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五年 中华文库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甲子,宪府停明礼等三宫屯庄之启。谏院不停,后数日亦停。近来两司并发之论,如柴场、渔场、盐盆、渔箭、海洋折受及三宫事,此皆关系民生弊害,国家利病至重,故三司力争,万姓颙望。至于阅岁经年,海洋折受,虽令查核革罢,而旋罢旋仍,不数岁尽复前套。柴场、渔场、盐盆、渔箭,仅得裁量定制之教,三司力竭而止矣,竟无减罢之实。至此而三宫之事,又不得请而停。且曾所论宫家免税、主第间架,凡干系宫戚之事,坚持牢守。虽生民困极,举朝力争,而不之恤,封殖增益,终必至于国不为国,而不知变。私意之弊痼,国政之乖乱如此,尚何望立经陈纪,整顿庶事,以为兴衰起废之图哉?
1月2日
○乙丑,太白昼见。
○司谏闵维重,以月课不制,应推,掌令李柙,以与执义有相避之嫌,并引避递。
○正言孟胄瑞启曰:“平山府使金尚重,邑有劫奸十二岁良女之罪人,而牵情缓狱,趁不按治。良女之父,不胜冤愤,有所号诉,则发怒重杖,至于殒命。事既宣露,必欲掩遮,一边给与葬需,以诱尸亲,一边扑杀罪人,以为日后借口之资,又威胁其族,使不得举状。传播之言,不胜藉藉,请拿问定罪。前监司姜瑜,身为道主,既知本邑掩置此狱,而不即按问,至于元告冤死之后,亦不据法处置。请先罢后推。”上不从,后乃从之。又启曰:“羽林将李益达前日之罪,国无纪律,得保首领,虽终身废锢,于渠亦幸。目今将领可合者,虽曰乏绝,岂可以此人复授宿卫之任,以骇听闻哉?”上不从。
○备局选不次擢用者,李鏶、李世选、赵裒、杨逸汉等与焉,将领可合者,柳炳然、成震炆、洪重亨、申命全、韩汝尹、柳东发、申翰周、姜说、闵暹、韩𭳞、金世器、权道经等与焉。古者,选文士者,先文艺,选武士者,先武勇。虽与太古之德行选士,智略选将者,有异,而亦有据依。故以文艺进者,才与德间在其中,以武勇进者,智与能亦在其中矣。今则以古制为高远而不行,后世身言书判及挽强超乘之类,又以为下材末技而不之取,选择无法,高下在心。人各异见,只以其人之亲踈厚薄,而分别先后之作为名目,超越等级,驯致高位大官。至于武士,则苞苴善事之徒,每居人先,而曰将领,曰不次者,尤可笑也。
1月3日
○丙寅,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节居新元,阳和方达,人君体天行政,布德施仁,此正其会也。愿殿下,当此春和,念对时育物之义,日新其德。”右相洪命夏曰:“领相言是矣。殿下当体念也。”左相元斗杓曰:“黄瀗为人,虽不足观,其功不可废。仁祖大王,于其时特授兵曹参议,其优待之意,亦可见矣。厥后坐赃,累年在谪,今放还京中。功臣之不使失禄,古之道也,不须收用,还授勋封,俾得食禄,则似可矣。”上曰:“瀗以统制使,坐赃在囚时,先王特下别教定配,今既蒙放矣。时在何等罪籍耶?”太和曰:“先朝别判付之教,可见瀗之功重矣。方在被谪蒙放秩,便是夺告身也。臣曾闻亲功臣,虽犯重罪,既授职牒之后,则自勋府,例付军职给禄矣。”上曰:“黄瀗职牒还授。”校理吕圣齐曰:“瀗之尚保首领,以其功也。今若还授职牒,使食俸禄,则其如国法何哉?”上曰:“给禄异于收用矣。”守御使金佐明曰:“上年右相洪命夏为守御使时,以铁原镇兵少,欲以伊川、春川、金化、平康兵,移属于铁原,未及禀定矣。”上曰:“四邑兵几何?”佐明曰:“春川三千,平康一千八百,伊川一千三百,金化一百六十矣。”判尹许积曰:“宜令本道,按籍启闻,观其兵之实数,而移送铁原似可矣。”上从之。户判郑致和曰:“咸陵君李澥,年满七十之后,以老病请致仕。虽朝廷不许,澥自以为既不得供仕,则义不敢受禄,不受俸已久,其在国家优待功臣之道,似当有别样赐予之典矣。斗杓曰:”澥虽自处如此,而靖社功臣五十馀人,今之存者,只四人,不可不优待矣。“上命每年春秋给食物,户曹岁给米十石,大豆五石。校理吕圣齐曰:”新年赐对,两司长官,命召不进。大司谏李庆徽,以被弹不安矣。大司宪兪㯙,卒然呈告,不赴召命,事体未安,请递。“上从之。
○丙寅,持平朴世堂引避启曰:“臣曩忝谏职,金万基之欲论许积,臣实同焉。万基追被弹论,尚在罪籍,臣以同事之人,独逭伐异之罪,何敢幸其苟免,重污台宪之职乎?请递。”上命勿辞。玉堂启请出仕,从之。
○持平洪万容、正言孟胄瑞、献纳李枝茂,以不参正朝贺班,引避递。
1月4日
○丁卯,太白昼见。
1月5日
○戊辰,上行朝参。上久在违豫中,至是,视朝,中外莫不欣悦。
○大司谏李庆徽,以未赴召命,引避递。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上疏,乞致仕曰:
臣朽质残喘,逢此新年,狗马之齿,已满七十。《礼经》明训,灿然可考,人臣进退,始终惟义,君上使臣,亦必以礼,臣之知止此,其时矣。又历叙生平曰,臣幸第于靖社之初,重魁于数年之间,谬蒙知遇,骤跻华秩。湖堂赐暇,文苑极选,堂上仍带,一代不数人,而不才如臣,猥膺连忝。又自提学,进叨文衡,寻从亚铨,擢拜太宰,遂玷台鼎,至再至三,爰陞首揆。立朝四十二年,从大臣之后者,二十载于今,布衣之极。更有何望?
上优批不许。景奭历事三朝,忠孝恭俭,为时荩臣。其所自述践历,盖其实迹,近时大臣之令终者,世罕其比。然雅望有馀,而谟猷不逮,历职虽多,而风节未称,全德立难,岂不然哉?
1月6日
○己巳,宣惠厅以榻前禀定启,添湖南山郡作布米一斗以为式,通前六斗五升,为七斗五升。
○掌令张善瀓启曰:“朗善君俣,同姓从妹之丧,一不来哭,亦不成服,蔑礼无行,莫此为甚。且此外平日骄悖之状,不一而足。请罢职。”上命推考。
1月7日
○庚午,正言尹遇丁,停三宫屯庄之启。物议以为,独停重发之论,有违台体,以此引避递。
1月8日
○辛未,太白昼见。
○陕川郡守李善基、居昌县监崔元立,以军器别备,特命赐马。
○掌令张善瀓启曰:“宗室之不得外居,国法至严。而近来宗室之居外者,甚多,已极寒心。曾于仁祖朝,申敕攸司,并令还朝,而厥后因循,偃卧田里,受禄自如,凡有举动问安之事,则赂遗该吏,幸图无事,其在法例,岂宜如是?请令宗簿寺,一一抄出,尽还京里。”上从之。其时宗室受禄者,一百六十馀人,而外居者,四十馀人。其后宗簿寺,请外居者勿给禄,从之。
1月9日
○壬申,太白昼见。
○馆学儒生人日课制,有故退行,至是,试取。生员闵蓍重,直赴会试,生员金鼎台以下,赏格有差。
○为都目大政。以李一相为大司宪,李端相为司谏,姜镐为掌令,李世长为检阅,李庆果为持平,赵世焕为正言,李庆亿为副提学,闵维重为副应教,兪棨为吏曹参判,洪处亮为大司谏,洪柱三为献纳,郑载嵩为正言,李斗镇为忠淸兵使。上特除医官郑后启为南阳府使。守令为亲民之官,国朝故事,绝无以医官杂流处之者。仁祖时,柳后圣以士族为国医,始为畿邑守令,历六七邑,其后如郑后启、尹后益、李东馨、权愉、崔惟泰、崔圣任、金万直等,皆昵处禁中,交结宦寺,出入无时,便侫取幸。中批赏加,无有限节,历践畿邑,或至三四,混杂极矣。吏曹以为;“南阳畿辅重地。且兼营将,不可授后启。且后启秩是崇品,除拜守令,曾所未有。”上不听,其后因政院启,换差坡州。台谏亦论执,而未得请。
○副护军赵䌹,以疏救善道,罪罢经年,至是始叙。仍上疏以为:
辛丑罪言,盖由献芹无他,而为世鹄的,实是老妄之发,虽窜三危,臣何敢怨。幸赖殿下好生之德,使垂死愚臣,不离畿辅一步,与九十老母,菽水供朝夕,圣恩如天,非臣糜粉所能仰报。至于今日叙命,窃恐国法之太宽,而有司之疑惑也。
上答以勿辞。始善道假礼论欲构祸士林,䌹傅会其论,伸理凶人,以为直言,至比于李存吾之抗言于高丽垂亡之日,其人之偏塞颇僻,固不足责,而其言之不祥,尤可骇矣。礼论得失,虽曰聚讼之难辨,善道嫁祸之计,稍有人心者,孰不如见其肺肝也?为其党者,弱者阴扶,强者显救,而至于露章伸直,则自䌹始发,其强拗无忌惮,亦甚矣。
1月10日
○癸酉,太白昼见。
○以兪㯙为兵曹参判,南九万为应教,吴始寿为吏曹正郞,任义伯为右尹,李庆徽为兵曹参知。〈都目政未毕,是日仍为之。〉 ○庆尚监司李尚真驰启:“南海、巨济定配罪人,当此凶岁,主客俱困。请令该曹,考出罪名,参酌移配。”上,下其状刑曹回启曰:“取考本道上送秋三朔徒流案,则两邑定配罪人,除年久走回唐人外,时配者合六十人,而或系干杀狱,或偸窃官物,或以奸事,或以相讼,罪名非一。而当初绝岛定配,意有所在,则到今移配陆地,亦似难便,若移送他道,则不但有骚屑之弊,亦不无中路顚仆之患。令本道监司,参酌移配于道内稍实之邑,而其中有住着资生,不愿移配者,则从其愿仍置。”上从之。
○庆尚监司李尚真,进梁山郡守安命老所撰《演奇新编》。命老自以为,独得握奇之法,变戚继光兵制,自撰《演奇新编》。至是,尚真刊行,以一秩进御曰:“今日军阵之所行用者,只是戚继光之法,反不及五卫旧制。请下询掌兵之臣,而用命老之法。”上、下其议。该曹以为不可率易变通,事遂寝。命老,妄庸人也。见孝宗朝以后,留意兵事,自称有将略者,辄蒙超擢,为广州、水原、义州、平安监司等职,心忻然慕之,妄撰兵书,欲变国制。戚继光之法,虽非旧制,亦自久在行间,经历试用,累有功于南方者。此岂命老等辈,所可论其得失者哉?命老,其后所望不遂,乃追逐贼党,受刑远配。其人之无状如此,固不足道,而崇信其人,表章其书,至以刊进于朝,欲以此施用于一世者,此其人,亦可知矣。
1月11日
○甲戌,太白昼见。
1月12日
○乙亥,太白昼见。
1月13日
○丙子,大司宪李一相、掌令张善澂,才出旋入,见非物议,引避递。
1月15日
○戊寅,月食。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又上章乞致仕,上答曰:“巳谕予意,而卿辞至此,予实未晓卿意也。后日登对时,当面谕焉。”
1月16日
○己卯,太白昼见。
○以尹文举为大司宪,李柙为掌令,赵世焕为持平,孟胄瑞为正言,吴斗寅为校理,吴始寿为修撰,宋时喆为执义。
○正言郑载嵩启曰:“罗州牧使李河岳,因兵曹回启,至有加资之命,道臣启闻,出于备局请推之后,未免物情之疑讶。而设令有所别备,未尝有因此而得陞二品之秩者。命德之器,比之通政之阶,轻重有别,其不可轻授也,明矣。请改正。”上不从,后乃从之。
○赈恤厅启曰:“庆尚道、昌宁县工曹所纳之漆,济用监所纳正布四十匹,皆以未纳,悬录于本官成册。而前县监尹以宣在任时,漆价五升布二百五十五匹,正布价米一百二十石,已给京居人李昌克,使之防纳。故京司主人,则以已纳为言。州县防纳,国禁至严,而以宣身为守令,循私犯禁,至以一百二十石之米,滥数加给于详定之外,尤为痛恶。俱宜随现重治,以惩他人。请尹以宣,拿问定罪,防纳人,亦令攸司依法科罪,所受之米,一一还征,以补赈需。”上从之。
○咸陵君李澥以特命岁赐食物,上疏曰:
臣老病垂死,自阻于问安朝贺之班,今已五年于玆。不意圣慈,赐之以食物,宠之以惠养,此近世绝无者也。臣于年前露章乞休,未蒙矜察,而仍辞常禄矣。及至今日,又蒙异数,未免误恩之讥,适为固宠之罪,臣于此,感惧怀惭不,知所以为心也。
上答曰:“意非偶然,卿其安心领受。”
○罢均田厅。均田既毕,宣惠厅启行新制,以为:“本厅之设,专为欲纾畿辅民力,二十五司贡物及各项需用之价,皆入于收米十六斗之中,此外无他杂役,故畿民得以支保矣。经乱之后,田结渐缩,杂役渐多,京师之分征,各邑之滥捧,种种侵渔,畿民日益困穷。今均田絻毕,新结之数,未过一倍,官需不可不减,费用不可不节。总计上年量田结数六万三千七百二十一结,除各样复户六千七百二十一结,则实结为五万六千六百四十五结。每结收米十二斗,则当为四万五千三百十六石,就其中三万石,则以为二十五司贡物及进上物膳之价,一万五千三百十六石,留置本道,以为营、官需、使客支供、大小杂役之用,视旧收米十六斗,既减四斗,且禁科外征敛,则民可蒙实惠。官需支供米,则计数分给外,以其邑之大小,量留馀米,以应夫马之役及不时之用。而官需、营需,比旧减三之一,收米,春则三月,秋则十月,而秋用旧结,春用新结。列邑官需,州府一百二十石,郡县一百石,使客支供米,则分大路、小路、宿站、过站,以为差,大路宿站则一百五十石,过站一百四十石,中路宿站则一百石,过站七十石,小路过站、宿站五十石,僻邑无使客者不论。衙禄、公须位田及官屯田,仍存勿罢,而只许税米,雉鸡、柴木、谷草、冰丁,则使以四结收用,进上物膳,名系各邑应纳者,皆自京厅给价于主人,使勿侵征于各邑,站上夫马价,皆以米计给,使不出于民结。司䆃寺粳米、黄豆、大豆,自户曹计价直给于其司供进。奉常、内资、司赡诸司贡物之系田税条者,亦如之。沿海之邑,以米收捧,山郡或欲以田谷代纳者,则许三之一。馀米一万二百四十石,留置本道,以应科外之役,岁终会录于本厅。
1月17日
○庚辰,执义宋时喆,承召不进,引避递。
1月18日
○辛巳,太白昼见。
○掌令李柙等启曰:“黄瀗贪赃之罪,国人所共愤。三尺至严,宜伏常刑,而得保首领,亦出朝家念功之意,今又授其职牒,复其勋封,论以王法,断无是理。请还收黄瀗职牒还给之命。”上不从。
1月19日
○壬午,太白昼见。
1月20日
○癸未,太白昼见。
○完山府夫人崔氏发靷,大王大妃,于阙中设位望哭,葬日亦望哭。
○以兪㯙为都承旨,李端相为执义,吴斗寅为司谏,李一相为工曹判书。
○右赞成宋时烈,上疏辞职,且曰:
臣不幸于丧乱之日,同气之人,有原隰之裒。痛毒怨嫉之意,根于秉彝之天者,何尝一刻忘耶?臣少读《礼经》,孔子有论昆弟仇之义。凡在人类,谁无是心哉?臣于顷年趋朝之日,彼此大小之事,靡不相涉,臣隐于心,窃有所不忍焉。敢据《礼经》,冒死哀吁,则我先王许以自伸私义,臣得以安意从事。而每窃钦仰圣人所以尽己尽物之道也。玆闻近日,有从臣略引此等义理,以干宸听,而朝廷乃下廷尉,竟罢其职。臣窃以为其人所引,是祖孙之大伦,则朱子既有复仇者,可尽五世之说,此岂非天经地义,不可泯之理哉?推以此义而不欲与于彼中之事者,固人心之所当然,而其人又承父之遗志,则宜若无罪,而犹不得免焉。顾臣谬妄,乃敢直情径行于前,以犯时义,岂可以事在既往,而自安于朝籍之末乎?盖臣之妄意以为,人之所以为人,国之所以为国,只是人伦而已,苟或去此,则人类入于禽兽,中国沦于夷狄。故朱夫子尝记宋之刘珙,尝为祖父之仇,其守镇江也,虏使以好至建大旗于舟上,珙怒易以他旗。接伴使大惧,索之甚急,珙曰:“欲揭此于吾州之境者,吾有死而已。”乃于境外,授之。当是时,宋室荡覆之馀,高宗称臣于虏,其畏惧压屈,何可胜言?而尚容匹夫之自伸也如此。夫如是故,上之人,亦能有所恃赖凭借,以绵惙旒之业也。今之形势,与宋之时,又加远矣。则纵不能诵言公传,以明斯义,亦当有隐痛含冤,迫不得已之言,以存天下之防。则人心不至全晦,天理不至尽灭矣。今乃梏亡消铄,不遗馀力,而其肆然以令者,正如朱夫子之所伤叹焉。臣见识愚暗,与世枘凿,不敢更立于斯世矣。更乞圣慈,并谅情势,亟准所请,俾全其固滞迂妄之守焉。
上答曰:“卿之受命于先朝者,岂可以今日万均之事,比而同之乎?卿之引嫌不安,予以为不然也。”
○右副承旨金始振上疏曰:
臣不学无识,习见朝家于顷年死乱之家,只许其子不参于客使之礼,境外之事而已,其兄弟若祖孙,则未闻有应免之例。差遣使价者非一,而亦未尝有敢辞者。臣之愚意以为,祖孙、兄弟,不能无间于父子,私情有杀,公义难废,不得不如此。至于先朝之许伸私义,臣实未及闻知。故金万均之乞免馆所陪从,臣适忝谏职,劾其猥越矣。今见右赞成宋时烈之疏,极言万均下吏之非,至以去人伦,而入于禽兽为言,臣于此,窃不胜瞿然而惊也。其所谓牿亡天下之防,使人心晦而天理灭者,臣是罪首也。乞削臣职,治臣罪状,以为扶植彝伦之地。
其后,李庆亿为承旨,亦上疏曰:
臣之前忝本职也,以金万均连日阙直之故,引例请推,而仍有下理之命,其不以万均之欲伸私义为罪,明矣。玆者,右赞成宋时烈疏辞,以万均就吏,有若专坐于陈疏者然,乃以牿亡天下之义理为虑,臣之昏昧谬妄之罪,无以自解,乞递。
上并令勿辞察职。
○广州楮子岛私奴先,与同里世玄角力,不胜怒,刺杀世玄。里人䌸之,世玄妻任生,痛夫非命,即手刃先以复仇。刑曹启曰:“妻复夫仇,律无可拟。而可旌之烈,足掩可诛之罪。律称祖父母、父母为人所杀,而子孙擅杀行凶人者,杖六十,其即时杀者勿论。夫妻,乃三纲之一,与子孙为祖父母、父母复仇,少无异同,遂以杖六十奏当。”上曰:“既已登时杀死,则杖六十之律,似非当律,勿论。”
○掌令李柙、持平赵世焕,以扈卫厅军官,乘夜作党,侵扰闾家,杖其军官,移牒本厅,本厅以牒文无印,日字误书,大加侵斥,推治色吏,引避,宪府启请出仕。其后世焕,承召不进,柙又以洪禹载当刑而杖,引避,皆递。
1月24日
○丁亥,吏曹佐郞李敏叙,以亲老乞县,下该曹。以朝着乏人,不许,上特令依愿施行。
1月25日
○戊子,以李庆亿、任有后为承旨,张善瀓为掌令,朴世堂为持平,南龙翼为兵曹参判。
○江界满浦镇人,偸破受降亭奉安殿牌,只治本镇兵房军官及色吏,勿问其佥使。
1月26日
○己丑,执义李端相,上疏辞职曰:
臣受气虚薄,禀性庸暗。失学迷方,孑孑无托,年逾弱冠,幸窃科第,如梦如醉,冥行十年。沐淸朝之化,藉父兄之势,历扬淸显,曾无分寸之效,而惟以把酒谈谑,为立朝事业。仍又昧于摄生,乃于壮年,得此难医之疾,追惟半生,愧恧难胜。惟当自甘闲蛰,作一病废之人。累年调养,收拾精神,点检身心,赖天之灵,得复为人,倘蒙淸朝之剪拂器使,则不择燥湿,以酬国恩之万一。寤寐此心,往来于中,向者,圣朝曲轸,特除峡邑,未过一年,遽蒙驲召。四个月之后,始得还京癃羸瘁惙之状,诚有骇人观瞻者,平居闭户,不敢自同于平人,已绝望于当世。臣以乔木之臣,发身科臼,平生志愿,只在禄仕。而圣上临御之后,臣独病废,自阻朝班,尚不得一近淸光。病不至此,则臣亦有一段知识,独以何心,甘忍穷饿,自屏于寂寞之滨,故为此退缩,撕捱之态,有若矫情沽名者为哉?愿圣上,递臣职名,使之数年调息,俾不为圣世永弃之物。
上令勿辞察职。
○承旨任有后,上疏辞职曰:
臣夙遭患难,将母流离,饥寒困顿,栖遑岭海,鸟兽为群者二十馀年。崎岖顚踬之中,特蒙朝廷记忆,除目屡下,而暂来长往,忳忳难进。邈在殊方,母子相依,遁伏林薮,庶其无闷。奄遭母丧,千里归葬,茂烈夕照之情,含恤靡至,皋鱼路傍之哭,世或怜之。相臣上札,先王过听,拔臣粪壤之中,置臣昭旷之地,一岁屡迁,再典大府。俄又变秩,节制边城,三岁瓜熟,弓剑忽遗。嗣服之初,待罪湖邑,心劳政拙,罢归田里。自分没齿丘壑,终为圣朝之弃物,今玆恩命,迥出异数,起废泥涂,遽通淸显,瞻聆所及,朝野齐骇。臣独何心,弹冠振佩,通籍金闺,䩄目忸怩,玷辱淸朝乎。
上命勿辞察职。后力辞而递。有后志行过人,文章奇峻,少遭家变,将母远遁,伏处海滨,与世相绝,数十年。相臣有知其人者,屡以孝友文艺,力荐于朝,前后历职,至是,始通淸显。盖其人,奇士,其至行苦节,实人所不及也。其后屡拟国子、薇垣之望。
1月27日
○庚寅,月犯太白。
1月29日
○壬辰,持平朴世堂,承召不进,递。
○以李泰渊为承旨,兪碇为全罗兵使,李道彬为全罗左水使。
○司谏吴斗寅等启曰:“林川郡守李旭,虎豹皮赎木,专责于烟户,勿侵于民结者,自是大同事目,而今乃以五十馀石之米,公然征捧于民结,有违越事目,擅用民结之罪。且邑有纲常之狱,而不能按法严治,循例请刑,有若寻常杀狱,其掩匿狱情,苟且患失之态,尤极痛骇。请先罢职,令本道明核处断。滥用民结事,令该厅依事目禀处。”又启曰:“取见吏曹别荐名录,则同知柳汝𣛀所荐幼学沈之瀛,即司直沈之溟弟也,之溟所荐幼学柳汝梓,即汝𣛀之弟也。今此别荐,意非偶然,而互以其弟,换手各荐,其循私蔑法,诚极可骇。请并罢职不叙。”上皆从之。
○咸镜监司徐必远驰启,请得木绵种子,教民种植,朝廷令平安监司,收聚数十石,置于阳德县接界之地,使咸镜道取去。盖咸镜道早霜寒苦,南道或种木绵,而亦不多,故必远有是请。
1月30日
○癸巳,太白昼见。
○掌令张善瀓,以私自下鄕,引避递。
○大司谏洪处亮,陈疏辞递。
二月
2月1日
○朔日甲午,正言郑载嵩、孟胄瑞、司谏吴斗寅,以启辞文字,不能详悉,致有错认误下之失,皆引避递。
2月2日
○乙未,太白昼见。
○以元斗杓为内医都提调,李庆亿为副提学,宋时喆为司谏,尹元举为掌令,郑载嵩为持平,尹衡圣、宋昌为正言,吴斗寅为修撰,金始振为承旨,洪舜民为黄海兵使,李时挺为忠淸水使,全东屹为全罗右水使,李庆徽为大司谏,庆徽以岁首阙荐,引避递。
2月3日
○丙申,太白昼见。
2月5日
○戊戌,咸镜监司徐必远上疏曰:
臣闻右赞成宋时烈辞职疏中,历举前修撰金万均之下理被罪,皆由于私义陈疏云,臣于此,不胜慨然。臣顷忝政院之日,力斥万均陈疏之不可,至于启请还给,若自今日,果有沦夷狄入禽兽之事,则其首恶之罪,臣实当之。时烈以儒林领袖,洞见义理,其所云云,想必有据。而第念臣之妄作,亦有说焉。臣闻孟子有言曰:“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又闻三纲之目,君与父,并列,而他不与焉,又闻君亲一体之说,见于古训。以此推之,则君臣、父子、祖孙、昆弟,岂无轻重先后之别?而且以服制论之,期、三年之间,亦可见其天理人情之不齐,何独于仇怨报复之际,同出一科,混然无别哉?今有父母之仇者,告于其君曰:“吾有亲仇于彼,不忍干预彼事,不忍迎迓彼人。”云,则于情于义,固为得矣。若过此以下,虽有仇怨,当隐痛在心,到死不忘而已。如欲必遂己情,则别有其道,岂可仇仇皆请,个个得伸哉?今臣主意,欲使在朝之臣,权轻重酌先后,不亵其无所逃之大义而已,未知此果为沦夷狄入禽兽之蹊迳乎?臣于当日启请之时,言于同僚曰:“金某之疏,若为捧入,循例批下,则大臣则洪命夏,重臣则许积、李一相诸人及凡其下遭此惨者,必将持疏并至,欲捧入则不可,欲勿捧则不均,不可不启,出金疏。”同僚皆以为然。不意今者,陷入大罪,臣虽扪舌,亦何及也?目今国事渐艰,人物渺然,虽使协心并力,夙宵奔走,犹恐其不济,而山林宿德之人,遽为此论,臣恐此说若行,义理愈明,而国愈无人也。若使今日朝臣,皆是死事之孙曾,则其将平居无事之时,食禄扬扬,闻有彼使,辄皆走入,其酬应百事,独使至尊当之乎?臣于此,决知其不可也。臣赋性愚狂,做此儒贤不可窥之义理,臣之罪戾,至此尤重。乞削臣职,议臣罪名,以正是非,以明义理。
上答以不必为嫌,安心察职。典设别检宋奎光,入直本司,闻宫中有诵经祈福之事,本司下人,奔走排设,乃上疏曰:
夫诵经祈福之事,闾里士大夫家,间或有之,而尚为识者之所羞。况此宫禁至严之地,实为四方之所准则,而岂可为虚诞无稽之事乎?伏惟圣学高明,其于天人之理,固已洞烛,此等虚伪之事,固不待一二言,而圣鉴已明察矣,乃于宫掖之内,未免有此举,则远近听闻,岂无骇惑?古人有言曰:“国之将兴,听于民,国之将亡,听于神。”今此诵经,即所谓听于神也。岂意圣明,在上而有此举哉?臣身居本职,有此排设之举,而不及预知,不能谏止,是臣有尸位负国之罪也。愿圣明,治臣不职之罪,革此虚伪之习。则臣虽罪死,亦有荣矣。
上答以尔之效忠之诚,予用嘉焉。“
○执义李端相,病不堪供职,陈疏递。
○上年冬,司谏闵维重,以北路王化绝远,武士尤为失望,请遣御史试才,上命待春举行,至是,庙堂以为,北路方议赈政,势难设科,请待秋退行,上从之。
2月6日
○己亥,以南龙翼为大司谏,吴斗寅为执义,宋浚吉为大司宪,许积为左参赞,沈世鼎为兵曹参知,尹文举为吏曹参判,李庆徽为承旨,郑万和为兵曹参议,兪㯙为兵曹参判,尹顺之为判尹,丁彦璜为礼曹参议,郑傅贤为统制使。
2月7日
○庚子,太白昼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亦承命入侍。景奭曰:“小臣,年老病甚,决难供职,累上章请老,诚未格天。今日入对,欲望圣明许退耳。”上曰:“卿之所怀,予非不知,而观卿筋力尚强。国之元老,岂可轻退?”景奭再三恳请致仕,上曰:“卿欲固退,予甚缺然。卿身无疾病,可从容更议也。”领相郑太和曰:“庆尚道束伍给保,此是他道所无,而权堣为监司时,启请行之至今矣。今者监司李尚真又启请。而本道左、右兵使中,意见不同,一则以为当罢,一则不欲罢之,今若革罢,军情皆落莫矣。”上曰:“庆尚道尽给保耶。”左相元斗杓曰:“虽给保,所谓保人,非其兄弟则族属也。行之已久,有难猝罢。”上命仍存。太和又曰:“咸镜监司徐必远状启,南道兵入防北兵营者,以其到防后,役使侵虐之故,今年则欲勿入送。入防,古规也,不可不入送。而侵虐之弊,则令本道严禁可矣。”上然之。太和曰:“户曹因台启,诸宫家海洋折受处查核启下矣。今当定式,公、翁主簿妻俱没者,固当还罢,至于明礼、寿进、于义三宫,则何以处之?”上曰:“依前仍存。太和又曰:”议政府所属及户曹、永宗镇收税者,又何以处之乎?“斗杓曰:”政府所属,则世祖朝所赐予也,户曹则补用于经费,永宗镇亦为待变之用,俱不当罢矣。“上曰:”仍存。“太和又以仁嫔家所属广州柴场禀启,上令仍存。大司谏南龙翼曰:”渔场、柴场,即累年争执之论。而圣上一朝快允,凡在臣民,孰不钦仰?盖此事自近始,则宫家当先罢,自矜式处始,则政府当先罢。然后可行。而今者政府渔场,至存二处,寿进宫渔场,亦至三处,臣恐由此而不得善结局也。“上曰:”议政府渔场,乃祖宗朝赐予,且三宫,异于他宫家,岂必尽罢乎?“太和又曰:”辛丑年史记,因史官尹晢作故,使其时上番史官李光稷修正矣,光稷今又作故,请以时任上番史官,分授修正,又使大提学主管,每十日课其所修,使之速完。“上从之。副提学李庆亿曰:”向因玉候未宁,久未开筵,近若差复,则请留意于开筵。“上曰:”近欲观势为之矣。“庆亿曰:”圣候虽未平复,或招见玉堂之官,使之讲论文义,亦无所妨矣。“右相洪命夏曰:”顷日人心之骚屑,皆由于圣上不能引接臣邻,识者之忧,亦不能无疑于圣上之抛弃国事,岂不可闷?顷行朝参之后,都下人心,汹惧稍息,以此言之,尤不可不频接臣邻矣。“庆亿曰:”或言殿下,顷幸后苑,阅内厩马,仍致感寒,此等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也。“上曰:”予病不得出外,何得阅马也?“庆亿曰:”近来凡事,无不解弛,而入启公事,亦多稽滞,政厅落点,皆付标以下。此虽出于疾患,而深恐以此,仍废落点之规也。至于大官除拜,尤不可不落点矣。“太和曰:”此言诚然。凡除拜虽难尽为落点,若大官及藩臣除拜,营将加资者,不可不落点,以防后弊也。“命夏曰:”近来人才乏少,吏曹参判及大司宪,每不得备员,如此而可为国事乎?“太和曰:”下情皆以为,圣上惟务细事,不能留心于用人之际。乏人之叹,此时为甚。殿下必须频接臣邻,知其贤愚长短,然后进用,则可以用当其职矣。“斗杓曰:”外人皆言:‘圣上即位之后,医官杂流,则多有超擢加资者,而至于人才,无擢用之事矣。’“庆亿又曰:”李河岳加资,台谏已请改正,其所别备,实甚无形,故备局请推矣。监司论报,使之蒙赏,监司亦岂无罪也?且京畿监司李行进,年已衰老,政令举措,亦多顚倒,本道大同,今将新设,而漫不知为何事,搢绅之间,莫不指笑。而备局以为,非我职事,置而不论,台谏亦不举劾,诚可寒心。“上谓大臣曰:”此言如何?“太和曰:”行进政令之顚倒,臣未闻之,近来多有罢黜守令之事,故或以为有风力矣。“斗杓曰:”行进年则衰矣。然两湖监司,则赈救时,皆知其瞒报可罪,而托以后弊,不举劾,独论行进,盖行进年辈相悬,年且衰老,故侵轹至此。两湖监司,则乃其亲切之人,拘于颜情,不敢举劾,事甚不当矣。“大司谏南龙翼、执义吴斗寅,初以庆亿不论畿伯之斥,引避,又以大臣拘于颜情,不论两湖监司之斥,引避退。
2月8日
○辛丑,全罗监司赵龟锡,辞状递。时台谏以不治将论之,发于完席,故辞递。
2月9日
○壬寅,大司谏南龙翼、执义吴斗寅、持平郑载嵩、李庆果、司谏宋时喆,以当论不论,引避递。
○上御宣政殿,昼讲。副提学李庆亿,进讲《大学衍义》,至《践阼篇》,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庆亿曰:“此最紧要之语,所宜体念。”承旨金寿兴曰:“敬与怠,相反,如主客之势矣。”庆亿曰:“义则理为之主,欲则物为之主,吉凶存亡之所由分也。天下万事,在于敬怠之间,故孔子训《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上曰:”敬是格物工夫,义是致知工夫乎?“庆亿曰:”居敬则可以穷理,穷理则可知天下事物之所当然,非敬则本源昏昧,不能穷理。故敬乃终始工夫也。“上曰:”自格致至治国,不可斯须无敬也。“庆亿曰:”天命之性,尧、舜与凡人,一也。而或蔽于物欲,或拘于气质,故有圣凡之异。必须十分着工夫,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后。虽柔必强,虽昏必明,可以变化气质也。凡人尚如此,况帝王乎?“又曰:”汉文帝资质甚高,而好黄老玄默为治,未遑于古圣王之治,甚可惜。“上曰:”古语曰:‘舜何人,予何人也?文王我师也’,其可谓未遑乎?“上又曰:”武王又自为铭,而书之座右者,盖以存心恐惧为不足,必欲常目在之也。“特进官洪重普曰:”今日昼讲之命,出于久停之馀,凡在听闻,孰不耸动?自今以往,若不中辍,则实是臣民莫大之庆也。“重普以圣候核患平复,请陈贺告庙,庆亿及金寿兴,亦请之,上以所患尚未快复,不从。庆亿曰:”圣候平复,今始开筵,在野之臣,不可不趁此时招致。宋时烈、宋浚吉、李惟泰、尹宣举,请令政院,别为下谕。“从之。
○加各陵守护军给复之数。陵位田多者,给复三十负,少者四十负,无位田,则五十负,盖大同事目中,陵军给复甚少,故各陵参奉,报礼曹,变通加给。
○江原道原州,雌鸡化为雄。
○庆尚、江原道,疠疫大炽,染痛者甚多。
2月10日
○癸卯,以李程为司谏,尹遇丁为持平,洪处亮为大司谏,郑万和为全罗监司,李端相为执义,孟胄瑞为持平,沈世鼎为兵曹参议,金益炅为兵曹参知。
2月11日
○甲辰,上御仁政门,朝参。
○司谏李程,以书状官,方兼执义,不可又带谏职,引避递。
○持平孟胄瑞启曰:“湖南上年农事,虽曰失稔,不至如言者之太甚。而前监司赵龟锡,不为着实闻见,一从各邑瞒报,致令灾实相混,税入多缩。即今赈政方举,饥民绝少,则当初不善处事之状,已极可骇。且长城府使李河岳,笠岩山城旧储军器,全不修补,所谓新造别备,亦不精利,至于城堞补筑,殊不完固,无可纪之绩。而乃敢费辞褒美,请其幸赏,按道之体,不当如是,不可以已递之故,置而不论。请罢职。”又启曰:“京畿监司李行进,年老才踈,畿辅多事之地,固非所堪。寻常政令之间,不无顚倒之举,况今大同新设之日,便民均役,所关非细,物议皆以为不合。请递差。”上并从之。
○夜,大雾四塞。
2月12日
○乙巳,以李时梅为京畿监司,洪柱三为司谏,李端相为典翰,吕圣齐为吏曹佐郞,李翊汉为判决事,朴世堂为副修撰,张善瀓为修撰,南龙翼为刑曹参判,宋时喆为执义,李有相为献纳。
○汉江居赵墨石,弑其母,设三省推鞫,取服正刑。时教化大崩,民俗坏败,纲常之变,接迹而起,识者忧之。
2月13日
○丙午,持平孟胄瑞,以前监司李行进被论之后,投疏自辨,谓筵臣所论,出于宿怨,而弹章之发,在于筵臣指斥之后,引避,请递,命勿辞。宪府启请出仕,从之。行进之疏有曰:
顷日副提学李庆亿,以臣昏谬不治,深斥两司之不论。缩伏私室,以待公议矣。继闻其日,庆亿潜嘱大司谏南龙翼,即为发论,则大谏曰:“吾无所闻,岂可以君言径发乎?”复闻昼讲时,庆亿以臣有细琐可怪可愕之说,陈达于天听云。臣然后,始知庆亿之言不良也。臣之终始见斥于庆亿者,臣于癸亥年,借寓于南大门外,柳希奋妾子小屋,而庆亿之父时发,为刑曹堂上,一日使刑曹下吏,到门作挐,臣之从大父掌令李命俊,招刑吏叱之曰:“尔官以淸州品官,身为法官,何可驱出士大夫家妇女乎?尔不闻希奋以威势灭其家,而其家无主乎?”时发闻而止之。今其子孙之结怨,固其势也,岂意发于今日乎?
庆亿又上疏陈辨曰:
设令真有是事,是果子孙必报而不忘者乎?如可必报,又岂舍命俊之子若孙,而必发于命俊从孙之行进乎?
