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
(丁未)八年清康熙六年
九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丙子,以朴长远为刑曹判书,赵复阳为吏曹参判,姜柏年为大司谏,尹绛为工曹判书,李敏采为奉教,李庆徽为兵曹参判,李庆亿为大司宪,尹文举为左副宾客,李时术为兵曹参知,李翊为兼辅德,沈梓为兼弼善,李有相为兼司书,洪万锺为兼说书,尹趾善为说书,金澄为掌令,吴斗寅为副校理,特陞都承旨张善瀓嘉善。时左承旨金万基,以温阳陪从,升嘉善,善瀓以通政,应坐其下,而院例既经都承旨,不得降为左右承旨,吏曹以禀,上命特陞善瀓资。

○执义李程等启:“臣等伏见统制使朴敬祉推缄,求请之人,饰辞讳秘,终不现告。若不下吏严问,必无首实之理,请拿问。”上不从,累启从之。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再疏乞免,上不许。

1月2日

○丁丑,大司谏姜柏年,以前任西铨时失误政规之失,引避递。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三乞免,上不许。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疏乞免,且曰:

臣于甲辰夏,与闵鼎重同在政席,同被严旨。厥后鼎重,出按北路,过期仍任,而臣则旋授旧职,翺翔于要路。在臣私分,岂敢自安?

上不许。

1月3日

○戊寅,执义李程等启曰:“温泉陪从文武诸臣及医官、内官之赏加,至于十人之多,爵赏之僭,一何至此?药房之臣,职是保护,施以赏典,固有前例,而此外诸臣,无可酬劳之事。至于医宦之类,设有微劳之可纪,论以他赏,亦无不可,而遽以命德之器,滥施于此辈,臣等窃叹焉。且都承旨张善瀓,以下位陞资,坐次难便之故,遽命增秩,尤无名义之可据。请药房外诸臣赏加及张善瀓特授之资,并命还收。”上不从。

1月4日

○己卯,以李庆徽为京畿监司,姜柏年为右尹,洪处亮为大司谏,崔攸之为修撰,李翊为司谏。复西原县为淸州牧,以降号限满也。县监李暹曾经四品,故仍授牧使。

○吏曹参判赵复阳陈病上疏,乞解本兼诸务,上答以调理察职,遣内医看病。以亚卿蒙遣医之命,盖异数也。

○赞善李惟泰以母病上疏辞免,上答曰:“尔情虽切,册礼不远,其可一诿于私情,而不副予望乎?安意勿辞,从速上来。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议政郑太和曰:“臣等情势,万分危迫,物议骇愤,愈往愈激,以此罪戾,安敢晏然于职次乎?累席陈章,未蒙斥罢,臣等不知所处矣。”左议政洪命夏曰:“国有罚金之辱,而臣等犹保爵禄,古今天下,宁有是理?”上曰:“卿等于此事,实无干涉,何若是过嫌耶?”训链将李浣曰:“年前有各衙门屯田革罢之议,他衙门则拘于事势,皆不革罢,独罢训局、火药色屯田,归之于度支,其所收谷物,则一依前捧之数,使之移送本局。而前后判书之意,皆以为难便矣。”户判金寿兴曰:“臣之浅见则不然。各样屯田,并皆革罢,归之于版籍,则本曹当为句管,而仍存屯田之名,使之句管,则事体不当。臣意则屯田中,或有民田之混入者,或有无主处开垦者,或有属公籍没者,宜先查有主田,归之本主,其他属诸训局,使粮饷色,收其谷物,策应火药色所需,似便矣。”上从之。浣曰:“臣忝叨将任,今已十五年矣。衰病日甚,耳聋眼暗,闭门蛰坐,不接军士面目久矣。以此病状,虚带职名,极为惶闷。”仍缕缕请免,命夏曰:“大将之任,得人甚难,不可轻递矣。”上曰:“左相之言是矣,卿不可固辞也。”命夏曰:“近日台启中,吴挺纬事,人皆称冤,而台官不为引避,可怪也。挺纬虽往见朴敬祉,此岂至于为身累乎?”太和曰:“伊时挺纬有母病,实无往见之暇云矣。”命夏曰:“实状如此,而台官不避,近侍不达,若此不已,则将成壅蔽之渐也。”上曰:“然则挺纬之罢冤矣。”承旨闵维重曰:“士夫间,虽或称冤,未结末之前,台官安得引避,近侍亦安得言之乎?”

1月5日

○庚辰,司谏李翊启:“臣顷忝宪职,以吴挺纬往见朴敬祉事,请罢蒙允矣。昨日筵中,大臣伸救挺纬,至以台官既知失实,犹不引避为非云,臣不胜瞿然。挺纬往见之说,已不胜其喧藉,而兪㯙目睹之言,发于私会,故臣只举此事,敢为论劾。挺纬自明之缄,既未入启,兪㯙引咎之章,不言失实,则臣将何所据而引避乎?臣因有所慨然于心者。夫台阁之职,寄人主之耳目,任一时之公论,其为责亦重矣。台官苟有所言,大臣辄疑挟私,摧沮攻斥,必归之于不公之地,末流之弊,岂不至于蔽耳目而轻公论乎?窃恐大臣于此,未免失言也。臣既被大臣之斥,不可苟冒,请递。”宪府处置请出,从之。

○承旨闵维重以近侍不言之斥上疏,略曰:

近来朝纲不严,私意渐盛。台章之所举,廷尉之所按,不待究竟,大小臣僚,辄汲汲解释,臣尝病之。又曰,既有壅蔽之罪,不可晏然职次。乞赐递免。

上答曰:“尔无所嫌,勿辞察职。”

1月6日

○辛巳,献纳李东老等请还收行幸时陪从赏资及张善瀓特加之命,上不从。

○左议政洪命夏上札略曰:

臣之情势,万无抗颜冒出之势,而累度陈情,终未蒙递,臣诚震惕,罔知攸措矣。伏见司谏李翊避辞,一则曰:“台官所论,大臣辄疑挟私,摧折攻斥。”一则曰:“蔽耳目而轻公论。”是何不谅之甚耶?翊亲闻兪㯙之言而直为论劾,是不无所据,而挺纬被劾之后,士夫间多有称冤者,虽庶官被劾,如或失实,则固当伸辨,况宰臣乎?臣之以此陈达,非为一挺纬地,而翊之言如是,臣实未晓也。且闵维重之疏,尤可异也。伊日壅蔽之说,乃是泛论,而维重今乃自当,是何意也?臣虽疲劣,不欲与之相较,以损事体也。臣之难冒情势,有大于此者,乞赐镌罢,以谢公议。

上优批不许。

○领议政郑太和上札乞免,略曰:

臣于再昨,入侍榻前,敢陈吴挺纬罢职,人多称冤之说矣,今见司谏李翊引避之辞,臣不胜惭悚之至。臣之愚意,以为台官亲听宰臣目睹之说,则直举论劾,固其所也。而实无是事,横被其罪,则臣等所达,亦非不可为之事。臣与僚相奏语,详略虽或差异,其伸求则一也。何敢晏然在职?

上答曰:“卿之引嫌,无乃有伤于事体乎?安心勿辞焉。”

○观象监启:“淸国新颁历书,既已印出,进上外,本监所藏,只一百件。京衙门及诸道各处,宜加印广布。”上允之。

1月7日

○壬午,司谏李翊又以被斥大臣,引避,献纳李东老等处置请出,从之。

○宪府推勘前参判吴挺纬,挺纬三席抗拒,上,下教曰:“立证之疏未莹,问备之辞明白,别无可罪之事,分拣勿罢。”

1月8日

○癸未,以尹文举为大司宪,李正英为都承旨,李庆亿为吏曹参判,尹深为校理,李程为修撰,洪柱三为执义,沈攸为掌令,赵复阳为行大司成,特拜张善瀓为兵曹参判。

○两司停张善瀓加资还收之启。

○左议政洪命夏上札乞免,上优批不许。

1月10日

○乙酉,以闵维重为吏曹参议,李时术为兵曹参议,金益炅为参知,吴挺纬为刑曹参判,擢李翊为同副承旨,李程为司谏,吕圣齐为副应教,李枝馨为统制使。

○礼曹启:“取考乙酉王世子册礼时誊录,则永宁殿亦行祭。辛卯之只告庙社,未知其由,而既有乙酉、己卯之礼,则永宁殿似当一体以告。”上曰:“可。”

1月11日

○丙戌,白虹贯月。

○掌令朴增辉启:“兵曹参判张善瀓,前任都承旨时,遽加格外之资,臣等方请还收,而顷日政,又移他职。臣等妄料特命超擢,不无前例,且与因坐次陞资者,稍似有间,故相议停启矣。今闻物议,皆以为非,不敢晏然,请递。”献纳李东老、正言鱼震翼、司谏李程,亦以停论引避,玉堂处置,并递。

