宫家火田、柴场、渔箭折受之启,及继后后生子者,请令礼官,自仁祖朝受教后违令者,改定之启,还收郭齐华补外之启,并不允。又启曰:“长陵献官柳俊昌,纵酒悖礼,不敬甚矣。台监见而呈课,宪官诿以酒失,置而不问。柳俊昌及宪府之官,请并罢职。”上从之。
1月10日
○己卯,以郑晰为司谏,洪万容为正言,宋时喆为掌令,李有相为副校理。
○献纳李翊,引避启曰:“臣目见朝论日溃,国事日非,敢进一疏,略陈愚见,相臣以此投章求退,目臣以深文攻击,臣不胜瞿然。今日之忧,实在于朝议乖张,台风摧折,而圣心蓄疑,言路将塞,调剂之策,大有望于吾君、吾相,而今以攻击见疑。若此不已,则流言不熄,谗口相构,溃乱分裂,贻祸国家,是岂大臣之所愿?臣力难调和,先被疑斥,请削臣职,以靖朝着。”上令勿辞。谏院请出仕,上从之。
1月11日
○庚辰,黄海监司姜柏年,以病辞,递。
1月12日
○辛巳,大司宪兪棨等,申前还收免税勿为定限,海、泽、山田并,令革罢之启,还收曹瑗拿致京狱,严刑重处之启,还收郭齐华补外之启,并不允。又启,新除顺天县监赵汝秀,不合于南边雄府,请递,上亦不允,累启,乃允。
○开城府生员金尚䌹等,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不从。
1月13日
○壬午,大司谏李殷相,以未赴召命,引避,递。
1月15日
○甲申,以李𥘼为大司谏,姜瑜为黄海监司,任义伯为左尹,李殷相为承旨。
○论淑宁翁主婚礼时都监官员赏格。主婚福宁君栯,赐鞍具马,堂上赵复阳、李殷相、金寿恒,赐马,都厅闵点,加资,监役尹世章、宋之濂、朴世梁、使者金汝南等,升叙,其下,赐物有差。
○温阳民生伊,偸其郡殿牌,设三省推鞫,覆案后正刑。以胎生地,降安山郡为县,罢郡守沈櫶。
○司谏院启曰:“金海地淑明公主家农庄、屯民等,困于本家差人张斗吉之侵虐,呈诉于御史,令本官查核。而府使安镜全,没实状曲加掩护,欺罔朝廷,穷民抱冤之情,不以实报,请拿问定罪。斗吉之罪,狼藉于道臣查启中,请令攸司,依律处置。”上不从。又启曰:“八路军役之最苦者,莫过于两西馆军。故子有被其役,则虽身死,而为父母者,幸其死而不哭。平壤馆军康时益之族属六七人,谋免一族侵征之害,并杀时益及其妻子七口。族亲之间,事极匈惨,而原其变之所由起,则盖出于馆军役重,一族侵苦之致。请从长变通,俾无偏苦之怨。”从之。
○大司宪兪棨等,上札曰:
殿下,以有为之资,居得致之地,其所自期何如,而不幸圣躬违豫,累月于玆,淸明刚大之气,不得不消沮于沈顿积滞之中,姑息宴安之意,不得不潜滋于静养闲摄之际。仍循苟且,一任颓溃。近者玉堂所论,如圣志怠肆,法筵久辍,引接甚罕,号令施措,动皆淹滞,群下解体,玩愒成习等语,皆切至之言,圣明所当痛念而克改者也。诸宫家土田节损之论,台谏方为争执,而经年逾时,尚未蒙允,岂不深可慨哉?台谏论事,采一国之公言,不必宪府所发,宪府执之,谏院所发,谏院争之。顷日下宪府之批,乃以非本府所发之论,而久持为责,此亦殿下厌闻诸宫家之说,而不觉圣教之失当也。至于不正二字,乃心术之罪,非错谬之过。宪府避辞,未知何说是不正,而圣教不少饶贷。夫上以不正疑下,而下以不正,自处,上疑下惧,无以自白,则其流之害,安有纪极哉?郭齐华以遐外之踪,发狂妄之论,若使相臣,笑而谢之,殿下容而置之,初安得有闹哉?特以圣明罪齐华太遽,台谏不得不争执,而一兪尚閟。谏院所论继后事,考诸礼经,参以天理,断无可疑者,而殿下不听,臣等窃惑焉。愿圣明,克去偏系,早从台启。且畿甸数年大侵之后,又有量田之役,不可不存恤。大同春收米,请令量减。
上优批,下备边司议,乃减收米二斗。
1月16日
○乙酉,上御养心阁,命承旨持公事入侍,校理李有相、持平南天汉、正言李嵆同入。谏院申前启,只从张斗吉依律处置之请。嵆曰:“近来引接甚稀,经筵久废,不得瞻望天颜,已累月。此由于玉候违豫,有妨起居也,然臣意,则疾病之作,必由于壅塞郁抑之致。若于便殿,时时赐对,讨论经史,咨询治道,其于养德调病,两有所益矣。”上曰:“尔言,是矣。日暖病愈,则当如尔言为之矣。”都承旨南龙翼曰:“近日朝廷之上,气象不佳。大臣出城,言官远斥,两司争执,不赐允许,臣窃闷焉。齐华之未即拜辞,盖以台论未停,不敢遽辞故也。是岂偃蹇骄恣者乎?”上曰:“若齐华来辞,而政院禀止,事体固然矣。渠何敢偃卧,终不辞去乎?予非不知台启既发之后,发送之为不可。而恶其有恃而退卧,有此举矣。”有相曰:“齐华生长鄕曲,未谙体例而然,实非偃蹇骄恣也。已往之事,言之无益,而只愿圣上,愼重于将来耳。”上曰:“若以台谏启辞,不为下直,则当初何以谢恩乎?如尔所言,则少无可罪,而以其偃卧不去,而见之,则予言不过矣。”
1月17日
○丙戌,以朴安悌为兵曹参议,闵熙为承旨,郑榏为兵曹参知,李敏迪为舍人,金徽为左尹,任义伯为右尹。
○遣御史于江都,阅试武士,又以平安道、咸镜道武士有才者多滞,使道臣及兵使,试才启闻,下兵曹调用。
○右赞成宋时烈、行副护军宋浚吉等,陈疏进戒曰:
殿下之嗣服,已五年于此矣。适値时事多艰,圣候鲜豫,未能自强于政治,中外恬憘,小大偸惰,讫未能上副天心,而下塞民望,以至今日,则非惟不能以致治,而反有召乱之忧。呜呼!此岂我圣上之初心哉?臣等每相对咄叹,必至于陨涕而后已焉。噫!我先王,方励大志,恢张百为,未及就緖,而中途薨殂,将此艰大,以遗我殿下。殿下学问,未及大成,志气未及甚完,此实昊天所以不仁于殿下者。思之至此,安得不潜痛而深怨耶?然臣等所望于殿下者,只惟殿下益自警动于心,曰予以冲年,猝膺宝命,尤岂敢少自怠荒,以坠基业乎?血气未定,则益思在色之戒,私意未祛,则益思至公之道,燕安之心或生,则益思鸩毒之惧,侈丽之心或萌,则益思鬼阚之忧。常存百不能百不及之意,而犹恐不克,则学业自然益明,志气自然益完矣。亦安知天之所以玉成于殿下者,不在于此也?此实臣等日夜祈祝之切者也,奈之何,比来所闻,异于所望?临筵无日,接下甚罕,台臣所言,或涉于戚畹,则一例挥斥,虽召怨乱伦之事,有不可恤,只此已是大可闷者,而至于四时之壹,最妨于谨疾病养寿命之道。所谓四时之壹者,何也?昔晋平公有疾,子产曰:“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蔽湫底。玆心不爽,而昏乱百度。今乃壹之,则生疾矣。”此千古君臣所共惕念处也。臣等意谓,圣上常以此为至戒,而外方而传闻,乃有不胜其忧者。未知殿下闲燕之中,所看者何书,所接者何人?而顾于此,或未深警,以招中外之疑耶?殿下纵欲自轻,独不念圣考与两殿忧疾之心耶?古语云:“养其子,然后能知父母之恩。”殿下以爱元子之心,仰念圣考、两殿之心,且以子产之言,朝夕自警,则必惕然惊顾,不趐深渊薄冰之处其下,而凡耳目之所可悦者,不复入于圣心。淸明在躬,志气如神,无所处而不当矣。不然,则复何所望?臣等又窃惟念,圣德天纵,无所不备,而最惟诚孝笃至,此足为固结人心之大本。故虽忧虞溢目,而识者恃而不惧矣。窃闻顷者,宁陵荐享之时,香祝单子,不以时下,以致窘迫苍黄,礼仪苟且,此所谓祭不如祭者也。殿下穷天之痛,于何而复伸耶?借曰,是由于圣候之不宁,然事有轻重,礼有大小。于此而微有一毫衰惰之念,则万事万物,无复凭借附着,以为本根之地矣。虽或勉强于事为,以成不世之功,犹不免为虚末之归矣。况万万无是理乎?噫!以殿下之诚孝,而岂有是哉?此必道路流传之误也。万一不然,则臣等窃不胜惊忧闷叹,实不知所以为说也。抑无乃当时,偶有不得已者,而外人或不及知耶?愿殿下,少垂财察,履玆新元,克新厥德。继自今,改过必猛,迁善必勇,无复因循惰习,而推之于疾祟,无复违拒谏臣,而诱之于慈旨。化俗必先于崇儒重道,爱民必本于敬信节用。使一国臣民,拭目延颈,快睹新化,以基中兴之业,岂胜幸甚?抑又念湖南大同所收之数,有加于湖西,南民大饥之馀,亦甚怨咨。记昔先朝,言及此事,圣教以为:“姑令如此勘定,见其支用优裕,则亦将量蠲矣。”昨者窃闻,前监司李泰渊之言,则通计其数,可馀累万石云。若是则亟追圣考之遗意,以慰一方之受民,不亦可乎?此是臣等当时,亲承德音者,故敢以申达焉,仍皆辞职。
上答曰:“一览卿等之疏辞,诚意蔼然,诫诲勤恳,不但若寻常章疏之比。予虽不敏,可不书绅而服膺焉?且春日渐和,予疾少间,开筵一款,自可循行。而至于开陈古圣之训,如非卿等,难任其责。卿等体此如渴之诚,速图幡然之意,趁此作行,以副企望。且湖南大同收米量减一款,当议于庙堂处之。卿等安心勿辞,从速上来,毋负渴望。”其后湖南大同,以十三斗,仍存。
1月19日
○戊子,持平南天汉启曰:“臣于本府札中,语意未能详知,故顷日榻前下询之时,不得措一辞仰复。且传启之际,启草误书而不察,注书简问,而亦不觉悟。昏谬莫甚,请递。”持平宋昌:“以本府启草中相臣之臣字,书以国字,此则犹有意义。而宫家之家字,书以妾字,尤是意虑之所不到。臣于其日,亦在坐同见,而曾不觉悟。”引避,请递。执义安后说、大司宪兪棨,亦以不察误书,引避。谏院请出宋昌、安后说、兪棨,递南天汉,从之。天汉不慧,世称以土块。而居在岭南,朝廷耳目不详,至玷台阁。用人之不审如此,已极寒心。至于联名之札,不知旨意,手书之启,简问不悟,虽甚可笑,亦何足责也?
1月21日
○庚寅,以郑榏为承旨,李有相为正言,沈梓为持平,元万石为刑曹参议,南九万为应教,朴承健为掌令,权堣为都承旨。升执义安后说为承旨。后说未准职,初不拟望,而特命加望而授之。吴斗寅为执义。
○吏曺参议李惟泰,承召上来,到国门外,陈疏乞免,上许之,使之从速入来。
○领议政郑太和,呈辞。惟泰前疏,极论法制、兵赋之弊,所请变通施设者甚多,上以相议讲定,召惟泰。惟泰既至,太和以流俗,处鼎轴,素不悦更张之论,引病不出,以待惟泰之自归。
1月22日
○辛卯,上御养心阁,以眼病受针。
○忠淸道儒生柳沆等,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许。
1月23日
○壬辰,上御养心阁,受针。
○夜五更月晕回木星。
1月24日
○癸巳,上御养心阁,受针。毕,药房都提调元斗杓进曰:“李惟泰前日所陈之疏,有三纲十六条。既已召之,宜商确采用矣。”上曰:“备局曾以待上来相议施行事,回启矣。既已入城,今可议施矣。”仍命该曹,输给米馔于惟泰。前大司宪赵复阳,以不劾柳俊昌,坐罢,斗杓请叙,仍管堰堤司。
1月25日
○甲午,司谏郑晰,以前仕富平,国马故失,引避,递。
1月27日
○丙申,以李行进为礼曹参判,徐必远为兵曹参知,尹绛为判尹,李程为司谏,闵维重为校理,郑晰为修撰,兪棨为兼大司成。先是,吏曹以大司成为任最重,非人人所可为,请如仁祖时故事,极择有重望者,使之兼带,久任责成,故至是以棨为之。
○正言李嵆,与司谏李程,从兄弟应避,引嫌,递。
1月28日
○丁酉,上御养心阁,受针。
1月29日
○戊戌,以李秞为掌令,吴尚为正言,兪玚为礼曹参议,金宇亨为副修撰,李廷夔为吏曹参议。赠故领议政吴允谦谥忠贞,判书郑经世谥文肃,参判宋麟寿谥文忠。特除医官尹后益为佥知。先是,洪处尹按海西,查核宫庄,据法上闻,上不悦,对群臣,或发未安之教,铨曹注拟,屡靳除命。时处尹方在佥知,特作阙以授后益。
二月
2月1日
○朔日庚子,上御养心阁,受针。
2月2日
○辛丑,上御养心阁,受针。毕,药房都提调元斗杓进曰:“近日之事,多有可忧者。领相引入,已多日,吏曹只有判书,两司无出仕者,户判郑致和,又三疏不出。李惟泰上来已久,而其疏陈之事,久未禀处。且军政亦多有未修者,甚可虑也。”上亦以为然,而只命牌招致和。
2月3日
○壬寅,司谏李程,以应荐不荐,引避,递。
2月5日
○甲辰,咸镜道儒生韩晋远等,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许。
2月7日
○丙午,掌令李秞,以承旨安后说未经准职,不宜陞堂上,欲论递,发言于台席。持平沈梓以为:“后说出入三司,才望素著,擢置喉舌,圣意非偶。必欲追论,实所未晓。”各自引避。大司宪兪棨以为:“后说一时宠擢,不必争执,而台阁之上,执法之论常伸。欲与商确论启,而竟未归一。”持平宋昌以为:“未准职陞堂上者,改正之论,只欲守法而已。以命下之初,未及论启,诿以过时,则臣之罪也。”正言李有相以为:“过时不论,责亦难免,不可处置。”大司谏李𥘼以为:“国朝以来,亚长未经准职,而擢拜承旨者,难以悉数,未闻有改正之论。宪府之必欲论正后说,臣实未知其可。且有不参贺班之失。”执义吴斗寅以为:“亦有不参贺班之失,不可处置。”并引避。玉堂以两司因微事,纷纭引避,有伤台体,请并递,从之。
○以李翊为副校理,郑晰为司谏,洪宇远为掌令,宋时喆为献纳,闵维重为吏曹正郞。
○全南道儒生韩养吴等,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许。
○正言李有相启曰:“故相臣吴允谦,一生淸愼,国人所知,身没之后,家无馀财,子孙不免饥寒。今者其家久远奴婢,忽然投属内司,内司发差,拦入其家,驱去其奴婢,使其孙,至于薪水不给,瞻聆所及,莫不惊叹。请内需司官员罢职,奴婢令攸司查处。”上命该曹,囚禁内司官,查核曲折后处置。
2月9日
○戊申,上御养心阁,受炙。药房都提调元斗杓进曰:“殿下久未接臣僚。如李惟泰林下之人,异于诸臣,而召至之后,一不赐对,疏陈之事,亦无议定之期,殊甚未安。且自上临御,今已五载,悠悠泛泛,治道不进。儒生疏批,常经数日,台谏所论,每示牢拒,上下解体,无复有奋厉振作之意,如是而望治,不亦难乎?至于安镜,掩覆宫奴,有查报不实之罪,台谏之请拿固当。曺瑗事系宫家,外方听闻,必有不释然者。并宜快从。”上曰:“曹瑗则诚有罪也,安镜事,台谏之争执,未知其可也。”斗杓又曰:“臣向见惟泰,则以为其疏与宋时烈、宋浚吉及尹宣举相议。宣举方以事在近郊,宜付职而留之,与共参议。若授司业则似可矣。”上许之。
○应教南九万等上札,略曰:
天下之事,固有可以隐忍而少待者,至于近日诸宫之弊,如痈疽之浸蚀,一日不决,则敛毒益深,受祸益大。圣明为民父母,何忍恬视其然,而不一早为之所也?今诸臣之于诸宫,初非有积怨深怒,而必欲侵削其生业也。若圣明徐究而深思之,则终不可不变通,晓然昭著矣。诚愿圣明,一奋乾断,顺人心而从公议。凡在公法之所当禁者,如柴场立案、火田折受、盐盆、渔箭之属,一切革罢。宫家调度,更与诸臣,斟酌裁处,制为经常可久之道。且圣明不由于群臣之启发,不牵于俗议之拘挛,独奋于宸断,召致在野之臣,欲行变通之政,及惟泰来京已久,尚未一接。修举废坠,整顿积弊,实非等闲事业,不可逶迤徐步而就之。圣明于此,不可不自强,大臣在告,亦可以圣旨晓之也。
上不听。
2月11日
○庚戌,以闵应协为大司宪,南龙翼为司谏,尹垲为掌令,元万里、尹深为持平,南九万为执义,李观徴为正言,吴斗寅为修撰,尹顺之为判尹,尹宣举为司业,李有相为副校理。
2月12日
○辛亥,持平元万里,引避启曰:“大司谏南龙翼为都承旨,有奏事顚错之失,士林传说,犹不自处,及被儒疏之斥,始乃引入,而旋即出仕,大失士夫廉隅。欲为纠劾,发言席上,而僚议参差,此臣见轻之致也。请递。”盖龙翼在政院,以儒生,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之请,为非时,见斥士论故也。执义南九万、掌令尹垲、持平尹深等以为:“龙翼当时之言,初请圣上优待多士,而措语之间,未免差误,此不过一时语言之过。同僚欲为追劾,而不能苟同。”亦引避。谏院请出九万等,递万里,从之。
2月13日
○壬子,昭显世子墓典祀厅,失火烧。
○北边民姜太立,曾以越境采参之罪,受刑定配,其后又自庆源,再越被执。道臣启闻,令枭示境上。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右相郑维城曰:“臣燕行已迫,不得已冒出矣。郭齐华一言不中,远投绝塞,两司争执累月,固宜俯循公议,决赐一兪也。”上曰:“此非但慰安右相也,待大臣之道,当如是耳。”维城曰:“臣不量当今形势,不揣自己力量,妄言徐必远要名沽直之状,以致物议喧腾,无非臣之罪也。”校理李敏叙曰:“大臣要名沽直之言,臣以为未当也。凡言人之所难言,则例近于激讦。一以要名沽直,目之,则谁能免此?徐必远事,人谁以为是乎?若以讥斥元老之罪,显白请罪,则固可矣,至于要名沽直等语,必为陷人之机阱。此臣等所争者也。”维城曰:“玉候久在不豫之中,罕接臣僚,百事坠废。念及于此,诚欲痛哭。李惟泰上京已久,一未引接,其疏陈之事,何时议定乎?只此一事,亦可见振作之无期也。”吏判洪命夏曰:“其疏有大头䐉,量其可施,然后宜次第行之也。”上曰:“畿甸改量之后,新结几何?”命夏曰:“未及一倍矣。”上曰:“何故如此?”命夏曰:“等数太低故,所加不多矣。”左相元斗杓曰:“当初始事之时,臣已知其如此矣。守令皆事要誉,百姓不畏国法,以此纪纲,欲完大事,岂不难哉?”维城曰:“湖南大同米减不减,尚未定矣。”命夏曰:“或以为可减,或以为不可减,领相亦以为不可减也。”上曰:“予意则湖南十三斗,犹轻于京畿十六斗也。”维城曰:“连岁匈荒,民力已竭。若知其有馀,则何可催征不急之米,使民不能保乎?”斗杓、命夏,终以为减之不便,上然之。谨按大同,本为均役,则京畿之十二斗,湖西之十斗,湖南之十三斗,不可谓均矣。且大同之议,初出于文成公李珥,其时以一结四斗为言,再发于故相臣金堉之在湖营启请,而其时以一结米二斗、木一匹为请,孝宗初年,谏院请行大同,而亦以三斗为请,量民力计国用,必有所酌量矣。及湖西之初设也,骤至于十斗者,盖由于内浦,壬辰不被兵之故,他道之役,皆委于六七邑,贡物烦重,甲于八路。任事之臣,不能徐究善处,裒益彼此,以均苦歇,而只据内浦见在应出之役,赋米而当之,甚非大均之意也。至于畿甸之土瘠民贫,而犹为加赋,湖南之贡少米多,而亦不知裁,顚倒谬戾,不成模样,法制之失,无大于此者。如欲大变而均节,则省赋裕用,必有其道。三斗之减不减,亦何足论也?
○海豊君郑孝俊,以其子五人登科,且时年八十六,命超资,判敦宁府事尹䌹,以年九十七,命继给食帛。从筵臣之请也。
2月14日
○癸丑,执义南九万等启曰:“新妇飨舅姑酒馔器数,自有定制,近日申明,非不严截。而敦宁都正李挺汉,为其女飨礼,女仆数十人,持肴羞,横亘街衢。挺汉以贵近之家,先自犯禁,请先罢后推。”从之。
○执义南九万以为:“礼曹,以入格儒生误书其名,启推上年监试试官,臣亦其时试官之一。”引避,司谏郑晰,亦以此引避,皆递。
○全南道生员安国宰等上疏曰:
本道咸平县圣庙,顷遭意外之变,文纯公李滉位版见失。道臣驰启,则该曺回启:“以县本无庑,本县鄕校之奉安东国儒贤,非礼也,位版不可改造。”云。臣窃念州、府、郡,则圣殿内,从享十哲,东、西庑,奉安东国儒贤,县则无庑,故圣殿内,奉安宋朝四贤,东国九贤,国制已定,八路同然。道臣启闻中,东壁之壁字,以庑字书之,故该曹致疑,本县之鄕校有庑,有此防启。愿令该曹,依八方列邑例,见失位版,改造下送。
上,下其疏于该曹。该曹回启曰:“考诸《大典续录》礼典,则祭礼条有曰:‘开城府及诸道界首官外,州、府、郡学,则免祭两庑诸位,县学则免殿上十位。唯宋朝濂溪周先生、明道、伊川程先生,晦庵朱先生及新罗弘儒侯薛聪、文昌侯崔致远、高丽文成公安裕,则州、府、郡、县,并皆祀之。’以此观之,则高丽文忠公郑梦周及我朝五贤臣,似当一体从祀。而《大典续录》撰出,在于成宗朝,六贤臣从祀之举,在于其后,虽未及并载于《续录》,县学之并祀我东九贤,八路同然,此必非不待朝令,任意奉安。今因此事,请议于大臣、儒臣,明白定夺。”大臣郑太和等议以为:“《大典续录》,州、府、郡、县,并祀薛聪、崔致远、安裕,以此推之,尊奉我国儒贤,尤有意义。其后从祀六贤,虽未知朝廷颁令与否,而似当并祀。”儒臣宋浚吉,亦请并祀,且曰:“当初六贤,既已从祀之后,许令县学并祀,而即今诸道县学,或祀或否。郡学则应祀殿上十位,而亦或祀或否。界首州学所祀,亦有与太学不同者。莫重祀典,纷错不齐,请因此机,使诸道详录州、府、郡、县所祀,一并上闻,令该曹详加厘正。”上并从之。
○大司宪闵应协陈疏辞递。
2月15日
○甲寅,备边司启曰:“今此使行,岁币不善,且貂皮犯禁,招使臣于衙门,反复诘问,辱国大矣。且江上搜检之际,初不严禁,致有挟持禁物,潜商现露,事甚可骇。请推该曹堂上,罢推其郞厅。使臣吕尔载、洪处大、书状官李端锡等,亦命罢推,犯禁人,依潜商之律科断。”从之。
○月食。
2月18日
○丁巳,以宋浚吉为大司宪,李敏迪为司谏,南九万为副应教,沈梓为持平,金宇亨为执义,吴始寿、李䎘为吏曹佐郞。
○献纳宋时喆等启曰:“近来国纲解弛,鄕曲豪悍之民,作变官家者,比比有之。前盈德县令沈之淹递归时,品官数人,结党无赖,拥路诟辱,至于白昼拔剑,突入马前,幸赖下辈之救,仅以得脱。作变之由,虽未可知,而悖恶之习,不可不治。请令本道,明查依法处置。”从之。
2月19日
○戊午,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备局诸宰及京畿左右道均田使。上曰:“均田使持文书来耶?”闵鼎重曰:“尚未完毕,故未有文书矣。”金始振曰:“臣之所管右道也,平时田结七万三千结,丙子乱后,国家收税者,一万八千结,今量所得,可三万馀结矣。”上曰:“四等田几何耶?”始振曰:“列邑土品不同,故或三分或四分或一分矣。”上曰:“左道几何耶?”鼎重曰:“臣所管十七邑,方为改量。尚未完毕,安城先毕而最精矣。”左相元斗杓曰:“丁丑量案见失之后,使田主自为单子。故元数与前大相不同。大概今此均田,事体重大。而各邑守令,不遵朝令,冬初始役,尚未完毕,如是而能完大事者,未之有也。”上曰:“今日招见均田使者,欲知守令勤慢而赏罚之也。”始振曰:“臣等亦非不知随即请罪之为当,然而守令等公言:‘与其取怨于民,不如罢归之为愈。’若或罢黜,则正中其意。故姑待末终,欲为启闻请罪矣。”鼎重曰:“当初观守令所为,固有可以启闻论罪者,而大事未完之前,不可递付生手。故不为抄出矣。”始振曰:“未毕之前,不可人人请罪,而上教如此,当抄出请罪矣。”上曰:“左右道尤甚者,为先抄启。”
2月20日
○己未,大司谏南龙翼,以不赴召命,引避递。
2月21日
○庚申,备边司启曰:“笠岩山城粮饷三万三千七百石,而上年所捧,仅过一半。金堤、咸悦、万顷、临陂四邑,则全数不纳。请四邑,自上年十月,至十二月,在任守令,拿致营门决杖,鄕所色吏,严刑。”上令从重决棍后,本城充军,即出其代,急速下送,待秋刻期毕捧。
2月22日
○辛酉,以兪玚为承旨,李𥘼为大司谏,郑晰为修撰。
○左道均田使闵鼎重,以田政胡乱尤甚者,杨根、果川,等数太缓者,衿川、广州、龙仁抄启,右道均田使金始振,以量事全无头緖者,杨州,分数不如令者,长湍、豊德、交河、抱川,抄启。上曰:“杨根、果川、杨州,三邑守令拿问,长湍、豊德、交河、抱川、衿川、广州、龙仁等守令,并令决杖。”
○正言李观徴,以大司谏李𥘼,乃叔父应避,引嫌,递。
2月23日
○壬戌,以宋昌为正言,郑万和为礼曹参议。
○司谏李敏迪等启曰:“均田之举,王政之大者。得其均,则民受其赐,不均,则民受其害。朝廷既以等数多寡,罪其守令,而仍令改定等数。严令之下,州县惟急于奉令,而期限迫促,未暇详核,必以多得为务,则大失圣朝均田之本意。且地之膏瘠寻丈特异,而今欲不出田野,按簿坐定,则高下皆失其序,监色得以用奸,而只招民怨矣。若令逐田踏野,一如打量时,则当此穷春,供亿之费,民必不堪。今宜急下明旨,以农务姑停,而待秋成后,使守令,各率监色,逐亩看验,采取公论,以定等数。则高下必不至大紊,而农民亦得安意耕作矣。请令庙堂及均田厅同议,急速定夺。”从之。又启曰:“右承旨兪玚,曾在政院,不能固守旧典,徒以奉令为恭,不职甚矣。弹墨未干,旋授此职,该曹不有公论,敢为拟望,甚失政体。请递兪玚,推吏曹堂上、郞厅。”不允。先是,玚为承旨,捧入郭齐华拜辞之单,台谏以为失惟允之义,劾之,未久,有此除,谏院劾之。
2月24日
○癸亥,备边司启曰:“冬至使入往北京时,以禁物潜商生事,则其时湾上搜检之官,自当与使臣,一体请罪。义州府尹李𡐔,依书状官李端锡例,罢黜,行中首译、上通事,并令有司科断。”从之。
○大司谏李𥘼等启曰:“以均田一事,不职守令,俱有决杖之命,而广州府尹金寿兴,职是二品,所尝称卿而礼貌之者也,今若受棰于有司之臣,殊非谨帘陛之义也。请还收决杖之命,更议当施之罚。”不允。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上札曰:
均田之举,王政之所不可已者也,今此量田也,始则宽大,而终则苛刻。名则均田,而实则加数,失信孰大于是,民怨,焉得而无?今闻畿内大小邑宰,得罪者多,又有免罢决杖之命,臣愚以为不可也。杖而还赴,有三大不可。其中或有体国爱民,不忍加数,而因此获罪,则民之怨朝廷益甚,此一不可也。严令如此,则还赴之后,势将不论田品,次第增数。宁不如一二三等之仍旧,其不可者二也。或有位置不卑,责兼兵民者,非一令而以田事决杖,则有违于刑不上大夫之义,此三不可也。
上答曰:“札辞如此,决杖事,姑观量事结末而处之。”
2月25日
○甲子,上御养心阁,以唇疮受针。
○式年监试,取生员李积、进土洪硕普等各一百人。
2月26日
○乙丑,副护军李惟泰,上疏曰:
臣目见时势委靡,渐至难救。间或有修改之议,则举事未半,顚倒失措。虽以畿辅均田事言之,当初朝议,必以恤民为务,事目讲定,亦不出高等矣。及其打量之后,又嫌其结数之不多,反加严责,至于守令,以宽缓被罪,何其大反于当初讲定之本意,而有若商贾牟利贪多者然乎?至以加等为令,此非特失信于民而已也。臣之妄意,窃恐失民以挠国本,未必不由于此也。均田一事,即臣疏中一款事,而非徒无益,又害于王者爱民之政。且两司所争,宫家免税革罢之请,上下撕捱,积月经年,天意所在,盖可想矣。臣疏中亦有此一款,则臣于此,益不觉惭惧。殿下召臣,初出于虚受之美意,愚臣冒进,亦不可谓不有望于殿下。而姑就上数款事,观之,亦恐臣前所条陈之事,终无采施之实,以至国家举措,归于文具,而愚臣进退,未免为无据矣。
且以母病,乞归甚力,上慰谕不许,命留待面谕。惟泰再上疏乞退。
2月27日
○丙寅,备边司,以谏院所论,均田待秋事,会议以启曰:“诸臣之议皆以为,今此均田之举,打量已毕,而等数未及厘正者,若干邑。均田使出巡,虽曰有妨农节,垂完旋停,事体顚倒。待秋更举,亦难必其详尽。仍为完役,似为得宜。均田使闵鼎重、金始振,亦以为宜趁今速完。而臣斗杓之意。则各邑守令,不体朝家本意,不从土品膏瘠,或以应为五六等者为四等,或以应为四等者为五六等,民怨朋兴,中外藉藉,其为不均,从可知矣。均田使方为出巡,亲自看审,其间迟速,有难预知,而夏月之前,恐难竣事。即今春分已过,农事方殷,台臣夺时之虑,诚有所见。徐待农歇,从容看检,一一改正,恐为得宜。”上命议于他大臣,领相郑太和以为:“畿邑打量之役,无不完毕,而只以等数,举皆从下,故陞加之际,未免有更审贻弊之事。此则守令,初不着实举职之致,参酌论罪,在不可已。至于因此而并弃已量,秋后复举,未知其恰当也。等数高下,虽曰有所不均,率多当高而为下,未闻有当下而为高者。摠而言之,四五等亦少,可谓失之太缓矣。中辍待秋,终果详尽善完,有不可必,而其时骚屑,安知其不如今日也?宜以毕量文书,一从时现,趁速修正,姑为行用,徐观事势,从容改量也。”领中枢府事李景奭、右相郑维城,亦皆以为不可待秋,上从之。
2月28日
○丁卯,淸使二人,以传皇太后讣来。以吏曹参判朴长远,升资为远接使以送。
2月29日
○戊辰,以金万基为执义,金宇亨为义州府尹,元万石、赵胤锡、吴挺纬为承旨。
○御营厅启:“请本厅新番前部所属庆尚左道兵中部右司十哨兵及在京诸色隶军籍者,并一千五百四十八人,黄海道别马队四十五名、与旧番诸军合操后,遣还旧军。”
○上御养心阁,使诸医入诊。药房都提调元斗杓等入侍。
三月
3月1日
○朔日己巳,冬至正使吕尔载、副使洪处大、书状官李端锡等,回自淸国,启彼中事情曰:“淸人皆言‘云南、贵州、南京、西蜀,皆已平定,吴三桂方在贵州之境。郑芝龙、孙莞,入据海岛请降,则淸人曰欲来,来,不欲来,不必来云。贵州白文先,与李守昌,共为水贼,归顺于永历,守昌为安南王,先死,文先为贵州王,永历败后,与淸兵战,数败不能支,遂降。淸封公爵。’云。臣回到豊润,逢着一汉人。稍解文字,言:‘永历不死。尚保南方。淸人夸大之言,不可信。’云。”
3月3日
○辛未,遣刑曹判书许积于中路,以上有疾,不能郊迎之意,言于淸使。
○以闵点为承旨,兪棨为吏曹参判,李殷相为礼曹参议,权坽为刑曹参议,郑万和为判决事,孟胄瑞为奉教,朴世堂为持平。
○上御养心阁,受灸。
3月4日
○壬申,上御便殿,见淸使。领议政郑太和、都承旨权堣等入侍。上以黪袍、翼善冠、乌犀带,受敕书,后举哀,从臣以下百官,亦以浅淡服、乌纱帽、乌角带,行礼。仍令迎接都监官员及译官,皆着浅淡服。三日,淸使到馆,不受宴礼。去时,百官又以浅淡服,送之。
○大司谏李𥘼等启曰:“量田,所以等地品而均民役,惟当审其膏瘠,平其等第,而不可徒尚严刻,务增结负。曾在先朝,议蠲二三等,以四等为首者,其意有在。故上年均田事目讲定之初,遵依成命,颁布畿甸,则民间莫不钦仰朝廷德音。而奉行之际,各邑守令,得失不齐,或有地腴而结少者,或有土瘠而等高者。目今打量垂毕,通计列邑新结,则虽缩于旧案,必倍于时用结数。今日所患,政在于等数之不均,不在于结数之不多。今乃以减旧为嫌,又有加数之论,至于守令多被罪罚,必将陞其等数,以多为务。非但有违当初事目,失信于民,归怨于国,莫此为甚,诚非细故也。况其加等也,势难逐亩改定。则其将不计土品饶瘠,只凭已捧成册,次次陞之而已。必无均齐平正之理,而其间亦岂无奸吏乘时用奸之弊乎?为今之道,莫若特命任事之臣,勿为混同陞等,就其中等第尤甚倒错之处,巡审厘正,则庶几民役轻重略同,而民怨亦可以小纾矣。请令该厅,按核之时,惟务宽平而勿为陞等,以示圣上均役保民之意。”上答曰:“应为厘正者,使之厘正可也。”翌日又启:“今此查正之举,本为等第卑下而发,守令既以宽纵得罪,则任事者,将不免有所畏忌,矫枉过正。虽有民怨,亦安能一一查辨而得其正乎?即今民间之骚屑,实在于混同陞等,而昨日之批,不及于此。更令左、右均田使,只就等第尤甚顚错处,巡审厘正,以切勿混同陞等,务从宽平之意,明降指挥,以为及时奉行之地。”上以为:“昨日十字之批,已尽无馀。”不从。
3月6日
○甲戌,改筑江华牧场。盖以戊戌复设,至是马群蕃息,故太仆启请退筑场垣。
○掌令尹垲等启曰:“韩山郡守徐弘履,上年春间,称以赈救之用,校生五六人,成给免讲帖文,至捧绵布五百馀匹,仍买邻邑旧退船,无置处,人言藉藉。其他不法之事,亦多。请罢职,令本道明查处置。”上以为结语乖舛,持平沈梓、掌令尹垲、洪宇远等,以不为直请拿问定罪,只请先罢,致勤严批,引避递。
3月7日
○乙亥,刑曹判书许积、户曹判书郑致和,请对入侍。致和曰:“我国不产银货,只端川岁贡千两。不足为国中行用,不可使流入于他国,近来纪纲解弛,冒禁者多。请于今后使行,一切严禁。”从之。
3月9日
○丁丑,淸使还去,求倭铳、倭剑各四柄以去。
○以李惟泰为承旨,罗以俊为掌令,尹深为持平,金万基为应教,吴尚为掌令,兪玚为判决事,权堣为江华留守,元万里为正言,任义伯为都承旨,郑晰为执义。
3月10日
○戊寅,陈慰正使任义伯,应为假衔以送,而备边司,以义伯久在西路,爵秩、姓名,大通官辈,无不知之,启递。
○司谏李敏迪,以未赴淸使回还时班列,被大臣请推,引避递。
3月12日
○庚辰,大司谏李𥘼,以不参郊班,引避递。
○以金始振为大司谏,李翊为副校理,郑晰为副修撰,李𥘼为兵曹参议,闵宗道为检阅,吴斗寅为执义,金万均为司谏,赵胤锡为户曹参议。
○设湖南大同。一结秋捧七斗米、春捧六斗米,自当年十月,捧新结收米,以至明年九月。本道壬寅时起田结十九万八百五十五结,除复户二万一千八十四结,实结十六万九千七百七十一结。每一结收十三斗,为十四万七千一百三十四石,而上纳者,六万一千二百八十石,留置本道者,八万五千九百十六石,以应中外需用。二十八司,〈奉常寺、其人、济用监、长兴库、义盈库、豊储仓、司圃署、司䆃寺、礼宾寺、工曹、司畜署、缮工监、典设司、内赡寺、典牲署、内医院、惠民署、司宰监、典医监、军器寺、校书馆、尚衣院、内资寺、分奉常寺、造纸署、掌苑署、归厚署、瓦署。〉元贡物及田税条贡物、礼曹观象监各样纸地、工曹漆田、全漆,其人作纸、户曹役价作纸、各官京主人房子雇价、造纸署楮田所出、掌苑署果园结实、备边司襦纸衣、岁币上次木、内弓房鱼胶、正筋、诞日三名日、〈正朝、端午、冬至。〉进上甲胄、马及马装、司仆寺分养马、马装作纸、训链都监真丝、鱼胶、仁寿宫物膳、宗庙荐新蕨菜、内医院牛黄、熊胆、麝香、迎接都监京婢、房子价,皆以米磨链,自本厅出给。一年应给之数,通计五万六千八百八十九石。战船、兵船新造与改槊、本道仍定朔膳、进上方物、内医院药材、靑大竹、宗庙荐新物膳、监司到界,进上端午扇子、内弓房油物、工曹进上扇子、监、兵、水营营需、五营将及军官料米、各官官需油淸纸地、使客及监司支供驾轿、毛物、纸地、释奠祭币帛、牛脯、社稷、赐额书院币帛、春秋习操时犒馈价、庆基殿祭物及参奉粮馔价、月课、军粮、军器价、海运判官纸地价米,并计三万七千七百三二十二石,皆以本道留置米计减,而馀米尚有四万八千一百八十四石,以此为一年各样刷马京上纳米布输运船价、马价与科外别役责应之费。沿海之邑,以米上纳,山郡则作布,米则可食米,布则五升三十五尺。勿论丰凶,以米六斗五升,作布一匹。各司贡物之价,勿论海邑、山郡,皆以米布交给,以为丰凶推移之资。衙禄、公须、位田三税,亦给其本官。官中所用马駄、人夫,皆令给价使用,不使一駄一夫,私出于民。内外大小费用,皆取裁于宣惠厅,年终修文书考校,有馀米则会录。科外用民力者,则烟户必禀旨乃用,以为定式。三公为都提调,又以重臣二人为提调,而户判为例兼。与湖西大同,合设于宣惠厅。
○执义郑晰,以监试、会试参试官,入格人韩纪千之名,落字以书,诸试官既已待罪,不可仍冒,引避递。
3月13日
○辛巳,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兵曹判书金佐明曰:“永宁殿东西翼室,甚为狭窄,曾有改建之议矣。今春奉审,则西翼室西北隅,柱础与阶石,皆动退,不可不趁时修改。而左右翼室,亦当因此改建矣。”上曰:“不可不改建,而位版移安于何处乎?”领相郑太和曰:“移安于空阙殿阁似当矣。”太和又曰:“若大加改造,则只令监役等官,监董不可也,宜差出三堂上。”右相郑维城曰:“都监不可不设也。”太和曰:“然则宜以永宁殿修改都监为号。”上从之。掌令吴尚,请韩山郡守徐弘履拿问定罪,又启曰:“进士韩纪千之名。落书于榜目,事甚可骇。请主掌官及监试官罢职,其馀试官,并推考,并从之。
○同副承旨李惟泰,陈疏乞递,不许,使之入来,又令政院,依例牌招。惟泰仍力辞以递。
3月14日
○壬午,设永宁殿修改都监,以领府事李景奭为都提调,户判郑致和、礼判金寿恒、工判李浣为提调。
3月15日
○癸未,以赵复阳为右尹,吕圣齐为校理。
○吏判洪命夏,上札以为,承旨李惟泰,以牌不进,被推,恐非待贤之意也。初惟泰,以承旨承牌不进,政院例请推考,既而还寝,命夏札论之。
○执义吴斗寅,以不参槐院褒贬之坐,应居下考,引避递。
3月16日
○甲申,持平朴世堂启曰:“都承旨任义伯,素无长才,过蒙重擢。前按关西,处事舛谬,喉司之长,不叶人望,请递差。”上不从曰:“凡人必轻浮而后,可以称职,则鲁质者,弃而勿用耶?”翌日,持平朴世堂等,又以为:“义伯为人,通朝所知。若以为多质少文之长者,则窃恐圣鉴有所未照也。盖其躁进无耻,日走要津,卒致显仕,专务谪诡,作事怪诞。喉司之长,安有鄙夫如义伯而得以滥处哉?”固请递差,上终不许。
3月17日
○乙酉,以尹垲为掌令,金万基为执义,李端夏为持平,李𥘼为承旨。
3月18日
○丙戌,月晕回木星。
○设式年文、武科覆试。
○执义金万基启曰:“新恩闻喜,朝绅齐会之所。而兵判金佐明,使酒骂座,凌轹卿宰,大失礼敬,请推考。”从之。时吏判洪命夏之子,登司马,设庆席,佐明与礼判金寿恒赴宴,佐明以寿恒年少,有戏言故也。
○兵曹判书金佐明,以英陵改莎不当,上札曰:
臣伏闻本朝诸陵寝中,唯健元陵、英陵所用莎草异常,故自始封至今日,未尝改莎。臣按畿辅时,奉审英陵,则陵上莎草,发穗离披,与常莎不同,其长几三尺,俗所谓束莎草也。仁祖时,将欲改莎,而百年未改之草,以一时所见,率尔改莎为重难,仍存不改。今将改莎,而臣心有不释然者。
上,下大臣议,使之更为奉审。其后竟为改莎。
○大司谏金始振,以均田使,出巡列邑,辞递。
○以徐必远为大司谏,郑榏为兵曹参议。
3月20日
○戊子,大司谏徐必远,以应推,引避递。
○吏曹参判兪棨,以病辞职,且曰:“殿下光临宝位,四载于今,上而天心不豫,水旱洊仍,下而世道益下,讹言孔将。淸明刚大之气,日销,燕安姑息之习,渐长,忠志之士,所以慨然而叹惜者也。臣未知圣意,以为承先王已成之基业,只可端拱无为而可以延过岁月耶?天下之事,不进则退,不整则乱。臣恐前头可虑可忧之端,日增月加,不但止于今日而已也。宋时烈等,荷先朝不世之遇。虽以世路厄塞,不敢安身于朝廷,而顷日联名上章,盖出补衮之至诚。而圣批只赐温谕,终无一事之报可,恐非转圜纳谏之盛意也。李惟泰所陈疏辞,无非昔贤之所讲,国典之所载。虽古今异宜,容有不得不增损者,圣明召之,以此,惟泰之敢进者,亦以此。则一者会议可否,以定施罢,无所不可,而尚未有指挥,悠悠之言,不胜纷纭。将使进言者,悔其言,赴召者,悔其来,此岂可使闻于远迩哉?”上只令勿辞察职。
○进贺兼谢恩正使郑维城、副使李曼、书状官朴承健,如淸国。
○持平朴世堂,引避曰:“臣在试所,伏见任义伯论劾之章,悉削当初文字,别作数句语,而且其半即又讃叹之辞也。臣不胜骇然。夫臣之所论,皆义伯实状,若果非实,则职处台阁者,固当辨其是非,虽弹臣可也,或意见不合,不可苟同,则亦可引避,以俟物议也。今乃不然,欲已而不可已,半誉而半不誉,作为苟且之辞,用示勉从之态。噫!其为义伯地,则可谓委曲,而不自知其归于不韪之地也。义伯曲事名官,得至于是,同僚此举,固无足怪,而臣之见轻,则甚矣。请递。”持平李端夏以为:“任义伯虽有器局干敏之称,本乏恬静雅素之望,物情未洽。”仍请递差,下允。又启曰:“台阁论议,虽贵峻截,措语过当,移击诋骂,亦甚有乖于中正和平之道,请递世堂。”从之。执义金万基,引避曰:“伊日同僚,并入试所,臣代行城上所,取见任义伯请递前启措语,则历指过恶,至目之以鄙夫。果如是言,则所当斥其情状,使不得厕于朝行可也。若只递其职,何可加以此罪名乎?至于务为惨刻过实之论,不但臣所不能,亦臣所不欲。又何可曲循同僚之意,而连用前启文字乎?臣意谓,银台之长,地望淸峻,用非其器,物情未洽。故以此删改以启矣,此出于论人欲得其中而已。何尝有为义伯地者哉?同僚不与臣相会,反复张皇引避,诟骂臣身,臣被此诋辱,不可苟冒。请递。”掌令吴尚,以删改措语,与执义同参,引避,请递,上命勿辞。掌令尹垲,处置,启请并递,从之。
3月22日
○庚寅,以李殷相为大司谏,李敏叙为持平,洪处厚为兵曹参知。
○以副护军李惟泰久留京邸,命继给食物。
○正言元万里引避曰:“昨日宪府处置,朴世堂之见递,诚有所慨然者。台阁论事,宁激毋软,内主掩护,外借和平,实是近日之弊习。至于既用其论,而反递发论之人,尤无所据。故宪府处置之官,臣于今日,发论请递,而僚议参差,竟未归一。见轻同僚,不可苟冒,请递。”正言宋昌引避曰:“任义伯之骤长喉舌,果不协于众望,朴世堂论劾是也。第其引避措语,大欠和平,至以义伯平日,曲事名官,同僚此举,固无足怪等语加之。金万基之不待相议,删去文字,虽未的当,不过体例上做错之失。岂宜诋斥诟骂若是哉?台阁论事,虽贵峻截,移怒同僚,攻击太过,则不可也。就一事而亦有是非。其人虽递,而其论可取,则仍为连启,亦无妨于折衷之论,何至以此弹劾也?不能苟同,何敢仍冒?请递。”献纳宋时喆,以为:“端夏之用其论而递其人,殊非论事之体,欲为纠正,可谓得宜,而累度往复,终未归一,则责有所归。请出万里,递昌。”上从之。
3月23日
○辛卯,以徐必远为礼曹参议,尹深为正言,南龙翼为礼曹参判,李敏迪为执义,朴烶为掌令。
3月24日
○壬辰,执义李敏迪,以未赴郊班,推勘未晔,引避,递。
3月25日
○癸巳,正言元万里启曰:“朴世堂所论,实循公议,而摘抉文字,以为沮抑之地,终至用其论而斥其人,顚倒是非。请持平李端夏递差。掌令尹垲之处置吴尚也,措语极其苟且。乃以无论是非,同事之人,既已见递为言,不复以是非为重。宁有是理哉?请递差。”从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副护军李惟泰。上谓惟泰曰:“尔之前疏,多有建白,而古今异宜,猝难变通,欲与尔相议,故召之矣。不幸,予之病患连仍,大臣亦多病,故迁延至今。尔今以母病辞去,势难强留,欲一相见而别矣。”惟泰曰:“臣才识浅短,所陈岂合时宜,而皆是古人之言,非臣臆见。然何敢望必可施行?惟在圣明与庙堂采施耳。”且曰:“今之国事,已无可为。积弊俱生,民怨朋兴,若不及今更化,则终至于无可奈何之地。此臣所以昧死封章,庶冀裨补涓埃。殿下虽惕念民事,穷阎蔀屋之下,愁痛怨咨之状,何以尽知?当今弊瘼之大者,莫如诸宫家设庄,而台谏请罢,今已累月,尚不允从。至于各衙门屯田,亦宜禁断。若一切罢之,诸宫家则依职田例,各衙门则依京大同之法,而并除免税之规,则可以革弊救民。”上曰:“宫家之弊,虽如此,予之处置,本出无心。而群下谓予偏私,何致疑至此耶?”惟泰曰:“殿下何为出此言也?台阁之犯颜力争者,欲忠于国。岂利其身哉?”上曰:“朝着间可论之事多矣,而一不举论,每言宫家事,此予所以不快也。且曺瑗事,朝臣谓予有意于其间,予未晓也。”惟泰曰:“圣教虽如此,殿下于凡干刑狱,务从宽恕,而事涉宫家,则必欲重法治之,此所以人心拂郁,群情疑惑者也。且天下万事,皆本于人主一心,学问之功,不可忽也,而临御以来,久废经筵。虽缘玉候违豫,有难依例开筵,引接卧内,讲论治道,岂无裨益?”上曰:“以眼患故,不得开筵矣。”惟泰曰:“不为引接,则何以知群臣贤否,不为讲论,则何以知古今治乱?殿下不务帝王之学,先习世俗之文,其于大本达道,犹有所歉然。此非细忧也。殿下仁厚有馀,而刚断不足,必须奋发振励,然后可以有为矣。畿甸量田,大招民怨,收米必如湖西十斗,然后民生可保矣。且初则减等,终则陞等,此所以民怨尤甚者也。六等加等者,宜尽出给,以示德意也。”承旨吴挺纬曰:“均田使亦宜召还,以待秋成而更举也。”上曰:“当此农务方殷之时,均田使出入田间,民之失农可虑,召还当否,议于庙堂。”其后,领相郑太和以为:“均田使既巡列邑所过之处,亦不无查辨解冤之事。今若中辍而召还,非但举措顚倒,不均之患,恐益甚也。今不必逐邑巡审,只就其中最可疑之处,略加核正,如抽栍摘奸之为,趁即完毕,似为得宜。”从之。
3月26日
○甲午,副应教南九万、副校理李有相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九万曰:“古之人君,经营作事,必须奋发振励,可以有为。近来凡事委靡,如李惟泰,臣未知其何如人,而其所进言,亦未知当否。而既已召之,终不加礼,又不用其言,臣恐岩穴之士,皆解体也。其言虽不可一一尽从,询于大臣,议其难易,施其可行者,则不为无助矣。”上曰:“彼虽下去,其言可用,则岂可终不施行?”九万曰:“近日三司争执之事,至今不为允从,臣愿闻圣意之所在。”上曰:“前日两司之批,已言予意,此外无他意矣。”九万曰:“宫家虽非田结免税,山海折受,必不至于贫穷。而处处设庄,包络山泽,横占侵虐,罔有纪极,致令小民,失所流离。民心既散,国不为国,则彼宫家,亦安得独享富贵之乐哉?”上曰:“当初与诸大臣,商量定五百结,厥后,亦论议纷纭,吾何必定数以自取人言乎?”九万曰:“岂或慈旨难之,殿下亦不得任意而然乎?抑由于群臣,不能善为说辞,感动天听乎?自非然者,必是殿下不能无偏系之私也。”上曰:“慈旨非然也。当初好为完了,而朴世坚论议诡激,又言其结数太多,予何必定数也?”九万曰:“台臣所争继后事,虽似微细,所关甚大。而尚不允从,外人或以为,殿下以靑平尉之故,不从矣。”上曰:“虽使靑平尉为承重,断不可以此牵私,况其兄于予,何干乎?”九万又曰:“宪府请罢宫家免税之启,末端有海泽、山田,称以无主,占夺民田者,革罢之语,而前月念后,连启台官,公然落漏,漫不省察,奏事不诚之状,殊极可骇。请删去台官,考出罢职。”从之。上谓承旨曰:“都承旨任义伯,势难在职,递差。”