上以为:“自明之辞,何用深嫌?使之勿辞察职。”行进少时,颇以气概自许,而解识径行,事多顚妄。至是年已七十矣,及为畿伯,虽曰为养,而鸡鱼之请,见笑列邑。被劾之后,乘愤肆言,语多无伦。亦其耄及之故也,何足深责也。
○谢恩兼陈奏使右相洪命夏、副使任义伯、书状官李程,如淸国。
○正言尹衡圣,以与献纳李有相相避,引避递。
2月14日
○丁未,持平孟胄瑞启曰:“罗州牧使李河岳,前任长城府使时,元无修缮山城之事,旧储军器,全然抛弃,新造别备,亦甚粗劣。而乃敢张皇瞒报,炫能希赏,事甚无谓,请罢职。”上从之。
○以元万石、洪处大为承旨,郑载嵩为正言,吴始寿为校理,李端夏为副校理,南二星为副修撰。
2月15日
○戊申,以丁彦璜为承旨,金始振为刑曹参议。
○对马岛太守求骏马,朝廷令太仆,依所求与之。
○正言宋昌启曰:“前京畿监司李行进,处事顚妄之状,朝臣之所共知,筵臣论斥,盖出于官师相规之意,台论旋发,既已启递,则公议益可见矣。乃反不顾事体,投疏自明,至以筵臣所论,出于宿怨,乘愤侵攻之迹,有不可掩。此而置之,后弊难防,。请罢职。”上不从。又启曰:“各司公事之专责曹司,乃是弊习之大,而槐院为尤甚。文书勘定,何等重事,而曹司之外,举皆越视,虽有大段顚仆,曾不相恤。以必不堪之事,专委于一人,断无是理,不可诿诸古风,而不为变通。请令本院,依骑省例,轮替相资,以重国事。”上从之。
2月18日
○辛亥,成均馆启曰:“近以诸道州县,鄕校奉安从享位版姓名、封爵,或有误题处,故启闻改题矣。今春释奠时,文庙东、西庑列位所题馆官,与诸生看审,则误题处亦非一二。请令礼官,博考厘正。其中宋贤位次,亦有年代相违者,我国先贤安裕,旧名犯国讳,故国朝文书,皆书裕字,而位版则尚题旧名,亦令礼官,禀旨改题。”上从之。
2月19日
○壬子,右议政洪命夏,以奉使陛辞时,宣酝饯行,上章谢恩,仍陈戒诲之意曰:
天灾时变,叠见层出,世道人心,日乖月偸,今日国事,固难收拾。必须奋发圣志,振作有为然后,庶几可以转危为安。玉候渐平,经筵一开,举国忻忭。因此不辍讲论治道,招致儒贤,专责辅导,至于一动一静,必循天则,节宣以时,益加将摄,无徒以药饵责效。明是非定好恶,以矫群下之弊习,振颓纲复旧章,以存朝廷之体统。且恤民之政,不徒在于赈救一节,革其弊之大者,则民可自安。两湖纸役,民所难堪,而庙议已定,臣虽不敢复言,终若不为之变通,则湖民无复可保。畿甸量后大同,出于便民之意,而吏不畏法,奉行无人。凡朝家法令,初不行之,则已,既行之后,不宜中止,亟令该厅,速为厘正,俾无窒碍之弊,以副穷民之望。噫!天下之事,不进则退,害民之弊,不除则痼。退则难进,痼则难救。其几若此,尤可畏也。唯圣明留意焉。
仍乞解职往来;上优批不许。且曰:“大同变通事,当令庙堂议处。”
○上御熙政堂,使承旨持公事入侍。修撰张善瀓、持平宋昌,亦同入承旨权大运,读南兵使尹天赉推考公事。上曰:“其缄辞如何?”大运曰:“此臣之所请推也。闻郑二龙于己亥国恤,食素三年,虽未知何事不合边将,而题目则语无伦脊矣。”承旨元万石曰:“既称忠孝素著,而又言不合边将,此可怪也。”上曰:“文短而然,不必责也。”承旨吴挺纬曰:“咸镜监司徐必远,以生松鱼进上事,请罢守令,虽是御供,而守令递昜有弊,故敢达耳。”上曰:“此非御供也,乃宗庙荐新也。”大运曰:“荐新与御供,无异,在下虽不敢请,自上宜有酙酌也。”上不答。上曰:“台谏进前陈启。”正言宋昌,启前京畿监司李行进罢职事,上从之。挺纬曰:“顷日昼讲之命,出于久废之馀,臣民莫不喜悦。而厥后更未开讲,或虑上有疾患。臣忝在药房,欲知圣候耳。”上曰:“近日则无事,欲为开讲,而风日不好,且有眼患。数日调治后,欲为开筵耳。”挺纬曰:“上有眼患,有妨看书,则不必开讲。或时赐召对,频数引接,或于窗外,召见近臣,与之咨访,则可以导达下情,疏决庶务矣。”挺纬又曰:“近来百事懈怠,自上宜有所振作也。先朝开政之日,政官晩来,则有问备之时,今无此事,望筒往来,亦未免淹滞。人有陈疏者,则先朝或招见下询,而今亦无此事。”承旨元万石曰:“臣在先朝入直春坊,适当求言,敢陈疏章,即为召见,仍又下教于政院曰:‘如有请对者,予当见之。’所以开言路也。”修撰张善瀓曰:“今之最可忧者,君臣上下,皆委靡退托。上久在静摄之中,大臣皆瞻前顾后,循涂守辙,将何以为国事也?且前日上问李行进不治事,大臣皆对以不知。臣闻大臣在家,对人言说,而天威咫尺,乃敢讳之。且两湖监司,亦言其无善状,而无端仍任,尤为不是矣。”挺纬曰:“近来人心委靡,风俗极恶,宜用治蜀尚严之政也。”左承旨洪处大曰:“信赏必罚,则纪纲自立,尚严之说,恐过矣。”善瀓曰:“挺纬之言亦是矣。诸葛亮治蜀尚严,崔寔讥政多恩贷,是岂不知治体而然哉?仁政虽好,人君若专务仁政,则终归于姑息之域矣。且自先朝,以近侍拜边守者,不但荣其身,亦欲择人,意非偶然,而今则只为陞擢之阶梯,升资之后,旋即图递,国家纪纲,岂容如是以近事言之,吉州牧使任翰伯,诚极寒心矣。翰伯自赴任后,称病废衙,飮酒度日,终至图递而后已。虽方有拿问之命,其加资亦宜还收也。”上曰:“翰伯加资还收。此后以罪见罢者外,谋避图递者,定其朔数,还收其资,令庙堂定式。”万石曰:“自前持公事入侍时,玉堂上下官并入。而向因殿宇狭窄,只命一员入侍。此后宜令上下番并入矣。”上曰:“临时禀之。”大运又曰:“先朝召对时,大臣两司及备局堂上各一人,亦为入侍矣。”上曰:“亦临时禀之可也。”
○执义宋时喆、持平尹遇丁,以推考公事,落书违式,引避递。
○忠淸道永同县龙塘川,断流半日。
2月20日
○癸丑,左议政元斗杓,以修撰张善瀓登对时,斥大臣悠泛不任事,且李行进事,不以实对,上札乞罢,上优批不许。领议政郑太和,亦初度呈辞,不允批答。
○大司谏洪处亮,辞不至,递。
2月21日
○甲寅,以南九万为执义,赵寿益为右尹,李泰渊为户曹参议,张善瀓为副校理,罗以俊为修撰,金益炅为承旨,金寿兴为大司谏,郑载嵩为持平,李翊汉为忠淸监司,洪万容为修撰,宋奎濂为副修撰,朴世堂为正言,朴而昭为忠淸水使。
○献纳李有相与大司谏金寿兴为同婿,相避引嫌,递。
○副校理张善瀓上疏曰:
臣天赋踈戆,每念国虞,嘅焉隐中。咫尺威颜,益有所激,妄有云云,大要今日国事,委靡不振,日趋于无可为者,皆由于殿下不能奋大有为之志,而辅臣亦不担当任怨而然也。区区之志,窃冀上下之交相儆厉,则设有狂率之辞,庸何伤于道理乎?至于鼎席一空,辅理旷废,非臣愚昧所可逆料也。古人所谓,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小臣之事,不幸类是,乞赐镌免。“
上答曰:”所言断无他肠,何庸辞为?安意察职。“
2月23日
○丙辰,上御宣政殿,行常参。礼判洪重普、兵判金佐明、正言宋昌,上殿奏事。重普曰:“前潭阳府使金应祖,以金城山城军饷事,方有拿命。而应祖以三朝侍从之臣,年已八十,家在岭南。且未经痘疫,远道拿来,必致顚仆。在圣上优老恤下之道,宜有宽贷之典矣。”上曰:“勿拿,令本道发缄以问。”昌启曰:“近来赃法不严,因赃污而坐废者甚小。故贪污之辈,无以惩戢,诚可寒心。新除授忠淸水使朴而昭,性本粗猾,到处剥割,乃是贪滥之特甚者。曾为济州牧使,亦以此论罢,而才过一年,又除阃帅,物情皆骇。请朴而昭罢职。”上不从。佐明曰:“训链大将李浣,以沐浴,明当出外。自前大将不在,则或差假大将,或都提调兼察矣。今亦宜有处分。”上曰:“都提调兼察。”佐明曰:“自前陵幸临时,禁军有操链之规,今亦为习操乎?”上曰:“可。”上罢常参后,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元斗杓曰:“玉候久为未宁,今乃有陵幸择日之命,臣民诚极喜幸。而但痘疫及疠气方炽,许多陪从之人,岂得尽皆洁净?且即今饥荒转甚,饥民困于除道,此甚可虑。且船路浮桥,亦甚有弊矣。”上曰:“若于无船路近陵,先为拜谒,则可乎?”礼判洪重普曰:“民弊则虽不多,疠疫最可忧也。”吏曹参议闵鼎重曰:“既以献陵为定,何可以过涉之弊,改以他陵乎?津船亦多,渡涉非所虑也。”上遂定幸献陵。鼎重曰:“献陵有碑石,壬辰之乱,倭人纵火焚之,碑终不烧,倭人以为神异,其碑字尚不磨灭云矣。”斗杓曰:“臣则见其碑矣。古者虽帝王,亦立碑记其功德,故有此碑石,而其字尚今不灭,其背列刻其时诸臣名矣。”斗杓又曰:“朝廷事体,渐不如前。典翰李端相,虽身有宿病,承召不进者,至于六七。优待儒臣,固是美事。而分义所在,事极未安。许递似当矣。”上曰:“递差。”兵判金佐明曰:“近来乏人殊甚。武班中亦少可用者。朴而昭之曾犯赃罪,臣昏耗不察,备望受点。铨官之以犯赃人除职,其罪大矣。请递臣职,仍治臣罪。”上令勿辞。斗杓曰:“近来人才绝乏。兪棨、尹文举,皆是可用之人。而棨则患疾半年,殆将不起,极为可惜。棨之病乃是内肿,当服牛黄,而家贫不能得。先朝重臣,有病,或赐药物矣。”上命内局赐牛黄。上问兵判曰:“陵幸时,留都军兵,何不取禀耶?”佐明曰:“饥荒如此,不可调用外兵。使御营军留都似好矣。”鼎重曰:“若以年凶不为陵幸,则已,如为之,何可不征留都军兵也?且行幸时,诸事裁减,亦未安矣。”御营大将柳赫然曰:“凡军兵装束往来,亦一习阵也。”上曰:“调发往来然后,可知其有用与否矣。”斗杓曰:“臣虽忝训局都提调,方在保护之任,不可出军门之外,似难兼察大将之任矣。金佐明乃是军色提调,宜使代领矣。”鼎重曰:“佐明不但为军色提调,大司马之领禁兵,事体当然矣。”上许之。赫然曰:“士族子弟观武试射,已有定制,使春秋为之,而事不着实。此后亦连为试射乎?”上曰:“依前定之规,终始劝奖可也。”鼎重曰:“成均馆儒生课试,定式入启已久。而尚未判下。未知圣意,欲更有所商量而然耶?本馆故事,馆官每日齐坐,引诸生行礼后,上下斋各招一人,讲所读书,岁终,通考所讲画数,合计于式年讲画。而废阁巳久,有难复旧。故臣意馆学诸生,无论上下斋,以四书、三经,次第轮讲,每月以四卷为限,计一岁毕四十六卷,通一年讲画二十分以上抄启,别施赏典。制述则称以轮次,逐月试取,亦于岁终,通计分数,十分以上抄启施赏,则必有耸动之举矣。”吏判金寿恒曰:“如是则初试之数甚多,亦涉杂乱。祖宗朝或有亲临殿讲之规,通读入格之类,更为殿讲试取何如?”鼎重曰:“寿恒之言似好。抄启之后,遣承旨或讲或制,以取之则可矣。”重普曰:“只为十数人,初试每遣承旨,亦难矣。”上曰:“令礼曹议于诸大臣以启。”
○以沈世鼎为承旨,李东老为献纳,李庆徽为兵曹参知,李元祯为判决事,李有相为校理,尹深为副修撰。
○咸镜道,疠疫大炽,疫死者甚众,牛马疫毙者亦多。
2月24日
○丁巳,正言朴世堂,以累违召命,引避递。
○持平郑载嵩,引见时入对,以黄瀗事,嫌不敢连启引避。持平孟胄瑞,当为处置,而以家有拘忌之疾,不得诣阙处置,陈疏乞递,政院不捧。其后又为引避,政院启禀,又不捧。胄瑞终以严旨引避,与载嵩俱递。
○掌令姜镐,辞状递。
2月25日
○戊午,前吏曹参判兪棨卒。棨自幼警敏,稍长博览强记,文辞富赡,又专精经义,多所发明,士类推重。丙子以说书从入南汉,见城守孤单,朝议劻勷,条陈战守急务。时大臣欲以王世子为媾,棨进对极言其不可曰:“汴京城中,若早斩李邦彦、白时中,则未必有靑城之辱。今日殿下,不早正王法,则大义不明,无以振士气也。”既下城,以斥和得罪。后卜居于锦山,日与士友讲读。其后仁祖之丧,又以议谥得罪,编配绝塞。宋时烈等,为孝庙所柄用,方锐意复仇。棨时在湖中,时烈以为,非棨无与共事,力言于上,上为解怒,进用。未几超迁,委以军国之务,棨亦感激恩遇,罄竭知见,欲有所施为,每进对及章奏,惓惓言事。显庙初,时事异前。而棨与数三名流,颇有维持匡救之助。勤瘁成疾,至是而卒,时议惜之。棨尝著书论治务之要,及在朝,又欲变通良役,请令公卿以下,至士庶,皆收布一匹,以代五卫之制,以救签丁之弊,上令条具其事而进之。议者或可或否,而大臣多以为不便,终未果行。棨留心世务,废居日久,经营讲究者亦多,而长于论说,而短于施用,区画虽遍而力量不逮。临事又不能,乘机赴节每以踈缓而失之。是以虽有重望,而多有愦愦之诮。
○以尹遇丁为正言,李枝茂为掌令,权大运为兵曹参议,李元镇为礼曹参议,尹深、尹衡圣为持平。
2月26日
○己未,上遣史官,下谕于左赞成宋时烈、大司宪宋浚吉曰:“卿退处田野,倏已五年。予之日望卿还,不啻若渴者之思飮,诚意未孚,遐心莫回,中情耿耿,何尝食息忘也?卿以先朝宿德,义同休戚,而素讲经邦之术,绰有匡时之才。目今国势,无一可恃,弘济之策,待卿而筹之,朝着溃裂,难望同寅保合之责,待卿而任之。寡躬阙失,非卿谁可匡正,庶事颓坠,非卿谁可振励?况予疾病沈绵,学问久废,今才少瘳,始得开筵,而经席之上,未有成就之功,晋接之际,不闻启沃之诲,此时思卿,甚于望岁。卿若念及于此,亦岂无眷眷之怀,而独不念先王知遇之恩乎?春序已晩,日气和暖,卿其幡然改图,从速上来,以副予虚伫之意。”谕行副护军,李惟泰曰:“念尔前年之赴朝,属予疾病之沈奄。未得一日从容,有歉礼遇,初心耿耿之怀,亦何可言?目今国事扤捏,无所底止,若非诸贤之匡辅,其何以济艰虞,俾不至于顚𬯀也?今予疾病少瘳,始开讲筵。讨论经旨,开陈奥义,以补予学问之道,舍尔其谁?从速上来,以副渴望。”
○大司宪宋浚吉、掌令尹元举,辞不至。
○吏曹启曰:“即接内需司牒文,则以淑明公主家所买金山地土地执耕人等,令本道为先重治后,明正处决事。招问内司官员,取考前后文书,则上年因御史书启,自户曹覆启,行会本道,别定差员,查考量案及文券,既已决给于民人。而到今已查之后,因宫家手本,又令处决,至有执耕人重治之举,其在国体,所损甚大。此公事不敢奉行矣。”上曰:“此非折受之比。乃买取之物,令本道别定刚明官,更查,有何不可乎?”右承旨元万石启曰:“以草记观之,既已决给之后,执耕者似无可罪。设有理曲之事,既有更查之命,待其毕查,罪状显著后,从容处置,事体当然。请依该曹启请,执耕人姑勿治罪。”上从之。
○上将幸献陵,由三田渡,渡江,令工曹整船以待。工曹以本曹案付船一百七十只,未准一半之数,请与畿营,分半奖船,上许之。
○领议政郑太和四度呈辞,户曹判书郑致和,上疏辞职,上并令勿辞。太和兄弟,自仁祖朝,甚得上宠,太和居相职,前后三十馀年,而兄弟宗族,盘据权要,一世莫及。郑知和之为平安监司也,淸使适来,问译官曰:“领相谁也?”曰:“郑太和也。”户判谁也?曰:“郑致和也。”都承旨谁也?曰:“郑万和也。”淸使乃曰:“然则汝国以郑哥为国也?”太和与致和,恶其言,比入京,密赠无名之赂,以塞其口。太和为人,善柔美风仪,不忤于时论,又善和媚于主上,是以,上,以为亲己。历事三朝,未尝失色于人,见称以度量。且多识国朝典故,此其所长也。然居官不能甚引当否,为相不喜更张,唯谨守文法,国虽有大利害,来尝动于色辞,家资甚富,颇有赂遗之诮。前后最被上眷,委任甚专,而不能大有所猷为。物论以此少之。其后致和、知和,相继为相,自文翼公郑光弼以后,公相不绝,人比之汉世袁、杨。
2月27日
○庚申,以安缜为献纳,朴长远为大司宪,宋昌为掌令,郑载嵩为正言。
2月28日
○辛酉,两湖之间,有黄山文元公金长生之门人,以黄山即长生所往来之地,为创院宇。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为长生之师承,而又推珥、浑渊源之所自,并祀文正公赵光祖、文纯公李滉。至是,全罗道砺山儒生宋有光等,上疏请额曰:
赵光祖、李滉,则朝家既已秩祀于圣庑,而李珥、成浑,则今举国之学士、大夫,咸一辞,亦以是为请。其道德、学问之懿,想已简在圣心矣。盖光祖,以淸醇之资,躬体用之学,以圣人自期其身,以王道望于吾君。虽慝作道否,不究其用,而遗风馀烈,到今赖之,后人之知贵王而贱霸道,学之可尊者,皆光祖之力也。李滉温谦粹美,文理密察,一生沈潜性理,笃信朱子。李珥高明洒落,洞见大原,理气之辨,丕阐前贤之未发,经济之策,深得先王之遗意焉,尚论者,以为真儒之学,而王佐之才也。成浑刚毅严重,卓然成德,进退语默,动合先贤。惟玆四贤者,相继作兴于百年之间,接承斯道千载之统,呜呼!盛矣。是以环东土一域,苟在是道之中者,无不讲诵思慕,不论其所曾游居与否,而妥灵严奉,无间于命祀。至于金长生,则崇深弘毅,浑厚庄重,自以资质之鲁,而常用十百之功,不厌不倦,老而弥笃,故其所成就,极于高明纯懿之地,此盖接四贤之统緖,而牖后学于无穷者,其同庙腏食,可俟百世而不惑矣。此院之设,已四十年,而故制阙略。今者始因重修之役,追述长生之遗规,远稽仪礼之制,近考文公之说,党塾?唐陈?宦窔,悉遵法象,以为复古之渐,则后生新学,不患其渺茫无征,而皆睹三代之制作矣。
疏上,上,下该曹。终以院宇叠设不当,不许。
○全罗道康津县舍人岩前大川,断流一夜。
○上御熙政堂,召对。侍读官吴始寿,进讲《大学衍义》。毕,检讨官洪万容曰:“臣顷忝京畿都事,以校生考讲,巡到杨州闻之,则本州量田等数,高下不均,民多流散。京畿,根本之地,不可不变通。今者大臣及宣惠厅堂上入侍,宜下询而处之也。”左相元斗杓曰:“当初守令,不能善其事,致有此弊,量役已毕,事甚难处矣。”上曰:“待领相出仕后议之。”斗杓曰:“副提学兪棨死后,家贫不能成丧。先朝于儒臣赵锡胤之丧,题给丧需,今亦援例敢达矣。”上曰:“令该曹丧需题给。”上谓兵曹判书金佐明曰:“先朝幸献陵时,经宿往返,今亦差晩出宫,翌日还都则何如?”诸臣皆以为宜,上然之。大司谏金寿兴曰:“拜陵之日,今已择定矣。自前还宫之际,或有阅武之举,陵幸虽有师从之仪,罢斋不久,不宜阅、试。愿圣上,从容返驾,早为还宫。”上曰:“所达之言好矣。”寿兴曰:“即今乏人殊甚,台谏差出之际,亦多苟简。如未解由及越等者,至于百馀人,此外罢散既多,至于推勘,亦多积滞。宜令两铨,问于大臣而变通也。”斗杓曰:“解由乃祖宗令甲,不可猝变,而即今乏人,诚如寿兴之言。亚长亦以如宋时喆者为之,诚可寒心。且牌不进之规,在前则罢职矣。曾在戊戌年,大臣收议变通,不为罢职。而至有六七度不进者,甚可骇也。”上曰:“若罢职,则虽中其欲罢之心,可无屡牌不进,损事体之事矣。”斗杓曰:“近来事多怠慢,以备局坐起言之,不参者常多。”寿兴曰:“此在大臣策励耳。”斗杓曰:“如臣伴食者,何能策励?今之大臣,虽有大臣之名,凡干政事,皆不与闻。而纲纪之颓废,欲责于大臣,实不然矣。”寿兴曰:“大臣之言亦是矣。凡循例请推,亦皆怨怒,大臣之任怨,亦难矣。且下直守令引见,自先朝始矣。自上方在静摄中,虽难一一引见,宜依先朝故事,间间引见。监、兵使亦时引见可矣。顷者大臣出疆之日,亦不召见。虽未知其时圣候如何,而群情皆缺然矣。”又曰:“近日连有开筵之举,朝廷之上,气象渐好。请上勿辍焉。且轮对之废,今已久矣,各司之官,能解其职掌者鲜矣。今后时时轮对,则该官亦必留意其职掌。”上皆唯唯不答。
2月29日
○壬戌,以赵寿益为开城留守。
○兵曹判书金佐明,汉城右尹柳赫然,往审献陵行幸道路而还。上赐对于熙政堂。佐明曰:“露梁道路顺便,西冰库过涉亦好。而但良才以后,当取路民田中,过十馀里,其弊不赀。由三田渡,则水势悍急,过涉不便矣。”承旨金益炅曰:“当此农节,伤损十馀里民田,甚可虑也。”上曰:“然则无他路乎?”佐明曰:“自东郊作路,则广津水边道路太狭,华阳亭前路,泥泞亦甚,似不便矣。”上曰:“以三田渡作路。”上谓佐明曰:“都监硫黄贸来者,何许人耶?”佐明曰:“京居富商李应祥之奴武善,而应祥之指挥牟利于外方者也。”上曰:“都监曾有分付之事乎?”赫然曰:“左相曾于金谨行之入往马岛,使与倭人相约,故倭人有此潜卖,而先送二万斤,随后来者,又二万斤。而恐我国商买,不能接济,预先报知矣。”上曰:“必不敢直到倭馆矣。”赫然曰:“前日潜卖时,来到加德,今亦必来到于加德矣。”佐明曰:“概闻硫黄之价,在倭国甚贱,我国增价而贸之,故彼亦忘死来卖矣。”赫然曰:“此乃不产于我者,不可绝其路也。我国无物不有。端川煮硫黄土而得水银,淸州亦煮硫黄而得含锡。而不能采用矣。”上曰:“此由无博物人故也。”佐明又曰:“长剑甚切于用,而倭馆亦无以贸得。左相使金谨行得来,今闻二百柄出来矣。”上仍问军兵习操时阵法,赫然以方阵、圆阵、叠阵之法仰对,上曰:“上年阅武时,观其阵法,与行幸时阵法,有不同矣。”
○江原道江陵大风,屋瓦皆飞,大木尽拔,人有压死者。
三月
3月1日
○朔日癸亥,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等上札曰:
臣子爱君之心,宜无所不至,如或犯乎万有一危之道,则何可避出位之嫌,不达所怀乎?今我圣上,经年违豫之馀,有此陵幸之命,孰不喜吾君之无疾?抑有所深惧者。风气不若,燠寒愆候,痘疫大炽,家家有戒。当此之时,远涉原野,至于经宿陵所,其为可危可惧,孰甚于此?吉、凶、悔、吝,生于动,吉一而已矣,圣贤之所深戒者,正为今日道也。愿圣上勿为持难,亟降停罢之旨。
上不从。
3月3日
○乙丑,上御宣政殿,行常参。大司谏金寿兴进启曰:“全罗道御史吴斗寅反库时,既多不察之失。至于笠岩山城军器中,前长城府使李河岳别备之物,个个无形,破毁军器,亦不修补,山城改筑,有若儿戏。且监司赵龟锡,以实为灾之状,皆所目见,而既不备陈于书启。身为谏职,又不据实论启,只自私相传说于缙绅间,事极无据。请吴斗寅罢职。”上从之。常参讫,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元斗杓曰:“疠疫方炽,闾阎多未干净,此时陵幸,极为闷虑。原任大臣,亦为陈札,停寝似当矣。”左参赞许积,亦以此陈达。上曰:“经年不得展谒于诸陵,必欲为之,何可待其干净乎?”积曰:“如不可停寝,则经宿往返似好矣。”礼判洪重普曰:“常时祭享,例行于四更头。今则既以经宿为定,差晩随时行事,似为从容合宜矣。”上曰:“四更行祭,待明还宫可也。”积曰:“陵幸经宿,则内局提调一员,当为入直。而大臣及都承旨,势难落后,臣亦方以司仆提调,有所干。前例以留都大将,使之兼察矣。”上曰:“依前例为之。”斗杓曰:“北路无弓匠,且无弓角,不能造弓,不可每自京造送。北道武士,如古者山西将材,不可不教习弓矢。而闻户曹所储弓角颇优,送弓角与弓匠,使之造弓宜矣。”上曰:“不必送京匠,可送外方匠人也。”斗杓曰:“两南则道里辽远,请使平安兵营入送匠人,使兵判句管其事。”上从之。上问斗杓曰:“训链都监硫黄贸来人,将何以赏之?”斗杓曰:“前者洪喜男硫黄贸来时,其子加资,喜男除拜同知。今此李应祥,则宜以加设佥知赏之也。”上然之。江华留守赵复阳,以禀定江都事,入侍,进白曰:“江都军兵,技艺亦卤莾。臣到任之后,别破阵、武学、束伍等试放,则或有炮声才出,而身已仆地者。臣使中军辈知放者,藏药而教之。且抄下吏、官属,皆令习炮,则府内之人,亦有愿习者。而民间持铳者甚少,本府所储,仅五百馀柄,不能遍给而习放也。”上曰:“先以各镇堡所在者给之。又自京衙门继送可也。”复阳曰:“沿海防筑通道处,不筑者三处,而周回几二十里,亦宜急筑矣。”斗杓曰:“小臣曾为兵判时,聚送财力,几尽筑之。先王使洪重普,主管此事,今者复阳,以三处未筑为可惜矣。”上曰:“毕筑可也。”上曰:“各镇堡形势何如?”重普曰:“先王以为:‘贼来则不可无候望。’臣为留守时,令臣创设各堡,以为候望之地。又分送京军,使之把守,诚有可恃者矣。”复阳又曰:“本府所储火器中,所谓佛狼机,乃大炮之最善者。请令庆尚兵营及统营,取东莱所置铜铁,加造数百柄以送,而习放之际,火药难继,东莱府硫黄,今当上来,请令户曹,多数分送。”上许之。复阳又曰:“臣历览江都形势,周回几三百里。而各镇或在十里之外,或二十里。且山麓相隔,不得通望,若贼自祖江乘船,顺流而下,则处处可泊,难以防御矣。”斗杓曰:“平地尚可战,况贼乘船下陆之际,岂不能击之乎?若全不用人力,则虽金城汤池,亦不能御贼也。”复阳仍极言井浦镇形势之为天险。斗杓曰:“请使柳赫然,往见其形势。”上曰:“留守下去后,遣柳赫然可矣。”复阳又曰:“本府人具远一,当丁丑甲津失守之时,欲下陆力战,请兵于留守。而留守不与兵,元一发愤大骂,投水而死。本府死事三人中,此为第一,故首入于忠烈祠。而二人则因子孙陈疏,得蒙赠爵,元一则其子孙微弱,不能陈请,尚未赠职。一岛士心,皆以为欠典矣。”上曰:“一体赠职。”重普、斗杓请许两湖儒生黄山书院请额事,上曰:“书院创于何时?”积曰:“自白鹿洞始矣。”上曰:“欲何为而设也?”斗杓曰:“书院或设于先贤经历之地,或设于所居之鄕,以为士子藏脩之所矣。”上曰:“予意则士子之所仰慕,宜莫如先圣,何不聚于鄕校,而读书必入于书院而后,乃为崇儒重道乎?予非以此院之赐额为难,叠设不可也。”户判郑致和曰:“顷因台启,诸宫家、各衙门海洋折受,并为革罢。故临海君折受牙山令公岩海洋,亦在革罢中。中枢府欲收税入启蒙允。而才罢旋许,事体未安。枢府乃大臣衙门,故臣曹不敢防启矣。”上曰:“大臣启达,故许之,而事理不当,勿施。”
3月4日
○丙寅,以权大运为承旨,尹衡圣为掌令,洪万容为正言,申厚载为持平,权坽为兵曹参议。
○上御熙政堂,受针。
3月5日
○丁卯,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上札曰:
前后变异之层叠,不暇历数。试就近日而言之,太白于昼,经岁不退,淫雨于春,有同夏霖,僵柏复起,雌鸡化雄,大川断流,岭东拔屋之烈风,又发于此时,此皆非常之变也。上天之所以警告我殿下者,不啻谆谆然命之矣,不亦大可畏乎?自上宜加修省,兢兢业业,趁此圣躬少愈之时,日新对越,大臣、儒臣,数命进对,讲论经传,咨访治道,此实当今之急务,必可行不可缓之事也。即玆陵寝展省行之今日,决非其时。日气向暖,痘疫、疠气,益复炽盛,闾巷阡陌之间,弥漫遍布。风緖尚峭,川途且远,触冒跋涉,终日经夜于山野之次,诚非至尊愼重之道。臣等窃以为决不可也。
上不许曰:“卿等勿为过虑。”
○上御熙政堂受针,毕,药房都提调元斗杓曰:“上方受针,陵幸请退行。”上令退日行之。承旨吴挺纬曰:“广州府尹兪玚遭父丧,陵幸不远,请速出其代。”上允之,以金始振为广州府尹。
○司谏洪柱三,在外陈疏,递。
○冬至使赵珩、副使权坽、书状官丁昌焘,回自淸国。
○全罗、忠淸两道儒生宋有光等,上疏曰:
臣等闻,七世之庙,可以观德。盖亲尽则当祧,而有德之主,则不可迁也,此世室之制,所以建也。昔我仁宗大王,圣本生知,诚孝出天。养德春宫,几四十年,及其践阼一年,仁闻远畅,八路欢洽,其奉先之诚,爱民之泽,虽大舜终身之慕,文王如伤之化,蔑以加矣。都城之内,几成男女异路,班白不负戴之俗,华使至称以道大德盛,难容于偏邦。其他圣德之可颂可传者,昭载国史,照人耳目。天若假之以数年,则三代之治,可复见于东方,而不幸生民无禄,龙驭忽迁。陟遐之日,虽深山穷谷,莫不奔走而号呼,哭声不绝,闾里相传。今几百馀年之后,追慕不衰,其深仁厚泽之沦人肌肤,浃人骨髓,可谓没世而不忘矣。圣德如此,民情可见,则世室之享,其可巳乎?往在辛丑,祧仪将举,其时台臣崔攸之上疏,极言其不可祧。而日期已迫,事且重大,其议遂寝。臣等窃恨之。今之议者必曰:“仁宗享国日浅,功效未著。”臣等窃以为。德者主内,功者主外,有其德而无其功者,臣未之闻也。当时恩泽之感人者,固不可容议,而其所以右文重道之功,尤有大焉。当其凭几之时,亟下赵光祖职牒还授之旨,使已摧之士气,由是而复伸,既坏之风俗,赖此而还淳。迄今国步巩固,宗社又安,功烈之盛,孰有大于此者乎?议者或曰:“既迁之庙,不可容易还奉。”臣等尤以为不然。昔宋朝,僖祖既迁之后,因群儒建议,还安于累代之后,至今以为盛事。殿下之所为,殿下能改,愈见殿下孝思之无穷,恶在其不可也?愿圣明察群情之所同,念享事之至重,深思熟虑,亟举缛仪,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以答一国臣民之望。
疏下礼曹,礼曹启曰:“仁宗大王深仁至德,人到于今,不敢忘焉。请奉世室者,实出于一国公共之论,而庙有定制,礼亦有节。莫重莫大之礼,臣曹不敢轻议,请更议大臣。”领中枢府事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判中枢府事郑维城,皆以为不可,议遂寝。
○大司谏金寿兴等上札曰:
殿下以聪明仁睿之资,受祖宗艰大之投,即阼之初,政令施措,无不得宜,臣民拭目,思见至治。不幸玉候愆和,事不徯志,庶务日益颓堕,纪纲日益委靡,朝廷日益溃裂,民生日益困悴。群情闷郁,气象薾然,无复有有为之望矣。近者圣躬渐安,开筵视事,次第而行,只此举措,大慰人心。倘殿下继玆无怠,益加振励,则宗社、生民之庆,将自此始矣。即今人才之乏极矣。上自大官,下至庶僚,一有窠阙,辄患备拟之艰,未免苟充之归,尚何望择贤否而取舍哉?向来国家多事,文纲渐密,曾经守令之人,拘于微过,不得举论者,数十百人。请令两铨,抄出以启,议于大臣,或荡涤收用,则可以救目前之乏人矣。畿甸大同之法,朝家所以为民者,可谓至矣。而行之数月,窒碍难行,请令该厅,速讲变通之策。且遣一二从臣,廉问民情,仍察官吏不法害民之事,有所劝惩焉。且请停陵幸,以从诸大臣之言。
上优答,其条陈之事,令庙堂议处。备边司启:“以乏人之患莫甚,今日该曹注拟之际,未免苟充。此实由于坐废者之积多,谏臣陈札,意非偶然。令两铨抄出夺告身以下被罪者及解由、越俸拘碍之类,与臣等相议录启,以禀裁。畿甸量田之后,虽减一结四斗之米,各邑之弊,亦非一二,事目中窒碍处,依前启下,令该厅堂上,通议京畿监司,斯速变通。近臣廉问事,近年以来,久停此举。畿甸御史,为先发遣,详察民瘼弊政,似不可已。”上从之。
3月6日
○戊辰,领议政郑太和,以上遣承旨,谕令出仕,上疏辞职曰:
顷日筵中,玉堂之臣,备论大臣之不职,此则臣固甘受。至于李行进之事,则乃以为:“大臣亦尝与子弟言之,及至下询,不以实对。”云,臣于此一款,毛发悚浙,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前日引见,臣入侍榻前,始闻行进顚错贻笑之言,而全昧其为何事。及见其疏辞然后,乃得其详。举子弟为证,以实欺瞒之状,断非儒臣之本情。必有喜事构虚之言,惯习入耳,以至愤慨而至此矣。臣于平日,若果见信于人,则到今岂有致疑于欺君之理哉?乞将臣本职、兼带,并许镌罢,俾得保活。
上答曰:“国势捏扤,天心未豫,当此之时,补寡昧之不逮,济生民之艰苦,振捏扤之国势,回未豫之天心,舍卿其谁?曩者筵臣之所陈,出于为国,而至于入耳之言,未必尽信。自反而缩,则千万人吾往,卿何引嫌,若是之久也?”
○幼学郑瑞凤,进宣庙御笔上,赐虎皮。前后进先朝御笔者,皆蒙除职之赏。瑞凤自陈名忝章甫,不敢希赏,上有是赐。
○庆尚监司李尚真驰启曰:“各邑饥民之数,七万四千一百五名,别为救济。而即今民间,春穷切急,此外有根着而尤甚贫馁者,一朔一再给粜。染痛者,一千五百二十九名,给粮,使其族邻救活。”上,下其状于赈恤厅,使之依此举行。
○前佐郞赵任道,灵山人,故参赞张显光之门人,颇有名誉。左赞成宋时烈,为吏曹判书,启于榻前,直陞六品,至是卒。上闻之,令本道给丧需。
3月7日
○己巳,掌令宋昌等启曰:“骑省郞官淸望阶梯,自前必以本曹之荐,循次备拟,乃所以重其选也。乱后废却,顷者盖尝申明,旋又不行,未免有苟且之患。请令本曹,申明荐法,以存旧例。”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受针。
○大司谏金寿兴等启曰:“新及第分差成均馆之人,本馆以门地卑微,不为许参者,前后非一。其人门地,若果卑微,则似当移送于他部,若或有冤枉之端,则亦当自朝家辨核其虚实,而累年掩置,终无处置之事,诚极无据。请令吏曹,明核处置。”上从之。又启曰:“朝家为虑连年旱荒,复设堤堰司,以兴水利,甚盛举也。而京外豪猾之辈,或假托民情,联名呈状图得役军,冒占空闲之地,欲专其利者颇多,州县甚苦。反为民害,不可不严加禁断。今后虽有呈状者,请令本司,先问虚实于本邑,然后许之,以杜此弊。”上从之。
○上御兴政堂,受针,毕,都提调元斗杓、提调许积,以上眼患未差,请停陵幸。上命待秋退行。
3月9日
○辛未,成均馆启曰:“曾在先王朝,因弘文馆所启,令前执义崔攸之,造成浑天仪,入于大内后,又付漏局。今闻攸之所造,有可改处,请令漏局,移送于成均馆,与诸生相议,校正。”上从之。攸之所造浑仪,制度草略。且傍置漏筹,使之随水上下,而以丝绳结浑仪之腰,以为升降转运之机,简陋可笑。其后上使宋以颖、李敏哲各以其意,改造测候之器进之,置诸宫中。
○上御熙政堂,受针。
○庆尚道水军正兵,添防于各镇、浦者,风和六朔,则赴防立番,风高六朔,则除番收布,谓之留军布。曾自监营,句管留置各邑,以为不时之用矣。至是,朝廷以各邑徒存虚簿,多有未捧者,以未捧多少,分轻重,五百匹以上拿问,五十匹以上决杖,前后守令,罕有免者,被罪者,至于七十馀人。
○黄海道疠疫大炽,死亡甚众。
○堤堰司请遣本司郞厅,按视京畿、黄海、忠淸等道堤堰。
3月10日
○壬申,夜,月晕回火星。
○正言洪万容,以顷日本院札子有曰:“人主耳目,寄在三司,而近日循默成风。”引避,请递。大司谏金寿兴,又为引避曰:“以臣驽劣,擢置谏职,上报无路,投进短札,不意泛论时弊之语,反为同僚引避之资。此真所谓同浴而讥祼裎也,臣不敢晏然处置,请递。”上并令勿辞。
○上曾遣史官,别谕于右赞成宋时烈、大司宪宋浚吉、护军李惟泰,至是,三人皆辞不至。
3月11日
○癸酉,月晕回火星。
○上御熙政堂,受针。
○掌令尹衡圣,以与正言洪万容,同为不安,引避,掌令宋昌亦避,上并令勿辞。
3月12日
○甲戌,上御熙政堂,受针。
○以李端相为司谏,黄道昌为庆尚右兵使,李尚敬为忠淸水使。
○正言郑载嵩,亦以本院之札引避,上亦令勿辞。玉堂上札,请大司谏以下,并命出仕,从之。
○成均馆儒生,三月三日节制居首生员李厚征,赐直赴会试。盖三日有故,退行于是日。
3月14日
○丙子,幼学赵楷等上疏:
以为近以徐必远事,横议日生,正论杜塞,人欲肆行,天理灭绝。必远以诐僻之见,侵辱儒贤,其说若行,则人不为人,国不为国。安得不为沦夷狄入禽兽之蹊径乎?
上责捧入承旨,命还出给。承旨洪处大、元万石以为:“赵楷等上疏,果多过激之语。而徐必远疏语,出于做错,所谓祖、孙不入三纲等语,大失礼经本意,儒生之投疏辨明,不为无据。多士联名之疏,还为出给,事体未安,敢达所怀。”上不从。
○校理张善瀓、修撰南二星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善瀓曰:“赵楷疏,姑舍疏语之是非,多士联名之疏,不当还给。非但事体未安,亦关后弊。请还入其疏,而赐批焉。”上曰:“其疏虽有过激,予岂以过激,退却儒疏哉?多有违格处,且引先朝筵席间事,故予以为未安而还给矣。”其后上命还入其疏。善瀓曰:“必远虽有长处,亦多病痛。疏中所引,大失礼经本意。复仇之义,序列父子、兄弟,以至从父、昆弟,岂有独遗祖孙之理哉?必远见识不到,有此妄论。其粗踈无识之失,固当论斥,而才受重寄,赈政方急。且如此论说,不可烦于文字,故欲为面陈是非矣。儒疏之出,实是虑外也。”二星曰:“必远所谓,祖孙不入三纲之说,此是大错处。敢以此等语,仰达天听,甚非也。”上曰:“予亦以必远之言,为狂言也。此所谓于汝,予何诛者也?且其为人,不从容矣。”上又曰:“义国之事,虽闾巷微细,皆传于彼中。今日君臣上下,蒙尘污秽,隐恶以度,此等说话,若传于彼,则于两赞善,亦岂好哉?”善瀓又曰:“臣受由在外时,闻白绵纸一事,为民巨弊。列邑虽一依该曹纸样备送,而到京之后,未免见退,又自京中,倍价备纳,民弊益甚,宜有变通也。大同馀米,其数甚多,而京中百物委输,有价则易办。臣意则白绵纸价,若详定之外,量宜添给,自京贸用,则民弊可祛矣。”上曰:“分定各邑,初有意在,今姑依前,分定外方。其见退之纸,更勿下送,本邑以该厅之米,给价贸得,输送该曹似好矣。且以详定外,量宜添价,及自京贸用,两款便否,下该厅议处。”
○庆尚道义城县民家,牛产雌犊,三目两鼻,四日而毙。
3月15日
○丁丑,大司谏金寿兴,以儒生赵楷等,上章请正徐必远悖伦侮贤之罪,而又以私相党比,莫敢矫非等语,攻斥三司,引避。掌令尹衡圣、宋昌,正言郑载嵩,亦以此引避。献纳安缜,自西原任所,承召上来,以本院之札,有曰:“有政则必请外任并拟,而及其点下,则或出人望之外。”不敢自安,亦引避,上并令勿辞。玉堂札请:“大司谏以下并出仕。而掌令尹衡圣,既以徐必远为过激忿懥,又谓之任情踈率,而终曰,臣未知其可论,论事之体,不当如是。郑载嵩半行避辞,全没意见,并请递差。”从之。
3月16日
○戊寅,上御熙政堂,受针。
○庆尚道昆阳、南海、河东、镇海、熊川、巨济等邑地震。
○吏曹参判尹文举,陈疏辞递。
3月17日
○己卯,备边司启曰:“顷日召对时,检讨官洪万容,以杨州量田不均陈启。杨州量田,尤甚杂乱。结负落漏,等数顚错。若以田案已成,不为变通,则赋役不均,民弊难堪。请待秋后,令本州据前案,更为打量,使道臣句管成籍,其间节目,通议于该曹举行。”从之。
3月18日
○庚辰,试射时,片箭三中者,兼司仆朴中立,命直赴殿试。
○以张善瀓为掌令,尹遇丁为正言,尹顺之为右参赞,尹深为修撰,李弘渊为刑曹参议,吴挺纬陞资为平安监司。平安监营有泉流库之富,户曹为财赋总司,士大夫之有形势而贪嗜财利者,极力图之,以为拔身起家之资。故挺纬之兄弟、叔侄,相继为之,其家尽富。盖其术,与商贾分利,人不见其运用云。
○江华留守赵复阳,上疏辞职曰:
臣得见本府反库御史闵维重状启,则盛言本府从前军米滥用之状。臣不胜瞿然,略陈事状焉。窃念各道列邑,皆有官需所捧,而本府则元无一物,例捧凡干官用。只需于会外耗谷,不能成样。曾在癸未,仁祖大王,深念保障之重,命给军士除番米。至于癸巳,孝宗大王,又命诸色军布之上纳者,尽数移给,作米需用。故每年军米,收捧于官厅者,一千三百馀石,而本府三官与将士朔料、吏卒廪食,一年例下,恒近千石,此外各色贸易、诸般支费及兴作营造之需,皆出于此。岁终会计于户曹至于会外各谷,则元数一万七千馀石,而米之见存者,二千三百馀石,通杂谷为七千七百馀石。其馀万馀石,皆是积年逋欠之徒存虚簿者。状启中,有曰:“本府日用,专资于耗谷。”又曰:“军米一千累百石,视为私物。”任意费用,有若会外二万石真有实数,而专数资用,又私用军米千累百石者然,此则恐按事之爽实,而下语之太深也。臣何敢以日浅自诿而冒居,以贻士夫之羞乎?乞削职名。
上不许。
3月19日
○辛巳,上御熙政堂,受针。
○司谏李端相,以前后推勘未毕,献纳安缜,以未赴召命,皆引避,递。
3月20日
○壬午,上御熙政堂,受针。
3月21日
○癸未,全罗监司郑万和辞朝,上御熙政堂引见。上曰:“本道上年被灾后,灾实之启,似未精详,固当明核。而本道人物最盛,饥馑之馀,安集流散之策,卿宜尽心也。”万和对曰:“臣才虽不逮,敢不竭诚?”上曰:“灾实之不审者,卿勿拘于交承,从实启闻,赈事亦宜着念。”万和对曰:“前监司虽有灾实不以实之失,或谓全无饥民者,亦似过实。臣何敢拘于交承而启不以实也?臣概闻,饥民二万馀名,而其中给干粮者,几何,食粥者,几何,未能的知。沿海各邑,未必皆失稔,其中饥荒尤甚处,当设粥赈饥,而不无虚实相蒙之弊,赈恤厅以此为虑。且作粥赈饥之谷,赈厅若不会减,及秋征捧,则其在国体,诚极未安矣。”承旨权大运曰:“岂有作粥赈民,而反征其谷者乎?”万和曰:“本道比年凶荒太甚,国家频除民役,而或有当减而不减者,不当减而减者。若値失稔,则小民希望无节,此亦弊风也。”万和又曰:“湖南近行新法,按道之臣,善为奉行尤难。”上曰:“湖南人物之盛,与岭南何如?”万和对曰:“土地广大,则不及岭南,而人物则尤盛矣。”上曰:“军兵何如?”万和曰:“湖南之兵,皆是精兵,而其人巧诈,故丙子年战败之后,岭南则能再聚其军,湖南则不能更聚矣。”上曰:“大同之法,可着实奉行也。”
○庆尚监司李尚真驰启曰:“各邑饥民,通计十一万三千四百三十八人,而馈粥已过五十日。即今春耕方急,自愿归农者,如辛丑年例,给粮归农,其仍愿吃粥者,仍留馈之,至如失禄前衔及行谊表著而尤甚贫馁者,亦为别样分赈,染病者,二百八十四人,计给干粮,使其族邻救护,其田土亦为助耕事。”下赈恤厅。
3月22日
○甲申,以尹绛为判尹,赵启远为开城留守,赵寿益为刑曹参判,宋时喆为司谏,李秞为掌令,苏斗山为持平,崔商翼为注书,张善瀓为献纳。
○初大司成闵鼎重,参定儒生考讲、试制之规,以进,上命礼官,议于大臣。领议政郑太和议以为:“鼎重建白儒生考讲二十分,制述十分以上者,抄启,虽出于激劝成就,而此是无前之事。若依鼎重榻前所陈之言,或别设殿讲,或遣承旨、大提学,考讲、试制,别为赏格,则儒生所望,必不止于初试给分而已,恐终有滥觞之弊。臣之愚意,宁仿幼学讲制,许赴监试初试之例,考讲、制述优等者,各五人,成均馆具录其画数,报礼曹启下,赴东堂初试似当。”上从其议。
3月24日
○丙戌,献纳张善瀓,以推勘未毕,引避递。
○江原道旌善郡,雨雹。
3月25日
○丁亥,以金重镒为承旨,吴始寿为献纳,郑载嵩为持平,沈世鼎为判决事,张善瀓为副校理。
○故参判兪棨之丧,归葬于林川,备局以棨勤劳国事,启给担军。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兵曹判书金佐明启曰:“右相之疏,曾有待领相出仕禀定之教,故敢禀矣。”领相郑太和曰:“京畿大同十二斗收米事,曾已禀定,而洪命夏虑有窒碍,有此陈疏。此法议定时,固有此虑,而其时有未及商议者,今可更议善处。且湖西大同中白绵纸事,臣意自初,以分定各邑为当,到今无他别意。而群议皆以为有弊,臣何敢固守前见,有若好胜者哉?今虽欲变通,必善变乃可行矣。圣教所谓,见退于该曹者,自京厅贸用,则各邑守令,初必不尽心备送,此则难行矣。”上曰:“然则不必先为分定于各邑,自该厅给价贸用可也。”左参赞许积曰:“右相疏中所论京畿大同收米事,既以十二斗定式,而米数不足,果难支用。客行时夫、马价,若自常平厅耗谷计给,常时行用,则以收米给之,则可以继用矣。”太和曰:“十二斗议定时,既以诸般杂役,尽入其中,则今难加捧矣。”上曰:“十二斗外,不可更加,夫、马之价,自常平给之可也。”积曰:“虽自常平给价,而立马若全责于烟户,则有马者,必不堪。若从田结,轮回出定,而一一给价,则似好矣。”太和曰:“烟户出役,诚为不均,而若用田结,则非当初立法之意也。请姑待右相之还,更议以定。”上从之。吏曹参议闵鼎重曰:“台谏,人主耳目,凡有引避,即为处置,乃是古例。而今则处置或经累日,宪府废坐已久,推勘积滞。吏曹则参议独政,亦过一月,刑曹、礼曹、则判书之外,无他员。国事如此,岂不可闷乎?圣上过于宽仁,群下怠慢之失,专事覆盖,臣等虽入告,亦无效矣。”左相元斗杓曰:“近来台谏,以被推引避者,极为纷纭。前日则被推台谏,引避见递,则其推自除矣,今则仍存。故避嫌无已时。且台谏差出,吏曹必以守令启请,既除之后,旋以推考见递,以此台阁无见存之员矣。”太和曰:“被推亦有轻重,其轻者则可以荡涤。曾在先朝,蔡𥙿后为大司宪,以方在推缄,引避,先王先下弃推之命,后以勿辞为批。故𥙿后不为退待而出矣。”上曰:“今后则台谏避辞中,以某事被推,明白自列可也。”斗杓曰:“舒川郡守苏斗山,新除台官,而闻方有推缄。上来引避,则必递,徒有迎送之弊矣。”上曰:“苏斗山仍任可也。”鼎重曰:“乏人之说,虽是常谈,未有甚于近日。如臣多病才踈者,兼职猥多,筋力精神,不能管摄,请递本职及兼带。”大臣以为,兼带则当许,上命递兼带大司成。上招礼判洪重普,近前教曰:“外家宗孙张善渊之妻,失节于丙子之乱,其子不宜奉祀,以其弟善涵,代奉宗祀,本曹宜知此意。”
3月26日
○戊子,忠淸监司李翊汉辞朝,上御熙政堂,引见。上曰:“湖西乃畿辅门户之地,比年凶歉。赤子流散,不可不安集抚摩,卿宜尽心焉。”翊汉曰:“臣敢不殚心竭力,以承圣教乎?本道弊瘼,今不能详知,到彼,如有可以变通者,则当为启闻矣。”翊汉又曰:“本道农事,比他道稍实,故时无赈恤之举。而春穷方急,且沿海各邑,被灾最甚,尤可虑也。”上曰:“水旱相仍,每年如此,民何以得生?近来藩臣启闻中,或有虚实相蒙之弊,卿宜尽心也。”翊汉曰:“臣何敢以虚妄上闻乎?翊汉又曰:”臣曾为济州牧使,本州弊瘼,有上闻者,而未果矣。本州僻在海外,不霑王化,收拾民心,最难。曾在仁祖朝,特遣御史,试取文武,其时本州人吴暹中选。自上特命直赴殿试,岛人莫不耸动矣。今亦当依先朝故事,别遣御史,试才以为激劝也。且本州士子,虽欲学文而无所受业,牧使、判官,宜以文武交差,使文官一人常在,任其劝课之责。且战船无用于本岛,而民弊则不可胜言。盖本岛波涛险恶,不能运用战船。临敌难用,而徒伤民力,宜有变通矣。“上并令庙堂禀处。
3月27日
○己丑,龙安县监李端夏,以副校理,承召入京,上疏曰:
臣于上年七月,始赴任所,其时旱灾惨甚,田野焦尽。七月中旬,虽得下雨,旱伤已极,无望西成。然幸霜降颇迟,馀谷得收,而其为凶年则判矣。幸赖圣上特轸民饥,凡所以蠲减赋役,靡所不至,故穷民稍有生道,得以其所收之谷,延活岁前。及至春初,又行赈贷之政,恃以按堵,得免填壑,此乃拯济得宜故也。噫!国运不幸,四五年来,连値大无,前年旱事,旋又惨酷,牧民任事之官,深忧过计,何所不至?然而得雨霜降之后,监司参验灾实,以胜于辛丑为启,则何尝有不善处事之失也?至于赈政方举,而饥民绝少者,此由监司虑有不饥者,冒录之患,当初抄出饥民时,以分粜还捧为言,故愿入者果少矣。及闻设粥白给之令,则愿入始多,而且缘赈米不优,择其甚者而设粥。其时则但以粜谷济之耳。今者朝廷,不察遐远之民事,遽以报灾过实,至罪道臣,自此凶歉虽有甚于今年,臣恐讳灾而不复闻也。臣既以守令,并在瞒报之科,则缕缕此言,终归于自明而已。亦何能取信于上下也?
上,下教曰:“今观此疏,非但自明而已,容护道主,其态不美。端夏递差。”政院启:“以端夏之疏,概陈民事,则其言虽不必用,不宜遽加摧折。”上不纳。其后谏院亦请还收,不允。
○平安道疠疫大炽,疫死者甚多。
○取济州种子马,雌雄并五十匹,放牧于江华镇江牧场。又拣镇江之杂种马,移放于长峰岛。
○平安监司吴挺纬,以母年七十,既难将往,又难远离,陈疏乞递,上,下备局。备局请递,从之。
3月28日
○庚寅,咸镜监司徐必远上疏曰:
臣得见幼学赵楷等疏及两司避辞,楷等童孺之见,固不足道,朝绅之上,亦为此论乎?臣于顷日陈疏之后,因人得闻,《礼记》《檀弓篇》,论此事甚详。若于燕闲之中,一赐观览,详味其仕不仕等句,则臣之有罪无罪,自可晓然于天鉴矣。《周礼》所论,固是常经之道,《礼记》所云,实是随时制宜之训。周公、孔子,同是圣人,则其于范世垂后之书,岂可取舍哉?凡人未仕之前,私恩为主,公义无暇论也,既仕之后,公义为重,私恩不得不挠夺,此自然之理也。今欲无论不仕已仕,一以私恩为重,则公私之间,未免有偏轻偏重之患,臣之前日之疏,盖为此惧。而楷等不谅,有若以臣为工诃巧诋,力斥儒贤者然,造意阴险,吁亦甚矣。虽然此则犹有可诿者,不过年少之辈,阿其所好,曲为之说也。至于两司避辞中,斥臣以全昧义理,措语乖戾等语。臣之向日疏辞,虽出粗率,溯以求之,即《礼记》緖馀也,义理岂至于全昧,措语岂至于乖戾?只以其事系儒贤,反为此推波助澜之说。廉隅所在,何敢一刻仍冒?乞削臣职,仍治臣罪。
上令安心,勿辞察职。
○持平孟胄瑞以承召不进,引避,递。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癸巳,遣承旨于典狱署,纵释轻囚。
○以李奎龄为持平,李端相为应教,沈梓为副修撰,朴世堂为校理,权坽为承旨,元万石为户曹参议,沈世鼎为兵曹参议。
○大司谏金寿兴,上疏辞职,且曰:
圣上临御五年,渐不如初,听政渐倦,纳谏渐怠,民生渐困,人才渐乏,朝着渐乖,文网渐密,纪纲渐坏,风俗渐偸,国势之扤陧,渐至于不可收拾之域,其论民生渐困曰,臣闻小惠未遍,小信未孚,下民无知,至愚而神。今者朝家所以讲求而区画者,非不至矣,未闻有大变通而除其害者。区区赈贷蠲免之政,恐不足以𫍯小民也。役民之道,必须公平均一,无所偏重之弊,民心服矣。即今州县之不敢差役者甚多。内司奴婢也,内司庄户也,诸宫家奴婢庄户,各衙门屯田募民也,军卒之给复也,势家之庄户也,豪右之篱下也,若此之类,举皆逋逃安逸,名籍不系于官家,守令莫敢下手。举一邑之民,应役者不过十之二三,其终年勤苦,救死不赡。以二三而当十人之役,只是无告之小民,其何以不怨且咨也?愿殿下,先自内司、宫家,始打破偏私之政,以昭平明之治。仍令所司,次第罢行,均齐劳逸,无有轻重。则必见实惠之下究,而饥馑不为病矣。其论人才渐乏曰,程子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为急务。”刘元城曰:“爱惜人才,乃人主自为社稷计耳。”我祖宗培养人才之盛,卓越前古,不但经术、文学,至于弓、马、医、译之杂技,一艺一能之稍异者,莫不奖进成就,布列其职。今则不然,监司、守令之称职与否,姑舍勿论,下至末艺杂技,无不绝乏。此无他,既失培养奖劝之道,又无爱惜保全之意,有能不必录,有才不必举,明于惩恶,短于劝善,士气消沮,无以发舒。乃曰世无人才,是犹求栋梁于不养之林,索骐骥于不牧之场,不亦远哉?近因本院陈札,有罢散人抄启之举,而此特一时之副急。臣之愚见,培养作新,只在于圣上取祖宗经国之遗法,申明劝奖之条,着实举行,则不无其效矣。其论文网渐密曰,国家屡经变故,衙门之权设者寝多,各以一时征督之勤慢,轻创科条,辗转新增,繁密之目,反有加于祖宗之遗法。夺俸捶扑,拘格多端,夫夺其食而辱其身,是奴隶视也。此虽出救时之意,反有伤于国体。臣愿略其细微,只观其所犯之轻重,或夺级,或罢职,或推勘,一用士大夫之罚,以遵祖宗之宪章。其论纪纲渐坏曰,纪纲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公平正大,无偏党反侧之私然后,纪纲有所系而立矣。今殿下,一有左右之私,则难禁群下之循私,一有好恶之偏,则难禁群下之逞欲,好逸豫,则难责群下之怠慢矣,蓄私财,则难禁群下之贪墨矣,刑赏失其中,则群情不服矣,用舍失其公,则贤者无所劝矣。以至庙堂处事,不必尽是,则台省、诸路,必有所窃议而怠于奉行矣,台省、诸路,处事不得其当,则州县之吏,必有私相訾謷而公然废阁者矣。是以,目今诸路抗衡朝廷,州县欺瞒监司,诈伪成习,体统大坏。台阁之上,或有评议,则无论薄物细故,便成仇怨,若是而其可望纪纲之自立乎?其论风俗日偸曰,国家于教化之政,相忘久矣。十数年来,习俗颓败,伦常之变,接踵而起,淆讹之风,日甚一日,奢侈之风,滥伪之弊,已成痼病,禁令不行,至于士夫之间,名节日丧,诚可寒心。《书》曰:“旌别淑慝,表厥宅里。”激劝之道,又何可废也?且致仕之法,昭在礼制,如非系国家安危,不可轻许者,则亦当许之以振颓俗。何必一切不许,有若不可行之事乎?分别廉贪,有国先务。祖宗朝以来,抄择廉勤之人,既加宠秩,施及子孙,此等事,亦扶树世教之一也。忠孝节义,所宜褒录,外方随例举行,而远外穷阎,未蒙旌表之典者亦多。宜饬诸路,录其实迹,一一上闻,即许褒异也。末又言,辇下亲兵,比他军尤重,而训链大将李浣,身有重疾,自前冬,不得察任。今又乞暇浴温,归期未易。近万之卒,无将者半年,链习专废,无所统领,此岂安不忘危之道哉?虽大臣总察,提调代行,而此时此任,宁可终始代察而已乎?宜询大臣,从速变通。
上优批,下备局议处。备局回启曰:“寿兴目见时政,条陈八渐,辞语勤恳。伏见圣批,已有嘉纳之意。听政纳谏,惟在圣明,更加惕念。民生渐困,实由于差役之不均。内司及诸宫家、各衙门屯民,并一体差役,从前非不启下申饬,而外方不能着实举行。顷者三宫所属庄奴,均差其役,台谏亦尝论执,而终未蒙许,此中外缺望而慨然者也。若自内司、宫家,打破偏私之政,则其馀各衙门、势家庄户、豪右所护,不令而自罢。惟愿特下圣教,别为申明,俾有实效。近来人才渐乏,至于医、译诸技,无不皆然,此诚今日切急之忧也。文武才艺杂技等类,培养成就之制,俱载国典,着令各该司,一依法典,申明劝奖。文网渐密,乃是衰世之事。而国家经乱之后,未免事为寝多,以致新条烦增,为弊多端。虽不可一时尽除,令该司抄出旧制外新立之科,来议于臣等然后,其中可省者,为先录启禀定。若不旌别淑慝,无以励世。忠孝节义,外方非不上闻,而远外穷域,岂无见漏之人乎?令该曹,更加询访,凡系激励之典,着实举行。疏末所陈事,登对时面禀议处。”上许之。
4月3日
○乙未,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大司谏金寿兴疏末事,重大,不可独为禀定,待左相出仕,当为相议定夺矣。又曰,顷日引见时,吏曹参议闵鼎重,恳辞兼带国子之任,臣意则馆中多有施设,不欲轻递。而其时群议,以兼带太多,或欲许递,故蒙递矣。今闻外议,皆以为不可,儒生亦惜其去云,仍任宜当矣。”上许之。上曰:“近闻染患甚炽。病人之在活人署者,申饬该司,给粮给药可也。”兵判金佐明曰:“观武才初试应射者,至于千馀人。毕射后,当禀日期及处所矣。”上曰:“处所则春塘台为之。”礼判洪重普曰:“观武才时,庭试对举,或以文臣,或以儒生,今番则儒生当次矣。”上曰:“以儒生庭试定行,而观武才,翌日为之。”金佐明曰:“岭东凶荒,故因道臣状启,蠲减大同收米,至六百馀石矣。岭南蠲减杂役之价,皆自赈厅给之,岭东蠲减者,亦依岭南移给乎?吏曹参议闵鼎重曰:”事体不当移偿矣。“左参赞许积曰:”均是国事,移偿何伤?请移给二百石。“上,许之。积又曰:”两湖宣惠厅,馀米不足,无以支用。今番裁省时,两湖各邑官需米,除留其邑,欲为赈救之用矣,湖西则时无赈事,除留米取用何如?“太和曰:”当初除留各官俸米者,留赈饥民也,今若不用于赈政,则当还给本官,何可移用于宣惠厅乎?“积曰:”若不移用此米,则贡物之价,无以充给,主人辈怨号矣。“鼎重曰:”如不得已,则虽难全数取用,一半则或可取用矣。“上曰:”一半还给本官,一半令宣惠厅取用。“佐明曰:”别害佥使张文奎,以朔试射连次居首,除拜佥使。而今闻其父母,年皆八十,远赴边地,非所以为赏也。“太和曰:”国家以孝理为治。宣祖朝,有一武人,家在原州,连为六镇倅。递归之后,又除边倅,其人上疏,乞往见老母。宣祖愍然,特除南阳府使,使养其母,其人感泣矣。“上许递文奎。
○京畿及江原道,疠疫大炽,死亡甚众。
4月5日
○丁酉,月入东井星。
○以闵汝老为献纳,朴增辉为掌令,以吏曹参议闵鼎重,升拜参判,李正英为平安监司。
4月6日
○戊戌,修撰宋奎濂,自龙潭任所,承召至中路,上章力辞。盖奎濂,初为弘录,徐必远陈疏斥之,故虽累有除命,而皆辞不就。
○庆尚道宁海属县,英阳县民赵顉等,以距府治绝远,民不能堪,上疏请复故县曰:
《舆地志》本县之地,初分为三,英阳、靑杞、首比也,而中合为一。自丽至我,为郡为县。当其废也,九郡叛倭,窃发无常,而多出于本府丑山、乌浦等地,故举靑松、真宝、英阳,皆属之宁海,升为都护府。厥后倭患永息,真宝、靑松,各自复设,丑山、乌浦,罢镇亦久,而唯本县久未复旧。县有户长铜印二枚,即永乐庚子所铸,考其年月,则世宗大王朝也。县之废不远,可知也。官舍、府库,完然犹存,山城雉堞,不至颓圮,及今复设,则不必费力。英阳虽曰僻县,土地肥饶,地方二百馀里,田二千馀结,仓谷二千馀石,人口三四千人,军丁二百馀人,自足为一饶邑,何拘而不复欤?