○上受针,引见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上曰:“欲议定册礼时世子所着之冠,引见卿等矣。卿等见礼曹草记乎?”太和曰:“无乃冕服事乎?”上曰:“然。所谓冕服者,非平天冠也。平天冠则未加冠前不当用,故册礼时,则曾以空顶帻议定矣。今则只以双童䯻定之,如此则上无所着,似未妥当。空顶帻何不举论乎?”太和曰:“该曹未谙其冕服之为冕与服,而误认为衣服,可谓不审矣。平天冠则体重,空顶帻似便。令儒臣博考制,宜速精造。”上曰:“衣用七章服,冠用空顶帻,以此言于该曹举行,赤袜、赤舄,亦令尚方造入。”太和曰:“水原人,以其子被杀于具文治,通书于李一善,谋欲报怨,事觉逃躲。今闻府使金始振,捕捉其人,不告于朝,擅杀之。盖其意以为,日后生事,不欲归咎于国家,有此先斩后启之举也。虽未知其稳当,而亦不无意见也。”上曰:“然。”太和曰:“柳赫然已囚书给谚札之人,此则虽不至于必死,然其书辞极凶。宜定配绝岛,以惩日后矣。”上允之。

1月12日

○丁亥,陈奏使许积、副使南龙翼、书状官孟胄瑞,还自淸国。

○上以眼患受针,引见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陈奏正使许积、副使南龙翼。上谓积曰:“查事终至顺境,卿亦无恙旋归,诚可喜也。”积曰:“虽蒙圣恩,得以生还,而奉使无状,使无前之辱,及于国家,罪合万死。”上曰:“予既自当,则罚金之事,理所必至。予欲自当之时,卿已虑有此患,到今见之,卿果有所料矣。”积曰:“彼国之规,虽皇帝之尊,有过则罚金,今此罚金,盖用宽典云矣。”左相洪命夏曰:“事竟至此,实是臣等之罪。而使臣则固无容力之地矣。”龙翼曰:“彼国论议,初亦未定,再三商确而后,乃定云矣。”积曰:“初闻彼中之言,则以为:‘国王及大臣,互相自当,诚是美事。’且辅政大臣,言于医官金万直曰:‘查事必无患,归告尔使,使之安眠。’臣等意谓终必无事,及其临发之时,得见咨文,始知有此事,非但势无及焉。臣等入去时,自上有勿为呈文之教,故臣等未能争辨而来矣。”上曰:“昨夜星变,诚极惊愕。”太和曰:“白虹贯月之变,近来所无矣。”命夏曰:“变之有无,不必言也。玩愒度日,则无灾而危,遇灾警惕,则自可消弭。近来人心世道,日益污下,纪纲、法律,日渐颓弛,如此则虽休征日至,未有不亡之国也。”上曰:“朝廷之上,无寅协之美,故风习渐至如此,此固君臣上下,所共勉励处也。积又以奉使无状,辱及君父,引咎请罪。”上曰:“予之自当,既非卿等之劝,勿令呈文,又有临别时所教,卿何不安之有?”命夏曰:“右相初欲使藩臣当之,盖大臣近君,且虑有意外之患也。其时朝议,颇以右相之言为非,今反归咎于右相,甚不当也。”上曰:“论其臣以死罪,则为其君者,何可诿之于其臣而已乎?虽有加于罚金之辱,诿诸卿等,义不可为也。卿等须体此意,更勿引咎。”

1月13日

○戊子,弘文馆启:“取考《杜氏通典》及《文献通考》等书,则皇太子未冠,双童䯻、空顶黑介帻、双玉导加宝饰,其制度,既无图形,注疏又无明白见出处。又考《唐书》车服志,则黑介帻靑缕纷,长六尺四寸,广四寸,色如其绶,三品以上三梁,五品以上二梁,九品以上一梁。此则乃其时卿士所着者,而有梁之帻也。《晋书》,童子帻无屋,屋即梁也。以此推之,帻则一也,而有梁则为黑介帻,无梁则为空顶黑介帻。然则《通考》所谓太子未冠时所着空顶帻,似是黑介帻之无梁者也。其制当仿即今梁冠之制而无屋。此外更无可考处矣。”政院禀启,令尚方,仿此制以造。

○右议政许积上札略曰:

臣谬当专对之任,使无前之辱,上及朝廷,无论前后曲折,彼中事势之如何,一则臣罪,二则臣罪,乞削职名,亟正邦刑。

上答曰:“噫!灾异叠见,国势扤隍,人心不古,论议溃裂,朝廷之上,未闻寅协,士夫之间,同异是事,此诚何时?卿虽欲就闲,若念先朝恩眷,何忍弃予如遗乎?今日之事,出于不幸。此岂卿不能周旋之致也?多少说话,已尽于面谕之时,更何多诰?安心勿辞,速出论道,以副予望。”

1月15日

○庚寅,以朴长远为礼曹判书,李俊耇为承旨,李垕为司谏,闵光熽为掌令,安塾、李奎龄为正言,李程为修撰,李庆亿为刑曹判书,金澄为献纳,李端锡为持平。

○掌令沈攸启:“爵赏,国家之公器,不可以私恩强拂公议而虚授也。兵曹参判张善瀓因政院官序有碍,初授新资,旋移他职,再降谬恩。无名之赏,不次之宠,及于贵戚,其有累于淸明之治大矣。请还收张善瀓新授加资及本职除授之命。”上答曰:“臣之于君,触事生疑,则要非事君之体,诚极未妥。”不从。攸以严旨引避曰:“善瀓以贵戚之臣,前后特恩,一命二命,未协舆论。以旋停还收之启,两司多官,至于引避见递,则今日之请,实循公议。而殿下疑臣太过,下此严教,臣何敢晏然职次乎?请削臣职。”上答曰:“观尔避辞,尤可骇矣。一命二命之说,诚不知其意之所在也,勿辞。”持平元万里处置请出,从之。

○右议政许积复上札引咎辞职,上不许。

○上引见统制使李枝馨,上曰:“统营重地也,近来主将数易,本营事,诚可虑也。”仍问海防形势,枝馨曰:“臣顷忝左水使时,得闻海夫等所言,则海中水势,与前顿异,马岛之于统营,曾为直路,而今则水营为直路云矣。”且言:“左兵营之设镇于蔚山,初为诸岛倭人之迭出抄掠,而今则不然,陆军之将不可偏在一隅,坐失机会,不如移设于永川。”又言:“左水营,自釜山甘安,移设于旧基船泊处,则颇便好,而上,下弦潮落之时,运船不便,不如移置于蔚山醢浦。”又言:“东莱金井山城,形势绝胜,基址宛然,今若缮完保聚,则可为保障之地。”且陈船制太高,不可不变之意,上令赴任后详细启闻。

1月16日

○辛卯,同知南龙翼,以奉使出疆,辱及国家,上疏请罪,上优答之。

○正言安塾启:“新除授兵曹参判张善瀓,当初陞擢,出于政院位次之有碍,则两司论执,实循公议。而不赐允兪,旋又移除,有若好胜者然,物议愈激,莫不骇惑。请还收特加及新除之命。”上答曰:“观此措语,未晓其用意之所在也。既云移授,则好胜之说,抑何意耶?以予观之,尔难免好胜。岂可以尔之好胜,勒加于君父乎?诚极无据矣。”塾以严旨引避,掌令闵光熽等处置请出,从之。

○上使司谒问于政院曰:“凡处置台谏也,递斥臣职四字外,尽书避辞全文,例也,今观处置沈攸之启,则避嫌文字,率多拔去,得无传书时落漏否?”承旨李翊对曰:“避辞中删其繁语,前或有之,而今者处置启辞,删去太过,故传书时,该房承旨,使注书简问于台臣,则只令添入数句语,故依此书入矣。”上又教曰:“台谏避辞,乃告君之语,本文及誊书,如出两手。处置台谏,何敢擅删如是?此不过取便之计。承旨既知其谬,犹且捧入,何也?捧入而顺下,以予为不察耶?既问之后,如是草草回启,诚可骇也。”翊对曰:“该房承旨金宇亨已退,故问其顚末于注书回启之,催促之教再下,苍黄书入,又勤下教,不胜惶恐。详问注书,则传启之初,承旨未能觉察,及其正书之后,始知其删去,作简以问。则答以不须尽书添入一命二命四字为可云,故依此书入云矣。”上,下教曰:“删去避辞中文字,殆乎过半。若以书役为苦,则告君之辞,不当如是擅改,若诿以近规,则一命二命四字,追思而必添入者,抑独何意?任意删去,情态已露,承旨亦何敢任其所为,无一辞捧入乎?俱甚可骇。元万里、金宇亨并先罢后推。”承旨李元祯、李翊累请还收,不从。

1月17日

○壬辰,以赵复阳为吏曹参判,李廷夔为大司谏。

○右议政许积上札乞免,上优批不许。

○工曹参判李时梅卒。时梅,佥正春英之子,亦有诗才。

○上受针。

1月18日

○癸巳,假注书李润朝承命传谕于世子贰师宋时烈、赞善宋浚吉,俾及册礼造朝,皆辞疾不至。

○掌令沈攸以牌招不进引避。执义洪柱三等以未赴召命,虽缘情势,既无所失,不必为嫌,请出,上从之。又启:“处置台谏之际,就避辞中删其支蔓,只存紧语,乃是近规。台官之依此删去,本无他意。且当该承旨,既有往复之事,而循例捧入,则亦岂有所失?而圣教极严,至命罢推,无乃本启辞意,有拂于圣心而有此激恼耶?因一微事,举措过中,此岂所望于圣明者哉?请还收元万里、金宇亨罢推之命。”不从。