○以吴挺一为都承旨,徐必远、李殷相、赵胤锡为承旨,郑晰为执义,金益廉为掌令,洪万容为持平,南龙翼为大司谏。
3月27日
○乙未,持平洪万容、执义郑晰、大司谏南龙翼,皆以推缄,引避递。
○庆尚监司李尚真状启曰:
内需司不列于百司,不得直行公文,必关由吏曹,实祖宗朝成宪也。近来内司,直关于各邑,今又直申于监司,事体所关,不可任其变旧创新。今以内司公事,裹送吏曹,具由移文,宜因此申明旧例,以正其直关直申之谬。
上下其状于吏曹,吏曹以为:“尚真得体,请推该官,囚该吏,以直关勿施之意,分付各道。”上从之。
3月29日
○丁酉,下霜。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戊戌,以李𥘼为大司谏,崔商翼为注书,金徽为户曹参判,李行进为兵曹参判,吴挺纬为户曹参议,姜柏年为礼曹参议,郑晰为副修撰,李世翊为持平,郑继胄为执义,李敏迪为应教,洪宇远为修撰,南龙翼为礼曹参判。
○副应教南九万等上札曰:
臣等顷于引对,敢陈继后后,以所生,主祀之非,请速允台臣之请,上特命该曹,誊进仁祖朝受教。而该曹文籍,荡失于兵火,以终未得考出启达,使圣祖令甲无征,臣窃惜之。臣见故文元公金长生所纂《疑礼问解》,其答人立后后,己生子之问,援证诸葛亮、贺循、胡安国诸人事,又引国朝嘉靖癸丑受教,而断以胡安国为是。长生之子集,注其下,引仁祖朝崔鸣吉所请事,其末曰:“事在先君下世后,而受教如此,故添附。”云。此一册足补三箧之亡。
上答曰:“览此所进之册,予未晓今日引证之意矣。”盖上意以为,仁祖特以崔鸣吉之请而许之,非欲令为后法,而台启泛称受教,则又似定式通行之事,故使该曹进其受教,而卒不得。
○上御熙政堂,左承旨元万石等,持公事入侍,应教南九万、持平元万里,亦偕入。承旨徐必远曰:“郑晰五兄弟登科,而该曹依法典,岁给其父米五斛,元植六兄弟登科,而岁给其母三斛,不宜差等。”上令一体赐米。上谓诸臣曰:“谏院以仁祖朝受教,争执,而终不得考出,则应为引避。而晏然在职,何也?”其后诸谏官皆引避。宪府并请出仕,从之。
○大司宪宋浚吉,上疏曰:
越国公李侗,上承伊洛之传,下启考亭之緖,其授受渊源,实甚端的。而未与于两庑从祀之列,此诚国家、儒林莫重之欠典。臣适考明史,成化左司副周木上奏,请加李侗封爵,升祀孔子庙庭。皇朝中叶,始有此论,可谓晩矣。今日之论,可谓晩而又晩矣,然区区早晩,又何足言?愿殿下,询诸公卿、大夫、礼官、儒臣,速议陞祀之礼,以明道学渊源。近日章甫所陈两贤臣〈李珥、成浑〉从祀之请,实是士林公共之论,不宜持疑,以沮群望。
上,下礼曹,礼曹请议于大臣、儒臣。领中枢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以为:“今日儒臣之言,诚有关于吾道,其谁曰不可?第未知周木之请,果施与未。惟在礼官考阅而禀处。”左议政元斗杓以为:“延平李侗之道学,尚阙祀典,儒臣所谓速议陞祀者,实是崇儒重道之至意。臣何敢别有意见?”右赞成宋时烈以为:“越国公祀典,斯文重事。已有朱夫子所定,载在《大全》及《语类》等书,似不容他说。”上令用领中枢、领议政议。礼曹覆启曰:“嘉靖年间庶子董承叙,又以延平未从祀献议,则周木之言,未得准许可知。董承叙献议之后,亦无见施之文。”上令姑寝。
4月3日
○庚子,以对马岛失火,令东莱府使赐米三百石于本岛。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宰。上曰:“今日引见,盖为议定永宁殿修改事也。都监所进图形,一则永宁殿四间,连作六间,而仍置翼室也,二则仍即今之制,稍长翼室之楹,可使周旋于将事之际也,三则既长翼室之楹,仍添前后退也。未知何者为得。”领府事李景奭曰:“永宁殿即同宋之永庆殿,有左右翼室。今此修改时,添造翼室,奉安祧主,似近于古制矣。”上曰:“所谓二庙之嫌者,何耶?”景奭曰:“当初永宁殿,作正室四间,以奉穆、翼、度、桓四祖,其后为奉祧迁之主,有左右翼室。今若添造正室,通为十间制度,与宗庙无异。此所谓逼于二庙者也。”又曰:“仁祖朝,翼室不足而仍其旧制,至于今日,先王之意,必有所在。到今变改,于礼未安矣。”上曰:“卿言亦有意见矣。然宗庙之制,当初只五间,今则至于十间。即今永宁殿之添造正室,亦无害于因时制宜之道耶。”领议政郑太和曰:“以臣浅见,翼室初非为迁主奉安而作也。其后世代久远,正室不足,故以致奉安于翼室。而古语亦有,始祖夹室藏祧主之语,未知何以则合于礼意也。惟在圣上,博询群议而处得其当耳。”礼曹判书金寿恒曰:“领府事之以添造正室为嫌者,其意盖以翼室奉安祧主,近于古礼,始祖夹室藏祧主之意,故难于更改旧制也。”上曰:“予意则撤去左右翼室,依本殿制度,东西各添三间,通为十室,奉四祖以下,西为上可也。虽问于在外儒臣,必以复古庙制为言,此则似难用于今日。问而不用,不如不问也。”南九万曰:“凡事不厌熟讲。宗庙事体至重,宜询问于在外儒臣。”上曰:“添造正室,则果有二庙之嫌与否,往问可也。”执义郑继胄,申前请还收诸宫家免税勿为定限之教,不允。又启:“山田、海泽,近来形势之家,称以无主,广占横侵,至于有主民田,太半见夺,民将无以为生。请诸宫家、各衙门士大夫,山田、海泽,陈荒立案处,害及生民之类,询问诸道,尽为革罢,自今以后,一切禁断。”上只许自今以后,一切禁断。应教南九万曰:“顷日请对,以宫家免税事陈达,则上教以待大臣齐会之日,当为议定。即今诸大臣皆入侍,可以定夺矣。”上曰:“启辞中,又有职田之说,此则新语也。决难允从矣。”九万曰:“虽不用职田之数,宜仿此制,酌定其数,自朝家收税以给,以绝宫奴作弊之路。则幸矣。”上曰:“此事今日不可率尔议定。岂无他日乎?”上曰:“近以立后者亲子主祀事,台谏谓有受教何如,斯可谓之受教乎?左相元斗杓曰:”凡受教者,署经两司刊行之谓也。“太和曰:”往在仁祖朝,私觌勋臣,仍问子女多少有无。故相臣崔鸣吉,对:‘臣有养子,今虽幸而生子,欲使养子主祀。’仁祖许之,此受教,似不在于该曹文书中也。“
4月4日
○辛丑,以闵应亨为大司宪,李观征为持平。
4月5日
○壬寅,设式年殿试,取文科权震翰等三十三人,武科朴弼圣等四十四人。
○平安道生员尹邻等、庆尚道进士黄尚中等,请从祀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于圣庙,不许。
○吏曺判书洪命夏,以畿甸众役烦多,宁陵改莎时,当用慕华馆莎草,而不可又贻穷民之弊,请募人伐取,以站船运致陵上,从之。
4月9日
○丙午,大司谏李𥘼,以方带推缄,引避递。
○掌令金益廉等上札,请与诸臣,讲论李惟泰疏陈之事,上以议处为答,而终无讲论之举。
○前舍人李端相上疏曰:
伏闻朝廷将修改永宁殿,而创为正殿十室之制,以夹室群祧之位,一体奉安于正殿,而遂废夹室藏主之制云,臣窃恐其大违于祖宗朝,稍存古制之遗意也。子孙祧主,藏于始祖之夹室者,即古之制也。此朱子所谓:“古者,惟有子孙祧主,上藏于祖考夹室之法,无祖宗祧主,下藏于子孙夹室之文也。”我朝永宁殿之建,固非古礼。而太庙之制,既以太祖为第一室,则四祧主,不宜下藏于太祖之夹室,故不得已有此永宁殿之建也。永宁殿之夹室,乃穆祖之夹室也。以恭靖以下祧主,上藏于永宁殿之夹室者,虽未尽合于古礼,而犹有子孙祧主,上藏于始祖夹室之意也。苟不如此,则恭靖祧迁之日,岂不思添造正殿,一体祀享之为宜,而徒以奉安之无所,作此苟简之举,而权安于仪物所藏之夹室也?果若以此为未安,则其后百馀年间,以列圣追慕崇奉之至意及许多据经守礼之儒臣,既已集议博考,改建并享之不暇。岂有欲待其夹室之窄狭而后,始使之改建正殿,一体并享而终不思变通之道,以至于今日之理乎?臣之妄见,则决知其不然也。太庙之制,若以穆祖为第一庙始祖正东向之位,而翼祖以下群祧之主,藏于穆祖之夹室,则此是古制。而既以太祖为太庙之第一室,则别建四祖之庙,出于不得已也。今之议者,必以此为十室并享之议,而当初永宁之建,为奉四祖之主,故只为正殿四间之制,此所谓无于礼之礼也。及至恭靖祧主毁迁之日,祖宗朝深意,必以为永宁四祖之庙制,今难变改,而恭靖以下祧主,则当据子孙祧主,上藏于始祖夹室之古制,奉安于永宁穆祖之夹室,故遂以此为定,累朝相承,至今不变也。夫岂有知其未安,而姑为权安于夹室之理也?臣于此,决知其不然也。当初永宁之建,虽非古礼,而不得已为此四祖之别庙,则此是四祖之庙也,非并享群祧主之庙也。群祧主之藏于永宁殿夹室者,即古者子孙祧主,藏于始祖夹室之遗意,则今不可改建十室之制,并享祧主于正殿者,章章明矣。岂但为二庙之嫌而已哉?今若以恭靖以下祧主,移奉于太庙太祖之夹室,则犹有可据,而乃欲一体奉安于永宁正殿之内,决非祖宗之意也。今乃定为正殿十室之制,以群祧主并享于正殿,则参以古今,皆无所据,徒以祖宗朝初以祧主藏于永宁夹室之深意,反未免为卑薄苟且之归而已,岂不大可惧哉?臣之愚意,则只当于永宁夹室狭窄处,稍加恢拓,以广其制,则虽不能便复古制,而上不违祖宗朝稍存古礼之遗意,下可以不遗后世之讥议也。
时朝议,皆以永宁殿夹室奉安祧主处狭窄,加建正殿,以奉群祧主,南九万等,又力主其议。其言概以永宁殿,本为奉安祧主而设,则恭靖以下,不可独奉于夹室,不知永宁正殿四室,本为四亲庙而设也。故论议纷纭。端相之疏,指陈明白,而四亲之与他祧主,意义自别,应为别庙者,未能表出而明言之,以破群疑,议者不快。其后,修改都提调李景奭等请对,进启:“四正殿之或毁或添造,当遵奉圣教。而但正殿四室,创立于太宗朝,名曰永宁殿,其制度与宗庙有间。今若别建十室,则终恐有二庙之嫌矣。”上曰:“太宗朝始有永宁之号耶?”礼判金寿恒曰:“太宗朝有奉安四祖于长生殿之议,而其时以为未安,故别立庙殿,创立正殿四室,号曰永宁殿。其事虽在世宗朝,而太宗为上王时也。”户判郑致和曰:“李端相之疏,臣未之见,而盖以加建正殿为非云。当初制作,果有深意,则到今轻变,未见其可。”景奭曰:“端相颇识古礼,其言必有据也。壬辰兵燹之后,宣庙将改建宗庙,其时李元翼、李恒福,请仍旧不改,愿殿下审思之。祧主渐多,翼室狭隘,添造则势不可已,而正殿加建,事系重大,恐有后世讥议。”致和曰:“臣素昧礼制,虽不敢议其得失,而以闾阎间事,言之,祠宇改建,必择吉年。日官言,今年非纯吉云。修改事重,宜用极吉之年。”上曰:“本殿若支数年,何必汲汲改作?”寿恒曰:“永宁殿,盖为奉安四祖而设也。恭靖大王祧迁时,不添正殿,而奉安于翼室,丁未年改造宗庙,而永宁殿则仍旧不改,必有其时议定之事。《燕山记》及《中庙》、《仁庙实录》,宜先考出也。”上然之。议久不决,未久停役。
4月11日
○戊申,以兪㯙为左尹,赵复阳为开城留守,李观徴为掌令,金寿兴为大司谏,朴长远为大司宪,李敏叙为修撰,申厚载为持平。
○司谏金万均等上札曰:
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实吾东之大儒。而文庙从食之典尚阙,岂殿下好贤尚德之诚,犹有所歉而然耶?珥天分甚高,英迈绝世,规模正大,造诣明透。浑资性笃实,德器早成,工夫缜密,见解端的。其所论说,皆有功于后世,其诸生之及门者,后学之闻风者,亦多得力于国家。壬辰之乱,国步顚沛,列郡亘解,而毕竟精忠大节,多出于两臣平生所与之人。光海时,天理晦塞,伦常斁绝,而扶大论赞中兴者,皆尊慕两臣之人也。其有补于国家之根本者,可见矣。宣祖际遇而礼敬矣,仁庙、孝庙,赠官立院而褒奖矣。自乙亥至今,多士之请,数十年不已,齐声吁号,前后相望,一国大同之论,于此可知。请决赐乾断,亟允多士之请。
上不从。
4月13日
○庚戌,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户判郑致和,以永宁殿修改事,进禀,上曰:“年运不吉,旱灾又如此,姑观数年,修改何如?前大司宪宋浚吉之意,亦以为不得大变通,则只当依地势形便而为之,二庙之嫌,不当举论云,庙制别无异议矣。”诸臣皆以修改难便为言,上令姑寝其役。吏判洪命夏曰:“南汉、江都,摠为国家保障。江都特为试射,而南汉独无此举。故南汉武士,甚为缺望矣。”上曰:“依江都例,遣御史,一体试才。”御营大将柳赫然,请加募士族子枝,试才劝武,如前启请之例,许之。盖孝宗朝,奖劝才武之土,使训链、御营两大将,抄选士族能射者,隶于两局,号曰劝武厅。试才优等者,多直赴殿试,被募之人,年久渐少,故赫然启请加募。大司宪朴长远,力请诸宫家免税,更议酌定,及诸宫家、各衙门士大夫,山田、海泽称以无主设庄害民之类,查出革罢,上不允。应教李敏迪曰:“宫家免税,更为酌定事,臣亦尝参论,经年争执,支离太甚。若非公论所在,民情所愿,则岂敢若是烦聒乎?今日大臣、诸宰、三司之臣皆入,愿赐决断。”上曰:“此与职田有异,何所仿而定限耶?”命夏曰:“当初更定之论,盖因结数太滥而发,今可与大臣、诸臣,商量改定也。”左相元斗杓曰:“初以六百结,减为五百结,外议犹以为过多。今若参酌定限,则岂不好乎?”上曰:“然则以四百三十结,定限可乎?”领相郑太和曰:“三十结无甚关系,四百结为限,似可矣。”敏迪曰:“王子、翁主,亦当定限矣。”上曰:“大君、公主则四百结,王子、翁主则定以二百五十结可也。”宪府初以革罢免税设庄两事,争之屡月,堇得免税酌定之请,仍以为幸,并与山泽设庄革罢之论而停之。献纳宋时喆,以前启鱼场折受革罢之请,申启,上不允,只令革罢火田。
4月14日
○辛亥,下霜。
4月16日
○癸丑,以郑万和为承旨,李世长为检阅,元斗枢为广州府尹。
4月18日
○乙卯,大司宪朴长远等上札,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圣庙曰:“此二臣道德功烈,岂下于既祀之先贤?而立言垂后,有发前圣之所未发者。以殿下圣学之高明,读其书,想见其为人,何不决断而亟举祀典乎?”上不许。
○黄海道金川、谷山等邑、庆尚道大丘、蔚山等邑,雨雹。
4月19日
○丙辰,修撰洪宇远,上疏略曰:
公卿大臣,人主之股肱也,台阁侍从,人主之耳目也。人之一身,所赖而安者,专在于股肱、耳目之用,其不可踈外也,亦明矣。今殿下于宦官、宫妾,则日与之处,而于公卿、侍从,则一月之内,引接无几,臣窃愍之。呜呼!九重幽深,晋接稀踈,有委靡不振之气,无奋励自强之志。殿下之志气如此,朝纲之日紊,国事之日非,未必不由于是也。臣闻贾谊之言曰:“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而天下定矣。”至哉言乎!今元子之生,已数岁矣,辅养之举,不容少缓,不知殿下之教导者,果何如哉?夫生乎宫禁之中,付之妇、寺之手,目习于奢丽之物,手惯于珍奇之玩,嬉游而任其所为,喜怒焉无所节抑,以为是幼稚而然,稍长自可不然云尔,则斯岂古者教训于能言,相礼于能行之意哉。臣意以为,元子虽在幼冲,而早定国本之位,速行册礼,正号春宫,而凡其女御、宦侍,必择其谨愼忠厚者充之,勿使得为邪僻之事。而又必选儒雅有德之人,端良正直之士,为之师傅,为之羽翼,导以孝悌,喩以义方,服食、器用,常示以俭约,语默动作,务迪以顺善。以至习与智长,中道若性,则蒙养作圣之功,于斯为得,而诚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休也。臣闻人君之德,莫大于听言,听言之道,在于克祛偏私。苟偏私不去,梏于有我,则虽有善言,无由而入矣。臣窃观近日两司所争者,皆是系干宫家之事。经年积月,论执不已,而殿下一向牢拒,上下相持,有若较胜者然。此岂圣世之美事哉?台臣论列,前后备至,殿下非不知其言之为可,而圣听终始愈邈,岂不以宁负小民,不忍割情于宫家耶?夫不恤民隐,不顾台启,只循宫家之私,以贻圣德之累,臣窃惜之。臣窃见前参议尹善道,曾以右赞成宋时烈议礼之误,投疏攻斥时烈,朝论大发,善道因此围置极边。厥后因审理,量移北靑,台章又发,复仍前配。臣尝得见善道之疏,其命意造辞,多出忿激,失于秤停,然其宗统、嫡统之说,则实是明白的确,不可易之论也。时烈虽以山林儒雅,负重望于一时,然其议礼之错,亦固不可掩也。今之护时烈者,全为覆盖其失,而至欲使人不敢议,斥善道者,指为构祸士林,而直以匈贼目之。善道岂有构祸士林之意哉?夫人各有见,不可苟同。惟其不同,而是非得失自著焉。公论所在,焉可诬也?今则恶其不同,而强欲同之。士夫之间,稍有异议者,则必群起而攻之。许穆再上论礼之疏,则斥出远郡,罢归之后,不复收用。权𫍰才立赤帜,则即被重劾,赵䌹一言救善道,则指以为奸邪,并其子亦被收司之律。夫䌹以累朝耆旧之臣,其平生忠直一节,可质神明,而今忽变而为奸邪,此实臣所未解者也。善道自是有气节敢言之人也。曾以直言,立节于昏朝,及至先朝,且有师傅旧恩,而今者久窜风霜之域。白首残年,死亡无日,诚恐一朝溘然,贻圣朝杀士之名也。愿殿下,亟赐放释,俾得归死田里。是亦圣主不忍人之政也。
承旨徐必远等,入其疏,且启曰:“善道之疏,止于论礼而已,则亦可谓人各异见,不可苟同之致。而顾乃造为宗、嫡统之说,要以上惑天听,下挠群情,而断为宋时烈之罪案,其造意之阴险,果如何哉?善道之为此说者,本欲使圣上,骤闻发怒,一网打尽之意也。宇远乃以为明白的确,不可易之论,又以为岂有构祸士林之意,人之昏蔽,何至于此?期年定制,国典有据,断为三年,礼经无证。时烈之终始持难者,盖以此也。服制与宗、嫡之统,本不相涉,而善道乃以议服从轻,归之乱宗、嫡之统,人心易惑,所关非细。故前后台臣之苦口力争者,盖欲循公议而定国是也。宇远乃以为,为时烈覆盖其失,噫!人之不淑,又至于此乎?善道此言,本为构陷时烈,而考其归,则实关宗社。贷死投荒,无非好生之德,而宇远乃以为敢言而获罪,吁亦异矣。道臣因县道上送之疏,不敢退却,一边捧入,并达所怀。”宇远疏既入,上不报。
4月20日
○丁巳,兵判金佐明,曾以台启被推,答缄曰:
庆席酬酢之间,与礼判作一句戏言,共笑而罢。台启骤发,极其丑诋,果有如许悖行,则虽欲掩而不可得,如无其实,则虽欲陷人亦不可得。
至于三度抗拒。上以为此非难知之事,使宪府核之,宪府以为:“佐明缄辞中戏语云者,台启凌轹之说,必指此也。”上令分拣,佐明又上疏辞职曰:
臣祗俟推勘,将蒙显罚,宪府核议,专事儱侗,有若护臣之过,而出臣于罪者,圣明又下分拣之命,臣之得免罪责,固幸矣,其于论臣者之益复郁抑何哉?臣忝在六卿之列,无礼于朝臣齐会之所,则岂可贪恋爵位,䩄面就列,而重贻淸朝之羞乎?
语甚愤怒。
4月21日
○戊午,大司宪朴长远,引避请递曰:“金佐明疏中,有宪府核启,专事儱侗之斥。酒席间戏言小失,至发于台劾,已涉太过,而佐明身为卿宰,缄答抗拒,至于三度,臣窃两惜之。”执义郑继胄、掌令金益廉,亦以此引避。宪府处置,请出后,长远牌不进,递。持平李世翊,以处置长远之启,有措语朦胧之教,引避请递。谏院启请出仕后,世翊亦牌不进,递。
4月22日
○己未,以金徽为都承旨,兪玚、安后说为承旨,尹遇丁为正言,吴挺一为户曹参判,赵复阳为兵曹参判,李翊为副修撰。
4月23日
○庚申,司谏金万均、献纳宋时喆、正言元万里启曰:“洪宇远疏,时未批下。而臣等窃闻其概,造意阴秘,立论回谲,攻斥赞成臣宋时烈,不遗馀力,反以善道之匈疏,谓之明白的确,讃扬其平生,或称气节敢言,或称直言立节,或谓之公论所在。终以杀士之名,恐动朝廷,吁!人之不淑,言之不良,胡乃至此?当初善道之疏,外借论礼,内售祸心,阴陷时烈、浚吉于不测之地,其计之匈,甚于衮、贞。赖日月照临,决赐辨释,匈人抵法,国是乃定。数年之间,奸人破胆,匈徒敛迹,少见朝着之靖矣。不意今者,宇远潜怀觊觎之心,公肆诐淫,不复顾忌。呜呼!宇远亦人耳,戕害善类,自附匈人,岂人之情哉?顾其所经营者,有在。苟不以此为言,则契合之隆,何以间之,明主之听,何以惑之?夫吾所爱悦而不得于公议者,又何以拯之?敢以邪侫之心,欲济蔽日之计,与善道一辙同归。揆诸王法,断不可容贷。请削黜。”上答曰:“国家之待言者,不可如是。言虽过中,不可深罪。虽以大体言之,亦不可每每纷纭群起,作一闹端,使不得宁靖也。”
○应教李敏迪等上札:
言尹善道包藏祸心,外托论礼,诪张阖辟,欲以上惑天聪,而处心积虑,惟在于戕害士类,以快私愤。故宗统、嫡统与服制轻重,自不相涉,而善道必假此为说,以为诸臣之罪案,欲使一时忠贤,皆陷于恶逆,然后已。其所指斥拟议,虽臣子所不忍闻,而亦有所不恤,其事虽未逞,而其术即衮、贞之馀套。其日夜窥伺投隙设机,既匈且巧,可谓无复馀力矣。幸赖天鉴照临,如日方中,谗人投畀,邪正别白。此则殿下之圣也。修撰洪宇远之疏。乃以宗统、嫡统之说,为明白的确,又以为:“岂有构陷士林之意?”又以为:“为时烈覆盖所失。”又以为:“善道以敢言获罪。”宇远以帷幄近臣,历事累朝,而乃敢眩乱是非,阿好凶人。圣上若不痛辨深斥,明示好恶,则又何以杜群枉而定国是乎?臣等于此,又有所深忧焉。奸凶之情,圣明非不洞烛,二三诸臣之贤,圣明非不深信,而流言浮说,百端动摇。赵䌹既唱于前,宇远又继于后。圣上若疑于多口,而姑为调停之计,则丑正之论,谗邪之徒,必将攘臂抵掌,四面而起矣。昔熙、豊小人,只以绍述二字,投间荧惑,尽逐元祐诸贤,驯致靖康之祸。况今善道宗、嫡之说,意酷于绍述,而异日之惇、礭、京、卞,亦安保其必无其人也?愿殿下,不以苟且调柔之私,有所参错离明乾断,两臻其极,而使君子有所恃,小人无所容也。
答曰:“予意已谕于谏院矣。”
4月24日
○辛酉,吏曹参判兪棨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曰:
吾东素称文献,而儒者之学,至本朝而始阐。有若先正臣文正公赵光祖、文纯公李滉,卓然以斯道为己任,直继前古圣贤之统緖,继两贤而作兴者,厥有两臣,正如濂洛之于关建。其道学之纯正,功烈之茂著,无让于前,而有光于后,如臣凡陋者,诚不足以窥其阃,奥议其浅深。而乃若所闻于父兄、师友者则有之矣。李珥天分之高明,造诣之精深,成己成物之道,体用兼备,尧君舜民之志,孚著上下,如靑天白日,万目咸睹。成浑所谓,山河间气,三代人物者,诚的论也。至于成浑之学,得之家庭,渊源甚正,庄重纯粹,表里如一,出处语默,动法圣贤,德器成就,嶷然为士林领袖。李珥所谓操履敦礭,吾所不及者,亦非过奖之言也。惟此二臣者,以道义相推重,正如祥麟瑞凤,表仪当世,众望之所属,靡有间然。而惟是李珥,深忧朝议之溃裂,每以为东西二字,必为亡国之祸胎,亟欲打破东西,血诚勤恳。而反为一种丑正之徒所深怨怒,群起众椓,必欲遂去乃已。其时成浑,适被征在京,慨然陈章,历陈群小朋谗奇中之状,则吹沙之口,并肆毒螫,其所以构诬两臣者,无所不用其极。始于郑汝立、郑仁弘、李弘老等主张其说,以至昏朝而极焉。尚赖两臣之流风馀韵,斩伐未尽,当国事板荡之日,彝伦晦塞之时,其能奋义致命,扶持国脉者。盖多闻两臣之风而兴起者,其事迹彰著,何可诬也?癸亥反正,天日重明,雪冤赠谥,次第举行,而亦既赐之院额,以尊其道。圣祖、圣考之所以崇奖两臣之意,迨无馀憾,独此圣庙之从享,盖有郑重而未遑者。道学之于国家,犹人之有元气。未有元气既败,而身体康宁,道学不尊,而国家治安者。当此世道益下,人心不淑之日,尤不可不表章儒贤,明示好恶,以一统纪,以正趋向也。
上不纳。
○江原道进士韩用明等,上疏以为:
高丽进士元天锡,学问精深,道德纯粹。遭时不淑,隐居于雉岳山,秉无闷之心,坚不事之志,及其丽运告讫,真主革命,终保幽贞,永矢不谖,则若天锡者,真所谓万古纲常,百世师表者也。实与郑梦周、吉再,并美而齐芳,若殷之有三仁也。惟我太宗大王,以甘盘旧恩,荐加宠眷,降临山庐。至于命其子泂为基川守,以为荣养之地,而终不以爵禄加之,以成其志,天锡高尚之风,于此益著矣。往在甲子,本州多士,立院于州北七峰之下,以寓景慕之诚,而尚稽揭额,诚圣朝之欠典,多士之缺望者也。愿赐额以荣享祀,疏下礼曹。礼曹回启曰:“元天锡当丽季衰乱之日,见几高蹈,隐居鄕里,逮乎革世之后,自守益坚,其高尚之风,不二之操,足以立懦而廉贪。若其树纲常全节义,实与郑梦周、吉再,并美而齐芳。鄕人尊慕之诚,久而弥笃,立祠其鄕,春秋俎豆,已过数十年。尚未赐额,诚为欠典。而书院赐额纷多,有勿为尽施之命,今难容议。”寝不施。天锡,隐居不仕,与李穑诸人素善。我太宗尝从学,及即位,屡征不起,太宗亲枉其庐,天锡逃不肯见。太宗呼旧时爨婢,为之赏赉,且官其子。天锡有史稿六卷,书丽末及革代时事甚悉。糊其卷,子孙遵遗命不敢开。今其书尚在而颇逸云。
4月25日
○壬戌,执义郑继胄等启曰:“洪宇远肆然投疏,救解匈人,始以借礼嫁祸之说,指为明白的确,终以杀士之语,至欲挠动上心。甘心附邪,诪张文饰,罔有纪极,隐然有倾陷士流之心。岂不知前后匈徒之黜斥,悉由于圣明之自断?而乃敢次第讼辨,移攻朝廷。殿下若于宇远,许以言者,则是殿下之志,定于前而挠于后,殿下之见,明于始而不有其终。人君辨贤邪定国是之道,不当如是,请削黜。”不允。又启曰:“前大司宪朴长远、持平李世翊,当此重论已发之时,召牌不进,意在图递。显有避事之迹,请朴长远推考,李世翊递差。”上曰:“召牌不进,显有图避之意,非特此两人而已。为国振纲,奚其迟也。”
4月26日
○癸亥,咸镜监司徐元履卒。元履拔身,不由科第,特以师傅旧恩,历敡台阁,受任方面,近世所罕有也。然居官处事,多不循常格,世多笑之。上,下教曰:“徐元履先朝潜邸师傅也,予待之亦厚矣,今者客死岭外,予甚惨然。其令各道护丧。”
4月27日
○甲子,以金寿恒为大司宪,赵复阳为开城留守,金始振为判决事,金徽为咸镜监司,南龙翼为都承旨。
○持平申厚载,引避请递曰:“臣于本府之启,意见有不同者。尹善道之疏,论礼之外,插入他说,显有阴秘底意,此则臣亦恶之。而至于洪宇远,则疏中措语,虽有谬误,直是所见之不明耳,原其本情,断不出于戕贤病国。而今乃目之以衮、贞,至举前日赵䌹,而谓之奸情邪态。臣不能苟同,何敢仍冒?”执义郑继胄、掌令金益廉、司谏金万均、献纳宋时喆、正言元万里、尹遇丁等,以申厚载之引避立异,不敢处置,皆引避。弘文馆应教李敏迪等处置曰:“大凡天下之议,有二,邪与正而已。萧、刘与恭、显为敌,而党恭、显者为邪,陈、窦与忠、让相胜,而附忠、让者为邪。衮、贞之恶,滔天,而其罪亦不过曰,嫁祸士林而已。然则善道之设机阴秘,欲为构陷忠贤,而祖述其论,甘心自附者,安得不谓衮、贞馀论也?既已党邪丑正,则虽斥以奸情邪态,亦何以自解于千古之公议也?且宇远之情,圣明亦非不深烛,而一教以纷纭群起,作一闹端,则营救之论,已岐于台阁。此正阴阳胜负,邪正消长之分也。是非好恶之严,圣明于此,亦不可不任其责也。”仍请递申厚载,出郑继胄、金益廉、金万均、宋时喆、元万里、尹遇丁,上从之。且曰:“顷者赵䌹之疏上也,其时,论议意见之参差,犹夫今日。今者尔等,显有不平之意,隐然为侵弄之计,乃敢曰,不可不任其责,予亦在于处置之间矣。大凡处置之规,明其是非,定其立落而已。今乃以予言结之,予未晓其意也。”政院启:“以玉堂诸臣之意,不过责望于圣上,而辞不达意。下答之教,殊非优礼平稳底意,请删去未安之教。”不纳。
4月29日
○丙寅,应教李敏迪等,陈章自劾曰:
数行严批,无非臣子之极罪,固不敢妄有所自列,而区区情实,亦欲毕露于天地父母之前也。伏惟圣上,于奸凶之情状,既已洞烛,离明乾断,两臻其极。而或虑纷纭,欲其镇定。故臣等愚意,窃以为小人之祸,如毒药、猛兽,若不深恶痛绝,则调停之末流,每每败人国家,故亦欲圣上力为主张,明示好恶耳。赵䌹投疏之时,圣明处分,固已严截。而邪论犹且横生。今若以纷纭为虑,微示镇定之意,则凭借营救之论,必将接迹而起矣。臣等过虑,实在于此矣。圣明若果以臣等有此罪名,则请速就𫓧銊,以肃邦刑,如以为语虽未莹,情实无他,则亦愿圣明,舒究而恕察焉。
上答以勿辞察职。
○掌令李观征:“以与洪宇远,有五寸叔母夫之嫌。虽非相避,既是一家。设使臣之意见,与同僚同,不可随参于请罪之论,况有未同者乎?至如赵䌹,目以奸邪,斥为匈徒,噫!䌹岂有是哉?臣断知其不然。当此论议方张之日,何可厕迹台席?”引避,请递。正言元万里,引避启曰:“玉堂处置之札,其命意造辞,只欲痛辨邪正,决断好恶,而尤眷眷于圣上,当消长之几,任转移之责,则其心断断无他。一国之治乱是非,罔不系于人主,为辅导之臣者,安得不以此为言也?况申厚载一向引入,唯事观望,及见纷纭起闹之教而后,始乃出而立帜。其情态,有不能自掩者。今其处置,只据实状。宁复有激,而心怀不平乎?殿下既不能明辨于初,驯致厚载之异论,今又摧折正言之士,益鼓此辈伺衅抵隙之心。臣未知自今以往,复有几厚载而觊觎圣志之浅深哉。大抵是非邪正,不啻白黑。而自古邪而胜者常多,正而胜者常少,盖由时君世主,不能痛斥而严辨也。今殿下辨别之际,照察无馀,而因此过中之教,扶阳抑阴之盛意,终未免不承权舆,臣窃慨然也。今此严教,实因处置臣等而发,不可晏然,请递。”上不报,下教曰:“万里避辞,张皇辞说,怒气盛大,显有抑扬侵陵之意,又非正大之态,事极痛骇。元万里姑先递差,以杜后弊。”承旨郑万和等,启请还收曰:“元万里避辞,虽有过激之语,原其本情,只欲明其是非而已。今此特递之命,实非优容台阁之道。”上答曰:“遣辞本意,岂专在于明是非也?盛怒于予而侵侮明矣。”再启,终不听。
○司谏金万均、献纳宋时喆、正言尹遇丁等,亦以玉堂札批之严峻,引避曰:“人之所见,虽有不同,而邪正是非之截然,大害于国者,则断不可诿之于所见之不同,而不为之明辨痛斥也。善道之匈疏,厚载既知其阴秘而恶之,独于宇远之疏,显有营救之意。此臣等所以不得不痛辨,而玉堂所以极言备论者也。且掌令李观徴避辞,亦与厚载无异,臣等宜难仍冒。执义郑继胄、掌令金益廉等,亦以为臣等之极言备论,冀殿下明示好恶,快定国是。而同僚旁起而侵斥,玉堂处置而不安,不可仍在台阁,皆请递。”修撰郑晰,请递李观徴,出司谏金万均以下,且曰:“修撰洪宇远之疏,诚为谬妄,不可不攻破辨白,故当初本馆之札,略已陈达。而原其本情,直是见识昏蔽,是非不明,而决非有阴谲倾陷之意,如尹善道之疏语。故札辞务欲平正,不加以情外深文。而近来台论太激,措语过中,加之以极恶之罪名,有若以宇远为大奸巨慝者然,窃为台阁惜之也。”仍陈前日札批之未安,谏官特递之不当,上不报,处置事,从之。初晰怵于公议,参玉堂请罪宇远之札,其类攻之,以为附托时论,晰不得已又为伸救宇远之语,附入于处置之札,以自解于其类。其反复瞻顾之态,固不足责,而若非上教屡示厌薄公论之意,则如晰者,固不敢有后言。而亦安有厚载、观徴等之敢为自异乎?人主之好恶,不可不明,辞令不可不愼如是哉。
五月
5月1日
○朔日戊辰,上,下教曰:“欲雨不雨,凄风连吹,日气凉冷,旱形已成。哀我民生,大命近止,静言思之,食息靡宁。旱势已极之后,则虽虔诚祈祷,已无及矣,令礼官亟行祈雨祭。”
○司谏金万均等启曰:“听纳之道,惟当察其事之是非而已。措语虽过,不可遽加摧折,使公议有所沮丧,而邪党有所增气也。昨者同僚避辞虽过激,其情岂有一毫他意哉?诚以阴阳消长之几,所关非细,是非邪正之分,不可不严故耳。严旨累降,至于特递。臣等意见,与同僚终始无异,不可独免。且昨日郑晰之处置两司,兼陈所怀攻斥两司,不遗馀力。当初玉堂之论罪宇远也,晰亦同参,辞意之峻截,不下于台阁。今忽变辞,前后反复,情迹难掩。一边论斥,一边请出,以为出没眩乱之计。臣等既被其斥,不可晏然在职。”引避请递。执义郑继胄、掌令金益廉等,亦引避启曰:“玉堂处置之札,兼陈所怀,而敢生营救宇远之计,攻斥臣等,不遗馀力。晰既参于当初玉堂之札,极论宇远之罪,辞意严截,有加于两司之论。初以宇远乃敢眩乱是非,阿护匈人,肆然无忌,至于如此,为辞,又以赵䌹倡于前,宇远继于后,圣上若一挠,则谗邪之徒,必将攘臂抵掌,四面而起,为辞,又以阴阳邪正消长进退之说,极言殚论。臣等乃继此札辞而发论,欲正宇远之罪矣。今乃忽变其辞,敢以见识昏蔽,是非不明为辞,此则袭用厚载之言,而与当初札中所谓,眩乱是非,肆然无忌等说,何其相反也?又敢以决非阴谲倾陷之心,救解宇远,与其札中所谓,邪正阴阳进退消长之说,一何相反也?其阴阳阖辟,两面说话之态,有不忍正视。前札所谓,圣上若一挠,则谗邪之徒,攘臂抵掌而起云者,实自道也,又以台论太激,措语过重为辞者,正指臣等及元万里而发也。然则又何必强为救解万里之言,欲藏其情态耶?又既以为台阁惜之为语,则以此立论,请递两司可也。又何必一边请出,一边侵攻,前后变幻,如出二人之手乎?臣等既被其斥,又何敢晏然,请递。”大司宪金寿恒启曰:“论议之际,不可反复,是非之分,不容两立。而始既峻斥,从而分疏,一边侵攻,一边请出,前后变辞,情迹难掩。责有所归,何足相较?引避之辞,虽曰过激,听纳之道,当察本情。而特递之命,遽出意虑之外,同事之臣,有何幸免之嫌?请并出两司。”从之。
5月5日
○壬申,平安道熙川、宁边等邑,雨雹。
○大司宪金寿恒等,申前洪宇远削黜之启曰:“善道之包藏祸心,图逞凶计,而宇远至以为明白的确,不可易之论。善道之匈言悖说,上关先王,不止于构诬宋时烈而已,斥正其罪,亦出于圣明之自断。而宇远乃以前后台阁之论,全为覆盖时烈之失,善道借礼嫁祸之心,路人所知,而宇远乃以岂有构祸士林之理?乃敢极力赞扬,至许以气节敢言之人。善道昏朝一疏,出于承望承宗、希奋之意,倾轧尔瞻之计,乌可以立节称之哉?宇远纵不畏天下后世之议,何忍自欺其心,上欺圣明,至此极也?善道之罪,律以王法,有不容诛,贷死投北,亦出曲全。而宇远爱惜伤恸,乃敢以杀士之语,恐动天听,欲为他日胁持之资,此则赵䌹、权𫍰之所不曾道者也。䌹、𫍰、宇远,雄唱雌和,脉络相贯,辨别斥黜,宜无二道,圣明之所以处之者,前后有殊。圣意虽以纷纭为虑,而贤邪是非之分,实系国家存亡之几。如或苟且含容,持疑不断,则欲务调停,纷纭反滋,而鬼蜮、狐鼠之辈,攘臂鼓吻而起。请洪宇远削黜。”又启曰:“正言元万里虽有枝蔓之语,乃所以分别邪正,而期望于圣明者也。不宜特递,请命还收。”皆不允。又启曰:“近来医、译、吏胥公私贱坟冢,敢树豊碣,长皆五六尺,前后面职衔阴记,一如公卿墓表。至以户、刑、工曹、汉城府、义禁府、都摠府,具兼职书填,其奸伪僭滥之罪,不可不惩。请令汉城府,一一严核,其逾制僭伪之类,并令撤去墓表。且敕吏曹,非士大夫则追赠切勿许,六曹、京兆及金吾、摠府兼职,曾已追赠者,则并令还收,以防僭越之弊。”上从之。而已给职牒者,勿令还收。
○以李景奭为内医都提调,李一相为礼曹判书,李行进为礼曹参判,郭圣龟为掌令,洪万容为持平,徐必远为户曹参议,闵震益为京畿水使。
5月6日
○癸酉,持平洪万容以推缄未勘,引避递。
○太白昼见。
○平安道江界、碧潼、黄海道新溪、江原道平康、庆尚道安东、宁海等邑,雨雹损谷。
5月8日
○乙亥,都承旨南龙翼等启曰:“旱气太甚,播种愆期。祈祷之举,决不可胶守常典。躐次进行,亦有前规,今此三次祈雨祭官,勿为例差,以重臣特差以遣,似或合宜。”上曰:“疾病之馀,焚灼之怀,曷有其极?启辞诚是,宜速举行。”
○以初次祈雨得雨,献官吴挺一、沈之溟等以下,赐马。
5月11日
○戊寅,持平李世翊,陈疏,递。
5月12日
○己卯,副校理李有相等上札曰:
两司久请洪宇远之罪,而圣上尚未允许。夫尹善道之包藏祸心,赵䌹之党邪不正,圣明亦已洞烛矣。今者宇远,乃敢盛推善道敢言,以䌹为忠直,则其逞其私邪,阿护凶人之罪,固不可与䌹殊科,而其诪张眩乱,欲为嫁祸之计者,有不可掩。朝家处置之得失,实关消长之几,不可不明示好恶,以绝奸萌也。圣明不加屏弃之典,而欲施调停之计,此群情之所甚惑也。夫小人之祸,如毒蛇、猛兽。其戕害士类,祸人国家者,未始不自于羸豕之踯躅。是以自古以调停而败者,每每皆是,元祐建中之事,可为后世之龟鉴。盖小人之处心积虑,虽非一日,然未尝不窥见间隙而后发,故防闲少弛,则启其心。小人之簧鼓邪说,虽寔繁有徒,然未尝不视其党之成败,为之前却。故处置不严,则增其气。世道之污隆,国家之存亡,生民之祸福,皆系于此,决不可容易处之也。今此一宇远之谗说,治与不治,虽若未为大段,而彼之妄测朝廷好恶,伺衅而欲逞者,未必不以宇远为轻重。殿下诚能秉法义而裁之,以折其端,则国是自定,人心自服。何惮于纷纭哉?请决从两司之请,明示党恶之罪。
上不从。
○己卯,陈慰兼进香使朗善君俣、副使李后山、书状官沈梓,如淸国。
○执义郑继胄等启曰:“新除授京畿水使闵震益,愚悖无才能,又坐贪污罪废经年,统御之任,不可付诸此人,请递差。”不从,久乃从之。
5月13日
○庚辰,谏院诸宫家折受处革罢之启,久未得请而停之矣。至是,司谏金万均、献纳宋时喆、正言尹遇丁等,以率尔停启,见非物论,引避递。
5月14日
○辛巳,以洪万容为持平,闵鼎重为大司成,兪㯙为兵曺参判,金万均为校理,南九万为司谏。
○大司宪金寿恒、执义郑继胄、掌令金益廉,有照律公事不察之失,引避递。
○前持平尹澄之卒。澄之字巨源,故相斗寿之孙。平安监司暄之子也。早释褐,有文名,且有器量,先辈期以远大。至丁卯虏变,暄弃平壤城不守,朝家以军律致辟,其后澄之妻父柳孝立,继以逆诛,澄之以前注书废置者久之。朝廷惜之,时议以为逆贼女婿,本不当永锢,选授侍讲院说书。暄初欲坚守平壤,而从事官洪命耇及诸将校,皆言其不可守,澄之亦陈出避后图之计,暄以此被命。其后澄之,以罪人自处,累有除命而终不仕。朝廷陞授典籍,始一来谢,即日还鄕。除兵曹正郞后,擢持平,补锦山郡守皆不赴。屏居骊江,三十馀年而卒。
5月15日
○壬午,生员李积等上疏,请从祀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于文庙,不从。
5月18日
○乙酉,持平洪万容启曰:“典籍权振翰,附托丑正之论,侮辱先贤,极其狼藉。诐淫自恣,悖妄无伦之状,人莫不痛惋。如此怪鬼之辈,不可齿在衣冠之列,请削去仕版。”上令先罢后推。又启曰:“宗簿正朴承健,以书状官,渡江之后,疾病甚重,使臣驰启,虽使之落后,承健所当留待朝命。而径先退归,以致使行阙员。揆以国法,不可置而不论。请罢职不叙。”上令推考。
5月19日
○丙戌,以闵点为承旨,尹文举为大司宪,宋时喆为掌令,李有相为献纳,李堥为正言,吴挺一为京畿监司,金万基为执义。
○持平洪万容启曰:“近有若干士子辈,突入中学,累日聚会,斥黜斋儒,夺据直房,驱逐学官,鞭笞典仆,黉舍一空,此曾所未有之变。而学官不能禁止,请推考。首倡儒生,令四馆摘发施罚。”上从之。
5月20日
○丁亥,护军朴长远上疏辞职,且曰:
所谓内摘奸之举,非惟祭所而已。亦各有可遣之处,随事之轻重大小,警饬而科罪,以齐其不一,此累朝已行之规,而不可废也。然亦有要,亶在乎不至烦数而致扰,斯为适中。今则有事辄遣,十居八九,弊端不可枚举,以致人情狃习,少所怖畏。此岂摘奸之本意哉?臣以为,自今宜以圣意,间遣一二处,严加警察,以励其馀,则操约施博。臣知其在此而不在彼也。
上令勿辞察职。
5月21日
○戊子,进士南重维等上疏曰:
李珥、成浑从祀之请,初发于乙亥,再发于己丑。列圣之必加严斥,公议之终不肯许者,良以二臣之学问粗浅,疵累难掩,决不可滥跻俎豆之列也。自有一种阿好之论,臣等果欲一言以正之,圣明遵守成训,深恶而痛绝之,此臣等之所以不汲汲于论辨者也。属者黄尚中、兪棨等,乘机逞私,谓天可欺,或谓之归一,或谓之悔过,初无成命,而直请会议,显有胁持君上,钳制一世之意。臣等不胜愤惋,与许多儒生,齐会中学,今日封章,拟叩天阍。而不意昨者,持平洪万容,潜怀沮遏之阴计,敢用狙击之手段,肆然独启,请罪多士。其心术不过驱胁臣等,使不得着足于学宫也,仍丑诋万容。
承旨李殷相等启曰:“两臣学问道德,圣上非不尊崇,当祀文庙,圣上亦非不知,而近日儒生之批,颇欠优奖。今此丑正之疏,诬毁两臣,极其狼藉,至曰学问粗浅,疵累难掩,决不可滥跻俎豆之列。岂料圣明之世,有此诐邪之徒哉?从祀之请,阅过数纪,历至三朝,八路同辞,三司齐吁,举世之公论可见。而幺麿怪鬼之辈,强聚徒党,横挐黉舍,簧鼓邪说。台臣有请罪学官,施罚首倡之论,圣批才下,未及摘发处置,而渠乃敢先自投疏,侵辱台官,无所不至,纵恣无忌之状,于此益可见矣。若不痛加排抑,明示好恶,则魋仓之类,必将接迹而起,岂不大可惧哉?如此丑正之疏,理宜退却,而既称儒疏,不得不捧入。而曾在辛亥年间,贼臣仁弘上札,诬诋先正臣李滉、李彦迪,其时政院亦有陈启辨斥之举,故臣等敢援前例,并此仰达。”上答曰:“重维等愤一时台论之发,妄作至此,事甚痛恶。疏头儒生,限一年停举。
○上命承旨,往典狱,释轻囚。
○持平洪万容,以被重维等诋辱,引避,承召不进,递。
○修撰李敏叙,以中学兼教授,不能禁南重维等作乱学宫,陈疏曰:
凡儒生有疏举,通文馆学,明白聚会,自是规例。岂有私相结党,作变学宫如此之理?且直房,本非儒生聚宿之地,而累日屯据,学官,亦是主掌儒生之官,而公肆诟逐,食堂,是学宫莫重之事,而妄自废辍。此等作乱,皆无赖恶习,决不可谓之士子也。今乃欺诬掩匿,丑诋台官,极其凶悖,以为胁持公论,挠动台阁,荧惑天聪,得售阴邪之计,其情状亦可恶也。凡学宫,各有斋任,居斋之儒,亦皆报知学官,有籍而后得入。其冒入而私食者,不可谓之守斋,而渠反谓之黉舍不空,斋儒被逐,过二日还入,则又自削籍,阻绝食堂,而渠反谓之许其留宿,直官被其驱逐,一日阙直,二日外宿,而渠反谓之任其来宿。渠虽不足责,朝廷之不尊,世道之寒心,一至此哉?仍辞职。
上不许。
○上御熙政堂,以核患受灸。毕,都承旨南龙翼曰:“进士南重维疏,已为入启,是非邪正,必不逃于圣鉴。两贤臣学问道德,自上既已明知,今不必仰陈。而重维等,至以学问粗浅,疵累难掩为言。渠辈何知学问浅深,而公肆诬辱至此哉?参疏之人,生进只两人,其馀皆无识儿童,必须明示好恶,然后可正士习矣。且其疏,凌辱台官,无所不至,至有叛父之言,尤可骇然。”提调金佐明曰:“从祀之举,事体固重,而肆为丑诋,至于如此,士习诚可痛也。”都提调李景奭曰:“渠辈以幺麿后生,岂敢轻议两臣之学问乎?至于诟辱论启之台官,丑诋及于父兄。此曾所未有之变,乃朝廷不尊之致也。”上然之。
5月22日
○己丑,上御熙政堂受灸。都提调李景奭曰:“圣候核患之外,湿疮亦重。得闻医官之言,以为治湿疮,莫如温井水,宜取来以洗。”上曰:“远地汲运,必贻民弊。且汲久性变,恐难取效矣。”提调金佐明曰:“圣明虽以民弊为虑,若置邮递传,则岂贻民弊?臣等当退而相议更启矣。”景奭曰:“曾因台启,士大夫之夺入闾家者,已有禁令。而不为遵奉,纷纭夺入,民怨甚多,不可不申明禁断矣。”上曰:“本主不借,而驱迫夺入者,使法司、汉城府,严明禁断。”景奭又曰:“词讼之积滞,未有甚于此时。且请托公行,外方尤甚。民无所赴诉,怨咨者多。宜下谕诸道,俾除此习也。”上曰:“使政院,以勿负朝廷委畀之意,措辞下谕于诸道。亦以申饬刑曹可也。”
5月23日
○庚寅,执义金万基上疏曰:
臣顷忝本职,妄论重臣,酷被丑诋,决不可抗颜而出。近日搢绅之间,或有耽嗜杯酌,亏失威仪,狃以为常,固当有规警之道。而至于兵曹判书金佐明,伊日之事,在坐诸人,所共闻者,台阁相规,自是循例。推考薄罚,亦甚微细,而乃指臣以用意谋陷。夫被论之人,辄曰,台谏所论,不出于公心云者,实是近来弊习也。佐明前后疏中,诟骂诋辱,不遗馀力,窃恐此后宰执,虽有大段过失,为台官者,以臣为戒,而不敢发口也,仍请递职。
上不许。兵曹判书金佐明,又上札辞职曰:
今人之自知其过者鲜矣,耻过遂非者多矣。臣亦今世之人也,欲掩其过而不得,到今又挂人齿牙,臣诚惶愧。但所自信者,勿欺君父之心,胜于敬朋友之心,此乃臣之罪也。
上答:“以如此之说,何用介意?”