上,下吏曹。吏曹以为:“英阳之为宁海属县,其来已久。若以距官门绝远为言,则大邑属县,如此者非一。不可以县民之陈诉,轻议复设。”上从之。
4月7日
○己亥,掌令宋昌引避启曰:“再昨持平李奎龄,肃谢归家之后,忽然招致下吏,请会于长官。长官以疏批未下为辞,则奎龄遽自停止,使不得闻知于臣。台阁旧例,缘臣隳落,不可苟冒,请递。”持平李奎龄,亦引避启曰:“无论事之大小,可论则即论,自是言官之职,顷者两司避辞中,备陈咸镜监司徐必远可论之意,而既出之后,终无一言,以正其失,台阁事体,不当如是。掌令宋昌,即其时台官,故臣肃谢之后,欲与长官相议论递。而长官疏批未下,故欲待出仕后,行相会礼。臣以新进之人,台阁规例,虽未能知之,心欲论劾,反请相会礼于其人,岂有是哉?今者宋昌,张皇引避,臣既被其斥。又有起闹之失,何敢仍冒?请递。”上并令勿辞。徐必远前后陈疏,语意谬戾,两司既以被斥引避之后,不即论启,人多非之。故奎龄欲论宋昌,不请相会礼。昌追闻之,先自引避。其后大司谏金寿兴、正言洪万容,皆以奎龄避辞,既曰:“两司既陈必远之可论,而终无一言,至欲论递宪官,臣等之终无一言,与宪官无异,引避。司谏宋时喆,亦以未即论启,引避。掌令朴增辉。以顷日两司多官之引避也,只明是非而已,不即论启者,岂皆偏护必远哉?盖亦有所商量愼重,而到今更为追论,径先起闹。难免率尔,请递。李奎龄,以既被同僚之斥,不可迫令就列,递。宋昌,又以当初不论,不无意见,而被斥则同,不可仍在。递。金寿兴、洪万容,至于宋时喆,则以除授谏职,在于两司引避之后,泛论之言,不必为嫌。请出仕,从之。两司初惮于驳正必远,迁延含默,皆不能无责。奎龄之欲论宋昌,深得台体,是非晓然,而增辉处置之辞,诚不成说话也。
4月9日
○辛丑,以李庆亿为吏曹参议,尹遇丁为掌令,郑重徽为持平,赵圣辅为正言,吴挺纬为礼曹参议,赵远期为正言,李庆徽为大司谏,金寿兴为同副承旨。
4月10日
○壬寅,司谏宋时喆,以不论之斥,与同僚无异,而处置请出,不当,引避,掌令朴增辉,亦以处置乖当,引避,皆递。
○江原道三陟、旌善等地,下雪。
4月11日
○癸卯,上御春塘台,观武才,兵曹、都摠府堂上、云剑、宝剑,立侍左右,承旨、史官,亦以次入侍。试官七人,皆就坐,在前,大臣及宗宰,亦入侍。试柳叶箭、片箭、骑刍、鞭刍等技,武人未出身者,先为初试,训局、御营军士及诸将官,皆令直为许赴。
4月12日
○甲辰,上御春塘台,观武才,又试马上才及剑法诸技。又令文臣射帿,临罢宣酝。
4月13日
○乙巳,上仍为观武才,兼试儒生,取闵蓍重等八人,武科具英望等二十八人,即曰唱榜。
○以吴挺纬陞资为开城留守,李垕为司谏,孟胄瑞为掌令。
○掌令孟胄瑞,以徐必远前后疏辞,节节乖戾,见非公议,而臣曾忝本府,亦有未即䮕正之失,引避,掌令尹遇丁,以未赴召命,亦引避,并递。
○左议政元斗杓,以病三上札辞职,上不许,遣医看病。
4月16日
○戊申,上御熙政堂,受针。
○初宗簿寺,以宗亲之越法下鄕,冒受禄俸,前后摘发,论罪非一。而犹不动念,乍来乍去,诸在外者,皆减去其禄矣。及其因台启来聚京师之后,犹不得受禄,宗亲府启请给禄曰:“宗室下鄕,诚有罪矣,至请减禄,有伤事体。及其严督上来之后,亦不变通。近来连岁凶荒,小民穷饿失所者,亦当矜恤,而况以先王后裔,穷饿困顿,至于此极者乎?请今夏等俸禄,依例颁给。”上从之。
○以郭圣龟、尹元举为掌令,安后说为判决事,赵珩为判尹。
○正言赵圣辅引避启曰:“徐必远前后辞疏,谬引经传,牵合傅会,乘其忿厉,肆意侵凌,指儒疏为阿好曲说,斥两司以推波助澜。必欲胁制公论,使不敢议已,其纵恣无忌之罪,不可不纠正。臣发论席上,而同僚诿以后时惹闹,反复相持,终未归一,无非疲软见轻之致。请命递职。”大司谏李庆徽,以兄弟有死于丁丑之乱者,而境外接应之事,未伸私情。今者必远之疏,专以公私轻重为说,而请罪之论,愈出愈激。臣于此,不敢可否,引避,请递。正言赵远期,亦引避启曰:“同僚欲论咸镜监司徐必远之罪,而臣意以为,必远之疏,出于尊朝廷之体例。而不能却顾而深虑,徒以区区体例,有所争辨,至于援引礼经、凌厉其辞,欲令多士、言官,莫敢议其非,其亦不思之甚也。虽然必远之敢为此言,无所忌惮者,唯其学术粗踈,识见纰缪,故不知其流之弊,终至于沦夷狄入禽兽而已,顾其初心,则岂尽如议者之所云?是非已明,公论已定,惟以文字、言语之失,遽加胁制纵恣之罪,纷然追劾,非臣之意也,臣不能俛首苟同,亦何可抗颜仍冒?请递。”校理朴世堂、修撰尹深等,以胁制纵恣,决非本情,以此为罪,未免乖当。递圣辅。以一纸避辞,首末乖舛,虽不苟同,终归依违,递远期。以不敢可否,其势固然,出庆徽。“从之。
4月17日
○己酉,上御熙政堂,受针。
4月18日
○庚戌,以郑太和为内医院都提调,李元祯为刑曹参议,郑知和为刑曹参判,孟胄瑞为正言。时,铨曹,以李奎龄拟正言,赵圣辅拟持平,赵远期拟通津,上不用其望,特除前持平李奎龄为北靑判官,前正言赵圣辅为利城县监,使之即日发送。又特除赵远期为持平,尹衡圣为正言。上,下备忘记曰:
近观政体,铨官之循私成风,尹衡圣、赵圣辅之事,益可见私护党类之态。铨官纵恣无忌,擅用威权,未有甚于近日,言之寒心。当该吏曹堂上、郞厅,并先罢后推。“时,判书金寿恒、参判闵鼎重、佐郞李敏叙,自政厅,被严旨退出。政院以政未毕,而吏曹无堂上,启禀,上命议于大臣,差出判书。
○都承旨南龙翼、左承旨洪处大、右承旨权坽请对,上御熙政堂,引见。坽自兵批政厅来,入对少迟,上,使人问之曰:“引见命下之后,不即入来,有何未及相议事乎?”龙翼对曰:“右承旨权坽在政厅,未及来,故未即入对矣。”上,又使人让之曰:“请对而乃并请远在同僚,何也?”龙翼又对曰:“右副承旨金益炅、同副承旨金寿兴,皆以嫌不得入侍。权坽亦非在外,政厅才罢,方在阙中。故与之偕入矣。”既入,上急问曰:“今日请对,有何奇谋秘策?”龙翼曰:“臣等目见圣上未安之举,乃敢请对矣。”上曰:“何事未安?”龙翼曰:“徐必远之事,初以细微,辗转至此。当初必远为启辞时,臣亦忝此职矣。”言未毕,上厉声曰:“事之辗转者,不必陈达,所谓未安者,言之可也。”龙翼曰:“赵圣辅、李奎龄等,以年少气锐之人,虽有过激之论,以此补外,固未安。而赵远期、尹衡圣之特除台谏,亦甚未安矣。”上曰:“圣辅、奎龄之还拟台谏,何事,赵远期之补外,亦何事?政官尚除持平、正言,政官之所为,予不得为之乎?予欲相反于政官所为,故有此特除,何为未安?”龙翼曰:“政曹用人之规,例取峻论之人。故所以拟圣辅、奎龄于台职,而特命补外,实关后弊。至于特除台谏,尤为未安矣。”上曰:“欲达此事,则启辞足矣,何至请对?必兼有他意而来也。”龙翼曰:“臣虽无状,岂有他肠?圣上此事,实为过当,故欲为亲达。且政官亦岂擅弄威权者乎?罢推之罚,亦甚过当,有骇瞻聆。欲望圣上,平心思量,并为还收也。”上曰:“以予见之,则今此请对,为政官而来也。”龙翼、处大共对曰:“臣等岂为政官而请对乎?台谏之或特除,或补外已极未安,一日之内,严旨屡下,远近传播,岂不惊骇乎?”上曰:“圣辅等隐然之意,可恶矣。凡事有是非善恶。政官之事,亦不是,则何可虑其听闻,而不施其罚也?”校理朴世堂、修撰尹深请对,上使史官招入。上曰:“有何所怀而来耶?”世堂曰:“臣等目见圣上过举,欲陈所怀,敢来请对矣。徐必远疏辞,果为狂率,而赵圣辅乃以胁制公议,为其罪案,似非本情,故臣等处置请递矣。至以此,投之边邑,实涉过中。且政官岂是擅弄威权之人乎?”尹深曰:“赵远期避辞,以沦夷狄入禽兽为言,而又为营救,语不成说矣。”上曰:“政官有擅弄之迹,而谓之非其罪,何也?”世堂曰:“若果有擅弄之罪,则岂止于罢推而已乎?上意虽欲镇定,此非镇定之道也。”上曰:“擅弄之事,形迹现露,而无所畏戢矣。”龙翼曰:“臣等及玉堂皆在此,岂皆欺殿下哉?”上曰:“卿等之言,别无新奇。予则不可改矣。欲改则卿等改之,非予所知也。”世堂曰:“为台官者,当为一定之论,而赵远期避辞,首尾各异,政官之补外,亦岂过乎?”上曰:“远期事,予亦知之,而特除之时,忘却而混除矣。”遂令还入望单子。龙翼请删去传旨中擅用威权四字,上不从。
○护军李秞,以杨州牧使移拜台职,承召入京而递。上疏略曰:
国家特念畿甸民事,大同新设之后,已令变通其窒碍处。至于杨州一邑田结,亦令待秋改量,大小民生,欣欣感戴。窃念维杨一邑,最近京城,既是东北要冲,且有七陵、四墓,春秋奉审及使命往来种种杂役,倍于他邑。愿圣明下询庙堂,或蠲其税,或减其役,则可以少纾民力矣。又曰,本邑量田行前田结八百九十二结矣,及至量后,增至三千三百四十馀结,收米之数,至于一千五百十六石,则比诸量前,厥数四倍有馀。而以去秋量案未毕之故,并与其田税一千二百二十四石,而一时并征,民力既竭,万无毕捧之势。请于今春收米元数中,收捧一半,一半则待秋征纳。又曰,臣又见一年内两朔京上番之军,或充束伍,移东补西,姑免阙额之责,军丁之虚簿,两役之称冤,固其所也。臣愿自今,量其元户多寡,各样身役之外,抄定军丁额数,一年两朔上番之军,减其束伍之役,则军无两役之怨,亦无虚簿之患矣。又请遣一二近臣,出入村闾,廉问民间疾苦。
疏下备局,回启以为:“杨州为邑,最近京城,常时应役,比他尤重。而自设宣惠厅之后,凡干策应,皆给价米,今无变通之事矣。但新量田结,累倍前数,而去秋收米,今春收米,一时并征,则民力果有所不逮。请于今春应捧元数内一半,则趁时上纳,一半则与秋等米,一时上纳。至于外方束伍中,骑、步兵兼役,自是诸道通行之规,上番之时,以其保人充送,亦有三南已定之式,此则姑难更改。而至于廉问疾苦之事,自下有不敢直请,上裁。”上允之。
○时,吏曹无堂上,不得开政。上令大臣议荐,以朴长远为吏曹判书。
4月19日
○辛亥,司谏李垕启曰:“吏曹堂上、郞厅,有罢推之命,至以纵恣擅用威权为教,臣不胜惊惑之至。人臣之护私党,是何等罪目,而遽下情外之教,政院、玉堂之请对,一切挥斥,是岂群下所望于圣明者哉?请少霁严威,还收吏曹堂上、郞厅罢推之命。”又启曰:“李奎龄、赵圣辅等补外之命,臣窃以为未安。咸镜监司徐必远,前后投疏,强辨礼经,未免烦扰之失。而原其本情,不过所见之固滞而已。至以胁制纵恣等语,必欲追论者,虽欠恰当,而台官远斥,实非淸朝之美事。请还收北靑判官李奎龄、利城县监赵圣辅特除之命。”上皆不从曰:“为君上而不得施微细之罚,则是尔之视君,不如一朝士矣,予甚愧之。”垕以批辞极严,引避,玉堂启请出仕,从之。
4月20日
○壬子,上御熙政堂,受针。毕,药房都提调郑太和,请入对曰:“近日朝廷之上,景色不佳,诸臣多被谴责。臣欲札陈所怀,而有所不敢,今始面达矣。台官之斥补远外,近来所无。而至于铨席一空,未得开政,外议皆以为用罚太过矣。仁祖朝,虽有吏曹郞官施罚之事。而今则至以擅用威权为其罪案。擅用威权,人臣之大罪,若果有此罪,则岂可施罚止此而已乎?赵远期避辞,语不成说,吏曹之补外,群议皆以为是。且臣传闻李奎龄之言,则其意不过欲请推云,此岂大段乎?大司宪自前岁无行公者,执义南九万,以御史在南汉,两掌令一持平,皆在外,政官、台官,无一备员,将何以为国事乎?天威震叠,必不以臣言有所察纳。而诸臣实无显失。李奎龄亦岂有远斥绝塞之罪?”上曰:“卿言如是,吏曹堂上、郞厅递推,勿罢可也。”
○校理李有相、朴世堂等上札曰:
昨日登对之时,虽抱区区血恳,而终未足以仰格天心,臣等之罪,固无所逃也。今此徐必远疏语,固多狂率,而至于论者,攻之太激,此固未得其当。然殿下咎其攻之太甚,而反更治之太严,今玆之举,未免为上下之胥失也。言官远逐,铨席一空,瞻聆震骇,中外睢盱,此是何等景象也?愿圣明徐加察究,亟收成命,以解群疑。
上答以勿烦。
4月21日
○癸丑,上御熙政堂,受针。
○正言孟胄瑞启曰:“台臣补外,政官罢推之命,终非圣人喜怒中节之举。台阁争执,摧折太甚,使不敢复言,臣窃惑焉。殿下因大臣陈达,有铨官减罚之命。而第念前日备忘,辞气太过,大累圣德。殿下既已舒究诸臣之本情,不欲深罪,则虽薄罚,何可必施,以贻四方之疑惑哉?请还收吏曹堂上、郞厅递推之命。徐必远前后之疏,公议莫不以为非,圣明亦已洞烛,不待请罪,是非自定。而李奎龄之作事轻率,赵圣辅之避辞太峻,要未得当。而至于特除边邑,有若断定国是者然,宁有是理哉?用舍乖宜,舒惨悬殊,有妨于平心御物之道。请还收北靑判官李奎龄、利城县监赵圣辅特除之命。”答曰:“今观启辞,张皇说话,不成要领,专以爱护党类,侮慢君上为务,不顾事之如何,有难掩其本态矣。予甚痛惜。不允。”胄瑞以严批,引避,其后司谏李垕及胄瑞,皆承召不进递。
○平安道江界下雪,朔州、龟城陨霜。
○副修撰南二星上疏曰:
顷日尹衡圣之引避处置也,臣实主请递之论矣。今者圣上特除衡圣以谏官,则是以衡圣无可递之失也。无可递之失,而妄论递之,则其罪当如何哉?此臣所以震悸踧踖,既不敢随众请对,又不敢付名札末,席藁私室,恭俟斧钺者也。乞削臣职,以正臣罪。仍极言台官去国,铨席一空,举朝惴恐,非圣上推恕之仁也。殿下苟能虚心平气,徐究是非,则必有翻然而悟,释然而解者矣。
上答以勿辞察职。
○咸镜监司徐必远,又上疏乞递曰:
儒生斥臣以悖伦,台阁斥臣以专昧义理,措语乖戾,殿下答赵楷等之疏,以狂疏为教,是,臣下不得于儒流,傍不得于台阁,上不得于君父。真所谓穷人无所归者也。乞削臣职,仍治臣罪。
上慰谕不许。
○训链大将李浣,受由往浴温阳温泉,至是,上疏乞解其务。大司谏金寿兴疏请许递矣。其后上问于大臣,大臣难其代,请仍存勿递,上使之调理上来。
4月22日
○甲寅,成均馆生员尹攇等上疏以为:
徐必远违戾礼经而不之恤,悖伦乱理,而不之恤,断弃至亲之恩爱,而不之恤,废坏先王之正典,而不之恤,乃以此为攻人之嚆矢,导世之准的,侮贤害正,轻肆诋骂,粗气悖言,无所忌惮,此说若行,何所不至?遗君后亲之论,未必不由于此,则夷狄禽兽之归,实是虑世之语也。
上不报,下备忘记曰:
呜呼!国家是非,亶在朝廷,岂是人人之所可自任者乎?今者尹攇等疏语,求其归,则擅制朝廷,其态可恶。曩者,赵楷之疏,实甚怪妄,而朝家所以斟酌者,意非偶然也。櫶等少无顾忌,放恣太甚,殊极痛骇。首倡、疏头等,并令付黄,以征将来。
承旨权大运等启曰:“臣等伏见备忘记,有首倡、疏头付黄之命,臣等,不胜未安之至。馆学多士,虽有过当之举,朝家之所以待之者,固宜优容,不当摧折。而今此付黄之命,出于意外,恐有乖于圣上待士之道也。”上答曰:“尔等虽万端纷纭,终无所益,勿烦。”再启,不从。
○黄州城中失火,延烧六十四户,军器库亦焚。
4月23日
○乙卯,上御熙政堂,受针。药房都提调郑太和进问上候,且曰:“风日不好,雨意漠然,诚为可闷。闻全罗道雨泽颇洽,牟麦稍好,而平安道则与畿内同旱。该曹当禀行祈雨祭,而欲观今月而请之矣。”上曰:“虽祈雨,未易得雨矣。”太和曰:“铨席、台阁,一空无人,不可不变通。吏曹参议李庆亿,不但在外,与判书有相避应递之人也。”上曰:“然则递而出其代。”太和曰:“太学陈疏儒生,有付黄之命,付黄乃儒生极罚,事甚未安矣。”都承旨南龙翼曰:“付黄之罚,初则甚轻,而今则必施之于得罪伦纪,见弃士林者。以此用之于疏儒,岂非过重乎?”上曰:“儒疏中有曰:‘李廷夔因先世事,不使日本。’未知何事耶。”龙翼曰:“廷夔之祖,庆流,死于壬辰倭难,通信使差送时,不送廷夔矣。”上曰:“国家不幸,臣事淸国,则与奉使倭国,自不同矣。”上又曰:“此事于宋时烈,本无未安之事,而何以为未安耶?”太和曰:“此事涉于淸国,当初时烈之请其疏留中,诚是矣。”上曰:“儒生事甚可痛也。台臣被罪之后,渠辈何敢肆然陈疏乎?且儒生何与于朝廷是非耶?”太和曰:“时烈乃儒生所推仰。故以时烈被斥于必远,必欲辨白,有此陈疏,非发于台臣被罪后也。所谓付黄,即儒生自中所施之罚,非朝家所当用者。”上曰:“然则勿为付黄而停举。”上曰:“备局堂上引见。”右参赞许积等追入。上笑谓太和曰:“闻右参赞亦欲退去,卿以予言,问于许积耶?”太和以上教,言于积,积曰:“臣之父母坟,方有石役,故欲为乞暇。臣若以近事不安而求去,则早已陈恳乞递,何必到今欲去乎?”太和曰:“辛巳年间,臣为平安监司时,有运粮于锦州卫之事。其时事势,异于今日,若不得及期运粮,则国家恐被兵祸。许积为都事,目见国事艰危,欲自运粮,臣亦劝送。积或贸谷或募粟,终以无事。今闻议者,以积有兄弟之仇于彼,以此事为积之罪。此则乃臣不能以礼处人,每闻此言,无地置身矣。”上曰:“其时事势,与今日亦自别矣。”太和曰:“此事若或烦泄于彼人,则有难言之忧矣。”户曹判书郑致和曰:“即今善处之道,惟在从速镇静。”太和曰:“若罚疏儒,则事将渐至纷乱。”上曰:“此辈轻视君上,已施之罚,何可解也?”龙翼曰:“大臣、重臣所达如此,勿令施罚何如?”上曰:“事岂可苟且为哉?”药房提调洪重普曰:“此非苟且,实是镇定之道。”上不答。太和曰:“全南道饥民之数,视前虽少,而即今亦一万五千矣。赈资不足,当以官需除给。”上从之。龙翼以吏曹参议差出,牌招开政事,禀启,上许之。以大臣之荐,李庆徽为吏曹参议,以李一相为大司宪,兪㯙为大司谏,闵维重为执义,南九万为司谏,尹深、沈梓为持平。
4月24日
○丙辰,上御熙政堂,受针。
○持平沈梓启请,还收疏头、首倡儒生停举之命,上不从。
○成均馆儒生,以疏头尹攇等被停,空馆,同知馆事金佐明以闻。政院请依旧例,先遣礼官,次遣承旨,宣谕劝入,上从之。礼曹判书洪重普驰往太学,以传教招致儒生,谕令还入,儒生以不敢奉承为辞而退。上命馆官,招集不参疏儒生以守斋,同知馆事金佐明启曰:“儒生辈闻圣教,即散去,不参疏儒生招来守斋,既无前例,亦甚未安。臣等不知所以处之。且今日则日势已暮,设令方外儒生,欲为入来,势有所未及。臣等仍姑留宿,请令礼官,从长禀处,务归得中之地。”上允之。
4月25日
○丁巳,上御熙政堂,受针。
○校理李有相等上札曰:
顷于儒疏之批,既以狂疏,斥徐必远,则是朝廷已定其是非矣。是非已定,而犹不欲明赐指挥者,圣虑所存,实有外人之所不敢知者。而狂简之辈,年少气锐,不顾时势,不谅事体,投疏叫阍,无所忌讳,圣上之必欲惩治者,不无所以。而第念帝王待士之道,必须优容而宽假,虽有狂妄过激之言,不以为罪者,良以士气之盛衰,实关世道之隆替,可养而不可沮,可培而不可摧也。今殿下既不能培养,又从而摧折之,至下疏头停举之命,独不为世道虑耶?殿下又以是非在于朝廷,非人人所自任为教,臣等尤恐殿下于此,思之有未审,察之有未尽。不但为辞语之失而已也。噫!是非之心,人皆有之,不以贵贱而有异,上下而有间。刍荛有择,则是乃是非在于匹夫也,诽谤有木,则是乃是非在于行路也,执艺有谏,则是乃是非在于工师也。而况贤士所关,公论所在之地,而独可无是非之心乎?为人君者,惟当察其是非之如何,可从则从之,不可从则置之而已。若一有所是非,而便谓之擅制朝廷,则设令有守阙而号泣者,有舁榇而挝登闻鼓者,未知将加以何等罪名乎?昔我仁宗大王,答太学儒疏之批曰:“太学公论所在,争是非则得矣,定是非则非诸生事也。”呜呼!此真圣人之言也。是非之定,固是朝廷之事,而是非之争,实亦太学之责。今殿下斥诸生以擅制,使不敢有是非,殿下此举,其亦异乎?仁宗之训矣。愿霁雷霆之威,还收疏头儒生停举之命。
上不从。
4月26日
○戊午,以安后说为承旨,禹昌绩为正言,洪柱国为注书,张善瀓为副校理。
4月27日
○己未,行大司宪李一相,以未赴召命,引避,递。礼曹启曰:“儒生空馆,实是莫大之变。而朝家待士之道,固当优容,不可威制。故自前有如此之事,则必须特降温旨,别样开谕,未尝招集在外儒生,使之守斋。曾在先王朝,亦有空馆之变,下教政院曰:‘圣庙空虚,一刻为急。若过今日,而无入守之人,则予何敢安处?且有予亦悔之之教。’即遣礼官,再遣近侍,至遣大臣,累次宣谕,使之还入,今此疏儒之空馆,初虽过激,而既承严旨,又被特罚,不敢还入,其势亦然。至于在外儒生替守之举,不但前例所无,有关后弊。自上更遣近侍,别为温谕之外,恐无善处之道。”上答曰:“同是圣庙,同是儒生,则有何异同于彼此乎?既令开谕以入,而终无入守之举,圣庙空虚,亦已多日,其在事体,诚极未安。虽非外方儒生,亦岂无在京不参者乎?本馆不即招入,张皇启达,诚极未妥。即令本馆,招入儒生守斋,俾无圣庙累日空虚之患。”政院亦启,以平心徐究,以尽待士之道,上不纳。同知馆事金佐明,招集儒生不参疏者,入斋而后,罢黜。
4月28日
○庚申,上御熙政堂,受针。
4月29日
○辛酉,上御熙政堂,受针。药房都提调郑太和进曰:“倭人以公贸木事,请速完定,此是顷年金谨行往岛中时,倭人所言者也。得见庆尚监司报状,各邑或愿绵布,或愿以米。而倭人所欲,本在于米,绵布虽好,必不受矣。”上曰:“米数太多,减给为当。”太和曰:“当初绵布一匹,直米十二斗,民以为便。今减米数,则彼必不从。”上曰:“若以减其米数,定为永式为言,则彼必喜而从之。”太和曰:“此则然矣。”提调洪重普曰:“臣曾任星山时,以价布一匹,易租六十斗,以此作米,奚止十二斗哉?盖岭南谷贱而然矣。”太和曰:“谷虽贱,田家作苦,有不可胜言。终岁勤苦,所获仅数匹价布之直。故人之逐末渐多,盖以此也。女织之苦,亦甚可矜。一女所织,供赋役之外,仅能衣其夫,其身则寒无掩骼之衣,自上何以尽知此艰苦乎?上曰:”农家最勤苦,而其所得最少,可怜也已。“太和曰:”当春夏耕作之时,民皆鬼形,及秋而始有生气,民间疾苦,诚可矜念。“上曰:”耕作之时,正当盛热,虽广厦𫄨络,尚不堪其苦。农夫则触热耕耘,其劳苦可知也。“
○以兪㯙为大司宪,权坽为判决事,吴始寿为修撰,闵鼎重为大司成,李弘渊为大司谏。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十〉
五月
5月1日
○朔日壬戌,同知成均馆事金佐明,文庙焚香后,还诣阙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佐明曰:“顷日儒生空馆时,自上有不参疏儒生招入之教。故即为招集方外儒生,使之守斋。而斋任或被停、或在外,臣使堂长,差出斋任,则诸生答以虽以上教,入斋守庙,而至于差出斋任,则有所不敢云。斋任主管凡事,而终不得差出。今若斟酌解罚,或遣近臣,或遣大臣,委曲劝谕,以为镇定之道,似可矣。”上曰:“领相在药房,即为招入。”郑太和既入对,上问何以镇定儒生?太和曰:“儒生异于朝士,不可以威制。自祖宗朝待士之道,异于待朝士。今若解其罚,则可以镇定矣。”上曰:“然则解停,使之入斋。”太和曰:“南阳府使李晶,以坡州牧使,移拜南阳,而坡州瓜限,通计于南阳,故近当递还。而南阳之民,以其善治。故深惜其去云,仍任似当矣。”佐明曰:“若仍任则不可不限年矣。”上曰:“限三年仍任。”上问诸臣曰:“禁军虽有马,不及于马兵之马,何也。”太和曰:“岁贡之马,分给禁军,而初不择来,故马既体小而不好矣。”佐明曰:“不但此也。禁军皆自鄕曲而来,疲弊者,以其马料为资生之费,不专于养马,故马亦不肥矣。”诸臣仍言我国军卒不精之弊。上曰:“率以其道,虽我国之兵,岂不可使有用乎?”太和曰:“上教诚然矣。前日淸人之请兵于我也,淸人以兵威挟持我兵而用之,皆成精兵矣。”
○持平尹深引避启曰:“臣以李奎龄等事,固谓之失当,而还收补外之论,只以言官贬逐为过重,不必旷日相持,故率尔停论矣。今者物议,以两司俱发之论,不通谏院而停止为失体云,臣甚瞿然。且有疾病,未赴召命,请递,乃递。”
○安城有牛产犊,两头两口,四耳四目。
5月2日
○癸亥,上御熙政堂,受灸。
○大司谏李弘渊以推缄,引避递。
○左议政元斗杓上札乞免,上不许。
○庆尚监司李尚真启闻,各司、诸宫奴婢,壬寅以上身贡未收者,一千五百八十七口,户曺覆启,除有一族逃亡者外,抄其指征无处者,特许荡涤,上从之。
5月3日
○甲子,咸镜道饥民一万一千八百四十三人,疠疫甚炽,死亡亦多。
○平安道宁远、德川等邑,雨雹。
5月5日
○丙寅,以郑重徽为持平,洪处亮为大司谏,尹深为副校理,李弘渊为兵曹参议。
○大司宪兪㯙引避曰:“臣顷忝谏院也,以为铨官被罚,实出情外,而非但自上既收罢职之命,新吏判亦已差出,则相持之际,徒伤事体。至于李奎龄等事,臣于平日,尝以为过当。故与同僚相议停之。今闻物议,以遽停为非。况臣前冬别荐时,以士人朴𬭚应命。臣热知其人,刚明干敏,才局可用,故敢荐进矣。今者宜削之论,发于台席,为其荐主者,安得晏然而已?请递。”正言禹昌绩亦以率尔停论,引避。玉堂请并递,从之。
5月10日
○辛未,护军宋浚吉上疏曰:
臣于日者,闻铨官罢推之命,台臣黜陟之举,事异寻常,臣方咄咄惊讶,继闻馆学儒生付黄停举之教。此实前古所无之事也。当初金万均之疏,其情诚可矜愍,朝家所宜付诸公议,从长善处之而已。徐必远之发忿草启,已入之疏,必请还出,竟使下理,此岂的当平稳之举耶?宋时烈之据义陈章,非为万均,只欲为世道明义理而已,为必远之道,惟宜陈其曲折,以谢人言,而乃以胡辞乱说,盛气张皇。此岂士夫间,公平和敬,闻过自反之道乎?卒乃辗转成一朝家之大闹,重为圣上之过举,此则虽使必远,自讼其罪,有不可赎矣。且太学,公议之所在也。国朝数百年来,专以培养扶植为务。前此亦岂无年少之儒狂妄之举,而自我列圣,未尝摧折,一皆优容奖励,其意岂偶然哉?近来馆学疏入,批久不下,使诸儒经宿于阙下,已非祖宗朝待士之道。至于今日付黄停举,噫!宁有是乎?近日铨曹诸官,类皆年少名流,骤蒙竉擢,俱思砥砺名节,激扬淸浊。徒闻恪谨之志,未见专擅之事。惜乎!圣教云云,发于有所忿懥,不得其正也。凡近日命令之发于暴怒,如铨官之罢推,台臣之补外,馆儒之付黄停举等事,并下明教,悉令收回,快示悔谢之意,则日月之更,万目咸仰,君德之幸,无大于此矣。
疏入,上,留中久不报。
○江华留守赵复阳以府内疠疫大炽,死亡甚多,启请救疗药物,上令该曹下送。
5月11日
○壬申,咸镜监司徐必远上疏,乞赐快斥,以答公议而曰,殿下终不欲弃臣,则收用于事过之后,亦未晩,上优批不许。
○右赞成宋时烈上疏曰:
臣一言妄发,触犯关捩,以致台阁畔非,章甫蛮触,不胜震怖。虽欲走伏阙下,泥首自罪,而其道无由。今日之计,莫如亟削臣职,重究臣身,以谢物议,以为起争不靖之戒耳。
上答“以不必多诰,而卿已想矣。卿其安心勿辞。”
○判敦宁府事尹䌹卒。年九十八。朝臣中能享大耋,康健无疾病者,无出其右。筵臣以䌹死后,家贫不能营葬为言,命优给葬需。
○出南汉留库米数千石,分粜畿民。
○献纳闵汝老在外,辞病不至,上疏曰:
今日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而搢绅之间,论议矛盾,攻击相尚,一心惟在于倾轧,臣恐若此不已,则辗转激成,驯致士林之祸,而国随以亡也。愿殿下,深虑于此,察其是非,务加沮抑,使朝着以靖,邦家宁谧焉。又曰,忠信重禄,古之制也。而近因凶歉,减削太过,冷淡酸苦,无以为资。至于参下之官及朝士,自鄕来者,艰楚尤甚。自非固穷之君子,安免斯滥之弊哉?凡士夫家谋生征利之习,未必不由于是矣。我国生财之道,不为不广,苟能善为料理,管山泽省冗费,以给用,则豊廪裕食,岂无其由?又言庶官之不职者决杖,而使之居官,以搢绅之人,挞之于市,岂非羞辱之甚哉?是以贱隶待之,而非所以待士夫也。此岂砺廉耻使以礼之义哉?又言营将军器之修改军兵怨苦之弊。
上优批,使之勿辞上来。
○以李一相为大司宪,洪万容为正言,兪㯙为兵曹参判,李庆亿为承旨,尹遇丁为掌令。
5月12日
○癸酉,执义闵维重启曰:“是非之不可不分,如白黑之不可混也。顷者咸镜监司徐必远常理之外,创出别样意见,乃谓祖孙不与于三纲,而欲以服制,较其轻重,其违理悖谬,固已甚矣。又以义理愈明,国愈无人等语,肆然张皇。设令其意,别有所在,只合陈其曲折而已,不当妄议于常经之义。而乘愤务胜,傅会经传,文过饰非,肆气侵凌,或斥以阿好曲说,或斥以推波助澜,前后辞语,节节无伦。盖始之粗踈无识,固不足深责,而终欲以偏私僻谬之见,断为定论,则其害甚大,实关世教。朝廷非不知是非之所在,而不能早为处分,以致台阁公议,累发而累沮,是非纷纭,靡有底定,伤损国体,非细故也。不可不明其义理而正其悖谬,请罢职不叙。又启曰,凡处置之规,必循公议,而向者李奎龄、赵圣辅之引避也,处置之辞,或诿之于追论起闹,或抉摘其措语,沮抑公论,使不得发,事关后弊,其习不美。请玉堂处置之官,并递差。又启曰,言事之官,斥逐遐外,决非圣朝美事。还收之论,两司俱发,则公议所在,盖可见矣。所当竭诚力争,期于回天,匡救阙失,而数启塞责,旋即停止,台谏事体,岂容如是?请其时停论台官,并递差。又启曰,台官自处,贵在不苟,而既发其论,旋即引入,待其停启,还复出仕,进退无据,疲软亦甚。请持平沈梓递差。又启曰,徐必远悖谬之罪,不可不正,则李奎龄、赵圣辅等,身居台阁,欲为劾纠,乃其职责。而补外之命,遽出意虑之外。士气因而沮丧,公论遏而不伸,其为累圣德大矣,请命还收。”上皆不从,因下教曰:“古人所戒者嫌疑,国家所恶者党论也。今观闵维重启辞,则遑遑汲汲,犹自担当,诚甚痛骇,当初赵圣辅等补外,在于政官罢推之时,其时政官,于维重何如人也?更起已停之论,隐然伸救,而敢谓之公论乎?徐必远论劾之举,若谓之公论,则徐待诸僚然后,劾之可矣。今乃挺身护私,蔑视君上,此人不可仍置台阁。执义闵维重姑先递差。”上所谓政官,即吏曹参判闵鼎重也。政院启:“以维重之论,虽似过中,不过陈其所怀而已。何尝有蔑视君上之心哉?至下严旨,特递其职,诚为圣明之过举。乞收递差之命。”上答以勿烦。再启,不从。
○赈恤厅启曰:“上年京畿农事失稔,才经量田,民困益甚。本厅遗在,尚有万馀石,请除出一半,以给畿甸,使监司参酌分给于各邑,以救目前,待秋除耗还捧。”上从之。
○对马岛送还兴阳漂风人十九名。兴阳县民毛信福等十九名,乘船将市易于宁海府,去岁十一月四日,逢飓风漂到日本隐州。自隐州送于长崎,转送于对马岛,岛主差橘成重,领付东莱。
5月13日
○甲戌,持平郑重徽以徐必远之事,是非已明,不必追劾,其他所论,皆未妥当。臣既不可连启,又不可独停,引避递。
5月14日
○乙亥,以朴纯为持平,洪万容为校理,李垕为执义,孟胄瑞为正言。
○副校理张善瀓上疏辞职,且曰:
近日之事,辗转相激,上下阻隔,景象错莫,日昨登对,略有陈达矣。睿意轸念,常欲调停,目今论议纷纭,迄未底定。当初金万均之疏,出于隐痛,而其时处分,未得其当,人之不平,理固然矣。右赞成宋时烈,以一时儒宗,畴昔封事,其义所在,臣不敢明言,而慨然于世道之意,娓娓可见。虽然时势有异,经权互参,不能无中行之论。而徐必远素多病痛,过恃己见,欠详精义,遣辞粗粗,语言之累,渠安自脱乎?闵维重目击风浪,心怀时虞,有此论奏,措语虽过,剖析言论,亦自有可观处。其他所论数事,或出于台阁体例之失,有所剌举,则何乃摧折若是之甚乎?殿下以不避嫌疑,为其罪案,臣于此,窃恐殿下有所失言也。引嫌怀疑,临事避迹,此实衰世之事。在臣子自为其身,则尚可使此言,出于君上,则殊非国家之福也。
上不纳。
○吏曹判书朴长远三上疏辞职,上不许。
○副护军金寿恒上疏,以罪名极重,不敢重入脩门。请削所带诸衔,仍令刊去朝籍,上命勿辞上来。
5月15日
○丙子,左议政元斗杓以疾病垂死,上札乞解职名,且曰:
臣伏闻近因徐必远悖谬之疏,台阁奔波,相继斥逐,章甫溃裂,累日空馆,铨官狼狈,苍黄去国,士气索然,景象愁惨。殿下深居九重,何以尽烛乎?臣若终无一言而死,非所以追先王,而报殿下者。今此起闹之端,初非高远难知之事,载在礼经,皎如日星,于此少差,则子不子,臣不臣,而国不国矣。然而时有古今,义有经权,不可一概而胶守,亦不可一例而责人。必远所谓义理愈明而国愈无人,臣未知其意也。至若或因其心之不安,或受其父之遗戒,欲遂区区之志,则岂可从而罪之,有若犯科者哉?彼以粗率之意,创为无稽之说,当初若施以薄罚,打破其无伦,则特一痴人可笑之举,谁复与之相辨哉?惜乎!朝廷处置失宜,辗转相激,其弊将至于礼经大义不复明于天下后世。臣安得不为将死之鸣,以效犬马之忱乎?至于闵维重特递之事,尤有慨然于天地之大也。李奎龄、赵圣辅、闵维重等身居台阁,言事其职,而一有忤旨,辄加谴责,夫岂圣世之美事哉?乞圣明平心恕察,还收成命。
上不纳,只令从容善摄。
○副修撰南二星上札曰:
闵维重之于向日政官,果是兄弟之亲,则圣教所谓不避嫌疑者,诚不为过矣。维重岂不知迹涉嫌疑?而近日之事,其源甚微,其流甚大,是非靡定,论议苟且,识者之虑,不但为四五诸臣之被谴而已。维重虽犯古人远嫌之戒,而原其本心,则岂有一毫私意于其间哉?况只论李奎龄辈事,而略不及于铨官。若谓奎龄辈初为铨官之所收用,稍存形迹,则岂治世之事也?以此论之,设令维重,果怀隐然伸救之心,此乃维重无状,负殿下耳。殿下固当容而置之,以为世道深远之虑耳。何必加以罪名然后,为快也哉?向来是非,天鉴孔昭,近日处置,大乖所望。此不过论事之臣,不体上意,一向激恼,辗转至此。而在圣人虚心容物之道,岂可因一二臣之妄论,有所芥滞于胸中哉?