○献纳金澄启:“台谏避辞,如有支蔓,节略成文,已成近例,则元万里之不用全文,未为无据。况其所删,非其主意处。而殿下致疑于不疑之地,求过于无过之中,天威震叠,辞旨严峻,作此过中之举,此岂群下所望于圣明者哉?殿下所谓情态已露之教,反复䌷绎,终有所未解也。万一有人,以小人之腹,窥大圣人之心曰:‘不快于还收之论,而抉摘细事,以为罪案云尔’,则其累于圣德何如哉?至于金宇亨,既与往复,循例捧入,尤无所失。请还收元万里、金宇亨罢推之命。”不从。

○正言安塾以既承严教,又违召命,引避请递,上答曰:“依启。”政院以不待处置径先许递,殊非优容台阁之道,再启覆逆,终不从。

○上受针。药房都提调洪命夏、提调朴长远、副提调李正英入侍,上命并招领相郑太和,上曰:“世子册礼后,进谢笺,乃礼之大节。而即今痘患大炽,世子连日行礼于外庭,是可虑矣。”命夏曰:“如以为虑则自内行礼似便。”长远曰:“臣意亦然。”太和曰:“进笺,大礼也,又非率百官陈贺之比。只令僚属,斋宿随参,则暂时行礼,何虑之有?自内行礼,似涉苟简矣。”上曰:“领相之言极是。以外庭行礼定之可矣。”太和曰:“今此进笺及陈贺,乃莫重之礼,殿下宜亲临受之。”上曰:“然。”命夏仍备陈元万里、金宇亨等特罢过当之失,上不纳。

1月19日

○甲午,以郑继胄为承旨,赵䃏为正言。

○执义洪柱三、掌令闵光熽、持平李端锡引避启曰:“国家之待台臣,体貌有别。而安塾之引咎请递也,不待处置,径先许递,实欠优容之量。臣等欲请还收,简通往复之际,政官已出其代。臣等处事迟缓,致令圣朝过中之举,未即收回。且本府方有承旨罢推还收之启,而殿下特命出代,不料台启方张之日,有此无前之事。此无非臣等不足有无之致,请递。”献纳金澄、掌令沈攸,亦以此引避。玉堂处置并出。

○应教沈梓等上札,请还收元万里、金宇亨罢推之命,上不从。

1月21日

○丙申,献纳金澄启:“凡台官及承旨罢递之时,三司争执,则该曹不得禀政,所以重事体。而今者该曹,径先禀政,政院蒙然启达。既违前例,又关后弊,请吏曹堂郞及该房承旨并推考。”上不从。又启:“近来灾异荐臻,国事多艰,进宴之礼,尚且停罢。而永安尉洪柱元,因其子登科,大设庆席,盛张声乐。请从重推考。”上从之。

○午时上具冕服御仁政殿,册封王世子,宗亲、文武百官,分东西序立。王世子具双童空顶帻七章服,诣幕次,相礼赞导,由仁政、东夹门,至东庭就位,宫官陪从。王世子四拜,传册官礼房承旨。进御前俯伏跪,启传教,由殿东门出,执事者对举教命册印案随之。传册官降诣王世子东北西向立,执事者对举案立于传册官之南,少退西向。传册官称有教,王世子跪。传册官开函取册,宣读教命文曰:

王若曰。元良以正,戴记征早喩之文,宗庙攸尊,汉史传豫建之议。此三代长治之道,亦列圣共由之谟。聿遵彝章,载扬册命。咨尔元子焞!姿表秀异,气质淸明。爱敬自笃于宫闱,蔼乎天禀,英睿寔著于孩抱,俨然日将。胜衣拜趋,能习礼节,置官辅养,已通《孝经》。奚但抚背之予私?实系延颈之民望。粤自前岁,群情久切于立储,迨玆令辰,缛典宜举于主鬯。爰正贰极之位,以托万岁之基,玆命尔为王世子,尔其在今冲年,立其大志。道义为主,自绝非僻之萌,学问无他,先明性理之蕴。既离阿保之手,惟务亲贤,不失赤子之心,益勉成德。习与智长,仁以孝彰。方策俱存,师行文王世子,圣域可至,必曰大舜何人。体父母期望之诚,夙夜无怠,念祖宗艰大之业,终始罔愆。

竹册文曰:

王若曰。予惟立嫡树储,所以承宗祧。定位正名,所以系民望。玆诚历代之攸重,岂以冲年而或稽?庸率旧章,式扬徽典。咨!尔元子焞,生知孝敬,资挺聪明,动容周旋之间,自然中节,端疑岐嶷之表,俨若成人。学业已进于离经,德器无待于就傅。周家喩教,必先蒙养之方,汉廷备仪,宁缓豫建之计?既仁闻之夙播,宜册号之早膺。肆循群情,爰正贰极,玆命尔为王世子。於戏!弃尔幼志,钦予训辞。仁义礼智之常,寔本天性,尧、舜、禹、汤之道,不外人伦。惟诚身莫如亲贤,惟明理莫如讲学。毋或玩好是事,毋或耽乐是从。日就月将,念典终始,夙兴夜寐,戒存怠荒。敬守道心,庶无忝于我祖,自贻哲命,罔不在于厥初。宣讫,王世子四拜跪,执事者对举教命册印案,以次进传册官前。传册官捧教命函,授王世子,王世子搢圭受函,以授辅德,辅德跪受于王世子之左。传册官又捧册函,授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弼善。传册官又捧印绶,以授王世子,王世子受之,以授翊赞。辅德、弼善、翊赞,立于王世子之后,传册官还侍位。执事者各以案授翊卫司官,翊卫司官,立于辅德、弼善、翊赞之后。王世子四拜,相礼引王世子,由东门出。礼毕,上还入内。时世子年甫七岁,动容折旋,俱合礼节,英姿德容,俨若成人,满庭臣僚,莫不咨嗟延颈。

1月23日

○戊戌,辰时,上具冕服御仁政殿,受百官贺,颁教赦。申时,王世子具双童髺空顶帻七章服,入就位,承传出就王世子位之北,近东西向。王世子四拜跪搢圭。礼曹正郞捧笺跪授宫官,宫官传捧跪进于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承传,承传进跪受函,以授内侍。济用监官捧表里函,跪授宫官,宫官传捧跪进于王世子。王世子受函,以授承传,承传受函,以授内侍以入。王世子执圭,承传出复位。王世子四拜,相礼引王世子,由东狭门出。礼毕,上还入内。

○颁教文:

王若曰。得一人之元良,斯为国本,正贰极之位号,聿系民心。肆当八域之同欢,庸敷十行而诞告。惟邦家储嗣之早定,即帝王纂承之远图。故审喩之方,《周礼》攸重,而豫建之计,汉史有称。言念寡昧之身,忝守艰大之业。承宁考燕翼之训,贻厥孙谋,荷皇穹默佑之仁,锡以祚胤。咨!汝元子,生有令姿,岐嶷天成,自知孝友之道,温文日就,无烦保傅之功,学已通于《孝经》,动必遵乎礼节。责重主鬯,藉甚仁声之夙彰,年胜衣,俨然德器之可爱。既臣庶之愿戴,宜典册之亟崇。爰畀继体之尊,以副延颈之望。讴歌有属,允协星重辉之祥,付托无忧,喜见日三朝之礼。玆诚宗社之大庆。奚但父子之私情?三代有道之长,实基于此,万世无强之福,其始自今。裕后光前,咸仰离明之继照,举斯加彼,宁靳解泽之旁流?自本月二十三日昧爽以前,杂犯、死罪,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丕显丕承,敢忘忝祖之戒?并生并宥,庶推及之慈。

○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呈辞引入,上并命不允批答。

○为都目大政。以洪柱三、金锡胄为修撰,李䎘为执义兼辅德,崔攸之为辅德,洪万衡为文学,李庆亿为知经筵。

1月25日

○庚子,谏院停还收张善瀓特加之启。

○夜流星出句陈星下,入华盖星。

1月26日

○辛丑,礼曺启:“王世子册礼既行,此宗社、臣民莫大之庆也。设科取士,与四方同庆,乃是祖宗朝已行之事。取考誊录,则乙酉别试,分京外取六百,初场赋表,终场策问,除讲经,辛卯别试则咸聚京师,分三所各取二百,初场论表,终场策问,而乙酉年则合二庆,辛卯年则合七庆设行。今此别试,与两年有间,依何年例为之乎?科举重事,自该曹不敢擅便,请议大臣定夺。”领中枢府事李景奭议,宜依辛卯年例,领相郑太和、左相洪命夏、右相许积,病不收议。上命依议行之。