5月25日
○壬辰,以洪万容为正言,李光稷为持平,金寿恒为礼曹判书,朴世模为户曹参判,徐必远为承旨。
○上御熙政堂,受针。
○大司谏金寿兴等启曰:“生民之日用所资,莫大于山海之利。古之所以刍荛与共,川泽无禁者,皆为民也。诸宫家山海折受,为今日痼弊。所谓折受者,在山则称以柴场,而粟米、蜂布,无不横敛,在海则称以渔场,而岛屿岩石,无不占取,笼络侵征,罔有纪极。峡氓浦户,生理俱绝,其为弊,终必至于人穷财竭,国不为国,不但为一时残民失利之忧而已。今此革罢之请,已至经年,而犹不敢止者,诚以生民休戚,国家利病,都系于此也。向日火田一款,先赐允许,殿下恤民之德,孰不钦仰?而第所谓火田,多在于柴场之内,不罢柴场,只罢火田,则虽有罢之之名,而终无罢之之实矣。请诸宫家柴场、渔场折受等处,令该曹、各道,查出革罢。”金万均等,以经年之论,率尔停启,避递,故至是复发,上不允。
○馆学儒生李积等,又上疏,辨南重维等诬诋李珥、成浑之状,仍请从祀文庙曰:
南重维等若干人,相率成群,肆然投疏,举措悖妄。非斥士论,诟辱台阁,诬辞丑语,诚不足挂诸齿牙,与之争辨,而至于上侮先贤,敢以道学粗浅,疵累难掩为言,则亦不可不略辨也。吾东性理之学,至文纯公李滉,然后论著发挥,其功甚盛。继滉而作兴,卓然以道学自任,使斯道,益明于世,则至两臣而有烈,此皆向来先生、长者已定之论。然则此辈之敢以粗浅为言者,果何所本哉?从古圣贤,愠于群小,孰免一时疵累之谤,而两臣不幸,生于党论之世,为邪党所仇疾,仁弘、汝立等诸匈贼,所以构诬者,岂有纪极哉?匈贼既诛之后,蔡振后、柳稷等,既倡于前,今重维等,又从而继其后。其邪诐陷溺之深,岂非可骇之甚乎?李珥天分甚高,其在童年,已有求道之心。见禅学而悦之,从事未一年,而旋觉其非,即访李滉,亲承旨诀。专心致志于穷理居敬之学,大为李滉所推重奖许,其书俱存,非可诬也。彼乃曰,李滉深恶而痛斥之。噫!彼亦人耳,何敢构出虚妄之言,一至此哉?李滉尝论人心道心、四端七情,有四端理发七情气发之说。珥与成浑,往复辨论,以李滉之说,为未安,理气之说,到此竭尽无馀。使李滉在世而相与讲论,则其必欢然契合无疑也。彼乃以此谓珥攻滉。呜呼!以朱子之尊程子,而至于解经处,异同甚多。以此而谓朱子之谤程子可乎?及其东西党论,将祸国家,而珥独断然以为亡国之祸胎,血诚救解,不顾怨谤,及至癸未际会,必欲更张设施,以回至治,而媢嫉之徒,群吠四起。彼乃敢以专擅误国等语加之。噫!人言至此,可谓罔极矣。成浑袭训家庭,闻道甚早,养志丘园,绝意仕宦。高风峻节,举世宗师,士论归重,靡有间然。而逮夫癸未一疏,申白李珥,触忤邪党,则丑正之论猬起,其倾陷构诬,视珥殆甚。己丑之变,圣教敦迫,不得不暂出,而仁弘公然以无召自至,斥之。壬辰之乱,浑以山野之臣,方被钩党之目,召命未下,不敢自至,后以分朝征召,转赴湾上,则其出处进退,盖自有道理。而弘老辈,煽俑谗说,卒致曾母之惑,岂不痛哉?呜呼!自古贤人君子,被诬于一时,贻谤于身后者,何代无之?而未有如今日之挟以朋党之说,而愈往愈甚者也。当此人心不淑,邪说腾拏之日,正宜廓挥乾断,亟举斯文之盛典,以正统纪,以定趋向也。
上不许。
5月26日
○癸巳,上受灸于熙政堂。
5月28日
○乙未,执义金万基等启曰:“前者,正言元万里特递之命,实有歉于优容台阁之道。陈启覆逆,乃银台之职耳。前承旨安后说,独不参启,又从而为之辞,其所处心,诚为可恶。请罢职。”又启曰:“中学作乱儒生,传教施罚,而四馆之不参者多,其情可恶。除在外分差他司未肃拜外,不参四馆,并罢职。”并不允。
○庆尚道尚州地震。
六月
6月1日
○朔日丁酉,上御熙政堂,以眼病受针。弦、望、晦、朔,医家针灸所忌,而上不循拘忌。药房都提调李景奭,及提调金佐明等进启曰:“以古方书歧、黄所论而观之,凡人气血之循环,与天地盈虚消息之理相符,故如弦、望、晦、朔及大风、大雨之时,则戒勿针灸,其意岂无所以也?常人犹当愼重,况至尊,岂可不谨于此乎?”上曰:“眼患甚苦,故不得尽拘诸忌也。”
○执义金万基等启曰:“釜山佥使李伫,顷因统制使状启,有拿致水营决棍之命。而伫敢生规免之计,偃然称病,不肯进去,枚报监司,张皇辞说。拿致决棍,朝命也,军律也,伫乃敢拒朝命违军律,无所顾忌。其在平常犹且如此,脱有缓急,何以号令?以法从事,其罪当斩。轻侮朝廷,渐不可长,请拿鞫按律定罪。”上不从。初入归倭船,有漂泊于多大浦者,馆倭二人,逾墙走向多大浦,守门军官等,欲挽之,倭拔剑使不得近前,又乘船直向加德前洋。统制使金是声,以伫不能禁出馆之倭,为不职,令左水使李汧决棍,仍请罪于朝。备局以为:“既令决棍,则罚已行矣。递易有弊,更观日后而处之。”上许之。伫称疾不进曰:“本镇事体,异于他镇,不可受杖于倭人听闻之处。”汧转报巡营。监司李尚真,促令决棍,伫又以不当受棍之意,呈牒尚真且曰,船仓监造,董役为急,身病危剧,愿先罢黜,论以他律。尚真启闻曰:“启下决棍,称病不进,倨傲之习,已极可恶。而船仓修筑,万分紧急,亦无监董之意,罢黜则中其愿。令庙堂禀处何如?”备局请令本道决棍,仍使董役。上曰:“伫之决棍,初由于统臣之启矣。继而图避,今不可付诸本道治罪。令统臣从重决棍,仍使伫监董其役。”至是,台臣请按律。
○馆学儒生李积等连上章,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而疏中有曰:
从祀之请,始起于仁祖朝,而再发于孝考朝。仁祖非以从祀为不可,特以莫重莫大之举,不可轻行,而赠爵赐谥之典,举于当时也,孝考亦非以从祀为不可,亦以莫重莫大之举,不可轻行,而赐额赐祭之典,举于当时也。然此两贤臣道德功业,所以褒崇报答之者,不可止此而已,故至于今日,一国多士,复有是请于殿下之庭。而殿下犹以莫重莫大之典,不可轻行,尚靳听许。不审殿下,复将何典以塞多士之望,而遵两朝崇儒重道之盛意乎?
上不许,仍下教于政院曰:“李珥、成浑,赠爵赠谥赐额赐祭,仁祖朝及先朝,因诸生从祀之请,而有是命耶?考启。”政院启曰:“考诸日记,则成浑则仁祖朝己巳四月一日,因领事李廷龟之请,乃许追赠,其后因参赞官李植之言,赠左议政。至于李珥赠职,皆在于仁祖初年,而不载于日记,无可考矣。两臣赠谥,则亦未考其日月,而从祀之请,始于乙亥,其时儒生疏中,至举文成、文简两谥,则赠谥之举,必在于乙亥以前,非因从祀之请,可知也。赐额赐祭,则庚寅六月二日,礼曹之启有曰:‘令本曹郞厅,赍擎香、祝、额号以传之,特示崇儒重道之意。’云,从祀之请,又发于己丑之冬,至庚寅而止,赐额似因多士之请,而无明白现出处矣。”上曰:“该曹之启,非可取信,赐额之由,更为考启。”翌日,政院更为考启曰:“两臣赐额,或云院儒别请赐额,仍而得请云,而院儒之疏,不载于日记,亦未知其详也。文成公李珥赠职事,昨日未及考启矣,即见故相臣《李廷龟文集》,则珥之墓表中有曰:‘癸亥我圣上即位之初,筵臣进行状及所著《圣学辑要》,上览之嘉叹,赠领议政。’云。然则其赠职在于仁祖初年明矣,而赐额赐祭,日记未备,不得考出矣。”
6月2日
○戊戌,上御熙政堂,受针。上谓都承旨南龙翼曰:“霖雨累日,尚无开霁之期。损伤禾谷,必多,虽未及秋节,祈晴祭即为分付设行。
○献纳李有相,以与大司谏金寿兴同婿,引避递。
○正言洪万容,以上候未宁时呈单,被政院启推,引避递。
6月3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受针后,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旱馀久雨,禾谷尽伤,诚可忧也。”上曰:“心安然后病可愈矣,而水、旱灾沴相仍,予心不得一时自安,亦不能调病也。”上谓诸大臣曰:“盐盆、渔箭事,何以议定则善耶?”太和曰:“诸宫家既已定数,而如寿进宫、于义宫、各衙门,则时未定夺矣。”户曹判书郑致和曰:“诸臣之意,欲令尽属于地部,有此累查。若果尽属于地部则可矣,而如不能然,或罢或仍,则不若置而勿论之为愈也。”左相元斗杓曰:“旧属诸宫家、各衙门者,若令尽归地部,则各衙门必以为难。虽然,有不可不罢者。统营、巨济之间,皆是大海,而宫家尽为折受,宫奴岁收靑鱼之税,至于海中岩石舣船之处,亦皆立案而收税。如此之类,何可不罢乎?”吏判洪命夏曰:“海滨折受,祖宗朝无此例矣,宣祖时兵燹之后,免税田甚少,故许令折受渔场矣。今则免税及折受兼之,以自专利,岂可不罢乎?”领敦宁府事李景奭曰:“山林、川泽,与民共之,此古制也。今则立案折受,遍满一国,虽有禁令,终不能禁。如此而岂能使民无怨乎?”上不答。命夏又陈,注拟时乏人之状,上曰:“嘉善以上不足耶?”左相元斗杓曰:“我国用人之规,必循资级,年龄既衰,则其筋力岂能任事哉?年少中如李庆徽、徐必远、闵鼎重,皆可擢用,而该曹不敢任意升迁也。”上不答。
○吏曹参判兪棨,上疏略曰:
南重维等疏中,诋斥臣身。概闻其意,则以胁持君上,钳制一世为语云,臣窃错愕。从祀之请久矣,而及至今日,不但臣受困多口,至于先正之臣,因此而并被侮辱,乃以学问粗浅,疵累难掩为言,则虽以臣之孱懦,亦不能不为之痛惋也。噫!贤人君子,行谊出处,俱有其道,孟子所谓,君子所为,众人不识者,盖谓此也。彼两臣者,岂是朋党名目中人哉?只是为国家深忧,力主打破朋党之议,缘其时一两人,不肯悔过服罪,而煽出朋谗丑正者之无限口舌,玆岂非时运之所关也?从祀之论,始发于圣祖之世,而其后柳㮨之疏,最为邪说之嚆矢。今玆重维等之意,专出于㮨疏。噫!禅家之学,最近理而易入,故古之大贤,如程、朱,其始亦不免无少出入,而旋觉其非。则世岂有以此谤程、朱者哉?李珥以童稚之年,暂溺而勇脱,李滉答珥书,盖尝深加奖许,以大贤事业相期。而㮨等乃反其说,谓李滉深恶而痛斥之。平生尊信李滉者,亦莫如李珥,而至于理气大头䐉处,不得不明辨异同,以归于正。于此亦可见其洞见大原,至公无私,而亦李滉平日之所期望于后贤者也。㮨等乃敢谓珥为攻滉,而并谤朱子。明良际会,一意经纶,则㮨等以为:“动称经济,专务专擅。”朝论横溃,血诚救解,则㮨等以为:“巧诋忠贤,曲护朋比。”至于成浑之疏,劝君父以保护精神,以为出治之本,则实出于朱子之训。而㮨等敢以道家者流,诬诋之,壬辰之乱,车驾西巡,而浑以山野之臣,名挂钩党,不敢无召自进,则弘老等指为遗君,而㮨等祖其说。己丑之狱,故相臣郑澈,大为谗说所构,而以此株连于浑者,实出于仁弘诪张嫁祸之计。而㮨等追述之。苟有一种公心公见之人,则岂在多言而辨哉?臣今欲一一辨说,而对此无伦之徒,费辞辨明,与对跖、𫏋而言说义理者相似,故略举而不敢尽,仍辞职。
上不许。
6月4日
○庚子,掌令宋时喆,以曾任谏职,轻停山海折受之论,见非物议,因病呈告,又被政院启斥,引避递。
6月5日
○辛丑,上御熙政堂,受针。
○左承旨徐必远上疏曰:
臣闻相臣于筵中,因铨官注拟乏人,举臣姓名,又溷天听云。呼蹴不屑,乞人犹然。臣虽至愚,亦有人性,何敢自幸而安于心哉?荐进人材,虽曰大臣之职,然于其间,自有节目。先朝癸巳年间,因该曹之启,特令庙堂,抄启可陞之人,又于己亥,再行此举,而皆因成命,择于佥可。故荐之者无嫌,被荐者无愧,此宜可法也。使相臣如以乏人为忧,则诚宜援引故事,得其成命,然后议于僚相及与政诸臣,抄择可也。计不出此,而不待成命,不谋僚相,私立标榜,猝然陈达。虽其本心出于公,终未免一人之私誉,其可乎哉?且此时此相,犹可为此事,若非此时非此相,而援引此例,每为此事,则关系后弊,又如何哉?士夫行身,风节为重。出入相门者,犹致人讥,况臣上年、今年,连入相臣之荐,物议嗤点,乌得免乎?偏性难回,今又触犯大臣。乞削臣职,仍治臣罪,以存国体。
上不许。
○两西州郡,有蝗灾,令两道设祭中央。
○上因宪府安后说罢职之启,答曰:“台阁执法之地,论议差异,则亦不过立落而已。至于银台,必欲罢职而后已者,事极无据矣。”持平李光稷、执义金万基,皆引避启曰:“安后说不顾职责之当然,潜怀彼此之意,其所处心,诚极可恶。台阁论议差异,则处置立落,固是常例,而苟有情迹可恶不可不惩者,则亦何可不为论劾,以正其罪乎?殿下既不从请罪之启,反加以严批,臣恐若此之辈,恃此而益无所顾忌。是臣之所论,非唯不能使有所惩戒,乃反增其气也。请递。”上令勿辞。其后宪府请并出,光稷等牌不进,递。
6月6日
○壬寅,黄海、平安道大水。
6月7日
○癸卯,大司谏金寿兴等启曰:“旱馀一雨,转成淫霖,水灾之惨,甚于上年。窃闻外方被灾之处,毋论禾谷之损伤,田地之覆沙成川处甚多,至于土石堆积,永无田形者有之,水道易置,陷为绝壑者有之,将不得更作田地。而畿甸才经量田,既已打量成籍。一入量案,元不给陈,民必出无田之税。请令该曹,各道被灾甚处,着实踏验,待年分特给陈灾。畿甸则覆沙成川,终难耕作之地,别为成籍,正案磨勘时,各其田下,从实悬录,俾无冤抑之弊。”答曰:“依启辞,令该曹议处。”
○政院启曰:“京畿监司朴世模启本中,文成公安裕之名,或以初名书之,或以后名犯御讳者书之,请推考。且臣取考《高丽史》丰基郡人物志,则安裕后名,犯文宗大王御讳,改以此名云。各道位版,所当如一,而如此不同者,必是久远差误。请令该曹,一一厘正。”上从之。
○左议政元斗杓上札曰:
大臣以进贤为己任,搜罗一时之才,俾登于朝。虽在岩穴之深,卒伍之贱,而犹且不遗,况夙夜之贤?淸显之班,一级迁陞,元非重大之举。此可谓荐人乎哉?如使臣所举者不称,则虽有成命,虽谋僚相,当伏误荐之罪。如其不然,岂宜执此为咎?必远此言,沮人主用贤之心,塞大臣荐人之路,其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臣安得不略辨其言之无稽哉?臣则自谓粗效微诚,人之不谅,乃至于此,何敢晏然鼎席,从他笑骂乎?仍乞递。
上不许。
6月8日
○甲辰,大司谏金寿兴等,申前李伫按律定罪之启,上从之。
6月9日
○乙巳,太白昼见。
○以郑继胄为执义,朴烶为掌令,洪柱三为副修撰,李庆亿为兵曹参知,李庆徽为户曹参议,李敏叙为献纳,李有相为副修撰,朴世堂为持平,宋昌为正言,赵猷为京畿水使,尹天赉为南兵使。
○正言李堥,以月课不制,方被推勘,引避递。
6月10日
○丙午,庆尚道儒生金钢等数百人,上疏略曰:
馆学儒生等,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圣庙。夫两臣之为人,固非臣等浅识所敢轻议,而若先据其人之实迹,而参以时势,则亦何难辨之有哉?李珥早値家衅,从事襌门。不但李珥之疏,自道其实,珥之碑文,直书其十九出家。论者比之于横渠之晩逃佛、老,横渠岂真入丛林耶?成浑受先朝不世恩遇,位跻宰列。値国有难,奔问不至,则有愧于板荡诚臣之义。若言两臣学术,则李珥专以高自标置,立异先贤,为得力之地。至于成浑之才学,不及珥远甚。况知臣莫如君?宣祖大王壬寅之批,至严,仁祖大王,又以道德未高,疪累有谤为教。人心不服,公议不协,而必欲售其私计,期于必胜,则其势不得不出于怵胁钳制之术。今有黄尚中者,以本道之人,曾参庚寅辨斥之疏,今乃换面反说,附托时议,至诬一道之士,若翕然无异辞者,欺罔天听,可谓甚矣。第恐主议之人,或因尚中之疏,谓之八路归一,而遽以亟举缛礼为请,则殿下深居九重,何由俯烛其实乎?
上答以疏辞知道。
6月11日
○丁未,礼曹启曰:“谏院请继后子,从兄弟之序,定父子之伦,而上令自今以后,依仁祖朝受教施行,有违者,一切严明禁断。圣教如此,请自上年十月初四日以后,依仁祖朝下教继后之后生子者,以所后子奉祀,己子则论以次子,以为永久定式。”上许之,且教曰:“所谓仁祖朝受教云者,亦为未详。以台谏启辞,别作新事目可也。”继后子主祀之论,发于上年十月,其时有自今以后定式之批。而谏院必欲厘正仁祖朝受教以后,故久未得请而止。至是,台启已停,故礼曹以前批,请为定式颁行。
○丁未,药房都提调李景奭等,率诸医入诊于熙政堂。
○宝城生员诸庆昌上疏,陈时弊十二条,请重建景福宫,又请重设号牌,又请搜核各岛逃民,又请频遣御史,又请勿宽贷赃吏,又请京大同均定远近,又请私奴婢投属各司、各驿者,明正查给,又请别设科举,广取武才,又请字牧之官,时遣台侍有淸名者,又请京畿量田后宽税,又请崇节俭抑奢侈,以省浮费,又请频接臣僚,以通下情。上,下备局采用,备局回启:“终无所施行。庆昌之疏,视他鄕曲言事者,颇切。至于大同均定,出于众口之同然者,不可以人微,而忽之也。”
6月12日
○戊申,以郑载嵩为正言,洪处厚为水原府使,李一相为大司宪。
6月13日
○己酉,上遣承旨于典狱署,释轻囚。
6月14日
○庚戌,太白昼见。
○京畿儒生朴之相等上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仍辨南重维、金钢等诬贤之状,上不许。
6月15日
○辛亥,司谏南九万等启曰:“畿甸为国家根本,理宜优恤。而王都咫尺,百役咸聚,至于人夫站役,尤是他道所无。曾前宣惠厅收米,以十六斗为定,固是过重之制。而犹以经乱之后,田制隐漏为诿矣。今则量事已毕,新役将出,均赋布德之一大机会也。赋民之法,必立中正可久之制,国家用度,视此出入然后,乃可无弊。若量出而为入,则终无恒足之时矣。湖西十斗,号为便民,至于畿甸,土瘠民贫,凋残已甚,今此定制,必视湖西稍减然后,民得以堪。且科外烟户之役,官家凡百之用,亦不可不条理区处,皆入于其中。如是而用度不足,则可变者变之,可减者减之,要不可一毫有加于此。请令该厅,前头改磨链之时,依此酌定,以为经常可行之制。”答曰:“畿甸收米,当初既已议定,量毕后,似当议处矣。”又启曰:“京畿水使赵猷,位望素轻,不合统御之任。请递差。”上不从,其后从之。
○持平苏斗山等启曰:“宦侍之职,只备扫除之役,与外朝之官,事体截然。而顷日内官崔大立缄辞,斥庆尚监司李尚真,显有侵侮之意,纵恣无忌。此而不惩,日后骄横之渐,有不可胜言,请先罢后推。”上不从曰:“辞意等八字,非出于构捏,则予未知其纵恣也。”先是,内侍府行关于庆尚监司李尚真,尚真驰启曰:“法典,内侍府,只掌监膳传命守门扫除之任,未有干涉朝政。故绝无京外各衙门通文书之规,此祖宗成宪也。今乃创无前之举,以损事体。内侍府不列于印信行用之司,未知印信,创于何时乎?事涉法外,骤见骇甚,敢此驰启。”且以为:“其公事,非可回答,送于法府,仍为移文,欲令法府,据法禀处。”上,下其状于宪府,宪府请推。宦官大立,以当该被推,其缄曰:
庆尚监司,辞意张皇,盛怒攻斥,又曰,祖宗朝设官之初,待之异于小各司,称内侍府,则府字之义,有意存焉。流来印信,刻以成化七年,其久可知。一体宫、府,二品印信,而所掌之人,秩亦二品,相等衙门通关,例也。虽户、兵曺,亦为通关,至于三度抗拒。
宪府,请收大立职牒,进来推考,上不许曰:“诸曹通关与否,从实查核禀处。”宪府又启曰:“考诸《大典》礼典,则二品衙门,直行移,其馀并报属司云。又按吏典所载,内侍府乃无品衙门。凡通关之式,实系衙门高下,不系于时任官品秩。内侍府虽有通关各司之规,实是谬例,请依前启论罪。”上命分拣。内侍府本无衙门之品秩,其不敢与诸曹、诸司比例可知,宪府之启是矣。上竟不从台启,而右大立。且祖宗朝,宦官不敢与朝士抗,而近来骄横颇甚,识者忧之。
○黄海道大水,人之渰死者,二十九人。上令本道,举恤典。松禾人李时荣,其子溺水将死,时荣之母,欲援而又溺。时荣闻之,奔救亦溺。祖、子、孙同日死。令旌门以表其孝。
6月16日
○壬子,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问上候,上曰:“核处大如瓜,以手磨之,则酸疼矣。”太和曰:“温水取来再浴,湿疮有效乎。”上曰:“汲来之水,取效不易矣。”太和曰:“全州府尹复设事,今当议定矣。左相再按湖南,且尹全州,备谙物情,常以为府尹不可不复设。赵龟锡以监司,方兼府尹,而亦欲复设,有此驰启,兼尹之弊可知矣。然迎送有弊,宜待秋复设。”上许之。太和又曰:“石硫黄,不产于我国,而大将柳赫然,闻咸昌、尚州等地,产硫黄石,使义城县令洪圣龟,试令取来,则可用。庆尚左兵使李枝馨,亦使李义立,炼取硫黄,色品亦同。两人宜施赏奖劝也。”上曰:“李义立先得炼法云,加资,洪圣龟赐马。”刑判许积曰:“纲常罪人胎生邑,降号罢官,例也。今者杨口弑夫罪人,自言胎生于抱川,而抱川人以为非本邑所生,其母言胎生于金化,有难辨别矣。”太和曰:“罪人胎生之地,罢官降邑,虽行之已久,本不载于律文。且罢其守令者,为教化不明也,时居官似当之,此后宜以时居官定式。”上从之。
○咸镜道大水。
○持平苏斗山等启曰:“医官赵徴奎入诊时,乘醉入侍。悖慢不敬,请拿问定罪。”不允。
6月17日
○癸丑,宪府照律之启,有落字处。上责政院不察,承旨徐必远等,请囚治宪吏。
6月18日
○甲寅,太白昼见。
○以李泰渊为兵曹参议,兪玚为广州府尹,李庆徽、闵点为承旨,南老星为兵曹参判。
○宪府诸官,以照律落字,下吏方在囚推中,引避,请递。献纳李敏叙处置,请出曰:“一字落书,本非大段之事,而囚治宪吏,实是无前之举。台阁事体,异于庶僚,虽有所失,许其自劾,不加操切,其意有在。而今者政院,不顾体例,径请囚吏,诚极可骇。一字之失,而轻递言官,则其在国体,岂有是理?请并出仕。”上从之。都承旨南龙翼、左承旨徐必远等启曰:“伏见谏院处置之辞,不胜惊愕。法府照律,何等重事,而一字有无,轻重有关。故一字之落,台官避递,自是前规,则可见其立意之严截也。近缘数递有弊,自上有勿递之教,较以古例,已云解弛。今此落字,虽非大段,既勤圣教,则其在本院之道,何敢噤无一言乎?本院曾有禀定之事,则直令囚禁,未为不可,而为是事系法府,启请囚治,其相敬之意,可谓委曲。而乃反费辞侵斥,不遗馀力,此臣等所未晓也。忝在出纳之地,遭此意外之斥,事关国体,不敢不达。”上曰:“误书书吏囚治,岂有不可之理乎?”献纳李敏叙,引避启曰:“臣来诣台厅,闻政院启斥臣处置之非,臣窃骇然。政院虽有纠检之责,至于台谏,则事体自别,故法司或有公事间过误之事,而察推之罚,不及于台官,囚治之举,不加于下吏,盖所以优异而礼貌之也。今者政院,务为一时操切,不顾累朝法式,有此举措,岂非可骇之甚者乎?向者上司下人,直为囚治之请,其时物议,固已非之。圣上既有一二字落书勿递之教,则此固盛意。而今若以一字落书,囚吏,则囚吏之台官,决无行公之理,欲使勿递而任其狼狈,岂不误哉?政院之臣,务胜自尊,坏了法例,实关后弊。故臣于处置略陈曲折,而被斥至此,不可仍冒,请递。”上令勿辞。敏叙又避曰:“臣既以城上所来诣台厅,猝被政院攻斥,不得不引避,乞递。而圣批教以勿辞,传启事重,不敢退待矣。继见下政院之批,有下吏囚治,岂有不可之教,臣之处置,果不免乖当,请递。”谏院启请,出仕,从之。其日敏叙欲劾政院,袖弹文诣台,闻政院启斥,乃先引避。批下,不为退待,将劾政院矣。政院启批,适下于未传启之前,必远促下吏,宣示两司,敏叙有此再避。
○京畿进士朴之相等上疏,再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许。
6月19日
○乙卯,太白昼见。
6月20日
○丙辰,太白昼见。
○大司谏金寿兴等启曰:“台阁事体,异于庶僚,虽以人主之尊,犹且礼貌之,况政院岂宜因事侵凌,以囚治下吏为请乎?今此照律公事,既有落字,而政院初未觉察而捧入,因传教,始知之,固当待罪之不暇。而乃反不顾事体,创出新规,请囚宪吏,有若囚次知者然,事极可骇。请当该承旨推考。”不从。又启曰:“畿甸民役之不可不变通者,最是田税条贡物之弊也。司䆃寺之粳米、中米、黄大豆、黄豆,奉常寺之粘米、酱豆,或七八倍,或三四倍,定式收捧,出税一升者,加出八九升,出税一斗者,加出八九斗,主人刁蹬滥征之费,又不在此数,民不能堪。今此量田时田结,必将倍于时用之结。自今以后,此等税目,勿为分定各邑,该曹以所捧田税米、豆,计其倍数而移送各司,分给贡物主人,依例进贡,则民蒙实惠,莫大于此矣。且京畿物膳封进之规,流来已久,猝难变通。宣惠厅初定之价,可谓优矣,而近年山海乏产,物价自踊,以其定价,不足以辨,主人辈,称贷不给,至有卖屋破业。本邑未免收捧于民结,添给其价。前头量田后,收捧馀米,未知几许。自该厅必难添给价米,各邑常平厅耗米岁增者,量入添给,使其主人,往受于该邑,切禁科外征敛,则主人庶免破产之患,畿民亦无法外之役矣。并令该厅禀定。”上从之。
○应教李敏迪等上札曰:
伏见金钢等上疏,丑诋先正臣李珥、成浑,公肆诬蔑,无所不至,至曰,不可为人臣、人子之训云。后生之于先辈,虽寻常贤士大夫,尚不可加之以此等言语,况两贤臣道德学问,光前继后,为近代真儒乎?人心陷溺,邪说横流,淫辞悖语,虽不足与辨,而巧诬淸节,亦欲略陈焉。李珥为校理时,上疏辞职曰:“髫年求道,学未知方,泛滥诸家,罔有底定。遂耽释教,迨周一年,赖天之灵,一朝觉悟”,宣庙答之曰:“自古豪杰之士,未免佛氏之陷溺。不可以昔日耽禅之小失,轻递论思之重任。且悔过自新,其志可嘉。”此李珥之不自隐于当日,而圣主之所深许于其时者也。李滉之答李珥书亦曰:“悔前非而思改,又知从事于穷理居敬之实,可谓勇于改过,急于向道而不迷其方矣。”此又师友之间,所尝奖许,而不以其初少出入为嫌者也。至于成浑不赴国乱之说,初出于贼臣李弘老之阴谗。盖成浑当壬辰变起之初,方在党籍,义不敢无召。而自至,初拟乘舆,若果西幸,则当迎哭道左,适会忠州败报至,车驾即日西狩。浑家在官路二十里外,晩闻大驾已渡临津。道路阻绝,遂自坡峡,从事于义兵军中,又自军中,赴召于分朝,又自分朝,赴召于行朝。当车驾播越之时,不得迎拜道左者,以家在僻远,势有所不及,及其召命既下,则间关万死,奔赴行朝,进退大义,本无可议。而唯是当车驾之渡临津也,宣祖问左右曰:“成浑家在何处?”李弘老指近岸小村而对,上曰:“然则何不来见?”弘老曰:“当此时,渠岂肯来也?”奸凶之乘时巧陷如此。其后郑仁弘、文景虎辈,皆祖其说。癸亥初年,即赐伸雪,而到今构诬者,犹附于弘老馀论,不自羞耻,抑又何也?金钢等疏中所谓前后论辨,每把先儒说,必先寻其不是处等语,乃李滉与李珥,订定心学图问答也。及李珥论仁说图,当在心学图之前,则滉以为此说甚好,此见甚超诣,此皆一纸问答,而今者金钢等,不举滉称许之言,截取其劝戒之语,以为排击李珥之资,尤可痛也。盖师友之间,微有些病,即下猛药,古人之交,相劝勉类多若此。昏𫘤小腹,岂识此义,而妄訾先贤,亦可哀也。昔在辛亥年间,中外多士,共请从祀五贤,其时贼臣仁弘,首发邪议,诋斥李滉、李彦迪,其徒朴汝梁等,继踵同声。其时仁弘,方为贰相,馆学多士,削靑衿录。士论如此,故邪论虽发,终不得行矣。仁弘之意,自以曹植门人,故欲排抑李彦迪、李滉,而尊其师于其上,又欲排抑李珥、成浑,而尊其身于其上,构捏诬辱,不遗馀力。今之后起者,祖述其论,转益张皇,仁弘虽死,其论不死,岂不痛哉?二臣之贤,圣明既已知之矣,岂可使无赖后生,肆然诋骂,至于此极,而不为之禁绝,任其跳梁耶?伏愿圣明,深思世道斯文之至计,严加黜斥,以正士习焉。又窃伏念,自古小人之祸,言其情状,则比之鬼蜮,语其愤疾,则欲畀豺虎,此诗人之至戒,而有国之当鉴者也。然既斥而复用,已退而复进,终至于败国亡家者,亦相随续,其故何也?必由于在内者,阴为主而或讼其冤,或称其才,以眩是非,而上不之察也。是以祖珽乱齐,而其复入也,由于和士开,章惇乱宋,而其复入也,由于杨畏。夫珽、惇二人,罪固通天,而论其始祸,则士开、杨畏,当先受党恶之罪也。今者尹善道之匈情慝状,嫁祸士林,设为坑阱,欲售私愤,即包藏阴险小人之尤者。此则圣明所洞烛,而国人所共愤,贷死投迸,亦是圣朝宽典,而洪宇远以帷幄近臣,敢肆诐说,以凶祸之言,谓之的礭,以谗邪之说,谓之可释,朝廷是非若在,则党奸之典,乌可免也?昔陈京固争卢杞吉州之赦移,常安民力遏吕惠卿过阙之阴计。今若不罪宇远,则群小必将妄测天意,凶人增气,邪说响附。异日卢杞之内移,无人复争,惠卿之再入,亦将渐阶。以今日之涓涓焰焰者,又必至于滔天燎原,岂不危哉?伏愿圣明,明辨决断,亟从两司之请。
上不听。
6月21日
○丁巳,为大政,以吕圣齐为修撰,李翊为副校理,李庆果为掌令,南二星、张善瀓为持平,李端锡为正言,金益廉为献纳,李庆徽为副提学,李𥘼为江原监司,朴长远为判尹,李殷相为户曹参议,曺汉英为礼曹参议,李庆亿为承旨,洪处大为兵曹参知,宋浚吉为大司宪,李敏叙为吏曹佐郞,闵维重为副应教。
○正言郑载嵩,陈疏递。
○馆学儒生李宣岳等上疏,申辨金钢构诬先正之状,仍请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不从。
6月22日
○戊午,上以北路烽燧,累不相应,令推治其主者。
○献纳金益廉,以朔试射不中被推,引避递。
6月23日
○己未,太白昼见。
○全南道大水。
○持平南二星,以朔试射不中被推,引避递。
○司仆寺启曰:“牧场内,有可以筑堰耕食之地,无害于牧马,有益于收税,则看审其地势,许令开垦例也。而瑞山场内,民人私自开垦,而不报于本寺。请罪其冒耕者,罢其监牧官,田则属公。”从之。祖宗朝最重马政。国内饶水草,宜牧养之地,列为牧场,使司仆寺主之。孳息日蕃,军国赖其用矣。其后百度渐坏,马政不举。太仆利其税入,牧场之沃饶者,皆募民入耕,木花、荏、粟,皆取而私分之。移置马种于不毛之地,马渐衰耗,至于军士,不得马,内闲御厩,亦无以备上乘。此为一时苟简之极弊,而乃反摘举一处私耕以为言,亦何以救其弊也。
○大司谏金寿兴等启曰:“近来朝廷不尊,国体不严,台阁论事,稍涉于淸班、宰列,则辄起忿争,务欲必胜,伤损体面,莫此为甚。今者本院,以宪府下吏请囚之不可,请推当该承旨,自是体例间相规。夫岂有凌踏诟骂之语哉?况事在该房,则他僚固无与焉,而都承旨南龙翼等,至于抉摘处置之语,盛气张皇。陈启辨斥,已极无据,而今其疏辞乃曰:‘臣等忝在近君之地,且此囚吏,既是告君蒙允之事,则在台臣之道,唯当委曲措辞,以存忌器之义可也。’台阁论事,以直截为得体,以依违为可耻。岂若今之承旨,自称近君,欲使台臣,委曲措辞,媕婀低伏于其下者哉?国体所在,诚非细事。请都承旨南龙翼、左承旨徐必远、右承旨吴挺纬,并命罢职。”不从。又启曰:“朝廷用人,自有次第。新除授掌令李庆果,升六品未数年,以从五品外职,超授本职,官人之道,不可如是之骤,请改正。”从之。
6月24日
○庚申,太白昼见。
○执义郑继胄,申前宦官崔大立罢推之论,上答曰:“若谓之内官而一皆痛制,则此亦岂国体乎?”