上亦不纳。
5月16日
○丁丑,上御熙政堂受针。提调洪重普曰:“因忠淸监司李翊汉所启,济州试才事,既已蒙允,而即今农务方剧,试才之际,不无废农之患。试才御史请待秋入送。”上从之。重普又曰:“当初空馆时,圣教以不参疏儒生,使之入泮守斋矣。今闻若干方外儒生,出入食堂,而不得差出斋任,此与空馆无异矣。”上曰:“既巳解停,则何故不入?”重普曰:“自上特命解停之后,有识之士,非不欲即入守斋,而泮宫规例,必待敦谕后还入,故今亦不敢入矣。”上曰:“令成均馆谕参疏儒生,使之还入。”重普曰:“今若分付本馆,则不过本馆下人知委使入。儒生岂肯还入乎?儒生所为,初虽妄作,事已至此,亦甚狼狈。自上特遣承旨,或令礼曹堂上,开谕还入,则诸生亦必承命矣。”上曰:“承旨、礼官之遣,终未知其可也。”重普曰:“然则令同知馆事往谕,亦或便当矣。”上从之。
○同知馆事金佐明往本馆,招集诸生,面谕,而堂长以下,皆以为:“擅制朝廷,乃臣子莫大之罪。惶恐之心,尚今未已,不敢入斋。”佐明以启。翌日佐明又启曰:“今日朝食堂将设,东西上下斋儒,无一人入坐。使问其由,则儒生等以为:‘初闻上命入守圣庙,而今有守斋虚踈之诮。廉隅所关,不可进参于食堂。’臣又使守仆,再三劝谕,又引进于前,反复开导,儒生等终不肯入。请令礼官,从长禀处。”礼曹启曰:“儒生空馆之馀,又有卷堂之举,此是莫大之变。即今形势,不但可虑而已。其在朝家处置之道,特用别遣之举,勿论参疏不参疏,卷堂儒生,一体敦谕,以示优容之意。则镇定多士,必无烦扰之患矣。”其后礼曹判书洪重普请对曰:“自前空馆之时,馆官例皆守泮,臣亦当往,而若不将命,则其何以开谕乎?”上曰:“卷堂之后,仍又空馆乎?”重普曰:“只守斋而不入食堂矣。”上曰:“因礼曹草记,已欲敦谕。即遣礼官劝谕。”重普曰:“臣既忝礼曹堂上,又兼馆职,臣请承命往谕。”上许之。重普诣成均馆,传上意以谕诸生。诸生以为:“初承严旨,斋任被罚,疏下诸生,理当同罪,不敢复入于明伦之地。而厥后虽有开谕之命,未暴情事,踪迹非便,不敢承命,以俟罪罚矣。今者圣上,下烛臣等无他意,特遣礼官,又此劝谕,惶恐感激,承命还入矣。”其日卷堂儒生等,亦参夕食堂。
○全罗道疠疫大炽,死亡甚众。
5月17日
○戊寅,上御熙政堂受针。
5月18日
○己卯,掌乐院提调金佑明李一相等,上疏曰:
国之大事,祀典为先,本院乐工、乐生之设,专为享祀。而乐工则以外方官奴充定,乐生则以京外良人充定,各给四保,以为时仕工、生保存之地。而乐工则虽有逃故,不难代定,而乐生则元数七十六名,得保者堇二十五名,而不得保者五十一名,衣裳弊陋,不成仪貌。闻兵曹馀丁,其数甚多,观象监、两医司生徒、军器寺别破阵、议政府、中枢府录事,校书馆唱准、吏曹留曹书吏投属歇役者亦多。请各取若干,以充乐生之保。
上,下庙堂。庙堂请:“以馀丁五十一名,先给未得保者一保,其馀三保,则应为一百五十三名,诸良役中额外闲游者,查其实数而处之。”上从之。
○大司谏洪处亮在外辞递。
5月19日
○庚辰,上御熙政堂受针。
○以李弘渊、南九万为承旨,尹文举为大司谏,张善澂为掌令,安缜为东莱府使,宋时喆为司谏。
○大司宪李一相以承召未赴,引避递。
5月20日
○辛巳,赈恤厅启曰:“本厅赈馀之米,应给畿甸者六千石,其数不多。而道内各邑,无不愿受,请加给四千石,俾满万石之数,使望哺之民,得蒙实惠。”上从之。
5月21日
○壬午,掌令张善澂,以在玉堂时阙直径出,被推勘而引避递。
○庆尚道饥民十七万六百四人,疠疫者亦众。
5月22日
○癸未,上御熙政堂受针。
○以金寿兴为兵曹参议,权大运为礼曹参议,张善瀓为副校理,吴斗寅为修撰,赵复阳为吏曹参判,金禹锡、尹元举为掌令,申厚载为持平,洪重普为大司宪,李有相为校理。
○咸镜监司徐必远,愿得许通帖一百张,募粟补赈,许之。
○开城留守吴挺纬,以本府饥馑太甚,疠疫大炽,请得赈济之资,下赈恤厅给米三百石,待秋还纳。
5月23日
○甲申,上御熙政堂受针。
5月25日
○丙戌,上御熙政堂受针。药房提调洪重普曰:“领相有病,备局公事多滞。自前大臣有病,则有就议之规。请令备局堂上,就领相家覆启。”上许之。
○行大司宪洪重普引避曰:“臣于咸镜监司徐必远罢职补外台官还收之论,有难便之势,且有相避之嫌,而只缘待罪药房,黾勉出仕矣。今日入对,只请新除授台谏下谕,而本府前启,不敢循例连启,有违规例,请递。”持平申厚载,以徐必远疏中历举宰臣,而其舅许积,亦在其中,引避请递。掌令金禹锡,以罪废之臣,骤叨匪据,物情俱骇,亦引避。上并令勿辞。玉堂并请出仕,从之。
○咸镜道疠疫大炽,监司徐必远启请药物,上令医司下送。
○公州营将杨逸汉,捕得强盗十六人,囚治取服,以报监司李翊汉,以其状驰启。俄而六人径毙事闻,承旨金益炅启以杀越之盗捕治,不可少缓,而治狱亦自有体,讨捕使专掌治盗。而今此贼人,营将因人发告捕捉以报,则监司不送于讨捕使,而仍使营将穷问取服,已极不当。而被杀者亦不凭劾,大失按狱之体。取服后数日径毙,亦涉可疑。近日粗悍武夫,妄希赏典,不分玊石,混施酷刑,惟务速承,多称冤之弊。今此杨逸汉事,实涉可骇。忠淸监司李翊汉及杨逸汉,并命推考。“上从之。
5月26日
○丁亥,上御熙政堂受针。
○掌令金禹锡,申前启咸镜监司徐必远罢职不叙,玉堂处置之官,并命递差,还收李奎龄、赵圣辅等补外之命,上不从曰:“维重护私之论,何必唱和而复起耶?予实未晓也。”承旨南九万启曰:“徐必远举劾之论,屡发于台阁,则可见公议之所在。闵维重当初论启,元非护私之言,而今者宪府之启,亦循公议,实非遵袭,维重一人之言。若以此谓之唱和,则臣窃恐殿下疑之太过也。前日备忘之教,已极严厉,而今此下教,又出情外,殊欠待台臣之道。臣待罪近密,窃附覆逆之义,区区所怀,惶恐敢启。”上使问曰:“宪府批答,下于闭门时,置之何处,而乃于三更,始为此启辞耶?”九万对以,欲达区区所怀,起草之际,自致夜深,上曰:“批答已下,又请标信,便是传批后事。未闻覆逆之启如此也。初昏批下,三鼓将半。虽曰:”书出所怀,百馀字写怀,何至于夜深耶?可见要名侮君之态矣。“
○领相郑太和以疾上札,乞递本职及兼带,且曰:
江华留守赵复阳迁拜吏曹参判。东铨亚席,固是极选,而江都亦非等闲之地。惟当久任责成,不宜朝夕递改。复阳受任五朔,颇得民情,一府之事,才谙头緖。况经反库之后,厘正祛弊之责,代以生手,尤不可也?“
上答曰:”札辞诚是。赵复阳当仍授前任,以责来效,卿其安心勿辞。“
5月27日
○戊子,掌令金禹锡引避启曰:“徐必远纠劾之论,是非所在,物情转激。当初论启,虽出于闵维重,而实是举世之公言。台阁之上,只循公议,已发之论,不宜旋停,而圣鉴未烛,严旨遽降,上下相持,一何至此?请递。”上令勿辞。玉堂启请出仕,从之。持平申厚载、大司宪洪重普,皆以承召不进,引避递。
○都承旨南龙翼自外入来,启曰:“侮君极罪也。臣而犯此,罪不容诛。而殿下于辞气不平之际,累下如此之教,使群下震摄,听闻惊骇,臣常惜之。去夜本院启辞,虽有稽缓之失,实出于详愼措语,时刻淹延,而殿下执此为过,又下严旨,岂不有损于圣人包荒之度乎?愿还收答政院之批,仍询庙堂,速定安静之策。”答曰:“今此陈启,予窃不取于卿。”
○同副承旨南九万,以昨承严旨,上疏请罪,上令勿辞。
5月28日
○己丑,咸陵君李澥上疏乞致仕曰:
七十致仕,礼经之明训,人臣之盛节。臣之驽劣,窃不自揆,妄拟古人,屡上告老之章,只缘诚意浅薄,未蒙恩许,窃为圣朝,不无慨然。臣自是之后,杜门自废,闷默苟度。不仕不退,无义无名,臣之行止,臣亦自笑。圣上特轸老臣,加赐惠养。臣虽至顽,宁不知感?第念人臣晩节,在所加勉,得正而毙,臣之上愿。近闻谏臣陈疏,始开许退之路,以励人臣之节,臣欲于未死之前,冀蒙终始之恩。乞许臣前日之请,俾臣得以优闲自在。不失为圣代之旧物则,礼使之道,有光圣德砺世之具,非特私幸。
上,下吏曹。吏曹以为:“义同休戚之臣,纳禄谢事,其志虽可尚,不可经许致仕。”上从之。承旨金益炅启曰:“年至致仕,不但礼制甚明,自是国典所载。非系国家安危者,固当因其请而许之,以砺廉隅,而近年以来,此事废阁,朝臣中或有引年求退者,而朝家视为必不可许之事,识者固已慨然于此矣。今者咸陵君李澥纳禄谢事,今已有年,今又以致仕为请,前后非一。恬退之志,足以风砺末俗,而该曹回启,以为:‘眷待勋旧之道,不可轻许。’致仕之法,在人臣,为知止之高节,在朝家,为礼使之盛典。未闻以区区维絷,为眷待之道也。今若以不许为眷待,而终不准其请,则自今士大夫致仕,将不可复见矣。臣之愚意以为,先从李澥,始特副其愿,以存礼典遗意,必有光于国家矣。”上不从。
5月29日
○庚寅,承旨李庆亿与南九万同直,昨日宪府批下,九万为覆逆之启,而庆亿以初与徐必远,同启金万均事,不敢自安,未得联名,陈疏出去。承召不赴,又上疏曰:
窃见近日,殿下于批辞之间,每下侮君蔑视等教。王言一播,四方传诵,致人骇惑,此岂细故也?臣忝叨近密,既不能补导于前,又不能匡救于后。罪戾至此,何以自赎?倘蒙圣明平心省纳,有所悔改,则臣虽被诛戮,与有荣矣。
上答曰:“所陈之言,予当留心。尔其勿辞察职。”
5月30日
○辛卯,正言孟胄瑞上疏辞职,仍极言闵维重之无罪被谴,上不纳。
○大司成闵鼎重在忠州,病未承召命前上辞状,至是又陈疏辞职。上答以勿辞上来。
六月
6月1日
○朔日壬辰,以郑维城为内医都提调,吕圣齐为吏曹佐郞,吕闵齐为掌令,丁昌焘为持平,李俊耇为执义,郑知和为大司宪,金禹锡为献纳,李有相为修撰,尹文举为吏曹参判,金寿恒为礼曹判书,赵寿益为刑曹参判,李弘渊为大司谏,金寿兴为承旨。
○司谏宋时喆辞状递。
○正言孟胄瑞以徐必远事,未即举正,已被不论之斥,到今公议峻发,不可仍冒,引避请递。玉堂札请出仕,后承召不进,递。
6月3日
○甲午,上御熙政堂受针。
○大司谏李弘渊、持平丁昌焘,并以推缄未勘,引避。上令荡涤其推考。其后昌焘承召不进,递。
○承旨南九万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九万曰:“近以徐必远事,朝着溃裂,严旨屡下,举朝波荡,今至半年。此事初极微细,而今作大机关,臣不知其故也。至于殿下所尝倚任之臣,亦多被谴,岂非异事乎?必远前后之事,殿下非不洞烛,而一未尝辨别是非,只举台阁,诸臣举措间小事,以为抉摘摧折之地,未知圣意,有何不平而致然也?且仁祖城下之辱,为国家百世不忘之仇。先大王平昔之意,殿下亦必知之,在圣躬,亦当克体先志,而今于祖孙复仇之说,如是挥斥,未尝开纳,此群下所以不能无失望者也。且闻顷日,有以李廷夔不差通信使上闻者,上教以为:‘彼为交邻,此为事大,不可比而同之。’此于义理,尤有所未安者。”上曰:“予之本意,岂其然乎?李廷夔事,所以谓与今不同者,盖以牵制于彼故也。予虽年少寡德,祖宗父兄百世之仇,何敢忘乎?”九万曰:“殿下虽迫于事势,不许诸臣之得伸私情,只当不许而已。今乃严教相继,诸臣得罪,台阁无行公者。至于宋浚吉,虽退去,犹不忘殿下,陈其所怀,而久不批下,圣意必不快于此而不答也。”上曰:“予岂不快而然也?”九万曰:“近来上下否隔,镇定无期。凡事是曰是,非曰非然后,乃可镇定,而今则不然,故徒为纷乱,传播之言,尤为不美也。徐必远疏,极多怪妄之说,闵维重方论其非,而必远反驳维重,尤为无据。殿下虽以护党疑之,而今日论必远者,皆是必远之所亲,亦岂然乎?必远方任北关而公议重发,渠不得行公,亦已久矣。岂可仍存而不递也?”上曰:“向者金禹锡批答,非有深意,承旨着实论启矣。”九万曰:“凡听纳之道,必明其是非,穷其当然之理而后,人心可服。殿下不明言是非而责臣,臣则受以为罪,而亦不宜于听纳之道矣。”
6月4日
○乙未,上御熙政堂受针。
○以李程为司谏,申厚载为正言,李一相为工曹判书,赵寿益为户曹参判,任义伯为刑曹参判,安后说为兵曹参知。
○行判中枢郑维城上札辞职曰,拟罪勘定之咨既来,则臣便是革去职名之人,仍带前职,断无是理,上令安心勿辞。
6月5日
○丙申,上御熙政堂受针。
○咸镜监司徐必远连章乞递,疏下备局,备局回启,以为观察使主一道风宪,不可耐弹仍在,从之。
6月6日
○丁酉,副护军宋浚吉之疏,久不报,至是,答曰:“省览卿疏,深用感叹。予之善恶得失,卿若不言,予将畴依?呜呼!子之平日所望于卿者,情义几乎相孚矣。今观疏中所谓赞成之疏,不概于予心云者,何其反于所望至此也?予虽学问浅短,知识贸贸,岂可以赞成之疏,不概于心,而必远之疏,合意而然也?此予所以中夜起叹,而恨其情意之不相孚也。馆儒、铨官,已令解罚矣。卿其调理上来,以副予意。”
○检阅李世长以子女染疠,径出阙直。政院屡启请推,上令先罢后推。
6月7日
○戊戌,上御熙政堂,受针。药房都提调郑维城曰:“徐必远之事,因微辗转。金寿恒、闵鼎重虽蒙圣恩,得以不罢,罪名既重,不敢晏然上来。所带之职,俱系重任,愿殿下速讲镇定之策,使得安心就列。”上不答。
6月8日
○己亥,上御熙政堂受针。
6月9日
○庚子,以李有相为持平,李志贱为右尹,李元祯为承旨,闵鼎重为咸镜监司,权坽为刑曹参议。
6月10日
○辛丑,药房都提调郑维城,率诸医入诊于熙政堂。维城曰:“今年疠疫大炽,京师尤甚。曾在祖宗朝,亦有亲制祭文,遣重臣行祭之时。今亦可以依此设祭矣。”上命以尚今不禀厉祭之故,问于该曹。维城又曰:“李曼勘罪之后,一不备拟于政目中。向者金徽亦革职,而不拘内外职事,至为咸镜监司。于曼独不然,未知何故?臣与曼同罪而曼既如此,臣何独抗颜从仕乎?如臣老病,已试无用。而至于曼大是人才,年且未老,岂可久废而不用乎?臣于燕行往返,与之言,知其有才矣,今者闵维重,自江都反库而还,言于臣曰:‘前后留守中,能举其职,不负委寄之责者,惟曼一人。’曼之守江都,今已十年,而维重盛称其绩,如此之人,何可弃也?”上曰:“彼国革职,元非大段事矣。”都承旨南龙翼曰:“眼患治法,例以疏畅血气为务。有时引接臣邻,发舒志气,则似为有益矣。”维城曰:“虽调摄中,便服引接,必无所妨。经筵虽不得开,而或招玉堂之官,讨论经史,或接大臣、诸宰,讲究时务,则岂不有益乎?”龙翼曰:“留院公事,亦欲禀启入侍,而恐妨静摄不敢请矣。”上曰:“今病小间,留院公事,频频禀达可也。”
○礼曹启曰:“都城内疠疫炽盛。往在壬寅年,因儒臣进札,设行厉祭。请依此例,十三日行山川城隍祭,十六日遣重臣,行厉祭于北郊。”从之。
○左议政元斗杓病日危,上疏辞职,且曰:
今日国势,可谓殆矣。上下疑阻,朝着溃裂,三司之臣,不顾职责,唯以避事为能。至令人主,孤立于上,而终莫之恤,岂非流涕不足,继之以痛哭者乎?宪府之启,元无大段利害,或从或论,惟在自家意见。而今日除拜,明日图递,不思君命之严,故犯逋慢之罪,甚者,在京除职,下鄕辞免。臣恐若此不已,国不为国。
上答曰:“卿之疾病,一至于此,予之虑念,无以为喩。札辞诚出赤心,可不留心焉?”
○左参赞许积上疏辞职,略曰:“意外恩眷,反招人之疑讶,复置崇班,非所以全安之意也”,上答以勿辞察职。先是,积以省墓受由将行。引见时,上谓领相曰:“左参赞请由,无乃以徐必远事难便,将欲下去不来耶?”太和以所闻仰对,上召积亲谕,乃止其行。其后承旨南九万,于登对,启于上曰:“许积之不欲上来,殿下何以知之?外议疑殿下或因他迳而得知也。”积闻而不自安,有是疏。积巧黠有才,且与桢、柟等,为腹心,故积之行止,上无不知之。
6月11日
○壬寅,遣承旨金益炅于典狱署,放释轻囚。
○上御熙政堂。诸承旨持留院公事入侍。校理张善瀓、修撰吴斗寅同入。承旨禀公事毕。善瀓进讲《通鉴》。至唐太宗出渭桥备突厥,善瀓曰:“唐初以突厥之力,得天下,臣事戎狄,而太宗以万乘之尊,轻出便桥,皆非后世所当法也。”上曰:“太宗始虽臣事突厥,终能擒颉利,以为臣,此为难能也。至于亲出渭桥,乃用兵之略,不可以常道论也。”承旨李庆亿曰:“太宗英武非不足也,内行不正,此先儒所以不与也。”善瀓又讲至习射显德殿前。都承旨南龙翼曰:“孝宗大王亦于后苑试艺,其时李尚真,至引百济黄昌郞剑舞事,以谏之矣。”上曰:“人君以猜疑临下,则人必有不安之心。不如推诚而待之也。”善瀓讲至太宗引魏徵入卧内曰:“三代之际,君臣之间,不甚严。秦、汉以后,尊君抑臣,礼数悬绝,而我朝君臣之礼,视古尤严。盖传袭高丽之遗俗也。”龙翼曰:“汉时樊哙,排闼直入,袁盎引却愼夫人坐。由是观之,君臣之间,犹不如后世之严也。虽以祖宗朝故事言之,世祖大王时,一日风雪寒甚,夜深后,上召刑房承旨尹弼商,入对卧内,问囚徒,弼商应口诵对甚详。时中殿在屏内,上顾谓中殿曰:‘此予之宝臣也’,仍酌酒以赐之。至今以为美谈。”善瀓曰:“君臣之间,当如是也。”善微讲至大宝箴。上指示座后屏风曰:“此乃大宝箴。”斗寅曰:“屏风之所以书箴者,欲使常目在之也。自上宜体念也。”庆亿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乃格言也。”
6月12日
○癸卯,大司谏李弘渊等,启曰:“凡被劾于台官者,无论轻重,当台论未结末之前,不敢径先投疏者,事体固然。而前咸镜监司徐必远,徒怀忿懥,不顾事例,遽上辞疏,措语无伦,全无畏忌,其罪不可不正。请徐必远罢职。”上命推考。
6月13日
○甲辰,陈奏正使洪命夏、副使任义伯、书状官李程等,回自淸国。硫黄犯禁人等,皆论死,其时使臣,使革职。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谓右相洪命夏曰:“卿无事往返,公私之幸也。”领相郑太和曰:“公贸米,年限已满,故备局曾以绵布及米便否,访问道内民情矣,今见监司李尚真状启,以为今因复旧之举,木绵不为增品,而且不许贷米,则大善云。此则必不可行也。马岛本来谷贵,岛主以得米为大幸。年限虽满,今若停止,则彼必不肯从。设令仍前给米,若减其斗数,则差幸。先以减其斗数为言,不得已而后许之,则虽不得减,必不至渐加矣。岛主还岛,例送译官,可于其时议定矣。”上然之。太和又曰:“前日咸镜监司徐必远,启请北兵使以文臣差遣,六镇判官及北评事,并为复设,而朝廷时无处分矣。”上曰:“评事主管何事?”太和曰:“评事于兵使,如监司之都事。自前以文臣,勿论参上、参下,择其有将望者,为两界评事,使谙边事,且为弹压之地矣。乱后国力凋弊,仍为权减。今若复设,则不知有大段利益,而亦无所妨也。至于六镇判官,则当此北方凋弊之日,不可更置一官,有难复设,而会宁有开市之事,且是都会官,会宁判官,则似当复设。北兵使,则以文武交差,既已覆启,自上宜早发落也。”上问命夏曰:“淸国形势如何?”对曰:“闻儿皇节用,故府库充滥,年谷屡登,人物繁盛。道路皆用驴车,问之,则以为马者,用于战阵,不可用于运载,以竭其力。自四月初一日,驾车用驴而不得用马。今行往返路上,不逢一马,可见其令行禁止矣。且见今年榜目,则十三省之人,皆得参榜。统一之言,似不虚矣。”上曰:“其设科如何?”命夏曰:“科制一依大明设场,亦至累日,策、表、论及他文,皆入格后参榜,而其文不至如我国科文之太拘程式也。臣在通州,逢一举子,问何以落榜,则举子答曰:‘无银不能做进士。’此言不虚,则其不公可知也。”太和曰:“我国举子之落榜者,亦有如此之言,未可信也。”命夏曰:“两西民怨孔棘。或以粜籴之征捧逋欠,或以各司奴婢身贡之侵及邻族,一道皆然。至于管饷铺子,其弊尤甚,呼冤之声,遍于道路,不可不罢,以纾民怨矣。”上令诸臣,各陈所见。太和曰:“此事始因物力之不足,欲殖利补民,而至于今日,其弊果多矣。”户判郑致和曰:“民情愿罢久矣。两西所当一体罢之。”许积曰:“弊既如此,则罢之为当,而若罢铺子,则雇马极难,必先究其立马之策,然后可罢。黄海道先为革罢,平安道,则问于道臣后,变通似可矣。”上从积言。致和曰:“漕船押领之官,不致败没损谷,则论赏在于法典。法圣浦万户郑硕达押领税米前后至三万七千四百石,而无亏欠,广梁佥使郑暹押领关西漕运米纳仓者,前后一万九千馀石。并当依法典论赏。”上许之。
6月14日
○乙巳,以郑𬬭为正言,洪重普为礼曹判书,李有相为修撰,金素为判决事,洪万衡为检阅,李端夏为持平,李庆亿为大司成,权大运为承旨,睦来善为锺城府使。
○司谏李程引避启曰:“臣曾忝宪职,论劾丁昌焘,只举其时传播之说,一番相规而已。岂有他意于其间?今见其避辞与处置之启,或曰受诬,或曰称诬。臣之所论,既以诬为言,则臣安得晏然乎?请命递斥。”大司谏李弘渊以处置昌焘也,当初被参之由,未能详知,而其后公议,已许复置台阁,则其时传播之言,不过为诬说。故臣之所谓称诬者此也,司谏李程乃以此引避。臣之不能详愼下语,致令僚员不安,所失著矣,亦引避,上并令勿辞。献纳金禹锡等启,请递程出弘渊,从之。
6月15日
○丙午,儒生殿讲居首幼学朴文道,命直赴会试。
6月16日
○丁未,以李程为修撰,吴斗寅为司谏,金始振为庆尚监司,南二星为校理,安后说为承旨,李尚真为吏曹参判,南九万为礼曹参议,李天基为户曹参议,权大运为刑曹参议。
○宪府停玉堂、台阁处置之官递差及李奎龄、赵圣辅补外还收之启。
6月18日
○己酉,掌令吕闵齐上疏略曰:
近日上下之相持者,唯在于徐必远之罪不罪,以至台阁、铨席,馆学俱空,是君臣上下,交有所失也。宋时烈、宋浚吉,先王许以知遇,殿下亦尝倚毗。而时烈待罪之疏,与必远辞职之疏,同日批下,而批辞悬殊,浚吉之疏入启两月,始乃下批,而亦无判决是非之事。殿下于二臣,岂有薄厚,而人或以此致疑,此则在上之失也。
上优答之。
6月19日
○庚戌,湖西大雨,损伤禾谷。
6月20日
○辛亥,大司谏李弘渊等启曰:“黄瀗贪赃实状,不但物论藉藉,藩臣核实之启,不啻明白,当初贷死,已是失刑之大者。而渐蒙宽容,今复收叙。臣等固知圣意所在,而瀗之负犯,不比寻常,岂可使复厕朝籍,使贪官污吏,无所惩惧哉?请还收叙命。”上不从。
○江原道江陵等十五邑,疠疫大炽。
6月21日
○壬子,为都目大政。以金益炅为刑曹参议,李晩荣为江原监司,李禬为广州府尹,金寿兴、李元祯为承旨,权大运为兵曹参议,李秞为掌令,洪万容为校理。
○全罗道古阜郡十二岁及六岁儿震死。
6月22日
○癸丑,以吴始寿为副应教,李端夏为副修撰,闵蓍重、李暹为持平,李有相为吏曹佐郞,沈之溟为左尹,南二星为北评事。因前监司徐必远建议复设也。
○大雨水。
○庆尚道昌宁县鄕校,两柱雷震。
○江都御史闵维重还启,江都米谷、军器之数。自仁祖朝以后,以江都为保障,四五十年之间,委输蓄积,大费国力,中经丁丑兵燹,荡然为丘墟。其后时事稍定,益加料理收聚,一以完缮储蓄为务。留守必择遣才望,而又以重臣一人领其事,诸司之有器械、财货者,亦皆分送委积。至于内帑御用诸物,亦多分储。蓄聚既多,或有虚簿及器械不合用者。乃遣维重,按验核实以闻。本府角弓、木弓并五百十七张,长箭四千五百三十部,片箭七千三百七十七部,鸟铳六百七十四柄,铅丸八十七万二千四百,震天雷一百四十坐,大碗口及大炮、中炮并六十五坐,小碗口三十坐,虎蹲炮三十七,火药二万六千八百九十二斤,石硫黄七千五百七十二斤,焰硝七千一百十六斤,铁甲五十二。分在月串、济物、龙津、草芝、广城、史阁、升天、寅火诸堡者,黑角弓一千三百五十张,交子弓四百五十张,木弓一百五十张,长箭二千一百部,片箭九百部,大鸟铳五百八十四柄,小鸟铳二千一百五十柄,大炮一百七十九坐,震天雷六十三坐,南蛮大炮十二坐,佛狼机二百四十四,火药一万六千二百斤,军饷米十一万二千三百四十七石,豆二万八千二百二十八石,租五千四百五十六石。户曹移送银一万三千两,绵布十万八千匹。其他舟师之费,旗帜,器用之属,不尽录。
6月23日
○甲寅,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以江都御史闵维重别单书启,逐条禀达。其一曰,江都四面,处处泊舟,备御甚难。请沿海一带,多设壁垒,形势相倚,临急有所捍蔽。太和曰:“久有此议,李浣亦力主,而虑烦于听闻,不果行矣。”上曰:“姑徐。”其二曰,海水悍急,舟楫随潮上下,多置战船于甲津上下然后,缓急可以候潮进退。且月串等四镇,元无战船。请优造战船,以备仓卒。太和曰:“臣与武将等议此事,皆以战船守护为难。”柳赫然曰:“非但守护为难,水卒亦难得矣。”李浣曰:“一船所用之卒,至八十馀人,何以办得?且江都水势甚急,用大船不便。曾在先朝,改造防牌船者,实深意也。若坚造防牌船,则不必下于战船也。”太和请姑置之,上从之。其三曰,移转米及两湖大同米,纳于本府者,请择捧精凿白米。太和请依书启行之,上从之。其四曰,江都米移转改色,为近邑巨弊。两湖大同米船,必过江都至京师,请令该厅,留置大同米于江都,换取江都米,运致京仓。太和曰:“故相金堉,曾主此论,先朝讲定而不得行矣。”上曰:“势有难便,姑置之。”其五曰,仓谷耗缩,实由于开闭频数,库子用奸。故反库时,别置会外于一库,使不混于元谷。请令本府,为例遵行。太和请依书启,上从之。其六曰,江都之民,以受粜为救命地。故分给渐多,逋欠益滋。请如南汉例,定其石数,启闻分粜。“太和请依书启,上从之。其七曰,分授军饷于各堡,本欲存本取利,以资各堡之用。为别将者,率多本府人,故以颜情分给,多不能准捧,无益本府,有损公谷。请令本府,输入各仓。郑致和曰:”没数输入,则受食之民,必多觖望。“太和曰:”姑令各堡,如前粜籴,而自本府检其捧未捧,若有未捧,则别将及本府之官,并论罪似当。“上从之。其八曰,火器中小小黄字炮,小小碗口、昃子炮等,力不及远,用之不紧。请并毁破,添造火器。上曰:”既造之器,何必毁破?姑置之。“其九曰,各镇火器,混杂难用。请申饬本府,或增其不足,或正其谬误,令缓急可用。上曰:”依此分付。“其十、请本府别破阵,劝课成才,拔其尤者,别样施赏。其十一,请火器中佛狼器,别为优造。其十二,火器中斤两甚重,仓卒难运者亦多,请令本府,别造小车可容数人挽曳者。太和曰:”此数事,可依书启行之。“上从之。其十三曰,月串等四镇设置时,不给水军,自兵曹给价布雇立,而中间减削,平日不成貌样,仓卒尤难得力。请画给京畿、黄海两道陆军,且陞别将为万户。太和曰:”水、陆军劳逸悬殊,必扺死谋避。升为万户,事系沿革,亦恐有难支之弊矣。“上曰:”待留守上来更禀。“其十四,请加掘铁串、德浦藏船处。上曰:”此则分付水使。“右议政洪命夏曰:”臣在北京时,得见宋时烈之疏,金万均以父命陈疏,而至于被拿,故慨然陈章,且虑其渐入忘仇之域故耳。诸议不谅时烈本意,乃以忘仇乱伦等语,攻必远至比于禽兽,此则过矣。必远之疏,实出于识见之蒙昧。原其本情,岂有乱伦之意?且必远一言,岂能荧惑上意而沮丧大志乎?但必远当台启方张之日,抗疏自辨,谏院请罢之论,实是事体上纠正之举。宜速允从。“太和亦曰:”台论未停之前,陈疏自辨,前所未有。不可不从。“上曰:”事非大段,而辗转相激至于如此,予甚怪之。故不从,非有他意也。“命夏曰:”馆儒之事,虽或过重,既已空馆,则似当开谕还入。而至令不参疏他儒代入,有骇听闻矣。事虽已过,有关后弊,不得不并达矣。“太和曰:”越境采参之禁,彼既申饬,今当参节,自我亦宜申禁令。请分付两界监、兵使严禁。“上从之。大司谏李弘渊,申前徐必远罢职之启,上允之。命夏曰:”大政才过,而两司只传前启,无他论劾。岂全无可论之事也?“弘渊曰:”臣不得闻物议,又不与同僚相议,故无他论启矣。大臣之言如此,臣何敢仍冒,请命递斥。“上曰:”此不必为嫌。有何辞避之理乎?“执义李俊耇,亦以此引避,上令勿避训链大将李浣,陈其老病状,请得年少可合者,以代其任,上曰:”卿疾少愈,自可调理察职。年少之人,孰愈于卿者哉?“浣曰:”臣忝冒此任,今已十有馀年。当初军伍中,亦有年老者,今则老残尤多。臣欲汰简,而辇下亲兵,异于他军,不可不启达而为之也。“上曰:”卿言是矣。都监军坐食不役,故尤不善步。陵幸时见之,亦多不堪用者矣。“左参赞许积曰:”京畿大同、刷马一款,待右相回还后议定,曾已有命矣。今者右相既已还朝,下询何如?“命夏曰:”客使时刷马,则定于民结,而自常平给价,其他刷马,则自官给价备立,勿侵于民结似当矣。“上然之。副校理张善瀓曰:”北评事南二星多病,今若远赴塞外,必有顚仆之患。“命夏曰:”臣亦知其多病。性且嗜酒,虽送之,未和其必能弹压也。“上曰:”然则改差。“
○湖南大水。益山弥勒山东西南三隅颓圯。临陂公周山、五圣山亦颓圯。民有压死者。
6月24日
○乙卯,执义李俊耇等启曰:“骑省郞官,乃淸选阶梯,申明荐法,意有所在。而今番新荐,颇有滥杂,无非朝纲不严,人不畏法之致也。请削其荐,议荐郞官并推考。”从之。
○命以兵曹到防军赴役于淑敬公主家造成所。承旨李元祯启曰:“到防军调赴私家之役,既非法例,至于没数赴役,尤为未安。当此暑雨之日,以远方新赴之军,遽定科外之役,怨咨必多。”上不从曰:“此非新规也。”
○平安道疠疫大炽。
6月25日
○丙辰,献纳金禹锡等启曰:“右尹李志贱,为人诡异,且有疵累,及授本职,物议哗然。请改正。”上不从,翌日从之。又启,医官尹后益,不宜特授朔宁县监,上不从。
○执义李俊耇、掌令李秞,以推考公事中勘律失当,引避递。
6月27日
○戊午,左议政原平府院君元斗杓卒。斗杓以布衣,参靖社勋。自少负气倜傥,以雄俊自命,而性颇粗伉,不得为士论所推。在仁祖末年,与自点有隙,各立朋党,互相排摈,自点寻以谋逆诛,而议者,亦不以斗杓为君子之党也。斗杓于靖社勋臣中,拜相最后,居位未久,相业无可称,而居家孝友甚笃,气魄才具,有过于人者。及其临殁之疏,乃眷眷于扶植士类,士类亦以此多之。子万石、万里,官至监司。
6月29日
○庚申,以洪命夏为内医都提调,李程为执义,丁昌焘为掌令,南二星为修撰。
闰六月
闰6月1日
○朔日辛酉,献纳金禹锡,以方被推缄,引避递。
○同副承旨睦兼善,自淸风府使,承召而来,以家有疑疾,陈疏不出。政院启请再召,不进。上命先罢后推。
闰6月3日
○癸亥,以李庆亿为承旨,以李端夏为献纳。
○大司谏李弘渊引避启曰:“前沔川郡守姜琠,以权慬查核未莹之故,被推勘罪,竟至徒配。臣以其时道臣,到今论罪,理宜同科,而以顷有弃推之命而幸免。臣何敢冒耻晏然乎?请命镌罢臣职。”上令勿辞。弘渊曾为忠淸监司时,德山县监权慬,因捧籴杖杀人命。令本道查核,而未能明查,推官姜琠及弘渊,皆被推。故至是引避。谏院以道臣与查官有异,处置请出,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右相洪命夏曰:“近来朝纲解弛,人不知君命之为重。牌招不进之弊,诚极寒心。今日大司宪郑知和,虽有身病不至苦重,则强疾出谢,事体当然,而终不来赴,递差宜矣。”上曰:“然则大司宪郑知和递差。”命夏又曰:“掌令吕闵齐病未行公,亦当并递矣。”上亦从之。领相郑太和曰:“博川郡守姜说,移拜甲山,说虽有善治之名,年已七十,不可使远赴绝塞矣。”上令递差。命夏曰:“姜说淸而爱民。既递甲山,宜仍任博川。”上从之。户判郑致和曰:“东莱商倭出来,则例为开市,东莱府使及釜山佥使,检察其出入,严禁潜商矣。顷因石硫黄买卖,我人亦多载物货,私相交易于中路,前头之弊,不可不虑。新府使安缜,今当下去,请自备局,分付痛禁。”上许之。命夏又曰:“京畿大同后烟户之役,极其偏苦。士夫,则皆不应役,小民独受其弊。宜自今申饬,一体差役也。”上然之。校理张善瀓曰:“承文权知正字崔后尚,登第之后,欲为阴害者,以江都时事,构成不测之丑言,欲枳淸选之途。后尚以丑辱及于其母,飮痛抱冤,绝意仕宦。人心之危险至此,极可痛也。盖江都之事,臣所目睹。丁丑正月,淸兵陷江都,初不抢掠,故后尚之兄后亮,团聚家属,往见淸将曰:”我是主和崔尚书之子。尚书家属尽在此。“淸将以后亮,往问于故相臣尹昉,得其实状然后,即置其家属于城西民舍,使其军士不得侵犯。避乱士夫家属及本土男女三十馀人,皆称以崔家奴婢,并皆得全。盖淸将陷岛之初,汗命崔尚书家属在岛中,则使之善待,适会后亮往见淸将,故一家皆得以保全。淸将至以马四匹与内官白大圭,使之给送崔家。其时实状,谁不知之?前日德山县监崔世庆,为学斋任,削其新荐斋任柳命坚之名,命坚之友蔡时龟,误闻削荐,出于后尚,以此嫌怒,作为不测之说,以中之。后尚登科之后,诬谤喧传,不胜藉藉,其煽动构陷之举,虽不知出于时龟,而究其言根,则时龟当之。宜拿问明辨也。”上问诸臣曰:“此言何如。”太和曰:“丁丑以后,国家之至今保存,实是崔鸣吉之功,而鸣吉于乱后引用新人之故,见忤于一时,又以士族妇女被掳者,令勿离异之故,谤者以为:‘其家必有此事。’崔后尚登第之后,乃有此谤,其言之无据,孰不知之?但今若究问言根,则转转相引,推核极难,徒伤国体,臣意,则今巳自上烛其虚妄,诸臣亦皆详知,不必更问言根矣。”命夏亦以此为对。左参赞许积,亦曰:“凡言语既出之后,或有暗昧难明者,而此则国人之所共知,不必查问矣。”上又问三司执义李程、正言申厚载,皆以为:“虽不拿问,既已明辨,自可伸雪矣。”上曰:“诬诋之状,如是明白,则自可辨雪。造言者,不必拿问矣。”
○咸镜监司闵鼎重屡辞不赴,上不许,使之速往钦哉。
○前监司徐必远,以受任未久罪罢,不可仍带其阶,陈疏请改正。上,下备局,备局以为:“徐必远之递职,非出于自己图免,不宜还降已授之阶。”上从之。
闰6月4日
○甲子,黄海道疠疫大炽。死亡甚众。
闰6月5日
○乙丑,夜月入太微东垣内。
○倭人求贸《退溪集》、《考事撮要》,不许。
○司谏吴斗寅,以月课不制,引避递。
闰6月7日
○丁卯,以沈世鼎为承旨,李俊耇为司谏,李行进为户曹参判,南老星为兵曹参判,李一相为大司宪,郑𬬭为掌令,李秞为正言。
○庆尚监司李尚真,以东莱府在马岛相望之地,为朝夕待变之所,而无城池之设。与东莱府使李星征、左兵使李枝馨相议,以其境内有可移邑筑城处,驰启请之。备局回启以为:“移邑筑城,实是重大,待新监司赴任,更令审察启闻后议处。”而事竟不行。
闰6月8日
○戊辰,观象监启曰:“今闰六月十六日月蚀,以四篇算法推之,时宪历法及外篇法,则蚀在地下,大明历法及内篇法,初亏时刻,与日出时相近。月行或不无盈缩之变,月入之时,脱有亏缺,则不可不随所见救蚀。请使本监之官,登南山看候,俾即救蚀。”上从之。
○禁府以朴泂加刑上请,上令议处。泂曾为全罗左水使,递归时,多载杂物而来。监司赵龟锡以其贪赃驰启,两度查核,赃物狼藉。拿逮受刑,至是有议处之命。时,赃法不严,前后犯赃者,逮系刑讯,日久不服,终必因赦见宥。如黄瀗、朴泂,皆其甚赃应死者,而瀗以功臣免,泂又以特教免,失刑甚矣。
○庆尚道安东府雨雹。
○兵曹判书金佐明屡疏乞免,上优批不许。至是又陈疏曰:
臣之叨守本职,已至三年。而凡系军政,一应差除,只循流例,未脱旧套。辇下兵布,久为奸蠹之私窃,而了不觉察,武官初选,率多冗杂之苟充,而无以变通。其于番调策应之方,储养培植之道,无一举者。显罚不及,何可一向哺啜,知得而不知丧乎?至于武弁之陞擢者,非止一二人,虽名在抄选之中,注拟之高下先后,实由于臣。边将拟差,皆以积仕与久勤,而既无贤愚之间,别得善地者,视为若德得恶地者,谓之后我。失在于臣而怨归于国。乞赐递改。
上不许。佐明之疏,其言兵曹之弊政,详矣。盖国朝用人,皆循虚名而不责实效。吏曹铨选,皆是士夫,故虽曰虚名,而有所据依,至于兵曹,则国制之考试不详,而武士之意望无限,为政官者,鉴识无所措,取舍无所据。久勤例迁之外,污者以贿赂为等第,懦者以请托为轻重。虽或稍知廉义者,亦不过按簿叙迁而已。佐明虽不能摆脱旧套,变革前习,而犹能自知而自讼,亦贤于视为当然,而不知耻者也。
○执义李程、掌令郑𬬭以照勘失当,引避递。
闰6月12日
○壬申,大司谏李弘渊以曾为判决事时,有梁士国之讼,误为听理之失,且被击铮人李承益侵斥,引避请递,上命勿辞。正言申厚载启请出仕,从之。先是出身梁士国与李楹者,多讼奴婢,曾已两度处决。其后,士国又击铮诉冤,该院以属公之意回启,自上下教曰:“既因筵臣陈达,两度得伸之讼,勿许听理,已有定制,则本院之任意听讼,诚极痛骇。堂上、郞厅,并先罢后推。”弘渊为判决事时,亦循例回启,故今以独免罢推为不安。且黄涧幼学李承益,与报恩人金得洙,有先山相讼事,弘渊曾为本道监司时,因刑曹回启,有查决之事。其后承益击铮,以为得洙,乃监司六寸孙婿,本道查决,出于循私,极其诋毁。故弘渊有此引避。
○宪府停徐必远罢职不叙之启。必远之初论复仇之义者,本非考据礼经,欲为定制也。特以金万均之事,异于诸臣之例,偏心忿疾,怒气相加,至于启出其疏。及至赞成宋时烈之疏,攻必远而右万均,则必远辗转激愤,横肆怒骂,言语不择,必求力胜。居台阁者,固当早请其罪,而必远久为朝家奖用,名位已重,侪流亦多,虽有乖戾之举,纠正之论,皆难于首发。疏入月馀,幼学赵楷等,始抗章攻之,且斥三司不论,两司之官,相继引避。其后持平李奎龄先发,正言赵圣辅相继发论,见沮于朴增辉、朴世堂、尹深等台阁之议,相持不发。故太学生尹攇等,又上章论斥,上盛怒,以擅制朝廷为罪,至有疏头付黄之命,馆学仍以卷堂。继有奎龄、圣辅等斥补边邑,政官罢推之举。于是朝论,携贰久之。执义闵维重,自江都还,始请必远之罪,仍论前后台官之失,严旨特递。其后两司连启,而人多谋避,或有下鄕图递者,或有不赴召而图递者,两司皆空。迄过一朔,执义李俊耇,自鄕承召而来,连启争执逾月,上终不允,至是停之。盖复仇之义,虽有父子、兄弟之异,而至于祖孙,则无别于父子之文。必远之必欲以服制比拟,而判其轻重,有若为义理之折衷者,固为无伦,而若其所争万均事,则与礼经所谓复仇者不同。丙、丁之后,我国与彼,举国而仇之。为臣子者,均有百世必报之仇,则岂专以区区一人之私义,为分别哉?若以时势屈压而言,则私义有不敢伸者,必以此为忘仇悖伦之归者,亦未必为正当之论也。然举国百世必报之义,则为世道之虑者,不可不昭揭而扶植之,使无世远渐忘之患。此时烈之所以因事端而伸其义,深罪必远。一时攻必远者,未必知此意,而只以万均事当之,则亦甚惑也。况必远之狂诞无识,又不足以深论者耶。朝家必欲偏护必远,格沮公议,至于屡发屡止,终使台阁久空,举朝波荡,尤可异也。
闰6月13日
○癸酉,以吴斗寅为执义,李秞为掌令,李𥘼为兵曹参议,赵寿益为礼曹参判,尹绛为工曹判书,郑𬬭为正言,李程为修撰,具文治为南兵使。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大水之馀,旱灾又甚,民事极可虑也。畿甸则望雨方急,而湖南、湖西,则大水害谷,亦可忧也。”右相洪命夏曰:“曾在先朝,有勿捧吏曹郞官呈旬之教,而近来朝廷不尊,体统大坏,群下不知君命之可畏,少有不安,则诿以廉隅,皆不察任。今闻吏判朴长远之言,则本曹只有佐郞吕圣齐,而亦呈旬不出云。揆以事体,诚极寒心矣。”上曰:“圣齐以何事不安耶?”命夏曰:“佐郞李敏叙特罢之时,渠以同任在外独免。以此不安矣。该曹郞官,与近侍有异,朝家待之亦不同,而必欲与敏叙同其去就,其习可恶也。仁祖末年,则年少辈,不敢为如此事矣。”上曰:“呈旬不可不捧耶?”太和曰:“虽不捧呈旬,若病满三十日,则例为递差。故以此为限,期于必递耳?”上曰:“今后除实病众所共知者外,虽病满三十日,勿许递。假郞厅单子,亦令政院勿捧。”命夏曰:“西路奴婢免役为巨弊,故曾在先朝,勿为免役,已有禁令,而废阁不行,官吏难免其罪矣。”上曰:“己亥禁令之后,任自免役者,令本道监司查核以启。”兵曹判书金佐明曰:“曾因户判郑致和所启,关西米领来差使员广梁佥使郑暹、漕船押领官郑硕达等,有论赏之教。《大典》有五十只不败者加资,资穷者准职之文。故前日领来人姜俊,亦除万户矣。”但此辈虽有准职之赏,既无相当之职,终无可用之时。反不如即除佥使矣。且老江佥使高嶖,亦有西来米万馀石再次领纳之事,而前日郑致和陈达时未免落漏。似当一体论赏矣。“佐明曰:”此人等若皆万户,则当陞佥使,而郑暹、高嶖,皆佥使也,何以赏之?“太和曰:”其人皆有才,虽拜守令,亦无妨矣。“上曰:”然则郑暹、高嶖守令除授,郑硕达陞叙。“长远曰:”北道试才,当遣重臣矣。“命夏曰:”臣意则不必遣重臣,承旨亦可遣也。“左参赞许积曰:”徐必远初请遣大臣巡边,既不遣大臣,又不遣重臣,则边民必缺望矣。“佐明曰:”巡边试才,欲慰悦边民也。自上有命,则孰不可往?臣请自行。“长远曰:”大司马行边,有烦听闻,此则决难为也。“太和请遣重臣,上许之。
○庆尚前监司李尚真上疏,略曰:
兵曹以臣巡历各浦时,不先启闻,及右水营虞侯罢黜之事,启请推考,不思之甚也。大概巡历之不先启,虽有前例,谓之创开新规,犹无大害,以启罢虞候,谓之侵官,而请罪。水营虞候之不职者,巡察使不能按劾,则从今统营,惟长骄傲,专抛武备,列镇边将,又从而蔑视监司,务悦统营。此臣之所以为海防深虑。且统营侵渔横敛,罔有纪极,时有发觉,或移文统营,或传令虞候,略为沮止矣。今朝家有此扶抑,则统营当不施移文,虞候当不受传令,恣意行之。谁复忌惮?愿下臣章,询于庙堂,明降指挥,俾存事体。
上不纳。
○罢平安道各邑铺子三十七。从右相洪命夏之言也。
○庆尚道巨济县邑治,水土甚恶,官吏多病死。监司李尚真启请移邑于本县西距二十里明珍村。
○关西大雨。
闰6月14日
○甲戌,掌令丁昌焘、持平李暹以照律失当,引避递。
○持平闵蓍重,启曰:“凡大小命令,必由政院者,所以杜私门而防邪迳也,近来政院之外,又有差备传教。顷者泮宫开坐之日,臣以馆官进参,内官招本馆下人传言:‘自上命作内人养病家,而取用北学砌石’云,臣意以为此殆宦官矫诬之说,不足取信,仍与长官相议,以若有上命,当下政院。内官口传,不可信从为答矣。今闻主掌内官,直通户曹以为:‘若自本曹,具由草记,可得允许,上意如此。’呜呼!诚有是事,此亡国之渐乎。殿下尊临一国,发号施令,有何碍阻,而反使家奴,传示微意讽,令朝臣,曲意奉行?甚非圣世所宜有者。若此不已,则他日之事,有大于此,而内官曰:‘上意如此。’朝臣曰:‘内官所传。’交相承奉,罔敢达越。则国家几何而不至顚覆也?此出于差备内官凭借操弄,而终至頣使外廷,则不可置而不问。户曹奉承内官之所言,坏了朝廷之事体,亦甚无谓。请当该内官摘发科罪,户曹当该堂上、郞厅并罢职。北学砌石,因户曹草记有那移取用之命,此事之不可,义理甚明。何者?自佛法流入中国,历代帝王之不惑者鲜矣。孰有黜其人因其居为学宫如我朝之懿者乎?八方传诵,士林欣耸。旋以所处地僻,不便隶业,撤移泮宫,加葺黉舍。前后受教,不啻丁宁,而曾未几何,移用他处,以坏殿下当初黜异教、崇学校之盛意?况内人疾病之家,何等微细,而取用学宫砌石,以骇四方之听闻哉?不可以工役之便近,而不顾义理之当否。请寝北学砌石移用之命。户曹之来呈草记,下吏既言内官传言之由,则揆以事体,不当捧入,而政院慢不致意,循例入启,其依违失体,亦与户曹无异。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宫府一体,不宜异同,而近来国家命令,岐为两涂,一出政院,一出差备。实非圣人无私之道,而祖宗朝所未有者也。请自今,凡大小命令,皆降政院,俾专出纳之责,以昭平明之治。诸宫家作弊,日以益甚,招亡纳叛,凌弱欺孤,此莫非各宫,主掌内官怙势侵夺之致。岂不大可寒心哉?近者锦平尉家主掌内官金希颜,勒夺常汉李忠俊之婢,忠俊呈状刑曹,刑曹决给忠俊。而希颜多送宫奴,劫夺其婢,终不出给。忠俊夤缘通告于驸马本家,冀其出给,伺候于宫家近处,适逢其婢,将欲执捉,宫奴突出乱打曳入宫门,终日执䌸。行路目见,莫不骇愤。其作挐宫奴,已自本府推治,而其非理横夺之罪,不可不痛惩。其家主掌内官金希颜,请命罢职。治赃之律,昭在令甲,固不可以一时之宽恩,有所挠屈明矣。朴泂奸赃狼藉,情迹败露,有司唯当按法置诛,至今假息,已为失刑。况此议处之命,出于意外,听闻所及,孰不骇愤?我朝家法,专尚宽大,独于赃法,持之最严,未尝少假。今泂玩法辜恩,自抵重辟,有何可恕而特宽纵之,使贪官污吏,无所惩戢哉?请还收朴泂议处之命。政院为任,专主出纳,凡诸命令之间,有未得当,随事开陈,匡救阙失,乃其职耳。今者朴泂议处之命,在法为失刑,于事为过举,慢不致意,奉行不暇,终无覆逆之举,失职之责,不可置之。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上答曰:“依启。罢职事还收议处事推考事不允。当该内官金希颜先罢后推。末端朴泂事两条,尔之不思甚矣。虽恶逆之罪,刑之不服,则或有议处之事。虽曰赃吏,既非国人皆曰可杀,或令议处核处非一。而如或有罪,而议处太缓,百尔论启,无所不可。而至于奉行承旨请推等事,殊出妄率也。”遂下备忘记于政院曰:
疾病家之设,只为严内外、重宫禁之意。事虽微细不紧,末世宫禁之不严,职由于此。姑令当该内官手本复设,非大段之事,而不意今者,语意侵凌。只取一内官一下吏,往复间做错之语,直疑君上至此,呜呼!上下之否隔,何若是耶?岂可因一微细之事,羞辱若是?疾病家复设事,亟令停罢。
先是,革罢仁寿、慈寿两尼院,慈寿,则材瓦赐成均馆,以葺学舍,仁寿,则使之移造疾病家。所谓疾病家,所以处宫人之有疾病者。自祖宗朝有之而中废,故到今复设。内侍尹完掌其事,以慈寿近于疾病家,仁寿近于成均馆,自上从便换用其砌石,使户曹吏言于馆官。馆官以为:“当初折受,出于榻前定夺,今不可以内官之言,遽为奉行。”完又以其意言于户曹吏,使户曹自为草记。时李庆亿自大司成,移拜承旨,启以为:“砌石换用,虽事势两便,既无明白下教,而中官称以圣旨,私自分付于该曹,实关无穷之弊。该曹之未详虚实,而直为遵行,殊失事体。请推该官。”而上不从矣。至是,启曰:“伏见去夜下本院之教,辞旨极严,至于疾病家亟命停罢。臣于昨朝,率尔陈启,请推该曹,今此下教,虽因台启之过当,臣之陈启,实在其前,惶恐待罪。”又与右承旨安后说,同启曰:“疾病家造作之举,实出于严宫禁之意,亦所以复祖宗之旧制,此固不可已之事。而今因台启,至以语意侵凌,直疑君上等语为教,仍下停罢之命,未免为举措不平之归。愿圣上平心察理,还收备忘,使之仍前举行。”不从。
○校理洪万容等,上札曰:
臣等伏见昨夜答宪府之批,继见备忘记,辞旨极严。臣等相顾错愕,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疾病家之设,不欲使内人,混处于闾阎,祖宗朝设立之意,实在于截内外、严宫禁。今圣上乃有复设之教,实非闲漫营缮之比,而内官及下吏,有往复间做错之事,宪官有此纠劾之举。其意只在于防邪迳、杜私门,其长远之虑,敢言之气,可尚不可怒也。今此台启,只论移用砌石之不可,而殿下遽下停役之教,此实出于辞气之不平也。至于直疑君上,侵凌羞辱等语,尤是情外。大圣人宽弘受善之量,恐不当如是。况此赃吏受刑者,径先有议处之命,宪官之启请还收,实是执法之论也。何必以妄率等语,先加摧折也哉?