○掌令闵光熽、持平李端锡引避略曰:“臣等连启兵曹参判张善瀓新资及本职还收之请,而前启措语,略加删减矣。今闻物议,以为发论同僚,时在其职,而不为通议为非云,不可晏然。请递。”执义李䎘处置请递,从之。

1月27日

○壬寅,以朴长远为大司宪,沈世鼎为承旨,申命圭、朴增辉为掌令,兪櫶、李夏为持平,赵圣辅为正言。

○宪府停还收张善瀓特加之启。

○世子宾客尹文举、进善尹宣举,陈疏不至。

○原襄道儒生崔淰等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配享文庙,上不从。

1月28日

○癸卯,侍讲院启:“世子虽在冲年,受册进笺等事,既行于大庭,则不可不展谒太庙。如以阎之不净为虑,则自阙内取路太庙北神门,亦有前例,宜议大臣禀处。”上允之。

○赞善宋浚吉上疏,引欧阳脩、范镇故事,乞致仕,上优批不许。

○右赞成宋时烈在鄕上疏,略曰:

天时回泰,圣心倾否。矧伊帝出乎震,缛仪将举,举国臣民,皆欲于于洋洋而进。况今元良进学,正不可缓,亟宜博选道术之人,以充保傅之任。岂可使罪名极重众诛咸归之人,滥叨于其间哉?且臣窃闻远外之声先至,小大相庆,皆幸于目前之解纷,而以臣愚妄则窃不胜寒心而痛哭也。臣既不能蹈海而死,则惟不荣其身,抱木枯死,犹可以粗安其心矣。臣念昔朱子,于庆元末有诗曰:“极知此道无终否,明年太岁又涒滩。”涒滩,是古辰申名,而宋祖开运,是庚申之岁,故朱子赋此而为之尽然感涕。钦惟我洪武戊申,又在明年,而涒滩之名,适又相符,凡在尝沾雨露之伦,莫不追思悲慕。况我圣上,承拱北之统,继必东之志,其所以愤发兴怀,思大作为者,必不能已焉,则其有智谋才力之士,无不愿立于朝,如臣衰朽,尤合退伏也。

上答曰:“已谕予意,复何多诰。春日渐和,亟回遐心,从速上来。”

1月29日

○甲辰,以李端锡为正言,吴挺纬为都承旨。

○执义李䎘、掌令朴增辉、申命圭、持平兪櫶、李夏、献纳金澄、正言赵圣辅合启:“上年查问之时,殿下之所以自当者,实出忧念大臣之至意,而在大臣之道,则引以自罪,以身当之可也。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等,不能力争于圣上自当之际,以致罚责独归于君父,揆以臣子分义,其敢自安乎?请并递差。今此陈奏使之回还也,大臣之罪,虽得脱免,而征金之罚,反归圣躬。此实前古所未有之事也,奉使之臣,固当竭力争辨,不以累吾君可也。设或不济,亦可无负职责。而陈奏使许积等,只知大臣免罪之为幸,而不知君父受罚之为痛,张皇驰启,归功译辈,此果何义也?移臣子之罪,归君父之身,名分之乖舛,义理之伤损,复如何哉?自有此事以来,上自搢绅,下至韦布,以及闾巷小民,莫不为国愤惋,而归咎于奉使之臣,亦可见其天理人心之所同然。今若置而不罪,则国体不尊,舆情莫慰。请许积、南龙翼、孟胄瑞,并命罢职。”上不答。令司谒,问于政院曰:“台谏牌不进之后,或有引避者,或有不避者,此何故也?”承旨郑继胄对曰:“近日牌不进,无应递之例,故或避或不避,其规不一矣。”时正言赵圣辅,不即出肃,有俳佪顾望之意,至于承牌不进,故众论喧腾,欲劾以避事,圣辅不得已出仕参合启。今此圣教,盖因圣辅而发也。上,下教政院曰:“两司论劾大臣之启,只请递差,曾有前例耶?”承旨郑继胄对曰:“两司于大臣,虽不得请推,而或有论递之时矣。”上曰:“古例何不指的而言之耶?”对曰:“某时某人论递事,仓卒之间,不能记得矣。”上命以李翊换差刑房,仍下教曰:“递差古例有无,趁即回启。”翊对曰:“臣与台谏有相避,而既承下问,如有所知,固当一一备陈。曾闻流传之说,或有大臣论递之时,而某时某相事,则终不能记得,故不敢仰达矣。”上又下教曰:“既有流传之言,则言之不难,而以予下问之故,不以实对,诚可痛也。予必欲知之,速为从实回启。”对曰:“臣若知之,则何敢不为指的以对,而只凭流传之说,不能详知,虽累承下问,不敢仰达矣。”又下教曰:“承旨若未详知,则问发论台谏以启?”时更鼓已再下矣。上出御便殿,大设庭燎,大小遑遑。上,下教曰:“近日右相不为陈情,亦不行公,故昨者下问其由于政院矣,其时何承旨回启乎?”继胄对曰:“臣及金禹锡矣。”上,下备忘曰:

凡大小之官,既不得行公,又不得陈情者,必有所以。昨因礼曹草记,始疑右相之有此情势,问于政院,则以不敢陈情等语,朦胧回启。右相自处,岂是暗昧难知之事乎?其欺君罔上之罪,不可不惩。承旨金禹锡、郑继胄,并拿鞫严问。

又下备忘曰:

今日之事,始终顚末,皆非暗昧,虽两相臣,岂可力争而夺予之志乎?今以力争为言,力争而能回,则是予自当之说,终归于文具假借之地。何臣僚之不信其君,若是甚哉?玆事非外庭之臣所能测知,敢以力争等语有所云云,有若以予为中无所主者然,是诚何心哉?噫!为臣不忠不义,莫大之罪,论以汉法,是大不敬也。以情外之事,遽加罪名,在庶官尚不可,况于大臣乎?其间情态,尤有所难掩者。欲避同异之嫌,有领、左相论递之举,其欲掩踪迹,以为借口之资,殊极惊愕。至于右相之事,尤有曲折。当初勿使予自当者,盖虑有今日之事。故于其辞陛之日,予复有别谕,是有何罪耶?世道日降,习俗日偸,淳厚礼义之风,扫尽,同异迃怪之论盛张。耻言人过之风,不足于此辈,群聚横行之徒,何可仍置于朝端,以益其气哉?圣辅之事,尤极痛骇。既云以拘忌之疾出避,而承牌不赴,继呈辞单。昨夕今朝,便是分寸之间,其何汲汲出肃,勇于此事哉?此所谓被坚执锐之辈,不可不别样处置。䎘、增辉、命圭、澄、櫶夏,并窜逐边地,圣辅极边安置。

上又下教曰:“论递大臣,古例有无,不可不知,即问于台谏以启。”李翊对曰:“虽是传教,曾无直问台谏之规,事体未安。且关后弊,不得问启矣。”答曰:“若难直问,承旨或史官出去详问以启。”翊曰:“此亦曾无前例,不敢承命。”答曰:“台谏已递,不可待以台谏。斯速问启。”如是者三,翊迫于严命,问于台谏。时两司之官,已闻窜逐之命,席藁待罪于庭中。对曰:“台谏据其罪之轻重,可罢则请罢,可递则请递而已,古例有无,非台臣之所知也。”翊以其所言书启。俄而,上又下教曰:“窜逐传旨,何为尚不捧入乎?”翊对曰:“厅中只有臣与继胄矣。继胄承拿命即出,臣与䎘,法当相避,以此不得捧入矣。”答曰:“勿拘相避,斯速捧入。”翊曰:“下教虽严,奈关后弊,何?无已则宜牌招在外承旨捧入矣。”上又下教曰:“䎘则虽有相避,他人传旨,何不捧入乎?尔意予固知之。请招他承旨,欲令覆逆耶?殊甚可骇,从速捧入。”翊曰:“严教虽如此,既是一般罪名,则曾无分捧两传旨之规,不敢承命。”答曰:“尔何敢乃尔?尔欲不捧,则任尔为之。尔敢如是,而其能自在乎?翊曰:”圣教虽极严峻,终不敢捧入。请牌招在外承旨。“上不答。翊启曰:”金禹锡、郑继胄,仓卒承问,未能详达者,以其虽有云云之说,不可只据传闻,率尔陈达故也。岂敢有一毫罔上之意乎?加以欺君之罪,似非称情之律。臣目见圣明过中之举,敢陈所怀,请还收拿问之命。“上,下教曰:”虽不得一一明言,渠何敢以不敢陈情等语,甘心欺罔如此?而乃敢曰过中之举乎?“翊又欲覆逆之际,上以入直卫将李时省,差假承旨,下教曰:”假承旨催促入直。“时更漏五下,鸡既唱矣,上仍御外殿。天怒震叠,中官、司钥,面无人色,翊闻假承旨差下之命,已知其不免罪戾,而犹欲为覆逆之计,司谒以为:”备忘将下,何必再为?“翊乃厉声曰:”吾职名尚在,岂可以将被重罪而不为之覆逆乎?“正色叱退,促令中官传再启,则上,下教曰:”尔欲挺身救护,其可得乎?“即下备忘于假承旨曰,翊徒守护党循私之心,乃敢方命,先罢后推,以惩他人。李时省捧传旨以入,上,下教定配单子,令禁府即书以入。