6月25日
○辛酉,全南道大水,忠淸道牙山、新昌、洪阳等邑,海溢三日。
○以李殷相为承旨,宋时喆为献纳,李枝茂为掌令,尹遇丁为持平。
6月26日
○壬戌,太白昼见。
6月27日
○癸亥,太白昼见。
○献纳宋时喆,以顷任本职,轻停宫家折受之论,见非物议,不可复叨,引避递。
6月28日
○甲子,太白昼见。
○行祈晴祭。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八〉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丙寅,太白昼见。
○倭人三名,漂到蔚珍,令译官送于釜山馆。
○执义郑继胄等,申前洪宇远削黜之启,上答曰:“尔等之请至此,罢职。”又启曰:“顷者槐院分馆时,本馆多官齐坐,可否论议归一,其中一人,偏执己见,罢坐至再。实无前之举也。掌务官以下十四员,既以此被罪,则当初起闹之人,理难独免,请摘发科罪。”上答曰:“摘发科罪,实欠明白矣。”
○正言李端锡,引避启曰:“同僚以典籍赵世汇论启事,发论,臣以城上来诣台厅矣,僚议参差,未得归一,终未免并与前启而阙焉,臣之进退无据,请递。”上令勿辞。
○端川大水,闾舍漂没渰死者十二人,自吉州至庆兴,九邑蝗。
○平安道大水,沿边民家漂没,人多渰死,命行恤典。
7月2日
○丁卯,太白昼见。
○司仆寺请遣点马于黄海、咸镜道及三南。
○正言宋昌,引避启曰:“典籍赵世汇,素无行检,见弃鄕党,远近传说,不胜藉藉,至于弃置其父神主于空舍,已过半年,无人看护。臣以削版之意,发言于席上,僚议皆无异同。而简通于在家同僚,则意见矛盾终至立异。见轻同僚,不可仍冒。”大司谏金寿兴,亦引避启曰:“正言宋昌曾言,典籍赵世汇有重谤,见弃鄕论,弃置其父神主于空舍,已过半年,无人看护。臣欲为详察矣,昨日之坐,昌又发其论曰:”更加访问,则实状果如所闻云,相议构草,且以此意,简通司谏南九万,则其缕缕所答,虑有冤屈。臣不无疑惑,再度往复于昌,而终不回听,至以见轻引避,臣不可晏然。请递。“司谏南九万,亦引避答曰:”同僚以赵世汇悖伦之事,简问于臣,臣闻诸世汇邻居士夫之言,则世汇今春为新恩扫坟,留置一婢,使守其家,渠下去后,因遭疠疫,久未上来,而婢亦逃走,其族人移置神主于其家云。信斯言也,大与同僚所闻不同,更欲详审以处,而同僚遽尔引避,至以延拖为言。臣之本意,不欲以疑似之言,不审之事,加罪于人。不能苟合于同僚之见,请递,上皆令勿辞。宪府并请出仕,从之。
7月3日
○戊辰,太白昼见
○以南老星为都承旨,郑万和、曺汉英为承旨,李齐衡为献纳,李元老为京畿水使。
○掌令李枝茂启曰:“槐院分馆,事体甚重,拣择之际,必循众议之归一,而顷者承文院分馆时,副正字李沃,乃于众议之所不许者,独执己见,必欲务胜,至于再次罢坐。其循私减公之罪,不可置而不论,请拿问定罪。”从之。又启曰:“在前赴京使行之时,书状官专掌检饬,而今进贺之行,书状官以病落后,则副使例当主管,而有行中禁物被捉之事,极可惊骇。副使李曼,请先罢后推。”上不从。
○药房都提调李景奭等,率诸医入诊于熙政堂,领相郑太和及备局诸宰,方会于宾厅,上使史官召入。俄而,小宦进曰:“副提学李庆徽请对矣。”上命引入,急问曰:“欲何言?”庆徽口吃,不能即对,良久乃曰:“金钢等上疏,诬诋两贤臣,极其悖妄,所当痛辨是非、明示好恶,而答以知道。玉堂及儒生辨诬疏,则无明辨痛斥之教,至于闵鼎重疏,久未批下,群情未知圣意,举皆郁抑矣。”上厉声曰:“予何尝以金钢等言为是耶?不以钢为是,则馆学之辨诬纷纭,不亦劳乎?且多士之疏,先朝亦不痛斥也。先朝不许从祀者,非以两臣道德为不足,乃愼重之意也。以仁祖朝及先朝旧例言之,馆学之疏,不过五疏而止。今疏至十上,以累疏为得请计耶?猥滥甚矣。闻有请对为异之言,此则可笑也。”庆徽曰:“辨别邪正,治乱所系,故敢达矣。”上不答,低声自语曰,苦哉苦哉,庆徽色沮而退。
○禁军朔试射,骑刍一次五中者,片箭三中者,赐直赴殿试,从兵曹判书金佐明之启也。
○遣礼官致祭于忠烈公高敬命、文烈公赵宪、博士柳彭老,且赐额殉义坛,坛在锦山高敬命战死地也。
○吏曹判书洪命夏,陈疏辞递。
7月4日
○己巳,正言李端锡,以其父齐衡为献纳,引避递。
○正言宋昌,又为引避启曰:“今此赵世汇之事,的然昭著,百无一疑,故其在嫉恶之公心,终不能含默,至发于完席。而同僚偏信救解者之遁辞,以臣真的之言,反谓之必欲自遂,此果平恕之言乎?长官,初则参论,终又持难,乃复以汲汲掊击等语加之,无非臣言不见信之致。请递。”司谏南九万、大司谏金寿兴,亦皆引避请递。执义郑继胄,请并递之,上从之曰:“都无立落之意矣。”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上札曰:
旱既太甚,祈祷归虚,八路同灾,万民将尽。向也,旱而下雨,若将望稔,反为淫霖,至于怀襄,今又杲杲,一日二日。立秋已迫,月入于井,日过辰巳,而云亦不密,天意逾邈。水旱、虫灾之相仍,瘟疫死亡之相继,此无非非常之灾异。岂可视之寻常,而无所变动也哉?臣愚窃以为,审理不可已也。且求言不用,未免文具,而遇灾之时,亦不可废也。至于民冤之可伸,民役之可宽者,宜下谕八道监司,从约启闻,以为裁处之地。
上令先行审理。
7月5日
○庚午,太白昼见。
○以金始振为右副承旨,金益炅为同副承旨,金寿恒为吏曹判书,闵应协为大司宪,徐必远为大司谏,李程为司谏,金益廉为掌令,李嵆、苏斗山为正言,洪命夏为礼曹判书。
○忠淸道儒生金灏等,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且辨金钢等构诬之状,上不许。
○应教李敏迪等,上札曰:
讳亡者必亡,图存者必存,此必然之势也。国家自五六年来,天灾荐至,水旱相仍,成形之祸,不救之灾,已至于此极,而及乎今日,怀襄之馀,又遭此旱,若数日不雨,则更无所及。万姓嗷嗷,束手呼天,民之死生,国之存亡,决于数日之内,此何等气象,而上下泄泄,视同平日,昨日引接庙堂,亦未闻一言及于忧旱。此非讳亡而何?近日金星之昼见,亦非小异,而见者恬然以为常星。呜呼!连岁凶荒,前年虽曰小登,而宿逋旧欠,一时并征,秋成才毕,杼柚已空,民生困苦,甚于荒岁。愁怨之气,上干于天,今日之灾,未必不由于此。为今之计,独有君臣上下,痛自省改,大布宽恩,一洗弊政,以谢上帝之疾威,区区祈禳,恐不足回已怒之天也。天下之事,莫不以志气为本。志气之强弱,成败之所以分也,古之豪杰之主,虽在顚沛摧伤之馀,不少沮挠,其志益励,而其气益奋,终有所立,古之英明之君,虽疾病沈痼之中,犹不忘国计,其志不乱,而其气不惰,终不以一身之疾苦,废天下之事矣。殿下志气,日懈于内,而群臣解体于外,如影之随形。日复一日,逾往逾甚,臣等窃不知宗社亿万斯年之计,竟置于何所耶。惟愿殿下,深察危亡之势,克自戒惧于中,幽独之地,常若上帝、鬼神,临质在上,灾害之至,真若剥床切肤,痛迫吾身,不敢以一毫私意。参错于其间,益励益奋,以立其志,不沮不惰,以养其气,频招诸臣,引接卧内,朝采一事,夕纳一言,凡可以上合天心,下慰民望者,毕举而无遗,转委靡消缩之志,为振励作新之气,则此诚今日图存之至计也。且国家耳目之寄,在于台谏,公论是非,生民休戚,既使言之,又不从其言,至有经年而不得请者。若是而可望言路洞达,群情无隐耶?经幄长官,随众请对,自是例事,而陈辞未半,显示厌闻之色,此亦岂圣人,虚受之美,礼下之道哉?
上答曰:“病里忧煎,览此澟然。危亡之机,其可忽乎,修省之道,其可忘乎?但末端所谓,厌闻者,予实未晓也。”
○初承旨徐必远,因忠淸监司李弘渊启本,田税大同败船拯米事,启曰:“《大典前续录》漕转条,有曰:‘漕转败船,米一斗,水浸剩四升五合,烝干劣三升九合,若平一石,则水湿剩六斗七升五合,烝干劣五斗八升八合。败船所在官,随即拯出,斗量分给,烝干后,依此式还纳。’云。该道及该曹援用之意,皆以为平一石之米,水湿则虽有元数外六斗零之剩,还为烝干,则反有元数内五斗零之劣,乃以每石,只捧九斗一升二合为请,而臣之愚意以为,并与元数水剩而计之,则二十一斗七升五合矣,还烝之劣,必不至十一斗零之多。近来船人,恣意偸米,故为致败者甚多。若每石只纳九斗零,则五斗零之利,专归于渠。然则国家所失,将不可一二计也,臣愚以为,决不可施行。”上以为启辞得体,问于该曹。至是,户曹启以为:“一石之米,并与水剩而计之,则当为二十一斗七升五合,若据此数而但减烝干劣五斗八升八合,则应纳者,十五斗八升七合,以此观之,则烝干还纳,有加于本数,似无是理。且米穀水湿则有剩,还干则减缩,例也,《续录》所谓烝干劣五斗八升八合,应在本数一石之中,当依法文减捧。”上终以必远之言为然。
7月6日
○辛未,行祈雨祭。
○备忘记曰:
呜呼!天灾时变,何代无之,极备极无,何代无之,未有若自否德之忝位以来也。至于今日,天灾孔惨,暵干益甚,烈烈庚炎,禾苗尽枯,田畴龟拆,锄不入地,民将孑遗,国将何依?静言深思,宁不如溘然而不可得也。承旨代予草教,广求直言,以补不逮。予惟召致天灾,实由寡躬,其在百执事,岂无所失?其令中外大小臣僚,同寅协恭,益勤乃职,少答天谴。
○漂风人金丽辉等,自日本还。丽辉等海南人,因岁饥入济州丐食,归时遇风漂流,在舟中十馀日,因饥渴毙者四人,馀二十八人,以上年十月,漂泊一岛,则居民皆长发,知为我人,以糜粥救之,留三日,押至官府,则长发削发者,相杂而居。盖是琉球属岛,而号称大岛,今为萨摩倭人所夺云。别造一舍,处之野外,给以粮馔、衣资,但言来岁三月,得南风乃得归,禁不得出入。而见琉球之人,衣服宽大,不冠而常时带剑,与倭人同。节气无冬无夏,居民农作,以八九月播种,正二月移秧,六七月收获云。是年三月,待风发船,历萨摩、长崎两岛,以五月到对马岛,所历皆给衣粮,而马岛特优,六月十五日,随差倭回泊釜山。
○上御熙政堂,审理冤狱,大臣、三司、禁府、刑曹堂上入侍。上使判义禁洪命夏,进读该府文书,多所放释。大司谏徐必远进曰:“以臣愚意,遇旱不必为审理也。我国之人,未有犯罪而伏法者,多有罪重而幸免者,宁有冤枉者乎?如此等文具之事,决不可为之也。”领中枢李景奭曰:“此言可谓不思之甚也。”刑判许积,读李文炫推案,领议政郑太和曰:“此人情状痛恶。”上曰:“情状如何?”积曰:“此人自言我与洪处敏女子相奸,及其女议婚时,文炫又呈状于刑曹曰:‘吾既与处敏女子相奸,而今欲适他矣。’其女闻此丑言自死矣。”上曰:“仍之。”必远请洪宇远削夺官爵,门外黜送,诸宫家山海折受,并为革罢,皆前启也,上并不许。初正言李嵆,以其从兄程为司谏,法当相避,执义郑继胄,以昨日处置之批,有都无立落之教,掌令李枝茂、持平尹遇丁,以臣亦在处置之中,糢糊之失,前后一般,并引避退待矣。必远处置曰:“相避之法,在下应递,李嵆当递,当初处置之时,宋昌当递,金寿兴、南九万当出,而前后处置之并出并递,俱未免糢糊,请继胄、枝茂、遇丁并递。”上从之。又启曰:“国家寄耳目于台谏,尤不可行私。台谏行私,则其害必甚,司成金万基,曾为献纳时,欲论许积之不合于礼判。积之为人,自上所知,近日为礼判者,不必胜于积,而渠之欲论,专出于伐异。其后因积辞职,自上累下未安之教,而万基终不自首,揆以廉隅,又为不当。顷日任义伯之论,尽改已发之语,添以称誉之言,公然伸救,义伯之粗鄙,通朝之所共知,此则专出于党同。金佐明事,初闻而论之,固其职耳,及知无实,终始固执。此则文过遂非,请罢职不叙。”上从之。又启曰:“掌令金益廉,顷为本职时,有金佐明事核处不实之失。请罢职。”上命递推。又启:吏曹判书金寿恒,才望履历,虽为可合,年今三十五岁矣。己卯名贤金净,年三十六为刑曹判书,净之才行,一世所推,而其时议论,犹以用人太早为忧。况寿恒不及金净,且天官冡宰,岂但取才望?必得老成人然后,可以服一世矣。请递差。“上从之。应教闵维重曰:”徐必远之启,皆不可也。吏曹判书金寿恒,年纪虽少,既在列卿,才望可合,则冡宰新命,自是当然。朝家用人,只观其人之如何,年齿多少,非所当论。既曰,才望可合,而又以年少请递,论事之体,岂宜如是?且天官之长,为任甚重,而不循物议,率尔论劾,事体尤极不当矣。“上问大臣,大臣皆曰:”寿恒年虽少,才望素著,时任宗伯,且兼文衡,移拜铨长,未知其不可也。“维重曰:”金万基之论劾许积,不过一时,意见如此,不可谓之伐异,擅改任义伯弹文,虽失台体,岂可谓之党同?若以此等事,便谓之党同伐异,则今世士大夫,孰免此罪?至于文过遂非之语,尤不知其可也?“必远曰:”玉堂之斥亦然矣,臣之误处,只在于用党同伐异之语也。然万基之非,玉堂亦言之,而惟其爱私交之心,胜于公,故不为一言也。“引避而出。上曰:”旱而水,水而又旱,三转而灾益甚,此实前所未有之变也。“维重曰:”消弭之策,不可审理而止。愿上访问于诸大臣,讲究采用何如?“上问大臣,太和曰:”如有所怀,何待人言而后始达乎?但念今日国事,日渐坏了,将至不能收拾。自上先务振作之方,以起颓纲然后,国事可为。“斗杓曰:”仁、明、武,乃人君不可废一者,而圣上不无委靡之患,是可虑也。且接贤士大夫之时少,则国事谁与讲究乎?景奭曰:“外方民瘼之可袪者,亦多。令政院下谕于八道监司,使之访问紧急之弊,启闻变通似可矣。”上许之。承旨金始振曰:“虽大臣陈达,而访问民瘼之事,臣不知其可也,下谕询问,则外方颙望甚大,终归无实,则徒为失信之归,反招民怨矣。”
7月7日
○壬申,大司宪闵应协辞递。
○献纳李齐衡,牌不进,递。
○上御熙政堂,又审理刑曹罪囚,刑判许积,进读文案,上亲自临决,所宥甚多。
7月8日
○癸酉,太白昼见。
○以洪处尹为礼曹参议,李庆亿为判决事,南龙翼为兵曹参判,尹绛为吏曹判书,洪重普为大司宪,南九万为执义,宋时喆为掌令,李端锡为持平,李世华为正言,吕闵齐为掌令。
○江原道江陵地,雌鸡化为雄。
○全南、咸镜等道,大旱。
○正言苏斗山,处置大司谏徐必远曰:“所论不中不的,终为顚错之归,请递。”从之。
○杨州幼学李枢等上疏,请文忠公金尚容、文正公金尚宪书院赐额,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覆启,宜许赐额,以示褒赏之意,上不许。
7月10日
○乙亥,大司宪洪重普以方在推勘,引避递。
7月11日
○丙子,太白昼见。
○司谏李程等,启曰:“内侍教官李商翼,教诲生徒也,引古证今,有戒饬之言。宦官梁达源者,愤其言,俟商翼入来,脱衣冠倨坐,显示凌轹之色,商翼诣学厅,对生徒言其事,达源闻之,益愤怒,其后商翼入来之时,突入当前,瞋目奋臂,至以悖亵无伦之说,肆然诟辱,此曾所未有之变也。若不绳以重律,则无以惩戢,后弊无穷,请拿问定罪。”上曰:“达源倨傲之罪,殊极惊骇。先罢后推,而既非训下生徒,则便是相哄之事。至于拿问,予实未晓也。”初商翼诣学厅训生徒,至弘恭、石显事,戒之曰:“此可为汝辈监戒。近者崔大立事,听闻甚骇,内侍何敢与外朝相较乎?”达源、大立之养子也,闻而忿怒,俟商翼入来,加以无礼,至有悖戾之言曰:“弘恭、石显何时人耶?君何以呼吾父之名,而比之于恭、显乎?”其所叱辱,有不可胜言者,人莫不愤惋。台启请拿,实出公论,而上竟不从,至以相哄为教,惜哉。
○药房都提调李景奭等,率诸医入诊于熙政堂。
○幼学权大时上疏请:
以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以为东西之论出而公议蔑,金钢诬斥之疏,皆出于党论云。而且自谓习闻于东,素昧于西,其于两贤之谤,不能无疑于心,及考其遗文,参以毁誉然后,虽在众咻之间,已觉齐语之正。
疏入,久不报,至是,下备忘于政院曰:“大时敢以彼此之说,放恣乱书,少无顾忌,其蔑国法侮君上之罪,莫此为甚,拿鞫严治。”承旨金益炅覆逆曰:“儒生陈疏,以尊贤为名,不宜拿鞫,以致听闻之惑。”上不许曰:“彼此之说,尔亦无惊骇之意,故有此言也。”
○以金寿恒为大司宪。时,铨曹拟大宪之望,而寿恒以推勘未拟,上使之问于大臣加望。左相元斗杓以为:“当品乏人,如李庆徽,乃经幄长官,例有升迁之典,李惟泰山林重望,在圣上,愼简于其中。”领相郑太和以为:“金寿恒、朴长远,皆以时推,不得拟望,以此两臣加望,而宜荡涤其推考。”上,从太和言,李庆亿为大司谏,郭圣龟为献纳,洪处大为承旨。
7月12日
○丁丑,太白昼见。
○殷栗私奴检忠、刘立等,弑其主,承服正刑,罢县监李鏶,革其县。
○持平李端锡启曰:“权大时疏本,臣虽未见,彼此之说,诚为可骇。但大时既以儒为名,其罪又因上疏,则拿鞫疏儒,我朝数百年来,所未有之举也。况当忧灾求言之日,远近闻之,必致疑惑,请寝权大时拿鞫。”上不从。
○司谏李程等,请寝权大时拿鞫,上答曰:“观此大时还收之启,予甚叹惜也。噫!两臣岂有如今日士夫之务为彼此,而不思国家者哉?两臣无彼此朋党,而今大时以此言及于疏中,是尊之耶?贱之耶?尔等不知,而反谓之尊贤,事甚无据矣。”
7月13日
○戊寅,太白昼见。
○大司谏李庆亿,上疏辞职,且曰:
臣忝在政院也,权大时以其疏来呈,臣议于同僚,率尔捧入。今者大时,以疏辞之猥杂,至被鞫治,则见其猥杂而捧入者,亦安得无罪乎?况其所称彼此云者,寻其语脉,则自谓证其言之公而已,岂出于蔑法侮上而然哉?自有色目以来,大小章疏,往往以彼此为言者,何限,而俱无议罪之举,今此大时,独被重律,则远近听闻,皆将曰:“大时因尊贤辨诬,而得此罪也。”又将曰:“殿下激恼于从祀疏之纷纭,乃有鞫治疏儒之举也。”方今阴阳互争,是非交战,殿下正宜抑邪扶正,明示好恶,而今乃愤嫉于幺麿一大时,不觉其大段失着,反使阴邪增气,士林失望,臣窃惜之。
上答以勿辞察职。
○副提学李庆徽,上疏辞职曰:
臣昨者,适会馆中,闻有诸臣引见之命,思欲一望淸光,敢请入对。见事迟钝,初不料庙谟方张,辞语拙讷,又不能敷奏明畅,固知臣之所陈,不足以少摡于圣心。而圣上辞气之间,显示厌薄之色,臣诚惶愧,臣之所欲仰达者,不止此一事,而旋即罢黜,泯默而退。其奏事顚率之罪,臣固自知,然臣所以必欲眷眷于此者,邪正之别,是非之分,国家治乱兴亡,所由判者也。今日之纷纭如此者,正恐日月之明,或眩于邪正是非,并容其诬毁之言耳。臣之冲口率发,岂有他哉?只欲少效区区,而天威咫尺,自致狼狈。目今天灾时变,叠见层出,人心国势,无一可恃,臣固知殿下忧劳恐惧之诚,无所不至。然而畏天恤民之意,未见有或孚于上下,贤士日远,谠言不闻。大小臣工,悠泛偸惰,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地。呜呼!岂不危哉?近者玉候违豫,虽不能频接群臣,讲究治道,亦宜总揽权纲,益奋振作之志,容受台启,以广忠谏之路。毋以病忧自沮,母以因循自安。策励大臣,警饬百僚,痛革委靡之习,各存惕励之心。凡可以应天消灾之道,革弊救民之政,有同救焚而拯溺,则庶有一分图回之势也。
上优批,不许。
○平安道儒生李昌震等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不许。
○大司成闵鼎重上疏,极论金钢等诬陷先贤之罪,备陈两臣宜许从祀之意,缕缕数百言。略曰:
臣尝推原从祀之请所由起。则初非一二儒生之轻易发言,而实惟先辈长者之所定论。故崇祯乙亥,馆学儒生宋时莹等,始上五疏,请以二贤从祀文庙。则蔡振后,亦率数十人,上疏丑诋,其言大抵类钢。而前后辨明之疏,亦出于当时先辈张维、赵翼等之所草定也。是非邪正之辨、有若黑白之立见,则钢等今日之所诬,皆已昭辨于其时。此臣之不欲更赘一二言矣。仁祖大王之批,前则曰:“李珥、成浑,虽曰:”善人,道德未高,疪累有谤,莫重从祀之礼,决不可轻议。“此盖仁祖未详两臣本末而然也,亦未尝不以为善人也。后则曰:”五贤从祀之请,先朝终不允许,非轻儒贱道而然,事体甚重故也。“此诚仁祖详察二臣道德之实,故直以事体重大,而引五贤之事,而不即允许也。今钢等,只举初疏之批,欲以诬殿下,岂不痛哉?其时领议政尹昉、右议政金尚容等,联札陈辨,左议政吴允谦、大司宪赵翼,相继疏辨,最为详备,玉堂儒臣,亦上札辨明,而今不敢尽举。五道儒生,亦上十五六疏以辨,而圣批有曰:”两人虽贤,从祀之礼甚重,不可轻议矣。“圣心所存,若是昭揭,今钢辈,乃欲诬殿下,其他所诬,可不辨而知矣。噫!钢等之丑辱二贤,不下于振后,而今日公卿、台谏、玉堂,终无一言以辨,则殿下何由得闻二臣道德之实也?无怪乎吾道之日替,而邪说之肆行也。至于孝宗大王初年,洪葳等,又陈从祀之请,则圣批必称先贤,未尝有一毫贬辞。而不知渠辈何所据而谓之严杜乎?怪鬼躁妄之辈,实不知两臣之为如何,而但知攻击二贤,为私党之快事。故庚寅柳㮨之投疏,不得逞意,则益怀忿恚之心,至以贬斥二贤之辞,伪作御批,播示道内,旋即发觉,遂以伏法。土风人心之坏乱,有如此,则无异乎钢等之无惮于为此也。在昔,举国多士,方以五贤从祀为请,而惟仁弘,分率岭南一半之人,力诋李彦迪、李滉,以抗公论,今钢等,聚数百之私党,肆诬李珥、成浑,而其论又祖仁弘,臣实为岭南耻之。愿圣明,深究本末,明示好恶,使邪说不得行,士趋有定向。则不但为斯文之幸,即所以寿国脉而壮元气者,为如何哉?
上答曰:”今日从祀之不从,岂以两臣道德为无足观而然哉?且钢等之疏,焉能诬两臣之道德乎?辨诬之说,予实未晓也。“
○上以核患,受灸于大造殿。
7月14日
○己卯,太白昼见。
○应教李敏迪等上札曰:
臣闻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至。今权大时虽至微,以儒为名,其言虽胡杂,亦以上疏为名。鞫治之命,出于意外,亡论罪之轻重,决非盛世举措也。自我祖宗数百年来,布衣陈章,岂无狂愚妄发之言,而未闻有下吏严鞫者。其不识忌讳者,恕之,妄触文网者,宥之,其有无伦无脊,可骇可愕者,亦置之而不问,包容而待之。不但宽仁待下,以树国脉,而亦所以厉士风而开言路也。幺麿大时,言语顚错,本何足深责,而数百年所未有之事,卒然轻施于一朝,废祖宗家法,而有所不顾,臣等窃惜之。
上不从。
○掌令宋时喆等请寝疏儒权大时拿鞫严治之命曰:“踈贱之人,设有愚僭之言,责以狂妄,渠所甘心,若谓之蔑法侮君,则非其情也。彼此之说,果涉骇异,然此皆今日朝臣之通患。而渠特形诸文字,至烦天听,是诚可恶耳,其在大圣人天覆之度,斥其言而不用,亦足矣,何必抉摘言语,遽加鞫治也哉?”上不允曰:“末端所谓,今日通朝之所患云者,予实惊骇也。今日朝臣,如有显发此端,则拿鞫,何不可之有?”
7月15日
○庚辰,大司宪金寿恒,以顷拜吏判,被谏官驳递,而旋拜台职,推勘未毕,而因大臣之请而拟望,俱损国体,上疏辞职,上不许。
○吏曹判书尹绛,连上三疏乞递,上不许。
○持平张善澂,引避启曰:“朋党之患,源深植固,逮至今日,反复滋蔓,已成膏肓。上自朝绅,下至韦布,畴能脱此科臼也?设有私相标榜之称,固不当猥闻于冕旒之下,而大时敢以彼此之说,渎陈宸严,殿下之深恶而欲斥者,固其宜矣。然此非渠以无为有,欺惑圣聪也。究其情迹,则似无他肠,而论以国体,则鞫治疏儒,曾所未有。目见过举,不容无言,而辞不达意,严旨遽下,发端之罪,臣实当之。请罢臣职。”掌令宋时喆、持平李端锡,亦以此引避,上并令勿辞,谏院启请出仕,从之。
7月16日
○辛巳,掌令宋时喆、持平李端锡、张善澂,以入启公事误书不察,引避递。
○右议政郑维城,自淸国使还,以使行从人犯禁被执,台谏方论副使之罪。不敢入,止城外,上疏曰:
臣奉使无状,致令奸细,犯禁生事,贻害国家,不能检饬之责,臣固当之。顷日引咎驰启,备尽自列,而曲加恩贷。况今台评重发,虽不并举臣名,此两劾之意,而臣罪关上国,何敢独免?
三上疏,请罪,上优批不许,使之趁即入来。
○夜月有食之,雨不得看候。
7月17日
○壬午,以岁饥,命停三南水操。
○吏曹参判兪棨,陈疏辞递。
7月18日
○癸未,以李秞为掌令,尹遇丁、李煦为持平,洪处亮为兵曹参议,元万石为判决事,李世长为检阅。
○上受针于大造殿。
7月19日
○甲申,杨口人婢玉只,弑其夫,三省覆案,承服正刑。罢县监金兴祉,革其县。
○掌令吕闵齐,以病陈疏辞职,且曰:
上天不可慢也,而祈雨祈晴,并行于一月之内,祈之太数,足见其不诚也,下民不可忽也,而上年旱而求言,今年旱而求言,每年求言,求而不用,不如不求之为愈也。今下求言之教,亦已累日,而内而朝廷,外而草野,无一人为殿下进言者。此非不言者之罪,求之无诚故也。
上优批不许。
○黄海道儒生崔世益等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不许。
○执义南九万等启曰:“顷日审理时,前判书赵珩,亦在议宥之中,而因入侍台官争执而止。翌日其台官不入,而适因诸臣申奏,得释赵珩负犯,置之徒年,不是过重而涤瑕荡垢,又是王者之仁,则到今放释,亦或一道。第既因台启停止,而当台官不入之时,旋又放释,事体不当,而后弊可虑。且近来朝廷,宽宥太多,而姑息渐胜,严肃不足,而纪纲日颓。臣等窃恐,今日委靡之气象,又因此等举措,益不可收拾也。请还寝赵珩放释之命。”不从。
7月20日
○乙酉,以祈雨得雨,献官、诸执事等,论赏有差。
7月21日
○丙戌,太白昼见。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上札曰:
臣徒知无隐,不知时议。向値闷雨议谳之时,命放赵珩,而旋因台臣之言还寝。似欠审理之意,既有所怀,终乃仰达而放释之矣。今者台论,虽不举臣名,臣实为申奏之首,何可不自列乎?且洪锡范生员削榜,臣常冤之。闻其赴举,在于厥叔父权葬之后,故以此仰达,而徐必远请考其禁令前后。其时台论,称以未葬,则只可考其葬未葬,禁令前后,非可论也。今闻该曹回启,不论其葬未葬,只举禁令前后,终以台论为重。所重乎台论者,以其所言,是而行之,有补于国事也,如或失实,而未免乎匹夫、匹妇之含冤,则何可重台论,而糢糊而已乎?近日诸大臣,每见困于台阁,后进以无实而辄凌大臣,则国体渐坏,朝廷不尊,至于是非之际,不择虚实,纷然起而轻议之,其不为临事不眩者,几希矣。仍乞递罢,以谢物议。
上优批慰谕,且命推该曹。时,大臣多老成持重,不喜革弊更张之论。至于台阁之喜言事者,及论人过失者,一切恶闻,徐必远尤不为大臣所喜。其言亦多不中,故相臣郑维城、李景奭等,前后屡以为言。
○掌令李秞引避启曰:“政院启辞,以李垕、李奎龄等推考拟律,罪同律异,禀请还给,而且以朴世模照律公事,功臣付标时,换书祖宗二字,有严教,不可晏然,请递。”执义南九万,亦以此引避,皆递。
7月22日
○丁亥,使行时硫黄犯禁人许龙、彦男,逮至京狱,令禁府、刑曹,同会推问。
○平安道龙川村民积麦,为天火所烧,人物为雷震所毙。
7月23日
○戊子,江原道生员李模等上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不许。
○持平李煦引避启曰:“臣于本府前启,洪宇远事,有不可苟同者。宇远职在迩列,有怀必达。则目以党邪,必欲深罪,实未知其可也。谬见如此,不可仍冒,请递。”上令勿辞。持平尹遇丁以为:“公议已定,敢为营护,其所用意,诚极可恶,请递煦。”从之。
○宗簿寺正朴承健,以前使行时书状官,渡江而病还,至是陈疏曰:
臣酷罹大厉,承命出强,半途而废,慨然之怀,蕴结于中。窃念前头,又有冬至使臣之行,臣虽新经大病,而太半差愈,拜表日期,尚隔数月,乞以臣换差书状之任。
上,下其疏于该曹。吏曹以为;“书状既已差出,以此易彼,事体未安,后日使行连续,自有依愿之时。”从之。
7月24日
○己丑,上御养心阁,受灸。
○以金始振为户曹参议,兪棨为左尹,李䎘为修撰,尹文举为吏曹参判。
7月25日
○庚寅,太白昼见。
○大司谏李庆亿,引避启曰:“臣曾叨本职也,闻举子洪锡范,其父病死草殡,而渠乃遽赴监试初试,故四学儒生,施削籍之罚,又于未及解削之前,冒赴覆试,遂得参榜,实是前所未有之事,故论启拔榜矣。相臣以其赴举在权葬后,称冤,而以台启为失实,臣不可仍冒,请递。”上令勿辞。司谏李程等,启请出仕,从之。
7月26日
○辛卯,太白昼见。
○以南二星为持平,李翊相为奉教,吕圣齐为吏曹佐郞,李一相为右参赞,崔攸之为执义,宋时喆为掌令。
○日本五岛倭三人,漂到蔚珍县。命各给粮衣,送于釜山馆,入送其国。
○大司宪金寿恒等,启曰:“内需司大小公事,必关由于吏曹者,祖宗定制,诚非偶然。而窃闻内司间定代出公事,有勿报该曹之教,数百年流来规例,遽坏于今日,事虽微细,所关甚重。请依前例,使之报该曹施行。”不从。
○大司谏李庆亿等上札曰:
惟我先大王,躬履积衰之运,慨然隐痛,振作修举,靡极不用,以艰大之业,投遗于殿下。殿下践位承统,早夜以思者,非先王之遗谟馀烈乎?先王敷求之哲,宜任裨补之责,而奸言煽俑,一往不返,先王宵旰忧勤,听断无停,出纳不滞,而今者寻常章牍,尚多稽滞,上下情志,未能导达流通者,多由于此,先王有洞开中门之大度,有推心置腹之至仁,接遇臣邻,如家人父子。殿下察迩虚受之量,初非不恢,宰辅、侍从之臣,孰非愿忠,而非独进见之不数,开纳未广,策励未切。先王留心于并用长久之术,所以崇文教严武备者勤矣,逮乎今日,选阅之方,劝课之道,徒有其名,未能着实,以致儒教不振,武略亦踈,良可惜也。兵者贵精而不务多,则冗食之费,在所当减。况士者,国家之元气,国之养士,所以自养其元气,储之贤关,将以需材,则宜鼓舞而作兴之,虽有矫激之行,狂率之言,宜加奖诲,而不可摧折。近来中外,章甫之疏,固为纷纭,而斯文重典,虽不欲轻许,所宜毋留酬答,优假导诱,不容慢视也。今使此辈,意沮于峻拒之批,气挫于鞫治之威,岂不为盛世之累乎?先王救灾恤民,犹恐不及,发仓移粟,必及其时。是以虽値水旱,民无捐瘠矣。年前大无之惨,远近同然,任事者之于荒政,讲之不豫,行之后时,两南之民,饿莩相望,言之惨矣。目今孑遗残民,又罹旱劳之酷,拯诸水火,不容少缓。若不趁早料度,备尽条贯,以待举行,则事失于缓,而无救于死矣。愿殿下以先王之心为心,痛革因循之习,克励有为之志,本末兼举,终始无间,期收实效也。
上优批,令庙堂议处。
○应教李敏迪等上札曰:
恭惟圣明,上畏天戒,下念民事,忧劳于闵雨,恻怛于求助,罪己省躬,涣发德音,凡在中外臣工,孰不欲仰承至意,思效一得?然而侧听多时,已逾旬望,而大小寥寥,无一人应旨者,未知圣明,亦尝因是而求其故哉?圣明临御五年,荐罹灾酷,其遇灾求言,既非一二群臣之因事献言,亦非不多,而曾未有一言一事,快赐施行者。此岂公车日奏,无一可取者耶?始求之甚勤,终置之若忘,若不以偏系之私,有所持难,则又必曰,久远之弊,不可猝变。所谓留念者,终未见加意,所谓议处者,终未免废阁。时虽有嘉奖之教,毕竟为报罢之归矣。由是内外解体,锐精消耎,大小一意,皆以求言为应文之虚具,而进言为无益之空谈。若殿下诚欲奋发圣志,开张圣听,以彰虚受之实,以来四方之言,则请先以三司前日章札之可以底行者,先赐收采,次第举行焉。臣等掇取本馆前后札论,及近日两司所言,先献于左右。其于圣躬之阙遗,国家之利病,生民之休戚,略备于其中,未必无少补也。其论圣躬之阙遗曰,接见甚罕,使上下否隔,而情志不通,开筵无日,使圣学日退,而疪政随生。号令施措,动淹时月,大小臣僚,莫不解体,志消气馁,上下相效,大势委靡,莫可收拾。愿圣明察时事之至危,念其业之至艰,上览古昔兴亡之所判,内省圣心病根之所在,赫然发愤,惕然改图,每日早朝,出临视事之堂。使政院得以迭侍而奏事,筵臣得以乘间而进讲,大小臣僚,有怀则入对,出入公事,无淹于裁断。又曰:“窃观政院文牍,率皆有司细务。只当撮其纲领,岂可更劳神观?前日诸承旨迭奏,深得先王遗法。若使该房,各持所掌,亲禀睿裁,即为判下,则下无滞事,上不劳神。仍赐访问,俾尽覆逆,则下情易达,上意亦通,岂与终日矻矻,独任文簿之间,同日语哉?又曰,窃闻春初,殿下尝语筵臣,以虽有眼病时,令讲官读书,卧听亦自不妨,此诚典学缉熙,无少间断之盛心,而夫何成命既下,而复辍也?又曰:”窃观古昔帝王,欲王欲霸,随其志之大小,莫不有其效,盖其志既立,而所事专一故也。今我圣明,临政图治,已过三年,未知圣志之所存,果何如也?臣等妄意,圣明,志不坚定,虽有仁心,不能因其端而扩充之,虽有善政,不能推其类而毕通之。精神之运不广,发刚之体不立,圣心既无执持,故群志不一,好大好小,各以其心。偸安者,欲休息,沮善者,无所惮,民日益困,国日益危。而圣明方伥伥而不知所为,此臣等所以为圣主惜之也。其论国家之利病曰,国之耗蠹,莫大于奢侈。奢侈之极,天必降兵荒之灾,以大涤之,甚可畏也。今上自士夫,下至凡庶,奢僭逾制,罔有纪极,危亡之象,亶在于斯矣。又曰,有国有土者,必有当土之产,自足衣食,其人岂必取资于远物哉?今若严立科条,先自宫中,法服之外,勿用锦绣,以及贵戚、公卿、士庶,凡用域外之物者,一切禁断,犯者如私通禁物之律,则可以永除生民之大蠹矣。又曰,方今毂下宿兵,不下万人,十日之费,即十万人一日之费也。国用安得不竭,民生安得不困也?善处之道,不可不急讲也。前者以岁荒之故,已停新户加抄,今愿仍守此令,毋加毋补,稍择见存之卒,无过半万之数,仍修军资别仓之制,使正供之入,不归于养兵,则国计庶得少宽矣。又曰,台阁引避数递,官方因以转动,既无久任责成之望。请自今日,定为条限,如非大段廉隅及应罢之事者,并勿许递,虽有推勘,两司互捧推缄,如国初故事,则必无不可行之理矣。其论生民之休戚曰,公私屯庄之属,国家每有厘正之令,而迄无其实,民不信国。宜亟革罢,以示国家至诚爱民之心。又曰,良民之役,其所苦歇,或相倍蓰,一人逃役,祸延百室。均是王民,而或安居田里,或荡尽家产,侵及于一族切邻。先正臣李珥,尝论此事,至为痛切,又其经划,皆有修理。请佥询庙堂,举而行之,一变弊政。又曰,训局、御营、守御、摠戎,皆有军府,固不可无财,各占封强,擅税山海,不若朝廷分割公赋,使之赡用,屯田尽归之地部,民户尽归之本邑也。又曰,朱子陈救荒之策,首之以蠲免逋欠。所谓逋欠,多有其人已亡,指征无处。国家何惜于此,而徒积生灵之怨苦乎?宜亟下明旨,一皆荡涤。凡此十馀条,谨陈如右,而其大要,则欲望圣明,勤政讲学,立志以树本,淸心以养气,敬畏一心而已欲望圣明,禁奢侈制禁兵,至诚招贤,收拾人才,革罢盐盆、渔箭,归之军资,久任谏官、台职,以立纪纲而已。欲望圣明,屯庄之病民者,罢之,逋欠之无征者,蠲之,均良役除邻族,革去各衙门专封之弊而已。皆正君之事,宽民之政,若蒙圣明从容观览,因类推行,则岂非国家之幸也。又曰,自古论治,皆以严宫禁杜私迳为第一义。此实人君正大之体,而圣人深远之虑也。盖宫禁不严,则私迳必开,私迳既开,则渐乱治法,此必至之势。然所谓宫禁不严者,非必贿赂流通,请谒公行,如昏朝时而后,方可害政也。凡所以防闲之道少弛,则私昵之端渐广,或至于内言出外,外言入内,何莫非乱治之渐也?恭惟我朝家法甚正,内外甚严。臣等尝闻,祖宗朝宫中女侍,不敢私出而久留,宫戚问谒,亦不敢无时而频达,至于私恩之属,皆以法度裁之,不敢为非法泫之请,妄希度外之恩,岂非文子文孙之所当守也?今日宫完禁不严之说,藉藉于街巷,诸宫之所谒,或有传说者,至于内司与诸宫家,合为一体,微细之事,莫不关由,屈伸之际,动有凭借,此皆祖宗朝所未有也。以此推之,悲辞甘言之托,安知其必无,害政挠公之渐,亦安知其不自于今日也?且先王之制,虽暬御之臣,朝夕陪奉者,莫不出入有时,而今之医官等,便作宫禁私人,朝夕入侍,亦不使药房,政院知之,留连于省内,相杂于宦寺,或有无籍而入宿,乱宫省之正法,开私昵之曲迳。李训、郑注立事,岂非古今至戒也?且自古论宦官,必取其忠谨,而以才辩为可畏。人君虽以奴仆,薰腐之馀,彼何能为不复防,而凭依城社,动藉王命,驯致于难制之境。近日宦寺,干任渐重,名号渐隆,至有分付百司,不经政院者,威行省内,亦非一日矣。况凌轹宰臣,诟辱朝士?凡事莫不从微而至著,由小而成大,北司、南牙之分,未必不自此始也。尚膳之职,虽曰二品,《大典》不书于从二品衙门,而书于诸司之下杂职之首,祖宗微意,此亦可见。愿圣上防微杜渐,训之以忠谨,约敕严束,幸甚。窃闻审理之日,大臣以策励群工为弭灾之策,此诚至论也。然策励小官,只是奔走率职,夙夜奉公而已,策励大臣,则献可替否,绳愆纠谬,乃其职耳。舜命稷、契曰:“予违汝弼。”高宗命说曰:“朝夕纳诲。”王、魏以谏诤自任,张九龄、韩休之徒,皆知无不言,以致贞观、开元之治。右之大臣,其责如此。窃观近日大臣规模,皆以无猷为,为至计,无可否,为得体,国论是非,民生疾苦,朝廷阙失,措手熟视,若秦、越之不相戚,只以备局文书,为日课之地,见闻习熟,以为当然。况今灾荒饥馑,国势岌岌,尚可从容偃仰,玩愒度日,以为目前苟过之计耶?非但大臣为然。若位置稍尊,在卿宰之列,则便以软熟含默为能事,未闻一人,出意见论利害,此诚今日之痼弊也。然大臣之自任,亦由于君上之策勉。若相道既得,则总领众职,使百隶不得怠官,此自丞相事也。
上答曰:“诫诲条陈,不是循常,而勤勤惓惓之忠,溢于辞表。诫诲寡躬者,书绅惕念,而条陈之事,令庙堂议处。”其后大臣引见时,领相郑太和等,持札禀议于上前。太和曰:“札中所论,勤学立志,淸心养气,敬畏等事,顾在圣明力行何如耳,至于禁奢侈,当今奢侈之弊,日渐炽盛,禁之诚难矣。然亦在圣上躬行节俭,以导率之耳。”上不答。太和曰:“训局见存之卒,无过五千之言,札意盖欲以五千为限,而有阙勿补矣。辛丑年,以凶荒,有阙勿补矣,自上年,还为充定,而阙额尚多。请自今至明年秋成,仍为勿补。”上从之。太和又曰:“至诚招贤,则圣上可以体念,而至于收拾人才,则宜责之两铨也。”左相元斗杓曰:“上如欲招贤任用,则岂无贤士?而至于宋时烈等,先王委任责成,礼遇甚隆,而今皆无意还朝。不可不以礼迎致矣。”太和曰:“时烈心有不安者,以当初议礼,被尹善道诬陷也,此则臣亦有不安者。盖国恤初,臣猝当议礼,全昧礼经,大王大妃服制,以国典期年之制,定行者。臣与两臣,同议以定,若以此为时烈之罪,则臣亦有罪也。”斗杓曰:“所谓均良役者,必先行号牌、五家统之法,而后可以行之。海泽立案,其弊最甚。至于海中,岩石亦皆折受而收税,不可不罢矣。”上曰:“四五年来,无宫家折受事,岂宣庙朝有此事乎?礼判洪命夏曰:”祖宗朝,各司宣饭之时,有海中渔场之税矣,宣饭罢,而诸宫家,因而各自折受矣。“其馀十馀条,诸臣互相论难,而皆无采用之实。
○掌令吕闵齐,以病辞递。
7月27日
○壬辰,咸镜道疠疫大炽,死亡者二百七十馀人。
○谢恩使右议政郑维城、副使完原君李曼,复命入对言:“淸人刷南方俘虏之逃还本土者,分处于建州、沈阳,自关内至关外,车载号啕者,日逢五六乘。比年屡登,民食粗足,自以天下既定,不复留意于武备,不修城池,不缮馆宇,又不出猎以习劳苦。战阵可用之马,皆归于赁载,而甲卒等所骑,太半瘦瘠。加以淸人凌驾汉人,汉人亦侵暴平民,无所告诉。且行到抚宁县,衙译等传说,知县卖妻得官,到官后,藉官力买后妻云,政令紊乱如此。”又言:“夷齐庙有题诗曰:‘苦节迹难践,求仁心可同。’盖蓟州人李孔昭所作也。孔昭、崇祯间进士,因乱遁居山中,教授为业,不仕于淸国云。
○右议政郑维城呈辞,不允批答。维城以从人犯禁,副使被论在效外,引咎屡上章请罪,至是入城复命,仍为呈告。
7月28日
○癸巳,太白昼见。
7月29日
○甲午,大司宪金寿恒等,应旨上札,略曰:
今日大小臣僚,玩愒悠泛,已成痼习,国事日非,职由于此。若使在廷之臣,爱君如其身,忧国如其家,则虽无自上策励之勤,而趋事赴功,必有不能自已者,岂至如今日之为也?此则群臣之罪,死不足以赎者也。然股肱之惰,庶事之堕,皆由于元首之丛脞。则窃恐殿下之志气,所以奋励振作者,亦有未尽其道也,何者?殿下之志气,既欠发扬,殿下之政令,率多稽滞,驯致百僚解体,万事瓦裂,渐至于莫可收拾之地。方今艰虞溢目,顚𬯀迫头,虽使上下交修,大小戮力,犹惧其不能有济,况可以缓步徐行,而挽回既倒之势乎?又曰,王者之政,莫大于正经界均赋役,而其要在于损上益下而已。畿甸均田,诚是不可已之举,而官吏奉行之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下户残民,或有田下赋上之叹。田野之间,骚然怨诅,至以为朝家本意,在于增赋,而不在于均田。前头定赋之时,若无别样变通,以宽其身而慰其心,则根本之地,恐无以安集,而朝家亦无以自解于小民之疑怨也。愿殿下,申饬有司,预讲长策,必以损上益下为本焉。