上不从。
○持平闵蓍重引避曰:“伏闻昨日下政院之教,至以过疑君上为教,臣不胜瞿然之至。呜呼!臣之于君,义同父子,未尝有疑父之子,则亦岂有疑君之臣哉?今玆内官,托称上意,其事虽微,其渐可畏。区区之意,只欲随即论罪,以防其微,而辞不达意,反承严旨,至如侵凌之教,尤非臣子所敢闻者。臣之所论,在于宦寺矫命砌石移用之为未安,而妄言一发,激恼天衷,至罢疾病家之役,尤非圣人和平底气象。而至于朴泂议处之命,实是失刑之大者。泂之负犯,不啻满赃,情迹既露,国人皆知。岂可以渠之不服,而遽贷之也?出纳之臣,终不覆逆,不职之责,其可辞乎?愚衷所激,妄触天怒,不敢抗颜冒。”上令勿辞。谏院启请出仕,从之。
○平安道阳德地,连日大雨,山崖崩颓,压死四人。
闰6月17日
○丁丑,以李观征为掌令,李伯麟为持平,洪处大为兵曹参议,李尚逸为刑曹参议,郑知和为右尹,李庆徽为大司成,李端夏为副修撰,金禹锡为献纳。
○持平闵蓍重引避启曰:“臣妄触天威,自速罪戾,冒死自列。冀蒙谴斥,处置请出,实是意外。继见玉堂札本,乃以臣言为过当。噫!内官骄恣,其不当纠乎?君上过举,其不当谏乎?抑言语之间,务为回护,不当随事直斥,辨明是非乎?臣以藐然新进,交浅言深,不能见信于君父,至于玉堂公论所在,而又以过当斥臣。臣何敢晏然苟冒?”上命勿辞。谏院启请出仕,从之。
○护军金寿恒上疏辞文衡,不许。
○湖南大水。谷城、求礼等邑,山麓颓圯,压死者五人,渰死者二人,民家多漂没。南原府雷震致死者二人。
○全罗道光州地震,声如雷。
闰6月19日
○己卯,大司谏李弘渊等启曰:“训局银货,近年,则虑有民弊,绝不许贷,而前主簿李齐贤,曾为郞厅,不告上官,擅贷于赴京译辈者,不止一二。其擅发军需,私自贷人之罪,不可寻常处之。请拿问定罪。”从之。
○全罗道古阜等七邑,牛疫大炽。
○献纳金禹锡以推勘未毕,引避递。
闰6月20日
○庚辰,以张善瀓为献纳,李惟泰为吏曹参议。
闰6月21日
○辛巳,湖南大水。全州境内山麓有崩颓者,压死五人、渰死十八人、漂没人家八十馀户。命本道举恤典。
○全州、镇安等地,雷震致死者四人。
闰6月22日
○壬午,行大司宪李一相辞递。
○命罢黄海道安岳、瑞兴、凤山、遂安等邑铺子。时,议者请罢两西铺子,黄海监司吴挺垣驰烙曰:“营门用度,以一年所捧,较一年所用,太半不足。若不转换生殖,而只以本色继用,实无其路。请于道内铺子十一处,罢其六处,以祛民害,仍存五处,以为转贩生殖之地。”备局启请依此施行,上从之。
闰6月23日
○癸未,掌令李秞启曰:“忠淸兵使李斗镇,顷于西原县公都会时,以客舍设场之故,移怒于举子,驱逐罢场。其顚妄之状,朝家之所共知,多士之所共愤也。其纵恣无忌之罪,不可置而不论。请罢职不叙。”上不允。
闰6月24日
○甲申,以权大运为承旨,宋浚吉为大司宪,朴世模为刑曹参判,吴斗寅为副校理,金禹锡为执义,李端夏为北评事。评事自仁祖朝以为有弊,不置久矣。至是,因道臣之请,使该曹极择差遣,南二星病递,而端夏为之。
○庆尚监司金始振病重,备局启递之。
○庆尚道各邑,有虫灾害谷。
○夜三更,月犯毕大星。
闰6月25日
○乙酉,大司谏李弘渊等,启曰:“司艺孟胄瑞、正郞郑重徽,曾为台官,或前后依违,事甚无据,或临事退缩,迹涉苟且,请罢职。”上从之。
○时,宪府之官不齐,都事、守令,多未署经。政院启请牌招未肃拜台官,执义金禹锡、持平李伯麟承召,诣阙肃谢,后旋即呈告。议政府启曰:“宪府之官,承召肃谢者三员,而旋即呈告,不为遵奉启下之事。宁有是理?近来怠慢自便之习,虽不可一一救正,举措之无据,未有甚于此者。无故引入台官,请并命递差,稍存朝廷体面。”上曰:“诚极寒心。并先罢后推。”
○以宋时喆为执义,张镇为持平,任义伯为庆尚监司。
闰6月26日
○丙戌,月入东井星。
○倭人求贸野鹤十首,玉带钩十个,只许野鹤,而带钩非本国所产,开谕不许,令东莱商贾私卖之。
闰6月27日
○丁亥,上御熙政堂受针。讫,药房都提调洪命夏曰:“户曹判书郑致和,尽心国事,递改可惜,而奉使出强不远,才被台弹,许递似当。”上不答。命夏又曰:“顷日忠淸兵使李斗镇、西原县监洪柱三之事,有同相斗,均有所失。李斗镇,则收职牒进来推考,洪柱三,则拿问宜矣。”上从之。又令推考监司。
闰6月28日
○戊子,上受针。
闰6月29日
○己丑,宣惠厅启曰:“本厅事目,以各邑官需勿为犯朔滥用事,启下,而坡州前牧使李晶、李庆绵、竹山府使具义俊递归时,皆犯朔引用。而李晶、具义俊非私用,先罢后推,李庆绵,则私用,请拿问定罪。”从之。
○正言申厚载以:“顷日户曹砌石,移用之启,适在判书呈告之日,出于参判李行进之手,而行进辞疏,全没其实状,只曰:‘臣亦与焉’,事之无据,莫此为甚。且一疏之后,旋即出仕,专欲归咎于长官,以为免谤之计,大伤廉隅,人皆嗤点。臣于昨者发简,欲为论罢,而僚议参差,终未归一。”引避。献纳张善瀓、大司谏李弘渊、司谏李俊耇,以该曹大小事,必首席主张。无间于坐不坐,归咎免谤,非其本情。遽加劾罢,恐为深文,并引避。正言郑𬬭以欲于措语间,略加删改,僚议不一,亦引避。上并令勿辞。宪府以为:“只举小失,以为断案,必欲论罢,似涉过当。措语删改,出于商确,而既从其论,宜无异同。请申厚载、郑𬬭递差。论人之道,贵在愼重。先自起闹,责有所归。请张善瀓、李弘渊、李俊耇出仕。”上从之。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庚寅,上又受针。
7月2日
○辛卯,上又受针。
○以尹鏶为兵曹参知,禹昌绩为持平,丁昌焘、尹深为正言,郑知和为礼曹参判。
○吏曹佐郞李有相以病呈状,吏曹请出假郞厅,政院不捧,启请推考。上问有相病重实状于政院,承旨李元祯对:“以臣素昧其人,既不目睹其病,故问于下吏,则以为寒疾小差,继患痢疾,不能出入。”上,下教曰:“国纲虽解弛,岂有如今日之甚乎?吏郞之事,再三下问,终以不知实状为对,其欺罔君上,不有国法,莫此为甚。此而不治,后弊难防,当该承旨拿问处之,有相推考,传旨亦下禁府。”都承旨南龙翼等启曰:“今此李元祯承问不即实对者,盖元祯生长鄕曲,连为外任,与李有相素所昧昧,病之轻重,固有未详。原其本情,必无他意,今以欺罔为罪,至于拿问,岂非过中之举乎?请还收拿问之命。”上不从。
○重建献陵丁字阁。
7月3日
○壬辰,上又受针。药房都提调洪命夏、都承旨南龙翼,陈李元祯欺罔非情之意,屡请还收,上不从。
○大司谏李弘渊引避启曰:“李行进之论,臣不敢苟同者,行进用意,必不至如此故也。然亦终不免苟且疲软之归。纠劾之论,虽涉过激,而不害为直截。原情之语,似出愼重,而其弊也委靡,处置之际,臣宜见递。不可幸其不递,抗颜仍冒。”掌令李秞、持平张键,以处置乖当引避,献纳张善瀓、司谏李俊耇,亦相继引避,宪府并请递差,从之。
○右副承旨金寿兴上疏辞职,且陈时弊曰:
臣伏见近来朝廷之上,体统大坏,公议不张,恬嬉悠泛,苟度时日。上焉而惟以簿书期会为务,察摘细微为尚,下焉而惟以玩愒自便为高,苟免罪罚为心。殿下试观今日,赤心徇国,担当时务者几人,竭智弹虑,勤劳王事者几人,知无不言,上补衮职者几人?风习日偸,气象薾然,更无振作之势。昨者特罢台官,出于振励之举,疲劣如臣,亦不觉震悚而兴起。舆情耸动,朝绅肃然,古人所谓处置得宜,而人心服者,正谓此也。愿殿下推此以往,奋发乾刚,策励群工,倚任大臣,愼择台阁,一洗委靡之习。又曰,疾病家乃祖宗旧制。今以台启,有所激恼,遂令停罢,此非圣上和平底举措也。愿殿下平心察理,更申前命,西北民生之困极矣。北路则将遣重臣,采访民瘼,而西关则朝家号令,精神有未暇,及民情无路上闻,弊政无路变通。一遣近臣,廉察访问,恐不可缓矣。
上嘉奖,下其疏于备局。
7月4日
○癸巳,以许积为户曹判书,沈梓为副修撰,尹飞卿、姜瑜为承旨,吴斗寅为执义,金寿兴为大司谏,郑𬬭为献纳,洪万容为持平,金寿恒为左参赞,宋时喆为司谏,尹元举为掌令,金万均为副校理,闵震益为忠淸兵使。
○大司谏金寿兴以推缄。引避递。
○庆尚道各邑赈用米谷,特为蠲减,饥病民所受粜籴,并皆除耗,从前监司李尚真之请也。
7月6日
○乙未,以李庆徽为大司谏,尹鏶为吏曹参议,闵维重为校理。
○执义吴斗寅以两度推缄,引避递。
7月8日
○丁酉,以李俊耇为执义,金寿兴为兵曹参知,吴斗寅为修撰,李𥘼为户曹参议,洪万容为副校理,金益炅为承旨,张键为持平。
○庆尚监司李尚真,论本道筑城要害,其略曰:“自东莱至大丘,无一城池,贼若下陆,势当如入无人之境。此所以壬、丁之酷被兵火也。东莱之事,顷已启闻,而距东莱,直路百二十里,即密阳府也。府城所在,实是上游要冲,而地形险绝,控带江流,其防守之势,可比山城。虽其城内,井泉不足,而南门之左,即其江岸,于其壁势止处,斲而筑之,作一隐水门,引而储之,则水当滔滔而不绝矣。形势如此,而弃不设备,可胜惜哉。其次庆州邑居,亦一要害,宜设关防,以遏自蔚山下陆之贼路也。其次永川郡,距庆州七十里距密阳百馀里,邑在山麓,水泉有馀,四面形势,可以防守,如得筑城,则亦足为关防矣。其次大丘府,即四通五达之地,虽在平地可作大关。防城苟坚,筑沟苟深,凿则岂以平地而不能守哉?东莱、密阳、庆州、永川,俱作城镇,棋布鼎列,声势相倚,则南虞之备,无过于此。且论左兵使,在蔚山临海设镇,而各邑军兵,远在背后,未聚之前,即是无军之将。猝遇贼至,但以身当浪死而已,遁走而已。臣意以为,宜移设兵营于永川,仍作关防,似合兵机。”云云,庙堂依违,无所施行。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今日非引见日次,而全罗道水灾甚惨,渰死者五十人,禾谷损伤,不言可知,全州府内社稷坛近处,有地崩之患,尤为惊异,臣等欲入对陈达所怀矣。灾异之中,风灾、水灾,其应最速,戒惧之心,必须终始如一然后,可以应天消灾矣。”上曰:“灾异如此,岂无戒惧之心乎?”太和曰:“因承旨金寿兴上疏,西路御史,有令庙堂议处之教,非徒西路,至于诸道,不送御史已久,自上可参酌分送也。”上曰:“御史可合人,庙堂议荐以入可也。”太和曰:“金寿恒以北道试才事,近将下去。臣意,则南道人物最盛,奉使之臣,留驻南道时,聚会文武举子,则自可采取物情。而近闻以巡边为言,似有烦矣。”上曰:“巡边之语,改以试才,试才之时,亦可询访物情而来也。”太和曰:“庆尚监司李尚真状启中有曰:‘自东莱至大丘,欲筑城,而臣将递归,请于新监司下去之后,使之酌处。’臣意则事甚重大,宜待尚真上来,徐议处之。密阳自古置防御使,城池修筑甚易,欲以武臣差送,而不可猝遣武臣,请于文官中择送。”上许之。又曰:“尚真请罢仁同天生山城,此则臣亦见其山城,地势高而无水,非可守之地也。”上问其形势于群臣。御营大将柳赫然曰:“行军时可经宿,而不可久驻也。”兵判金佐明曰:“已筑之城,弃之可惜。”上曰:“虽暂时经宿,亦可为临急之用,何必弃之?”太和曰:“尚真又请移兵营于永川,御敌之道,所当固守边地。岂必引入内地然后,可以御侮乎?移营不当矣。”上曰:“贼势充斥,如丙子,则虽移兵营于稍远之处,有何益乎?”右相洪命夏曰:“疾病家乃古制,而遽停其役,恐或过当也。”上曰:“三殿内人,疾病频数,故欲为养病之所矣。台臣以予为非,是以停止。”太和曰:“闵蓍重之启,虽如此,上宜谕以古例,勿罢其役。而至于因此停罢内官罢职,尤为过当也。”命夏又曰:“李元祯决无私护李有相之理,而以此就拿,人皆称冤矣。”上曰:“予意以元祯,必救护名官,故拿推矣。”礼曹判书洪重普,以上核患差复,请行告庙礼,上不许。吏曹判书朴长远曰:“注拟之际,每患乏人,至于嘉善,尤甚绝乏,似当变通矣。”上曰:“曾有抄启陞擢之规,令大臣抄启。”上谓洪重普曰:“新豊府院君迁葬时,使该曹礼葬。
○上有发际小疖,御养心阁受针。
7月11日
○庚子,医官柳后圣加土受由,上令给马,政院启以为:“医官给马,无前之举。”上曰:“给马与否,皆出于上命,后时之启,予实未晓也。”上久有疾病,宠昵医官,优待过于朝臣,如此恩礼,国朝之所未有也。
○大臣承命抄堂上中,可合陞擢者五人,李惟泰、李庆徽、李廷夔、金寿兴、李𥘼以启。
7月13日
○壬寅,以郑知和为都承旨,李选为检阅,李庆徽为副提学,李久源为右尹,闵宗道为奉教,南龙翼为大司谏。
7月14日
○癸卯,庆尚监司任义伯上疏,讼其父兖追夺官爵之冤,略曰:
戊午年渡辽收议之时,臣父之心以为,此系国家存亡之机,为臣子者,不可为身谋,而不尽其利害,故献议之辞曰:“臣以巡按御史,曾往北道,备知关防军卒之无一可恃。彼界与我相接,只隔一带水。密迩若此,而为彼之计,无东顾之忧然后,可以专意西北,彼如有冲东击西,疾驱深入之患,则一败涂地,终至于不可言之域。为今之策,汲汲选将链兵,据险设备,以为不可犯之势,以待彼来,猗角捍御,以分其势。则可以少纾天朝边忧矣。今因征兵之举,别遣使臣,将此危急之势,一一奏闻,则天子之圣,必烛微诚。如或不然,依前征发,则小邦覆亡之忧,有不可顾矣。”臣父献议,主意出于血诚忧国,以及后虑。岂有丝毫干涉于主和议,负天朝者哉?逮至反正之初,宰臣尹晖,以首倡和议,得罪削窜,并及臣父,以迭唱和议,至于追夺官爵,其时老成之臣,多有称冤者。而晖则以在世之故,旋蒙叙复,位跻正卿,臣父已死,未蒙恩叙,名在丹书者,四十馀年。臣今奉命远离京辇,若不趁此时呼吁至痛,则亡父之冤,伸雷无期。请下臣章,询于有司,霈降恩宥。
上,下吏曹,吏曹以为事体重大,请问于大臣,领相郑太和以为:“任兖收议,臣犹及知其顚末。任义伯疏陈,果是实状。若使任兖,生而被罪,则必不至今仍在罪籍,朝家施恩,宜无间于存没。”右相洪命夏,亦以为搢绅之间,亦多称冤,上令还给职牒。兖乃光海时宰臣也。光海杀临海时,兖以台官参鞫有功,策翼社勋,后陞秩封豊安君。戊午朝廷送兵,与天朝协讨建虏,兖与尹晖共唱媚虏之计,欲持两端观望,人皆愤疾。仁祖反正,台臣追论之,削其官爵。晖则以首倡,两司俱发,请远窜,只配中道,后放还收叙,官至判书而死。兖不得伸理,在罪籍者四十馀年,至是,义伯有此疏,请伸理,故上,下大臣。大臣郑太和、洪命夏,皆与义伯亲昵,命夏又其连姻,故兖得复官。〈史臣曰:“尹晖之当初收用,已非公议,则何可以晖为率,再误于兖乎?前后诸臣皆牵于私昵,废绝公议,可胜痛哉。”〉 ○忠淸道石城、尼山、扶馀、恩津、连山等邑,牛疫复炽。
7月15日
○甲辰,济州进岁贡马二百匹。
○龙潭县大水,川渠涨溢,山谷溃裂,土田覆破,漂没人家,人多压死,上令举恤典。
7月16日
○乙巳,以郑致和为大司宪,朴敬社为平安兵使。敬祉岭南富人,家累巨万。以善事发身,至拜平安兵使、统制使之职。自金自点当国之后,宰相持权者,不与于朝论进退,而以善事武夫,为腹心爪牙,受其贿赂,以为交利之计。盖一时习尚已成,罕能自拔以救弊俗,可胜痛哉?
○承旨李元祯既下狱,禁府当以决杖徒配,领议政郑太和等以为:“元祯职在近密,不可以微罪决杖。”上特命除杖。
7月17日
○丙午,执义李俊耇、掌令李观征,请还收朴泂议处之命,上从之。又启曰:
“守令解由之法,非首堂上,不得擅出,盖所以重其事也。前户曹参判李行进顷于本曹判书引入之时,不有法例,各邑解由,任自成给者,至十馀邑,且其中违法成给者有之,事极可骇。请李行进及当该郞厅罢职,令该曹查处。
上命姑先推考,仍令查处。判书许积,查其违法成给者以启,上命拿问行进。其后夺告身。
7月19日
○戊申,初台官请罢内官金希颜职,上命推考,且命移送讼者李忠俊于刑曹,使之严查,其后因刑曹启目,以查启迟缓,特命当该堂上、郞厅并从重推考。上又以宫奴供辞中,有忠俊突入宫家,捉出婢仆,请嘱名官等语,特命严刑忠俊等。且推刑曹堂上、郞厅,而特叙希颜,刑曹参判金徽、参议姜瑜,竟以误决勘罪,夺告身,忠俊严刑致毙。一内婢之事,何等微细,而不以付有司查决,大施声色,切责刑官,杖杀讼者,其为累于君德大矣。而有司不为据法以争,言官亦不救正,何哉?
○东莱府使安缜密启:“倭商秉昏来泊加德镇,我国贾人林之竹等,以白金六千九百馀两,换贸石硫黄一万一千三百斤,黑角、鸟统、长剑等物,而其他所别赠亦多。之竹并进于朝,请令庙堂禀处。”盖硫黄不产于我国,诸军门皆广贸于境外。南贸日本,西贸辽东,而皆是禁物,故必密诱潜商,时时生事。上年问慰译官入马岛时,与倭人密约,期于加德,以相换贸。至是,备局请令密阳船运至善山,自善山马输至忠州,递运至京。
○禁府以上既允朴泂议处还收之启,依前刑推,而更请加刑,上,下教政院曰:“前日判付,既有议处之命,台谏启辞,亦无加刑之请,设令刑推,当更启请。而今何先刑推而入启乎?问启。”禁府对以朴泂,乃是刑推罪人,而其停刑既因议处之命,则台谏启请还收蒙允之后,即当仍前刑推,故昨日之坐,循例刑讯。今承下教,始觉先刑后启之为做错。上曰:“后勿为例。”禁府更以依前刑推上请,上曰:“宪府批下之时,朴泂事落漏,依前判付施行。”遂于宪府启辞批答中,以朴泂事不允,添书改下。泂之贪赃狼藉,而上终始曲护如此。盖泂于丙子之乱,以洪命耇军官,手收其尸,故与益平尉洪得箕家亲昵。其家必欲救解,且以沈中从行军官,有幸于先朝。至是,竟寝还收之命,人颇不服。
○上御熙政堂,以眼患受针。
○领府事李景奭上札,略曰:
两湖之以水灾闻者非一,而湖南为最,湖南之中,全州尤甚。湖南国家之根柢,而全州又王业之所基也。上天之降灾,不于他而偏酷于此,其所以仁爱我殿下,警动之者,昭乎明矣。此可以为寻常之变,而处之以寻常乎?古者一夫抱冤,犹致灾异,以今观之,徭役之重,征贡之虐,必多怨咨,窜谪刑讼之中,亦不无含冤号叫之人。臣之愚意,自上特下哀痛之教,俯咨庙堂之臣,求消灾伸枉之道,无徒为目前之应文。湖南则令道臣及邑宰与夫鄕大夫、士子,条列最难支之役,各陈其所怀,或轻之减之,或伸之宥之。推及他道,如北路、西关贡纳之烦琐,并令方伯,撮其紧者,启闻变通,少苏遐外之残氓。则其于应天以实之道,岂少补哉?臣闻百官和于朝,则万民和于野,台谏举其职。则国纲赖以立。今者士论乖盩。朝着不靖,好生毛羽,恶成疮痏,火色交煽,至或按剑。朝着之爻象如此,敢望其和于野乎?台谏翌日肃谢之法,亦至坠废,例皆逡巡,必呈辞单,累日始出,是何道理?臣窃闻古规,以稽谢引避,今则台席屡空,凡百推勘,守令署经,亦皆积滞,纪纲何由而立乎?先王之法尚存,不可任其坏了。仍陈择台官恢言路,笃志讲学等事。
上答曰:“否德忝位以来,天心不豫,灾异叠出,水旱连仍,忧惧之心,耿耿于中。况此湖南水灾,实前所未有之变,岂可安心,视若常事乎?今观札辞忧惧之怀,尤不知所谕也。诫诲寡躬者,惕然留念,可以议处者,令庙堂议处焉。”备局回启:“以为札中所谓消灾伸枉之道者,当待赐对之日,面禀施行,其馀湖南、北路、西关征贡等事,依札辞,请令政院,措辞下谕于诸道监司,待其启闻而处之。”上从之。
○前忠淸兵使李斗镇、西原县监洪柱三等,下禁府,斗镇夺告身,柱三徒配。初斗镇以兵使,避寓于西原客舍墙外村家。县监洪柱三,以公都会试官,试士于客舍,以举子辈喧聒,斗镇怒障蔽之不高,杖其官吏,禁其举子,举子等罢场而出。柱三报监司,斗镇亦诋柱三以为:“儒生罢场,出于柱三之激动。”柱三弃归,右相洪命夏,以柱三凌侮上官,请拿问。柱三、斗镇俱下吏,互相争诘,上令面质。政院以为:“斗镇,秩是堂上,柱三曾经侍从,以微事面质,伤损国体。”启请还收。两人皆以夺告身勘入,而柱三特命定配。谏院屡争,不从。
7月21日
○庚戌,上御熙政堂,受针毕,兵曹判书金佐明、右参赞金寿恒请对入侍。寿恒曰:“臣受命当往北关,而行期已迫,敢为请对矣。”佐明曰:“北道武士,技艺未备,或二技取一技,或三技取二技乃可。而人言:‘以六两试武,以表试士,则北道无入格者。’云矣。”上曰:“今此试才,所取之人,付诸他榜乎?”寿恒曰:“曾前付于别试矣。”都提调洪命夏曰:“前则或送承旨,或遣御史,而今则特遣重臣,与前日事体有异。文科则直为科次上送,至京拆封,武科则毕射出榜之后,仍为放榜似当。”上曰:“闻领相郑太和来在阙中,使史官招入。”上以命夏言问之,太和对曰:“文科则自本道科次,上京拆封,待其拆封,下送红牌,武科则红牌安宝而空其名以送,使试官填名放榜。而红牌与赐花下送之时,遣宣传官赉传似可矣。”上从之。太和曰:“对读官不可无。监司亦可为试官,而道内如安边府使,他文官颇多,皆可为试官矣。”上曰:“金寿恒受命试才,亦一命官。试官以监司及道内守令择差可也。”寿恒以奉命出去,辞文衡,上不许。太和曰:“艺文提学有差出之命,而吏曹判书朴长远,以前望,嫌不敢差出。前望只有朴长远、赵复阳二人,虽不备三望,请令吏曹书入。”上从之。
7月22日
○辛亥,上御熙政堂受针。
7月23日
○壬子,以安后说为承旨,金寿兴为大司成,朴长远为艺文提学。
○上御熙政堂受针,仍引见大臣、备局诸宰。上谓判义禁许积曰:“李齐贤之拟律,当律乎?比律乎?时齐贤以训局郞厅,不告大将,私贷数百金于人,事发被逮,禁府拟以一罪,上疑其太重。积曰:”擅贷钱粮条,律文如此,乃当律也。“太和曰:”律文如此,固不可低昻,而杀之则似过。“上然之。上出示南兵使捉囚荒唐人状启,太和曰:”曾闻淸国出置知书人于宁古塔,此无乃其人耶。以其所着衣服观之,则似唐人,亦似胡人,或是探试我国之举,拿致京中,究问而送于北京可也。“时原任大臣李景奭、郑维城,来在阙下,上命召入。太和展景奭札子于前曰:”民所疾苦,条列上闻之事,已下谕。而其中特下哀痛之教一款及窜谪刑讼中,不无含冤之事云者,亦当禀处,而所谓伸之宥之,当先于本道耶。“景奭曰:”臣意亦谓本道也。“维城曰:”并与诸道而问之可也。“命夏曰:”朝廷无化民之政,人心世道,至于如此。今景奭每以教化为言,请以教民化俗之方,询问于景奭及诸大臣,上以问景奭。景奭对曰:“人君为政,若舍仁义,则必入于贸贸禽兽之域。必须自京而外,以至鄕党,循循诱以孝悌、忠信之道而后,民知趋向,政化可行矣。”上谓太和曰:“亦言卿意。”对曰:“臣何知教化之方哉?景奭自前惓惓以《小学》为教导之方。盖昔时必以此书,训诲童蒙,礼曹之讲,亦必以此书,而今则渐废矣。仁祖朝儒生庭试,则次上以上,以《小学》颁赐,士大夫至今有藏之者。请令两南监司,将《小学》一书,多数印送,颁布中外。”上可之。江华留守赵复阳曰:“江都之民,见前日大淸浦筑堰蒙利,多有以防浦来诉者。臣亲自看审,则数处有可防而蒙利者,而必多用募军。本府有户、兵曹输送留储之布甚多,以此除出募民,则可以完役矣。”上曰:“依前日筑堰之例,兵曹留储布二千五百匹,出给可也。”复阳又曰:“南汉山城则有旁近分属之军,而江都则无此例矣,守御甚踈。臣意则沿江近邑军兵,量宜分属本府,以为缓急之用,似当矣。”训链大将李浣曰:“江都近邑,自前皆属江都,已有事目,而此乃摠戎使所管军兵,故常时则不领于本府矣。”上曰:“江都无操链之规,他邑分属之兵,必不知信地,自今以后,摠戎使领兵合操于江都,使军兵知其信地可也。”大司谏南龙翼曰:“前日宪府朴泂之启,自上以不允为批,而中官不传,至于受刑,若此则非上命而被杀者,亦不无矣。未知自上忘之耶?抑中官不传耶?若不传则渠岂得无罪?”上曰:“予忘之也。中官不传,则予岂不罪之乎?龙翼又曰:”李忠俊之事,至以请嘱名官为教,未知自上何以知之,而有是教也?“上曰:”请嘱之说,在于其公事中,故言之,何每以曲迳疑之耶?“龙翼曰:”臣未见其公事耳,然上教不当若是矣。“
7月25日
○甲寅,上御熙政堂受针。
7月26日
○乙卯,上又受针。
○承旨金益炅上疏辞职,且陈刑曹李忠俊公事曲折,略曰:
顷者伏见刑曹公事判付,则辞旨极严,论罪太遽,臣于其时,未能争执,臣罪万死。当初李忠俊作乱宫家之说,出于宫奴之招,而不待推问,遽加严刑。作乱于先王后宫之家,是何等大罪,而不究虚实,直为论断乎?且判付中图嘱名官之教,尤极未安。台臣论事,许以风闻,则自古台臣之启,未必尽是目见,率多随其所闻。而今圣上既畀以耳目,又疑其图嘱,惜乎!殿下之言,驷不及舌也。伏闻大司谏南龙翼,于再昨引见,仰陈此事,则殿下以若见刑曹公事,则可知为教,臣未晓圣意之所指也。刑曹公事,只捧各人之所供,未有核实之结语,则虽有图嘱之语,此不过讼者诟骂之言,直以此语,断为图嘱之罪,臣窃以为不然也。且其公事,不令该曹明查处决,而只捧供辞,别赐指挥,岂可以人君之尊,下行有司之任乎?断自圣衷,有此规外之举,窃恐大有损于事体也。臣以其时代房,出纳公事,欲陈所怀,而趑趄后时,致令圣明之过举,流闻中外,无非臣不职之罪。乞镌削臣职。
上踏启字以下,益炅仍为削职。益炅不于代房时据事论列,而追后陈疏,尚亦晩矣。然在人君听言之道,察其言之是非而已,时之早晩,非所可论也。至以此见忤,因其辞疏而遽削其职,其为过举大矣。
○完原君李曼卒。曼,参议莯之子也,早登巍科,历职华显。甲申以掌令言事称旨,擢拜承旨。以功臣嫡长,与会盟宴,进阶封君。赵䌹秉铨,引拜大司宪,孝庙初为庆尚监司,时,庙堂有意修城池、链甲兵,以倭警可虞为言,奏请于淸国而引东莱府使卢协及曼状启以实之。其后淸人疑怒,遣使诘问,祸机叵测。两人与领相李景奭,一时置对于馆所,而协恇㤼不能言,曼亦终不自当。故景奭以首相,得罪最重,初置之死律,后减等围置。时,朝议以两人畏祸图生,归罪执政,下吏贬窜。其后,曼起废,历按四道,至是卒。曼长于治产,尤明于农作之方,善别土宜,性好操切,时称剸剧之才。而贪吝嗜财,富冠湖中,累典藩服,皆无廉声,时议以是薄之。
○茂朱县大雨,三人一时渰死,上命举恤典。时湖南大水,处处山谷崩颓,压死渰死者,前后五十馀人。
7月27日
○丙辰,上又受针。都承旨郑知和,以承旨金益炅削职为未安,陈达,上曰:“再书判付,而曾无一言半辞,后乃畏有物议,张皇辞说,归罪于我,心术不美,故罪之矣。”
○大司谏南龙翼在上前,论罢昌原县监李汝舟,出外简通于诸僚,正言丁昌焘、尹深,皆书谨悉。翌日龙翼,以不议于同僚,先启于榻前,见非物议,引避,昌焘、深亦以不避失体,并引避递。
○以尹鏶为兵曹参知,李庆徽为吏曹参议,李𥘼、尹飞卿为承旨,李弘渊为大司谏,李秞、尹衡圣为正言,李一相为判尹,金始振为户曹参议,李程为校理。
○司谏宋时喆、献纳郑𬬭以论事失实,引避递。
7月29日
○戊午,执义李俊耇等启曰:“前承旨金益炅职在近密,有此陈疏,非有一毫他意,出于有怀必达。而因其辞疏,遽施重罚,瞻聆骇惑。请还收金益炅削职之命。”上不允。
八月
8月1日
○朔日庚申,新豊府院君张维迁葬,上令该道,备给祭需。
8月2日
○辛酉,以南龙翼为刑曹参判,吴斗寅为司谏,张善瀓为献纳。
8月3日
○壬戌,户曹启曰:“即者内官招致曹吏言:‘今月初九日,新豊府院君、永嘉府夫人迁葬时,王大妃将望哭于养和堂,自内当修理,所需杂物,措备以待’云,此事不关由政院,有违近日台谏论启蒙允之意。而日期不远,不得已先为举行。”上,下教曰:“以数十年间事言之,修理等事,本无自政院分付之事,该曹之事,诚未晓也。尺布斗粟,皆自政院分付,则使其君执筹,然后快耶?蒙允云者,大事不可不关由政院者也。今后依此施行,俾无如此无据之举。”
○湖西,牛疫大炽。
○时,上将展谒长陵,圣候未豫,且以眼患受针。司谏吴斗寅等,启请深惟愼摄之方,亟寝拜陵之命,上答曰:“每当展谒之时,遽因疾病,未伸情礼,倏已过期。如无大段疾病,其可废乎?日字尚远,自可观势进退。今日之启,过于愼重矣,尔等勿烦。”
○校理李程等上札,请还收前承旨金益炅削职之命,不允。
8月5日
○甲子,司谏吴斗寅等启曰:“晋州,岭南雄邑,而新除牧使李明传,衰病无名称,不可责以剸烦弹压之任。长湍,乃古之三辅,新除府使李泌,人望素轻,且以酒色见败,畿辅重地,不可付诸此人,请并递差。”上不允,其后乃允之。
8月6日
○乙丑,大司谏李弘渊引避启曰:“向臣举劾都摠经历朴振翰蒙允矣。及臣递职之后,因庙堂诸臣登对,有陈达其失实称冤者,乃有查核之命。臣之本意,只在于激浊纠邪,初不为已甚之举。不料振翰称冤之说,至腾于搢绅之间,终至于台端沮丧,武人增气,此岂国家设置台谏之本意哉?顷又伏闻,自该曹只欲捧其缄答,以代查核,格于政院,送于本道云。若非政院之退送,则振翰发明之言,果能为公论可信之端乎?振翰之气焰,从可知矣。岂不大可寒心哉?请递。”谏院启请出仕,从之。时武人善事者,多缔结权贵,故虽罪恶如山,弹劾连续,每汲汲伸理收用。振翰亦善事者之一也。
○宁海属邑英阳县赵顉等复上疏,请复置英阳县,别于宁海,以除民弊,该曹以为:“士民之累疏,虽甚切迫。并邑已久,不可轻改。请令本道严饬本府,一视均役,弊瘼之可祛者,随即变通,使邑民保安。”上从之。
8月8日
○丁卯,月犯建星。
○王大妃行望哭礼于养和堂,以新豊府院君迁葬破旧坟也。
○咸镜监司闵鼎重驰启“本道苦寒,民无衣资,冒死采参,情甚可矜。请优得绵布,点阅试射之际,用为赏格,而军卒中尤甚寒冻者,往往特给,以示朝家轸恤之意。”备局请于年例所送木花六千斤外,加给绵布二千五百匹,司仆寺木花三千斤,带核输送,许令便宜均分,兼资取种。
8月10日
○己巳,以洪处大为承旨,郑𬬭、丁昌焘为掌令,洪命夏为训链都监都提调,崔后尚为检阅,李𥘼为兵曹参议。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右相洪命夏等启“以上候每多违豫之时,眼患亦未祛根,而百里动驾,展谒陵寝,必有犯晓犯夜之患,不可不停止。”上曰:“每年如此,尚今停废,今年则必欲行之矣。”江都留守赵复阳曰:“本府军兵,今方习炮,而火药甚难。请以本府所储减价许贸,令军兵买以私习,其发卖之数,自本府还复充藏。且本府之民,米谷之外,无转卖之货,松都不远,或可仿效行钱。请以户曹、常平所在钱,移给本府,试用何如?”上问户判许积曰:“户曹、常平厅遗在钱几何?”积曰:“两处所在,仅百馀贯矣。”上命尽给之。复阳又以铅丸不足,请得常平厅所储铅铁,上命给五百斤。又令户曹前给弓角四十桶,外加给三十桶,又命工曹给全漆三斗,用于漆箭,皆从复阳之请也。复阳又曰:“李曼、徐元履,曾为留守时,多贸真长木,埋置浦中,以为临乱木栅之具矣,今皆腐朽,已为弃物。臣意则本府四面皆山,而濯濯无木,如以移转太一百石,贸橡实二百石,种植于近城诸山,不出十年,真木当茂盛矣。”太和曰:“此是远虑也。请依此行之,上,许之。”复阳又请船材,上令黄海监司,取长山串松木百条,运送江都。复阳又曰:“本府故中军黄善身,战死于丁丑之乱,先王特命配享于忠烈祠。臣意其已有赠职之典,故前日具元一请赠职时,不为并论,尚阙褒赠,殊甚欠缺。”太和曰:“既入忠烈祠,似当赠职矣。”上曰:“令该曹赠职。复阳又曰:”长渊、瓮津、康翎等三邑,距本府水路颇远,移转米出纳之际,其弊甚多,似当变通矣。“太和曰:”复阳之意,欲以移转米,换大同米上纳者,用旧蓄新,亦好矣,而节目多有难便者,京司贡物之人,亦不愿得江都陈米,颇以为怨,此甚难处。请先以一千石相换,试其可行与否。“上许之。太和与命夏,俱陈金益炅削职之过当,上不听。
8月11日
○庚午,遣御史尹深于济州,试文、武士,兼询访弊瘼。
8月12日
○辛未,大雷雨。
○忠淸道大水。
○被掳人安秋元,自沈中走还。秋元,京畿豊德人,丙子之乱,年十三,避入江都,为蒙古所获,既入沈,见卖于汉人冶匠处。壬寅岁自北京亡归,为山海门将所捉,送于北京,黥其面,至是逃归,能言其父祖之名及所居之地。平安监司囚秋元于义州以启,事下备局。备局请移送内地,给其衣食,从之。
8月13日
○壬申,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近来天灾众矣,而至于昨日雷雨,变怪非常,亦可恐惧矣。”右相洪命夏曰:“窃闻外方,多有降霜处云,农事甚可虑也。自古天灾,必随人事而发,我国人事,既如此,何敢望天时之能顺乎?”兵判金佐明曰:“陵幸已定,而长陵道路颇远,日晷且短,若昏暮诣陵,不能行奉审之礼,则诚为未安矣。”命夏等亦以为然,上曰:“然则今番展谒,先行于光陵可也。”大司谏李弘渊启曰:“长湍府使郑好信,曾为甲山府使,减报税参于本道监营,发觉受刑矣。有此差遣,非择送之意,请递差。”上从之。
8月14日
○癸酉,上御熙政堂受针。
8月15日
○甲戌,上又受针。药房都提调洪命夏曰:“杨州有改量田之举,而农事不实,陵幸且近,民情不愿改量矣。提调许积曰:”杨州民初闻有改量之举,冀或轻减结数,皆以为喜,今闻仍存其结数,不愿改量云矣。“上命户曹,问其便否于本道而处之。
8月16日
○乙亥,下霜。全罗道云峰、全州、镇安等邑,自初八日下霜之报亦至。
○上又受针。
8月18日
○丁丑,以南龙翼为都承旨,尹衡圣为献纳,郑知和为户曹参判,李观征为正言。
○上又受针。
8月19日
○戊寅,上又受针。
○全罗道牛疫大炽,遍满道内。
8月20日
○己卯,上又受针。
○咸镜道设科于吉州,文科取韩纪百等三人,武科取廉友端等三百人。
8月21日
○庚辰,夜五更,月入东井星。
8月22日
○辛巳,上又受针。
○领议政郑太和以病上札辞职,上不许,遣御医看病。
8月23日
○壬午,上又受针。
○以朴世模为都承旨,金寿兴为承旨,李元祯为户曹参议,张善瀓为修撰。“
○黄海道平山、康翎等邑,霜雹损谷。
○全罗道茂朱、珍山等邑雨雹。
8月24日
○癸未,上又受针。礼判洪重普、兵判金佐明请对以入,禀定陵幸时节目。药房都提调洪命夏曰:“今秋不但风雹之灾,外方牛疫大炽,此大变也。秋耕方以人代之,若不禁屠杀,则馀存者无几。请申严屠牛之禁。”上曰:“令法司严禁。”
○忠淸道公山、忠州等二十四邑,连日下霜。
○兵曹判书金佐明,以陵幸在近,考阅禁军以启曰:“内禁卫实差二百三人,预差一百九十九人,兼司仆实差七十八人,预差七十人,羽林卫实差七十四人,预差四十八人,合三厅在籍者,六百七十二人,而有马者五百六十一人,无马者一百十一人。举动时应为随驾者六百人,而其无马者三十九人,令司仆给马,以充六百之数。”上从之。孝宗时增禁军之额,至一千,广选材武以充之,赏赐之频数,饩廪之豊厚,绝出等类。其后军政渐弛,禁卫渐缩,只存此数,而无马者亦多。
○禁军申汝器等十馀人,打伤都摠都事沈梁。都摠府以启曰:“禁军骄横,不可胜言,而打伤朝官于白昼稠人之中,前所未有之事,诚极惊骇。请令攸司,跟捕重治。”刑曹捕得申汝器等六人,启请刑推,上勿令刑推,使之考律处之。皆决棍定配,大臣以为,领将之不能节制者,亦不可无罪,命罢职。
8月25日
○甲申,黄海道本月初旬霜降,道臣以闻。
○夜,月犯轩辕星。
○兵曹判书金佐明进《纪效新书》。《纪效新书》者,皇朝名将戚继光所著也。继光于嘉靖年间,起自行伍,募浙、闽鄕兵,屡殄倭寇,以其练兵制敌之方,常所历试而取胜者,著为书。壬辰之难,故相臣李德馨,从李提督如松,平壤之役,颧浙兵之善战,仍询其教链、训习之方,遂得是书,以献于朝。癸巳之后,首设训局军兵,习其技艺,且依其制教链,仍以其书,颁布于国中。屡经变乱,罕有传习,至是佐明多印其书,分送于各营镇,又陈疏投进,上嘉其留意于戎务,优答之。
○掌令丁昌焘,以在谏院时论事失实,引避递。
8月26日
○乙酉,夜雷电。
○以张善瀓为掌令,沈梓为持平。
8月27日
○丙戌,大司谏李弘渊等启曰:“今年农事,灾患相仍。夏秋之交,水旱之后,继以风灾,禾稼之损伤,甚于水灾。朝家若不别样轸恤,则殊无遇灾勤民之意。该曹年分事目,只给水灾,而不给风灾,且独于畿甸,不行复审,臣等窃以为不然。夫以最甚之风灾,谓之不及水灾,而不给灾者,宁有是理哉?且水患风灾之惨,畿甸与诸道,既无异同,而诿以新行量田,无论灾实,一从上年结数征税,则非但有不均之叹,亦岂朝家轸念根本之意哉?请诸道风灾处给灾一款及畿甸与他道,一体复审事,更令该曹,禀旨施行。”上从之。
8月28日
○丁亥,掌令郑𬬭等启曰:“朴振翰曾授湖邑,米谷偸出之状,狼藉于谏臣之避。观其所犯,系是满赃,不可以事在既往而置之。请朴振翰拿问定罪。偸出官米二十馀石,此何等满赃,而按廉之臣,既已摘发之后,拘于名宰之力止,不以实上闻。救解听从,俱有其失。请其时监司,查出罢职,力止名宰推考。”上从之。初李弘渊之劾振翰也,举其所决折相讼奴婢中,买取二口一款,而欲并及盗官米之事,以同僚持难不果。及后筵臣,为振翰称冤,有查出之举,弘渊遂引避,而始发其盗米之事,至是,𬬭等有此拿问之启。执义李俊耇,以曾在谏院,有参闻不论之失,弘渊亦以发论而不并论盗米,皆引避递。
8月29日
○戊子,上御熙政堂,引见兵曹判书金佐明、御营大将柳赫然,禀定陵幸时节目。
九月
9月2日
○庚寅,上御宣政殿,常参。右议政洪命夏进曰:“今日始行常参,群情莫不喜悦。既行常参,则经筵亦宜次第为之。自上以眼患,虽不能看书,有时开筵引接臣僚,亦必有所益矣。且近日乏人尤甚,三曹参判、汉城右尹、副提学、大司成,皆不得差出,大司宪为任最重,而将过半年,无行公之人,尤极寒心矣。”上曰:“大司宪牌招察任。”吏曹判书朴长远曰:“乏人之状,右相备陈之矣。本曹无郞厅亦累月,似当变通矣。上曰:”无郞官则新郞官不得荐拟耶?“命夏曰:”无郞官而荐之,则被荐者,不得行公矣。“又曰:”弘文馆上下番,亦不备员台谏拟望之际,亦甚乏人,罢散者居多,故其弊如此矣。“上曰:”散有人书入,堂上官罢散者,亦为书入。“都承旨朴世模曰:”自上年,上候违豫,非寻常所患,赖天之幸,今有平复之庆,宜有告庙之举矣。“承旨李庆亿曰:”玉候平复,将行拜陵之礼,则虽以礼言之,不可不先为告庙也。“上曰:”予疾虽得差可,而快复则未也,停止为当矣。“承旨权大运曰:”圣上之谦抑不许,意有所在,而将行陵幸,礼官当次第启禀矣。“上曰:”予非不知群议之如此,而疾未复常,姑观前头而行之,亦未晩矣。“长远曰:”加设影职之类,亦多冀望,每来呈状,而臣不许矣。“命夏曰:”加设影职,断不可许也。朴长远必有欲授加资之人,故发此言也。“长远曰:”臣岂有一毫私意乎?“仍待罪,上令勿待罪。
9月3日
○辛卯,以许积为右议政。积、奸邪无行,素无时望,曾为大司宪、宗伯等任,皆被弹论。与首相郑太和,亲昵且善,迎合人主意,甚得两朝恩眷。夤缘骤进,四为度支,再长本兵。至是,卜相望入,无其名,上特命加卜而拜之。以郑知和为大司宪,宋时喆为执义,禹昌绩为正言,朴世堂为副校理,李一相为户曹判书,李光迪为持平,郑致和为判尹,洪重普陞资为判义禁,李𥘼为大司谏。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圣上核患平复,实是莫大之庆,不可不告庙。臣等曾已陈达。政院亦为启请,而皆未蒙许。今此拜陵时,将有告庙之举,其时添入措语,以告似当。群情皆如此矣。”礼判洪重普、承旨金寿兴、司谏吴斗寅、校理李程等,皆齐声以请,上令问于原任大臣及在外儒臣。
9月5日
○癸巳,礼曹请复三名日进上物膳权减者,上不许。是时,连岁凶荒,进上权减,已十馀年。礼曹启:“以此虽出于圣上轸民之至意,其在享上之道,殊极未安。今年则外方农事,不至失稔,请始自今年冬至物膳,令各道及开城府,依旧例封进。”上命大妃殿外,姑勿复旧。
○以诸道农事稍稔,罢赈恤厅,归其用馀米布于户曹,使之用旧蓄新,以备他日之用。
9月6日
○甲午,以新豊府院君迁葬,王大妃行望哭礼。
9月9日
○丁酉,以申濡为户曹参判,丁昌焘为掌令,李弘渊为兵曹参议,张善瀓为副修撰。
○下吏曹判书朴长远于禁府。先是,长远在政厅,以老人朴桧茂等八人,年满当加资启禀,而误以其加资望单子,一时俱上。上以其顚倒,下严旨特推,至是,长远上疏辞职,不敢参政。上怒,下教政院曰:“长远向者做错之事,不是寻常,而似出无情,故姑先推考,欲观将来。今乃恣意投疏,无惶恐之意,人臣分义,岂容如是?拿问定罪。”政院启:“以长远以当初做错之失,不敢仍带职名,坐待推勘,陈疏乞免,实出惶恐之意,非有他肠。而圣教以恣意投疏,至下拿命,此岂原情定罪之举乎?自前六卿之臣,未闻以陈疏乞免,而至于下吏者。不但致四方骇惑,深恐有损于礼待臣邻之道,请还收拿问之命。”再启,上不听。
○大司谏李𥘼等启:“朴长远以顷日做错之事,既下严旨,且命特推,则不敢晏然行公,投疏俟谴,实是廉隅之所系,分义之当然。而拿问之命,出于非意,其在礼使之道,恐不当如是太薄。请还收拿问之命。”上不从。又启曰:“国家松禁至严,无识细民,尚知畏法而不敢犯,在士夫,其可恣行而莫之忌乎?前监司赵龟锡,乃以洪姓人名呈状,图出帖文,斫伐东大门外五里许禁山松材,多至数百条,纵恣蔑法,莫此为甚。而行护军赵珩,曾为判尹时,成给帖文,使之勿禁,当道监役,具由论报,而犹且周遮容护,其蔑法循私之罪,不可不惩。请龟锡及珩,并拿问定罪。”上从之。其后珩夺告身,龟锡徒二年。
○掌令郑𬬭等启曰:“数日前有宗班数人,多率宫奴,行猎江外,及到铜雀津头,发怒于不即舣船,殴打津夫,极其狼藉,至于新豊府院君迁葬时,内送祭需,投掷蹂躙,略无顾忌,此实曾所未有之事。请令宗簿寺查出拿问。”上命推考。
9月10日
○戊戌,司谏吴斗寅引避曰:“昨日同僚简通,以禁松斫伐事,欲论前监司赵龟锡、前判尹赵珩,臣答以佥意归一,则何敢独异,而其中一款,未知真的,必须详问而启之,不书谨悉,姑待往复。而同僚更不简通,拟律轻重,亦不相议,径先传启。皆臣见轻之致,请递。”正言李秞亦以率尔传启,引避,谏院处置,请出斗寅,递秞,从之。
○校理李程等札论朴长远拿问之不可,不从。
○领相郑太和、左相洪命夏上札,以为长远下吏,恐非圣朝待下以礼,用罚得当之道,上答曰:“札辞如此,当罢职放送马。”
○大司谏李𥘼等启:“圣候新愈,不可触寒。日期再退,军兵聚待,道路修治,其弊不赀。请停陵幸。”不从。
9月12日
○庚子,以金寿恒为吏曹判书,李观征为正言,金万均为修撰。
○政院以陵幸迫期,今日当为告庙传香,而台论未停,不得传香,启禀,上曰:“今日不为传香,则告庙之祭,阙之可也。”政院更启礼不可阙之意,上曰:“如不可阙,则传香之外,有何可禀之事乎?”
○上以陵幸退定,所征留都军兵,令该曹计日给粮。
9月14日
○壬寅,右副承旨金寿兴,上疏曰:
向者湖南水灾,近古所无,大臣登对,极言陈戒,而伊日入侍三司之臣,终不发一言而退,近日圣候平复,常参、引对,连日行之,而入侍三司,亦皆喑默。职思其居,不当如是。臣窃慨然于世道也。且言,朴长远之为人,忠厚信实,见称于朝着。今以其谦畏质滞之过,遽施傲慢自恣之罪,此岂其本情哉?