○副校理吴斗寅上札,请还收李䎘等七人窜逐安置之命,上不纳。

1月30日

○乙巳,窜李䎘于甲山,朴增辉于海南,申命圭于南海,兪櫶于富宁,李夏于理山,金澄于碧潼,安置赵圣辅于庆兴。

○大司宪朴长远、都承旨吴挺纬、右承旨李元祯、左副承旨沈世鼎、应教沈梓、校理吴斗寅、尹深、副校理洪万容、修撰李程、副修撰洪柱三、正言李端锡等请对,上引见于养心阁。上厉声曰:“请对为甚事?”长远曰:“诸臣窜逐,出于意外,故欲陈所怀矣。”上曰:“称以情迹不安,累日引入,今乃入来乎?”长远对曰:“臣果有不安情势,久未肃谢,今者为参起居班,黾勉而出。既出之后,则职是宪官,目见君父过中之举,不敢不请对矣。”上曰:“何敢唐突如是乎?”即命递差,长远趋出。李端锡进启:“国家不幸,罚及圣躬,一国舆情,莫不愤惋。合启之举,实是公共之议,而天威震叠,不少假借,两司多官,一时窜逐,听闻骇惑。有关言路,请还收李䎘等窜逐安置之命。”又启:“承旨金禹锡、郑继胄,虽于下问之日,未免率尔陈达,而夫岂有一毫他肠哉?近密之臣,遽命拿鞫,伤损事体,非细。请还收金禹锡等拿鞫之命。”上不答。又启:“李翊居喉舌之地,任出纳之责,目见君父过举,随事覆逆,乃其职耳。不意圣上,特下罢推之命,窃恐举措失当。请还收李翊罢推之命。”上又不答。又启:“朴长远欲陈所怀,语未及竟,遽命递去,决非优待台谏之道。请还收朴长远递差之命。”上曰:“端锡循私营救,诚极骇异。递差。”沈梓曰:“丙子以后三十年,莫非主辱之日,而人心习狃,不知为羞辱。今此罚金之举,实是丙子后创见之事,故上自朝廷,下至闾巷,莫不扼腕愤慨?公议所激,不谋而同,非独台臣为然也。当初查事,虽不可专责于大臣,事竟至此,则厥咎谁任?此合启之所以发也。然窃恐如是辗转,宣漏远外,以来后日之患也。”上曰:“远外宣漏之患,予亦虑之也。”又曰:“大臣事体自别,古无论递之例。以今观之,大臣亦将汰去也。”深曰:“合启之举,出于患愤所激,而尊君上明义理之论也。虽君上,安得抑之也?”斗寅曰:“舆情莫不愤激,可见公议之所在也。”上谓史官曰:“此间说话,勿为记出。”注书安后泰阁笔不记。检阅赵师锡曰:“翰、注有异,勿记之教,不敢承奉。”仍为记事,上曰:“自先朝如此说话,则亦令翰、注不记。尔是何人,敢违予命乎?”命罢其职,师锡趋出。上谓待教洪万锺曰:“下番之任,尔其代察。”元祯曰:“合启之发,论议太激,令台席一空,甚未妥也。然至于罪言官则恐未得中也。”挺纬曰:“合启之论,不无所失。而职是台官,且系言路,则不宜遽加摧折,圣上前后举措,亦欠和平。臣恐若此不已,则辗转相激,无收杀之期也。上曰:”今日之说,予不欲闻。诸臣可并退去。“万锺曰:”史官职是秉笔,虽有勿记之教,而臣与师锡,同为记事。师锡既罢,则臣不可独免,请均被其罪。“上曰:”出而陈疏,犹或可也,何敢偃然请罪于榻前乎?殊极猥越,从重推考。“

○政院以摧折台官,有妨言路,联名覆逆,请还收朴长远、李端锡递差之命,累启不从。

二月

2月1日

○朔日丙午,时三公皆已出城,上遣承旨敦谕,谕领相郑太和、左相洪命夏曰:“呜呼!尽悴之忠,卿实无愧于古人,倚毗之诚,予不多让于谊辟。而朝着之风习日下,世道之浇漓日甚,年少台谏,务相矫激,声罪右揆而欲掩同异之迹,并举二卿而冀售眩惑之计,致令台席一空。气象愁惨,而若越视秦,曾不挂意,此诚何等爻象,何等事机?当日之事,予所自当者,独运于心,不谋于人,其可因卿争执,而有所挠夺乎?其言虽不足多辨,其渐亦不可不杜,故已将浮薄之徒,施以投畀之典。卿等若以此介怀,不思幡然改图,则其于负三朝殊遇何哉,其于误国家大计何哉?须速还朝,毋负至望。承旨李元祯制进。谕右相许积曰:”呜呼!今日之事,尚何言哉?啧言之初,卿劝予勿当,卿言尚在予耳。卿之出疆,予别有所谕,卿必不忘予言也。君臣之,贵相知心,岂可以一时浮薄之言,有所疑阻哉?台谏以奉使之臣,争之不力为言,非但不识予意,亦不知彼间事势也。又以张皇驰启,归功译辈为言,此尤不识卿之本意也。卿之心事,予既洞烛,予之诚意,卿岂不谅?是非之定,断自予衷,轻妄之徒,已投四裔,于卿有何所嫌?从速还朝,以副予望。“承旨沈世鼎制进。太和以为:”闻合启之发,扶舁出城,屏伏俟命,旋闻两司之官,并被窜逐。缘臣负罪,致有此举,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臣之罪犯轻重,廉耻有无,姑舍不论,老病已深,未有更起为人之望。委顿床席,末由运身,瞻望北阙,只自涕泣。“命夏以为:”公议峻发,不敢偃息下,扶病出城,一味惶蹙。不料严谴不加于负罪之臣,反及于两司之官,臣罪益重,若无所容。台论至严,病喘如缕,瞻望宸极,只自感涕。“积以为:”臣之种种罪戾,万陨难赎,席藁城外,日俟重诛,不意近侍传谕,及于此际。圣恩愈隆,臣罪愈大,惊惶震惕,五内分崩。唯愿速死,以慰舆情。“

2月2日

○丁未,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以两司窜逐,承旨拿鞫,上札乞赐宽贷,上不纳。

○弘文馆上札,以为:

两司之论,激于主辱之痛,辗转至此,虽不审事势之如何,而其可以此遽加窜逐乎?至于承旨,猝承下问,苍黄失对,而原其情实,断无他肠,以兄弟之嫌,不得奉旨,非有方命之罪。且如朴长远、李端锡,欲陈所怀,未毕其言,而严旨摧折,特命罢斥,皆不免为迁怒之归。乞霁天怒,收回成命。“

上并不纳。

2月3日

○戊申,开政时,吏判金寿恒辞职未出。参判赵复阳、参议闵维重,诣政厅启曰:“两司窜谪命下之日,玉堂有还收之请,故本曹不得禀政。再昨政院,以为:‘玉堂之札,窜谪人职名之上,书以前字,宜速禀政。’且下吏来言:‘传旨已下于本曺。’云,故依例禀政。即者,臣等来诣政厅,始闻窜谪传旨,只丁于禁府,而本曹则时未捧旨。凡政规,虽庶官,必有罢递传旨然后,方得出代,况台谏事体自别,不可无传旨,而直出其代。事异常规,敢此仰禀。”答曰:“既被窜谪,则应在夺告身之中,谓之不递不罢可乎?欲避齿舌,敢以此上闻,意甚不美。从重推考,并与就拿承旨,差出其代。”以李庆亿为大司宪,金益廉为执义,沈攸、李东老为掌令,安塾、朴纯为持平,李叔达、权斗枢为正言,崔逸为献纳,姜瑜、宋时喆、李时术为承旨。

2月4日

○己酉,正言李叔达以被斥讼者,避递。

○献纳崔逸引避略曰:“今此合启之论,以大臣之不能力争为言,臣于此,窃有所瞿然者。当其查事之初,臣忝居本职,目睹圣上自当,而终不能一言救正。臣将见正于人,何敢抗颜台席,论列大臣之罪乎?请递。”大司宪李庆亿,以方被推勘,正言权斗枢、掌令李东老,以合启中有相避,不敢可否,并引避递。