上奖以言辞切实,语意勤恳,量役毕后定赋事,令庙堂议处,而终不施。
○两司停洪宇远削黜之论。孝庙之礼陟也,礼官将议慈懿王大妃服,前持平尹鑴,独倡当服斩衰三年之说。于是,礼曹启曰:“慈懿王大妃,为大行大王丧,应有服制,而或云当服三年,或云当服期年,而未有可据礼文。请议大臣。”上从之,特令一体问议于两赞善,即宋时烈、宋浚吉也。领敦宁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延阳府院君李时白、左议政沈之源、右议政元斗杓、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等献议曰:“考之时王之制,似当为期年之制。”时烈、浚吉亦献议曰:“古今礼律,既有异同,帝王之制,尤难轻议。而诸大臣,既以时王之制为议,臣等不敢更容他说?”上命依议施行,遂定期年之制,识礼之论,固无异言。而鑴持前论不已,士林忧之,至比于洪水、猛兽之害。其后庚子三月,掌令许穆,再上疏论期年之非,独斗杓,变前议从穆说。鑴乃抵穆书曰:“今长者所论,有伦有稽,固足以破今日之议矣。《注疏》中,立嫡以长之说,其义甚明。夫妇所生,受祖宗之重者,谓之非正,无义也,同之妾子,甚舛也。然愚以为,《贾疏》所论,特士夫家礼耳,亦谓王侯家未受重,比于士者耳,非可上推于天子、诸侯者也。古云:‘诸侯夺宗,圣庶夺嫡。’既继序为宗庙、社稷之主,则宗在于此,长在于此,为继体之服为至尊之服,又何长少、嫡庶之可论哉?武王既为天子,则伯邑考虽有嗣续,不得为大王、王季之嫡矣,汉高既为王为帝,则刘仲虽为长,不得持丰沛宗祊之祀矣。武王死,太姒尚存,则当服,继体之服不得归重于伯邑考,汉高死,太公无恙,光武死,樊后无恙,则当与天下服至尊之服,不得以刘仲、伯升为嫡,而降高、光之服也。然此犹为嫡产而言,若汉文帝、武帝,皆以侧室子,既登为帝。然则为其父为其母者,可论以庶子而不服继体、至尊之服乎?继体、至尊斩,固常经大义也。氓庶家长子斩,为其承父祖之序也,况受宗庙社稷之重,为天下四海之主?其为长也,大矣,其为宗也,尊矣,不为之长,孰为之长,不为之宗,宗于何往?前代已行之典,又可考也。按《通典》,东晋孝武帝李太后,为嗣君居重服,孝武即简文郑妃子也。我朝明庙之丧,奇明彦以为,恭懿殿当持继体之服,退陶韪其言而从之,是谓夺宗夺嫡,事绝常伦,王朝礼,与士大夫不同者也。且礼之所论者,谓将传重也,既受重为天地宗祊之主,犹曰降服云尔,则是贰其宗而卑其主也,而可乎哉?礼长子斩,视隆于父者,谓其传祖宗之重也,不为后比于庶子者,谓长子而不受重也,为庶子加服者,以其为大夫也。然则以庶子而隆服者以其受重,以其至尊也。此又义之可准者,今日之论者,至谓从第二,降从庶例,何也?礼失则昏,名失则愆,恐非细故也。又按礼,与诸侯有五属之亲者,皆服斩。天子、诸侯之丧,皆服斩衰无期。逮晋季母后为嗣君,犹持斩制。盖既为天下之主,则是天下之父也,太后虽为天下母,当服至尊之服,视隆于先君,不可仍服齐衰,降同于士庶也,此礼所谓不敢以亲服服至尊者欤。此又如何?圣人制礼,设齐、斩五服之等,将以明人伦也,今日之议,系国家伦纲甚矣。幸吾丈昌言竭论,俾后世有考,所补非细。知吾丈所论,为今日之期制而发,顾此区区之言,即欲益发讲究之地尔。”又抵李惟泰书曰:“汉人之言曰:‘诸侯夺宗,圣庶夺嫡。’盖言天子、诸侯,建邦易宗,与士大夫礼不同也。程子称之曰:‘宗法天理,如树干然,亦有旁枝达而为干者。天子建国,诸侯夺宗。’说者谓诸侯为一国之主,虽非宗子,亦得移宗于己。朱夫子又申之曰:‘诸侯无二宗,大夫无二庙。’则宗庙之礼,祭祀之义,丧服之制,一准于是,礼自此作,义自此立,此实亘古今为国家之大经大伦也。今日之议,谓孝宗大王,是第二嫡,当比于庶,大王大妃,宜为降服期,不知此为果合乎?此义否也?许正所举疏家立嫡以长,第二立者,亦为长子之说,其义非不明也。盖嫡妻所生,继承宗緖,不可谓非正,而班乎庶孽,其言固有脊矣。然愚谓此亦可论士庶家礼耳。若天子、诸侯,既受宗庙、社稷之重,体祖承父,履至尊而家邦国。尊无二上,礼绝民庶,嫡在于此,宗易于此,嫡庶不可论,况于长少乎?宗之所在,固服之所隆也,服之所降,即宗之所替也。执长、庶之说,昧大统之重,以委巷之礼,论王朝之典,吾不知其可也。天子为天下主,诸侯为一国宗,至隆高而极尊贵,族人不得以其戚戚之也。如是而犹曰,以庶子降服云尔,则是亦不贰其宗夷其尊乎?此而不正,诚拂经反古,违天下之大义。悠悠之忧,不但今日名义不正,人心不服而已。圣人制礼,设五服仪数,将以正天秩明天叙也,名愆礼失,无以叙伦,顾何以有辞于来世?”惟泰答曰:“吾辈恐不免叔孙之枉死,何暇出气,与左右上下其论也。”乃著《服制图说》以明之。其说曰:“《仪礼》,丧服斩衰章父为长子疏,立嫡以长者,欲见适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则取适妻所生第二长子立之,亦名长子。适妻所生,皆名嫡子云者,谓嫡妻子也,非传重正嫡之谓也。第一子死也云者,下疏所谓,适子有废疾他故,若死而无子,不受重者,不得三年者也。取适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云者,言第一子不受重者死,则取第二长,当立为后,而惟适妻所生,为服三年,若妾之所生,则虽立为后,而不得为三年云尔。适子有废疾他故,若死而无子不受重者,曰正体不得传重,不得传重故,不为三年也。立庶子为后,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疏,庶子者,妾子之称,嫡妻所生第二子,皆谓之庶子者,别于正嫡远嫌也,当一例看。夫正嫡,一而已。适子有废疾他故,若死而无子不受重者,不得为三年者,不得为正嫡也。适子死者,不得为正嫡,不得为三年然后,其升而为后者,为正嫡而应服三年者也。若嫡子死而既为正嫡之服三年,则其后升而为嫡者,虽嫡妻所生,是立庶子为后者也,不当复为三年也。何者,无两嫡故也。若如许宪之说,则设有大夫、士适妻所生者累十,而第一者死,为之服三年,第二者死,为之服三年,不幸而第三死,第四死,第五、第六死,皆可为之服三年耶?似无是理。疏曰:‘庶子,妾子之号。嫡妻所生第二者,是众子,今同名庶子,远别于长子,故与妾子同号。’据此嫡子死,而既为之三年服,则其后以第二长子,升为适者,虽适妻所生,岂不为庶子为后者乎?然则疏云:‘适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也,则取嫡妻所生第二长子立之,亦名长子。’此说何谓也?盖第一子死也云者,下疏所谓,适子有废疾他故,若死而无子不受重者,不得三年者也。取适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云者,言第一子之不受重者死,则取第二长者,当立为后,而惟适妻所生者,为应服三年云尔,盖明其妾之所生,则虽立为后,而不得为应服三年者也。妄以浅见,手画为图。或曰:‘此则论长子将代己承重之服也。若帝王家,则大统为重,虽以支子入承,而太上皇在,则为嗣君之丧,当服三年。此说果是,则虽以弟继兄,叔继侄,毋论正体,非正体皆可为三年服矣。’然此不见于经文,诸侯之礼,未之学也,无于礼者之礼,不敢妄为之说。仁圣王后为明宗大王服,奇高峰以为:‘应服三年。’退溪以为:‘岂有不止期年之理?’云。”其后四月,尹善道陈大疏,论斥两宋议礼之误,三司并起论罪,窜善道于荒裔。善道于安置中,又作礼说曰:“或问于余曰:‘《仪礼》,丧服斩衰章曰:“父为长子”’,传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传重也,其所谓正体,何谓也?”’余曰:‘正犹直也,体犹干也,所谓上者,即祖先也。比之树,则祖先犹树之本也,后世之子孙,犹树之干也,诸子皆犹树之支,而独长子直为树之本之干。故传曰:“正体于上也”。然士大夫家礼,则惟以年长为长,天子、诸侯,则毋论年之长幼,地之贵贱,只以为后者为长。为长则正体于上,一也。盖天下者,天下之天下,国家者,国家之国家也。人君当以宗社生灵为主,不可以一人之情,一家之私视之也。是以虽降自家天下之后,犹或有择贤建储之时。古公之为文王圣而立季历,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之舍其嫡孙腯而立其众子衍者,是也。既立为太子、世子,则虽是最末之众子,最贱之孽子,理当为嫡为长,而正体于上也,长少、嫡庶,不可论。汉人所谓,如有旁枝达,而为干云者,此也,《仪礼》疏说所谓,立次长亦为三年云者,此也,疏释所谓,适妻所生第二长者立之,亦名长子云者,此也,朱夫子所谓,诸侯无二宗云者,此也。或曰:‘然则所谓体而不正之说,何也?’余曰:‘名之曰太子,名之曰世子,则所谓太子、世子,乃是表章著显,且为嫡为长,而诸子中无所敌耦之称也。然则为太子为世子,其为长子也,明矣,又岂有体而不正之理也?释言之谬,无疑矣,不须更辨也。愚谓疏说所谓,庶子承重,不为三年之不字,恐是亦字之误也。《大学》开卷,第一言新民之新字,误为亲字。则《仪礼》许多疏说中,亦为三年之亦字,误为不字,何足怪也?新之为亲,音相近而误传,亦之为不字相似而误誊也,似乎明矣。必是不字非误,而疏意固然,则其与释言体而不正之说,同归于谬误,亦明矣。疏说深衣续衽钩边之释,丧礼禫祭间一月之言,数千载循讹袭谬,以至于朱夫子之末年,乃得辨正,疏说何可尽信也?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者。”正谓此也。疏说所谓,立次长亦为三年者,合于天理,而深明周公、子夏立经作传之意,则此礼不可不信而用之也。其所谓承重不为三年者,不合于天理,而大违于周公、子夏经传之意,则何可尽信而用之哉?’或曰:‘礼则然矣,然朝议以为礼之行不行,少无损益于国家之安危矣,子独何谓,此乃明大统定民志固宗社之礼也,而忧之深,言之详也。’余曰:‘噫!是何言也?’《记》曰:“礼作然后,万物安。”非礼则少事微物,皆不得安,况天下国家之大且重者乎?毫忽节文,犹不可不辨,况父子之伦序,君臣之等威,一任紊乱而犹可得安乎?是以,《记》曰:“礼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又曰:“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正。”今以承父诏为世子,受天命承宗社,履至尊家邦国,临御臣民,至于十年之孝宗大王,为非嫡非长,而终必待之以庶子之礼者,何也?短丧犹之可也,论礼其可如此乎?如此则亲疏定乎?嫌疑决乎,同异别乎,是非明乎,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其可谓正乎?然而大统明乎?臣民之志定乎?大统不明,民志不定,则宗社其得固乎?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矣。是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今之论礼者,以为次长皆名长子而服斩,则嫡统不严。呜呼!统承宗庙,君临一国,而不谓之嫡,不为之长乎?此不为长,则长于何在,此不为嫡,则嫡于何在?长在,他嫡在他,则宗亦在他乎,抑亦二宗乎?其所以夷其尊,而卑其主明矣。无乃近于贬黜君父乎?此所谓君不君,臣不臣,国?崃𩨃名之不正,奚过于此?如此而必可言也,必可行也乎?名不正之效,必至于民无所措手足,则民志之不定的矣,民志之不定的矣,则宗社之不固的矣。余以为,明大统,定民志,固宗社之在此者’不为过矣。余之所以忧之深,言之详,何可已也?’或曰:‘子之抗章,或以为诋谗媢嫉,或以为构捏祸机,或以为外托论礼,内实陷人,果有恶于大宋而欲陷之耶?何不虑人言,不避奇祸,而危言若是?’余曰:‘余于大宋,有何所恶而欲陷之耶?余之本意,只欲圣明之觉悟,而使大礼得正耳,有何欲陷宋公之意耶?如有欲陷宋公之意,则余疏中,其不举檀弓免子游衰之说乎?当初大宋收议中有曰:“《贾疏》,只言第一子死,而不言第一子死而无后,则此恐是未成人而死者?”此正紧要处。今许穆之说,似不细考立文之本意,而遽然立说,然则檀弓之免子游之衰,皆不足恤乎?檀弓之免子游之衰,见于《礼记》《檀弓篇》,考其言,则皆是立孙之说也。当昭显既没,仁祖大王议建储时,伊若不知天理之大义,圣人之大权,主常经献此言,则犹可也,孝宗大王,君临十年之后,岂有可为此言之理也?脱有不悦于宋者,拈出此言,尽述《檀弓篇》两章文字,而论宋之罪,则宋必无辞自解。余为宋惧,故略略提起此说,而余疏中有曰:“时烈非妄则愚也。”又曰:“非不仁则不智也。”余则欲以妄发之言,归之于见得之误也。人必以余为构宋,而余言实出于护宋也。呜呼!雨旸失度,饥馑荐臻,百谷不成,民生嗷嗷,大命近止,万物不育,莫此时若也,抑亦孝宗大王在天之灵,陟降不宁,惟天惟祖宗,降威警动而引逸欤?’或曰:‘大宋收议,自次嫡以下,则虽人君母弟,亦谓之庶子。’又曰:‘孝宗大王,不害为仁祖大王之庶子也。庶非贱称,乃众字之义也,考诸《礼经》此类甚多,此说何如?’余曰:‘《礼经》以众子为庶子云者,此说固是矣。但虽本众子,既立为太子、世子之后,则其称之名,当以嫡子,当以长子,不可仍以庶子也。将传重者如此,况已传重而承统君临之后,其可仍谓之庶子,而待之以庶子之礼乎?且疏说立次长,亦为三年,而其下又曰,庶子承重,不为三年。古文以众子为庶子者,固多,而以妾子为庶子者,亦多矣。此所谓庶子,果是众子则是即次长也,其言何若是不同也?览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则此所谓庶子,其指妾子者得矣,而宋公之以所谓庶子为次长,疑上下之说矛盾者非也。余之愚见则,此所谓不为三年之不字,恐是亦字之误也。不然则疏之此说,背理背经,不可信用也。’或曰:‘大宋疏言,汉文帝与南越书曰:“朕高皇帝侧室子。”然而当时不以小汉文。而其后国家,虽多变故,承主统緖者,皆汉文子孙,虽称侧室子,固无害于正统之传也,况我先大王,为次嫡乎?此说何如?’余曰:‘高皇帝侧室子云者,文帝谦辞也,当时臣子,亦有高皇帝侧室子之言乎?且自其初而言,则虽是高皇帝侧室之子也,自既立而视之,则是为高皇帝之嫡也,长也。当时臣子之认之也如此,戴之也如此,故文帝能安厥位,宗庙享之,子孙保之矣。当时臣子,谓之非嫡非长,或有嫡统不严之说,檀弓免子游衰,果皆不足恤乎之议,而朝廷恬不为怪,辨之不早,则天下之群志不定,而文帝其得终安厥位,宗庙享之,子孙保之乎?当初所以抗章者,旧臣不忍负先王,敢进保我子孙、黎民之说。是有何罪,惟彼三司,承望两宋,构诬罔极,是果为为国之言耶?昔快山野叟耕田,力疲释耕,假寝陇上,虎来欲咬其叟,其叟之牛,力斗逐虎。虎即去,而田则蹂躙,叟睡觉,不知牛之为逐虎躙田,遂怒其牛而杀之。世称快山冤牛。旧臣之投畀有北,岂非冤牛之比也?是非邪正,一任顚倒,至于将来国家之事,罔敢知吉,可胜寒心哉?此真古所谓大厦一隅,火炎已炽,而处堂之燕,呴呴然不知火之将及己也,其亦可哀也已’云。”服制之论,初发于许穆,再发于尹鑴,至庚子尹善道之疏出,而其阴凶构诬之状,毕露无馀矣。其后赵䌹、洪宇远等,相继救善道,而滋蔓鼓煽,十年酝酿,其祸终至于燎原滔天,几覆邦国,小人嫁祸之计,至是而果售矣。盖其当初所论,亦有三种之别,其以《仪礼》丧服图疏,第一子死,立第二长者,亦名长子之说为主,而以昭显当第一子,而孝宗为第二长者,应服长子服云者,此许穆之说也。其以《仪礼》君臣服图,天子、诸侯之丧,五服皆斩之文为主,而以为母后于嗣君,亦当为臣服君之丧,而当斩云者,尹鑴之说也。其以将传重者,亦为三年,则已传重而主宗庙、社稷者,不可降而为期,至以疏说,立庶子不为三年之不字,直改以亦字者,尹善道之说也。三说相因为终始。而鑴之以母后有臣道,至引文母事以证之,终又引元魏冯太后事。则乱伦悖理,不但为一时之罪人而已。且当许穆之疏上也,宋时烈收议中,有曰:“第一子死者,未知其死于何时耶?谓己成人而死,其父既为之服斩三年然后,又立次嫡,而其次嫡死,又为之服斩三年耶?抑以为死在幼稚之年,而不含不赠,不作主,其父不为之服,不成为嫡然后,立次嫡为嗣,而谓之次长子,死则乃服三年耶?”此其疑难辨析之意,不啻明白矣。盖疏说,既以第一子为言,而不曰长子,则其死者,死于幼稚,未及封立为世子若太子者,可知也。其下乃曰:“立第二长者,亦名长子,”长者云者,年长之谓也,长子云者,嫡嗣之称也。今以昭显、孝宗之事,比而同之,是果礼意乎?及至立庶子为后,不得为三年之文,则穆乃自下妾子故三字,夫庶子之通于众子,穆非不知之,而必断之以妾子,傅会立说,必欲伸其私见,尤岂非悖谬之甚也?且疏说一也,而穆欲以庶子为妾子,则自以其意,添入妾子故三字,而不恤其害于经旨,善道必欲全鑴之说,则又自以其意,擅改不为三年之不字,而不恤其反于经文。此其意,岂在于解释经旨,寻究礼意,使礼制得正乎?独其将传重已传重之说,一时议者,或有疑惑而未辨者。然宋浚吉所谓诸侯之礼,吾未之学。无于礼者之礼,臣不敢轻议之言,及时烈所谓不能明知疏意之如何,不得已而姑从大明之制,妄意不至于大悖者,此两臣当初议礼之本意。则亦岂有可罪之失也?况鑴所谓诸侯夺宗,圣庶夺嫡,宗在于此,长在于此者,其言是矣,而宗嫡之所存,不在于服制之轻重。则以此为夺宗夺嫡之罪者,岂不乖哉?盖议礼之本末得失,不过如此,而所以为奸贼之奇货者,不过以昭显孙在耳。他尚何辨哉?
八月
8月1日
○朔日丙申,以赵必达为平安兵使。
○判尹朴长远上疏乞郡,略曰:
臣赋命奇衅,早失所怙,只有偏母,丙、丁之乱,随外家入江都,脱身于锋镝,万死之馀,母子相依为命,到今三十年间。臣已发白,臣母之年衰,可不言而知也。慈闱夕照,古人所悲,况臣母气息绵惙,莫保朝夕,只资粥飮,以延时日。而臣传世寒素,无以备养,妇人之情,常思官厨供养之荣。而事亲事君,日有长短,揆以古人之训,以何名义,更备圣朝器使之末乎?祖宗朝,大小臣僚之为亲乞郡者,无不曲循其愿。故宰臣卢禛,以礼曹判书,出为林川郡守,仁祖朝,沈諿以刑曹判书,为安边府使。臣忝列卿宰,虽不敢援引故事,乞推锡类之仁,快施及老之恩,以伸便养之至愿。
上,下该曹,特令依愿施行。
8月2日
○丁酉,太白昼见。
○开城府儒生李文奎等上疏请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答以莫重之典,不可轻许。
○正言李世华,陈疏辞递。
○大司成闵鼎重,应旨上疏,略曰:
圣上遇灾警惧,罪己求言,如欲敬天弭灾,则莫若君臣上下,汲汲然各修其职,以答谴告。臣以无似,忝叨国子,请以臣之所职,为殿下规之。学校,教化之本也。三代盛治,姑舍勿论,只以当今讲士之急务,言之。分教于四学、外校,而选陞于太学者,盖将为国家用也。他日之登以为卿相,下以为百执事者,皆出于此。其所教而养者,苟贤且才,则国家之兴,可卜也。在昔祖宗朝,亲临太学,论经试艺,或召对诸儒,讲问所学,拔尤奖才,以劝一世。或下劝学节目,使之申明举行,或命师儒,别为勉谕,或遣中官,问斋儒多少,而仍使制述,其所待遇之特异者,良以治本之在此也。至于文词,则小技耳,无大关于治道,而犹设三旬之制,取其优等,或赐赏,或赐划,或直赴殿试,其所以奖劝之者,亦至矣。未知此举,废于何时,而至于上旬、轮次之规,则犹存也。自殿下即阼以来,凡学校奖劝之举,几乎尽废矣。古人云:“学校之教,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馀。”岂殿下典学之诚,有所未至,而其施诸学校者,自至日替乎?臣窃惜之。上之教导者,太疏,故下之观感者,蔑效,近来士习之偸薄,士气之委靡,诚为识者之寒心也。观感之化,诚必本于殿下之躬行,而若其节目之间,则臣请试取本馆学令,略加变通。仍愿命礼曹,酌定焉。臣谨按学令曰:“每日学官齐坐,引诸生行庭揖礼,后各抽上下斋一人,讲所读书,通者,岁抄通考划数,合计于式年讲画。”臣今不知此规废于何年。而窃计日讲者,只二人而已,则虽逐日如令,似未着实,且以一年所讲划数,合计于式年,则揆之今日事情,亦似有防碍难行处。臣之愚意,欲望朝廷,许令学官,每月四次,通讲上下斋诸生,而所讲则以三经、四书,轮回熟诵,每次换易其所诵之卷,若其通、略之分,则一从学令,以贯通文义为主。斋生多,则或连日会讲,通一年所讲,为四十八次,比及式年,则三经、四书,几乎三四轮诵矣。每岁抄通考划数,自二十划以上,别书姓名入启,而赏格高下,惟在上裁。若夫制述之规,出于特命者,固非自下所敢陈请,如上旬轮次,则自是应行之事,每以政府、六曹、馆阁诸堂上有故,逐年寝废。臣意当初设此,出于劝奖,本馆轮次,与兵曹都试,参会诸官,少无异同。盖以文武选才一体故也。今都试则年年设行,而轮次则全废,岂无跼文之讥乎?考诸《大典》,亦有有故次日之文。
今后虽有故,必令本馆启禀,设行于无故日,要不出其月,则有何寝废之叹乎?中旬终旬两轮次,今虽不得更设,许令本馆,每月二次设场,所出之题,则从学令之规,每场出义、疑、赋、表、颂、铭、箴、记中两题策问,则一道必于其日考次等第。通一年所制,为二十四次,至岁抄通考划数,自十划以上,别书姓名入启,而赏格高下,惟俟上裁,则只此二事,庶或少补于激劝之道矣。然念讲经、制述,各自异业,若不时赐直赴殿试,而只赐划数而已,则其在讲经之儒,固为优幸,其在制述之儒,则既无讲业,必至落莫而无兴起之望矣。议者必以直赴,为不可轻施,抑臣愚意,则设使逐年而有直赴之命,大比之前,所赐者不过三人耳。祖宗朝,频命制述,特赐直赴者,一年之内,或至二人,则今之岁赐一人,何可虑其滥乎?况臣之所请,在于时赐乎?且臣闻学校赐书,乃是前代例恩。而即今本馆所藏,不满二三百卷,凡师生所阅,辄皆借之闾里,于此亦可见朝廷不崇学校之一端也。伏乞圣上,特命礼官,印出八道所刊诸本,以赐之,俾资讲读。上,下该曹禀处。礼曹启曰:“曾在先朝,益恢振作之方,停罢轮讲,别设课制,或试于泮宫,或设于禁庭,且设祭酒之任,通读诸生,以施耸动之举,庶有作成之效矣。近年以来,适値朝家有故,循例课制,亦未设行,多士之落莫甚矣。本馆学令,乃祖宗朝已行之节目,而亦载于法典中,学官权减之后,每日儒生考讲之法,又从而废。今难猝然复古,疏中所陈考讲、制述等事节目,依仿故事,略加变通,诚有意见,固当依此施行。而但事贵必成,法简乃行,每月四次考讲,二次课制,意非不好,而一朔之内,许多官员,频数齐会,通一年不撤,其势未易,终难免有名无实之归。不可不参酌事势,折衷定式,以为必行之地。每月大司成,率本馆官员,上下斋诸生,两次考讲,在家诸生愿讲者,亦许。所讲书则以四书、三经,轮回考讲,而以贯通文义为主,通略分数,则一从学令,《周易》、《春秋》亦不倍划。通一年所讲,为二十四次,而每年末通考划数,二十分以上,抄报本曹,以为书启之地。至于中旬、终旬轮次,停废已久,亦难复设,今后则大司成以下,每朔一次试制,而一如场屋之严切,勿使外人相通,所出之题,则赋、表、论、策中,每试只出一题,必于其日,考次等第。通一年所制,为十二次,而每年末通考划数,十分以上,抄报本曹,以为书启之地。考讲及制述,赏格高下,随其分划之多少,以俟上裁。而凡儒生讲制,非出于特命者,则赏格直赴会试,其次赐分,又其次纸、笔、墨,自是故例,至于直赴殿试,决不可轻议。所谓上旬轮次者,乃正月七日,七月七日也,政府、馆阁堂上,进参试取,所谓春秋课试,乃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也,政府、六曹、馆阁、本馆堂上,一齐进参,此与兵曹都试之规,少无异同。盖文武一体选才之意,故其日有故,则次日为之,载在法典。今后应行之日,如有事故,则本馆启禀,设行于无故之日,要不出其月之内,似当。令本馆着实举行。”
上从之。
8月3日
○戊戌,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受针。
8月4日
○己亥,上又受针。
8月5日
○庚子,上又受针。
○以李庆徽为承旨。
○前府使许穆上疏曰:
臣窃惟当今国家大事,有阙而未举者,臣窃惑焉。殿下即阼,未有冢嗣,皇天阴祐圣躬,诞生元子,此天所以授圣子也。礼太子生,举以成人礼,三月使士负之,有司端冕,见之南郊,诸侯之世子,誓于天子,以名遍告五祀、山川,所以严统重緖,令民无异望有以也。方今圣嗣诞生已三年,而未闻举以成人礼。而储位久空,臣愚不知殿下春秋鼎盛,以建储大计,谓之太早乎?抑以幼稚未长,将迟之以数年乎?建储大事,稽之于礼,其严如此,天之所与,人必系焉,固不可以年稚拘之也。《保傅篇》曰:“成王为太子,幼在襁褓,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成王自为赤子,而教已行矣。”太子之礼如此,比之古事,则虽已迟矣。须及孩提,有识委任师傅,以教导保养,居处出入,言为动作,皆有训饬,令习于耳目,安于心术,教达而德成,然后国家长久治安也。故贾谊又曰:“一国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教,与选左右。”是也。况储嗣国本,国本未定,危国之道也,伏愿殿下,早定储嗣,以顺天心,立师傅,责以教养之事,以从四方臣民之望。宗社幸甚。
上,下该曹。礼曹回启曰:“元子诞生,实是宗社万世无强之休。诞降之初,谏院陈札,请行古礼,考出实录,则祖宗朝,曾无古礼遵行之事,只有元子生六岁册封之举。故三月遍告山川之礼,虽不得行之,人心所系,国本自定。所未及举行者,只是封典,许穆疏辞,以圣嗣诞生已三年,未闻举以成人礼为言,此则欲行古礼之意,而至于储位久空,国本未定之说,意虑之所不到者。大概太子提孩,有识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乃成周之礼也。即今元子,虽在提孩之年,亟举封典,及时辅养,实合于早谕教之谊。而此是大礼,请议于大臣。”上从之。大臣领中枢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元斗杓以为:“元子诞生,便是国本自定之日,告于宗庙,百僚进贺,八路同庆,设科取士,举国人心,莫不欣戴,许穆疏中,国本未定之说,实未晓也。其所引成王,自为赤子,教已行矣之言,诚是至论。而册封之礼,行之于孩提之事,虽有明朝旧例,至于我朝,未之闻焉。似当以圣祖之攸行者为法。”上曰:“册封之礼,姑徐可也。”时尹善道等,攻斥议礼之非者,皆以宗、嫡为言,其所造意,隐然若大统之属于他地者然,以为恐动诬陷之计,穆之国本未定之言,继此而发。先是,已有飞语,谤宋时烈者,造时烈闻元子生不喜,在外陈章,亦不贺之说,流布中外,以惎间之,而穆之疏辞,又如此,首尾相应,以为后日基祸之端。凶人之措心积虑,吁亦惨矣。
○上御熙政堂,受针毕,提调金佐明进曰:“近来台谏,逐日论启,无一允从,臣窃闷焉。如赵征奎之乘醉入侍,诚有其罪。未知殿下,何以持难至此乎?”上曰:“飮酒入侍,予亦恶之。罪之何难?第其乘醉入侍之说,何以传播于外间乎?此予所以不从耳。”佐明又曰:“权大时疏中彼此之说,虽甚可恶,搢绅之间,为党论者亦多,而大时独以此被罪,岂不冤乎?且崔大立,乃是先朝老宦,非不知朝家体例,而今乃如是,李尚真素有风力,有此驰启,梁达源,内官中固无知识,教官之所戒饬者,虽非得宜,诟辱朝士,不为无罪,而亦未蒙允,贻累圣朝。臣敢仰达矣。”都承旨南老星曰:“佐明言是也。”上不答。
8月6日
○辛丑,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左相元斗杓,以玉堂札斥,同辞乞免,上慰谕不许。太和曰:“两南农事,虽差胜于辛丑,必须预讲赈政,不可无主管之人。”上曰:“何人可委此任耶?”太和曰:“赵复阳、兪棨,首任赈政,当任此两人。而复阳方为开城留守,宜移拜内职矣。”斗杓曰:“闵鼎重方为有司堂上,亦可同管赈政矣。”上曰:“使三人,一体句管,而赵复阳移拜京职。”斗杓曰:“朝廷方讲赈政,而户判郑致和,将为使行度支任重,不可付之生手。”上曰:“郑致和冬至使改差。”太和曰:“权大时彼此之说,虽甚可恶。然既名为儒,其疏亦意在尊贤,有何可鞫之隐情乎?”上曰:“大时放送,令该曹停举。”礼判洪命夏曰:“玉堂札子中,极陈奢侈之弊,其言是矣。况今匈岁,靡费尤甚,不可不痛革此习。臣顷忝本曹,婚丧节目,定式颁布,而旋即废阁不行,宜更申明此制,着实举行矣。”上从之。命夏又曰:“故相臣金尚容、金尚宪书院,尚未赐额,前日院儒请额时,本曹未详近来传教,故回启不明,致勤圣教,而未得蒙许矣。书院虽有弊,两臣节义较著,且非叠设,宜许赐额。”上曰:“若非叠设,则赐额可也。”上谓大司宪金寿恒曰:“内司间定事,宪府久为争执,卿等知此为何等事耶?”寿恒曰:“各司奴婢,诸王子、驸马家,限己身定给也。”上曰:“不然,乃内司奴婢定给,宫家事也,此事有何关由于吏曹乎?”寿恒曰:“臣等不知而论执,今承圣教,有论事不详之失。请递臣职。”上命勿辞,寿恒申前赵征奎拿问之请,从之。户判郑致和曰:“裁省之事,大臣既已定夺,请自九月,依辛丑例裁减。”上曰:“自十月为始,而御供亦一体裁减。”江华留守权堣曰:“仓谷粜籴,专委于经历,宜久任勿迁也。”上曰:“然则经历,如堂下守令之例,以六期为限,为可耶?”大司谏李庆亿曰:“江华乃保障重地,而以经历专管,则留守必不尽心矣。”太和亦以庆亿言为然。庆亿曰:“圣候久在违豫之中,引接甚罕,而上则乾文示警,灾异孔棘,下则纲常之狱叠出,人心、风俗之败坏极矣。朝廷之上,是非纷拏,邪正混淆,而圣上少无惊惕振作之意,大小恬嬉,委靡颓惰,日甚一日。自古猝値变乱者,必上下警动,奔走协力,故易于收拾,而至于积衰之国,危亡之形,酝酿于累叶,虽倍用其力,难于振起。殿下必须大段振作,策励臣工,可图兴衰拨乱之功矣。且大臣当任国事,而今日之国事如此,此岂非大臣之责乎?殿下临御以来,政令施措,有何失德?而只是一向因循,未有振作之心。且如遇灾修省者,非谓潜心拱手面壁无为而已。必以警动之心,推之于政令事为之间耳。至于赏罚,人主之大柄也。斡旋变化之效,专在于此,而圣明未尝留心于此,故群下无耸动惩惧之事矣。且国之所以维持者,纪纲,而纪纲如此,何事可为?朱子谓纪纲不能自振。必须贤者在上,不肖者在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罚,而宰辅秉持而无所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照临之,此不可不体念者也。”
8月7日
○壬寅,太白昼见。
○大司宪金寿恒等,启曰:“《大典》吏典,序列各司,区别衙门品等,而内侍府,列于各司之下,杂职之首,不言某品衙门,则祖宗朝定制之意,盖可想矣。今乃称为二品衙门,通关于六曹及各道监司。虽不知此例,创于何时,而袭谬因循,以至于此。内侍官阶,极于从二品,而尚膳以下,本非正职,每当付禄之际,迭相升降,高下无定,有同军职递儿。则其非定为二品衙门,于此亦可见矣。况内侍府为吏曹属司,则何敢与六曹通关,监司立于六曹,品秩相等,以六曹属司,通关于监司,亦安有其理哉?其为谬僭,莫甚于此。请自今以后,内侍府凡有文移之事,依内需司例,报该曹行移,以革谬习。”上曰:“内侍府必有印信,考出某品可也。”又启曰:“畿内山麓、海边及久远陈荒之野,不宜耕种之地,今番量案,鄕曲豪右之辈,以其名字载录,恣意禁抑,使刍荛者,不得接足,渔采者,不得下手,山林、川泽之利,尽为私室之兼并。甚至于京城至近之地,众冢累累之处,称以己物,征捧其价。奸滥之状,极可痛骇,请令左右均田厅,一一查出,严加禁断。”上从之。
8月8日
○癸卯,前判书赵珩特为叙用,仍差冬至正使。
○以灾荒,停诸道点马。
○忠淸兵使李枝远驰启以为:“道内硫黄产出,已得三处,而沃川、西原,又有异石类硫黄者。请煮链取用,以资军需。”庙堂请令本道,依状启采取,上从之。
○大司宪金寿恒等,以内侍府事申启曰:“本府虽有印信,品秩高下,元无书填之规,则更有何可考之端乎?”上不从曰:“有何可考之端一款,不察之甚矣?”寿恒等引避启曰:“印信体制,虽与二品印式相似,而不可与外朝二品,比而同之。通关当否,不系于印样之大小,臣等愚昧之见,终未晓圣意之所在。既承不察之教,何敢仍冒?请命递职。”上令勿辞,谏院启请出仕,从之。
○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前判书赵珩,有使臣差遣之命,臣等窃以为不可。赵珩之罪犯轻重,今姑不论,而审理蒙宥,未免失当。今因使价之递改,收之于罪籍之中,有若因此赎罪者然,岂非苟且之甚乎?请命还收。”上不允。
8月10日
○乙巳,太白昼见。
○礼曹以上候未宁,启停各陵春幸之举初。孝宗时,诸陵展谒,每以春秋定式举行,因以为例,故礼曹岁禀拜陵,实出于追慕之意。而孝庙之春秋必举,盖以出入讲武为重,故其时群议,皆以为未安。
○正言宋昌,引避启曰:“臣顷忝本职,论一悖伦无状之人,而终使是非顚倒,而臣又无端被诋。其时处置之辞,以果出公心等语,恣意攻臣。台官论事,许以风闻,设或过中,未闻遽以私意斥之也。今何敢苟冒,以辱台阁乎?请递。”上令勿辞。持平尹遇丁,以其时处置宋昌之故,又为引避,请递,上亦令勿辞。宪府请递遇丁,出昌,上从之。
○忠淸道儒生李尚䌹等、全南道儒生柳楙等,请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上不从。
8月11日
○丙午,以李有相为献纳,李秞为掌令,朴长远为开城留守,赵复阳为吏曹参判,吴斗寅为副修撰,吕尔载为判尹。
8月13日
○戊申,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进曰:“今年牛疫大炽,京畿、两西尤甚,而关西致毙之数,近千,此变异之大者。”上曰:“丁丑牛疫致毙者几许?”太和曰:“自丙子至丁丑,牛之死者,无数,几无遗种,国家使成𬬩,买来于蒙古地。今之牛畜,皆其遗种矣。”刑曹判书许积曰:“顷日弑夫女行刑之后,有行淫其尸者,刑讯取服。人皆曰可杀,而法无此律,何以处之?”上曰:“世岂有如此匈惨者乎?”太和及三司,皆请枭示,上令枭示,仍录于受教中,使为定律。大司谏李庆亿启曰:“判校李䆄,素无履历,皆称不合铨官。以一家之人首拟,殊非为官择人之意,请递李䆄,推吏曹堂上、郞厅。”上从之。副应教李敏迪曰:“江都、南汉,所储仓谷,缓急所恃,灾荒所资,而今闻文簿虽存,而事多虚疏。请遣京官,检核其虚实。”上从之。遂命南九万,往南汉,闵维重,往江都。
○典籍权震翰,以台启被推,三度抗拒,宪府请令本道刑推。上曰:“因推缄拒逆,刑推朝官于外方,有前例否?”宪府以为:“朝官三拒推缄者,京中则收职牒,进来推考,启请刑推,而移送禁府,外方则直以刑推启闻为请。此虽不载于法典,乃是流来恒用之规。”上不以为然。引见时,大司宪金寿恒,陈旧例如此,领相郑太和亦言:“臣曾在仁祖朝,为通津县监时,有不干臣身之推,三度抗拒,则宪府直请令本道刑推,而上特命照律矣。”上乃然之。
8月14日
○己酉,以洪万容为持平,金万均为副修撰,李䎘为副校理。
○上于筵中,有海水折受处,已令查出之教,谏院意渔场收税,并入其中,姑停渔场革罢之启矣。其后始知所查只是海水折受处,而渔场则不与焉,大司谏李庆亿,以错认姑停引避请递,上令勿辞。盖上前有火田革罢之命,而柴场不罢,后有海水查出之教,而渔场不问。内牵于诸宫,外迫于公议,一从一否,卒无实效,议者惜之。
8月15日
○庚戌,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近日朝家政令,常患有始无终。各道堤堰,实为民事之本,上年别设堤堰司,使之禁冒耕修旧筑,令都事按验,成籍上送。意非偶然,而各道多不奉行,冒耕自若。况今饥馑之荐臻,恒由于旱干,水利不可不尽力。请发遣御史巡审,罪其不奉法官吏。”上令问于庙堂处之。又启曰:“各司奴婢,以生为死,冒出立案,流弊已久。先朝慨然厘正,而曾未十年,奸伪如前,中外官吏,一不奉行,虽有尸帐之式,而终无检尸之举。请自今公贱物故者,内自政府、三司,以至外方官吏,亲自检尸,而犹踵前习者,重论。”上从之。
8月16日
○辛亥,以徐必远为承旨,李有相、吴始寿为修撰李枝茂为献纳。
○济州岁贡马二百匹至。
8月17日
○壬子,平安道泰川、云山等地地震。
○太白昼见。
○遣堤堰司郞厅,巡检诸道堤堰。
○礼曹启曰:“顷因安国宰等陈疏,令诸道查出各邑鄕校所祀位数矣。今见诸道启闻,则界首官鄕校与太学无异,州、府、郡、县,或有应祀而不祀者,或有不当祀而祀者,或位次失序,或位版失而不改,或郡而无庑,或县而有庑。宜令诸道,一依定制,及时厘正。其中郡而无庑者,或缘物力之凋弊,县而有庑者,或以正庙之狭窄,此则有难一时修改,请稍待年丰。且文成公安裕,后名犯文宗大王御讳,而诸道位版,或有以后名书者,皆令改书。”上从之。
8月18日
○癸丑,太白昼见。
○上遣承旨,敦谕右议政郑维城。
○训链大将李浣,以病陈疏乞免,上遣内医看病。浣累朝宿将,恩例异于诸臣,故有此命。
8月20日
○乙卯,太白昼见。
○以李泰渊、吴挺纬为承旨,李敏叙、李䎘为吏曹佐郞,闵点为兵曹参议,洪重普为左参赞,兪㯙为刑曹参判。
○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献纳李枝茂,顷在宪府,有避辞措语之失,同僚引避既递,而不为自列,有若等待者然,殊失台体。请递差,仍差敬差之任。”从之。又启曰:“锦城县监尹𣞒,自为瑞山郡守,虽有善治之称,全无实效,及到本任,人器不称,政令既不足弹压,衰病又不能堪剧,请递差。洪阳素称剧邑,近又凋弊已极,县监尹抃到任以后,崇飮废事,牒诉淹滞,民多怨咨。请递差。”上不从。
8月21日
○丙辰,咸镜道儒生韩希益等,疏请李珥、成浑从祀文庙,不许。
○对马岛太守,以江户执政之求,请贸四书、五经、《史记评林》、《朱子语类》,朝廷不许,只《语类》、《评林》许贸。
8月22日
○丁巳,大司谏李庆亿等,以洪阳、锦城两守论递之启,未能觉察,不请罢职,误请递差,坠落台规,引避请递,大司宪金寿恒等,亦以论古阜郡守崔千仞,只请递差,坠落台体,与谏院无异,引避请递,玉堂并请出仕,从之。其后尹𣞒、尹抃,更请罢职,从之。
8月23日
○戊午,以闵汝老为献纳,李庆徽为吏曹参议,徐必远为兵曹参知。
○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骑省、南宫郞官,为淸望阶梯,不可入人而苟充,兵曹佐郞姜时儆、礼曹正郞鱼尚俊、佐郞郑东烨,俱不惬人望。请并汰去。”不从,后乃从之。
○大司宪金寿恒等启曰:“晋州牧使郑承明,为人弛缓,衰败已甚,决不可剸烦治剧,请递差。”不允。
8月24日
○己未,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臣等闻阴竹地,尹汝征田畓,混入于折受中,文券明白现存。宫家折受,又是免税,元数之外,讼官之决折,该曹之覆启,事理皆当。而殿下特令仍给宫家,反以强弱不敌,四十年未推,为不曲之端,事虽微细,恐累圣德。况以免税加出之数观之,其所混入,不止此一人。请令该曹,依前覆启施行,而前后加出结数,亦为一一还给本主。”上不允。