时,上命于拜陵时,备陈军容,民间传言,上将有讲武之举。寿兴于疏中,亦及讲武,自有其所,何必兼行于拜陵之日,以起小民之疑哉?上优答之。
9月15日
○癸卯,上幸光陵。以领中枢府事李景奭留都,领扈卫三厅军官,大驾出宫时,结阵于备边司前,昼则移阵于敦化门外。留都军兵,则以摠戎厅所属畿甸军兵之轮回入卫者,结阵于钟楼。平明,上戎服乘马而出,到东关王庙,乘马轿,日午,到陵所。少憩斋室,诣丁字阁行祭。上行初献,领议政郑太和为亚献,淸风府院君金佑明为三献。祭毕,太和启曰:“上久立行礼,今又奉审山陵,则陵上峻急,登陟之际,恐致添伤。请令大臣代行。”上初甚难之,政院屡请代行,上以为:“身在幕次,使之代行,固不可,而奉审时还就斋室,亦未安。”使承旨往问于大臣。大臣以为:“上坐两陵间阶上,使大臣代行奉审,则似无未安之事。”上许之。既奉审,上曰:“明日当早为还宫,今日辞陵,于礼如何?”大臣皆以为可。上仍出至红门外,行辞陵礼。
9月16日
○甲辰,上还宫。平明,驾发陵所,百官插羽而从。辰时,到兔溪院小昼停,进发行数里馀,禁军马兵,屯聚路左,望见大驾将至,放炮鸣鼓,挥旗成阵,盖已有上旨也。上到阵前,召禁军马兵两别将,使各率所领,分作四阵。阵既成,上又命驾后禁军,往袭其阵。进退奔突,作临阵之状,再三犯阵,终不得入。上驻驾观之,良久,校理李程等请对于马前曰:“久驻途中,陈兵观戏,事甚未安,请速前进。”承旨权大运亦请从玉堂之言,上不应,未时,还宫。还宫时,捧上言。
9月17日
○乙巳,以李秞为正言,吕圣齐为修撰。
○大司宪郑知和、大司谏李𥘼以下两司多官,以承旨金寿兴,斥其喑默,皆引避请递。玉堂启请并出仕,以掌令郑𬬭咫尺入侍,可言不言,请递,从之。
9月19日
○丁未,正言李秞,以论事失实,引避递。
9月20日
○戊申,夜,月入东井星。
○以李观征为掌令。
○尚州牧使朴承健,别备米、租二千九百馀石,以补赈资,又备租三百馀石,补民役。监司李尚真启闻上特命陞资。
9月21日
○己酉,大司宪郑知和等启曰:“臣等顷日齐坐时,有两人联名呈状。讼其子冤死于杨州治盗之狱。而自已讼冤之诉,有难取信,故论退矣。因此访问,则果有其事,而人言藉藉。盖牧使权諿,乃于诸贼就服之后,追捕礼云、竹只二人,使千摠崔姓人,监刑二次而仍囚。及其见罢之日,又使当初捕贼军官郑时昌,当夜闭门,别杖严讯。仍书伪招,勒捧手寸于垂死之中,至于虚张取服之数,转启蒙赏。按治重狱,是何等事,而不自亲问,终始付之于亲信管下之手,无论事情虚实,按狱之体,岂容如是?请令本道,明查启闻处置。”上从之。本道查启,刑曹回启曰:“观此诸人所供,则其所谓当夜闭门讯问一款,似非实状。而竹只、礼云等,既出于承服贼人之援引,则諿不亲按问,终始委诸管下之人,于其杖讯垂死之时,勒捧手寸,以其更推之辞,仍作承服之招。假令礼云等,真是贼党,而所谓取服,如是违例,则其父安得不借口称冤乎?郑时昌以当初陈告之人,有贪功之心,而諿一任其所为,如是做错,加资之赏,实为过滥。似当以罪准功。还收所授之资,时昌则令本道治罪。”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令诸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洪万容、吕圣齐亦同入。讲《通鉴》毕,圣齐曰:“臣蒙恩暇,往还岭南,请以沿路闻见仰达。岭南初有豊稔之望,自经恶风,禾谷损伤,至于木花,一并枯损,种子亦难得矣。道臣启闻中,备陈实状,而该曹回启,殊甚泛然。请民役之凡以木绵纳者,一切变通。”上曰:“令庙堂禀处。”圣齐又曰:“臣于在鄕时,闻上有过举,心甚慨然。朴长远以情外做错之事,重被严谴,金益炅之得罪,亦出非情。”上曰:“益炅在政院,不为一言,及出外,始闻物议非之,陈疏自明,以谢众论,使其罪责,尽归于予,此其可乎?”诸臣又请行告庙礼,上不许。
○还授故吉州牧使任翰伯降资。先是,翰伯为吉州牧使,二十四朔,而以灾伤罢还。台谏以厌避,劾夺其堂上资,未几,翰伯病卒。左相洪命夏,尝于筵中,陈达请推格外之恩,还给其资,户判许积亦陈翰伯初无厌避之状,上许令还其资。而久不下其命,是日承旨李庆亿,以命夏所达之言,更禀,上遂命还授降资。
9月22日
○庚戌,平安道昌城、江界等二十八邑,或于八月初,霜降下雪,或风雹为灾,皆成赤地。“
9月23日
○辛亥,夜雷电。
9月24日
○壬子,礼曹以告庙事,收议于原任大臣,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皆以为:“庆关宗社,在礼当告。何必广询群议?”上曰:“议虽如此,予意不然,其勿举行也。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左相洪命夏曰:“圣上核患方重之时,群下之忧遑,可胜言哉。今日玉候安宁,宗社之庆,无大于此者。告庙之议,群情皆然,请斯速举行。”上曰:“群议虽然,于予心,终有所不然者,不得许之矣。”右相许积曰:“圣候未宁时,臣等归与妻子涕泣之状,圣明必不知之矣。且告庙之事,不但群情如此,庆关宗社,安可不告也?”命夏曰:“祖宗朝,上候平复,则例为告庙。宣祖庚辰年,猝有感冒之候,十一月平复,十二月有陈贺,明庙时,亦以圣候平复,受贺矣。”校理李程、大司谏李𥘼等亦同辞请行,上曰:“予非以告庙为不可,特心有所不安,故不许耳。”命夏曰:“昨以岭南木绵诸役退捧事,自备局启禀矣。两湖木花,亦皆不实,明春山郡大同作木,请使之折半上纳,其半则以常平厅所在银、布代用,待明秋退捧。”上许之。积曰:“户曹参判申濡,有宿病,礼曹参判赵寿益,久不察任,右尹之未差,已累月,全州府尹亦久未差出,京畿监司李时梅老病不治。而以无可代之人,故不得启递,如是而可为国事乎?”上曰:“李时梅递差,今日政差出其代。”大司宪郑知和曰:“前日朴长远有做错之事,至于推考拿问,而第其时上教,有过当之失,敢此仰达矣。当日诃责铨官及承旨,至以怪妄为教。王言一出,四方莫不闻,其为圣德之累,诚为不细。请自今于喜怒上工夫,深加省察而留念焉。”又启曰:“棍杖非系干军律之罪,不得滥用,已有朝廷申饬。而全罗兵使兪碇滥用棍杖,四五人相继殒命,人言藉藉。此非邂逅致死之比,事极惊骇。请令本道,查启以处。”上从之。大司谏李𥘼启曰:“顷因禁松斫伐事,前判尹赵珩、前监司赵龟锡,既已被罪,则公文成给之洪瑑,不可独免其罪。请忠州牧使洪瑑罢职。”上从之。
9月25日
○癸丑,江原道平康等邑,牛疫大炽,平安道疠疫、牛疫亦炽。
○户曹判书李一相辞递。一相以名家子,早登科第,历职华显,为侪流所推。宋时烈为吏判,一相以京畿监司,启请为亚铨,与参论议,其见待如此。然内无实用而且不谨愼,及典文衡,人多讥议,至于梁颖南之狱,颖南虽抵死不服,群议不快。至是拜度支,尤以愦愦见笑,不得已辞递。
9月26日
○甲寅,上御宣政殿昼讲。上经年不豫,至是平复,始御经筵,群情欣悦。侍读官洪万容,进讲《大学衍义》。至汉文帝受釐事,万容曰:“文帝受釐坐宣室者,方祭五畤之时也。”上曰:“五畤所主者何神耶?”万容曰:“乃祭中央及四方土地之神也。”检讨官吕圣齐曰:“其时祭祀天地、山川,多祈福之事。文帝爱贾谊之才,召见宣室,问鬼神之事,贾谊所对,后世不传,而文帝自以为不及者,必有所感也。”圣齐又曰:“鬼神之事,先儒以为:‘天地阴阳之理也。’”上曰:“究其终始,则阴阳之理也。”万容曰:“鬼神之理汗漫,何可尽知也?”上曰:“以动静言之,则鬼为动,而神为静乎。”圣齐曰:“以四时言,则春夏为鬼,秋冬为神。”接鬼神之理,极其大而言之,则天地万物,皆不外此,而文帝所问,贾生所对,方在受釐之际,不过灾祥祸福之事耳。上既发其端,讲官无开陈本源,以裨圣学者,而至曰春夏为鬼,秋冬为神者,谬戾倒置甚矣。而以五畤为土地之神者,亦不考之甚也。上曰:“汉宣帝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伯王道杂之,何也?”参赞官金寿兴曰:“王伯之别,邵雍有言曰:‘三皇春也,五帝夏也,三王秋也,五伯冬也,七国冬之馀烈也。’汉王而不足,晋伯而有馀,三国,伯之雄者,十六国,伯之丛者也,南五代,伯之借乘也,北五朝,伯之传舍也,隋,晋之子也,唐,汉之弟也。隋季诸郡之伯,江汉之馀波也,唐季诸镇之伯,日月之馀光也,后五代之伯,日未出之星也,此言诚好矣。”上临筵渊默,罕有发问。而今乃以阴阳之理,王伯之说,亲自发端,欲为讲论,而筵臣无极言竭论,以启沃上心者,惜哉。“讲讫,知经筵洪重普曰:”近来学问之士,唯有宋时烈、宋浚吉,而不能见用,退在鄕里。当此开筵之时,使之参讨,则其所资益,岂浅鲜乎?请下教别召。“上不答。寿兴曰:”疾病家造作,自是修举废坠之典,而旋因台启,自上有激而中止,甚未安也。“上曰:”阙内事多苟简,故初欲造之,而台臣以为不紧,故中止耳。“重普请俟明春更造,上许之。上曰:”予以眼患不能着实看书,故使以《大学衍义》讲读。而向日所讲《中庸》,未及卒业,后日则以《中庸》进讲,而《中庸》毕则继以《尚书》。“
9月27日
○乙卯,执义宋时喆等启曰:“爵赏,人主所以砺世磨钝,不可不愼也。尚州牧使朴承健,以赈救之别备米谷,至有加资之命,本州自是大邑,官储亦多,非必一出于自办。前参议权坽,曾以别备陞资,而筵臣陈达,旋即改正,今此承健之不可滥授也,明矣。请尚州牧使朴承健加资改正。”上不从。
○左相洪命夏、右相许积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命夏曰:“户曹判书今当差出,该曹来问,而洪重普为首拟,李浣为副拟,末望则无其人。从二品中郑知和可拟,而领相以一家之嫌不许,改以赵复阳拟入,而江都秋捧,亦不可付诸生手。惟在圣上取舍也。”上曰:“予意亦以知和为可拟矣。积曰:”郑知和领相既以为嫌,则虽擢拜是职,徒为狼狈。臣意则即今以洪重普为之,客使若来,则重普必递,圣意若在知和,则尚未晩也。“命夏曰:”汉城判尹尹履之,年已九十,不可待其自处,请递差。“上从之。命夏及积,极陈人才绝乏,仍荐李尚真、徐必远之可用,而以为:‘尚真蹇步,必远见忤公议,不可骤用。”上亦惜之。
9月28日
○丙辰,上御宣政殿昼讲。侍读官洪万容进讲《中庸》第二章。万容及诸臣,解时中之义,上曰:“以颜子之不改乐,夏禹之过家门不入观之,则似非中庸矣。然易地皆然,则是乃中庸也。以伊尹言之,则耕于有莘亦中也,及三聘而出,亦中也。
○领相郑太和初度呈辞,上曰:“呜呼!卿试观今日之国事,可谓如何时耶?天怒民怨,国势嶪嶪,此正君臣上下致诚消弭之秋也。抑卿夙夜勤劳之馀,宜有昔者之疾,而无乃别有引嫌之意耶?若然则以卿宽大之量,岂有悻悻之举哉?卿虽引入,予无允兪之理,亟断来章,益懋厥德,策砺庶官,振肃颓纲,毋负予意。”
○左相洪命夏、右相许积上札曰:
度支有窠,难得其人,臣等昨日请对,各陈所见。圣意既有所属,臣等不敢覶缕陈禀而退矣。今者首相,意外呈辞,或以此不安,则臣等请对,不免为妄作矣。
仍待罪,上命勿待罪。命夏、积等既格于太和,不荐知和,而犹复汲汲请对面荐者,盖媚悦首席之意,而太和呈告之意,又为札陈,欲使上知之者,是岂大臣体国公平之意哉?其亦可羞之甚也。
9月29日
○丁巳,以洪重普为户曹判书,李秞为正言,金万基为副应教,张善瀓为校理,沈梓为副修撰,李元祯为全州府尹。全州以监司兼府尹挈眷,至是罢之,复出府尹。洪万衡为待教,金始振为水原府使,李弘渊、李天基为承旨,禹昌绩为持平,李一相为礼曹判书,许积为内医都提调,李庆亿为副提学,南九万为大司成,特除权大运为右尹。
9月30日
○戊午,上御宣政殿,昼讲。侍读官李程讲《中庸》第三章,至第五章,特进官南老星曰:“臣曾在先朝,出入经幄者久矣。凡讲筵之规,自上前受新受,皆并注读之,而今者上只读大文,此非古例,故敢达。”上曰:“非以为古规然也,予有眼患,故如是耳。”
○持平李光迪上疏,戒上喜怒失中曰:
怒者,七情之一,而易发难制者也。其发也,如雷之急,如风之速,古人以治怒之难,比之于摧山救火。苟非虚心平气,物来顺应,自忘其怒,观理之是非,则有所愤懥,不得其正,而害政丧德,恒必由之,可不惧哉?
仍进惩忿箴一篇,上嘉奖,赐马装一部。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己未,流宋之濂于济州旌义县。之濂为和顺县监时,罗州人罗换,杀其婢夫,之濂以推官按其狱,文案中年月,有用意涂改处,方伯启闻,请罪,禁府以私护死囚照律,流三千里。初配海南,上特命改配旌义县。
10月3日
○辛酉,上御熙政堂,受针。
○以申厚载为持平,姜瑜为户曹参议。
10月4日
○壬戌,上又受针。
○分遣御史闵维重、吴始寿于平安道,朴世堂于黄海道,吕圣齐、申厚载于京畿。
10月5日
○癸亥,户曹启曰:“今年穑事不实,畿甸最甚,各谷之中,大豆尤不稳,民事极可虑。官籴督纳,收米责征之馀,又捧税豆,则被灾穷民,实无办出之路。而本曹遗储大豆,当有九万馀石,虽不捧三年,足以继用,请全减今年税豆,俾知朝家轸念之意。”上从之。
10月6日
○甲子,以李俊耇为司谏,吴斗寅为修撰。
10月7日
○乙丑,上又受针。领中枢李景奭、判中枢郑维城请对,入侍,极陈上候平复,不可不告庙之意,缕缕不已,上终不许。维城又曰:“告庙之举,群议皆已归一,而以在外两臣之不献议,未免中止,殊极未安矣。”上曰:“非以两臣之不献议也,予意自不欲行耳。”承旨洪处大亦以为:“大臣如是力请,而终始不许,非待大臣之道。”上又不许。
10月8日
○丙寅,忠淸道牛疫大炽,前后牛毙者三千七百八十馀头。
10月9日
○丁卯,上又受针。
○以司谏李俊耇陞拜承旨,李元镇为兵曹参议,李程为司谏,南天泽为掌令,金始振为承旨,李浣为判尹。
○夜有星,见于轸星东侧。有尾偏指色白,乃彗星也。
10月10日
○戊辰,彗星见于轸宿四度,去极一百六度。尾指轸宿内,长尺许色白。
○上又受针毕,药房都提调许积曰:“水原物众地大,军兵之数,且八千人,择守尤难。金始振刚明有才,故顷日拟除矣。昨又移拜承旨矣。”上曰:“予意欲以武弁择送。治民固难,而将兵亦重,间差武人可也。”
○命给故原平府院君元斗杓俸禄,以终三年。
10月11日
○己巳,上又受针。
○观象监启曰:“乾象示警,无非可忧,而彗星尤甚,不可使本监之官,循例测候。请依古规,差文官三员,别为看检,而以副应教金万基、副校理洪万容、副修撰吴斗寅为之。”上从之。
10月12日
○庚午,兵曹启曰:“抄择年少武臣,讲诵兵书,以施赏罚劝课之意,实非偶然,而近来事不着实,徒有其名而未有实效。塞责应讲,有儿岩戏,请自今申饬。”上从之。
○上以星变下备忘记,责己求言曰:
呜呼!今日国事,可谓急矣。天怒孔棘,变异叠见,惕惧之怀,常切于中。不意今者,乾文示警,妖星又出,永言致灾之由,实自寡昧之凉德。噫!仁爱之天,不以小子为不可为也,有此戒告之丁宁,而顾予昏愚,莫之能悟,中夜不寐,若陨渊谷。虽是遇灾常行之规,自今日避正殿,益加敬畏,责己省愆,少答天心,其在臣邻,亦岂无责励之举乎?大小群工,各勤乃职,无偏无党,劝善惩恶,以尽交修之道,历陈寡躬之得失,以及生民之休戚,无有所隐,以补不逮。日者虽有求言之教,而含默成风,未见谔谔之士,无乃以予为不足与有为而然欤?良用慨叹。减膳禁酒等事,其令该曹举行。咨!尔政府,体予至意,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以李暹为正言,李延年为承旨,李寿昌为水原府使。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右议政许积等,以星变上札,乞免其职,上优批不许,使之旁招俊乂,策励百僚,以补阙失,以振颓纲。
○弘文馆副提学李庆亿等请对,引见于熙政堂。庆亿曰:“顷有冬雷之变,昨又有彗星之异,不胜惊惶,今见上求言之教,辞旨蔼然。自上常加兢惕如此,则灾不足弭矣。”上曰:“水旱饥馑,无岁无之,予心未尝有欢喜之时。而今此变异,叠见如此,固知予为治卤莾,得罪上天。今日下教,亦似循常,何足以感天也?”庆亿曰:“上若能因此警动,施于政令者,由内达外,无时或怠,则岂不为弭灾之道乎?自古人君转灾为祥者,或只在一言之善,盖以天人一理,感应捷疾故也。恐惧修省,固是古语,区区所望,亦不外于是也。”校理张善瀓曰:“目今朝廷,上下无不循私。圣躬阙失,虽不敢指摘,大抵亦未脱私意,如此而可以做善政乎?”庆亿曰:“圣上临御六年,无大阙失,朝廷无权奸、小人,而百度隳弛,万事废坏,无一不受病之处,臣未知何故而国事如此也。”善瀓曰:“臣则以为圣志不立,未免委靡姑息故如此矣。”庆亿曰:“志者,万事根抵,人君为治,不可不先定其志。虽小康之君亦然,苟无其志,则无可为之事矣。”善瀓曰:“人主一心,无所偏党,则群下自然观感,《洪范》有建极之语,圣心乃群下之标准也。顷日户判差出之事,诚未安,左右相请对,亦甚失体。且郑知和若其才可合,则何必以私亲而舍之乎?”庆亿曰:“大臣此举,外人皆窃笑之矣。洪命夏等,以郑太和之牢拒,而至于请对者非矣,太和之以从弟之嫌,至以去就争之者,亦非公正之心也。”上曰:“领相之事,非必己意也。风俗如此,故不得不尔也。谢安违众举亲,何可以私亲而舍之耶?”善瀓曰:“谢安则古人也,我朝黄喜亦荐其子矣。”修撰金万均曰:“太和之事,此则固细事。观其平生,无担当国事之意,其习诚可憎也。”承旨金始振曰:“古人以彗星为除旧布新之象,自上诚能反求圣躬,变通政令,则是亦除旧而布新也。”庆亿曰:“自上必尽建极之道然后,纪纲自立。上每于诸宫家事,未能廓然大公。且奢侈之害,甚于天灾,古人欲治者,必以节俭为务。齐主萧道成有言曰:使我治天下十年,能使黄金如土价。’近日奢侈之害已极,自上若行节俭,则一日之内,庶有观感变化之道矣。”善瀓曰:“载宁郡守李温杀人之事,既有尸亲呈状,方伯当依法治之,监司吴挺垣,以其死者为温管下之人,使其推官,不行检尸而还,大失治狱之体,而台谏尚无一言论列者。请罢挺垣,以为警责之地。”庆亿亦请罢挺垣,上命监司及推官,皆罢职。善瀓曰:“言事者,不必言言切实,进言之际,亦不能无过激之辞,自上或抉摘其失而遽下严教,此非人君恢廓之量也。”因达金益炅之事,庆亿亦陈益炅削职之过当,上乃命金益炅叙用。善瀓又陈李元祯、朴长远拿推之过当。始振曰:“故相臣李厚源,曾在先朝,以古有禁推之规,上达先王,问于闵馨男、金荩国。两人对,以在前果有是事,自是,禁推之法行矣,而禁推,与拿推理宜不同,盖所谓禁推者,当禁府开坐之日,免冠受原情后,仍为放之,而结末则惟在于上之处分而已,不可与拿推一体,而今则全无区别,请问于大臣而讲定。”上不答。
10月13日
○辛未,彗星长二尺许,进向轸宿内,尾指长沙星上。
○大司宪郑知和等上札,略曰:
彗星连夜不灭,光芒转炽,是何以圣上钦若之德,仁爱之谴告,若是其频耶?当今之世,可言者非一,而姑举其大者而论之,殿下之志气,或欠发扬,政令不无稽滞。铨官开政,或有冒夜而罢黜,金吾奏当,或至累日而不下,以致庶务解弛,刑狱淹滞。加以天威之发,或不中节,重臣、近臣,俱以微罪就理,责难之言,小有逆耳,则显示不平,终靳恩点。当圣上钦恤之时,宜无枉屈之叹,而穷荒绝塞,尚多戴盆之冤,其所以感伤和气,不啻一妇之抱冤。且有罪疑刑重,叔侄同毙者,岂不有歉于恤刑之道乎?且量田之举,为均民役,而田下赋上之叹,已极于陞等之日,况其六等之中,所谓续田者,以其薄土之最甚,而许以随起随税者也,量后之不许给陈,盖虑其虚实之相蒙,而荒畴废亩,皆征诸役,失业穷民,恶得不怨?家户搜括之举,实出于土豪之庇护篱底,而为守宰者,不念朝家本意,穷民之兄弟,一室而同爨者,计口成案,寒士之本无臧获者,抑勒编籍,士庶俱困,不可不及时变通也。
上优答之。
○上御养心阁,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近来天灾时变,无岁无之,今此星变,人心危惧,将何所归咎乎?臣居相职最久,而灾异累见,昨日玉堂之官,单举臣名而归罪,此言诚是。臣亦自知,请速罢斥。”上曰:“其言未必是也。且是相勉之意,何必介怀也?先朝旧臣,独有卿一人,舍卿而谁任乎?”左相洪命夏、右相许积,亦相继辞职,上慰谕之。太和曰:“接见群臣,上意必欲闻善言,而如臣者,未有一言以补君德。方今自上无游佃声色之累,而国势如此者,皆由臣等庸下,不能举职,而亦由于圣上无奋发之志也。”命夏曰:“近日公事迟滞,群情皆以为闷,此亦上无奋发之志而然也。”积曰:“当今圣德,虽无过举,人君必仁明武而后,可以有为,殿下非不足于仁也,明武不足。故当事不能果决,宜有以奋发振作,以图治功也。”命夏曰:“别军职亲自试射,虽自先朝有之,而此非人主所宜行也。”太和曰:“《书》有无启宠纳侮之语,此启宠纳侮之道也。”积曰:“此言传播于闾巷,此辈每以宠待矜夸,纳侮之渐亦必由此也。”命夏又曰:“王子、王孙,或闻有以便服出入者,此渐不可长也。”上曰:“时或召见,而便服出入之说,则不然矣。”命夏曰:“即今大弊,乃奢侈也,奢侈之害,鲜不至于亡国。”积及太和仍极言奢侈之弊,又曰:“上行下效,必然之理,此由于宫中之不能节俭也。”命夏曰:“顷日新豊府院君迁葬时,祭物过侈,此亦启小民之侈习也。且目今朝廷,无寅协之风,而党论日炽,令出多门,而台阁寂寥,如此等事,非治世气像也。”积曰:“昨日求言,有劝善惩恶之教,而近来劝惩,或有失其宜者。试以金元亮事言之,元亮少时,自处以学者,及参靖社之勋,忿其置于三等,至于上疏,自请削名勋籍,人固疑其心术。李适以副元帅,在宁边,谋逆之说,大播于朝绅之间,元亮即逆适之五寸侄,转嘱于铨官,请自为宁边判官,讥察适之动静,意在同叛也。其计不售。及文晦、李祐等上变之后,逮捕适之子旃,元亮抵书于延平府院君李贵,盛称旃操行,而以身证其不叛。又陈疏伸救逆贼郑邦悦,此皆恐其党与取服,凶谋败露故也。及适叛书至,元亮之名,出于贼口,就捕纳供,则仁祖洞烛其凶谋,特命枭示。而鞫厅启请刑推,受刑三次之后,又命枭示。而其情状之尤可痛者,适之腹心尹仁发,使之为僧,僭送于适,仍杀宗室莲城都正之家奴,披面抉眼,以置路上,称以仁发为贼所杀,及适兵败,仁发被斩于李守一军中然后,始知杀他人称仁发者,出于元亮之凶计也。其为谋逆之状,如是明白,而辛丑年间,因元亮妻上言,至令伸冤,复其勋爵,此岂不大有乖于惩恶之道乎?元亮妻上言中,以元亮与金自点有嫌怨,不能伸冤为言,此则不然。仁祖还都之后,乱斩中冤死者,许令伸冤,而其时区别,皆出于耆旧大臣及参鞫诸臣之议,而元亮不在伸冤之中,此亦可见公议之所在也。自点其时位卑,岂可以自点而不伸乎?如元亮者,不可不仍论以逆贼,削其勋爵矣。”命夏曰:“延平府院君李贵、完南府院君李厚源,皆尝称冤,而勋臣之议,亦不一,臣则不能详知矣。”太和曰:“仁祖时则不敢生意于伸冤矣。且元亮参勋之后,诸功臣恶其为人,待之甚薄,故多发怨言,至欲为宁边判官。其情迹诚可疑矣,伸冤之举,果不协公议,而事系重大,请议于原任大臣后处之。”上许之。积又曰:“故成川府使金琂,在辛丑年间,因其子上言,亦蒙旌表之典,臣窃以为过矣。琂在丙子之乱,离成川任所,避乱于阳德,而遇贼被杀,西土之人,或曰琂多财货,故见杀于本国之盗,或曰遇虏贼而死,虽未可详,而谓之忠臣,则不可也。至谓骂贼不屈而死,有此旌表之事,此则大失其实状,而其时礼官,亦甚朦胧矣。”上曰:“苟有死国之心,则岂往阳德地乎?”太和曰:“其时设有死节之事,必有道臣启闻而后,可行旌表,至于二十年后,因其子上言而为之不可也。户曹判书洪重普,其时监司命耇之子也,亦以为琂之死节,曾未闻之。”上曰:“初既避地于他境,而见杀于乱兵,则不可论以忠节,还收旌表之典可也。且年岁既久之后,无本道褒启,而只凭其子上言,遽请旌表,事甚无据,其时礼曺堂上推考。”大司宪郑知和,以大臣札斥缄默,筵臣又以不论黄海监司吴挺垣为非,引避,上令勿辞。积曰:“咸陵君李澥致仕之请,自上终不允许,澥久不受禄,食物题给,亦甚苟简。待下之道,当励廉耻,宜许其致仕,使食奉朝请之禄似当。且致仕者,书之墓道,自古以为光荣,上若特成其美,岂非好事乎?”上不答。命夏请召宋时烈、宋浚吉,上曰:“下谕则寻常矣。”副提学李庆亿启:“大司谏李𥘼,当此策励之日,召牌之下,又为称病不进,请递差。”上从之。
10月14日
○壬申,雷电。夜彗星见于轸宿度内,形色稍微。
○上御养心阁,命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亦令入侍。都承旨朴世模等,各以该掌公事,才进禀,而忽有一阵雨,滂沱骤下,狂风随至,雷电交作,世模曰:“此雷声,极可惊也。”上曰:“星变才见,雷电又作,甚可畏也。”诸臣各陈忧惧之意。校理张善瀓曰:“臣闻昨日,右相许积,以金元亮逆谋分明,请还收伸冤之典,臣请以所闻于先臣者陈之,仍言,反正始议之日,延平府院君李贵,使其子时白,往问于元亮,以定其计,而及其西郊举义之日,元亮不往,其意只欲与闻谋议,而不欲参录于勋籍也。策勋之时,以其不往西郊而置之三等,盖元亮本无参勋之意,故陈疏以辞矣。先臣平日,每谓元亮愚妄,有取死之道,而至谓之与知逆谋,则实是至冤极痛云。初既议于大臣而伸雪,今又因大臣言而还收,则不但渠之抱冤,事系重大,不可轻易为之。”上曰:“原平亦尝以为冤矣。”善瀓曰:“元亮在狱中,裂其衣出指血而书疏曰:‘既有救护逆臣之罪,死固甘心,而但知臣心事者,乃崔鸣吉、张维、李时白、李曙四人,若问于此四人,则可知。’云矣。”上命书善瀓所奏说话,使收议于原任大臣。临罢,上谓承旨金寿兴曰:“水原府使李寿昌留待乎?使之召入。”上谓寿昌曰:“水原物众地大,军卒近万,而连値凶岁,不遑练习,今不送文臣而送卿者,耕当问奴之义也。卿有所怀耶?”寿昌曰:“臣于本府事,则时未赴任,无可仰达者,而臣曾任庆尚兵使,见本道有束伍给保之规。而今春因监司李尚真启闻,有有阙勿补之令。我国军政非古制,而至于一队之中,火兵只是一人,军兴远赴,则势难运其资装。他道虽不可一时变通,本道既有定给保人,以其保人,加给火兵一名,则似便矣。”上曰:“言于该曹。”上谓承旨曰:“明日命招二品以上及三司,使之来会于宾厅。”
10月15日
○癸酉,以宋浚吉为大司宪,南九万为大司谏,李端相为执义,郑𬬭为献纳,李秞为掌令,朴世堂为持平,洪处大为黄海监司。
○上御熙政堂,引见二品以上及三司诸臣。上曰:“变怪叠见,彗星累日不灭,昨者风雷之变,又极惊心,予甚忧惧。欲闻嘉言善策,卿等其悉陈无隐。”领中枢李景奭曰:“圣上连下忧灾恳恻之教,如臣衰耗,有何嘉言乎?臣于夏间,道逢运石之车,弥亘数里。未知用于何处,使人问之,则乃输入于兴平尉家。其后闻其家新造,至有二层阁云。果若人言,诚可寒心。”左相洪命夏曰:“二层阁之说,臣亦闻之。诸公主第宅,过为侈大,此虽出于圣上友爱之意,非祖宗旧制也。即今南别宫,乃宣祖朝王子义安君家也,壬辰年中朝人来见,谓我人曰:‘尔国以偏邦,王子家舍,如是宏侈,民力安得不竭?今日召乱致兵宜矣。’此言岂非今日可鉴戒者乎?上曰:”予闻兴平尉家,补檐作层,以蔽风雨二层之说,必由此也。然人皆谓二层阁,则所闻不美,毁之何难?“命夏曰:”当此恐惧修省之日,奢侈之习,尤宜痛改,主第逾制如此,则宜速毁之。“行判中枢郑维城、领相郑太和皆曰:”人言公主第宅逾制,臣心尤极悚惧。今日主第,皆过侈,而寅平尉家,尤甚宏杰。且臣闻上欲以宫家馀材,将有别构于后苑云,闾巷传播,虽不可信,若果有此事,则宜速已矣。“上曰:”不然也。如欲别构,则何必用宫家馀材?“维城曰:”不特宫家。闾巷土木之役,近来最甚,岂不足以致天怒乎?“命夏曰:”奢侈之弊,昨已陈达,惟在圣上躬行节俭然后,可救此弊矣。“诸臣仍力陈士夫家家舍、器用、飮食逾制犯禁之事,飮酒废事之失,三司引嫌频递之弊,诸司废坐悠泛之害。命夏又曰:”消灾之道,惟在敬天勤民。即今民怨,惟在于身役不均,诸般军布,不可不变通均节。凡捧三匹之类,加给一保,减其一匹然后,身役可均。“太和曰:”训局已行此规,而加得保甚难,可以渐次行之矣。“维城曰:”大同后烟户之役,多有民怨,将不能保存。况畿甸国之根本也,所当优恤,而今以烟役之故,怨毒朋兴,宜速改之。“太和曰:”维城言诚是。烟役难堪,臣亦闻之矣。然各邑之规,各自不一,待御史还来,相议定式似当矣。“上然之。太和请令禁府、刑曹堂上入侍之人,京狱时囚中冤枉者,以所怀陈达,上曰:”审理之举,自庚子以后,无岁无之,或有一岁再行者,惟今日不为耳。“礼判李一相曰:”诸臣所陈,皆是君德阙失,大臣以下群僚所失,则下无言者,上亦不面加责谕,非上下交修之义也。“训链大将李浣曰:”臣武人,不知古书,今不能引古论事,而即今诸司任职之人,循私成风,恬然为不法,而不知异,此可以致灾矣。“工判郑致和曰:”轻徭薄赋,为国之所先务,而古人云:‘爱民在于节用。’自上先自节损,爱惜民财,至于尺布斗粟,皆思出于民之膏血,则其于养民应天之道,亦有所补也。“御营大将柳赫然曰:”臣则别无所怀。而洪命夏所达,军布均役之言,似为切实。且我国不富,而近效他国之侈习,靡财生事,取辱于他国,我国土产,足以为衣服、器用,何必藉他国之奇物,以为用乎?上下节俭,则自无此弊。且禁旅、武士等战袍,不必以锦为之,自今宜节俭也。“户曹参判申濡曰:”国家养兵,殆将二十馀年,近万之兵,养在都城,卫国之道,可谓得矣,然而兵气盛,则上干天文,白气非兵象乎?前日使之有阙勿补,今虽不能减其额,而后勿添补,似当矣。至于阴阳咎愆,古者责之大臣,自上常以奉公忧国,风励大臣,静摄之暇,亦宜与儒臣讲究学问,励精图治,以率大臣,则消弭之道,岂外于是哉?“副提学李庆亿曰:”为治之道,必先立志,愿上先立大有为之志,以策励大臣,大臣摠六卿,六卿摠百司,以之修举庶政。而自设备边司,遂废都堂之坐,六部公事,大臣多有不及知者,今宜一依故事,三公逐日开坐于都堂,与六部之官,讲其当行之事,审熟安便,禀裁于上前可矣。“上问都堂之制。太和曰:”此是祖宗朝署事之法,而世祖即位之后,以其权重而罢之矣。“庆亿曰:”祖宗朝法制,载在《大典》者,多废而不行。古人云:‘欲法尧、舜,当法祖宗。’今宜修明《大典》,举其废坠矣。“上曰:”《大典》之法,废坠不行者,六房承旨,考出以禀而举行之。“庆亿曰:”致治之本,在于求贤,如宋时烈、宋浚吉等,请下别谕以召之。草野遗逸,亦岂无可用之才?宜令大臣以下,各举所知。“上曰:”可,下谕于时烈等处,而今日入侍之臣,各举所知三人,而大臣则不必以三人为限。“大司谏南九万曰:”臣职在言责,敢陈所怀。向来李忠俊、继生等,虽有涂改文书,隐年换名等事,考其罪名,皆非当死,而严刑之下,骈首以毙。向使忠俊,与他人讼,则不至于死,只系宫家,终殒其命,其谁曰以其罪杀之?忠俊等今虽已死,自上特加恤隐,以示罪己之意,则亦可以感回和气矣。“上曰:”予之加刑于忠俊者,以其作乱宫家,殊甚痛骇,故欲钩问其情而然也,既不以法杀之,予亦安可自谓善处乎?“九万又曰:”刑官既司民命,则不可以君上一时之意,而有所低昻。忠俊既服之后,当以其律罪之而已,复加刑讯,大违法例,而为刑官者,终不争执,至于继生,则才下严刑之教,暴死一次之刑,事极可愕。请当该堂上、郞厅罢职。“上曰:”推考。“九万又启:”革侈之方,必先自圣躬始。然后可行于士夫、庶民矣。臣闻赴京使臣行中,尚方贸易物件,多有犯禁之物,士庶奢侈过制,商贾之私买禁物,何以禁之?请始自今年,使行犯禁之物,一切勿贸,永为恒式。“上曰:”令尚衣院,自今以后,法外之物,并勿贸易。“应教金万基曰:”先王末年,朝着间肃然,有振作之气,窃观今日,不但委靡颓惰,不可复振,至于义理不明,未见有含怨忍痛底意,窃恐圣明所以继述者未至也。在野儒贤,先王之所以招致者,下谕及疏批之外,别有其道,而今则并与文具,而亦且稀阔,李惟泰顷年所上疏,本出于为国之诚,而竟无讲究采用之举,在朝诸宰,不但不为协心共济,至有讥笑厌避者,今虽有求言之教,人谁肯进言乎?且凡人君所御服食,必以惟正之供,臣流闻统营,私献生鳆,而有因缘内入之路云,敢达所闻矣。“上曰:”虽或有此事,予实昏暗而莫之知也。“太和与维城,请放郭齐华、沈攸,上从之。维城、景奭又言,朴长远无罪,上命叙用。上曰:”凡厥臣僚,各勤其职,必以寅协共济国事为务。
10月16日
○甲戌,大司谏南九万等启曰:“即今禁奢侈崇节俭,不在他求,惟当一遵《大典》之法而已。昨日自上特命六承旨,分授各典,申明举行,先王盛制,庶几复见于今日,其在群下,孰不欣耸?臣等考见工典杂令,大君以下文武官、庶人家舍间架,各有定制,而今之逾越者,不啻倍蓰,今欲申明《大典》,则不可不先复此制。凡京城第宅,上自诸宫家,下至文武士庶人,其当初依品造成世传者外,逾制间架,请一并毁撤。”上不从。
○上以议定李惟泰前疏,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于熙政堂,使承旨金寿兴读其疏,至鄕约条,领相郑太和曰:“鄕约固是美制,而我国自前不行,先正臣李珥亦尝以为此法不可遽行。”上曰:“时势有古今之异,固难行之矣。”又读五家统条,太和曰:“此则可行,而右相之意,有不然者矣。”右相许积曰:“五家统亦非不善,而不如先行号牌也。”太和及左相洪命夏曰:“若行号牌,则民必先自畏㤼,臣等未知其必可行也。”上曰:“五家统则可无民怨耶?”太和曰:“此亦拘束之政,民怨何可无也?”上曰:“此疏条陈者,虽难尽施,其中可用者,诸卿试与商确可也。”命夏曰:“五家统便否,询问于诸臣似当矣。”上谓承旨曰:“此条抄出,以待群议之定可也。”至养人材条,太和曰:“此亦难行。列邑岂可尽得齿德俱尊之人,以为师表乎?”至延英院条,太和曰:“英才若来,则岂无所居之院也?中国则人不嫌自售,而我国如有自进者,则人必群聚而非笑之,虽设延英院,谁肯自以为贤而入于此乎?”至科举条,太和曰:“外议以为,上之尚文,不如尚武矣。”积曰:“文教之废弛,未有甚于今日也。”太和曰:“古则明经应举之士,必多读注解,今则大文之外,只以若干训诰,点节塞责而已,其何能及于文义乎?必变通而如古规可也。”上曰:“讲规复旧事,言于礼曹,改定事目,勿用近规可也。”读疏既毕,上曰:“鄕约虽难设行,五家统可以行之也。”太和曰:“五家统亦载法典,试行无妨矣。”上曰:“此疏予欲讲行久矣,多事未果矣。今欲行五家统之法,下谕于李惟泰,使之来议可也。”太和又曰:“臣昨日始闻,宫中有选入内人之事云,宫中真有是事耶?抑诸宫事乎?”上曰:“予则不知也。”太和曰:“内人抄选之际,多有受赂而还送者,其弊不少,愿上查问于内司,处之如何?”上曰:“问于内司。”命夏曰:“判尹李浣,昨以都民怨苦之说,陈达而未毕其说,宜更问于浣矣。”上问李浣,浣对曰:“都民被困于京各司者,其弊不一。而如司宪府、刑曹、汉城府,皆掌禁令,而禁吏操纵受赂,罔有纪极。牛禁近来申严,而法官以所亲而使之勿禁者有之。故有势者,屠杀狼藉,被罪者,能无怨乎?”太和及命夏,皆言,法司、禁令之弊,且曰:“禁条自有定制,必申明禁条,犯禁者罪之可也,而近日则巧作名色,猝然出禁,事极无据矣。”上曰:“如有法外之禁,宪府禁吏,大臣随闻囚治可也。”浣又言请嘱、关节之弊,太和曰:“仁祖亦尝申明关节之禁,而终不能禁矣。”上曰:“今后如有关节、请托之人,大小臣僚,有闻必告可也。”礼判李一相曰:“领中枢李景奭,昨以监司、守令营造家舍之弊,再三陈达,意必有在,宜摘发论罪也。”上曰:“台谏摘发论启可也。”积曰:“方伯为任极重,不可不愼简,而新授黄海监司洪处大,为人太缓,恐非按道之才也。”上命递差。浣曰:“训局操练,不宜行于隆寒,盛暑,宜变通前规也。”上曰:“都监习练之规,一年之内,隆冬三朔,盛夏三朔,并一朔一行,其馀时一朔之内,三次设操,亦甚频数,减其一次可也。”
○夜彗往见于轸宿内。
10月17日
○乙亥,吏曹参判李尚真应旨上疏,略曰:
当今百弊,可以召灾者,固难枚数,而其中讼狱之冤滥,最是感伤和气之大者。顷臣忝按岭南时,自刑曹行关,使之收送各官推案,似将有核处之举,臣诚为国事幸之。此实今右相许积为判书时事,而多事未遑,致稽至今,八路文案,束而积之,臣恐好举措,终归汗漫废阁也。宜即设局,必以公正刚明之人,差定堂上、郞厅各数员,使之议核,而大臣句管,似无所防,仍令许积摠察,则可得着实,庶无再误。又曰,奴婢贡中,内需司最重。均是赤子,宜无异同,此固当在变通之中。而至如逃亡者邻族之弊,则内司各司奴婢之通患,侵其族而族又逃,族既逃则侵其邻,邻又逃而里空,则又及于其面。积年未收,遇灾荡涤,亦尝有之,而未尝许以逃亡悬录,翌年之后,便又依旧,哀我残民,将何时得霑朝廷德泽耶?愿许令详查其指征无处者,限其还现前勿征,而并将内奴婢身贡,比诸各司,量均其役也。又曰,连岁饥馑之馀,今年风灾,诸道均被,田野所收,比常年不趐减半,而结卜无减,依前应役,民事诚可念也。量蠲其役,可纾一分。且臣伏念彗出于轸度,而轸在巳地,正是国之东南方也。海岛事情,既未的知,难保其必无事也。去壬、丁渐远,而国家顿忘南忧,舟师、城池无一可恃,患生所忽,古人深戒。臣之在南臬,以城池、舟师等事,有所状闻者,未必不为愚虑之一得,而朝廷视以不急,不赐准施,玆敢忧灾虑患,辄复妄发。
上优答,下其疏于备局。
○夜,彗星自轸宿内,移向长沙星下,月入东井星。
10月18日
○丙子,以郑知和为刑曹参判,徐必远为黄海监司。
○夜,彗星见。
10月19日
○丁丑,吏曹判书金寿恒自北关还复命,条陈弊瘼,一曰:本道粜籴各谷数多之弊,又曰,内奴婢贡布升数渐滥,一次征贡,荡竭家产,愁苦之气,足以感伤阴阳,又曰,诸宫家赐牌奴婢收贡之时,差奴作弊,罔有纪极,本道内奴婢,切勿赐牌于宫家,又曰,内奴束伍,在前除贡,而顷有还征之令。然而辛丑、壬寅两年身贡,仍令追征,已往应免之贡,似不可追征。又曰,本道人民,多不举子。盖其生理极艰,身役最重,民丁鲜少,无人不役,每年岁抄,闲丁不足,呱呱婴儿,皆入搜括,增其年岁,征其价布,故生一子,则邻里相唁,夫妻相泣而弃于道。使小民父子,不能相保,实非王者之政,必须轻其身役,俾有乐生之心然后,可杜其患。又曰,六镇守令,锺城一邑之外,皆以武弁差送,六镇之人,皆愿一得文臣守宰,宜体民情,皆以文官轮回差遣,又曰,本道量田,在于壬寅年,到今六十年后,地多陈荒,田结欠缩,而凡干贡物,皆以当初元结出定,道内物情,皆愿改量。又曰,镜城古有屯田,田甚瘠确,绝无可耕,民不堪苦,齐诉罢之,而每年以百石之谷,收捧于民间。既废屯耕,而仍捧百石于穷民,事甚无据。又曰,高原梁泉寺位田,曾于反正初,许属大同,以补民役,而自去年,内司直发移文,夺其田之所出,使之作布上送,斯实事理之不当者。又曰,本道不产铁,故南、北道各邑,皆捧铁于民间,以备不时之用,而即今留储,亦近二万斤,民间锄镰,年年勒捧,怨苦不少。如有不时之用,则虽或加捧,而今姑停罢为当。“事下备局,而禀议于榻前,多所变通焉。
○夜彗星见。
10月20日
○戊寅,彗星见于轸宿内。
○以李敏叙为副校理。
10月21日
○己卯,彗星见。
○大司谏南九万等启曰:“臣等伏见引见时举行条,诸臣极陈法官行私纵犯非法出禁之弊。命大臣各随所闻,囚治宪吏,又因大臣言,监司、守令营造家舍者,命台谏摘发论之,臣等窃以为此二事,下之所陈,上之所处,皆不得其当也。今夫法司之官,既掌国禁,而坏乱法度,乃至于此,则大臣、重臣,入对咫尺,固当直举姓名,显加重辟,以警具僚可也。胡乃不指其人,泛言其弊,举一世法官而尽疑之哉?殿下欲矫此弊,以肃朝纲,则当命大臣,纠责法官,其不胜任者,或罢或黜,皆无不可。或有不能束下,恣其奸滥者,则为大臣之道,亦当举罪其人而已,岂可以保傅之尊,下伺狐鼠之辈,而行此察察为哉?至若身居外职,辇财治第,此固士夫之深耻,国法之所诛,为台谏者,若知实状,则自宜随闻论列,以请贪墨之刑,何待摘发之教,然后始论哉?今因相臣藏名之说,使之钩得其人,决非台臣之职也。殿下必欲摘发,以正常法,则令汉城府按籍查问,犹或可也,不宜使台官现告,有若该吏之为请。大臣之囚治禁吏,台谏之摘发监司、守令营造家舍两款并寝前命。”上不从。又启曰:“前监司洪处大,私贷公家之银,致令典守之官及保授之吏,皆被重律,而贷用之人,独无所坐。今虽还偿,终不可置而不论,请令法府,依法重治。”上从之。
○上御养心阁,命承旨持公事入侍,玉堂亦偕入。侍读官洪万容进讲《通鉴》唐太宗纪。讲毕,万容曰:“前日引见时,因大臣所达,郭齐华、沈攸,并命放释,凡在群下,孰不钦仰?李世华虽有滥杀之事,自其被谪之后,闻有老母,昼夜号泣。匹妇含冤,足致三年之旱,世华之事,亦岂不感伤和气乎?”承旨金始振曰:“不然。世华杀其管下,故得保躯命。世华之母,虽号泣,臣意则死者之母,号泣必倍。”上曰:“东海不雨,由于无罪而含冤。有罪而放释,则诚为失刑矣。且欲赦如此之人,则岂独李世华乎?”
○平安道理山郡阿耳镇土兵崔亿守,以独子,与其九十岁偏母居,孝养备至,人莫不称叹。甲午春,亿守出耕远郊,而其家失火,烟焰涨天,亿守望见,疾走还家,则其母顚仆火中。亿守即叫呼,挺身投入烈焰中,抱扶其母,亿守之子五岁儿,见其父烧死,自投火中。祖、子、孙三人,并烧尽,而亿守之妻,救姑出入火中,遍身灼烂,数日后又死。其时郡守,驰往其家,收拾馀骨,具棺椁葬之,监司李正英驰启,上特命并旌表。
10月22日
○庚辰,奉常正尹㻩应旨陈疏,一曰纾民怨,二曰伸冤枉,三曰礼儒贤,四曰立纪纲。其言纾民怨曰:
湖南山郡大同所纳之布,与朝家所定,其价倍蓰,小民难堪。大同所以便民,而民之不便如此,何可不为之变通乎?乙未推刷之后,各司奴婢,逃故者居半,而一向征布,侵及邻族,流亡相继,十室九空,岂非圣世之所当矜愍者乎?其论伸冤枉曰,古人有言曰:“和气致祥,乖气致异。”所谓乖气,乃冤郁之气,结而不解者也。臣愚以为,凡事系纲常及杀狱、赃污者外,内外罪囚,一并荡涤,令各自新,则和气蔼然,冤郁自消矣。其论立纪纲曰,殿下遇灾警动,大有振作之意,而不过为区区事为之末而已,如是而欲立纪纲难矣。殿下诚能摠揽权纲,断自宸衷,惕然改图,雷厉风飞,一洗从前委靡之习,则衰俗丕变,庶绩可熙矣。
上答曰:“所陈之言,语意切实,予用嘉尚。”仍下备局。
○夜,彗星见于轸宿内,渐进西南星下。
10月23日
○辛巳,以李𥘼为礼曹参议,南二星为校理,金锡胄为副修撰,吴始寿为舍人。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议定金寿恒所陈北路弊瘼。领相郑太和,以李尚真疏所陈刑狱事,启曰:“右相许积,今虽在大臣之位,详知首末,使之仍为句管疏决之事,似当矣。”上许之。积曰:“臣当与刑曹堂上一人,同议禀处矣。”上曰:“卿荐可与共事者。”积曰:“承旨中有可与同事之人,而近侍故不敢请矣。”上曰:“谁也。”积曰:“承旨金始振、金寿兴二人,可合矣。”上曰:“然则虽在承旨,往来察任宜矣。”太和曰:“李尚真疏中,请设局,而不必设局,备局或阙内公廨,亦可矣。”上许之。太和又以尚真疏中,各司奴婢、内奴婢身贡荡涤事,仰禀曰:“逃故悬录者,若许荡涤,则多失奴婢,此甚难便矣。”积曰:“考其案籍,父母妻子皆逃亡者,则实为逃也,不然则乃诈称逃也。”上曰:“已令诸道查核,成册至后,就其中指征无处者,甲辰以上,并荡涤可也。”积以刑曹判书吴挺一,身被弹劾,不得行公,请递差,上从之。太和曰:“臣于顷日,陈达宫人选择时作弊之事矣,自上出其犯罪者于刑曹,此举甚善矣。然宫中大小事,宜无不关禀于上,而今此选择宫人之事,圣上未及知之,臣竦然而惊。”上曰:“此命令初不直出,故未及知之耳。”盖选择之命,自大妃殿出也。守御使金佐明曰:“忠州镇及春川、铁原两镇,虽属山城,临急征发,不如本府之民兵,臣意则广州一府,依江都例,并除杂役,悉以男丁,专属山城则似好矣。”太和曰:“此言然矣。杂役虽不可尽为蠲免,如有身役之类,并令移属则似当矣。”左相洪命夏曰:“自扈卫厅各衙门军官以下,诸军役、军保之类,皆可许属也。”御营大将柳赫然曰:“臣则曾以此为虑,御营军在广州者,不籍于行伍,而皆分隶于标下,今虽移送不难矣。”上曰:“自各衙门军官以下,各样有身役者,皆专属山城,自该曹详具其数,书启可也。”佐明又曰:“益山郡守洪琂,以守令捉致营将率人,其罪不但罢职。”上曰:“拿推。”大司谏南九万,以请寝摘发监司、守令营造之命,连启,太和亦陈其不可,上曰:“予意固恶其贪墨而有是命也,前日举行条件中,此一款勿出可也。”九万又曰:“自上遇灾警动,将大有为,而窃观近日举措,亦未有大革弊政,为生民经远之利者,所谓恐惧修省者,不宜止此。方今弊政之宜先厘正者,无过于贡案之淆乱。曾在先朝,有改定贡案之命,而迁延废阁,犹袭旧弊。贡案元非祖宗旧制,且不切于用而贻弊于民者甚多,今若改定,则民必蒙惠,一番变通,有何难乎?”上谓大臣曰:“此言何如?事若可行,则行之何难?”九万曰:“非时难得之物,代以时物,各就所产,而定其名目,或一物散在各邑者,量加合并,均节多寡,裁度贵贱,去取得当,增减合宜,则无损于实用而可纾民力,其为惠泽,岂是除一赋减一役之比哉?虽大同设行之处,若能善变,则贡物之价,自减矣,其价既减,则其收米,又可以量减矣,岂无利及民生者乎?请令大臣、重臣,会议佥询,亟改贡案。”上曰:“令庙堂禀处。”九万又启曰:“先进之引后辈,固宜先施以礼敬,自世衰俗偸以来,诸各司若有新入之官,则或称罚礼,或称免新,责征酒肉,益务豊侈,至有代纳银、布,以当酒食之债,此岂非衣冠之羞辱乎?文官之四馆,武官之内三厅,此弊尤酷,推而上之,无处不然,至于吏胥、皂隶,从而效尤,罔有纪极,不可不痛加禁断,以涤旧污。请各司新入之官,免新、罚礼等事,一切禁断,如有所犯,以受赂论。”上曰:“虽不可以受赂论,自今以后,一切痛禁。”九万又启曰:“抄择宫女事,方欲陈达,而大臣已言之矣。古规以各司下典选入,而今则以良女抄择,请自今以后,使刑曹依法典,抄入下典而别监、宫婢等,私出勒抄之事,一切禁断。”上曰:“三医司外,令刑曹择入。”九万又启曰:“黄海道戊午年渡辽军人及丁卯、丙子战亡士卒,自兵曹至今征布。凡死于王事者,宜有旌表恤孤之典,而非徒不然,乃反征布于沙场之白骨,死者奚罪哉?”太和曰:“诚有此事。若不荡涤其阙额,则难祛此弊。”九万曰:“取见文书,则戊午、丙、丁战死者三百馀人,请并荡涤。”上曰:“令兵曹查出未充定阙额之数,以禀。”九万又启曰:“顷入阙内,闻后苑中有声,问之则曰:‘元子出入时,别监辈诵真言,此其真言之声也。’元子乃太平百世之本,教之当如王季之教文王,而今乃以左道示之,恐或有目濡耳染之患也。”上曰:“虽是不可而宫中自前有此事。”九万曰:“既知其非,不为宜矣。”上曰:“不为何难?”