○执义金益廉等启,略曰:“今日圣上之所遭,乃前所未有之事。两司之论,实是人心之所同然,而出于秉彝之天,以殿下之明圣,岂不洞察乎此哉?殿下之罪言官,盖恶其将圣上自当之事,归罪于大臣,而独不念群下尊君父扶国脉之意乎?国朝以来,两司之论劾大臣,不可尽记。虽以近例言之,往在甲申年间,两司论递领相金瑬,而仁祖大王优批以下,不罪言官。此岂非圣上所当法者乎?今日殿下,尽逐两司,摧折士气,深恐处置乖当,群情拂郁,从今逆耳之言,罔或上闻。请少霁天怒,还收前执义李䎘、前掌令朴增辉、申命圭、前持平兪櫶、李夏、前献纳金澄远窜,前正言赵圣辅安置之命。”又启:“日者,因礼曹草记,下问政院之时,承旨虽知右相不安之由,何敢以未及发之事,质言回启乎?谅其情势,实有可恕。请还收前承旨金禹锡、郑继胄拿鞫严问之命。”又启:“李翊之初引相避,其势固然。而各捧传旨,难于创开新规而已,欲以数刻之迟延,逞其私情,必无之理也。罢推之命,未免为臆度之归。请还收前承旨李翊罢推之命。”又启:“记言记动之任,与注书有异,赵师锡之有所陈达,可谓不负其职责。罢职之命,实出意外,物情皆以为未安。请还收前检阅赵师锡罢职之命。”上皆不从。

2月6日

○辛亥,开政时,吏判金寿恒陈疏辞职,参判赵复阳、参议闵维重,俱以式暇不进。政院请牌招参判、参议,上即下寿恒疏批,仍令牌招开政。下教于政院曰:“近来朝廷不尊,体统大坏。铨曺堂上诿以或暇,俱不参政,若非期功未成服前,何敢如是乎?况参议职是下官,尤无推移之处,而终亦不进,其偃蹇自尊之状,诚可痛骇。赵复阳姑先从重推考,闵维重先罢后推。”寿恒承牌入来。以李俊耇、朴烶为承旨,朴长远为大司宪,姜柏年为大司谏,李东溟为献纳,苏斗山为掌令,李端锡、申厚载为正言,洪柱三为校理,尹绛为礼曹判书,李庆亿为刑曹判书。

○执义金益廉、掌令沈攸、司谏李垕、持平安塾合启曰:“上年查问之时,殿下所以自当者,实出于忧念大臣之至意,而在大臣之道,则引以自罪,以身担当可也。郑太和、洪命夏等,不能力争于圣上自当之际,以致罚责独归于君父,揆以分义,其敢自安乎?请领议政郑太和、左议政洪命夏递差。陈奏使之回还也,大臣之罪,虽得脱免,而征金之罚,反归圣躬,此实前古所无之事也。奉使之臣,固当竭力争辩。设或不济,亦可以无负职责,而许积等,只幸大臣之免罪,不念君父受罚之为痛,张皇驰启,归功译辈,此果何义哉?无论事势之难易成否,移臣下之罪,归君父之身,而奉使者,终无一言而归,则名分之乖舛,义理之损伤,亦复如何哉?且天下之事,无所不有,安知今日不争之渐,为异时无穷之忧乎?自有此事以来,上自搢绅,下至韦布,以及闾巷小民,莫不为之愤惋,亦可见天理人心之所同然者。今若置而不罪,则国体不尊,舆情莫慰。请陈奏上使许积、副使南龙翼、书状官孟胄瑞罢职。”上不从。

○下教于政院曰:“陈奏使先来译官等书启。”

○咸镜道牛疫大炽。

○平安道阳德、孟山、宁边等邑大雪,村民十七人压死。

2月7日

○壬子,全罗道儒生尹济民等,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从。

2月8日

○癸丑,正言申厚载,以许积之甥,不敢同参合启,引避。

2月9日

○甲寅,宣惠厅启:“上年温泉行幸后,本道蠲役,通道内大同收米,每结各减二斗,而附近十四邑,则或一结减三斗,或二结减二斗五升零。通计一万八千二百十八石零,两年所减,至于三万六千四百馀石之多。本厅需用,无以成形,而即今各司贡物价应下之数甚多,他无推移之路。请以户曹税豆八千二百六十三石取用,以补其万一。”上允之。

○承旨李元祯呈辞递。元祯代草领、左相敦谕也,有侵斥台官之语,时议非之,故不自安,免。

○司谏李垕启曰:“今闻查问时说话,则合启措语,大不着题,臣之蒙然连启之失大矣。往日之事,闻来不觉惊心痛骨,而继之以飮泣也。臣窃念天地间,天理民彝之大者,莫过君臣之义。领议政郑太和,至以译辈所言圣上自当之说,敢达于榻前,隐然欲以自己之罪,归之于至尊,是岂人臣之所可忍乎?右议政许积,亦以援例之说,达于上前,则其与以己罪,欲归上躬者有间,而此岂臣子所敢发之语乎?至于奉使陈奏之时,不能周旋之罪,谓之公罪可也,至于徒以大臣之得脱为幸,不知君父受罚之为痛,张皇驰启,先论译辈之功。君父罚金,乃无前之羞辱,固当待罪之不暇,有何论功之理乎?义理之天,晦塞极矣。左议政洪命夏,以引罪之意,累争于榻前,当其有叩头之说,命夏以为:‘此虽有先朝前例,今则异于先朝之事,岂可为臣等作此奉?’云尔,则此殿下之所亲闻,而其时入侍诸臣所同见,安可诬也?以此群议,皆以为:‘领、右相之罪,罪不当律,左相则虽有不能终始力争之罪,驱而归之于同罪,则不亦冤乎?’即以此意相议于宪府多官,而意见终始不合,臣之不能称停。袖他人启草,日事渎扰之罪,无所逃焉,请递。”不报。上,下教于政院曰:“噫!人心之不正,何至于此也?此事传播已久,何待今日而后始得闻知也?覵予意售奸弄之态,欲掩而难掩,诚极惊骇。司谏李垕姑先罢职。”垕以太和传达译辈所言,为其罪案,盖《政院日记》中,以为太和传达通官之言曰:“圣上自当则臣下之罪必轻。”云,而或言此说,非太和所达,其时注书误记云。太和为人周详,凡于言语之际,务为委曲,虽闻译辈之言,必不如是陈达,注书误记之说,似或近是矣。

○政院启:“臣等伏见备忘记,有司谏李垕姑先罢职之命,臣等不胜惊愕之至。垕久在外任,未详其时事机,还朝之后,得闻流传之言,有此过激之论,而其心,尊君父也,明义理也。圣上不谅其心,至以售奸弄等语为教,此岂圣上优容台阁之道乎?伏乞平心舒究,还收李垕罢职之命。”上答曰:“罪不止罢职。此是先施之罚,勿烦。”

○执义金益廉、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启:“臣等以合启相议事,与谏院之官,会于一处,司谏李垕,以领相郑太和拟律太轻,发言于席上。而臣等之意,则合启所论,只以大义理为重,则遽以流传之言,到今区别,有所未安,论议参差,终未归一,请递。”正言李端锡,亦以臣之意见,与宪官无异,引避请递。

○岭南新宁、义兴等邑地震。

2月10日

○乙卯,以姜瑜、李尚逸为承旨,尹鏶为吏曹参议,南二星为吏曹正郞,赵䃏为正言,崔攸之为司谏,李浣为工曹判书。

○上,下教于政院曰:“人臣处心,不可不正。昨观前司谏李垕避辞,假托义理,用意不正,如此之人,予不忍正视。覵君上之意,售奸弄之态,厥罪浮于䎘等,不可罢职而止。李垕极边远窜,以为他日处心不正者之戒。”政院启:“自下李垕罢职之命,群下方切骇惑,即者远窜之命,又出于千万意虑之外,臣等惊惶错愕,不胜慨然之至。垕之承召上来,适当此际,得闻流传之说,有此过激之论,而若其情实,岂有假托用意之心哉?覵君上售奸弄,乃是大奸人所为,圣明何遽加之于言事之臣,而至施投畀之典乎?臣等待罪近密,目见过中之举,区区所怀,不敢有隐。请还收李垕远窜之命。”三启,不从。

○校理尹深等处置两司,皆请出,从之。又曰:“顷日之事,事关机密,语皆不传,实非人人所可尽知。今此李垕之避辞,臣等未知何所的据,而不务详愼,遽为加律之论,则臣等固以为不可也。第圣明业已罢其职矣,今又加之以窜逐之罚,岂不为过中之归乎?台阁之臣,相继投荒,决非圣朝之美事,请还收李垕远窜之命。”上不从。