○大司宪金寿恒等启曰:“忠淸道牙山地,有奸细之辈,称以寅平尉家启下折受,呈状道臣,筑堰作畓,禾谷满野,大举掘浦,民田之割入废业者甚多,怨詈载路。而寅平尉家,本无折受之事,他宫家亦无此事云。宫家折受之害,为今日病民之巨弊,而奸骗无赖之徒,又从而假托宫家,侵夺民田,使国家重招民怨,其为情状,诚可痛骇。为道臣者,不考启下公事之有无,轻听所诉,任其售奸,亦难免其失。忠淸监司李弘渊推考,仍令严查首倡者,摘发启闻,以为处置之地。”上从之。
○太白昼见。
8月26日
○辛酉,平安道咸从、永柔等邑地震。
○以尹遇丁为持平。
8月28日
○癸亥,以凶歉,停湖西明年春操,营将自十月,至正月例行巡历,使之间朔,兵使巡历,只行一巡,而只点军器,勿为聚会军兵。湖南沿海被灾,尤甚邑与岭南一体停操,兵使巡历时,亦勿聚军,只点军器。
○兵曹判书金佐明启:“请当番骑兵中,抄出年少丁壮者五十二人,合于旧精抄军,通为二百人,一百人则入直于进善门外北月廊,一百人则入直于建阳门外旧营。”精抄军入直者,旧为一百四十八人,今以五十二人添之。其后洪重普为判书,大阅骑兵、户首之丁壮者,广精抄之额,以兵判为大将,盖由此而发端也。
○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今年水旱之灾,岭南尤惨,岭南之民,转徙于湖西者甚众,湖西之民,主客俱困。按道之臣,一不启闻,使管内民隐,不得上彻于圣聪,不可无警责。请庆尚监司李尚真、忠淸监司李弘渊推考。边将交印面递之法,弛废已久,近来边将或递或罢,则必先径归,而监、兵、水使,以其褊裨为代将,为代将者,乘时剥割,饱满私欲。土卒怨苦,守备虚疏,尤可寒心。所江佥使南淑,既以径归被罪,则其任其擅离之责,亦在道臣。请黄海监司姜瑜推考。自今边将之递罢者,一如边倅面代。”上从之。
九月
9月1日
○朔日乙丑,右议政郑维城,累日呈告,至是又上章,力请递免,上优批不许。
○大司宪金寿恒等启曰:“本府,曾以平山人曺瑗勿为拿致京狱事论列,而引对时,圣批有姑待讼事结末推治之教,故姑停以待矣。臣等今见本道查核启本,则瑗之托公营私,情状败露,诚极可恶。而第念朝家处置之道,虽有可治之罪,固当付诸本道,一奸民推治,不可至烦王命,拿致京狱。请还收曺瑗拿致京狱之命,令本道处置。”上不从。
9月2日
○丙寅,司谏李程引避曰:“宦寺骄习,法当严治。顷论达源之罪,未得请而停启,物议固已非之。达源之诟辱士夫,明白无疑,而今闻达源照律公事下核处之命,是渠之诬饰见信,而台谏之论,不见信也,臣实慨然。且本院论都摠都事方振英,门地之卑微,请汰蒙允矣。其后取考摠府先生案,其父轼,曾经经历,果为的实。论人门地,未免失实,请递。”上命勿辞。大司谏李庆亿,亦以此引避,宪府启请出仕,从之。台谏数递之弊,言者甚众,其时三司之议,皆欲变通,有小遇则略之,有推针则例命荡涤。今此谏院,论人门地而失实者,在例应递,而启请出仕,非旧例也。
9月3日
○丁卯,以年饥,湖南秋操,使五营分操,仍停春操,营将自十月至正月,旧有逐月点兵之例,使之间月,兵使巡历,亦令勿为聚兵,只点军器。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见进香使状启,则查事似无可忧,查使之来不来,不在于一善,而渠自要功索赂,使臣至以白金四千两相约,此路一开,后弊无穷矣。”大司宪金寿恒曰:“得闻此事,欲请使臣之罪,而不欲形诸文字,不为论启矣,使臣不可不重究也。”上曰:“若如庚寅年事,祸将及于朝廷,则犹可为也,此事不过从人犯禁,何可与之约赂也。”刑判许积曰:“此事不必待台启,宜令庙堂禀处。”太和及左相元斗杓,皆请拿,上曰:“此非使事所干,而使臣如是擅断,上、副使、书状官及译官等,并拿问定罪。”斗杓以慈母山城方改筑,慈山郡守柳重发,请仍任一年,从之。礼判洪命夏曰:“京畿税米,当于九月收捧,用旧结乎?用新结乎?请问于大臣。”斗杓曰:“当用新结。”上曰:“左道量后,结数几何?”均田使闵鼎重曰:“除诸般无税者,实结三万三千馀结矣。”上又问:“通左、右道几何?”命夏曰:“七万馀结矣。”上曰:“所捧米分给列邑,以应诸般徭役之外,所馀几何?”命夏曰:“以十二斗捧之,则所馀八千馀石矣。”上曰:“新结倍于旧结耶?”命夏曰:“户曹则不给复,故收税倍旧,宣惠厅给复,故不倍于旧矣。”积曰:“今有两议,一则曰,以十二斗收米,而不责杂役于民,如湖西大同为便,一则曰,’以十斗收米,而杂役出定于民,如前之为为便。必先讲此二者,便否然后,方可为定制矣。”上曰:“旧收十六斗,减六斗而为十斗,则杂役依十六斗时,皆当出于民耶?”命夏曰:“以十斗捧之,而杂役依前出于民,则民必不堪。无宁捧十二斗,而杂役使皆入于收米之中然后,民可蒙实惠矣。”上曰:“十二斗而杂役果能尽入于其中,则可矣,既定此令,而若以用度不足,又有科外之敛,则必大招民怨矣。”上令诸臣,各陈便否。积曰:“十二斗而杂役尽在其中,则岂不好哉?但杂役之中,礼葬役军及刷马价,尤为难处,此在该厅善为磨链而已,臣有何所见?”吏曹参判赵复阳曰:“北使时刷马一匹之价,至于一百四十斗之米,若使畿民,专出此价,则何以堪之乎?臣意则刷马、役军之价,皆入于收米中然后,惠泽可以及民矣。”斗杓曰:“科外之事,难以悉举,守令亦无奈何,此等处难以一概断定。洪命夏之为宣惠堂上,臣曾未闻其善为料理也,赵复阳、闵鼎重等,在外或欲收八斗,或欲收十斗,及至上前,俱无定论,臣窃慨然。”复阳曰:“以十二斗定式,而十斗则输之宣惠厅,二斗则留于本官,以为夫马、雇价’,则似可矣。”命夏曰:“十二斗,而夫马、役军之价,尽入于其中,如有意外不足,则常平厅馀米,可以移用矣。”户判郑致和曰:“此言亦不然矣。”诸臣议久不决。上曰:“立法之始,不可不审定,卿等退而详审,且问列邑夫马之数,后日更来禀定可也。”
9月4日
○戊辰,太白昼见。
○冬至使赵珩上章,以台论虽停,不敢抗颜出强,力请还寝收叙之命,上不许。
9月5日
○己巳,以金始振为承旨,李敏迪为舍人,李光稷为正言,李曼为右尹,李翊为应教,吴始寿为副校理,吕圣齐为修撰,李廷夔为户曹参议。
○吏曹启曰:“内需司以寿进宫所属各邑奴婢及庄土耕食者,及于义宫所属信川地庄内募民等,束伍、杂役勿侵事,呈手本启下。近来民役偏苦,比前益甚,其在一视之义,不宜以公私有异。虽内司之奴,亦许充定军伍,则至于两宫之属役者,不可独令勿许。况宫庄投入者,率皆避役奸民,此而开路,则是为渊薮驱民也,虽有前规,国体民弊,所关甚大,不敢奉行,并宜勿施。”上曰:“既谓之有前规,又谓之不可开路,似涉无据也,依前举行。”承旨金益炅,又为陈启,上不从曰:“此与内司奴婢有间。既有土田,杂役勿侵,自是常事,启辞之意,予实未晓也。”即为分付。国家因循旧制,各殿皆有私藏。上则有内需司,大王大妃、王大妃、中殿各私一帑,如寿进宫、于义宫、明礼宫之属,或以无后王子之家财,或以大王潜邸时家财,别立一宫之号,分属于各殿,以为私财,以宦官主之,亲戚恩泽及法外需用,皆出于此。其后日益增加,广占土田,掠夺臧获,募集奸民,州县莫敢问,法官不能禁,言时弊者,皆以此为首。而上所谓寿进、于义,与内司有别者,盖属于两慈殿故也。上以事关慈殿,徒事掩覆,峻拒有司执法之请,此所以滋蔓益甚,不可救正者也。
○内官梁达源,以院启被推,其缄答巧辞发明,上命核处。宪府启曰:“达源诟辱士夫之罪,藉藉传播,台启不啻明白,而观其缄辞,有若全无是事者然,不可以取信,更无可核者。况因台启,已施罢职之罚,而又因渠之自明,命以核处,事体未安,请依前照律施行。”上曰:“此回启甚无据。依前判付施行。”政院启曰:“达源诟辱士夫之状,非但已悉于谏院启辞,传说藉藉,元无可核之事。宪府粘目,深为得体,而圣教至以无据斥之,不料圣明,有此过举也。”仍封还传旨。上曰:“封还虽是本院之职,至于此启,顚倒无据甚矣。”政院再启曰:“达源之事,谏院备悉论列,宪府据律照断,而因渠巧饰自明,无据之斥,又及于执法之官,事虽微细,为累于圣德,有不可胜言。本院职在喉舌,目见君父过举,随事献替,自是臣子职分。今承顚倒无据之教,殿下即阼之后,事涉宫家内侍,辄下未安之教,群下之所尝慨然者也。愿圣明,更加三思焉。”上曰:“何不识予意至此也?勿烦。”大司宪金寿恒、掌令宋时喆、李秞等,以上斥以无据,请递。大司谏李庆亿、司谏李程等,亦避曰:“以一宦官事,近密台阁之臣,相继被斥,皆怀不安。四方听闻,必将曰,殿下偏护内臣,有此举措,岂不惜哉?论一宦寺,使殿下有过中之举,臣等之罪也,请递。”上命勿辞。其后玉堂并请出仕,从之。
○药房都提调李景奭等,率诸医入诊于熙政堂,景奭进曰:“今年匈歉,诸道皆然,而两南之中,岭南尤甚,北路亦甚荒,万民嗷嗷,在于饥饿水火之中。国储虽曰不敷,两仓新造,翼翼相望,至有露积之谷,而使民饥死于野,则人谓斯何?岭南则方有流散者,若待明春,始议赈政,则必有后时之患,湖南虽不至于岭南之甚,亦皆遑遑,大同不可不减。北路禾谷之外,生麻亦失业,例送绵布、木花,必须加送,内奴身贡,亦宜特减。”上曰:“言于庙堂。”其后减湖南大同收米一斗,加送布一千五百匹、绵花二千斥于咸镜北道。翌日庚午,又为入诊。都承旨南老星曰:“昨日本院启辞,臣亦同议,盖近来事有系于宫家、内司,则圣批多欠和平,臣不胜慨然矣。”上曰:“近日台谏所为,予不能知之矣。向者权震翰之先罢后推,仍有核处之事,其馀亦多核处。而至于梁达源事,独不欲查核,是何事耶?宪府既过滥,而政院又从而陈启,亦何意耶?”老星曰:“宪府、政院之累日烦启者,只欲纳吾君于无过之地也。”上曰:“不知此何过举也。”老星曰:“非但此事为过举,如向者吏曹陈启亦是矣,而自上至下未安之批。宫庄设屯,遍满诸道,避役者皆为投入,守令莫敢下手,故良民殆不能支保。若不严加搜括,均一使役,则是开奸民避役之渊薮,此亦今日过举也。”上不从。
9月8日
○壬申,太白昼见。
9月9日
○癸酉,太白昼见。
○正言李光稷启曰:“梁达源诟辱士夫之状,本院据实论启,则不可以其自明之辞,有所致疑,而核处之命,出于意外,宪府粘目,实是执法之论,而又下严教。宦寺之凌辱朝士,既是前所未有,而又非暗昧难知,其诬饰发明者,尤为骇异。如此明白之事,至于核处,则事体所损非细,事系宦寺,而上下相持,则听闻疑惑,请还收梁达源缄辞核处之命。近来宫家之为害于列邑,不可胜言。称以屯庄而募入良民,使本官莫敢谁何。今此寿进、于义两宫奴婢及庄民,皆是殿下之民,而民间之出役者,莫非国家之徭事,则何可遽有彼此乎?该曹陈启,实欲革弊,而殿下抉摘而摧折之,臣恐殿下,不能打破一个私字,有此过举也。请依该曹启辞施行。”上并不从。
9月10日
○甲戌,太白见于巳地。
○以徐必远为承旨,南九万为执义,吕圣齐为副校理,尹绛为知经筵。
9月11日
○乙亥,太白昼见。
○执义南九万、正言李光稷以城上所,诣台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光稷引避曰:“臣以于义、寿进两宫事,絻已论启矣,今闻诸宫家,亦皆有此事,而臣未及闻,不得并请勿施,请递。”上曰:“勿辞。”九万启内侍府事,上不从。又请军器副正安钹汰去,上曰:“钹曾经此职,到今汰去,不知其可也?”九万曰:“既知其不可,则岂可以已经而置之乎?”上不答。九万曰:“承批然后可启他事也。”上曰:“台谏无一日再启之规,意以为所怀而不答矣。钹何必汰去乎?”九万又启曰:“曺瑗事,因一奸民争讼,至烦王命,拿致京狱,则损国体莫甚。请还收。”上曰:“此事曲折,昭然可知,拿致京狱,何不可之有?”九万曰:“既有监司,又有守令,何必于京狱而治之耶?况事系宫家,远外听闻,必曰圣明因宫家事有此拿命,其为累圣德何如耶?”上曰:“虽拿致京狱,岂即杀之?台启初以曲直未知之事,不可径先拿致为言,今又曰,一奸民争讼之事,不必烦王命者,何哉?”九万曰:“前后台启措语之参差,固不足论也。瑗若与凡民争讼,则殿下其果有是命乎?只以事系宫家,故殿下必欲拿致重究,此岂示群下之道哉?事理若是昭然,而殿下一向坚执,此臣之未解圣意者也。”上厉声曰:“尔欲知予意,将欲何为耶?”九万曰:“瑗之罪状可杀,则自本道杀之,亦足矣,若曰,本道不足以治其罪云尔,则臣决知其事体不可也。”且拜且启,争之甚力,上益怒曰:“初启之后,如有所怀,则称以所怀而言之可也。今乃不然,启辞与所怀,混陈无别,强聒如此,听之亦甚苦矣。虽百启,予岂从之?”左右无不震栗,九万独无惧色曰:“臣之今日请对,非有他意,盖以一张文字传启,不允之后,则不得再有所达,殿下亦不明示圣意,故臣欲于咫尺之前,反复陈达,以悉事理之当否,而圣教严峻,使不得毕其说,此无非不见信于君父之致也。请递。”上曰:“勿辞。九万又启曰:”梁达源推缄核处事,本府陈其不可,而圣明不从,又下未安之教,臣窃惜之。以内官自明之辞,反疑廷臣之言,岂不大损于事体乎?请还收核处之命。“上曰:”予未晓此事也。朝士与内官,事无相干,而至被诟辱,则商翼亦似有所失,故台谏之初启也,予以相哄答之,而亦以达源为有罪,又命罢推矣。“九万曰:”设令商翼有所失,阉竖自是人主家奴,岂可与朝士比并?在殿下处置,惟当深罪达源而已。若于此辈,有假借之色,则后弊有不可胜言。“上曰:”如使予欲偏护达源,则其缄答判付,当直分拣,何必核处为哉。“九万曰:”大凡宦寺之中,岂无可信之人,作事之际,岂无理直之事哉?若但以其人信其事,直有所假借,则后弊难防。汉之郑众,忠烈人也,唐之高力士,善取舍将相,此等人,不可以内侍待之,故汉、唐之君,信任之,以启宦寺用事之患,此其明验也。宦寺与朝士相哄,则殿下重究达源,是为处置得宜也。“上曰:”以理推之,达源岂得诟辱于无故自在之人耶?故予以商翼,亦非无失。而终无罪商翼之举,则是为偏护于彼乎?“九万又启:”寿进、于义两宫事,吏曹防启,政院陈辨,而圣明终不听,臣窃悯焉。请诸宫家奴婢、田土作者勿侵事,一切革罢。“上曰:”吏曹既云有例,又曰:“不可开路,故不从矣。”九万曰:“凡听言之道,宜取其大指,何可摘抉误下文字,斥之而不许乎?且殿下曰:‘何以利宫庄’,士大夫亦曰:‘何以利吾家’,朝廷将何以禁之乎?殿下历观载籍,英君谊辟,亦有如此事耶?殿下当以尧、舜为法,何乃以庸主自处乎?殿下之私利宫庄者,不过得其租石而已,宫家虽无租石,其将不能保乎?祖宗之付托于殿下者,其重何如,而何不念及于此耶?臣每一念至,不但流涕而痛哭也。”上不答。九万曰:“诸宫家、内司事,台臣论执,政院覆逆,而皆未蒙许。固知如臣龃龉之说,必不能格天,而只以一张启辞,每承不允二字而退者,既不诚实,亦甚泄泄,故唐突请对,敢有所达。而六事之中,其四即宫家、内司事也,殿下皆不允许,此由于臣之言拙诚薄,今虽退出,而明日论启,不过此事。沥血面陈,既未得请,则况可以文字,望其允许乎?只是虚带职名而已,请罢斥臣职。”上,作色曰:“事有是非,岂可以尔之逼迫而从之耶?勿辞。”退待而出。史臣书之,上目送之,顾谓注书曰:“只书初启,再启以后,勿书之。”盖上甚怒九万,且恶其言之直,不欲宣泄于外也。承旨金益炅曰:“古之人臣,有牵裾而极谏者,今此南九万之尽言,实出于忠爱之诚,而圣上非但不赐听纳,太无假借之色,待台臣之道,似不当如是。臣恐有累于圣德也。”上曰:“古之所谓牵裾者,岂指此等事也?”九万缕缕数百言,意欲回天,辞甚剀切。屡触上怒,而辞气不屈,真所谓极谏之士。而终不省纳,惜哉。光稷启曰:“两湖白绵纸,大同给价甚少,而纸品渐加,还退改备,至于累次,而输运马駄,一番给价。纸价既倍于前,马价又无出处,此是列邑之巨弊。合有变通。”上曰:“问于该厅处之。”光稷又申前诸宫家柴场、渔场革罢,寿进、于义两宫奴婢及田畓作者,一体定役事,及请还收梁达源缄辞核处之启,上皆不允。又启曰:“前兴德县监李𦸲,春分后赴任,故新迎人马,有未尽上来者。及其遭丧而归也,以新迎未上来之刷马率还,而征捧旧马价,自为载来,其数多至绵布八百馀匹。请令本道,明查启闻处置。”从之。光稷引避曰:“九万引避,臣当处置,而九万所陈之事,皆本院已发之论,虽有先后,其所争执,与九万无异,何敢晏然处置?请递。”上命勿辞。其后宪府,请南九万、李光稷并出仕曰:“不为文字塞责之计,欲效面对回天之诚,咫尺天威,尽言不讳,台阁风采,澟然可尚。而终靳一兪,反下严教,今此引避,实出于不敢晏然,少无可避之嫌。”上从之。承旨金益炅进曰:“元子名字,直自差备,书下于宗亲府,事体不可。宜由于政院。”上曰:“有前例矣。”
○庆尚监司李尚真,上疏辞职曰:
臣曾见内侍府关文头辞,称以差奴下送,末端使之成册上送,草书大署,有若上司分付。臣实骇愤,考诸法典,则内侍府不列于印信行用之衙门,亦无奴婢之录于刷案。率意驰启,见侮宦官,实为朝绅之羞,而又见圣上答宪府之批,则臣之作事,不审之失著矣。
上以赈政方殷,不许辞递。
○右赞成宋时烈上疏,略曰:“宗统、嫡统之说,究其极而成其罪,则无将不道之律,亦且惟轻,人臣负此罪名,何可一日容于覆载间乎?”上答曰:“呜呼!卿之去国,于今三载,予之思卿,殆无虚时。而未闻上来之期,又见辞疏之上,予心之缺然,当作何如怀也?噫!人心世道之不淑,日以益甚,匈言之极,固有其然,不足介意,而何卿之不谅予心至此耶?深用慨然,不知所以为喩也。今日之事,于卿断无为嫌之理,安心勿辞,速图幡然,以辅寡躬,以安生民,无负予日夕企望之意。”
○以岁匈,命减御供,又减百官禄俸各一石。时三南大饥,设赈恤厅,以赵复阳、兪棨、闵鼎重为堂上,又令户曹判书郑致和,同为句管,御供裁减,及百官受禄者,颁料受料者减数,皆如辛丑之例,以湖南、岭南为尤甚,减大同收米之数,身役纳布者,随其被灾轻重,或全减或减捧。卖爵给帖,以贸粟,老职为通政者,六十以上,纳米四石,七十以上,三石,八十以上,二石,以通政而陞嘉善者,二石。加设实职之类,察访、别坐、主簿,纳米十石,判官十一石,佥正十三石,副正十四石,通礼及正十五石,佥知三十石,同知四十石,谢恩、封赠,一如正官。而只许士族追赠者,直长、参军、都事、别坐,纳米二石,正郞、佐郞、监察,纳米三石,通礼、佥正已上,四石,判决事,五石,参议、同知,六石,左、右尹、参判,七石,参下而陞五六品者,五六品而陞三品者,皆一石,自三四品而陞秩者,二石,庶孽许通者,良妾子,四石,贱妾子,六石。已受赏职而陞受加设同知者,二十五石,僧人通政,八石,校生免讲十年者,四石,终身免讲者,八石,补充队男,则布四匹,女则二匹。各司贡物之价,裁减移用于赈厅者,典牲署五百六十石十斗,丰储仓八百四十五石五斗,长兴库二千五百八十四石,尚衣院布一千九十八匹,校书馆七百九十八石九斗,观象监一百四十七石,礼宾寺九十七石,济用监一千九百十六石十斗,工曹三百五十九石五斗,缮工监六百五十三石四斗,造纸署四十三石五斗,司䆃寺一百九十三石十斗,尚衣院一百五十一石一斗,义盈库八十六石十斗,内赡寺一百四十六石七斗,司宰监一千九百十三石,典医监七百七石六斗,惠民署一千三百九十八石十一斗,瓦署四百六十一石十四斗,归厚署五十三石十斗,军器寺四千八十二石七斗,计米一万七千二百石。又减其人价布八百四十匹,又减全南道监营、兵、水营及各邑官需米七千八百五十八石,忠淸道六千二百九十一石,各衙门、各营银布取用者,忠翊府布一千二百五十匹,司仆寺白金一千五百两、布一千二百五十匹,尚衣院布一千二百五十匹、白金二百两,工曹布三百十五匹,司饔院布二百六十八匹,常平厅白金五千两,兵曹馀丁布五千匹,全南监营军布二千五百匹,兵营一千二百五十匹,左、右水营各五百匹,庆尚监营二千五百匹,统营二千五百匹,左、右兵营各一千匹,平安兵营一千五百匹,备边司句管布五千匹,黄海监营一千五百匹,兵营一千匹,忠淸监营新选布五百匹,兵营七百五十匹,水营五百匹,州县储置米所减及帖价之米留储其道,分赈饥民,以米布之自诸司、各道来者,代给被灾诸道贡物之价及各样需用之费。此其赈恤规模大略也。
9月13日
○丁丑,以宋浚吉为大司宪、闵维重为司谏,金益廉、尹元举为掌令,李庆徽为兵曹参议,吴挺垣为判决事,赵寿益为兵曹参判。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谓礼曹判书洪命夏曰:“前日引见时,所议客使时夫马价多少,其已查得实数耶?”命夏曰:“一巡之价,几二千七百馀石,再巡则当为五千四百石矣。”上曰:“然则捧以十二斗何如?”领相郑太和、左相元斗杓曰:“此乃量后新役,国之大政也。自量田始事之后,民情皆望其大变通,臣等欲只捧十斗矣,洪命夏、金佐明等,以主管之人,欲捧十二斗,而各样民役,尽入于其中,苟能如此,则实为便当,故臣等亦不固守前见也。”命夏曰:“今此新结,只捧十斗,大小徭役,并责于民间,则畿民必不能支保。臣意欲捧十二斗,而客使时人夫、刷马及官中行用刷马、礼葬军、京营主人添价一路积草等各样杂役,皆就十二斗中,磨链似当矣。”上曰:“然则以十二斗定式,善为料理,可也。”太和请议于原任大臣,命夏又请,与许积、赵复阳、闵鼎重等,同议磨链,上并许之。太和又以年匈,请减太仆厩马之数,上许之。承旨吴挺纬曰:“右相郑维城,承召命来待于阙门外,昨日疏批未下,不得入来矣。”上使承旨书批答,使史官往谕,仍命召入。维城乃入对,备陈奉使辱国,副使被罪,不敢自安之意,上慰谕。命夏曰:“九日课制,既已定夺,士子上来者甚多,宜设庭试,以为耸动之地。”上问太和,太和曰:“所谓庭试取人者,必因有事而设。祖宗朝或有设庭试取其居首者,追后唱榜之时矣,至于无端庭试取人,则臣未知其可也。”上然之。户判郑致和曰:“司䆃寺供上黄豆,自本曹给价于本寺贡物主人,使之备进,而今闻主人辈,皆不能支堪云矣。”上曰:“在前黄豆,何以备纳耶?”太和曰:“两湖应纳黄豆,以价米收捧,而量减京畿田税,以两湖应纳之黄豆,分定于京畿各邑。供上之豆,其品异于常豆,或有当纳五升,则主人捧以五斗,当纳一升,则捧以一斗,故主人乐为之。今自户曹给价,而使主人备纳,既无取赢之路,故皆不悦矣。所供之豆,品色自别,自今宜区别进排,申明定式矣。”上从之。应教闵维重曰:“臣忝经幄,虽无所补益,而区区贱诚,只愿圣上,无过举也。昨日执义南九万等,请对入侍,缕缕面陈,实出于忧爱之诚,而圣上不少假借,待台臣太薄,臣恐有累于圣德也。”上曰:“所怀与启辞,错杂无别,故予有所云云矣。”维重曰:“言虽错杂,在圣上听受之道,只观其言之是非而已,启辞与所怀,何必区别,而遽加摧折哉?殿下即阼之后,累下求言之教,而三司之外,无一人应旨者,言路将绝,岂不大可忧哉?台谏以言为职,不得不言,而辄加摧折,谁肯为殿下尽言?梁达源事,元无可核,而殿下必欲核处,盖出于不信台谏之致,不胜未安。”上曰:“顷者权震翰,台谏论以削去仕版,而先罢后推之后,更令查核,则宪府依例查核矣。今于达源推考核处之事,以为不信谏院,而不为查核,无所据矣。”维重曰:“宦寺乃仆隶也。殿下必欲核处,台谏争执,久不允从,群下安得不以偏护内竖,致疑于殿下乎?承旨吴挺纬曰:”听言之道,言虽荒杂,必容受然后,言路可广也。外人若曰,两司请对,竟遭严旨而退,岂不为累于圣德乎?“维重曰:”昔在祖宗朝,先正臣赵光祖,请罢昭格署,一日屡启,至于鸡鸣终乃得请而退,古人为国之诚,若是矣。臣闻世宗朝,玉堂之官,因严旨不安,相率而退,世宗招相臣黄喜,问何以处之乎?喜请下教政院,使之敦谕还入,世宗从其言。伏愿圣明,以世宗为法。“上不答。维重曰:”西川府院君郑崑寿,乃宣祖朝宰臣也,鳌城府院君李恒福,亦一世名臣也,子孙零替,久未请谥,今始请谥。而赐谥之日,例有迎谥之礼,而其家贫不能请客,事甚埋没矣。“上曰:”令掌乐院赐乐,该曹给米布。“
9月15日
○己卯,持平尹遇丁启曰:“今年牛疫之惨,馀存无几,屠杀犹前,将有绝种之患。曾在丁丑牛疫之馀,杀牛者如杀人之罪,著为令甲,今亦依此痛禁。”上曰:“依启。
○前监役兪枋等上疏曰:
臣外祖父,故文肃公郑晔,早事宣祖,为名臣,逮至仁祖反正之初,倚毗眷注,迥出寻常,德望经术,模范士林。及其卒也,仁祖大王下教嗟悼,特赠议政,以示平日欲命之意,君臣知遇之际,死生哀荣之典,可谓盛矣。不幸嗣属零替,子元奭孙援,相继而逝,只有元奭妻沈氏,八十妇人,率养援之十岁儿子,今又夭没,祀事无托,不得已将以同宗弟抃之子,为援之子,以承其祀,而沈氏年老,不能陈情。乞副情愿,以续贤臣既绝之嗣。
上,下礼曹。礼曹以为:“郑晔名臣,不可不继绝,似当依愿,”上许之。
9月16日
○庚辰,太白昼见。
○以李惟泰为吏曹参议,李庆徽为大司谏,郭圣龟为献纳,孟胄瑞为正言。
○执义南九万,牌不进引避递。
○司谏闵维重,申论梁达源事曰:“李商翼训诲生徒之说,反为达源诟辱之阶,此则所遭之不幸,于商翼何有也?益可见宦寺之骄横无忌惮也。达源巧辞诬饰,欲免己罪,乃敢归咎于商翼,殿下又不能无惑,必欲核处而后已,达源之缄辞,犹可信也,则台臣之论奏,独不可信乎?信宦寺而不信台臣,事理乖舛,无甚于此。昔唐太宗时,阉竖使还,妄有奏陈,太宗甚怒,魏徵仍进言曰:‘阉竖虽微,狎近左右,时有言语,轻而易信,浸润之谮,为患特深。不可不杜绝其源。’太宗笑曰:‘非卿,朕安得闻此言?’及宪宗朝,东台御史元稹,召至敷水驿,有内侍破驿门入,击伤稹面,宪宗复引稹前过贬之。李绛、崔群,言稹无罪,白居易言:‘中使凌辱朝士,中使不问,而稹先贬,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横,人无敢言者。’宪宗不听,前史讥之,今日达源之事,颇类于是。殿下岂可不以太宗为法,而宪宗为戒也哉?”上不允。
9月18日
○壬午,成均馆儒生,九日课制,居首进士李夏镇直赴殿试,其下赏格有差。
○司谏闵维重启曰:“水原有私奴,劫夺士族裵贵贤在室之妹,贵贤呈状于本府,则府使洪处厚,推诿于南阳,趁不听理,以致正犯逃失。请洪处厚先罢后推。”从之。
○宫家免税,大君、王子、公主、翁主,已定结数,而上特命麟坪大君家,则不限结数如旧。
9月19日
○癸未,月食毕大星。
○以金寿兴为承旨,金万均为执义,南九万为副应教,李殷相为兵曹参议,兪棨为副提学,吴始寿为吏曹佐郞。
○户曹请百官禄裁减,一如辛丑年,自十月为始,罢给禄为散料,受料者十五斗以上,减一斗,二十斗以上,减二斗,从之。
9月20日
○甲申,陈慰兼进香使朗善君俣、副使李后山、书状官沈梓,回自淸国,下三使臣于禁府,按治私与通官约赂四千金之罪。上使俣以为,副使所为,上命释俣,副使李后山、书状官沈梓,夺告身,译官等,论罪有差。
○江原、忠淸两道,牛疫大炽。
○咸镜道德源、庆兴等邑大水,人多渰死,命举恤典。
9月21日
○乙酉,右议政郑维城,连上章辞职曰:
礼部题本誊草,庙堂曾已入启,想经睿览矣。观其措语,则向我啧言,不一其辞,无非臣奉使无状,不能检下之致,到今若论臣罪,则虽万死有馀矣。负此重罪,仍据鼎席,断无是理,况查使出来之期已迫,应在论罪之中者,尚带重任,无所处分,上下公议,皆以此为虑。乞赐递免。
上终不许。
○月八东井星。
9月22日
○丙戌,正言李光稷,陈疏辞职,且曰:
向者臣与南九万,唐突请对,幸许引接,九万之所陈于榻前者,俱是语涉宫家,事系宦寺,极言竭论缕缕不已,真所谓不避忌讳者也。殿下以节目间微细之事,遽加呵责,至有听之甚苦之教。若使九万所达之言,不逆于殿下之耳,则必不至如是摧折,而乃以劘切之危言,仰激厌闻之圣心,故其所以发于辞气者,不得其平。夫人臣不计其身之利害,敢效献替之微诚,而乃曰:“吾听之甚苦,则不几于一言而丧邦乎?至于逼迫之教,尤非大圣人平心之言也。古之人,或有牵裾而谏者,或有伏阁而请者,其意只在于回天,何尝故为之逼迫哉?殿下于偏着之心,不能如以一刀快断,故凡于群臣之言,无不如水投石,每见章奏之进,必生厌苦之意。以此君臣之间,情志不通,上下相疑,转成睽阻,是岂国家之福乎?
上使之勿辞曰:”尔之陈戒之言,予深嘉焉。“
9月24日
○戊子,太白昼见。
9月25日
○己丑,执义金万均等启曰:“臣等伏见全南监司赵龟锡启本,则今秋收米,请以新结出定,该曹以为,本道失稔,不至于庚、辛两年之甚,而复审未毕之前,灾实难知,依事目仍用旧结云。今年亢旱,适当夏秋之交,被灾之惨,两南尤甚,若诿之已定之事目,而仍用上年稍丰之结,则山郡犹或可堪,而海泽全弃之地,民必重困,不可不急急变通。请全南道秋收米,从复审后结数,磨链收捧。”上令该厅更为禀处。
9月26日
○庚寅,吏曹启曰:“台谏方以山海折受,并皆革罢争执,今者内需司收税差人,下送定州郁每岛,公事不得成给,敢启。”上曰:“虽或革罢,此则不可举论之处,依前举行。”
9月27日
○辛卯,太白昼见。
○贼船二双,出入海西沿边,劫掠我商船,及渔船,贼皆剃头著胡巾,言语亦类胡人,盖海浪贼云。
○宣惠厅启曰:“大同收米,秋等则用旧结,春等则用新结,乃是事目,而往在庚子,辛丑两年,匈荒最甚,以新结收捧,出于不得已之举也。今年湖南农事,虽曰失稔,不至于庚、辛两年,而本道监司赵龟锡,请用新结,本厅之不许者,盖欲观各邑灾实之如何,被灾之处,则自当分轻重,临时变通,而宪府不待本厅,毕竟处置,径先论启,似是不解本厅本意也。请田结摠数上来后,别为变通。”上许之。
9月28日
○壬辰,药房都提调李景奭等,率医官入诊于熙政堂,以核患也。
9月29日
○癸巳,以李庆徽为吏曹参议,吴斗寅为修撰,李廷夔为水原府使,洪处亮为大司谏,元万石为户曹参议,赐赠右议政李景稷谥曰孝敏,赠左议政南以兴曰忠壮,龟川君晬曰:“忠肃,户曹判书兪绛曰肃敏,以兴,当丁卯之乱,死于安州,朝廷既已褒赠,晬,当光海斁伦之日,率宗班数十人,上章请斩奸臣尔瞻,故得此谥。
9月30日
○甲午,行副护军宋浚吉上疏曰:
当初丧服之论,臣与宋时烈,果得参闻于庙议,以国制为定矣,厥后许穆上疏,引古礼论之甚力。臣之愚意以为,设令古礼之意,果如穆疏所论,我朝自有典礼,遵用难变,况古意未保其必然乎?略以短札,承命献议矣,及侍前席,圣明置穆疏于案上,令承旨金寿恒读之,今臣逐段论辨。臣于礼学,固未能博考而详说之。然亦不无一二窥斑之见。威颜咫尺之地,密勿询问之际,瞻顾畏忌,不尽其所怀者,非人臣也,臣虽不侫,不忍为此态,凡见闻所及,知思所逮,竭尽论奏,更无馀蕴。若其言之是非得失,则自有今与后之平心公议者在焉,臣何敢自以为必是也。仰承玉音,酬酢问辨,洞见礼经大原,超出常情之外,臣于是不胜感叹,以为大圣人达识高见如此,胡辞乱说,虽百车,必无见售之理矣。不料世道好乖,人情多险,一时论礼之言,转作陷人之祸,骇机危浪,叠出层加,方生之势,愈去愈奇,噫亦甚矣。日者洪宇远之疏,持时烈益急而犹不举臣名,以时烈费辞于收议中,故人皆见之,臣则陈达于榻前为多,记注之外,人不及闻知耶?臣与时烈,毁誉荣辱,义无独殊。今时烈既上自劾之章,臣何敢晏然?乞先治臣罪,以肃刑章,以谢人言。
上答曰:“噫!世道人心之不淑,卿已想矣,匈言之作,何用挂意耶?且卿之去国,今三载有馀,恋恋之怀,耿耿于中,呜呼!卿心能若是否,何惜乎一幡然,而不为之恤乎,予心缺然,无以为怀,卿若念予至望,遐心之回,不甚难矣,而卿之辞疏又至,予深为叹。卿其体予如渴之意,速图幡然,以副至望。”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乙未,右议政郑维城,上札乞免,上不许,遣内医看病。
○兵曹参判赵寿益,在骊州上疏辞职,不许。寿益乃柳成龙之外孙,素有时望,历扬淸显。置老母于骊江,往来从宦,及疏救赵䌹,台谏论寿益,称有母病,不赴国祥,公议方张,伸救私交。其后不复造朝,敛迹在鄕。至是,又力辞不赴。
10月3日
○丁酉,以李一相为大司宪,李堥为掌令,李敏迪为应教,吴斗寅为副校理,吴始寿为副修撰,南九万为舍人。
○执义金万均,以妻父大司宪李一相,相避引嫌递。
10月5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前日使臣之来,云查使不来,今见赍咨官所报,似当有查使矣。闻彼国南方有土贼,调送兵马,且闻沈阳有急报,若曰哈〈曰哈,乃北夷别种。〉侵犯,则必征兵于我,而尚无声息,不足虑也。”左相元斗杓曰:“牛疫甚炽,耕牛尽毙,秋耕多以人耕,故播种亦难入土,诚非小虑。”礼判洪命夏曰:“牛疫如此,乳牛多毙,驼酪不可进御也。”吏曹参判赵复阳曰:“非独牛疫,鱼鳖皆死,至于城中,乌鹊亦稀少。此乃非常之灾,人心疑惧矣。”上曰:“尝见宗庙后苑,乌鹊甚多,近来不见矣。”太和曰:“非但禁苑无鸟,城中亦绝无矣。”斗杓曰:“禽鸟,得气之先者也,以其去来,可占吉凶。圣上临御,于今五载,岁运连凶,百姓愁怨。今虽姑息无事,安知无外寇他变乎?”斗杓又曰:“赈恤厅堂上,欲移用关西之米矣。”上曰:“群议如何?”太和曰:“臣以西民受困为难,而亦必及今讲定,方可料理赈政,不可不先定石数矣。”上曰:“当用几石?”大司成闵鼎重曰:“当用一万五千石。”太和曰:“虽不得已取用饷谷,不可过一万石矣。”上许之。鼎重曰:“饷谷虽许取用,各衙门银布及平安道渡辽布,兵营所储军布,皆当量宜取用。”上皆许之。上问诸臣曰:“领中枢府事〈即李景奭也。〉曾言,洪锡范削科之冤,事当如何?”太和曰:“臣亦以削科为冤矣,其后闻其叔父,死才十三日,而赴举得科。今若复科,则非所以奖励风教也。”命夏亦以为,不可复科,上曰:“然则置之。”兵判金佐明曰:“禁军之所授国马,多体小,不合战马。闻诸处牧场,多有可合战马者,今后宜以牧场马分给矣。”上许之。佐明又曰:“禁军中衣装单薄者,请自本曹,给其衣资,以遵先朝故事。”上亦许之。司谏闵维重曰:“故统制使忠武公李舜臣祠宇,在于南海之露梁者,曾已赐额忠烈矣,今闻统营,亦舜臣所创,故将士亦已立祠尊奉云。请依露梁例,并赐忠烈之额。”上许之。维重又启曰:“石室书院〈石室,即金尚容、尚宪书院。〉赐额致祭时,监司不以守令差送,执事以本州境内前衔官差定,已极无据,而本官亦不定送前衔官,以诸生充备执事,至于祭文,乃是王言,亦使儒生宣读,求之典礼,岂容如是?况祭物、仪物之不备,尤见其怠慢,请京畿监司吴挺一推考,杨州牧使闵熙罢职。”上从之。副提学兪棨曰:“在先朝,议均田之时,下教曰:‘量田后,新结虽倍于旧,民役之用,当以旧结。’臣以此圣教,亦尝对人而言,则畿民闻而鼓舞矣。今闻以十二斗为定云,失信于民大矣。新结虽不倍旧,民间出米,当近五万石,民必曰,国家为得谷之多,为量田,将何以解其谤乎?”上曰:“此言何如?”太和、斗杓曰:“臣等之意,亦如此。而任事之臣,皆以十二斗为便,故臣等亦从之矣。”佐明曰:“十二斗收米,而杂役并入其中,则民情庶可为便,故臣等请以十二斗为定,今棨以失信为言。在先朝,请为量田者,臣父也,以十斗为便者,亦臣父也。今臣不当以十二斗为言,而只为便民,乃为此说矣。”上曰:“第以副学之言,更为相议。”
10月7日
○辛丑,夜,西方天际流星,大如钵,色白,晖然有光。
○以南九万为执义。
○司谏闵维重等启曰:“獒树察访孙湍,以大丘人,因一鄕私哄,称以四馆,其所憎怨者,皆自停举,鄕里骚然,其时府使李守纲,囚其父禁断,而怪悖之举,不一其端。请削去仕。”版上不从。其后从之。
○上御熙政堂,受针。
○备边司启曰:“城内老弱之病死者甚多。或曳弃于东西道傍,或架置于松间,而不即掩埋,所见惨然,故分付京兆,令四部埋之矣,不埋者六十馀处。请罢其该郞,以惩他人。”上从之。
10月8日
○壬寅,上受针。
○大司谏洪处亮,在积城陈疏递。处亮引疾下鄕,前后屡辞除命,世颇以恬退许之。其后一来,年益衰而官益高,久而不归,未遂初服,人多讥之。
○礼曹判书洪命夏上疏,乞递宣惠、备局提调曰:
臣昨于筵中,以岭南赈恤事询问之时,臣独以为,田税及贡物价米,留置本道,以为饥民赈救之资,则本道田税,其数数万馀石,赈恤馀米,可以偿之。各司贡物价米,裁减之外,自赈恤厅,当为备给者,将至七千馀石,虽不给其价,足以推移用之,故以此陈达。则圣明以不解为教,大臣力言其不可,诸臣皆以为怪,臣言辞拙讷,泯默而退矣。既有所怀,请毕其说。今年三南,虽皆失稔,而有轻重之别,庙堂裁省,一遵辛丑已行之例。辛丑年则三南匈荒,别无异同,今年则岭南之匈荒最甚,而裁省之数,湖南五千九百石,湖西五千四百石,岭南所减,只是三千二百五十馀石,臣未知其故也。今日朝家,专力可救者,最荒之岭南也。湖西虽有若干失稔之处,今秋等收米,将以旧结收捧,本道收米,不当裁减。而混被裁减,其收米之馀者,可当岭南所减物种之价,各司足以推移进排,赈恤厅亦无虚费其价之弊,贡物主人,无失本之冤。岭南贡物,元数不多,而其人价布,最为紧切,司䆃寺粳米,系是御供,不可不给价,而其人木价,不过一万二千五百匹,此则户曹可以偿其价,如不足则各衙门银布,可以继给,粳米数少,其价不难办矣。田税二万馀石,因灾蠲减者,令该曹从容拮据,以充其数,各邑军丁身役,亦为权减,而应纳价布,则以当该衙门所储银布偿之,舟师、防军之价,则本道各营见存之布,可以雇立。至于贸谷赈救,专责于道臣与守令然后,可救岭南之甚荒矣。赈恤厅之意,以为诸道被灾,虽有轻重之别,贡物一体裁减,然后各司主人,别无偏苦之怨,臣窃以为不然也。贡物主人,当此匈岁,只给其役价,何至于怨?赈恤厅欲以两湖裁减之价米,移给于岭南主人者,大有所不可。若以两湖所减之价米,直给于岭南之饥民,则可,不然而只借移粟之名,欲用于不当用之地,不亦苟乎?臣之本意,大略如斯,既不见施,势难兼察剧务。
上,下其疏于庙堂。庙堂以为:“三南被灾,虽有轻重,举未免匈,赈救之举,不可独施于岭南。两湖所减之米,似当停留于其邑,以为赈资,不可移用于岭南,各司遗在之数,皆非见存之实,如欲以此充给所减贡物之数,则各司必有难支之势。请于登对时熟议。”上从之。
○全罗道儒生裵纪等上疏曰:
国家之设大同,实欲为民均役,为国足用,而湖南之有不可行者三焉,有不可堪者五焉。何者,丁酉经乱后,癸卯始为量田,其时兵燹之馀,孑遗之民,偸生于山薮间,故山邑先垦,而沿海荒弃。量田之官,恤其经费,故以垦田从高等,悯其废弃,故以沿海从宽政,是以海邑则地大卜轻,山邑则地小卜重。甲戌之量,仍旧案而不改,以致高者转高,卑者转卑。山海田案之相悬如是,而今乃逐结而同其所收,则山邑重于海邑,不啻倍蓰,此其不可行者一也。当初大同作布之时,以米六斗五升,作布一匹,其布以三十五尺为式矣,其后布品渐好,品至六七升,长至三十九尺,市人之受贡物者,必欲增其品,而该曹不敢拒其愿。失信于民如此,从古以来,未有失其民而保其国者,此其不可行者二也。禹贡五服之制,有秸𥠡粟米之异,所以量远近均劳逸。而今则湖西之一结十斗,湖南之一结十三斗,若是不均,近者反轻,远者反重,各邑赢米,经费之外,馀存者以累万计,而必欲多置赢馀,此其不可行者三也。米则升斗有限,布则品色无定,故易致刀,奸民夤缘,低昻进退,远路运駄之价,又出于民力,一结所出,多至二十五六斗,其视海邑之只纳十三斗者,苦歇悬绝,此其不可堪者一也。作布之数,邑邑不同,或有一二结一匹者,或有四五结一匹者,至有七八结一匹者,不从田结之多少,而参差不齐,此其不可堪者二也。已往赋役,虽曰烦重,而上纳杂物,多以本色,故犹可以随得随纳,不费米布矣。今则土产至贱之物,皆从京市高价而论之,收聚铢两,合成巨万,许多米布,混征于一时,譬如行路之人,一日之内,虽十涉揭厉之水,犹可以间关经过,而合众小水,成一大江,其深没顶,而强使之徒涉,则其溺死也,必矣,此其不可堪者三也。南方山邑,一年之役,例以田税为半役,而杂役又居其半,今则田税六斗零之外,大同十三斗,特加于田税之外,又有一半作布,增费三倍之价。春夏则与田税而并督,秋冬则与收籴而俱征,手足莫措,喘息难定,此其不可堪者四也。此法之初行于沿海,虽称良法,而日渐生弊,杂役之不得出于民结者,移责于烟户,故大户既败于米贵,小户又疲于烟役,此其不可堪者五也。先王所制,惟正之供,岂有弊哉?特以中间世乱,有以坏败,而百弊之兴,渐滋而滔天故也。率旧章,除苛政而已,岂必新法异政之别设哉?请命有司之臣,停罢山邑大同,使数十邑生灵,得脱涂炭之中。
上,下其疏于该曹及庙堂,庙堂请更问便否于本道。其后道臣金始振、闵维重等,不能详究利病,承朝旨称便遂并行于山郡。大同之法,本为不得已而似宋之雇役,诸道之便否不同,而至于法久而弊生,民乃有不可堪者。烟户之役,又出于大同本役之外,头会箕敛,而不能给。至于不均之弊,则大户男丁数十,而为一算,残户鳏寡孙独,亦为一算。其弊如此,而世皆以为良法,不知变,裵纪等之疏,虽指陈颇详,亦何望其见施也?