10月24日
○壬午,彗星见。稍出轸星外,渐向左辖星。
○特拜郑知和为刑曹判书,以权大运为参判。
○故平城府院君申景禛,自淸州移葬杨州,忠勋府以启,上命给担军、造墓军、奠需,又特给绵布,令如旧制。
○大司谏南九万等更申宫女勿取良人之启曰:“昨于榻前,自上有三医司外,令刑曹抄入之命,臣等钦仰殿下革弊之盛意,而犹惜其不能痛祛弊端也。祖宗旧制,只择各司下典,以充下陈,今殿下何独逾旧制而延及良人,以遗日后之弊哉?请宫人选择,只以各司下典,罢良人抄入之举,定为后式。”上不从。
10月25日
○癸未,彗星见轸宿西南外,渐进右辖星上,形色盛大,长丈馀。
○大司谏南九万、司谏李程、献纳郑𬬭引避启曰:“朝者问安之班,大臣以监司、守令营造家舍,令台谏摘发之命,谏院启请还寝为不可。台谏之职,本为言责而设,苟有所闻,自可论列,今朝廷拈出某事,使之摘发,非所以任台谏之道,而为台谏者,亦不可承命列名以进,有若现告者然。且因相臣藏名之说,使之摘发,则事体之未安,诚如再昨榻前之所陈。既不能奉行下教,又不能启请还寝,则进退俱无所据,故不得不有所陈列,而反被大臣之斥,臣等何敢自以为是,晏然而已?请递。”上令勿辞。正言李暹以洪川递归之后,有家舍营造之事,不敢处置亦引避,谏院请并出仕,从之。
○正言张键上疏应旨曰:
圣王所以治国者,仁、明、武三字而已,殿下于此,非不全备,而但恐仁有馀,而明与武不足也。仁固王者之德,而必须明以察之,武以断之然后,方可有为,明有所不足,武有所不断,则其何以立大本而酬万务乎?欲以此为应天弭灾之道,固亦难矣。又曰,东西各立,已成痼疾以至儒生,其祸蔓延,论议稍左,禁锢相寻,勒定罪目,驱逐而后已,殿下亦知今日之气象乎?又曰,岭南凶歉,今已累年,而今岁民事,亦极可虑,谓之稍稳而督捧负逋,则岂非可哀之甚乎?臣以为今年粜籴,不可不分等减捧也。内奴婢推刷之后,逃故甚多,侵征邻族,罔有纪极,臣以为其逃故之类,不可不荡涤也。各司奴婢身贡之弊,亦极矣,为守令者,虑拘于解由,一向刻督,势必难支。朝家若欲矜怜而施惠,则不若全减一年之为得也。又曰,遇灾求言,将以闻过而修省也,而进言获罪者,前后接迹,又谁肯为殿下尽其言乎?臣窃痛惜焉。
上优答。
10月26日
○甲申,彗星见轸宿西南外,犯右辖星。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且行疏决,判义禁、刑曹判书亦入侍。上命刑官,取文案禀决于前参决者二十九人。上谓大臣曰:“金元亮事,右相所言,与校理之言异矣,事将如何?”领相郑太和曰:“臣尝闻勋臣之言,所见亦自各异。李厚源、李时白之言,则如张善瀓所言,金瑬、金自点则以为,元亮诚与知逆谋,如许积所言,臣尝怪之。臣为忠淸监司时,金时让病废在忠州,臣尝与时让,语及元亮事,时让所见,与金瑬之见同矣。”上谓积曰:“右相何处,有此所闻?”积曰:“金时让即臣五寸叔也,而其心甚公。平日以元亮事每言于臣,故闻之甚详。”李景奭以为:“元亮以自点故被诛云,而文案俱在,有不可诬,实仁祖命使斩之。即今咸陵君李澥,以反正勋臣,亦知元亮之事,以为元亮与知逆谋。而但李厚源与原平府院君元斗杓书辞中以为:‘元亮果有逆谋,则岂敢显然伸救李适?’云,此语亦然矣。”上曰:“甲子后二十年,既无伸冤之事,到今伸冤,有所未安矣。”左相洪命夏曰:“盖元亮护逆则明白,而逆谋则不知也。”积曰:“元亮受学于郑经世,而见经世则言功臣之恶,见功臣则反斥经世,其心术之反侧可知。”命夏曰:“问于李澥,则可知也。”上命承旨,取元亮收议公事,书其尾曰:“问于咸陵君李澥。”命夏曰:“故平城府院君申景禛,时未立嗣,无主祭之人,而忠勋府不请立后,诚失待勋臣之体。有司堂上具仁墍,请推考,使之立后。”上从之,仍令该曹,速为立后。命夏又曰:“畿民以礼葬军,不堪其弊。若令宣惠厅,给价于其家,不以民夫定给,则可除其弊矣。”上曰:“如大君之丧,不可不给夫,而其馀则给价可也。”上曰:“禁府刑推公事中,时有别判付严刑之时。一下严刑,则其后仍为严刑乎?”积曰:“一有严刑之教,仍为严刑例也。”上曰:“此非予本意也。一下严刑而仍为严刑,则殒命可虑,今后只于严刑别判付之时,严刑过则循例刑推可也。”命夏曰:“昨今院启批辞中,三医司外云者,都民疑之,或虑三医司之外,其他良民,皆被抄也。”上使付标三医司外四字于举行条。
○正言张键,以宫人勿选良女事连启,上曰:“既已变通矣。”
○掌令李秞启曰:“当此上下忧遑之日,凡诸不急之事,所当务祛,而近者公私债征捧之弊,有不可胜言,而并侵远近一族,至有举家逃避者,都民之呼冤,此时为甚。请令汉城府,凡公私负债,限明秋退征事,捧承传施行。”又启曰:“开城府士人曹锡等十馀人,称以斯文宴,收聚钱货于儒生数百馀人,盛备酒食,铺陈风乐,皆责于民间,一府之民,不胜其苦,至有撤家移避者,此曾所未有之事也。请令本府,严治以杜后弊。”上皆从之。
10月27日
○乙酉,正言张键启曰:“昨以宫女抄择事论列,圣批以既已变通为教。而概闻相臣陈达之意,以为虽是三医司,若其本根非良人,则亦可抄入,窃恐徒有变通之名,而终无变通之实也。凡今都下良人,推其根泒,其世传良族,元不干涉于贱人者,能几人哉?若然则非但与当初本意,大相不同,至于三医司勿抄之教,亦归虚地,勒抄之弊,何以异于前哉?请宫女选择,依法典以各司下典抄入,而凡系良人,无论本泒,并勿抄择,定为后式。”上不从。
○前判官李厚先应旨上疏,条陈十事,其论良役之弊曰:
物故老除之代,空户阙额之充,年年搜括,阖境骚然,水旱之灾,未必不由于此。窃观良民之避役者,或不辨鱼鲁而冒属于儒籍,不文不武而闲游者亦多,且逃入僧徒者,又不可胜记。大军籍,虽未可容易设行,愿殿下别遣御史,讲汰儒生之不学者、闲游之无役者,又敕守宰,僧徒之年四十以下,亦以其业讲之,以充阙额,则困悴之民,可以少纾。其论息民之说曰,营将专主錬兵,而或称点阅,或称试才,聚会点阅,常如大敌犯边,其所以教习者,反致骚扰,其所以训链者,只使怨叛,是亦不可以已乎?《书》曰:“用静吉,用作凶。”此时之谓也。愿殿下悉罢营将,与民休息。其他曰务行实德,曰变通大同,曰申严赃法,曰痛斥朋党,曰收人材、禁奢侈、立纪纲、讲圣学等条,缕缕数百言。
上,下其疏于备局。
○夜,彗星见。
○金元亮伸冤还收事,初以许积、张善瀓异同之言,使之收议于原任大臣,领中枢李景奭曰:“元亮愚迷,不觉适之逆状,言语动止,涉于护逆,而原其心,则无所与知,若不参究,断以逆律,则此天地间至冤。臣考见禁府文书,则故相臣金瑬为判义禁,当仁祖驾幸公州时,其夕请对,则上赐纸笔,使录其罪重当死者,一时并斩。而上问金元亮,何以处之乎?金自点对以逆状已著,岂可留活此汉也?瑬承命,追书其名于录下,此与臣所尝闻于故臣罗万甲、朴炡者相符。盖元亮曾责自点贪恣,以为非反正本意,自点以此深衔之,终被诛斩云。仁祖朝勋臣、名宰,皆以元亮为愚妄,而以逆死则多以为冤。”判中枢郑维城以为:“今见右相所陈之言,则年前轻许伸冤,似不协于公议。而但此重大之事,初不详审,既许伸理,数年之间,旋寝恩命,亦涉重难。”上以左相洪命夏所陈,更令收议于咸陵君李澥,澥献议曰:“元亮自以为学问之士,时誉颇洽。既参反正谋议,举义之日,不为来赴,人或多其避勋高致,而臣则少其为人。盖反正之夕,人有上变者,其不来,非沽名,必畏祸也。及至逆适讥察之际,其举止云为,多被人疑,臣亦不能无疑也。故臣罗万甲与臣相善,元亮杀死之后,一日泣语臣,极其称冤曰:‘元恶大憝,虽出于骨肉,惟当诛讨之不暇,元亮何有于我?而于我心,苟有一毫可疑之端,吾不病风丧心,何苦为贼伸解,自就同律哉?’臣于此不能不动,而又何可以万甲一言,释然无疑而遂以为冤死也?”于是,上命削元亮勋籍。
○夜,彗星见。
10月28日
○丙戌,彗星见右辖星西,渐进翼星下。
○执义李端相应旨上疏,略曰:
今者星文示警,又有冬雷之变,殿下于此,惕然恐惧,避殿求言,以尽应天之道,日接群臣,大讲消弭之策,殿下此心,亦足以上回天怒,下慰民望。此正阴阳胜负之会,眷命隆替之几。然殿下一心,若无平日存养之功,安能无舍亡间断之患哉?今若求所以加工本源之地,则莫急于讲学,圣经、贤传,孰非治心之药石,而体用俱该,终始兼备者,莫若《心经》,其于心学,真所谓指南之车,烛幽之鉴也。是以先王末年,特讲此书,与宋时烈、宋浚吉等,沈潜讲究,体验将就,有光明缉熙之盛。臣于其时,忝在玉堂,适得李滉初得此书,亲自点绝注释之册,与馆僚,投札以进,先王爱玩珍惜,至于下教曰:“自得此册,有若李滉之亲在左右。”愚臣妄意,窃以为殿下,宜继先王讲学之序,先讲此书,引接儒臣,日事讲读,则其为圣学之益,岂有量哉?臣伏闻殿下,曾讲《大学衍义》,西山真氏一生工夫,精力尽于《心经》及此书。其后皇明儒臣杨廉、丘浚等,各有《衍义节略》及《衍义补》,而臣之六代祖延城府院君石亨,亦有《衍义辑略》,颇删节西山本书,每于各条之末,添附我东高丽诸君之事,可为人主之劝惩者,我国之事,鉴戒尤切。臣意窃以为,《大学衍义》则仍以本书进讲,《辑略》中东史补益者,别为抄出,或作为一册,或添书于本书各条之末,以为继讲之地,则前朝治乱兴亡之由,可以领略,而其为今日之鉴,益亲切矣。《大学》之书,则殿下于前日,既已熟复讲诵矣,臣意窃以为,虽非进讲《衍义》之时,《大学》本书,则自内日日循环,默诵潜玩之功,不可暂废。必须如是而后,本书与《衍义》,指趣相应,无泛滥横驰之患矣。臣伏闻殿下,留心史学,而忽于经传云,此古今人主之通患也,若不先讲经传,治其本源,以别义利公私之分,则其何以辨是非得失治乱兴亡之所由哉?又曰,殿下果能勤于讲学,则不可不先致草野之贤,而至若宋时烈、宋浚吉,则岂但以讲学招延而已也?时烈之于先王,既有甘盘之旧,及被旷世之恩遇,乃与浚吉,起自山林,幡然造朝,先王擢置冡宰,方将举国而听之,仍畀殿下,委以商颜师傅之责。殿下之于两臣,礼遇之隆,无减于先朝,而两臣之迹阻淸朝,已数年矣。然其不敢轻进者,盖亦有由,顷年时烈,以意外之言,苍黄退归,其后又以服制议礼之事,有尹善道之疏。时烈服制之论,正正堂堂,诚可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而赵䌹、赵寿益之疏,相继而起,及至顷日,又以金万均之事,有徐必远之疏,以粗厉之语,肆加讥侮,极其骇悖,时烈之不安于于心者,势固然矣。又有大于此者,顷年以僭用隧道之事,请改葬金堉,而仍罪其子者,出于台谏闵维重,而兵曹判书金佐明,以维重此论,为出于时烈。而佐明亦尝以时烈服制之论为不是,佐明之意如此,则国舅之意,亦必无异,时烈之所以尤不得自安者,以此也。此后时烈、浚吉,若不造朝,仍处山野,则掌故记之,史臣书之,传之于后,谓殿下为何如也?又曰,臣伏闻顷日,以将行五家统之意,召李惟泰云,果若此则臣窃恐其失当也。招虞人以旌,虞人尚不至,况可以五家统招贤士耶?惟泰之疏,非其创说,多是先贤之语。而然其更张变通,亦自有随时之宜,惟泰亦岂欲尽行其言耶?其中可行者行之,不可行者不必行。设令皆不得行,亦何可因此有觖于待士之道耶?前日惟泰之来也,朝廷气色,显以其疏为难处,外若将行其言,而内实待其求去,待士之道,岂容若是?臣于此,窃为圣朝叹惜也。臣窃观今日朝廷之上,未有经术之臣。昔在仁祖朝,名臣硕辅如申钦、吴允谦、金尚容、金尚宪、郑晔、郑经世、张维诸臣,皆以儒术进,羽仪于朝,逮我先朝,亦有二三经术之臣,布在三事之位,自觉朝廷之尊矣,今则只有领中枢李景奭一人而已。是以经席之上,未闻以义理之说,反复讲论,每以街谈巷语琐漫俚亵之言,杂陈于前,臣于此,亦窃为圣朝羞也。
上优答,赐马装。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十一〉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戊子,彗星,见于翼宿十一度,形色渐盛,尾迹向西。
○光海君女卒。上令该曹优给丧需。
○先是,大司谏南九万,启请改定贡案,上令庙堂议处。备局启以:“从前议者,多言贡案之当改,而至今未得变通,盖由于事势之难便也。今者谏臣陈请若是,请使户、礼曺判书、宣惠厅堂上、本司有司堂上会同,计算贡案各种元数及国用恒定之式,非土产非时节可以推移者,反复熟讲,论其便否,然后禀处。”上允之。其后庙堂终不举行。按国朝近世之弊,使民生困瘁,莫保朝夕者,皆由于流弊积渐,便成故实,上下遵用,而不可转改故也。三司之臣,或经年争执,苦口得请者,庙堂每逶迤前却,经久淹置,上废成命,下沮物议,以此为得许。国事宁有可为之理也?如柴场、盐盆、渔箭革罢事,始皆蒙允,终无实效,所谓疏决厅及改贡案等事,允下之后,亦皆废格,大臣谋国之不忠,方命之无忌,可胜痛哉。
11月2日
○己丑,彗星见。
○掌令李秞启曰:“顷日以忠勋府启辞,故平城府院君申景稹及夫人赵氏迁葬时,有依前特教举行之教,臣窃以为不可也。在前虽有特命护恤之典,此出于一时别恩,而今乃援此,直请恩典,有若应行旧例者然。其在事体,固不当如是。当初既已依例礼葬,则到今不可以迁葬之事,希望恩旨,敢彻天听也。况今畿湖民役,顿异于前。此路一开,后弊难防,请还收申景禛家迁葬时,依前特教举行之教。”上不从。又启曰:“弑父极恶,不可一日贷命者也。靑阳县有弑父之变,南来之人,莫不传说,而本道尚无启闻之事。请忠淸监司李翊汉推考,靑阳县监任允锡罢职。”上从之。翌日领相郑太和引见时,启以:“外方狱体,必待罪囚承服,监司亲问后启闻,未究竟前,不敢驰启,在法当然。宜查核而处之。”上曰:“然则查后处之。”
11月3日
○庚寅,彗星见。
○以李星征为刑曹参议,柳汝𣛀为全罗兵使。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上曰:“近观《大典》,多有窒碍处矣。”右相许积曰:“《大典》则只录其纲领,而前后《续录》颇详耳。”领相郑太和曰:“累朝受教,久未厘正,宜如《续录》之规,厘正刊行,使官吏有所遵守也。”上曰:“若欲厘正刊行,则必设局耶?”太和曰:“不必设局。右相方有推案考阅之举,使之并行受教厘正,似当矣。”上曰:“累朝受教,并为列书其可行与不可行者,付标禀定可也。”大司谏南九万启曰:“国家为得人材,有荐人之举,而自前别荐之人,例为署经。上年所荐,今始署经,而亦无调用之实,今番别荐,又如是无实,则不如不荐之为愈。请令吏曹,取上年、今年所荐,议于大臣,分等调用。”上令议大臣,榻前禀处。命夏曰:“谏院所启,内人抄择事,累日连启,自上不允,听闻不美,宜赐允从。”上曰:“既允之后,或因下典不足,而不果施行,则事甚不便,故不许矣。”九万曰:“祖宗朝虽不选良人,亦无使令不足之患,何必为规外之事乎?”太和亦陈宜从台启之意,上始允之。副提学李庆亿曰:“自有星变之后,自上虽恐惧修省,而时无表著之事。大小弊政,宜十分讲究,以为变通之地。且各衙门屯田,乃是百年痼弊,而祖宗朝所无之事,亦宜趁此时变通。”上曰:“凡屯田有几?”命夏曰:“训链都监所属最多,而若无屯田,则难以成形。”庆亿曰:“试以阳智一县言之。此县本是四面,而二面入于屯田,故不能成其邑样。田是公田,民是公民,而官家不得下手,耕获所出,毕竟尽归于衙门,且其屯田,便是逋逃之薮,此所以为痼弊。”命夏曰:“流民利其无役而来依,及其散去之后,则必无作农之人。”九万曰:“设令屯民各自散去,不过为我国之民,无所往而不为农民矣。”积曰:“民弊则诚有之,而必知都监一年所收于屯田者几何及以田税大同代给,而不足之数几何,然后方可以变通。”上曰:“然,依此为之。”庆亿曰:“各衙门多蓄银货,积而不行,故都民失利,无所取资,怨咨颇甚。且其贸贩之际,与民争利,亏损国体,非细故也。”上曰:“各衙门贸银,自何年始耶?”太和曰:“丙子之变,国用荡尽,各衙门惩于前事,以银为轻货,故有所储蓄,以备事变也。”庆亿曰:“请自今以后,申饬各衙门,严禁贸银之弊。”上曰:“自今使各衙门,勿聚银货。”
11月4日
○辛卯,月犯牛星。彗星见于翼宿内,尾长二丈。
11月5日
○壬辰,彗星见于翼宿西南星外,张星十八度,直射星星。
○议政府、六曹进冬至物膳,上,以灾异禁酒,两大妃殿外,令勿为封进香酝。
○礼曹启曰:“平城府院君申景禛、夫人赵氏,两丧迁葬,葬具已令依前特教举行,棺椁、石灰则自户曹题给。迁葬与初葬有异,大臣已陈不可又为礼葬之意,担军、造墓军及奠需,请令该道量给。”上允之。
○大司谏南九万等启曰:“岭南滨海之民,惟以采鱼煮盐为业。监营、统营及兵、水营,称以海夫,勒给帖文,充定物膳军,逐朔征鱼,侵困备至。而渔船、盐盆,既有其税,本官又有土民之税,而四营军官,出入海滨,互相征督。一人之身,有此二三叠役,岂非冤痛之甚乎?至于左道兵、水营,则又设铺子于捉鱼处,收取海夫所纳之物,列肆坐贩,与渔户争利,诚极无谓。若不痛禁,则海隅无告之民,将不得支堪。请庆尚道各营物膳军,并为革罢,左道兵、水营铺子,亦令禁断,以除民弊。”上从之。
○大司谏南九万等,因冬至进札曰:
“皇天示警,祖宗默诱,惟我殿下,赫然奋发,将大有为,广引百僚,躬咨弊政,此正楚庄断钟,齐威烹阿之日也。凡在群下,莫不拭目改观,以俟治平之期,而阳复之节,适会此际,天时人事,正可相参。臣等窃不胜区区之忠,敢推《大易》来复之义,用拟亚岁履袜之献。仍推演复一卦六爻之义曰,此卦之义,无非至训,而六五之敦复,殿下今日所当孜孜而行之者也,六三之频复,殿下今日所当瞿瞿而戒之者也。自古人君,孰不欲复善?而或终迷而不复,或既复而还失者,只是以私欲蔽之也。今殿下虽复善之端,见天之心,而犹未能一扫积弊,大慰民望者,亦以私未尽克而欲未尽祛故也。愿殿下,常以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之意,存诸心而不忘。然后六五敦复之旡悔,可以言矣。
上优答。
○开城府疠疫炽盛,牛疫亦炽。
11月6日
○癸巳,自昧爽,至申时有气祲,四方昏濛。夜彗星见。
○大司谏南九万等启曰:“义盈库直长成云翰,以赵姓人偸葬其先山,而本道不即处决之故,至于击铮。士夫击铮,若非父兄刑僇及身,则不可忍为。况就理受刑之后,仍带其职,忘廉冒耻,羞辱衣冠,不可齿在搢绅之列。请成云翰削去仕版。成云翰山讼曲直,听其两造,自可立辨。而前京畿监司李时梅,三易讼官,迁就不决,诚极可骇。李时梅请罢职。”从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前执义尹宣举,来在城中,令该曹付职给食物,使之留在。”因副提学李庆亿等札陈,有是命。户曹送食物,则宣举已行矣。
○上御熙政堂受针。
11月7日
○甲午,彗星见。
○上受针。
11月8日
○乙未,彗星见。
○兵曹判书金佐明,以执义李端相陈疏侵斥,上疏曰:
臣不避戚畹之嫌,久专本兵之权,到今顚踬,亦云晩矣。但臣所大恨者,缘臣敛退不早,贻辱于圣朝,又令淸名之士,得卖友之名也。臣与执义李端相,情义有素,年前端相,乘夜来访,致其缱绻语臣曰:“近有往来行言,吾既有所闻,不可不言于君。此岂不由于君与尤庵情意阻隔而然也?所谓尤庵,即宋时烈之别号也。臣答曰:”吾与尤庵情分未深。闵维重请罪吾家之论,流闻其时,尤庵果为与知。而吾于首事之闵维重,虽不能匿怨而为交,至于共济国事,庶不存纤芥,维重兄弟,亦且知之。况于与闻之尤庵,有何厚望宿怨?而行言如此,吾于尤庵,不能如世人之如七十子之服孔子者而已。“端相又问:”君于服制之论,所见如何?“臣答曰:”吾非知礼者,何可折衷也?但尹善道之用意构捏,止仁甚矣,而至于当服三年之说,不为无据。“此是朋友间吐露情款之言。而端相则有意而叩之,臣则率口而应之,安知今日,执为左契,以为卖臣之资乎?自古及今,未闻贤者进退,由于国舅意向之如何。而今其言曰:”佐明之意如此,则国舅之意,亦必无异。“云者。尤为可惧。国舅之意如此,则又将推而及之于何所乎?提起已往之事,藏畜无限底意,必欲使内外疑惑,公私俱病而莫之恤,夫岂偶然哉?今臣情势,决不可一日立于朝。请亟削臣职,迸诸荒裔,以答公议。
其弟淸风府院君金佑明,亦上疏曰:
”执义李端相疏中,所谓宋时烈不安于心一节,大有可骇者。臣家昔年之事,出于无知妄作,台论措语,虽有为人子所不忍闻者,孽由已作,奚暇尤人?当时之心,亦止如此。岂至于积年闭蓄,以为私恨,而不先国家之急乎?夜分深巷,情话款款,引惹微端,藏而待时,到今陈列言语、文字,自相不同。推兄及弟,掩而囿之,其所谓亦必无异之四字,亦安知其不出于莫须有之遗意乎?当面而输,背面而非,陷人自售,不识羞耻,世间市交,容或有之,而端相岂为此哉?仍请特命有司,或窜或黜,以开言路,以杜曲迳。
上,下二疏于备局。备局启以:“若以儒臣之退而不返,为由于两臣,则两臣之不安,亦固宜也。而观其疏辞,可悉本情。岂可以此过为引嫌?请并使察任。”上允之。
○佥知赵搏、行副护军安镜,皆武人也,疏陈角指有舌之弊,前县监池遇龙亦武人也,应旨陈疏,而极言良役偏苦之弊,上皆优答。其时累下求言之教,应旨者绝少。而数三武夫有此疏陈,虽言不足采,亦可见一时讳言之习,为可恶也。
11月9日
○丙申,彗星见。
○以李敏叙为献纳。
○初掌令李秞论开城府儒生曺锡等轮次会飮之弊,且劾教授石之珩,缔结富商,代制受赂之事,留守吴挺纬申状辞职,且为之辨明。秞以此引避,仍启曰:“开城府儒生会飮之弊,靡有纪极,本府所当一功禁断。而终不能禁,又从而为辞,已极可骇。至于教授石之珩之事,顷日论启之后,初无查问之举。而留守吴挺纬,乃敢费辞张皇,以为伸救之地,其在事体,不当如是。请从重推考。”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受针。
11月10日
○丁酉,彗星见星星下外厨星东。
○上受针。
○济州试才御史尹深还。上命大提学科次儒生试券,取文荣后等三人,武才入格优等者,文昌业等四人,并命直赴殿试,其馀四十人施赏有差。深书启略曰:
臣详审本州海边形势,环岛四面,皆是岩石,泊船处仅七八所,而皆巳筑城设镇。则脱有事变,唯当据险防备,楼船之设,似非守御之具。且水势异于内洋,风浪险恶,楼船上重,左右欹侧,不得任意运行。故常置浦内,未敢一出洋中,其不可为临急之用,亦明矣。既知其无用,而改槊改造,充备楫物,竭尽民力,任其自朽,此为岛中第一弊瘼。本州楼船五只、防牌船五只,请令一并革罢。若以流来已久,难于猝罢,则撤去楼船上层,作防牌船。则稍可运用,亦颇省弊。又曰,本州军器,元数已多,足为一岛守御之备。而月课岁增,物力难堪。其中正铁铅丸,又非本州之产,年年措备之际,不但贻害于民,旧件修补,亦不暇给。请量减月课军器之数。又曰,本州旧有内需司船四十一只,其九既以致败去籍,而其馀三十二只,亦缘岁久朽亡,今无一只存者。而内司收税,至今未已,当初骑船者之曾、玄孙,与其族属邻里,并号为邻保,一切督纳。无船征税,非但事理不当,所收零星而贻弊多端。请罢其收税,以祛痼弊。又曰,岛中旧规,民年十岁以上,无论男女,并籍其姓名,谓之里状。大小徭役全责人口,而大静县人民甚少,除杂故外,应役者只一百四十六名,以此凡事不成模样。牧子最号苦役,而只以无保者四十馀名,看护群马,其他杂役之偏苦,可据而知也。傍邑之人,视大静有若坑堑,不可无变通之道矣。大静土地,最饶多稻田产木绵。故济州民人移居累代者,其数过千。而既入于济州里状,故大静不得役使。岛中三邑,皆为一体,不当使大静之民,偏受其困。其移居大静境内者,请令并属本县里状,俾均其劳佚。又曰,岛内各寺奴婢,出居陆地者,谓之出陆奴婢,每岁收其贡米,会录于元谷。越海往来,跟寻征捧之际,其弊甚大。凡出陆奴婢,请令所在官收贡,直纳京司事。下备局覆启:“以为岛中三邑楼船之弊,从前守土之臣,皆以为言,故曾已减定其数矣。既非可用之具,而虚费民力,则不可胶守旧制。宜令换作兵船。岛中军器,既不出用于陆地,则年年增备,果似无益。宜令限三年停止月课,专意修补旧件。内需司船只,既无其船,而尚征其税,殊可寒心。宜令内司考实减免。济州之人,居在大静者,宜令移属大静,俾应本县之役。其出陆奴婢,则出来未久者,依法刷还,若其居陆已久,难于刷还者,宜令所在官收贡直纳。”
上从之。其后内司官,白上曰:“济州三十二船,自是见存之数,不可以船人等告诉之言,轻易变通。”上曰:“年久之船,应有朽败之患,称冤之说,实非虚言。其令并为荡减。”
11月11日
○戊戌,彗星见。
○上御熙政堂受针。毕,药房都提调许积,进曰:“汉城府只有左尹一人,而判尹李浣,衰老且兼任都监操链之事。本府亦务剧,似难兼察。”上命递差。积又陈兵曹参议李元镇衰病不仕之状,请递,上从之。
○大司宪宋浚吉应旨上疏,仍辞职,略曰:
灾异叠臻,圣心警惕,天道玄远,诚难窥测。而盖天心仁爱人君,欲使因灾惕念,以为治安之图也,可不惧哉?殿下于临御之初,开筵讲读,已不能如先王之勤励,厥后渐废,全然灭裂。在廷诸臣,孰不以此为忧?而亦不敢亟以为请者,徒以圣躬未能康豫故也。记昔戊戌冬,我孝宗大王,圣体愆和,未及复常,而尝召臣等,引入大造殿寝室,从容讲论,至于在谪之臣,快许收召。臣每思当日事,未尝不追感而陨涕也。愿殿下,上法圣考,日召儒臣,致之卧内,殿下随意坐卧,令入侍者,或谈经史,或谈古今。则其与宦寺暬御,深居九重者,损益如何哉?又曰,诸司公事,群下疏章,无不积滞,或至数旬,如药房问安之批,亦终朝不下,使大臣晨入,而日中始退。中外相传,以为国朝以来未有之事。臣未知厥故何居。臣窃闷之。又曰,殿下既擢朴长远置之冡宰,亦既卜相,则宜有以礼貌之。而遽以微事下吏,略无所难,待重臣之道,恐不当如是。且于政事施措,动涉于私,臣尝痛慨面陈于榻前,圣心忻然,似若开纳者。臣于厥后,谛视之则臣言少未有效。台谏或因事,略有所切劘,则殿下便以怒气加之,至下臣子不忍闻之教。率是以往,将复税驾于何地?窃闻顷者,小民有奴婢之讼,而殿下遽命杖杀之,其累于圣德何如哉?又曰,近来诸宫家横敛结怨之弊,有不可胜言。殿下虽甚防束,犹惧其难革,而时或助之,俾遂其欲。殿下曷尝见王子、驸马,有寒饿而死者乎?况其居处日用侈汰奢丽之过,人无不寒心。此非所以永终天禄之道也。又曰,言事之臣,以言获罪,非圣世事也。郭齐华、李奎龄、赵圣辅等,俱以言官,获罪贬谪,此三臣者,事虽各异,以言获罪,则一也。奎龄等尚在罪籍,宋时烈以此常怀惶蹙,至于辞职,文字亦不敢进。臣每念之,意緖不佳。且臣窃闻之道路,殿下罪己之教才下,而旋有宫女抄入之命,至于台谏有言而亦不之省。如此而欲望天心悦而变异消,不亦近于却步而图前乎?今日适是阳复之辰,天心无改,万品回苏。臣北望宸极,百感填臆。窃不胜区区颂祝之诚也。
仍以疾辞职,上答曰:“噫!天怒之孔棘,变怪之层叠,稽诸书史,未有若今日者。惊遑陨越,罔知攸为。今观卿疏,辞意勤恳,诫诲切实,予甚忻喜。可不书绅而服膺乎?然予之望卿者,只在幡然改图而来。疏辞意漠然,卿何不谅予至此也?卿与赞成,受先王知遇之恩,岂浅浅哉?俟病少间,从速上来,以副予日望之意。”
11月12日
○己亥,彗星见弧星中。
11月13日
○庚子,彗星见军市星东。
○上受针。
○以尹元举为掌令,吴挺一为判尹,洪处厚为兵曹参议,尹深为副校理。
○掌令李秞启曰:“五部坊役之不均,其来久矣。内司及诸宫家奴婢,则不差役,炮手、率丁不差役。坊民之谋避坊役者,冒称此类,中间落漏者,比比有之,现存坊民,偏受其苦。请令汉城府,从长变通,俾无不均之弊。”上从之。
○执义李端相上疏略曰:
臣之妄意,自圣上临御以后,礼遇宋时烈诸人,非不至矣。而近者时烈,有召不来,有问不对,自上必以为讶。而时烈既不敢自言其不敢来不敢对之由,其间必不无所以然之故。虽不可的指为某事,而善道以后之事,皆是时烈之不安于心者。而至于与金佐明家,以隧道等事,情意相阻云者,举国之人,莫不知之,莫不言之,臣则至与佐明面论者屡矣。时烈进退,虽不必专在于此,而其心之不安,此其尤者。故臣之疏中,历举前日事,则岂宜于此一款,避私话之嫌,独有所掩讳哉?服制之议,亦欲同归者,乃为国家也,为时烈也,为佐明也。今其疏语,谓臣卖友,且以臣前日问答之语,至谓臣有意而叩之,为今日卖友之资,又谓之引惹微端,藏而待时,到今陈列。若如此言,则其间情态,诚一无状小人。岂意论臣,若此之深且惨哉?徐必远向日之论,必欲断自祖孙者,则终未免无识之归。而所谓其间,岂可无斟酌底道理,以义掩恩之处云者,不可谓全无所见。此则臣之意见,亦尝与必远同。若其初不胜粗厉之心,不觉其讥侮时烈,则虽本心无他,而殊极骇悖,一番谴罚,乌得免也?必远心事,亦臣所知。故臣之疏语,皆臣平日之见平日之言。而今者必远疏中,乃以臣之疏语,为不斥此人,则彼终不来之意云。此岂臣意虑之所及也?仍辞其职。
上令勿辞。
○忠淸监司李翊汉应旨上疏曰:
各司奴婢侵及邻族之弊,最为生民之荼毒。乙未推刷之后,流亡相继,阙额甚多。而式年加现之时,差员必施刑杖,残民不堪毒楚,做作虚名,以图目前无事。纳贡之际,逃故及虚名之类,指征无处。顷者查启之时,该曹只减上年阙贡之类,而上年纳贡者,则谓之见存,一切督捧,殊不知上年所纳,亦出于邻族也。臣曾任济州,见本州各司奴婢出陆居生者,其数近万,而一口纳贡,米止二斗,故流亡绝无。今若依此例量减定式,勿论奴婢,沿海,则口米七斗,山郡,则口布一匹,以纾其力,永久遵行,则流亡还集,必无逃散之弊矣。儿弱定军之弊,言者多矣,而终不得善策。先正臣李珥应旨疏中有曰:“籍兵务得实军,不为苟充闲丁。未满十五岁者,但录其名字、年岁于别簿,使之待年入籍,佣食乞丐之人,一切刊落。列邑军簿,姑存旧额,但录几名未充,而命守令休养生息,劳来不怠,随得随补,不限年月,期以悉充。且于六年,例必改籍,俾无仓卒骚扰之患。”此正识治之见,实是今日救弊之药石。伏愿降询庙堂,六年改籍一款,特令举行。
洪阳县监李垕亦应旨,陈各年逋谷、奴婢作米、各样军布侵征未收之弊,请变通。皆下备局,覆启不施。
11月14日
○辛丑,彗星见天厕星中。
○右赞成宋时烈上疏曰:
日者不量时宜,妄有所言,以致风波大起,臣杜门自讼,亟上请罪之章。而圣慈含容,未即允兪。臣宜连章累牍,终冀矜许,而顾以天威不可屡犯,亦以时论方生,不敢辄露姓名,以骇听闻,隐默抑郁,以度时日。今窃伏闻圣明遇灾兢惕,至下求言之教。臣尝见宋孝宗淳熙八年垂象差忒,继以冬雷,朱夫子所以告戒者,不出刑政之间。今以愚臣之事言之,其妄言误朝之罪,不可终赦,而迄逭诛谴,则固不可谓刑罚得中。而复使病伏田庐之贱,常带崇资峻职,以经年岁,又岂政体之所宜乎?乞亟递臣职,仍治臣罪,而修明政刑,以为弭灾之一端焉。
上答曰:“呜呼!上天之怒,何至今日而极也?变不虚生,必有所召而然也。中夜静思,罔知攸为。才附予意于下谕之书,而日望幡然之意。不意今者,先上引咎之章,其何舛于予意者远乎?君臣之间,贵相知心。而卿况兼甘盘之义乎?然则情义之相孚,岂浅浅哉?卿之多少不安于心者,予欲一一明辨。而形诸文字,语意龃龉,此予所以趑趄未果者也。到今更思,终始若是,则将无言予意之日,是庸申告,惟卿念哉。窃念平日情义之相孚,未有若卿我之间,而今日诸臣之生疑,亦未有若卿我之间,必由予之诚意未尽而然也。略举其概而不举其详者,企望卿之上来,从容面谕也。上来久留,虽不可望,卿何吝一相见,以伸予怀耶?卿其深念此意,速图幡然,母负予日望之意。”
○安山郡守崔孝骞应旨上疏略曰:
孔子对哀公问政,以知、仁、勇三达德为训。知者,周通万物,无适不然,而最难知者人也。不有不世之智,则不可得非常之才。必如秦缪之收牛口,汉高之拔行伍然后,可为知人之智也。仁者,博施济众,由亲及踈,而最难袪者私也。殿下发政施仁,必先孤独,则是仁也。而幽闲处独不睹不闻之中,其无一毫之私乎?殿下发号施令,犹恐伤人,则是仁也。而燕私独乐之时,亦无一毫之偏耶?勇者,发刚强毅,临事夬断,而义以为上者也。殿下驰骋六骥,快目壮心,则是勇也。而又有至大至刚浩然独存之气乎?殿下克诘戎兵,治不忘乱,则是勇也。而又有以义制事,择善固执之道乎?又陈五条,一曰宰相,二曰谏官,三曰人才,四曰民困,五日请托。其论民困曰,呜呼!今日之民困也,自夫兵革之屡经而民困,自夫仓谷之太多而民困,自夫军额之渐广而民困,自夫宫家之横夺而民困,自夫刑狱之不中而民困,自夫连年凶歉而民困。大同新设而田租倍蓰,重以不时之役,又多烟户之苦。仓谷所以救民。而南汉、江都之储,多至累十万,逐年长耗,剥肤椎髓。军额所以卫国。而各设衙门,搜括多端,随阙随填,良民已尽,才离母乳,已编卒伍。今年卖田,明年卖宅,又有邻族之弊,及于他民。且穷山僻坞,半是宫家之柴场,江坪海岸,尽入宗戚之龙断。天生草木,而民不措手,地出鱼盐,而利归有势。干枯四呼,叩心吁天,其可哀也。刑狱中然后,民心悦。墨索拘系者,或非其罪,片言折狱者,不见其人。皆以形势为主,而金帛行赂。至于强弱相并,巧拙相虐。匹妇匹夫之怨,疲癃残疾之痛,满街载路,中外皆然,此亦可哀者也。天时顺而后,百谷可登。而一夏之中,水旱相仍,又加以恶风无常,严霜早陨,沾体涂足,一身俱病,而当秋收实,屋场皆虚。赈恤虽急,而饿莩尚多,疠疫日兴,死者无数。若殿下目其穷饿之状,听其悲怨之声,则必不忍下箸于玉食矣。愿殿下损不急之役,而省冗费之用,涤随年之耗,而补已竭之民,减军役之额,而绝邻族之怨,罢诸宫之占,而开公共之路,察刑狱之政而明曲直之别,无罪岁之念,而尽自反之诚焉。且巨室之请托,士夫之关节,实是一世之痼弊,事无大小,罪无轻重,而皆以受简抵书为事。莫非侵暴小民,瘠公肥己之事,若不痛禁,其势不止。
幼学金南建亦上疏,言粜籴、堤堰、军丁、讼狱之弊,及拒谏、尚武、世禄、宫家、屯田之害。上并优批而下备局。
11月15日
○壬寅,彗星见九斿星上。
11月16日
○癸卯,彗星见天苑星东。
11月17日
○甲辰,彗星见。
○大司谏南九万等启曰:“臣等取见顷日京狱罪人疏决文书,则其中杀人罪人孟豪业,得蒙减死之典,臣等窃疑焉。杀人之罪,本无宽宥之例,减死之命,似是失着,故取考其前后文案,则豪业手击巨匠,碎顶致毙,具于推辞,无一毫可疑。而尚不偿命,已为失刑之甚。矧可更拟以适轻之律哉?此事曾虽议大臣,而故相臣元斗杓以为:‘被杀者,既无子女,只有老妻,而今亦不知其去处,死者即天下穷鬼也。仁政之下,尤不可不明核正罪,俾无抱冤于无穷。’圣教亦以为:‘奸猾胥吏之因愤效此者必多,不可率尔容议也。’其谳狱之辞,蔽囚之教,可谓不易之断案。安得有所低昻,以傅生议乎?请令法司依律处断,以正常刑。”再启,从之。又启曰:“公家负债,征敛一族,最是病民之政。一人有犯,十家荡产,冤呼之状,有不可胜言。所负之债,族属尽偿之后?则身自负债者,晏然免罪,何其负债者之独幸,而一族之偏苦也?此弊不革,则民无以保其生。请自今公家负债之不能还偿者,量其多寡,或诛或配,定为当律,而其侵及一族,则亲父子外,一切禁断,永为后式。”上答曰:“立法之初,不可不善处。令庙堂从长禀处。”备局启以:“各衙门征债,果为中外民怨。因征债而至于诛杀,不无后弊。其终不能还偿者,勿论公私贱,令该衙门,并其妻子,没为奴婢,荡涤其债物,元数不多者,则分轻重定配,毕纳后放释。踈远之族,固不当侵征,而父子之外三、四寸,亦不可视若路人。令该曹定其科条,启下遵行。”上从之。
11月18日
○乙巳,彗星见天囷星东。
○以朴长远为工曹判书。
○渭源郡守赵铉,因邑民愿留。监司以闻,上令限一期仍任。
11月19日
○丙午,彗星见。
○先是,淸风府院君金佑明,以上违豫时进御,私求鳆鱼于统营,统制使金是声传驿以送,其后郑傅贤亦为之。至是,大司谏南九万等启以:“人臣享上,自有正道。私迳一开,后弊难防。今此生鳆进献之说,既已发露,其在国体,不可置而不论。请淸风府院君金佑明推考。”从之。又启曰:“藩阃之臣,因私门进献,其在公法,罪不可辞。且于一路,擅发驿马,递载输送,尤极可骇。请前后统制使金是声、郑傅贤并罢职。”上只罢是声。又启曰:“水原府使李寿昌前后莅任,皆以贪墨见败,举劾之论,屡发台章。而赃律不施,推荐相继,猾帅污吏,将无以惩戢。况此畿辅重镇,尤不可付诸此人之手,请罢职。”不许。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领相郑太和曰:“近来疏章,多以军丁充额,侵及儿弱为言,而平安监司李正英巡边后陈弊启闻中,亦言此弊矣。己亥年间,因兪棨所达,荡涤戊戌以前未收价布及骑、步、水军逃故、儿弱之后。故相臣元斗杓,请计其阙额,分大、中、小邑,大邑百名,中邑五十名,小邑二十名定数,逐年充定。而厥后连値凶歉,不能每年举行,故今于李正英状启覆启时,熙川及江界七邑,请减三分之一者此也。且顷者忠淸监司李翊汉,亦言此弊,其时亦欲面禀,依此例施行也。减三分之一,则亦可以小纾各邑闲丁之弊,而五年一次虚位充定之数,则自有前例,可以兼行矣。”上曰:“以大邑六十名,中邑三十名,小邑十名定式可也。”太和曰:“全罗监司郑万和弊瘼启本,以山郡之以米换布,为第一弊,而金佐明以主管堂上,方在陈疏中,不得商议矣。”左相洪命夏请牌招,佐明使之出仕,上许之。太和又曰:“今中外论议,皆欲罢屯田,今当定夺。”上曰:“大将之意如何?”训链大将李浣曰:“屯田一年所捧者,户曹计给都监,则罢之亦可。而但念屯田罢后,必为士大夫、土豪之所占,罢亦无益矣。”太和曰:“诸道屯田,当观形势更禀,而京畿屯田,不可不先罢也。”御营大将柳赫然曰:“都监,则虽罢屯田,犹可支也,摠戎厅,则不可罢也。”守御使洪重普曰:“守御厅,则以屯民为牙兵,皆已成才。罢屯田,则无屯民,不可罢矣。”上曰:“群议不一,更待他日议定。”
11月20日
○丁未,彗星见。
○行判中枢府事郑维城卒。维城为人谦愼端雅,少有时望。历职内外,为东莱府使、平安监司、户曹判书等职,皆以廉谨著称。其孙齐贤,尚公主,一时尚主家,竞尚侈靡,而维城自以家世儒素,不可从俗为纷华之习,常戒敕主家。见室屋、服饰逾制,则辄忧懑不乐,有时切责,故内间颇不悦。及其诅咒狱起,人多冤之。孝庙收聚群贤,将大有为,察其廉贞可与共事,故任以机要,维城亦小心自愼,在职无过。立朝不喜朋党,掌财赋不喜聚敛。及为相,见时事日非,恒怀忧愤,每于上前,勤恳言事,上亦倾听。最后论李䎘、徐必远事,为台阁所困寝,不喜在职,辞递,至是卒。维城终始完节,不失令名。而但器局偏狭,才识不逮,故虽有款诚,而事业无可纪者,世或以此病之。
11月21日
○戊申,彗星见。月入太微东垣。
○掌令李秞启曰:“洞内香徒之契,只为死丧相救之义。而朗善君俣,勒书姓名于他契座目,自称上契,胁驱中下人,使役于江舍营造时,人不堪其苦,请朗善君俣罢职。”上命推考。
○幼学朴文开上疏曰:
洪范八庶征曰:“庶民惟星。”此言星之休咎,皆由于民。畿甸土瘠民贫,厥赋宜贞。故前日廷议,欲以四等为首,四斗为大同者,良以此也。而上年量田之时,分等失实,当为四等而或为二三等,当为续田而反居五六等。民怨一也。近者水旱不齐,愚民徼幸,山头水口,随时起耕,一经量尺,永不给陈。民怨二也。土地之品,不及两湖,而大同之数,反加一斗。民怨三也。当初民间,意谓六斗之外,更无他赋。而杂役交侵,出米多端,加以烟户之役,侵扰尤剧。民怨四也。即今星变,民怨招之也。若不变通,则避殿减膳,徒为末节,罪己求言,皆是虚文也。
上,下户曺。
11月22日
○己酉,彗星见。
○以宋时喆为执义,李光迪、南二星为持平,尹鏶为兵曹参议,睦兼善为参知,特命北靑判官李奎龄、利城县监赵圣辅,还除京职。
○大司谏南九万、司谏李程、献纳李敏叙、正言李暹请对,上引见于熙政堂。九万以公家负债者,亲父子外,侵及一族,禁断事连启,上从之。九万又启:“顷日前执义李端相之疏,以宋时烈之不来,为由于金佐明。佐明之与时烈,不能沕合,人所共知,而佐明别无使时烈不得来之事,时烈亦无因佐明不来之事。若谓儒臣之不来,专由于佐明,则有不然者。而端相疏中所谓国舅之意,亦必无异者,有若勒定,措语未安。佐明疏中所谓推而至于何所者,尤可惊骇。所谓何所云者,所指者何所耶?此言虽出于他人,犹且不可,况佐明岂宜发此语也?近因此事,论议纷纭。若于此际,不能指陈曲折,则终无镇静之日。朝家是非,不可不正,请金佐明罢职。”上从之。仍曰:“予以为今日请对,有启辞外别样所怀矣。金佐明请罢,则何至于请对也?上自大臣,下至百执事,台谏皆可论劾。而以此请对,岂合于台谏风采也。”敏叙曰:“圣上所以责励疲软之台谏,诚为当矣。而臣等亦非但以此事请对。臣敏叙,则久不瞻望玉色,而今又以彗星之变,上下忧遑,故欲略陈所怀矣。”九万又启曰:“祖宗故制,各邑粜粜,无他名色,只有户曹元会付,其耗谷,并归之本邑。凡有积年逋欠及流亡绝户,皆以此充数,至于官需民役,亦皆以此添补,而元谷之数,且无逐岁增加之弊。曾在仁祖末年,因金应祖之疏,夺其耗谷,移录于常平厅,会录渐多,虚簿过半。至于监、兵、统、水诸营,又效其为各储米、粟,按簿计耗,新旧相续,无有限度。此虽与公然加赋有异,其出纳之间,暗夺民财,何可胜言哉?不可不及今变通。请各邑粜粜,无论常平厅、监、兵、统、水营,一依国谷收捧之例,其耗数加录之事,并为禁革。而元谷耗移录常平厅事,亦为革罢。”敏叙曰:“曾在先朝,有疏陈此弊者,启下备局,因先臣回启,使不为会录。而未知其后,何以不为施行也?”上曰:“令备边司查核禀处。”九万又启曰:“国家之视西、北二路,本无轻重,咸镜道,则已有遣重臣设科之举,仍使询访弊瘼,而惠及于民者亦多。请平安道一体遣重臣设科,兼询民瘼。”上曰:“询于庙堂处之。”九万又启曰:“各邑岁抄时,不得闲丁,每以儿弱充定,至于物故、老除,亦无代定之路者。盖以良民托属他处,图免其役,京中,则如三医司生徒、校书馆唱准、各衙门军官,外方,则如监司之牙兵及兵、水使、营将、防御使军官等,名目甚多故也。请京外良民所属之处,元有额者,汰其额外,元无额者,定其额数,以防托属之弊。”上从之。敏叙曰:“武弁之发身,皆由于行赂,弹墨未干,又自备局推荐。如水原府使李寿昌,人皆曰:‘巨贪大盗。’而自上不允台启,臣未知圣意之所在也。”上曰:“近来论以贪赃者,皆是南武,而名士、宰相,无以贪弹劾者,岂武臣皆贪婪,而文官无一赃吏耶?”敏叙曰:“文官,则苟有贪名者,犹为终身废弃,而武弁,则虽被弹劾,旋即收叙。如黄瀗、朴洞,皆不行烹阿之典,贪吏何所惩乎?”敏叙又曰:“臣在鄕时,闻以天灾有求言之教,远近视听,莫不耸动。而近日国家所以修省之举,亦未能大副民望。当今朝廷,别无大段失德,而凡事每患委靡,圣上引接渐稀,至于向日备局引见,不令三司入侍者,尤为失体。请自今频接臣僚,咨访理道,至于暇日,召见儒臣,讲论经书,或値玉体疲倦,则卧而听之,亦无不可矣。《易》之泰卦曰:‘包荒用冯河。’言必有冯河之勇,可以致安泰之治也。古语曰:‘小变,则小益,大变,则大益。’臣从前每以奋发刚健变通弊政等语,陈达屡矣,愿上留意焉。”