○窜李垕于稳城。

2月11日

○丙辰,执义金益廉、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引避曰:“臣等将合启之论,连启有日。而近来外间流传者,既非耳听之言,似难取信。而大臣请罪,事体甚重,不宜以流传之言,有所轻改。臣等立异于垕言者,良以此也。虽然,此等说话,既发于台臣之避,则亦不可掩置以增人心之疑惑,故臣等考证于《政院日记》,则上年十月初八日慕华馆幕次引见时,领相郑太和曰:‘金三达为我国佯示诚款之色曰:“西伯与庙堂当之,则事势孤单,若主上自当,则臣下之罪,必至轻歇。”云,借彼人之言,敢达君父自当之语,此岂人臣之所敢出者乎?’右相许积援例之说,虽未及考出,而至于复命引对之日,有曰:‘皇帝亦有罚金之规。’云。噫!设令淸国,真有是事,此是嫌逼不敢言者,而欲解奉使不职之罪,隐然以罚金一事,为不足耻辱者然,亦岂人臣之所敢为者乎?臣等初不知有此,只以大义理,泛然请罪,今见此语,不觉心寒而骨惊也。臣等不能考验明证,使尊君正名之论,未免为失实之归,请罢。”正言李端锡亦以不能详审之罪,臣亦难免,请递。两司避辞入启之后,不为批报,初昏,引见益廉等于养心阁。上谓承旨沈世鼎曰:“注书记事,尽记于榻前耶?或出而记之耶?世鼎曰:”未能详记于榻前,则或有出而记之者矣。“上曰:”观此台谏避辞所证日记之说,予则太半未闻。“益廉曰:”臣等以流传之言,不可尽信,故入来台厅,简问于政院然后,始知其时引见说话,不胜惊愕,敢来引避矣。李垕之避辞,既如彼,日记之明证,又若是,前头结末,将何以为之耶?自上必须善处,可以收杀此事矣。“上曰:”伊时似有云云之语,而自上当之之说,则予所未闻也。领相岂为此无理之言者哉?至彼中罚金事,右相于登对之时,引咎待罪,故予慰谕之,仍问彼中事,则备陈所闻,仍及其互相罚金之规。其间说话,不过如斯。到今虽未能细记,想其语势,似是偶发之言矣。益廉曰:“臣亦闻右相言于左相曰:‘彼在沈阳时,皇帝、诸王有过,则互相罚金,犬羊所为,诚可骇。’云。右相榻前所达,亦或类此耶?”上曰:“其言果如是矣。”益廉曰:“臣等方在引避中,而既蒙赐对,不敢不仰陈所怀。执法虽是台官之责,辗转纷闹,亦岂美事?第领相虽因译说而陈达,既有君上自当之言,则公议安可免乎?一时之是非难掩,群情之拂郁未已,唯愿圣明,速赐处分,以幸国家。”上曰:“凡观文字,必通看上下旨义,方通。若截去上下两段,拈出其间数语,则失其本旨者多矣。若以臣下之罪,必至轻歇等语,为领相之罪案,以皇帝亦为罚金等语,为右相之罪案,则不亦冤乎?尔等虽以初不力争为言,自当之意,予已坚定,岂可因其力争而遽变予意乎?”益廉曰:“两相之言,不可谓之全无,臣等愿闻其详。”上曰:“自当之说,其时有传译说者,而其果出于领相与否,不能记得。右相之言,不过遣辞间偶及也,是所谓妄发之类。论以情实,则断不然矣。”益廉曰:“果有此言,则乃妄发之大者也,岂可谓之妄发而置而不论乎?在他人则犹可,身有其嫌者,何敢发此言乎?”端锡曰:“纵使无嫌,为人臣者,何忍以此闻于上乎?”上曰:“此则断非实情。罪名轻歇则犹可从之,律不称停,决无允许之理矣。”益廉曰:“此论既发,势难中辍,雷威未止,气象不佳,臣等窃闷焉。臣顷于疏中,亦陈此意,益廉曾陈密疏,留中不下。圣上亦必俯谅矣。圣上每于此事,有秘不宣泄之教,而彼亦以礼义之邦,待我国,虽闻此事,必不生怒矣。”上曰:“此有大不然者。若使彼从实闻之,则彼或不怒,若有奸细者,媒孽其间,则岂无他日之虑乎?”益廉曰:“圣教至当。”又曰:“臣等既已引避,愿听批矣。”上命勿辞。益廉以为:“领、右相既有自当罚金等语,其罪与左相不同,不可不加律。”仍与攸、塾、端锡等合启:“领相郑太和不但终不力争于明自当之时,敢以衙译辈所言主上自当之说,陈于榻前,臣子分义,何敢如是?请罢职。”上曰:“此出于记事之踈漏,原其实情,断不如是。今此罢职之论,予未晓也,勿烦。”又启:“左相洪命夏,不能力争于圣上自当之际,以致罚责独归于君父,揆以分义,其敢自安乎?请递差。”上不从。又启:“陈奏上使许积,有奉使不职之罪,又于复命登对之日,敢以皇帝亦有罚金之说,陈达,有若不足为羞耻者然,此岂人臣之所敢为者哉?请削夺官爵,门外黜送。”并与南龙翼、孟胄瑞同启,上答曰:“勿烦。”益廉、端锡等引避曰:“南龙翼、孟胄瑞等,与大臣有异,而臣等泛然并论于合启之中,请递。”上答曰:“勿辞。”益廉等不为退待,仍启李䎘等、金禹锡等及赵师锡事,上并不从。又启:“前司谏李垕,新从外来,以其所闻,无所隐讳,实出于慷慨忧愤。岂有窥覵幻弄之心哉?诸臣窜逐之后,气象愁惨,而今此谏臣,相继投北,岂料圣明之世,有此过当之举哉?请还收李垕远窜之命。”上不从。正言李端锡申前启,又以还收李垕远窜之命为请,上并不从。上谓承旨沈世鼎曰:“台谏避辞中所谓臣下之罪,必至轻歇等语及皇帝亦有罚金之亦字,予所未闻,而日记中如是书录,殊甚可骇。其时注书罢职。”益廉等启:“注书日记,虽有差误之处,既不失要语,而今因两司之考出,至有罢职之命,事甚未安。请还收注书罢职之命。”上不从。史臣曰:“上之赐对益廉等,盖欲谕以实状,以镇浮议。而益廉乘时入奏,揣摩上意,逢迎捭阖,终至加律而退。自以为解雷霆之威,立不世之功,才出阁门,便有夸矜之语。向者上教所谓覵君上之意,售弄之态者,真益廉之谓欤?

2月12日

○丁巳,校理尹深等上疏曰:

臣等于再昨札,请还收前司谏李垕远窜之命。当初查事时说话,臣等未有所闻,谓其避辞不为详愼,乃以何所的据等语为辞矣。今见两司引避之辞,考出《政院日记》而为证,臣等不胜瞿然。请递。

上答以勿辞察职。

2月13日

○戊午,两司申合启,上答曰:“已悉予意,而烦渎至此,是何意也?天下之事,只在诚之一字。如以予言为不足信而争之,则是前席面谕,归于虚套,如以予言虽出于诚,不可率尔停论云尔,则又非君臣相爱之意也。噫!台官亦非别人,同是为国之人,而徒执快心之论,置国事于度外若是耶?予言非偶然,亟停勿烦。”

○副校理洪万容等上札,请从合启之请,上不从。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上札,伸解被罪诸臣甚力,请并赐宽贷,上答曰:“怪妄之徒,予甚恶之。”不从。

2月14日

○己未,宪府停还收前承旨金禹锡、郑继胄拿问,李翊先罢后推之启。

○赞善宋浚吉上疏曰:

臣闻两司多官,以论领、左相及奉使诸臣,大触天威,七谏臣被窜,二承宣下吏,都宪以下诸官,多被斥退。臣病中惊起,失声长吁,几乎气塞,久而未定也。噫!明必不至此,无乃上天欲覆我宗社,揶揄圣心而然耶?当查事之初,殿下急于全活大臣,屈千乘之尊,轻不赀之身,为此无前之举,此实举国臣民之所痛惋欲死者也。当时两大臣,虽有引过之对,终未闻碎首沫血于查庭之下。其间事势,固非外臣所能详知,而中外舆情,则自不能平矣。及至大臣到彼,彼乃专谪圣躬,终以鞭扑之所拟者加之,此何等僇辱耶?其往也,只欲解两臣之罪,其还也,归辱于君父,此岂为臣子所忍安于心者乎?为使臣者,所当叨心擗胸,以死力争,争冒𫓧銊,乞以身代。且以过在臣下,而今乃移之于君上,吾虽欲承此以归,吾有司之人,必将以邦国之旧典从事。吾与其归而死,不若仍死于此,为辞,立其庭,一日不许则二日,二日不许则期以一月,一月不许则为埋骨燕山之计。彼虽蠢然,亦有君臣之性,必当义而许之。纵使因此逶迤,复归二臣,二臣终不得保,而此则名正言顺,理得心安矣。今乃不然,昧然奉归,又反夸耀其傔从之劳,若将以是自功而祈恩者然,其为不韪甚矣。又曰,被窜诸臣,虽死于荒裔,为世所称,享有淸名,亦何所恨?而独殿下替人盛气,甘受后世之讥议而不自觉,臣窃痛之,臣窃伤之,仍请致仕。

上答曰:“予之有卿,如鱼之有水,予何忍舍卿,卿何忍弃予。况卿年龄,未满古人致仕之年。卿宜安心勿辞,趁速上来,以副予望。”

○赞善宋时烈上疏曰:

臣窃闻廷臣论事,多被重谪。臣亦尝妄言其事,揆以邦宪,当有并按之诛。伏乞追议臣罪,均蒙流殛之典,以昭平明之治。不胜幸甚。盖臣当初祈免也,适闻其事,妄有忧虑,以为在昔胜国之时,压于积威,不能守其礼义,卒使胡元,听父子之讼,折君臣之狱,令妃耦公诉其夫,诚不忍言也。今不必遽至于此,然羯羠之性,古今不殊,因循驯致,则安保其必无于久远之后哉?以是窃不胜过虑,冀有以警动于宸衷,而亟为自强我事之道也。区区此心,可谓戚矣,仍辞职。