○庆尚监司李尚真,以本道弊瘼十条启闻:
其一,各司奴婢,厘正虚录,頉下逃亡,而随其被灾轻重,当年身贡,或全减或半减。其二,内奴婢身贡,倍于寺奴婢,或减升尺,或减匹数,或换作各种,俾无偏苦之弊。其三,盐夫案付之后,逃者死者,船腐而不改者,令该曹并皆頉下,俾无邻族之弊。其四,诸宫家、各衙门设屯处,民田混占者甚多,投入避役者亦多,革罢虽难,宜有裁损,且择其中丁壮,许充军额。其五,南海锦山牧场新设之后,官屯、民田,混入其中,宜有变通,以除民瘼。其六,罪人之定配绝岛者,其数甚多,主客俱困,先以轻罪移配,自今勿为定配。其七,丰基、荣川两邑田税,运置于丹阳水边,以水路直纳,醴泉田税,亦令一体水路直纳为便。其八,巨济县漆川岛祭享牛’司仆牛五百二十馀首,而地甚瘠薄,草不茂盛,每年春夏,继以藁草,男负女戴,输入岛中,其弊不赀,司仆牛则或移放或发卖,以省民弊。其九,束伍给保,他道所无,或父为元军,子为保,或子为元军,父为保,有害于官与民最大,宜为变通,一如他道。其十,各邑及鄕校,奴婢最少,无以成样者,以各司奴婢若干口划给。
上以其状,下备局。备局请皆施行,而寺奴婢虚实难辨,不许厘正,束伍给保事,使之与兵使通议更启,寺奴婢划给各邑及鄕校事,姑观势处之,上从之。
10月9日
○癸卯,以兪㯙为大司谏,金万均为修撰,赐赠左赞成李安讷谥曰,文惠。
○上受针。
○行大司宪李一相,陈疏辞递。一相自持平李之翼,劾其受全罗右水使李东显赂船之后,朝廷究问其证左梁颖南等,终未能核实,而一相不自安,凡有除命,皆力辞不出。
○海州幼学金瑜妻具氏,夜有贼,焚其家,斫其夫,具氏见瑜几死,跳入烈火中,抱瑜共焚死。监司姜瑜,具其状以闻,礼曹启请旌表其闾。
10月10日
○甲辰,淸使二人出来。以许积为远接使,宋昌为问礼官。
10月11日
○乙巳,上受针。
○掌令金益廉等启曰:“今初八日夜,化主、居士辈,称以修改桥梁,招会僧人,设行佛事于宗庙大门外至近之地,至有设幕植花击磬、铮打鼓诵法之举,而其夜宗庙署入直官,不为禁戢,请先罢后推。”上从之。
10月12日
○丙午,上受针。
○以金寿恒为大司宪,李翊汉为刑曹参判,李行进为兵曹参判,李一相为左参赞,李敏叙为副修撰。
○夜二更,雷电雨雹。
○大司成闵鼎重上疏曰:
伏见礼曹判书洪命夏札本,其所陈辨,专在于两湖贡物之裁省,而至以岭南最少,未知其故为言。诸道匈荒,固有轻重,而以藩臣状闻者见之,无处不荒,无民不饥,而谓之专力可救者,岭南而已云者,何其不详也?其意以为,两湖已行大同之政,故岁匈而所收减缩,则京司之所供给,自当视此为减,何复为裁省为也,若尔则岭南亦然?何者,岭南一道上纳诸赋,既皆停留本道,移作赈救之用,而将自赈厅,别具其数,偿之地部,则其所关于裁省,与两湖均也。命夏方管两湖,不欲以两湖裁省馀米,移之赈厅,以偿他道之费,其意固已偏而不周。况两湖赈救,既无储谷,终亦以此为两湖救饥之用,而犹不觉悟,岂非思之不审乎?今之所谓裁省,异于古之所谓裁省。古所谓裁省者,使民不纳而已也,今之裁省,则国无储蓄,出于无术,只省各司之用度,以其所馀,以为减赋之偿。赈民之资,其间曲折,虽甚苟且,若舍此则更无容手之处,循此以往,直到来春,民皆饥死。而主宣惠者,恤其费如此,其他各衙门,亦且云然,而举皆泛观,则亦岂圣上任使之本意哉?仍辞职。
上命勿辞察职。
○黄海道牛疫大炽,牛毙者千馀头,官猪亦毙。
○停岭南、湖南秋操。
10月13日
○丁未,雨雹微雪。
○上受针。
10月14日
○戊申,以金始振为承旨,郑万和为刑曹参议,南九万为应教,尹宣举为执义。
○右议政郑维城,连上札乞递,至是免。
10月15日
○己酉,以郑维城为判中枢,兪棨为都承旨,李庆亿为承旨,南老星为礼曹参判,李时梅为右尹。
○司谏闵维重等启曰:“都城内桥梁修治,有司存焉,而无知施舍之徒,私自改造,始役之初,告于备局,则备局利其便省,许之,又为之添助其费,使左道徼利之辈,得以借口,其损国体大矣。请备局堂上,从重推考。”又启曰:“今此桥梁修治之辈,持其劝缘文,请印于备局,而备局许之。左道诱民之事,州县之吏,犹且耻之,况备局何等衙门,而乃为此事耶?顷年已有此举,今又援以为例云,听闻可骇。请前后备局堂上并推考。”上皆不从,翌日从之。
10月16日
○庚戌,上受针。
○盗窃南别殿祭用银器,当该官拿问。
○吏曹参判赵复阳,上疏辞职,且曰:
近来天灾物怪,无非可惊可愕,变不虚生,必有所应。牛畜尽死,春耕望绝,秋旱太甚,土脉尽枯,于此之时,客使又至,此诚君臣上下焦思积虑,一心共济之不暇,而顾瞻朝着,殊欠和平,凡有云为,动归纷闹,似此气象,良可慨然。愿圣上,奋发大有为之志,策励群工,虽在静摄,勉加警省,建极于上,孜孜不懈,克祛己私,廓然大公。洞开言路,以尽下情,频接臣邻,虚心讲究,以施不忍人之政。则民心胥悦,天意可感,消弭灾孽之道,其不在此乎?
上优批,不许辞递。
10月17日
○辛亥,上受针。
○掌令金益廉等启曰:“近来士夫之冒法畜妓,已成痼弊。况关西、北路,邦禁尤严,前义州府尹李𡐔,曾为定州牧使时,潜奸邑妓,贻笑既多,及授义州,率置衙中,递归之时,仍为载来,不有国法,无所顾忌,请李𡐔罢职不叙。此外士夫间,如有所畜官妓,并令诸道监司严明查出,尽为刷还。”从之。
○训局卒,以会飮,被执于刑曹禁吏,同队卒,䌸禁吏乱击,夺取其犯禁卒。中军大将,知其为禁吏,使之放释,而环住路中,一向驱打,刑曹使刑吏使令,推捉其首倡,则又驱其使令,头目破碎,流血遍身。刑曹启以为:“骄兵悍卒,不可不依法科罪。”上曰:“事极惊骇。首倡人,令训局科罪。”其后承旨李庆亿启曰:“训局军士之横恣已久,曾未闻抗衡朝士,违拒将令。若使大将,居常禁戢,随犯重治,则宁有此变?积此不已,则日后之患,有进于此者,其治军无法,纵军作弊之罪,不可不惩。请训局大将李浣,从重推考,中军及将官,令大将从重决罪。”上从之。
○江原监司李𥘼,请停闲丁岁抄及北民刷还,以除饥民侵扰之弊,许之。
10月18日
○壬子,流星出南方天中浊气,入东方浊气中,长一二尺,色苍赤。
○司谏闵维重等启曰:“新除授尚州牧使李时万,失身坐废,不齿朝班久矣,骤除雄州,物议大骇。请李时万罢职。”从之。
10月19日
○癸丑,承旨李泰渊上疏曰:
今我殿下春秋鼎盛,志气方强,此政群臣忧勇敢戒严督,奔走不暇之秋。而今乃弛缓舒泰,有同久御倦勤之世,五年治效,渐至颓惰,徒事姑息,少无奋发之意。自下启达者,岂尽合宜,而只以依启依允等数三字,为酬应之具,有若不宜经意随问随答者然,至于章奏,留中不下,凡干文簿,无不淹滞。此必玉候违豫,妨于省览之致,而远外听闻,岂能尽知曲折,而不为郁抑也哉?试以今日事,言之,则台谏所论,实是宫、府一体之意,而论执阅月,天听愈邈,若是而求其振作,必无之理也。诸臣所争,只一公场可否之事,而互上疏章,务相诋斥,若是而望其共济,亦理外之事也。
上答曰:“尔之忧爱之诚,愿忠之意,予甚感叹。”
○上受针,毕,药房都提调李景奭曰:“臣顷闻湖南民事之罔极,欲为蠲役,敢有所达,盖欲恩出于上。而今见备局覆启,先恤经费。若圣上涣发德音,特令减数,又教以经费若不足,则内府所储,当尽出捐,以补用度,则千里外滨死之民,岂不感朝廷德意哉?”上曰:“湖南郡邑之被灾,重者减二斗,轻者减一斗。”景奭曰:“岭南,国之根本,亦不可不优恤也。道臣条陈之启,诚得体,而此外道臣之所不敢请,而所未及思者,与大臣讲究,以为赈活之地也。圣上常思怀保之道,以民之死生,为国之存亡,则仁爱之天,岂无感回之理乎?”上然之。
○减咸镜道田税米斗及寺奴婢、内奴婢,私贱身贡,且以常平厅耗谷,白给饥民,又发一半留库谷,以赈饥民。
10月20日
○甲寅,药房都提调李景奭等,率诸医入诊于熙政堂。
○以李敏叙为献纳,任义伯为左尹。
○湖南大饥,初监司赵龟锡状启,请以新结捧秋收米,庙堂覆启防之。龟锡又驰启曰:“今年仍用旧结,征米于赤地之处,则实有乖于圣明如伤之化。”上令宣惠厅更议。宣惠厅回启曰:“请勿论被灾与否,许以新结收米,俾遐远之氓,知朝廷德意。”上从之。又下教曰:“本道之事,诚为矜恻。虽已减大同一斗,尤甚邑则又减二斗,次邑则减一斗,俾知朝廷轸恤之意。”
10月21日
○乙卯,大司宪金寿恒,以承召不进,递。
○备边司以各司银布,依辛丑年例,折半取用于赈恤厅事,启请蒙允,而尚衣院以为:“本院事体,异于他司,且库储已尽。”防启不许,备局更启曰:“尚衣院御用所贸之价,取用于该曹,奴婢贡布,及匠人价布馀储颇优,今若因本院启辞,终不取用,则他司必将争相效尤,事体不当。请依前启下数取用,以给岭南贡物价。”上许之。
○以年凶,命停诸处营缮。
○领议政郑太和,上札乞免,上优批不许。
10月22日
○丙辰,月犯轩辕星。
10月23日
○丁巳,通官李一善,以提督随淸使到凤城,以敕使自处,接待等事,令依韩巨源为敕使时例,且以礼部咨文示之,其咨亦令以巨源例待之。远接使许积,言于一善曰:“咨文无陞为敕使之语,提督之自居以敕使,事理不当。向者巨源虽称敕使,决非受命,而其时接待,未免见欺,今不可遵行谬例也。”一善又藉敕使言强之,积争之甚力,积状闻其事,且上其咨文。承旨金寿兴启曰:“咨文中,别无陞差敕使之语,傧臣争执实为得体。前送御帖,使之勿呈,接待式例,宜令都监更禀以处。”上许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谓诸臣曰:“前者,韩巨源出来时,亦有牌文耶?”礼判洪命夏曰:“其时则无咨文。而列书牌文,故我国不知,乃以敕使待之。”左相元斗杓曰:“敕书中提起使臣事,将必有置对之举。自沈阳时,虽或有大臣查问之事,未尝有置对之辱,今若不免庭中查问之举,不幸甚矣。”命夏曰:“前日硫黄被执查问时,大君则在于依幕,金南重以下,则坐西宴厅越台而问之矣。”斗杓曰:“即今诸道饥荒,赈政方急,而亦当以诸道失稔之轻重,为之缓急,概闻岭南,甚于湖南,湖南甚于湖西,俱不至于辛丑之太甚。其中亦当先救岭南,而湖南大同,特旨减捧太多,其馀两道,一体裁减,则无赈救之资,不减则反为不均,此甚难处矣。”大司成闵鼎重曰:“岭南被灾亦甚,不可不均减矣。”斗杓曰:“常平厅所储白金,多至数三万两。今年岭南应纳其人〈其人,进排柴炭之人。〉价布、炮保价布,量减之以常平银,移送户曹,换户曹所储木绵,移充其价可矣。”鼎重曰:“岭南赈政,当一依辛丑例为之,贡物物种,减其一半,自赈恤厅料理防纳。而移用常平厅银货事,已议于大臣矣。”斗杓曰:“赈恤厅欲用五千两,而洪命夏以主管之人,欲先送三千两矣。”上然之。吏曹参判赵复阳曰:“庆尚、江原两道,军兵岁抄,皆以年匈停止,两湖灾邑,亦当依此停止。”上从之。复阳又曰:“灾邑军士之上番者,亦当从自愿纳布,以除饥民上来之弊。”兵判金佐明曰:“如是则固有利于兵曹矣,但如有意外变乱,则将用何兵乎?”上曰:“被灾尤甚邑,使之纳布,而亦为定数可也。”应教南九万曰:“即今天时人事,无一可恃。臣职在近密,岂无所欲言者,而臣等前日所达之言,皆不听纳,两司所请,亦不允从,则徒言无施,反不如含默之为得也。两司之启,上必以为寻常连启之事,目今修省之实,无大于从两司之启也。”上不答,其所达,但曰:“灾异荐臻,皆由否德,遑遑惭惧,无以为喩矣。”上谓承旨金寿兴曰:“再昨有虹见之变,而观象监不为书启。政院何不致察耶?”寿兴请推治测候官,上从之。斗杓曰:“以训局军士欧打禁吏事,刑曹、训局启辞相反,若使李浣独查,则李翊汉不无后言,故乃有此启矣。政院偏护刑吏,至以臣启,谓有偏系而不之信,事体岂容如是?”寿兴曰:“此事有曲折。大将以训局不可独查之意,再三送言,故臣等以移送法府为请矣。”斗杓曰:“政院之当初请罪中军以下,尤极不当。训局体面尊重,中军亦非他将官之比,而今若以此事决棍,则军情必不悦矣。”上曰:“大将勿推,中军将官勿为治罪。”
10月24日
○戊午,右副承旨李泰渊,上疏辞职曰:
近来训局与刑曹争辨之事,既有查出之命,公议皆以为,宜移送法府查治,故率尔启禀矣,引见命下之后,臣将为入侍,进诣阁门外,则大臣招臣于前,责以失体,使之退去,故逡巡还出。其时顚倒之状,诸臣之所目见也。况闻榻前陈达,辞意亦峻,臣不可在职。请递臣职。
上不许。训局卒坐食厚廪。皆以市井无赖者,充其伍,前后大将,以勋宰、重臣有气势者为之,不知师律之当严,骄兵之不可用,特以其所领而偏护之,养成骄悍之习。横挐都市,凌轹朝士,奸猾恣行而莫之治,人皆以为忧。今此与刑吏相哄,事极细微,查治正法,不过一法官事,而大将之启,都提调之面对,不顾事体,纷争于上前,必欲护骄卒而罪刑吏,终至叱斥近臣,坏损国体,吁亦异矣。
10月25日
○己未,日晕左珥,晕上有背,色内赤外靑。
○完山府夫人崔氏卒。大王大妃在春晖殿举哀,上特赐长生殿棺材,遣中使护丧。大王大妃终日哭泣,至夜猝然气塞,上下惊遑,上露坐庭中,亲进药物,仍寝养志堂侍疾。上自在东邸,事大王大妃如慈殿,诚孝备至,及即位,待完山府夫人,无异于待永嘉府夫人,中外感悦。
10月26日
○庚申,成均馆启曰:“祖宗朝,以灵岩楸子岛,赐给本馆,今闻监营,设为营屯,事体不当。请令该曹,分付本道,别加禁断,仍前自本馆收税,以为养士之需。”上从之。
10月27日
○辛酉,掌令金益廉等启曰:“灵丰君㵓,逐娼夜入于寅平尉家,怒其走匿,扣门喧号,与宫奴相哄,闻者莫不惊骇。请拿问定罪。”上令罢推,翌日从之。
○左承旨徐必远,上疏辞职曰:
近日佥议,皆以请推大将为非,至令该房,被斥于阁门外公坐之中。无前之举,实由臣妄言,臣虽擢发,何得以赎臣罪乎?且斥退该房,臣为大臣惜之。设令该房有失,偕至榻前,枚举论罪,无所不可,而何乃叱退于公坐,有若奴隶乎?臣一发口,衅咎随至,请削臣职。
上不许。
10月28日
○壬戌,都承旨兪棨、右承旨吴挺纬、左副承旨李庆亿、同副承旨金寿兴等,以与李泰渊同事,上疏辞职曰:
本院之请推训局大将,不过为因事警责,而令法府查启者,亦虑彼此事势之难便。自古军兵聚会,必有横暴阶乱之患,虽古之智士、良将,未尝不严明约束,过虑周防,其或不能者,恒致末抄之难制,历代龟鉴,不啻昭昭。今者骄卒之驱迫禁吏,不有将令,事虽微细,其渐不可长,为大将者,所当引咎之不暇。而肆然陈启,反持刑曹之曲直,为军卒分疏,致有大臣陈达于榻前,收还推勘,臣等窃惜之。且不意大臣之呵责至此也。本院处喉舌之地,虽君上命令,有所不允,则争执、覆逆,乃其职耳,若事出大臣,而便不敢开口,则岂不为日后无穷之弊乎?
上令勿辞察职。
○两司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大司谏兪㯙曰:“谨天戒振颓纲,正心修德,虽是陈腐之谈,若圣上于此,务行实事,岂不可以回天怒乎?”掌令金益廉曰:“天变之作,实由于人事之所召,而国事委靡,日甚一日,上下之间,情志不孚,两司所争,若是持久,而天听逾邈,臣窃闷焉。”撤曰:“殿下之每以不允勿烦为教者,圣心以为,无与于存亡之几而然耶?抑不察细民之疾苦而然耶?臣等实未知圣意也。”上曰:“予意已谕于前日登对时,而诸臣不知耳。祖宗所尝赐给者,至于予身而尽罢,心所不安。至于海水折受,已令查核,岂必尽革山海折受,然后快于心乎?”正言李光稷曰:“国家之事,弊生之后,虽祖宗法制,不可胶守,而不为更张,况诸宫家之少得失乎?”掌令李堥曰:“诸宫家庄奴,勿侵杂役,固为有弊,而至于假称募入,为逃赋役之渊薮者,其害尤甚也。”益廉曰:“圣上一视之仁,宁有彼此,而每于宫家,视若私人,曲庇偏护,乃至于此,群情闷郁矣。”上曰:“非为私也,所谓杂役勿侵,其来久矣。”两司因极陈诸宫之弊,上终不允。益廉曰:“古人因灾进戒者,未尝不以收拾人才为言。往在癸巳年,有雌鸡化雄之变,其时因诸臣陈达,令大臣及二品以上,各荐人才。今亦当依先朝已行之例,令二品以上三司官,各荐进人才矣。”上曰:“虽非灾异,人才收用最急。而但今之人才,不如古矣。”益廉曰:“天生一代之才,足了一代之事。圣上岂能独运万机乎?必须得人,然后可以共理,收用人才,岂非今日之急务乎?”上曰:“尔言是矣。其令各荐人才。”益廉又曰:“近来大臣,全不担当国事。姑以一事言之,水原府使,自先朝别为择送,而近来多不择人,军政怠慢,军兵不可用云,甚可惜也。向者南汉军兵,遣御史点阅,水原亦可使御史,一番点阅也。”上曰:“过客使后,发遣点阅可也。”光稷曰:“天心仁爱人君,灾异之作,安如非警动玉成之地?古人曰:‘血气方强,戒之在色。’此实至当之论。小臣愚妄,不得不以此忧虑圣躬,敢此冒达矣。”上笑曰:“尔言甚善矣。”光稷又曰:“臣有所怀,不得不尽达。窃闻宫禁不严,宗室、驸马等,出入无节,且闻顷日,招会驸马、王子、王孙于禁中,以诸宫家妓乐随入云,果有此事,恐非遇灾修省之意也。”上曰:“公主、驸马,有时入见,丘史辈,或有随公主出入,而张乐之事,则无之矣。”光稷曰:“臣误闻而妄达,不胜惶恐矣。”上曰:“有闻即陈,有何所嫌乎?”光稷又曰:“驸马多留宿于宫中云,未知然否?”上曰:“自先朝,驸马出入时多,而今则未尝频数出入矣。”益廉等启曰:“见庆尚监司状启,则釜山佥使李廷沃,当馆倭作挐之时,恇怯失措,取侮辱国甚矣,不可罢黜而止。请拿问定罪。”上曰:“观其状启,别无拿问之罪矣。”又启曰:“近来各衙门,不念国体,各私管下,事有相干,辄先务胜,终至上烦天听,有若相讼,此亦朝廷不尊,纪纲不立之致也。李浣身为大将,不能检束军卒,有此骇异之举,而不知自反,乃为分疏,其骄蹇自恣之习,不可不惩。请罢推。”上曰:“所失不专在于大将。”不允。又启曰:“中军不能检束管下之罪,与大将无异,请郑傅贤罢推。”不允。又启曰:“刑曹参判李翊汉,互相争辨,有若相讼,事体不当。请推考。”上曰:“已令查核,姑勿推考。”又曰:“不有将令,益肆横挐,则便是乱卒,揆以军法,自有其律,不可泛然推治。请首倡军士崔景弼,依律处断,其馀结党作乱人等及刑曹书吏、使令之乱打训局下人者,令付有司,依法科罪。”上曰:“景弼则今己囚系,其他作乱军卒及刑曹下人等,依启科罪。”又启曰:“宗庙石桥修改之后,化主辈,刻立下马碑云,请令汉城府撤去。”上从之。正言尹遇丁请中外罪囚,令该曹及诸道监司,即为疏决,特用旷荡之典。“上曰:”才经审理,只时囚罪人,趁即疏决。“持平李叔达曰:”教养官之设,诸道皆无实效,而咸镜南道尤甚。为教养官者,地望素轻,劝课全废,今若依居山、输城例,以高山察访兼教养官,巡历劝课,则不无实效矣。“上曰:”分付该曹。“
10月29日
○癸亥,上命招领、左相,卜相。领相郑太和,诣宾厅启曰:“臣承命来诣,而左相元斗杓,以病不进,必以训局事不安故也。臣不敢独为卜相。”上曰:“云云之说,不必为嫌。”遣史官传谕,更为命招。
○左相元斗杓,上札引咎,仍陈训局事,请削职名,上答曰:“才谕予意于史官之行,安心勿辞。”
○以兪㯙为大司宪,金锡胄为正言,许积兼判义禁,郑万和为承旨,洪重普为礼曹判书,南龙翼为大司谏,金寿恒为刑曹判书,卢锭为釜山佥使,洪命夏为右议政。命夏少有时望,晩登科第,骤历淸要,终至公宰,而淸愼一节,至老不变,好善爱士,体国尽诚,朝臣中罕有其比,故两朝眷遇特隆,舆论归重,然才识不逮,而好担当世务,是其蔽也,至是大拜。
○掌令金益廉,以修省之意,献箴,上优批嘉尚,特赐虎皮一令,以褒之。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九〉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乙丑,掌令金益廉等,引避曰:“臣等向请灵丰君㵓拿问,而今闻㵓蛊惑娼女,屡招不至,故送其弟率来,而致有悖举。㵓是首罪,则拿问之启,未为不可,而亲往作拏者,则㵓之弟灵恩君涵、灵愼君濙也。臣等论事,未免失漏,何敢晏然乎?请递。”上令勿辞。仍启曰:“灵丰君㵓蛊惑娼物,至送其两弟,致有悖举。㵓当为首罪,而其弟涵、濙身犯主家作乱之罪,理难独免。请并拿问定罪。”上从之。又启曰:“百役之中,鹰师之役最苦。春三朔及冬三朔应役者,如就死地,司饔院日供之雉,犹进于出宫之公、翁主,大违祖宗朝旧例。先朝或未及罢,而因循到今,则亦非先朝之意。国法至重,防限且严,请速罢诸公、翁主家鹰师供雉之例,其一年再度应役之弊,亦令该曹从长变通。”上令该曹,考例处置,后竟不施。
11月2日
○丙寅,左相元斗杓,以被徐必远之张皇攻斥,上章乞罢,上答曰:“巳悉予意于札批之谕矣,卿必想予意,而今乃引嫌至此,予甚愧惭。勿为烦渎,速出论道。”
○镜城判官郭齐华,月课,连三次不作,法当罢职,政院启以为:“齐华外补,出于特命,义不当故犯求罢。”上命用厌避边守之律,本邑充军。
○承旨金寿兴启曰:“诸宫家、各衙门海水、岩石立案折受处查核之举,实出于圣上矫弊之盛意。而全南监司赵龟锡,以道内沿海邑,皆无折受,驰启,实未知其由。难免不察之失,请推考,令该曹更查禀处。”上许之。
11月3日
○丁卯,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司谏闵维重亦请对偕入。维重曰:“前后北行之犯禁者,皆由于译辈,而今行之事,不得详闻矣。今闻判府事郑维城之言,生事之由,亦译辈之所为云。李馨长被诛之后,译辈颇知畏戢矣,近来则渐弛,终至如此,首译辈依法重究,而此后有犯禁者,则亦宜严治也。”上曰:“今后重罪之意,严饬可也。”大司成闵鼎重曰:“顷者台臣,以堤堰古尺为准之弊,启请变通,而此事甚难。欲储水,则民田不得不入,不用古尺而民之冒占者,皆尽出给,则亦何以储水乎?”左相元斗杓曰:“古者筑堰,岂用今尺之短者乎?台启不可从也。”上从之。鼎重曰:“赈政当自开春始设,三南监司,其前或有瓜满者,宜仍任,使之措置赈政矣。”上曰:“春前瓜满者,何道监司耶?”鼎重对曰:“忠淸、庆尚两道监司也。”上曰:“赈政完毕间,仍任可也。”大司谏南龙翼,申前釜山佥使李廷沃拿问定罪之启,上从之。又启曰:“近日铨衡之地,请托颇行。临政注拟之际,政官或言某人求某官,至于私札往来于政席。才有一窠,皆已指点。初入仕之窠,亦不精选,若不责励,则无以振肃颓纲。请吏曹堂上并命递差。”上从之。司谏闵维重曰:“天灾时变,何代无之,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自五六年来,饥馑连仍,生类将尽,危亡之祸,莫急于此,其他可愕之变,不可胜数,今又有冬雷之异。古人云:‘冬雷忧在嗣岁。’殿下岂无遇灾恐惧之心,而然于政事之间,未见有警动奋发之举。上下恬然,无异平常安泰之时,臣窃慨然。尧、汤遇灾亦必责己,况德不及尧、汤者乎?古语云:‘人君事天如父,视民如子。’今殿下上奉慈殿,下抚元子,孝敬慈爱之心,曷有穷已,臣不敢知殿下之事天,果能如事慈圣乎,殿下之忧民,果能如爱元子乎。殿下若以此自量,则当知天怒民怨之所在矣。”上曰:“灾变之作,皆由凉德。安敢曰畏天恤民,能尽其实乎?”维重曰:“应天之道无他,唯在恤民而已。如欲恤民,则凡所以为民之害者,不可不一切蠲除。近者臣等所论诸宫家山海折受之弊,为今日生民之大瘼,所当快断痛革。而殿下每诿以先朝赐与,尚不允从,使冒占之弊,愈往愈甚,利归私门,怨归国家。今若不罢,则终必至于亡国而后已。”上曰:“火田、海水,国家所当禁,故使之查出。至于柴场、渔场,岂必尽罢?”维重曰:“火田、海水,既命查出,则柴场、渔场,亦宜一并革罢,而今者去其小,而遗其大,有其名而无其实,岂臣等请罢之意哉?然臣之所大忧者,不但在此。圣志不立,无深远之虑,而以姑息为计。凡人有志,然后其事随之。故古之人君,欲王则王,欲伯则伯,事业之大小,莫不系于其志之高下。今殿下,无奋发有为之气象,则何事可为?且殿下乾刚不足,凡大小奏事,不审其得失,而泛然酬应。纪纲不立,风俗颓败,此由于朝廷所为,委靡不振,故其弊至此耳。且奢侈之害,甚于天灾,不可不禁。而闾巷间,衣服、飮食,若有新制,则必曰,阙内制度,窃恐殿下不能节俭率下而然也。”上曰:“今此所言,皆是寡昧阙失,可不体念焉。”维重又曰:“乙未推刷,初不详尽,或有虚录者,或有无依而保授者。其后虚录者,征贡无处,无依者,流散莫寻,侵及邻族之弊,不可胜言。臣以为,姑先荡涤未捧之类,待明秋,厘正虚实,可也。”领相郑太和曰:“荡涤,则虚伪之弊,亦必多矣。”维重曰:“虚伪之弊,诚可虑也,然不得征贡,则虽不荡涤,无实一也’宁不如特命荡涤之为愈也。”上曰:“姑先查出。”维重又曰:“殿牌见失之邑,限十年革罢,故即今郡邑之见革者甚多。民不堪其苦,荒政亦不专一,奸民作变,其心只在于逐其守令。而从而革之,正中其意,宜询于大臣变通。”大臣及诸臣,皆以为宜勿革,上曰:“今后殿牌见失之邑,并皆勿问,已革者录其年数书入。”维重又曰:“北路逖远,未霑王化。一道之内,只有若干武出身,而皆是庚申万科也。盖北路多有可用之材,而居在绝塞,自阻于科举、仕宦之事,不为上京观光,诚为怜惜。宜别遣近臣,设科取人,收拾人才,慰悦民心矣。”上曰:“前例有否。”太和对曰:“有之。”上曰:“明春,令该曹禀处。”维重以山海折受及寿进、于义两宫庄奴事,缕缕陈达,而未得请。引避曰:“臣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臣之失职多矣,请递。”龙翼及大司宪兪㯙,亦以此引避,上并令勿辞。
○持平尹遇丁上疏,略曰:
方今两司所论启者,皆是损国体之大者也,每以不允勿烦为酬应文字。诚愿圣上,自今大警动大奋发,克尽诚实之道,以为修省之本,频接臣僚,毋拘常规,如家人父子,假以颜色,导之尽言,使一言一事,得以底行,其于敬天恤民之道,皆有实效,而不归于虚文。此实转灾为祥之一机也。且申饬铨曹,守令之选,益加难愼,虽在侍从,亦皆循环外补,则弹压列邑,且习知民事,庶几文学、钱谷,不为二涂。而其中有声绩者,不必尽其瓜限,别为陞擢,以示褒奖之意,如汉朝故事,则可致共理之效,而稍纾民生之困矣。又请,留意军政,阃帅、守令,以军伍之精不精,器械之利不利,为黜陟,以示劝惩,则庶可得力于缓急。
上答曰:“请对之外,退陈所怀,可见忧爱之诚。予甚嘉之,所陈事,当令攸司议处。”
○吏曹三堂上,皆论递。上问故例,令大臣直为拟荐,以金寿恒为吏曹判书。
11月4日
○戊辰,右议政洪命夏,三上章辞职,上不许。
○冬至使赵珩、副使权坽、书状官丁昌焘,如淸国。
○应教南九万等,请两司并命出仕曰:“子之事亲,谏若不入,则起敬起孝,悦则复谏,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期于感动其亲心而后已,臣之于君,亦何异焉?今两司诸臣,惟当更积诚意,必期允许,不宜径自辞退,更伤国体。”上从之。
○应教南九万等上札曰:
《易》之震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盖恐惧者,内所以敬天威,而修省者,外所以尽人事也。是以,自古人君之遇灾,能尽其恐惧之实者,必于修省之道观之,所谓修省,亦必有其事。或进贤而退不肖,或尚德而缓刑辟,或轻徭而薄赋,或释冤而申枉,或杜私而恢公,或兴利而除害,凡可以上答天意,下慰民心者,皆是也。若使此等诸事,废而不举,则虽忧遑煎迫,夙夜靡宁,其所以恐惧者,祗为自贻伊蹙而已,抑何补于弭灾之道乎?且或就其末务,略加处分,以为应文之具,至于为国之巨蠹,为民之大瘼,安危之所由判,治乱之所以分者,姑且倚阁,无所变通,则尤见其不诚于应天,亦岂所以修省之道哉?今此两司诸臣,同声请对,合辞陈达者,实在于折受、屯庄,而圣志以久远赐与,到今尽削为难。臣等请明其不然也。今国家之所守者,无过于《大典》,而《大典》曰:“诸道盐盆、渔箭,分等成籍,藏于本曹,滥籍私占者,杖而没官。”云。然则山海之利,不使归于私家者,国制固然,此岂非今日可行之规乎?殿下纵以此为远代之事,独不念我先王之遗意乎?我先王于己亥春,命诸道监司,尽查诸处公私盐盆、渔箭,将有以大加厘正也。臣似闻其后诸处查籍,屡上屡改,毕竟处置,归于前套,我先王之微意,不啻若弁髦之弃矣。所谓折受等事,虽有祖宗之成宪,及至今日,犹宜变而通之,以祛积弊,而况私占之有罪者乎?虽出于我先王之立法,及至今日,亦当更而张之,以济民生,而况末年遗意,若是其丁宁切至者乎?今殿下既不能遵祖宗之制,又不能继先王之志,而独取丧乱之后,苟且因仍之规,胶守固执,有若金石之典,推波助澜,一任其滔滔,坐失邦赋之太半,而曾莫之恤者,抑又何哉?今于此事,既不能是正,则臣等不敢知,今日遇灾恐惧者,将恶乎见之?修省者,将恶乎施之乎。诚愿殿下,深思长虑,廓挥乾断,斩截私意之缠绕,洗涤积年之沈疾,凡山田、海泽立案折受之处,屯庄募民杂役勿侵之类,一并革罢,以示殿下正大之德,以昭朝廷平明之治,幸甚,仍陈经筵久废之失。
其翌日,九万入对,历陈札意,上晓以祖宗赐与者,则仍置,自今新受者,则禁绝之意,而终不听。山林、川泽,古者虞衡所掌,而至于鱼盐之利,管仲所以富齐,汉制亦属于水衡少府,以佐国用。而我国既不修虞衡之职,又使鱼盐之利,尽归私室,山林则以火田而皆入诸宫之设屯,沿海鱼盐,则尽归有势之折受。论时瘼者,莫不以此为言,实是蠹国病民之大弊。两司争执,逾年,上终于牵制而不能断。或始罢而卒仍旧,致使积弊日滋,民产日穷,良民日缩,公法不行,可胜叹哉?