11月23日
○庚戌,彗星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曰:“史官李选书启中,江都所藏列圣实录卷帙不完者,礼曹请令春秋馆禀处。自先朝已有补缺之议,年且荐凶,迄未举行矣。”右相许积曰:“史记甚重,不可顾他弊。他处所藏实录,趁速传写补缺宜矣。”上曰:“明春以赤裳所藏,奉来传写。”太和曰:“臣以屯田革罢便否,问于摠戎使具仁墍,则以为:‘屯民作队,为牙兵者数百名,煮焇柴木、饲牛谷草及埋炭,专责于此辈,若罢摠戎使则已,不然而径罢屯田,则事多难便’云矣。”上曰:“然则摠戎厅屯田,决难许罢也。”太和曰:“训链都监屯田中,田民之冒属收税者最多,此则不可不先罢。”左相洪命夏曰:“都监屯田中,如灵光、德山、龙仁、阴竹等处,皆以民田收税,所当革罢。而其他各衙门屯田中,民田冒属者,宜令区别革罢也。”上从之。太和以咸镜监司闵鼎重陈弊启本中,端川采银之弊,上禀。上曰:“一年所纳几何。”太和曰:“一千两。”上曰:“减四百两。”命夏曰:“金佐明于臣有相避之嫌,而有所怀,故敢达。佐明罢职,未知如何,而其所管职务,俱是紧重,而如常平厅提调,则专管已久,实为难处矣。”上曰:“此是语言薄过,予亦不知罢职之为当罚。而台谏至于请对论启,观其辞气,且有所归重,故不得不允从矣。”积曰:“佐明之言,固不稳当,而李端相之疏,亦未必是也。此事臣等岂不欲一番陈达?而莫如镇定之为愈,故不为耳。”太和曰:“佐明之罢职,臣实未晓也。昨日台启,即为允从者,自上果以为当罚,而平心允从乎?”上笑曰:“从前佐明亦有被论时,而此启则不允非便,故即从之矣。”命夏曰:“台谏请对,未知其可也。论劾权奸之时,未必请对,当此淸明之世,论一佐明,何至于请对乎?佐明或可递本职,而罢职则过矣。”上曰:“然则递推。”上以谏院所启西关设科事,问于大臣,太和、命夏等皆以为无名,上然之。积曰:“自前多以号牌为言者。号牌必无难行之事,而朝廷以为重大,终不果行。若专委于臣,则可以行之矣。”上问领、左相。太和、命夏,皆以为国无纪纲,不可作事,同知柳赫然亦以为难行,上曰,徐议之可也。
11月24日
○辛亥,彗星见。
○以洪重普为兵曹判书。
○京畿右道暗行御史吕圣齐还启守令之善治者,金浦郡守柳浩然、高阳郡守金重镒、阳川县令尹垍、麻田郡守许秩、仁川前府使李端相,上命许秩加资,其馀皆赐马。朔宁县监尹后益、通津县监朴世坚、抱川县监洪柱溟,皆以不治,轻重抵罪。
11月25日
○壬子,彗星见。
○上御熙政堂,行初覆。承旨金寿兴读推案,至罪人金石弘事,上问诸臣。盖石弘之舅张后良,以石弘父振铎淫奸其妻,告官,振铎竟死于杖下。其后石弘既长成,追杀后良,仍大呼曰:“我复父仇。”遂逃走,未几,为官吏所捕,自言:“其父死时,年谗十三,痛其父枉死,入山为僧,十年习炮,竟复父仇”云,左相洪命夏曰:“石弘年十三,已有报仇之心,入山为僧,诚孝可贵。”太和曰:“石弘被捉之后,自言如此,而今若不死,则此后以私仇相杀者,其弊不可防也。”上曰:“后良手杀金振铎,则石弘复仇可也。以相讼,受刑于官以死,则非后良手杀之也,不可与复仇同科矣。”领中枢李景奭曰:“石弘若自现告官,则容有可恕之道。而积年逃亡而被捉,有不可赦也。”大司谏南九万曰:“石弘潜杀,又不自告,断以公法,不得为复仇。且不顾其祖之被囚,而终不现,安得为孝乎?”上曰:“当从本律,三覆时更议。”
○吏曹判书金寿恒,既自北关还,条上弊瘼,至是,又疏陈数条曰:
六镇绝远,王化未及,去咸兴远者,半月程,间以三大岭,六镇之民,望营门如弱水。方伯之巡到六镇,岁不过一巡,边情民瘼,不能周知,北兵使自以治民非其任,视民生之困苦,不啻若越人之视秦瘠。彼边帅、守宰,僻处一隅,弹压无人,其心易于放纵,无所不至。且国家所以畀边阃于武臣者,专为治兵捍御,武胜于文也,以今观之,军卒技艺,太半抛弃,城池、器械,日就颓废,乌在其重武臣之意也?祖宗朝,北兵使多以秩高文臣差遣。如世宗朝名相许琮,再为北兵使,成宗朝,重臣郑兰宗,才递本道方伯,旋授北兵使,筑稳城长城四十里,方略筹画,至今流传,固边御侮,可见其不系于文、武也。世祖朝讨平李施爱,遂分咸吉道为南北道,以观察使鱼世恭,移拜北道观察使。今如欲变通,则有三策焉。分置北路观察使,仍兼北兵使。此若不便,则以文臣为北兵使,兼巡察使,委以军民之政,畀以黜陟之权。此亦不便,则设巡察使行营于城津,如北兵使冬月入防锺城之例。则民情不至阻滞,郡邑有所严惮。北路第一急务,恐无过于此也。但方伯势不可长留行营,既还本营,则北路之绝远,号令之难及,又复如前。臣意欲别设巡察使从事官,或择差都事,使之常常留住于此,以时巡历六镇,凡系边情民瘼,如守令、边将之治行,随所采访,转报方伯,岂不大有所益乎?且北路士、马劲悍,从古所称,而今则武艺生踈,劝奖无方。六镇武士,非无善骑射者,而上京赴举,其势至难,如今番别科,亦非常时可继之道。臣意自今本道边将取才之人,南道则依前规调差边将,而北道则使朝家颁降规矩,使监、兵使,会同试取,逐年启闻,以其优等者,特许赐第。则虽无别设之科,可以继得武才而慰悦远人矣。又曰,北路军役烦多,比他道尤甚。而闲丁之称为营属者,人各给保,厥数甚多,不可不一并革罢,以填军额之阙。驿吏之役最歇,叛主避役者,皆入于此,雇工之法,流来已久,而今则作为奴婢,传之子孙,其弊益深。决不可诿以旧规而仍存也。又曰,全家定配之人,不可不尽徙北路,以存实边之意也。又曰,北方人心愚蠢椎朴,犹有漠北之遗风,难以德教化之,又不可严刑峻法以齐之。惟有厚其衣食之源,绝其诛求之路,轻徭薄赋,袪弊施惠,恩信周洽,声教渐染。德意所被,人情自感,亦岂无向上效死之心耶?其节行之特异者,则不可不特加表章。如永兴私奴万金之为主断指,定平校生李湜之善事继母,端川官婢一善之为夫守节,皆古今卓绝之行,宜令该曹,首施旌表之典。此外亦令道臣,广加访问,启闻褒赏,使民观感兴起。则岂不有补于风化也?其末又曰,历代帝王,莫不以肇基之地为重,如汉之于丰沛;唐之于晋阳,是已。况我朝之于北方,经营恢拓,百倍其功,不但丰沛、晋阳之比。则一土一民,无非可惜,而不可弃也。即今边备无警,时势异昔,体察之任,虽难复设,而特定大臣中一人,专管北路之事,事无大小,一以委之,如向来大臣主管江都之例,则必有着实之效矣。
上优答,仍下备局。
11月26日
○癸丑,彗星见。
11月27日
○甲寅,彗星见。
○大司谏南九万、献纳李敏叙、正言李暹等,引避启曰:“顷日筵中大臣,以金佐明请罢为过重,以请对为非宜,以不能寅协为虑,以不闻台议为嘅叹。大臣如以佐明受任之重为言,则犹或可也。若以拟律为过重,则是未可知也。至于请对,则人臣凡有所怀,皆欲近淸光而异诚悃。如曰:‘自有文字,何必面对。’则是君臣之间,终无可见之日,此岂理也哉?三司请对,人视以为常,而今者大臣,乃以为异事,其杜言路而开后弊,可谓甚矣。近日庙堂,亦有请对,何尝有大利害耶?所谓寅协者,师师相让也,可否相济也,非谓有过而不举,有失而不论,含糊顾籍,专务姑息而已。臣等之论金佐明,只是循例相规。而公卿以下,骇然相视,以为大事。此乃今日之痼弊,厌厌风习,日就媕婀。稍涉贵列,不敢言非,以遮护为镇定,以剌举为生事。则国体言路将至于何地耶?且有失则相纠,既过则相忘,此乃王臣之义,而寅协之道也。大臣所谓寅协者,未知更有何义理耶。大臣且以不得闻台议为嘅叹,台臣论事,必禀命于宰相,则此乃宰相之私人,不足为人主之耳目。若果事关宰相,则亦将奈何?臣等非不知其时即为引避。而窃念宰相与台谏,争得失辨是非,固当公议显争,不可纷纭引避而已。故昨日齐会朝房,欲进一札,详陈事理之不然,且申请对时未尽之怀矣。正言张键终日往复,不为来会。此无非臣等见轻之致,不可仍冒。”司谏李程,亦以既同其论,见斥大臣,请递,正言张键以被斥于同僚,引避,上并令勿辞。
11月28日
○乙卯,彗星见。
○执义宋时喆、持平李光迪等请出大司谏南九万、献纳李敏叙、正言李暹、司谏李程,递正言张键。上,下教于政院,前兵曹判书金佐明,递推传旨,改付标以罢职启下,又下教曰:“司谏李程、正言张键出仕。仍下备忘曰:
噫!今日攻大臣之言,何若是深刻耶?卄三日筵席,九万既在其列,终无辨别之言,又不以大臣之言而引避。台阁举措,岂若是乎?大臣之言与诸宰之言自别,略具避辞,以陈公议后,或陈札明辨,以示与相臣互是非之义可矣。今也不然,晏然行公,自以为是,反具一札,以为攻斥大臣之计,其心所在,诚未可晓也。又以威胁台谏等语,勒加大臣,欲为胁制之计,此诚近日此辈之通患,诚可痛恶。举措之顚倒,处事之昏谬,莫此为甚,而宪府处置,乃敢曰:”不若从容进札,辨别为当。“何其是非之乖当,意见之无谓,至此也?诚极寒心。大司谏南九万、献纳李敏叙、正言李暹、执义宋时喆、持平李光迪并递差。
承旨金寿兴、李俊耇、封还其批,启请优容。再启终不允。
○左相洪命夏呈辞,领相郑太和、右相许积,皆上札乞免,上答曰:“呜呼!卿等以宿德处鼎席,国家之所倚重如何?因年少辈妄作,一时引入,台位皆空,何其不思之甚耶?是非立别,责有所归,于卿等有何嫌乎?安心勿辞,即出行公。”
○领敦宁金佑明出往郊外,上札辞职曰,金是声既以私献见罢,臣理难独免。“上命斯速入来。
○水原府使李廷夔、利川府使李徽祚、阳城县监尹砖、竹山府使金益厚、安山县监崔孝骞、阳智县监李志远、振威县令成熙胄,以不治,轻重抵罪,安城郡守李命聃、南阳府使郑晰,赐表里,以京畿左道御史申厚载书启也。
11月29日
○丙辰,彗星见。
○掌令李秞启请还收大司谏南九万等特递之命,上答曰:“今日台谏,既有顚妄无据之举措,递差薄罚,宁有过当之理?尔乃肆然救护,自不觉其陷于欺君之地。尔之此启,亦出于钳制之意也。”秞以严旨引避,上令勿辞。
○副应教金万基等上札,请还收南九万等特递之命,上不从。
11月30日
○丁巳,彗星见。
○左相洪命夏、右相许积又上札辞职,上优批不许。
十二月
12月1日
○朔日戊午,日有食之。夜彗星见。
○正言张键引避递。
○平康人李自奉杀其父仇,减死决杖。自奉之父,与伊川居民相斗,为所杀,自奉闻之,率十馀人,奔往其父死所,执其仇人。既葬其父,以其仇人诣官,至中路,自奉以为:“此去官门,道里颇远。未到官而见失,则仇不可复。”遂以刀刺杀,剥其头皮,持以告官。监司李晩荣驰启,请令该曹禀处,事下刑曹。覆启以为:“自奉痛其父被杀于人,而执捉告官,恐有逃走之患,中路刺杀,以伸至情。而又即告官,有得于复仇之义。《大明律》父祖被欧条曰:若祖父母、父母为人所杀,而子孙擅杀行凶人者,杖六十。其即时杀者勿论。’今此自奉所犯,既非即时杀死,则律文中杖六十,乃其当律。请以此回移。”上从之。
12月2日
○己未,彗星见。
○黄海道暗行御史朴世堂还。守令中善治者,新溪县令金弘锡赐表里,信川郡守洪柱彦、瓮津县令权諔皆陞叙,延安府使赵世焕以治最一道,升资为通训。凤山郡守金履梁以贪墨嗜色,谷山郡守柳晋三以嗜酒顚妄,皆抵罪。世堂书启,略曰:
黄海一道中尤甚之弊,盖有数事,曰军布,曰粜籴,曰铺子也。臣尝考平时军额,只有正兵,无今所谓两都监兵者。今之军额,三倍于旧,一家之内,多者四五,少犹二三,襁褓之儿,亦不得免。请令庙堂,议减兵额,或三之一,或四之一,比较平时,使略相等。不然,半减所征之布,大济一路之生灵,推以及于诸道则幸甚。粜籴之害,所在同然。请下明旨,本道公债未坟者,一切蠲减。自今负粜绝户之类,勿侵族邻佃耕。且移各邑所储之半,以补国用,以杜弊孔。至于铺子之弊,与民交易,官榷其利,本失国家正大之体。吏胥辈凭公营私,无所不为,亦有贪污守令,与之符同,以为牟利之资,细民嗷嗷,无所告诉。顷者朝廷,深察其弊,特令停罢,此实国家莫大之惠。旋因道臣之启,已罢者或令复存,使惠意不究,害根更植。请一并停罢,而利息未收者,亦皆蠲免,只收本色,以除民害。
事下备局。覆启以为:“军兵征布,既已减定其数矣,所陈之弊,庶几可除。还上逋欠,每每荡涤,则又有奸伪之弊。自今宜令通计元谷多寡,分作二三次,间年分粜,俾无民间多受难偿之弊。诸处铺子,已令停罢,而已散公家之财,亦不得不收拾,故民怨犹未快除。宜令本道,从长变通。”上从之。
12月3日
○庚申,彗星见。
○以郑知和为户曹判书,朴世堂为正言,吕圣齐为吏曹佐郞,赵寿益为右尹,朴长远为刑曹判书,成震炆为大丘营将。孝宗朝以,军政废弛,各道大州牧,特设营将,使之专管鄕兵,巡历点阅之弊,民间骚然,而年少武夫,无劳绩才智,而超迁者骤多,仍以为阃帅之阶梯,其猥杂极矣。
12月4日
○辛酉,彗星见。
○济州判官罗八纪,进递任进上马三匹。济州三邑常贡之外,守宰递来时,例献马三匹。
12月5日
○壬戌,彗星见。
12月6日
○癸亥,彗星见。
○遣承旨于典狱,放释轻囚。
○副修撰沈梓陈疏,乞得一邑,以养老母,上命优给食物。
12月7日
○甲子,彗星见。
○以吴斗寅为司谏,张善瀓、丁昌焘为掌令,申厚载为持平,李程为校理,李浣为工曹判书。
12月8日
○乙丑,彗星见。
○肃川府使金兴运加资,孟山县监崔良弼陞叙,甑山县令韩硕良赐表里。顺安县令徐正履、阳德县监柳璾皆以不治抵罪。以平安道淸南暗行御史吴始寿书启也。
12月9日
○丙寅,彗星见。
○持平申厚载引避曰:“臣顷承廉问之命,水原前府使李廷夔不治之声,不胜藉藉。至于造家接境之地,府民往役之事,众口一谈,不翅丁宁,而人或言以上年七月间造成。臣以其说书启矣。今闻廷夔赴任,在于十月,七月造成,乃是愚民不记日月之言。而臣既不觉察,有此错误,请递。”处置递。
12月10日
○丁卯,彗星见。
○上御熙政堂,行三覆。领中枢李景奭、领议政郑太和、右议政许积、靑平沈益显、左参赞尹顺之、礼曹判书李一相、兵曹判书洪重普、吏曹判书金寿恒、福昌君桢、工曹判书李浣、刑曹判书朴长远、户曹判书郑知和、敦宁都正李挺汉、汉城左尹沈之溟、海城君金汝水、刑曹参判权大运、刑曹参议李星征、都承旨朴世模、右承旨李天基、左副承旨金寿兴、右副承旨李延年、同副承旨李俊耇、司谏吴斗寅、掌令丁昌焘、校理尹深、修撰金万均,依旧例入侍,断死囚十三人。承旨进读逾越宫墙人俊逸推案,上问诸臣曰:“此罪囚何以处之?”领相郑太和等皆曰:“律虽应死,年才十三。则仁祖朝,或有以幼稚原免死罪者,惟在圣上酌处。”上令减死放送。郑信龙者,亦以逾越宫墙,在应死中,上问诸臣,诸臣,或以越出与越入有间,故律无越出之文。今此信龙乃越出也。上曰:“减死定配。”司谏吴斗寅、掌令丁昌焘,执以为不可,上曰:“台议如此,如何?”领中枢李景奭曰:“蔽囚之道,亦不可一从法文,必以哀矜恻怛之意,并行于其间,可见人主之盛德。台谏执法而论之,圣上施德以生之,岂非美事乎?”上然之。黄己福、金尚立二人,伪造义禁府印信,当死,上问诸臣,太和曰:“二人之中,自造印信者加重,受人指嗾者为轻。尚立为人迷暗,且受人指嗾,似当有区别矣。”工曹判书李浣曰:“二人心迹皆恶,不可一生一死。”诸臣或以为宜有参酌。上曰:“金尚立减死照律。”全家罪人张应祥者,在逃见执,罪当死,上特令减死,绝岛定配。景奭曰:“应祥应死而生,圣上好生之心,足以王矣。老臣为社稷贺。”至金石弘事,上更问诸臣,皆曰:“复仇之事,既不明正,后弊亦不可不虑,不可赦矣。”上命议律。启覆毕,太和曰:“《大明律》只论皇城越入之罪,不论越出者,故今此郑信龙议谳之际,未得适当之律。请自今定式,其逾越宫墙者,毋论出入,一体论断如何?”上曰:“既云越皇城则似无出入之别。自今以后,出入同罪,而守卫军兵,若有犯此罪者,不待时军门枭示。”掌令丁昌焘,以还收南九万等特递之命,连启,上曰:“递差薄罚,犹且争之乎?一番特递,有何不可,而必欲胜予?予岂不胜哉?”太和曰:“西路守令,丁丑以后,多以武臣差送,而即今淸南守令,渐以文荫差送。脱有事故,不无可虑。”上曰:“淸南三四邑,依六镇守令例,以文武轮回差送。”景奭曰:“西北人才之调用,自仁祖朝申明,而无着实举行之事。宜令两铨,选择收用。”上从之。
○追复金贵荣官爵。贵荣宣祖朝相臣也。壬辰之变,与黄廷彧承命,护王子避兵于北路,俱被倭贼所掳,而贼作和书,附贵荣以送。台谏以陷贼不死,反持贼书而来为罪案,请鞫贵荣。上不忍,只刑讯其妾子同来者,命窜贵荣于熙川,贵荣中路病死。其时大臣尹斗寿议以为:“若以屈膝贼庭,惟知乞和罪之,则恐未安。今之出来,乃是王子之教,则亦非独一身私计。朝夕就死,有何所冀,为此苟且偸生,如言者之言乎?〈事实出《宣庙实录》。〉至是,因其孙上言,询问大臣,复其爵。
○领敦宁府事金佑明陈疏乞罢诸职,且曰:
自癸亥以后,始设扈卫厅,各领所部,入直禁中,国家待之,与禁军无差等。近年以来,始有革罢之论,继有减料之举,其后又有查充定虏之议,今者又有并归良役之命,渠辈各自危动,若遭大患。扈卫军官者,团束整齐,已成国家有用之兵,此与无端隐漏优游一生者相悬。何必更为侵扰,以失人心乎?
上优批不许,扈卫军官事,令庙堂议处。
○前参奉李重荩疏陈拣方面择阃帅,宽岁抄审冤狱等事,上优批,下该曹。
12月11日
○戊辰,彗星见。月入毕星。
○以睦兼善为承旨,金锡胄为持平。
○黄海监司徐必远上疏,略曰:
前执义李端相,前后疏中,必欲纳臣于无识骇悖之域,登时辨破,在所不已。臣请毕言前说。端相以断自祖孙为无议之案,未知端相之心,断自何亲然后方得为有识乎?臣伏见朱子谠议序中,既论复仇,尽五世之义,而及著刘珙行状,以奉使不避,称道其以死许国。珙即鞈之孙也。鞈死于靖康之祸,则珙之心,岂欲履江北一步地?而方其奉使之日,曾无一言及于私仇者,岂不以天经地纬之大伦,已定于为臣之日,故不敢以私义废公事而然耶?端相恬退自好,博览古书,居然以儒者自处。臣若噤无一言,则端相必曰:“吾言之下,彼亦无辞。”假令日后,有奔波之患,凡诸食禄之徒,必将恐畏人言,而有迟回前却之心。然则端相此论,非惟误今日,亦得以误来日,岂不重可惧哉?上令勿辞。
12月12日
○己巳,彗星见。
12月13日
○庚午,彗星见。
○以李庆亿为大司谏,吴始寿为执义,李秞为正言,南二星为吏曹佐郞,尹敬教为检阅,姜柏年为兵曹参知,金始振为忠淸监司,沈梓为持平。
○平安道淸北暗行御史闵维重还启。守令中善治者,义州府尹姜裕后陞资,江界府使柳坦然、满浦佥使洪宇亮赐马。定州牧使郑之虎、泰川县监李松老、理山郡守金元玮、渭原郡守赵铉、铁山府使任翊夏、碧潼郡守李诏立、云山郡守南宫忠,皆以不治,轻重抵罪。平安兵使朴敬祉,亦以不法坐罢。维重又书启,略曰:
西边隔远京师,民有疾苦,无由上彻,守臣又无所忌惮,多行不法。请敕铨曹,自今边倅、边将,尤加遴选,必以已试有绩者差遣,庶可以少慰边氓之望矣。仍复条上弊瘼,一曰,江边之民,自禁参以后,全无生理,户口渐少,田结渐缩。而每岁兵营,责括闲丁,都事勒捧自觉。州县既无所取办,则夺人赤子,谓之闲丁,冒充其名于军籍,虚作文书,强称自觉,添征其税于正结,民之冤苦,诚可哀痛。请自今勿限年数,并为全罢。庶几沿江一带,流者还集,他处之人,亦争投入,不待十年,可期完复矣。二曰,江边各邑内奴婢、尚衣院奴婢、各司奴婢等,其数极多。内奴婢身贡则古例四升布二匹,今则布品渐高,至于六七升。尚衣院奴婢贡䌷一匹,而䌷品最好,尤难备纳。各司奴婢,例纳内䌷一匹,近则必捧表䌷。而诸奴婢等,一家之内,应贡者或至六七人,年年出债,契卷盈抱。始则卖牛卖田,终乃鬻子鬻身,而继之以逃亡。请依六镇例,诸奴婢身贡,并许纳米,以补军需。不然则内奴婢二匹布,请量减其半,尚方奴婢及各司奴婢之贡䌷,请改以麻布或绵布,而定其升数,无使过好而难备。三曰,江边民户鲜少,而仓谷浩多,实户所受,不下六七十石,中户以下,视此为杀,其势实难支堪。以致逋欠,逐岁增加。请查考逋欠之数,其中逃故及穷残尤甚之类,并赐荡涤。四曰,西路铺子,最为痼弊,顷因大臣陈白,己命革罢。而道臣但恤费用,不肯尽变,平壤、安州、义州则仍存不罢。请亟令本道,查考各处铺子流来文书,其本债已偿而利息未纳者,并即荡涤。五曰,江边参禁,陆设道直,水设把守,里有五统之点。而至于淸南北各邑及咸镜道采参之徒,每岁趱入江边,或厚赂把守,或伺隙乘便,潜为越去,前后相继。如欲严行禁法,必宜表里防闲。盖江边南通之路,江界有狄逾岭,达于熙川,理山有牛岭、车逾岭,达于云山、碧潼,昌城亦有岭路,与龟、朔连接,咸镜道界,亦有薛罕岭。自岭以北,江边诸邑,自当主管,自岭以南,令熙川、云山、朔州、龟城等官,各于岭路,设禁守直,薛罕岭则自咸镜道,亦为设禁,南道各定禁参差员,使之看检,如有越采犯禁者,岭路该管官员,与江边该管,一体论罪。则彼此相戒,形势相制,其于禁令之行,必有效益。六曰,平壤府箕子书院,院儒等言:“本府每年春秋设场,选取三十人,居接于斋含,以为劝课之方。而居斋之士,无以备粮。”云。平壤乃箕子所临之邦,而文教肇开之地也,国家常加眷顾。今若尽失学田,而养士育才之方,遂至于废辍,则其于启迪民风,兴起儒教,大有欠阙。请令本道审察形势,折给道内屯田,以充学粮。七曰,江边之人,素称善射。而数十年来,全废操弓,勇夫健儿,未免虚老。不但人才可惜,亦不无他日之忧。盖自昌城至渭源,元无弓人,虽有有志于射艺者,常患无弓,不可不别为料理,教以制造之方。此事恐不至烦扰,惟在朝廷商量善处。且西路武士,自闻咸镜道设科之事,无不歆艶,至以均是边方,独不得蒙被别恩为憾。若设别科于江边,庶可以慰悦边上武士之心矣。别科元非常行之典。更望朝廷,深念遐荒淹屈之弊,别为久远可行之法,江边武士,岁一试才,居首之人,特赐直赴,如京中劝武厅之例。则边民必皆奋兴,争相慕效,操弓驰马,各尽其才,不过数年,技艺之成,可复前古矣。
事下备局。覆启以为:“闲丁、自觉等事,不限年数,一切停废,则殊无参酌之意。宜停自觉三年,闲丁二年。诸司奴婢身贡,宜令该司,各加严饬,布䌷升数,一依旧例,俾无过滥之弊。各邑仓谷之弊,前头别遣御史时,可以更议分付。铺子既罢而尚有民弊,则直令道臣,更加详查,并为荡涤。江边岭路设禁事,本道监司及咸镜监司处,更问其便否而处之。江边无造弓之人,则宜令监、兵营,入送善手弓人,教以制造之方。试才设科,曾已禀定,每年直赴,似难施行。”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御史闵维重亦偕入。领相郑太和曰:“舒川僧人之变,固可惊愕,而营将杨逸汉之不以启闻,不报兵使,且韩山等地,非其所管,而因传令驰往,调发军兵,事甚可骇。监司李翊汉发送营将,亦不启闻,且其所囚僧人,初不明白捧招,直请枭示,其所处事,亦甚可骇矣。初忠淸道舒川千房寺僧人,拒逆官令,监司李翊汉,使兼任韩山郡守申嵩耇,捕治其首僧,寺僧数百人,或持鸟铳,或持弓矢,据险以拒之,其后以火药烧其寺,又焚其所憎怨官人之家。翊汉闻之,不禀朝廷,径送公州营将杨逸汉于韩山,使之掩捕。则逸汉调发韩山、林川等郡兵以捕之。韩山、林川,既非右营将所管,而逸汉又不驰启,亦不报兵。使擅发其兵,僧辈既就捕,翊汉启请枭示,兵使闵震益启闻其状,故大臣以为言。上曰:”监司、营将并拿问定罪。“太和又曰:”金佑明上疏末端,扈卫军官事,令庙堂议处矣。前月二十三日引见时,扈卫军官,京中业武者,则不限朔许属,外方闲良,则自今绝勿许属,虽已属者,或干军役,自本官有请报,则仍与本官事定夺。而注书误记,致有武士惊疑之患,当依前定夺,改出举行条,而分付之也。“上许之。上问闵维重曰:”尔有所怀耶?“维重曰:”西土江边,与京绝远,有同六镇,故自前不能赴举。而又别无设科之事,故无振作之气。且江边多有力士,而数十年来,无一操弓之人,盖以国家无劝勉之举也。臣之愚意,若逐年试才,而举其壮元,直赴殿试,则人必劝勉而兴起矣。“上曰:”此言如何?“右相许积曰:”依此言发遣京官,试才可也。“维重曰:”沿江列邑,无弓匠,故虽有志弓马之人,不能练习武艺,甚可惜也。“太和曰:”在昔国家,留意西方,故西方之弓,最见称,当时有西弓南箭之说,丁丑以后,弓匠散亡,以致如此矣。“上命使京匠往教之。上问军器如何?维重对曰:”臣不敢擅行点阅,故不能详知。而概闻之,则踈阔甚矣。“积曰:”两西武备,朝廷专不留意,岂非可虑乎?御营军无充定于关西者,臣意则关西亦许充定,而虽已属监兵营者,如有愿属御营者,移定之,轮番上来,使柳赫然句管教链,则不出四五年,可以成才,脱有缓急,割给本道,以为战守,则可为有用之军矣。“上曰:”关西则虽名为御营军,别为一队,不隶于本营则好矣。“太和曰:”窃闻有崔姓人之女,已许嫁,而自阙中择入侍女,又自差备门,捉致其父而决杖云。臣甚惊愕,问之则非大殿,乃大妃殿也。虽是大妃殿之事,自上岂有不闻之理乎?“上曰:”阙内凡干事,大殿皆主管,而至于侍女抄择,则未尝主管,盖古规如此耳。“积曰:”虽古规,固不可胶守。且自上既已闻之,则宜速还其女,使外人晓然知圣意也。“上曰:”必有曲折,当详问而处之矣。“太和曰:”领敦宁金佑明,顷以台启被推,台论固是,而自上听从,亦善矣。但推勘之际,以笞杖照律,而国舅事体自别,似涉未安。台论今已得伸,其推考置之何如?“上曰:”分拣。“兵曹判书洪重普,以江边试才事上禀,上曰:”依济州例,发遣御史,试取武艺。“维重复请置江边教养官,上,从之。维重又请:”江界,即先正臣文元公李彦迪谪死之地也。其地人士,为建书院,至今享祀不废。边地贸贸而犹知景慕先贤,其志可嘉。请赐院额,以示褒劝。“上,从之。司谏吴斗寅启曰:”前凤山郡守金厦梁,顷于御史廉问时,闻其邑居女人,传其居官鄙琐之事于行客,仍发怒,欲箝制邑人之口,乱杖其女人,竟至殒命。事极惊骇,请拿问定罪。“上,从之。
12月14日
○辛未,彗星见。
○前执义尹宣举既承付职留在之命,即为退去,在途陈疏曰:
臣自先朝,蒙被宠光,有逾常例,而终始逃遁不,得冒进者,只缘疵贱弃物,不宜虚辱圣世之礼数也。
上答曰:“尔何迈迈若是?予甚缺然。勿辞上来,以补不逮。”
○左议政洪命夏前后累上札力辞,上优批不许。
12月15日
○壬申,彗星见。月犯鬼星。
○正言朴世堂以奉命廉察之时,其间贪暴,不治尤甚者数邑,臣妄谓理宜先示显黜之意,而封库收钥矣。伏闻筵中,以不捉文书,径先封库,有违体例,至勤圣教,臣当事不审之罪大矣,再避递。
12月16日
○癸酉,彗星见。
○上御熙政堂受针。
○以南龙翼为京畿监司,朴世堂为修撰,闵维重为应教,赵嘉锡为待教,郑载禧为正言,柳赫然为兵曹参判。
○弑父罪人一生,三省覆按,取服正刑,革胎生靑阳县,合于定山。
12月17日
○甲戌,彗星以云阴,不见。
○咸镜道镜城等邑地震,屋宇皆动。
○安边女真岛海夫金尚仁等六人,乘船入海渰死。命举恤典。
12月18日
○乙亥,彗星,见奎宿内右梗星上,尾迹消减。月入太微西垣内。
○上御熙政堂受针。药房都提调许积进曰:“窃闻慈殿所御殿内,有鬼魅之变,而通明殿尤甚云。移御阙内他处何如?”上曰:“久欲移御,而慈殿不从矣。”
○前京畿监司尹顺之、赵寿益,以失出死囚,初命拿问。右相许积启其年老,上令先罢后推。
12月19日
○丙子,彗星见。
12月20日
○丁丑,太白见于巳地。夜,彗星见。
12月21日
○戊寅,太白见于巳地。夜,彗星见。
○为都目政,以李𡐔为承旨,沈梓为副修撰,洪万容为吏曹佐郞,金万均为副校理,赵嘉锡为奉教,张善瀓为修撰,李庆果为持平,李柙、闵周冕为掌令,朴长远为大司宪,金佐明为刑曹判书,尹起商为庆尚左水使,罗以俊为修撰,南老星为户曹参判,南龙翼为右尹,沈榥为承旨,李弘渊为大司成,特陞金寿兴为京畿监司。
12月22日
○己卯,太白见于巳地。夜,彗星见。月入氐星中。
○司谏吴斗寅等启曰:“兼问诸道之后,随其治绩高下,量施赏典。固出于激劝之道,而至于超授堂上,则苟非治绩为诸道第一者,不可辄施滥觞之典也。肃川府使金兴运、麻田郡守许秩等,虽有可尚之治,别无特异之绩。况许秩未经准职,不当违例陞资。请并改正,论以他赏。”上,不从。屡启而始许,兴运赐马,秩陞叙。
12月24日
○辛巳,彗星见,形体渐微,几尽消灭。
12月25日
○壬午,太白见于巳地。
○执义吴始寿等启曰:“禁中宿卫,摠府为重,入直堂上,阙内暂时出入,必待标信而后进参,则其不可一刻擅离明矣。顷者入直堂上,因同僚推诿,径先出去,以致半日旷阙,事极骇异。当该堂上请先罢后推。朗善君俣,顷者营造江舍时,亲往近畿寺刹,欧胁居僧,派调役夫,僧徒怨詈,请命罢职。大司成李弘渊资望素轻,掌教造士,决非所堪,请命递差。掌令李柙,曾任宪职,作事愦愦,今玆内擢,不厌人望,且与掌令闵周冕,有相避之嫌,而时带推缄,亦未究结。请还收新授之命,仍授前任。”上并从之。朗善君俣,只推考。
○副司直金益廉,因彗星之变,裒合历代以来星变之类,别为册子,名曰《历代妖星录》,投疏以进曰:
臣谨采历代彗出时,嘉言至论,间附所怀,合为一册,窃自比于古人书进古事之规,贴黄以进。且曰,况今新春节回,旧岁将除,我圣上除旧布新之化,自此始矣。倘勿以人废言,则岂特微臣一身之荣而已哉?
上优答,仍赐马装。
12月26日
○癸未,太白见于巳地。
○以权坽为承旨,南龙翼为大司谏,南天汉为掌令,洪万衡为奉教,李选为待教,尹深为副修撰,以金佐明复为守御使。
○都承旨朴世模启曰:“昨日司直金益廉,因灾异陈疏,且称采得历代彗变时所论,作为一册以进。而坚封着署,极其严秘,必欲使承旨、史官,亦不得开见,故姑先捧入。第惟中书出纳之司,太史秉笔之地,虽系军务极密,急变至秘之事,无不关由与知,此实数百年通规。而今此益廉册子,不过指陈近日灾异,援古证今,以备修省之资。而承旨、史官,亦不得见,则其在事理,实为未安。此路一开,倘或有匪其道而夤缘密启,则日后之害,诚不可不虑。请于睿览后,即下本院,使承旨、史官,亦得见焉。”上答曰:“亦有往例之或然者。何必为怪?”其后谏院劾政院,在出纳之地,益廉所投进册子,不为拆见,而朦然捧入,既违常规,且关后弊。请当该承旨推考,上,不从。
12月27日
○甲申,彗星若存若亡。
○兵曹判书洪重普上章辞职,不许。重普和厚无他长,而徒以驸马洪得箕之父,骤跻卿宰。及长本兵,建议设精抄厅,以固上宠,以资进取,时议病之。
12月28日
○乙酉,太白见。
12月29日
○丙戌,副护军李惟泰上疏辞召命曰:
今以妖星、风雷之变,有所惊动于圣心,其所以应天之具,靡所不至。至于微臣,特宣恩旨,谕以速来匡救,且谕旨中,有以臣顷年所进疏章,䌷绎关览,方与庙堂诸臣,议而举行为教。此非臣之言,乃古人之言,经国之典也。举而措之,则国家亿万年无疆之休,实基于此,不但为一时弭灾之资而已也。今日斡旋之机,是在殿下。愿殿下先立其大者,举臣疏中可行者,咨之于群臣,断之于圣衷,奋发激厉,以示必行之意。则群下畴敢不精白其心,以对扬休命乎?如臣进退,初非有无于其间。
上答曰:“顷上疏章,方欲议处。虽云在于方册,如无主议之人,似难终成。宜勿固辞,趁速上来。”
12月30日
○丁亥,备边司启:“以全罗监司郑万和启闻中,所陈山郡大同作布一款,宜趁速议定矣。大同布一匹,曾令折价米七斗半,而民情尚以为难。请自乙巳春为始,以米八斗作布一匹上纳事分付。”上许之。且曰:“今年农事不稔,来春收米,勿论山海,特减一斗。”先是,咸镜监司闵鼎重启陈本道弊瘼曰:
本道乃是边地,朝廷措置,亦与他道有异,田结正税,公私贱贡米,并皆留储各邑,以备军饷。以此各邑仓谷数多,粜籴取耗之数,一邑或过千馀石,故各邑曾无官需收捧之规矣。丙子以后,国谷荡竭,自常平厅取三分之二,往在庚寅年间,始自本厅,创为取耗之法。其意盖欲与他道均一,而实未知本道事势,异于他道。即今道内二十二邑,既失耗谷,又无官需收捧之式,日用莫继,贸贷不足,其间苟且细琐之状,有不可尽言。其中咸兴、北靑、镜城三邑,则乃监司、两兵使所住之处,故需用倍十。臣意欲望朝廷,别为计给各营需。则可除三邑之弊。而三营将士所供,各邑分办,远输劳民之费,亦可并去矣。计给各邑官需,则侵民鄙琐之事自除,而州县得以支遣矣。至于常平取耗,元非祖宗朝旧典。只是乱后不得已取便一时之举。特许永罢,以惠诸道,不胜幸甚。臣更念营需邑需计给事,如未蒙准许,则亦乞别给田结于咸兴等三邑,使之支过。此事必须先正田政,而后可以施行,而道内量田已久,不可不改量。今方自本道先试于咸兴府,知其便否得失,后更为启请,期趁明年尽量一道。本道镇堡建设之所,三、甲、端、吉、明、镜、富七邑则皆于山谷,会、锺、稳、源、兴五邑则皆于江边。盖防野人往来逾越渡涉之路。故人烟隔绝,衣食俱难,春冬窟处,秋夏巢居,见其生理,如鬼如兽,五十二镇堡之中,若此者几乎居半。边将等昔年添防之时,则土卒虽尽归农,尚有防军,可以屯田资活,而撤防之后,屯田尽废,无以为食。因御史书启,虽许给料,或以皮谷计给,又尽夺其屯田,属之地部。终岁不得见盐酱,朝夕只粟饭一器而已,此岂人之所堪哉?请令该曹,更为磨链,佥、万户、权管则皆以大米给料,军官定其元数,毋论率去与否,亦为计给,以优廪资。屯田亦为折给一两日耕,使之资给。本道居民鲜少,身役之苦,尤倍于他道,穷迫之民,无以自救。至于今日,其弊益极,鬻妻卖子,终至于自卖其身,生子弃路而犹不能给。徐究其弊源之所从,则皆出于雇工、率丁、土奴婢、国籴四事。盖考雇工、率丁之规,则在昔防边之日,野人侵扰无时,边邑不分冬夏,城守以待。故一邑男女,毋论老少贵贱,皆在城中,各守信地,即今女炮手,亦其遗制也。守城之人,当农废耕,难于资活,定给雇工,以之代耕。故本法,雇工不定土民,以流来入接之人充给。所谓率丁,则以土民定给,以供凡具,如保人之为主户,或作故或老病,则代立其役。其后边患不作,更无守城之举,而各占雇工、率丁,任自使唤,此法渐广,通行于南、北道。良民之子,虽在襁褓,而家有田产,则人皆以先得为幸,知名告官,受帖入案,才过三四岁,便责役价,夺其牛马、田畓,未及十岁,执捉使唤。居在他官者,则呈官刷来,世世相传,有同奴婢,虐使侵酷。又知法无偿命,时或发怒打杀,全无顾忌。所谓土奴婢者,乃土着人奴婢也。本道流例,称以国初事目,土奴婢则虽至百口,勿定官役,优游自在,而视其奴婢与雇率,同一样虐使。所谓国籴之弊,臣已于前状备陈。许多国谷分粜之际,一户所受,多至七八十石,少不下三四十石。富民则恳诉邑官,不受元粜,而待秋只纳耗数,以除受纳之费。贫民则迫于目前,依数受粜,到秋无田可收,初年先卖其子女,二年三年则鬻妻卖身,至于限终身及其所生,而尚不能尽充其所籴之数。臣意欲望朝廷尽罢雇率之法,而只许正军、束伍给保,各堡土卒,虽是军兵,居在信地,亦不给保,土奴婢,除家内仰役者外,亦许编军。则庶可少革毒虐残酷之习,得救穷民迫死之命。至如国籴变通事,曾与别遣重臣,反复相议,必已陈达于复命之时,宁俟指挥。北民之不举子者,既出于穷迫之至,则非可以法令禁之。必须尽去弊政,使民安保,然后自无此患。而若求其目前可救之策,则有一焉。顷年一守宰,揭示三岁前收养,即同己子之法,劝民收养,则无子之人,颇有收养者。今若立法,有收养其弃儿者,限己身作为奴婢,一如赈饥事目,则收养之路益广,得活者必多矣。北道豪强武断之弊最甚,小民之横侵抱冤,罔有纪极。邑倅举皆武臣,听决之际,徒务威断,全欠慈详,又多亲结土豪,反为之私护助势。托称亲族奴婢,或云逃奴己物,勒夺人田产,滥征其贡膳。民之抱至冤至痛者,无处告诉。臣意北评事,极择一时负望之人,实非偶然,欲望朝廷作一事目,许令评事,听伸冤屈,若涉紧重,一一报知监司而后处置。则似可抑豪强之习,伸无告之冤,邑宰有所惮,民情有所恃矣。六镇昔时常以防胡为事,守城待变,一邑军民,皆在城中,服役官家,虽有出野作耕之事,辟土不广,田结些少,故每事皆责于在城军兵矣。今则人民散处田野,土地皆辟,亦甚膏沃,品官辈举皆富实。而厌其役,及渠辈凡干大小之事,依旧专责于军兵。六镇军兵之不能支堪之弊,实由于斯。臣方分付该邑,自明年为始,大小官役,皆用民结,切不得更侵军民。而干系民役,不可不自朝廷定式指挥。道内公私贱之编于束伍者,最是苦役,不能支堪,六镇尤甚。盖以渠之一身,则编军减役,而其馀妻子之在一家内者,毋论多少,皆为纳贡,又无保雇,势实难保,情亦甚矜。今若以公私贱同类之人,每年给保二名,而不择男女,从其所愿而定给,则渠之妻子、姊妹,皆可为保,而少除其一家并役之冤。而但给保之规,虽不择男女,而欲以他族之女为保者,勿听为宜。臣考见道内应行事件,则其中有兵曹行会岁抄定军限数之条。每岁加定之数,大邑则以百名为限,以此算出,十年当作千名,恐是难行之法。本道居民鲜少,良人及公私贱,案籍分明,又以参禁,五家作统,一月五六次点考。又有各色保人、率丁、雇工之规,各其户主,各以闻见,搜索望定。故其势实无一丁之闲在者。臣意欲望朝廷,考出平时元额,区别各邑大小,酌量立制,作为一定之数,颁下各邑,使之尽充其数,而岁岁只充逃故而已。则正军为重,虽尽括雇、保,可以充额,一番骚扰之后,自无连岁搜索之弊矣。道内各镇堡土卒,自前许令本镇堡募入。近来北道各镇堡土卒,因一兵使欲为要功之计,尽编束伍,虚张军数,以罔朝廷。即今土卒则在镇堡有佥、万户,在本邑有哨官,各称领将,侵责多端,操链于本邑,则本堡空虚,操链于本堡,则本邑抄阙。一人之身,奔走两役,其势难支。臣意欲望朝廷定一法式,边堡土卒则并皆区别,专属本堡,勿编本邑军伍。且各堡募军之规,毋问所居远近,尽许募属,亦甚不当。今后各镇土卒,先定额数,使本堡募入,而应募者虽是公私贱,并皆蠲免本役,一如三南各堡事目,而其不入居于本堡城内者,则切勿许属。上使巡历时,考其募案,计其家户,一一点视宜当。各镇堡所储军粮,每岁自本堡粜籴,而其中土卒之受粜后逃故者亦多。此则无所指征,不得不侵捧于时居土卒。请令兵使,查实启闻,特许荡涤,以示朝廷抚恤边卒之意。道内驿役最歇,故良民投入于驿吏、驿卒之保人、雇工,私贱之投入于驿奴婢,不知其数。以即今道内驿案计之,其数一万八千九百馀名,以军案计之,其数仅一万五千馀名,宁不寒心哉?其弊尽由于各邑无形止案,而本驿任自主管之致。必须各邑,皆置驿案,可杜此弊。至于雇、保,亦皆不问本邑,而自驿充定,奸冒百生,其在事体,亦极不当。大概驿人雇、保,立役数年,则陞为户主,或称逃故而又定他保他雇。驿吏之一经吏房者,除役家居,终身闲游,而所谓吏房时仕者,以三十为额,此实诸路之所无,不可不立制禁防。各驿驿吏,请令该曹,参酌定数,俾无过滥之弊。且驿吏、驿卒给复之规,实为大弊,必须定式,以每驿几名为限。北兵营创设之时,割给正军,以为营中立番,或收布需用。乃是元来故事,渠辈永属兵营,已成牙卒。不欲其子孙之入于军役,诉于兵使,请属本营,兵使亦为收布需用之资,别作一名,谓之营闲良,而使各邑不得定军,事体不当。臣方分付兵使,一体编军,兵营所属之军,有贫残疲老者,则兵使勒换各邑正军之富实少壮者,尤是无据之事。亦为分付禁断。而若自臣营分付而已,则必不得为永久遵行之式。故欲望朝廷指挥矣。道内牧场有五,而马群不蕃,民弊甚多。臣意文川、四讷岛、永兴末应、端川豆彦三场,最好放牧,且有马群肥盛之实,而马数甚少,咸兴都连、洪原马郞两场,不利放牧,而久无变通,请令该寺,问其实状于今番点马别监后,以都连、马郞两场之马,分放于末应、四讷、豆彦三场。则其在马政,甚为着实矣。
至是,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宰。领相郑太和,以咸镜监司闵鼎重前后陈弊状启禀定曰:“粜籴耗谷,鼎重请自今勿属常平厅,以为官家资用,已属常平者,不可移用。自今年至丙午三年,停其耗,通道内耗数几何?除户曹所管者外,道内各邑官需及三营所需,以此推移支用,而自本道先为料理启闻后,定夺似当矣。”上许之。太和又曰:“量田既已先行于咸兴,而北方事势,异于南方,作事之始,不可不十分详审。量田时,宜不务多得,惟以均役为务,毋致边民骚屑之弊。至于雇工、率丁之弊,言之已久,而亦难卒革。曾前事目,必有因其役之苦歇,定其数之多少者,先考事目,数外滥率,先为澄汰,虽应有保、率者,亦使之各自统领,以为临急调用之地。至于土奴婢,则奴丁之可合城守者,自有临急入守之例,只当申明旧制而已,不必尽编军伍。粜籴之弊则已因金寿恒书启,以三分之一,为定式矣,依此施行。雇工、率丁,与奴婢不同,而边民以为法无偿命,或至打杀,诚极可骇。如有犯者,治以杀人之律,宜先为申饬。弃子不举者,尤宜痛禁。依状启三岁前收养者,许令限己身为奴婢,而必令告官成文,以为后考之地。”上皆从之。太和又曰:“闵鼎重后启闻所陈大小官役,皆用民结事,则宜依状启施行。而虽不侵役军兵,至于城池修筑及关系边防之事,则宜并用。兵丁保人私卖之事,则保人私卖,实非法例。非但保人,虽雇工,亦不当私卖,严加禁断。一家内二人为军役,则一人蠲贡。而每年军额,大邑百名,中邑五十名,小邑二十名,既已定限,而至于本道,则已因金寿恒书启,并令减半,今不可更减矣。镇堡土卒,勿编军伍事,则当减其本邑军伍,专属本镇堡。各镇堡土卒,则道臣与兵使相议,先看关防紧歇,而募入之类,减其身役。各镇堡军器久远无用之物,并当荡涤。各镇堡所储军粮,土卒受食,而逃故难征者,亦宜令荡涤。驿卒之一经吏房者,终身闲游,故所谓吏房时仕者,至于数三十人,此事亦宜严立科条,一切禁断。驿吏定数事,则本道事势,自此有难遥度,使本道先具驿吏都数及各驿应存之数,待其启闻而处之。”上并从之。工判李浣曰:“咸兴都连浦、洪原马浪岛牧场,今欲移设于端川、永兴、文川云。臣再为南兵使,素闻良马多产于此浦,罢之不可。”浣又曰:“金寿恒疏中,请以文臣差送北兵使,即今天灾孔棘,边虞亦不可不虑。若连送文臣,则不无武备踈虞之患矣。”上曰:“北兵使以文武交差可也。”太和又曰:“寿恒疏中所陈武士试才,或赐第,或差边将事,令监司巡历北边时,与兵使会同试取,俾无滥杂之弊。徙边罪人,尽送北路,以存实边之意事,令该曹依此施行。节行表著者,亦令该曹,分等褒劝。内奴身贡细布,已自该曹变通。大臣主管北边事,则依此施行。”上皆从之。太和又曰:“京畿御史吕圣齐、申厚载书启中,极陈烟户之弊,似当变通。”右相许积曰:“大同之法,民或怨之或便之,而至于烟户之役,民皆甚苦之矣。”上曰:“问于本道,随便变通。”左相洪命夏曰:“大王大妃殿宫人被抄者,顷因领相所达而放送,诚圣德事也。但其父崔𦸲,囚禁已久,受刑二次。窃闻𦸲女,虽未及嫁,而既已受采,故大臣随闻陈达。而今乃以此囚治,则大臣之不安,当如何,亦岂不为圣德之累乎?”上曰:“当初下问时,其父对以未嫁,而后称许嫁,前后异辞,故予欲痛治。岂以大臣之言为此举乎?”命夏又陈大臣不安之意,上不答。终严刑三次,流于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