11月5日
○己巳,以洪处大为刑曹参议,李泰渊为兵曹参议,崔商翼为注书,李敏迪为执义,金万均为副修撰,兪棨为吏曺,参判洪处亮为吏曹参议,吕尔载为刑曹判书,南龙翼为都承旨,金始振为大司谏。
○前吏曹判书尹绛,被劾之后,弃官归鄕,累召不至,时议皆多其能保晩节。
11月6日
○庚午,上出临慕华馆,迎淸使,引见领相郑太和、左相元斗杓、右相洪命夏、远接使许积于幕次。上问许积曰:“一善在途中,遇事生怒,何故耶?积对曰:”始则怒于待之不以敕使,到弘济院,以不设椅子,甚怒。盖瞷其意,欲闻约赂之言,而我若不知。故节节生梗矣。且每言右相,官高年老,革职则不以为闷云。语意欲加等而索赂也。“太和曰:”馆伴未习于接待彼人可虑矣。“斗杓曰:”宜以许积代之。“上许之。上迎敕讫,由敦义门入,至仁政殿幕次,承旨吴挺纬进曰:”一善所持咨文中,有许坐椅子之言,接见时许坐椅子乎?“上曰:”承旨往问于领相。“挺纬以领相言入告曰:”设椅虽僭,一善托以皇命,特令设椅,则一善必喜,而渠若辞之,则不必强也。“上令设椅于二使之左而差后之。上既还宫,接见淸使相揖,一善亦并立,对上而揖,淸使就坐椅子,一善又不待上命,直坐椅子,凡动止一如正使,无不敢当之意,群臣见者,莫不愤痛。
○修撰金万均,以其祖母死于江都之乱,淸使时,不可以近侍陪从出入,陈疏入启矣。承旨徐必远,自外入院中启曰:“金万均之疏,已为捧入,目丁丑乱后,若非父母被祸者,则不许辞免。盖在父母,则人子之情,不忍强迫,而其他,则比父母,差间故也。今若捧入此疏,则从前有此情势,而不敢陈疏者,皆将相继辞免,若一从其请,则行公者无几。金万均疏请还为出给,使之行公,今后则非事在父母者,则勿捧辞疏,以为后例。”上从之。必远又于院中,大言万均辞疏之非,因责捧入承旨,承旨李庆亿、金寿兴,以僚议甚峻待罪。
○司谏闵维重,承召不进,引避曰:“臣之不职之罪,难进之义,备陈于榻前,自劾。臣窃念天道难知,人事易见,故善观天者,必有验于人。方今生民失业,重以饥馑,而山海之利,尽入私门,愁叹怨郁之气,上干于天。夫山海折受之事,非祖宗朝旧典,盖缘壬辰丧乱之后,土地未辟,税入缩少,不得尽复职田、常禄之旧,一时赐与,计出于不得已,累朝因循,未之更改,圣考末年,断自宸衷,特命查出,将有以大行厘革矣。玆事未就,遽遭臣民之痛,今日殿下之所当继而成之者,非我先王之遗志乎?况今冒占之弊,剥割之害,逐岁增滋,有不可胜言者。今若一依《大典》,王子、公、翁主,各以职次,受其职田,而此外山海折受之处,无名不法之事,尽令革罢,则无歉于爱欲其富之意,而有光于王者无私之政,其所以去痼弊除巨瘼,大慰民望者,又何如哉?臣诚无颜面冒入台阁,既犯臣子不俟驾之义,乞削臣职。”上命勿辞。谏院处置递。
11月7日
○辛未,大司谏金始振、正言李光稷、金锡胄,申前寿进、于义两宫屯庄募民事曰:“臣始振,前任全罗监司时,因宪臣上疏,有命查诸宫家、各衙门屯庄投属之民,臣以为,无统之民,若欲一一查核,徒为纷扰。请令本官,依他编户之例,闲丁则充定正军,不入束伍者,充定束伍,可合能橹者,充定能橹之意,驰启。则备局又以勿论有役无役公贱、私贱,一依凡民,差定应行之役,外方守令,或拘于形势,不得遵行,则令道臣,常加严饬,着实举行,覆启蒙允,分付于内司及各衙门,则此即前日已定之令甲也。特以其时备局,不即行文八路,以致诸道官吏,不能尽知朝家之已有成命,至于内需司,则因备局分付,知委诸宫,启下回牒。而及至今日,乃以黄海、京畿两宫屯庄作者,束伍杂役勿侵,又为启下,移文吏曹,致有今日争执之端。为有司者,何敢废阁成命,复踵既革之弊哉?苟如是,则虽日颁良法,终亦归于虚文而已。其在朝家事体,宁有是理?请一依前日备局覆启,寿进宫奴婢及田畓作者,于义宫屯庄募民杂役勿侵之类,并为勿施,更以备局覆启之意,知会于诸道。”上不从。
11月8日
○壬申,备边司欲取岭南留军布,以补赈资,而列邑无捧留者,只存虚簿,请监司推考,守令查治,上许之。留军布者,各堡所属正兵,每年十二朔分防外一番馀军收布,留置其邑,其数岁至万馀匹,朝廷每取之,为不时之用。
○大司谏金始振等,申前还收宫家屯庄募民杂役勿侵之启,上答曰:“明礼、于义、寿进三宫外,并依前备局覆启施行。”又启曰:“子孙之于父祖,情义固有所渐杀。故死乱之家,只许其子之不与傧礼,而其孙则至有差遣使命者。朝廷处置,可谓斟酌适宜,公私无弊矣,是岂强臣子以人理之所无哉?近者,副修撰金万均,不念猥越,敢陈不当陈之疏,而政院不之退却,偃然捧入。其在事体,俱涉无据,金万均及当该承旨,请推考。”上从之。始振力主此论,尝言于右相洪命夏曰:“朝廷必差遣万均于北京,然后国纲可立,”命夏曰:“君何为此言耶?”始振与徐必远,相厚昵,凡有诡激之论,两人必相唱和助成,时议病之。
○大司宪兪㯙等启曰:“诸宫家、各衙门屯庄募民等事,已有禀定之事。而今乃以两宫奴婢募民等杂役勿侵事,敢为先启,至于移文吏曹,其废阁成命,犹踵前习,诚极痛骇。请内需司当该官从重推治。”上不从,只命推考。是日,两宫奴婢事,停启。
○吏曹因金益廉别荐人才之请,请令大臣及二品以上三司之官、从二品,曾经六曹参判、左、右尹、阃帅以上者,曾经三司有职人员,各荐人才,而毋过三员。都承旨南龙翼启曰:“曾经三司者,无荐人之规。若是,则应荐人员,至于一百八十八人之多。凡荐人,务精不务多。况别荐异于例荐,尤宜遴选,时任三司外,曾经人员,请并删去。”上从之。
11月9日
○癸酉,上诣南别宫淸使馆所,御西宴厅门外帐殿,召见馆伴许积、户曹判书郑致和。积曰:“查问时,争以革职降资与否,宜召大臣议定。”上召三公议之。领相郑太和曰:“此有已行之规,当以降资争之。”积曰:“若不得降资,则当以革职定之矣。”上曰:“犯禁两人,当以处斩议之耶?”太和曰:“彼虽不论以处斩,上宜争以处斩。”承旨吴挺纬曰:“行查时,侍卫之臣,皆令入侍乎?”上曰:“摠府堂上,侍于堂上,郞厅在阶下。”呈御帖后,上入西宴厅,领相郑太和、左相元斗杓、右相洪命夏、都承旨南龙翼、左承旨徐必远、右承旨吴挺纬、左副承旨郑万和、右副承旨李庆亿、同副承旨金寿兴及翰注各二人入侍。上与淸使相揖就坐后,上谓淸使曰:“请行查事。”仍招判义禁许积、刑曹判书吕尔载入。引硫黄犯禁人许龙、彦男等,推问取供后,出置门外,一善与刑曹、禁府堂上,同出栲讯,以其供辞入报。又引使臣郑维城、李曼及犯禁人带去者梁孝元、李翊臣,坐于阶上,以次置对后,淸使请辟左右勘罪,上令留承旨、史官各一人,馀退出。一善以两使言勘罪,白上曰:“许龙等盗买禁物,当处斩,翊臣、孝元,其带率人犯禁,当革职,边远充军,正、副使不能检饬,当革职。”因问上曰:“拟律有不当者否。”上谢曰:“敕书但令同查,而不令同议勘罪,子何敢与焉?”因与两使相揖而罢,即为还宫。
○前大司宪闵应协卒。应协历扬淸显,位至亚卿,持身颇简约,无数亩之宫,其视诸子贪淫放纵,乐势嗜利,昵附贼臣,悖乱世教者,不啻相远矣。
○遣内侍,致祭于完山府夫人。
11月10日
○甲戌,大司谏金始振等启曰:“臣等再昨,伏奉圣批,以明礼、于义、寿进三宫,不可比于诸宫,此三处外,并依备局覆启施行为教。听其细,而不许其大,舍其一,而犹执其二,臣等窃不胜闷郁,而继之以嗟惜也。私庄之不宜偏护,公役之不可独免,三宫之与诸宫家,理无异同,而今殿下之必欲区别而特庇之者,其不瑕有害于圣治耶?殿下若以为慈宫所属,而犹有所不得以专断者,则极人主之孝,殚一国之奉,岂无可以承顺旨意,而必为此非义之义然后,始可以为养志之道乎?请明礼、寿进、于义三宫奴婢及田庄作者,并命一依他宫家例施行。”上不从。
○大司宪兪㯙等启曰:“当初备局,既以诸宫家、各衙门屯庄募民等,一依凡民应役事,定夺蒙允,而无寿进、于义等宫区别之语。况诸宫家、各衙门屯庄,不独在于湖南,则所当一体知会于各道,俾远外之民,咸知圣上一视之盛意,而只为循例回移于本道,终不行文于诸道,请其时备局当该堂上推考。”上从之。又启曰:“谏院批答,以寿进、明礼、于义三宫外,依备局覆启施行为教,当初备局覆启中,既无三宫区别之语。殿下必以三宫系干两殿,有所持难,而殿下临御一国,子视万民,则以一国万民,承奉两殿,乃是人君尊养之孝。若偏护私庄,不与凡民均役,岂不有歉于王者无私之德乎?请三宫屯庄募民等,一依凡民应役事,与诸宫一体施行。”上不允。
○以闵维重为执义,李程为司谏,尹绛为判尹,沈世鼎为承旨,赵复阳为右尹,李庆徽为兵曹参知,吴始寿为副修撰。“
11月11日
○乙亥,司饔都提调郑太和启曰:“王子、公、翁主,出阁之后,则除日供雉,故例也。仁祖朝,下别教,限十五岁供给。今者台谏论启,圣批如此,自今当罢。”上曰:“今亦限年,仍令限十年供给。”
○应教南九万等上札曰:
昨因政院启辞,有副修撰金万均拿推之命,臣等窃以为过也。盖父子、祖孙,情理有别,而万均欲遂私情,越例投疏,再承牌召,终不就直,诚有罪矣,然察其情理,则容有可恕者。亡父之言,不敢遽弃,则不得不陈疏,以俟朝命,再进阙下,露章乞免,则与终不赴命有间。且近侍下理,实是非常之举,苟非难贷之罪,则固当以礼进退之也。
上曰:“札辞如此,罢职放送。”
11月12日
○丙子,淸使促出谢恩使,又求见回奏文书,使译官持草本入示之,淸使会坐,招馆伴许积、大提学金寿恒,相议勘定。
○大司谏金始振等启曰:“东莱府使李星征,状闻倭人作变事,而全掩李廷沃走避之状。此而置之,则此后虽有大段事,必将有用意遮掩之弊,不可不严杜其渐。请东莱府使李星征罢职。”只命推考。
○掌令金益廉等启曰:“臣等顷论司饔院法外供雉之弊,今闻限十年仍给为教。祖宗朝王子、公主之出阁者,何限,而曾不以国人供进之物,仍给私家。盖公室、私门,防限至严,越法循私,断无是理,虽一日,决不可仍给,况十年之久乎?请亟罢黜阁公、翁主家鹰师供雉之例。”上不允。又启曰:“宫禁内外之限,上下名分之严,非臣子所可逾越者,顷者崇善君澂、乐善君㴋,敢以便服,出入禁中,其僭猥之罪,不可置之。请并罢职。”不允。又启曰:“边守幕官之厌避,已成近弊。咸镜监司金徽,罢黜吉州牧使任翰伯、都事安后昌也,既知诸邑以灾为实之弊,不为明查处置,而径先罢黜,循私蔑公,显有其迹。请金徽罢职。”上不允,只推考。
11月13日
○丁丑,司谏李程,以被推引避递。
11月14日
○戊寅,夜,月入毕星。
○摠戎厅二番壮抄军三百三十八名来点,依旧例入直于广智营,前番军罢送。国朝兵制,摠于五卫,兵曹为本兵,都摠府领之。更休上番,则为宿卫之卒,有事兴发,则为战阵之卒,其中羡卒,有衣冠而陪卫者,有纳布而资给正军者,此外无他兵矣。壬辰兵燹之后,五卫凋弊,皆不堪战,仁祖时,构衅北虏,边境戒严,以至丙子,兵祸尤惨。前后谋国者,惩于无兵,广置召募之兵,聚于京师,各立衙门,各专旗鼓,五六十年之间,军门名数日加,而兵额日增,内耗国廪,外竭民力,殖谷征利,供给调度之费,罔有纪极。不量国力,而唯务兵多,京师坐食之卒,至于万馀人。耗蠹多端,祸原寝开,此是国之巨弊,而亦他日安危兴丧之所由出也。今皆备录其沿革制置之本末,以为后考。训链都监,宣祖癸巳年,相臣柳成龙,以天兵撤回时,留置浙兵,技艺精绝,建议聚京师游卒数百人,传习其技,团束作队,教之以炮、杀、射,及戚继光阵法。三手之号,昉于此。其后使各道,每式年抄择精壮户首二百人,名之以束伍炮手,治装上送,以备各哨之阙额,使地部加出三手粮于各道田结元税之外,以为廪资,仁祖朝以后,日渐增加,至于元额三千,后至四千又置马兵左右领,其数二百馀人,申景禛为大将,加马兵三百馀人,分作五哨,且加步军一司五哨,合为三十五哨,马、步军都数五千馀人。孝宗朝李浣为大将,又加马兵一哨,戊戌又加步军十哨,号前部,其后辛亥,柳赫然为大将,新创别队之制,罢前部十哨,而置于标下,名虽减额,实则仍存也。马兵每户四保,步军每户三保,人各纳布三匹,资给户首。其后又加步军一保,今现在卒月给粮,米四千七十七石,豆五百六石。设粮饷厅,广置屯田,蓄积贩卖,以资军中用度,器械、旗鼓之备,皆出其中。别队,自己酉初置,以各道闲丁之投属他役者,充之,初为七千,后加至一万三千七百,分为四部,夏秋除番,冬春立番。每户三保,人各纳米十二斗,以给番卒。每以十哨上番,其数一千三百七十馀人,如御营军之制。盖元军六千,各给四保,合为保二万四千,别队一万三千七百,各给三保,合为保四万一千一百馀人。御营厅,仁祖甲子初置,延平府院君李贵为御营使,召集京中业炮者数百,教习之。驾幸公山,又募山郡山尺之精于炮者,大邑七名,中邑四名,小邑二名,合为六百馀人。还都后,复属摠戎使,数年团束,成就有效,以完丰君李曙为提调,绫川君具仁垕为大将,领率教训。其后上令限三千加募,于是,京外丁壮,勿论良贱,召募招集,军额渐加。射、炮手二万八十人,编作五部,别三司分为十四番,每番十哨,其数一千四百四十馀人。孝宗戊戌,加置别马队,以海西军保及良丁有武艺者抄选,分为十四番,轮回上番。又有别破阵五百十一人,分为十五番,轮回立番,所谓别破阵,专习大炮者也。京案杂色军四百七十人、牙兵一百十四人,皆以工匠,入属开城府,各差备军一百六十人,属于别左司立番,开城府及黄州,有马駄载卒二百二十三人,非正军而亦给保。壬辰,李浣为大将,元军始给三保,一保为户首资装,二保收布收米,山郡则以布,沿海则以米,合为布二万馀匹、米一万七十馀石,米则以给上番稍廪,布则以为军中用度。军、保合为八万馀人,摠戎厅,仁祖甲子始置。以代京畿兵使将畿兵,其后广州、竹山、杨州三营,移属于守御厅,本厅所属水原、南阳、通津、坡州、长湍等五营,而军兵合为一万四千八百九十一人。壮抄军又十哨,冬三朔轮回立番于宫墙外,松都束伍一千人,各纳米一石,以给番卒。牙兵十五哨,后存六哨,其馀降为保收米。守御厅,仁祖时,完丰府院君李曙,以虏衅日深,都城单弱难守,且以江都无应援,广州近治,有南汉山城,乃温祚旧筑,形势险绝,可以入保,献议设镇。移府治于城中,大起城堞,置仓舍、宫阙,团束兵伍,积聚财谷,以备不虞矣。丙子,上入城被围,解兵之后,益加修缮蓄聚,守御使皆以勋戚重臣为之。广州府尹为副使,广州、杨州、竹山、原州等四营,属焉。铁原、忠州两镇,旧属本厅,李浣为使,以忠州应防鸟岭、铁原应防北路,不属山城,只存四营,所属束伍军一万一千九人。牙兵一千八百八十七人、守御军四千四百四十人。其后金锡胄为守御使,上请曰:“山城周遭广阔,非二万人,莫可守御,本城所属畿左三营、岭西一营,兵数不过万馀。今以左道各邑所在,牙兵属之左部,湖西近邑所在牙兵,属之右部,以当铁原、忠州两镇之代。岭西诸邑,新募其习炮者,己得七八百人,又有洪川、横城、砥平旧牙兵三百馀人,以四屯,又作一司,以属中部。”朝廷许之。于是,守城卒合为二万馀人,又置僧将于山城,摠摄诸道僧军,分城守堞。虽无事,亦令僧徒,分番入守,其数甚多。器械、火炮之具,累年积聚,视京中诸军府,最多,军饷米谷,八万八千三百五十三石。精抄军,旧以骑兵中抄择,轮直于阙内,仅百馀人矣。金佐明为兵曹判书,加至数百,其后庚戌,兵判洪重普建议,仍旧制广择骑兵户、保中精壮者,增其额,至四千四百八十人。每人给资装保一人,其后以资装保,升户作队,又增至八千九百六十人。分为八番,每以五哨,轮回上番,使其保纳米,以给番粮。初置都提调,未几罢之,号为精抄厅,以兵曹判书为大将,与禁军分作左右队,每月习操,如两局之制。其后丁巳,因大臣议,去精抄厅之号,以其兵还属兵曹,而兵额及他规制,依旧。
○上将亲行上马宴于馆所,淸使送言止之。
11月15日
○己卯,虹见艮方。
○大王大妃有不安节,内医提调入直药房。
○淸使去。上当送于郊外,淸使力止之。前后以旧例应为馆所亲行者,皆许以宰臣替行。
○上以太常官吏推考,事系祭享,而宪府以公罪勘律,责政院捧入,大司宪兪㯙、掌令金益廉、持平李叔达,皆以误勘引避递。
11月16日
○庚辰,月入东井星。
○大司谏金始振等启曰:“今之注书,即古之起居注也。参下地望,亚于翰苑,而新荐宋最,最称不才。遽玷淸选,实出循私,请削荐,当该荐主罢职。”上不允,翌日从之。
○掌令李堥,陈疏递。
11月18日
○壬午,以宋浚吉为大司宪,吴斗寅为司谏,李枝茂、尹元举为掌令,李柙、张善澂为持平,李有相为副修撰。
11月19日
○癸未,执义闵维重,与大司宪宋浚吉,相避递。
11月20日
○甲申,持平李柙等启曰:“近来赴燕之行,译胥辈、率人等,贪利犯禁,贻患国家,前后相续,今此行查,受侮取辱,有不可胜言。朝廷若不一大惩治,则日后之弊,将无以防禁,犯禁人带去者梁孝元、李翊臣及首译,请并拿问定罪。”上不允,翌日,首译使之罢推。
○承旨金寿兴启曰:“兵曹以咸镜中军崔鸣后论赏启本,回启以为:‘合有酬劳之典。’监司金徽启本中,所谓改作队操链,自是中军职分内事,不必举论,军器改备,不无其劳。而至于本郡堤防修筑之役,以改作队六千馀人赴役,臣窃以为不可。军兵操链、试才之外,不禀朝命,擅自移用于他役,累日赴役,独不为军兵之大弊乎?金徽不此之思,归功于鸣后,以徼赏,已极无据,而该曹不辨,有此回启,臣敢陈所怀。”上命还出给,令兵曹更为禀处。兵曹以粘目还入曰:“赏与不赏,罪与不罪,以俟睿裁。”其后上命赐马。
○庆尚道儒生李坡等,疏陈金钢等诬辱先正臣李珥、成浑之罪,上答曰:“不必纷扰,而后可胜。”
11月24日
○戊子,上遣承旨于典狱,放释轻囚。
○以任有后为承旨,徐必远为兵曹参议,李程为执义,许积为判尹,洪柱三为修撰,李元祯为义州府尹。
11月25日
○己丑,执义李程,以被推未勘,引避递。
○谏院停诸宫家山海折受之启,应教南九万等,札论其非曰:
上以累圣德,下以斲邦本,国不得为国,民不得为民,州县不得为州县,官吏不得为官吏,使国家靡靡,终必至于灭亡而后已者,诸宫家山海折受之弊,是已非若一事之失,一时之弊者比也。台启二年,汔未得请,虽于天地之大,不能无憾。抑亦由于台臣不能以诚心实意,感动天衷之故也。昨日谏院,遽尔停之,使阅岁争执之论,终归于一场浪事,殊非论事之体,匡救之道。请谏院停启之官,并命递差。
上答曰:“固滞之见,终始无变,则所争之论,虽阅数岁,断无其效。然札辞如此,依启。”
○正言金锡胄,以病在告,及谏官被递,引避曰:“同僚简通,不得可否,而私书问答,臣亦初无异辞,不可独免,请递。”正言李光稷,亦引避曰:“臣以病,方在请急中,同参之启,如欲停止,则私书通问,自是台规,再昨停启两件事,而曾无相问之事,臣窃讶之。金锡胄避辞,有私书相问之语,一问一不问,无非臣见轻之致,请递。”上并命勿辞,宪府请出光稷,递锡胄,上许之。
○献纳李敏叙,引避启曰:“臣曾于夏间,忝叨是职,与同僚妄陈畿甸量后平赋之意,圣批许令毕役后更议,故姑为停论,以待处分矣。即今该厅定夺,与当初陈启之意,大有不同,大小群情,莫不骇惑。顾惟此举,所关至大,民命死生,系此低昻,日后利害,动关百年,不可不详愼博访而处得其当也。况今圣明,御位日夕讲治,凡所以整理庶事,更张积弊,以为固国保民之本者,臣僚、百姓,莫不延颈倾耳,以听作为,而只此一事,乃反失信取怨如此,此臣之所大恐也。臣久在言地,未即救正,不职之罪,到此难逭,而议处之后,本院所以仍为停启者,臣实未晓其何意。无非臣之言事,不足取信之致,不可苟冒台阁,请递。”上命勿辞。
○备边司启曰:“咸镜监司金徽,启罢吉州牧使与都事,殊甚不当,台论之发,固宜也。今虽停启,决不可仍察其任,且荒政方急,请金徽递差。监司受任方面,既寄黜陟之权,罢黜管下,而朝廷不用其言,本非法例,且有后弊。吉州牧使任翰伯、都事安后昌,并依本道状启罢黜,新监司到任后,使之更查处置。”上从之。
11月26日
○庚寅,右议政洪命夏,上章辞职曰:
臣闻杨万里告宋帝曰,有为之君,其志锐,天下之所甚喜,不为之君,其心迟,天下之所不快。今殿下即阼以来,励政图治,非不切矣。而不幸求治之心,反为疾患所沮挠,圣德虽无疵累,发于外者,未免乎迟,与不为之君,同道,群情之所不快者,在于是矣。以臣诚意之浅薄,何敢感格圣心,能锐于有为乎?古人曰,君臣聚精会神,与天无间“,此言寅协之美也。虽在治平无事之日,苟不寅协,则无以修举庶事,况国家危急存亡之秋乎?近日朝廷,论议携贰,大小群工,各执己见,随事掣肘,百为溃裂,以臣力量,其能坐镇浮俗,保合士心,共济艰虞乎?胡寅七策,其一曰,存纪纲以立国体。今体统坏败,政令解弛,虚伪成习,上下凌犯,不相承属,以臣疲软,其能振举颓纲,修明庶政乎?国以简贤为务,而今日之人才眇然,从谏者兴,拒谏者亡,而台臣争执,亦有经年而不得请者。凡此数者,莫非急务切忧。以殿下之明圣,岂不知臣不能堪此时宰辅之责乎?乞赐递免。
上优批不许。
○广州府尹兪玚,疏陈山城居民难保之状,请城东十里内饔院柴场,依前折给本府,使城内居民耕食,而免其税。又请每年各邑,待变积草一万五千束,勿为如前减捧,以资居民防纳,而取其利,募民复户之价,虽不可尽复,前日百斗之租,量加其数,使之收取于村民。下备局及守御厅核启,许给十里内柴场,增积草四束米一升之价。
11月27日
○辛卯,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右相洪命夏辞职曰:“臣上不足以补君德,下不足以安黎庶。而今日国家纲纪已紊,以臣无能,最居人下者,其不能有补于万一决矣。”上曰:“卿才有何不及于人者耶?”领相郑太和曰:“国家不幸,连値凶歉,民生乏食,不能自保,而变怪沓至,中外忧遑,祸乱之机,不朝则夕,圣上深居九重,必未详知时势之如此也。”户判郑致和曰:“年凶如此,天变又惨,人心日离,国势日危,而上下皆怀姑息,万无振作之期。圣上或奋发大志,则犹有可为也。”太和曰:“辅君德,乃大臣之责,而臣等庸愚,无所补益。然上如有激发策励之志,则虽如臣无才,亦当磨励矣。愿自今,留意警省如何?”太和又曰:“近来乏人尤甚。祖宗朝用人之规,无以赏加资之例,只观其人才而拔擢之,今则只循资格而用之,乏人宜矣。”左相元斗杓曰:“臣之不似,只欲以人事君,敏发荐人之说,曾被徐必远之斥,而今又妄发。愿圣上观群臣可用者,次第擢用也。”献纳李敏叙曰:“自古用人,有德望者有才能者,必着实举用,以责实效矣,今则考绩不明,黜陟不公,入仕之人,率多夤缘侥幸之类,何可得人也?大臣虽陈达如此,常时每漠然不以为意,临政则循例荐拟,谁能以诚心求用幽远侧微之人乎?”又曰:“外人皆曰:‘朝家不恤民隐,故不罢山海折受。’百姓不见朝廷德意之及民,故皆以为朝廷忘已也。古人曰:‘杀一不辜,行一不义,得天下不为。’人君若以此为心,则民岂有不蒙惠泽者乎?今当阳复之月,一阳初动,万物潜滋,古人所谓,不远而复者,其义大矣。自今日,天心奋发,警责大臣,有所讲究,以施惠泽,则岂非社稷之福乎?”命夏曰:“民怨之兴,由于守令之非人,宜遣御史廉问。”太和曰:“臣意亦然。”敏叙曰:“命御史治装,则守令亲知,无不飞通各邑,皆送人跟逐御史,诚可痛也。臣闻成宗朝,或以入直之官,或以馆儒,不意发遣,如是则善矣。”上曰:“右相之意,欲廉问八道乎?”命夏曰:“宜先廉问畿甸、两西。”诸臣或以为,宜待赈毕后发送,或以为,无益,上姑令置之。兵判金佐明曰:“岭东灾邑中,江陵、襄阳尤甚。两邑骑兵,今皆上番,而衣装单薄,冻死可虑,宜减番一朔,其代以军布雇立也。”上从之。大司成闵鼎重曰:“顷者极寒之日,有一小儿,盛以藁荐,弃于道傍,今方救活,而闻如此者甚多。如有收养者,许令为奴婢,则遗弃之儿,见活者多矣,请令京兆,成给公文。”上许之。鼎重又曰:“闻全罗道山城会付之米,虽以米为名,而其实杂以皮谷云。请发遣京官,摘奸重治也。”斗杓曰:“此言是矣。”太和曰:“鼎重既有所闻,使之指告某处。”鼎重曰:“笠岩也。”上曰:“发遣京官,摘奸。”鼎重又曰:“藏冰之役最巨,前日各司,例费三千石之米。自赈恤厅为之,则所费大减,只用七百馀石。今若令各司,量出其价,付主掌诸司,使自藏冰,则可省其滥费矣。”上许之。持平李柙,申前明礼等三宫庄民应役,与诸宫一体施行之启,上不允。又启,出阁公、翁主,不当供雉,上不允,又启,首译及梁孝元、李翊臣,请拿问定罪,上从之。献纳李敏叙,申前诸宫家柴场、渔场折受处,查出革罢之请,上不允曰:“诸宫家柴场使之查核。”鼎重曰:“诸宫家渔箭,虽不能革罢,使之查出定数如何?”敏叙曰:“本院方请渔场革罢,而鼎重遽以定数为请,事体不当,请推考。”上不允。又启明礼等三宫事,上不从。又启曰:“京畿量田,当初朝议,非欲加税,盖欲均役。及今收米,乃以一结十二斗为定,今之新结,倍于旧结,则旧之一结,应出二十四斗,又有田税八斗,民所出米之数,据此可知。且畿甸,王都咫尺,百役咸聚,土瘠民贫,尤当优恤,而收米之数,视湖西,又加二斗,此又何等法制也?且湖西大同十斗之外,渐生科外之役,小民呼怨,有不可言。况此畿甸,杂役尤繁,日后生弊,又如前日之宣惠,则元定既多,决难支堪。且以今番客使时夫马言之,虽曰给价,而州县皆以烟家,籍其有马者,临时勒遣,民情之不愿,亦可知矣。及今善处之道,莫若减捧八斗,客使时夫马,则依前均定,科外杂役,曾前侵及于十六斗之外者,别样区处。请以此等事件,令庙堂速为变通。”上从之。又启曰:“吉州牧使任翰伯,自到任以来,惟以递归为计,飮酒废事,至于灾伤踏验,不为尽心。今若罢推而止,则适中其愿,请任翰伯拿问定罪。”上从之。又启曰:“义州府尹李元祯,曾为长城府使时,有滥用官谷之罪,及为东莱,处事失当,至于罪罢。如此已试见败之人,不可起废复授边上重任,请李元祯罢职。”上从之。副校理吕圣齐曰:“顷因宪府之启,屠牛者,与杀人同罪,此必不可行之事,而贵人贱畜之义,亦不当如是。宜还收成命,申明本律,以为痛禁之地也。”上以才令旋收为难。太和曰:“诸臣之言如此,变通宜矣。”上从之。圣齐曰:“闻禁军入番者,逢点于内官云,甚不可也。”上曰:“非今创始,自先朝有此事矣。”太和曰:“先朝时禁军之新入番者,命会于差备门外,使内官阅视军装,因以馈酒,此出于优待之意,初非为点阅。而今则仍成点阅矣。”上不答。
○以赵启远为刑曹判书,闵维重为司谏,南二星为正言,吴始寿为校理,徐必远为咸镜监司,宋时喆为执义,李殷相为兵曹参议,李庆徽为吏曹参议,洪处亮为大司谏,姜裕后为义州府尹,金佐明为守御使。
11月28日
○壬辰,正言李光稷,引避启曰:“臣伏见献纳李敏叙避辞,不胜瞿然。今此畿甸改量,果是均赋布德之机会也。同僚所谓量后收米,视湖西为准,而减其斗数者,又是好议论也。盖同僚之意,则欲减于湖西十斗之制,而尽以站上夫马及一应烟户之役,不入于其中,主事之臣,亦欲以凡百杂役,尽入于收米之中,而为十二斗之制。臣窃惟畿甸形势,异于湖西,出役踈数,客使往来,俱不可预度。今该厅以逐年支过客行磨链,而客行则或有终年不来之时。夫然则取于民者,较若画一,而国家自取其剩馀,固已不便于民矣。惟当快降明旨,减其一半,如凡百杂役,姑仍旧贯,而严饬各邑,使不得横侵。则杂役之应,无异于前,而所纳之米,减其太半,如此则其事简,而其惠普矣。臣欲停其前启,别为论执,而为有所待,迟延至此矣。今者同僚,既以此引避,臣不可晏然,且有召牌不进之罪,请递。”司谏闵维重,亦引避曰:“臣于畿甸赋民之制,每谓多取之不可,区区愚见,屡陈于前席,言其要旨,则不过今日李敏叙陈启之意。臣初非不欲言,盖有所待而然也。同僚以停启咎臣,不可仍冒台席,请递。”上并命勿辞。李敏叙亦以嫌难处置,引避,玉堂请光稷递差,敏叙、维重出仕,上从之。
○持平李柙,以榻前所启,不为简通于同僚,引避递。
11月29日
○癸巳,以李䎘为副修撰,金始振为承旨,升李廷机为江界府使,兪㯙为刑曹参判。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甲子,备边司以江界府使李廷机,未经三司,超授堂上边倅,启递,仍任前职瑞兴府使。
○右尹赵复阳,在铨曹被劾之后,出在江外,辞职曰:“士夫守身,莫大于廉耻。苟无是物,将何以自立?臣不能顾惜身名,都没廉隅,坐受晻昧,耐弹不去,甘心溷秽,抗颜于世,下坏名义,上辱朝廷。理穷势极,终不得自安于京辇,以为退伏田里,少赎愆尤之计。”上答曰:“卿无可去之义。”
12月2日
○乙未,掌令李枝茂,以启本中落字,引避递。
○持平张善瀓启曰:“江都留守权堣,狠愎鄙琐,大失民心,决不可一日仍畀。请罢职。黄海监司姜瑜,年衰病痼,且乏风棱,政多茅靡。见悔守宰,澄淸之责,决非可堪。请递差。延安府使安后说,为人轻佻,处事怪妄。监司过府,因事杖吏,以此恚怒,终不出见,体统所关,殊极可恶。请罢职不叙。”上并不从,翌日从之。
○训链大将李浣以病辞职,上答曰:“今日国事,可谓安乎?国之所倚者,惟卿,而卿之引入至此,予将何恃?须体至意,速出行公。”
史臣曰:“大将重任也,浣亦世称奉公之臣也。然上至以国之安危,专恃于一武臣,则朝无倚仗之臣可知,而圣教,于是乎亦失言矣。然其时将兵者之权动一世,亦可见也,可胜叹哉。”
○右相洪命夏上札曰:
畿内均田之后,每结收米,以十二斗磨链者,即臣建请,而论议纷纭,迄今未已。盖以新结之数,视旧结未满一倍,必以十二斗磨链,然后内外需用,可以复旧,各样徭役,可入其中故也。若如谏臣今日之论,每结只捧八斗,其他杂役,专责民结,一如前日,则各邑有决不可支之势,民生有决不可保之患。何者,丙子乱后,各邑官需,举皆减半,仅为五十石,均田之后,无一隐结,而只给五十石,则各邑不可支矣。畿民之役,本重于他道,站上夫马之役,烦重莫甚,均田之后,无一漏卜,而差役如前,则畿民不可保矣。必以十二斗收捧,然后内而各司贡物之价,外而营官、使客之需,与夫夫马杂役,皆入其中,一番收米之后,可无更侵民结之患。臣之主意,如是而。已台谏又曰:“收米之规,湖西与畿甸不同,亦不可云。”湖西结数多,而民役轻,畿甸结数少,而民役重,收米之不齐,势所使然。命令才下,旋又改之,则举措顚倒,将无以号令于国中。
上令庙堂议处,其后谏臣之议,终不行。畿甸百役所聚,虽行大同科外之役,日渐增加者,此事势之自不得不尔。至于山陵、诏使,亦不在于宣惠厅当初定制之中,虽以十二斗为定制,犹不禁杂役之横侵,则无宁减定元数,而杂役之在科外者,可变者变之,不可变者则不过如前日之支撑也。大臣必欲使杂役,皆入其中,而不出数年,杂役犹前,安在其多取而无后弊也?且所谓湖西与畿甸,出米不同,事势所然云者,亦甚异矣。为政者,必于不同者而均一整齐之,使无轻重之相悬然后,可施一视之仁。畿甸之土瘠民贫,而多取,湖西之土饶役少,而寡取,赋法有戾,苦歇不同,而诿之于事势,则亦安在其平其政也哉。“
12月3日
○丙申,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京畿收米事,今当会议变通矣。台谏之言,则欲捧八斗,臣则欲捧十斗,洪命夏及金佐明,则以十二斗为定式。主事之臣,论议如此,故臣等亦从其议,今亦别无异意矣。”左相元斗杓曰:“湖南、湖西、畿甸,皆行大同,而道道各异,宁有是理?”上曰:“八斗则决不可为,当以十斗、十二斗商确矣。”太和曰:“臣问于原任大臣领敦宁李景奭,初以十斗为便,而后从右相之言,判府事郑维城,则其意以为,既以十二斗出令,今难猝改矣。”献纳李敏叙曰:“今此量田之举,民皆想望,而及至今日,大与始望相左。且畿甸役烦者,皆是贡物多种故也。贡案,乃燕山弊政,若改定贡案,则虽捧八斗,必无不足之患。此事不可不详定于初矣。且十二斗,则虽十全无弊,决非均赋之道也。”上曰:“十二斗,当事者之言也,八斗,局外之言也,无宁以十二斗已定之法,试行之可也。”太和曰:“笠岩城谷摘奸事,已有上命,待日后廉问时,兼行摘奸乎?抑别遣御史摘奸乎?”上曰:“别遣御史。”大司成闵鼎重曰:“各邑仓谷,亦宜令本道监司,一体摘奸矣。”上从之。鼎重又曰:“顷日遗弃儿收养者,已令许为奴婢矣,如此之类,只限己身,至于子孙,则不可仍为奴婢,旧规然也。今亦当依此例为之也。”上从之。持平张善瀓曰:“京畿收米之捧,决不可加于湖西。宜早变通。”上不悦曰:“主议者一何多也。”敏叙曰:“京畿收米事,庙堂既已议定,而臣意则终有所不然者。国家统理众庶,虽地有远近,而理无异同,王者议事定制,必求事理之当,况弊在目前,皆谓不可行,难堪之势,不待日后而可知也。今若强而行之,欲待弊生而后,为之变通,则法制已定之后,岂易变通乎?今若半减,而以若干不足为言,则臣亦有一说。国家如有至诚恤民之意,则不足者八百馀石,岂无推移充足之道乎?且为国者,必立中正可行之制,用度赢缩,则视此出入。古人年饥用不足,而乃对以盍彻,盖以此也。请依前启辞,减捧八斗,夫马则因旧定役。”上曰:“已谕庙堂定夺之时矣。”敏叙又曰:“诸宫家柴场、渔场事,争执经年,尚未允从,臣欲知此事究竟而退矣。今日大臣、诸臣入侍,请下询而夬断也。”上曰:“厘正则可,尽为革罢则不可。”命夏曰:“柴场事,台谏争执至此,盖虽罢火田,不罢柴场,则柴场之内,便是火田。宜询领、左相而变通之也,太和曰:”今若查核酌定,则可以厘正矣。“敏叙曰:”查核终归无实矣。“太和曰:”然则不必查核柴场,折受文书,在于内司,可以考出矣。“上曰:”令庙堂问于内司而处之可也。“敏叙曰:”士大夫柴场,亦不可不禁断,且海水折受之弊,亦当一体变通矣。“上曰:”海水折受,已令查出矣。“户判郑致和曰:”渔场,与渔箭有异,海中渔采之处,是为渔场,结箭捉鱼之处,是为渔箭也。“应教南九万曰:”渔场之弊,甚于柴场,不可不一并查正。“上曰:”事当从容处之,凡柴场、渔场、网场、渔箭等处,欲为查正者,盖以此也。查出之后,可存者存之,可罢者罢之,如有未尽之事,则更论可也。“鼎重曰:”湖南、湖西凶歉,不至大异,而湖南减米三斗,湖西则不减,施惠不均矣。“上特命减湖西一斗。右相洪命夏曰:”郭齐华以月课不制,至于充军,李世华则杖杀三人,而罪止永不叙用,轻重顚倒矣。“斗杓曰:”监司启闻后,三人又毙云,事极惊骇。“上曰:”定配于本道边地可也。“
12月5日
○戊戌,庆尚道踏验实结,左道比辛丑,减六千二百六十九结,右道减八千五百五十结。户曹启,推都事尹深、敬差官李枝茂。
12月7日
○庚子,太白昼见。
○以闵鼎重为吏曹参议。时吏曹判书金寿恒、参议洪处亮,皆在外,参判兪棨病重,吏曹无堂上,累日不得开政。政院以闻,上命递参议,使大臣差出,牌招开政。故鼎重为之即日为政,以南九万为舍人,权大运为承旨,李嵆为正言,金益廉为掌令,尹遇丁为持平,柳坦然为江界府使,吴挺垣为黄海监司,李庆徽为大司谏,赵复阳为江华留守。
12月8日
○辛丑,正言李嵆,以其同生姊夫司谏闵维重相避,引嫌递。
12月9日
○壬寅,太白昼见。
12月10日
○癸卯,持平尹遇丁,曾为本职时,以牛疫为虑,启屠牛者与杀人者同罪,其后引见时,诸臣皆以为比畜于人,甚不可。至是遇丁复入宪府,以此引避。宪府启请出仕,从之,其后承召不进递。
○岭东大饥,民以橡实、菜食为命,骑兵上番,无以持粮。监司李𥘼,请退番收布,上许之。
○开城府及海州地震。
12月11日
○甲辰,太白昼见。
○赈恤厅以庆尚监司李尚真之请启,送通政帖三百张,募栗赈饥。
○以洪命夏为内医都提调,孟胄瑞为正言,金始振为判决事。
○兵曹启曰:“岭南诸上纳之布,上番之役,自赈恤厅并皆停减,而上番骑兵及步兵价布,皆入于其中,今闻安东等十一邑,自明年正月,至八月,当番骑兵九百六十七人,皆停番,尚州等十六邑,步兵布六千八百馀匹,皆捧留备赈。停番者,当为雇立,应下军布,当为充给,请自赈恤厅料理,移送于本曹。”上从之。
○执义宋时喆等启曰:“近年以来,狱讼淹滞之弊,京外同然,民生呼冤。仁祖朝癸亥受教,有曰:‘捡饬之责,都在法府,凡决讼三朔内,汉城府、掌隶院,小事则三十度,大事则二十度,刑曹小事二十度,大事三十度。’而凡决狱讼,大事则限三十日,死罪中事,二十日,徒配等事,十日内决折后,移报宪府事,不趐明白。而近来汉城府、掌隶院,则时或有报,而亦不着实,至于刑曹,全无是事,废弃先王受教。请自今申明奉行,外方亦依此限,决折后启闻,以为法府纠检之地。”上从之。
12月12日
○乙巳,大司谏李庆徽,以在铨被弹,引避,宪府请出仕,后承召不进递。
12月13日
○丙午,持平张善瀓,申启公、翁主供雉事曰:“仁祖朝,十五岁仍给之教,即公、翁主年岁之谓也,圣明之限以十年,不论年岁之几何,而惟以从今以后为准,则岂不违于仁祖定限耶?”上不从。
○江原道牛疫大炽,牛毙者一千七百七十馀头。
12月14日
○丁未,以李庆徽为承旨,李柙为持平,李庆亿为大司谏,李浣为刑曹判书。
○日有两珥。白气如虹,出自两珥,长各十馀丈,上有背,色内赤外靑。
○大司宪宋浚吉上疏曰:
臣平生寡与,回顾一世,未有许以知心者。今圣明,乃以知心为期,臣何以得此于圣明也?抑臣于此,又有所怀者。臣之受知于圣明,既如此,如使后世,持淸议者,操笔而评之曰:“某也,进不能尽忠,退不能补过,徒窃宠荣,使其君颓惰不振,终未免乱亡之归。”云尔,则此臣所以不敢以恩私为幸者也。仍念臣昔侍经幄,每以广大公平无偏无私之义,缕缕陈戒,即今天灾时变,物怪人妖,无所不有,人心危惧,若不保朝暮,殿下之所以应之者,未见有以合于天心,宜于人情。台阁所论,实出公议,而经年阅岁,未蒙允兪,中外之人,皆以私之一字,为殿下痼疾。臣窃伤痛忧叹也,仍乞免。
上优批慰谕,使之待春上来,本职则许递。
12月15日
○戊申,礼曹启请退司寒祭及藏冰之役。时日气甚暖,天又雨,江冰不合,故礼曹有是请。
12月16日
○己酉,以洪重普为大司宪,赵寿益为右尹。
12月17日
○庚戌,太白昼见。
○以金始振为承旨,吴挺一为刑曹判书。刑判有阙,上命议于大臣,从二品中拟望,大臣以挺一首拟,有是命。挺一兄弟,俱以大君夫人之同产,贼臣桢、柟之舅,前后荣显,两朝眷遇,若私人。迭为卿宰,以及子侄、宗族,盘据权要,布满朝着。声势相倚,内外相应,卒以养成逆柟之变。挺昌、始寿,以逆诛,挺纬被窜,而挺一、挺垣,皆先死,不与于逆乱之诛。然皆淫邪娬媚,行若狗彘,为一世所不齿,而大臣及持政柄者,或怵其气势,或悦其谄附,凡陞擢之际,每居人先,世道之变,人心之陷溺,固已久矣。于其人,又何诛焉。
○大司宪洪重普,以推勘,引避递。
○献纳李敏叙等,申启三宫事曰:“三宫事体得失,上关两慈殿,则圣明尤当委曲承顺,使不害于法义,无一毫招议之端然后,东朝之至德益彰,殿下之圣孝愈光,岂可以姑息为礼,上累圣德乎?且臣等所大恐者,殿下于处事接物之际,私意根柢,未尽克去,随事发见之,其所辟,便失其正,意必固我之私,相因而为病,公平广大之礼,由是而破坏。若此不已,日渐滋长,则使殿下,不能成大有为之志者。必此之为也,非特一事一政之害而已。”上不允。又启曰:“山林、薮泽,国之所庇,虞衡之政,历代所重,近来火田之弊,靡有纪极,无深不到,无处不有。至于高山、大薮,任意焚赭,百年长养,一火尽之。山童川渴,万宝俱绝。识者以为连年旱干,未必不由于此,诚有见之言也。今虽不可画一严禁,如山薮之高大有名者,国家祀典所载,及州县镇望,《舆地胜览》所录之处,尤当先加封植。请令户曹、工曹,别为事目,严饬各道,定其标限,峻其防禁,本道都事,每年亲检启闻,如有弛禁而启奸者,守令论以重罪。”上答曰:“令庙堂禀处。”其后备局,请依此禁断,上从之。
12月18日
○辛亥,太白昼见。
○以兪㯙为大司宪,李行进为京畿监司,洪柱三为掌令,洪重普为礼曹判书,尹遇丁为正言,尹元举为司业,李时梅为刑曹参判。
○开城留守朴长远驰启曰:“今番敕行,通官辈求请,比前倍蓰,罔有纪极,各种物件,难以悉举。旧都孑遗之民,万无保存之理,请得本府所在湖西皮谷数千石,散给民间,以解倒悬之急。”朝廷只许一千石。
12月19日
○壬子,持平李柙以与掌令洪柱三为从母兄弟,应避引嫌递。
○正言孟胄瑞启曰:“兵曹佐郞金时郁,地望素轻,不合骑省,请递。”从之。
12月20日
○癸丑,太白昼见。
○备边司启曰:“藏冰最为各司及坊民之大弊。故别为变通,而坊民又为称冤。盖五部民户,三万一千四百九十九,免役者多,应役者少,出米之数,五部中或一户至十馀斗,少或至五六升。京城之内,民役不均,若此之甚,诚可寒心。令汉城府,一从户籍,尽为收米。”上从之。国制籍于汉城者,自朝士、士庶至于市井商买,皆无出役之民。都城内外,虽有累万户,而官不得一卒之用,一石之收,此盖古今所无之弊政也。藏冰为岁终大役,故庙堂变通,始令坊民出米,而民犹巧避不役。故备局有此启,其后户出米仅数三升云。
○执义宋时喆等启曰:“士大夫私嘱监司、守令,设庄害民,弊已痼矣。顷者牙山掘浦处,假托寅平尉家者,乃进士李万庆也。图嘱本县,县监瞒报监司,掘破民田,诚极痛骇,而身为邑宰,听嘱营私之罪,不可置之,请牙山县监尹弼殷,罢职不叙,进士李万庆,令本道监司,严囚重治。”上从之。
12月21日
○甲寅,大司谏李庆亿等启曰:“江都、南汉,俱是国家保障,经营积聚,费尽十年功力,而及至今日,所储谷物,虚簿过半,事极寒心。顷因筵臣之请,命遣京官摘奸,而尚未奉行,请备局有司堂上推考,速遣御史摘奸,各样军器,亦令一一点看,从实启闻。”上从之。
12月22日
○乙卯,太白昼见。
○行司寒祭,始藏冰。
○以李敏叙为吏曹佐郞,洪万容为持平,洪柱国为注书,赵寿益为兵曹参判,金益炅为判决事,尹文举为吏曹参判,尹顺之为工曹判书,闵宗道为待教,吴始寿为献纳,柳赫然为右尹。
○杖流进士曹瑗于义州。瑗,平山人,呈状于训局,称平山长水坪无主陈荒,请设屯。其后淑静公主家,折受设庄,民田混入,民多怨者。台谏累启,令本道核之,瑗变前辞,谓有主陈田,瑗奸民也。前后异辞者,盖为藉公营私,而上必欲拿至京狱者,亦出于事系宫家,先入偏辞。故台谏累争,至是流于边。
12月23日
○丙辰,上,下教曰:“麟坪大君女儿丧出不意。追念先朝顾念之意,予甚惨悼。其令该曹,给担持、助墓等军。”孝宗悼麟坪之早殁,养其幼女于宫内,抚爱与公主等,及上即位,始还其家。至是病不起,故有是命。
12月24日
○丁巳,太白昼见。
○赐薄衣军士襦衣。
12月25日
○戊午,太白昼见。
○掌令金益廉、执义宋时喆,以李万庆请罪之启失实,引避递。
12月26日
○己未,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诸宫家柴场事,曾有抄启禀定之教,今当定其里数矣。臣取见诸宫家柴场折受成册,则其所折受,有多少之别,里数有远近之殊,宜一体均定矣。”上曰:“折受不可过大,以十里为限何如?”左相元斗杓曰:“十里亦不可一概言之。方十里则便四十里,宜以周回十里为限也。”上曰:“使诸宫家,自择一处,而自公家打量里数而给之。”太和曰:“渔场、网场,佥议皆以为当罢云,何以为之?”斗杓曰:“壬辰乱前,有宣饭之举,故诸处渔场礼宾寺收税,经乱之后,物力不逮,宣饭遂废,渔场亦不收税,作一闲地,宣祖大王,仍命赐给宫家。此折受之所以创,而至于今日,其弊无穷矣。”上曰:“革罢亦无不可,而但宣祖朝王子、公、翁主,时存者无几,先朝所赐,一朝革罢,非但情有所不忍,顾诸宫家,馀日无多,姑存一处,以终其身,不亦可乎?渔场、网场各留先朝所赐一处,限其身在世,身后则革罢可也。”命夏曰:“诸宫家外,各衙门及士大夫、土豪,有更占之弊,则其害无异于诸宫,折受时,令该曹严禁,如有犯者,请各衙门,则罪其官员,士大夫、土豪,则重论。”上许之。太和又曰:“顷因湖南儒生裵纪等疏,以大同便否,问于本道监司,欲见民情矣,今见赵龟锡启本,则井邑、求礼、龙潭三邑之外,皆以为不便矣。”右相洪命夏曰:“龟锡状启有曰:‘山郡之民,犹恐其不罢,海邑之民,犹恐其或罢。’云,山海民情,不同如是,二者之中,何所适从?”上曰:“凡有变法,不免有悦者,有不悦者,山郡之不愿,何可顾也?”斗杓曰:“大同之意,将欲以便民,民不便,则罢之可也。若曰旋行旋罢,有同儿戏,则昔者汉祖刻印销印于顷刻之内,而终不失为善策,唯观事之当否而已。”命夏曰:“臣初以大同为不便,及参宣惠厅堂上之后,始知均役莫善于大同也。山郡虽不愿,而海邑皆愿,则于此亦可见其山海赋役之不均也。若欲均役,舍大同何以哉?若不行于山郡,而只行于海邑,则所谓半边大同,岂可谓之均役也。”太和曰:“今之议者,多以为既已为之,则山海不可分也,此论似是。盖山郡不愿者,可见平日赋役之轻歇,海邑之自愿者,可见平日赋役之偏苦也。虽然山郡之不便者,亦有所以,盖山郡之米,该厅不能取用,使之作布,作布之际,布价贵而米价贱,该厅所定六斗五升之米,不能偿一匹之价,必添价而买之。此所以靡费多于海邑者也。”判尹许积曰:“厥布升品不甚细,尺度不甚长,以十五六斗,换得一匹之说,似不近理,而亦不无添给之弊矣。”太和曰:“山郡之不愿者,专在作布,作布价米,似当变通增加矣。”上曰:“山郡作布处,加给价米。”咸镜监司徐必远请对,偕入进曰:“北路凋弊,人所共知。祖宗朝,劳民动众,开拓边境,募民实边,若是其勤苦,以启广漠之地,而今欲经营北方者,所当为之事,不能半于祖宗之时,殿下于此,亦不勉焉。古之人君,曾有巡狩边境者,此则古今异宜,不可猝行。若遣大臣,巡视边境,访问民瘼,与道臣相议变通,则岂不可也?臣赴任之后,当以此启闻,殿下其能许之乎?”上曰:“卿下去启闻,则当用卿策也。”
○京畿均田毕。畿甸田结,乱后多缩,行用之数,仅七万二千九百八十馀结,至是增于旧结者,合左右道,凡二万五千四百十结。
○高城郡渔船二十一只,入海猝遇狂风,十五船败没,渰死四十七人,监司以闻,命举恤典。
12月27日
○庚申,海西康翎县地震。有声如雷,屋宇皆动,白川、延安亦地震。
12月29日
○壬戌,大司谏李庆亿,以不参陈贺习仪,引避递。
○庆尚道终岁大旱,洛东江船路阻绝不行。
12月30日
○癸亥,太白昼见。
○以李庆徽为大司谏,吴斗寅为执义,张善瀓为掌令,吴始寿为吏曹佐郞,任有后为礼曹参议,闵鼎重为兼大司成,兪棨为右尹,朴世堂为持平,李枝茂为献纳,洪柱三为修撰,柳赫然为左尹,睦来善为济用监正。来善始出身为翰林,历台阁,有入铨之议。尹善道凶疏之始上也,台阁请罪之论方张,来善以献纳用意规避,情态毕露,公议恶之。出为庆尚都事,当孝庙国恤,与监司争妓,贻笑道内,遂见弃于时,仍阻淸选之望,至是,为济用正。
○汉原府院君赵昌远迁葬。上命如西平府院君韩浚谦故事,礼葬,赐石灰三百石。
○兵曹参议李泰渊,以母年八十一岁,乞解官终养。该曹以为,法典归养云者,乃指远方之人,离亲从仕而言,泰渊则家在京中,仕宦奉养,可以兼行,不必许其解职,上,下教曰:“观泰渊之疏,语意甚恳,有足感动。虽京鄕有异,不得准许,亦不可无轸恤之道,其令该曹,优给衣资、食物。”户曹乃给米十石、大豆五石、䌷十匹、绵布五十匹,人皆荣之。
○庆尚道儒生裵行矩等上疏,略曰:
赠吏曹参判曺好益,永川郡人,自少往来于李滉之门,孜孜发愤,至忘寝食,尤邃于易象、四礼,多有发挥前圣之微言,指示后学之迷涂者。后以非罪,谪配江东。壬辰之乱,宣庙西狩,召诣行在,好益募兵于傍近列邑,每于朔望,建牙布阵,西望痛哭,见者莫不感动。尝率兵往来,击贼于中和、祥原之间,兵势日强,贼甚惮之,至为假像而加刃。北逾永兴,以蹑淸正,南下梁山,以援经理,贼退之后,不就除命,卜居永川,未久而卒。仁祖反正,命赠吏曹参判,其后关西士子,建祠以祀,故相臣柳成龙,尝服其诚忠,常曰:“好益,儒士,不习弓马,而犹以忠义,激励士心,故多有克捷。”故副提学李埈,亦尝称好益充养之厚,操履之实,表里无间,夷险如一。请加赠崇秩,仍赐易名之典。
礼曹以为:“好益果有笃学之工,徇国之诚,褒崇宜矣,至于加赠易名之典,事体重大,有难轻许。”上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