上答曰:“卿无引嫌之事,勿辞上来,以副予望。”

2月15日

○庚申,冬至使郑知和、副使闵点等,还自淸国。

2月17日

○壬戌,太白昼见。

○领中枢府事李景奭复上札,救解被窜诸臣,上答曰:“已谕予意于前札之批。复何多诰?”不纳。

2月18日

○癸亥,上受针。

○太白昼见。

○以郑知和为礼曹判书,李有相为吏曹正郞,李𢡿为水原府使,闵点、沈梓为承旨。梓时为应教,未经准职,而特命拟望而授之。

○修撰金锡胄上疏辞职,仍论李䎘等七人及李垕事,伸解甚力,复言金益廉事曰:

益廉之连为合启也,凡所言议,一悉之启辞,无不可也,而兼具别疏,终秘同席,托以机密,亟求旁进,乖常之举,已非光明俊伟者所为。而且其与李垕相议于朝房也,凡垕所言,益廉皆诺诺,至以为:“吾亦尝见此说于《政院日记》。”厥所证明,不啻丁宁。而中生计较,进退游辞,其间情节,又有不可悉闻于上者。垕遂发愤,先为引避,则益廉于继避之辞,乃复以流传之说为语,有若曾所昧昧而未有闻者。及垕得罪,人皆咎之,则益廉于再避之际,故为送简于政院,有若初执左契,不得不论者,而其辞乃曰:“既非耳听之言,似难取信。臣之不得不相持者,良以此也。”又曰:“初不知有此,今见此语,不觉心寒而骨惊也。”噫!台阁论事,理宜明正,而始证终变,乍违旋随,诿之流传。而既免首发之名,托以简问而终讳目见之迹,则此人之用意屈曲而能巧于事者,何至于此耶?明明圣朝,终无死谏臣于荒裔之理,使垕他日,复入脩门,则臣不知此人,将何颜面而复见垕耶?夫激人先尝者,反类乎周愼,持证即论者亦近于鲠直,其操纵捭阖,或缓或急之说,又有似乎勤勤恳恳之忠焉。惜乎!以殿下之明圣,犹有所未能烛于此人之情状也。今日之计,只在于殿下之深留圣念,克怀永图,容以天地,解以雷雨,而前后八谏,一皆召还。则可以慰安大臣,可以廓开言路也。

上答以勿辞察职。

2月19日

○甲子,执义金益廉引避曰:“金锡胄疏斥臣,不遗馀力臣不胜惊悚。臣于今月初十日两司会议时,垕忽发言于席上曰:‘领相借译辈之言,敢达君父自当之说,前启拟律,今不可用。’云,臣答曰:‘此言果有之,而莫重之论,得其明证然后,可以添语加律也。’垕问曰:‘近闻执义,目见日记云,信否。’臣答曰:‘顷于春坊入直时,往政院得闻日记中有此云云之语。而说话甚秘,何敢以此达于君父耶?’此臣避辞中所谓岂可以流传之说,有所轻改者也。且垕以洪命夏为冤,臣意以为,既不力争自当,则大论既发之后,似难区别。故臣之避辞中所谓到今区别,未知其可云者,亦以此也。伊日席上同参两司之臣,耳闻臣答垕之言,目见臣挽垕之事,而锡胄之激人先尝等语,危险莫甚。必有公论者辨之。臣何敢呶呶自解乎?然被人诬诋,不可晏然。请递。”掌令沈攸、持平安塾引避曰:“两司会议之时,垕以领、左相区别论罪之意发言,仍陈所闻。而臣等之意,以为大臣论劾,事体重大,虽有云云之说,既非耳闻目睹,不可不考得明证,更加商确云尔,则垕不以为然,径先引避。盖垕之先避,自信其所闻,而臣等持难,亦意在愼重也。及其考见《政院日记》,始信垕之所闻,臣等即又引避。伊日曲折,不过如斯。若于其时,益廉情态,果如锡胄所云,则臣等亦将愤疾之不暇,岂肯与之联名哉?益廉被斥之说,俱是情外,则于益廉之心,亦无所愧,而臣等以同席耳闻之人,何可任其偏攻,而自脱于被斥之中乎。’请递。”正言李端锡亦以此引避请递。

2月20日

○乙丑,上受针。

○校理尹深、吴斗寅等处置两司曰:“避辞自解,可谓详悉。而但李垕发言之时,既曰:‘此言果有之,不可不得其明证。’又曰:‘适往政院,得闻日记中云云之语。’云,则何不即考于日记,而终至立异,及其就职之后,始谓垕之言,终难掩置,据例简问?此一款,可致人言,且密疏之举,尤涉不当。前后之避,既与同事,则势难仍在,请并递差。”上从之。

2月21日

○丙寅,上受针。

2月22日

○丁卯,上受针。

○以李兴浡为掌令,李端锡为持平,洪万衡为正言,洪柱三为执义。

○宪府以还收行幸时陪从诸臣加资事,申启,从之。

○王世子始开书筵,讲《童蒙先习》。

○太白昼见。

2月23日

○戊辰,持平朴纯引避曰:“今此合启之论,实出于为国痛切之意,故副使以下之论,亦已连启,而首相论罪之语,则臣意有不然者。奏对之言,虽果如人所云云,是亦语言之过,况其所证,亦不无差误,则以此为案,不亦过乎?至于奉使大臣之所达,亦其彼中闻见而已,则己罪有无,何预于是,而乃欲故为之说也?今日所论,只在于责备大臣尊君上明义理而已,则岂可以语言之错,遽加以罪罚乎?左相请递之论,尚今不停者,臣尤不知也。到今论执已久,义理既明,上下相持,了当无期,则国家艰虞,尤不可不念。故臣于今日,发言于席上,欲为停论,同僚及谏官意见不同,臣何可苟同?请递。”持平李端锡引避曰:“持平朴纯,以三大臣论罪,皆不合当之意,发言于席上,欲于今日内,并停三启。臣以为:‘大臣论启,事体甚重,固不必一向争执,而当初拟律,既有轻重,则次第停论,自是台体,一日之内,不宜并停。’云尔。则纯遽尔起闹,张皇引避,至以国事艰虞,不可不虑为言。噫!臣虽无似,忧国一念,岂独下于人哉?盖领相日记所载之言,初非有意所致,且或有差误之处,虽不可尽信,而既非全无可证,则今日所争,可谓之过乎?至于右相,则台论之发,岂为登对时一言而已哉?且其所达之言,果可谓全无所失乎?驰启一款,纯亦以为非,而副使以下请罪之论,纯又连启,则到今立异,抑何故也?意见相左,势难苟同,请递。”正言洪万衡亦以此引避。

2月24日

○己巳,校理吴斗寅、修撰李程等处置,请出端锡、万衡而递纯,上从之,且曰:“若谓之不可停则已,国势如此,边忧如此,如可顾念国事,何拘于小节乎?古人所谓何待来年云者,正为今日道也。纯别无所失,亦为出仕。”校理尹深以意见不同,不参处置之札。

2月25日

○庚午,上受针。

○以郑知和为大司宪,郑致和为判义禁,金万基为礼曹参议,姜瑜为户曹参议,李程为辅德,兪㯙为左尹。

○持平朴纯就职后引避曰:“臣于合启之论,意见相左,欲即停止,而相与论难,终未归一,不得不引避矣。意外圣批,奖谕过至,今此特出之命,又下于格外,臣诚惶蹙,若无所容。同僚及谏官避辞中,亦言次第当停,而以臣起闹为非,所论之事,既知其可停,则何必故为争执,有若文具之为哉?至于副吏、书状,合启未停之前,不可径止,故姑为连启,而执此为咎,臣实未晓也。谬见如是,自取顚倒之诮。当递特出,情势益穷,不可晏然,请递。”

○持平李端锡启:“今此合启之论,上下相持,收结无期,则虽终未得请,抱闷而止,亦不可一时并停。而持平朴纯强执己见,终至起闹,臣实未晓也。前日之避则曰:‘此论只在于尊君上明义理而已。’今日之避则曰:‘臣于合启之论,意见有不然者。’一人之言,何其前后相反也?纯于副使以下之论,既已独自连启,以待同僚之出,而至于合启之论,必欲立脚,不思商确之道,一人所为,何其前后相戾也?臣于再昨仓卒引避,措语之间,未免踈略次第。停论之言,不但有乖于本志,抑亦大失台体。今纯之挟持臣失,以为自多者,固无足怪,臣亦将无以自解于公议之严。而处置请出,实出意外,况于玉堂之批,有朴纯特出之命,是圣明不以纯为非也。既不以纯言为非,则臣不可抗颜冒出。请递。”

○正言洪万衡启:“臣与持平朴纯,意见相左,不得不引避矣。及见处置之批,乃有特出之命。噫!纯之连启合启之际,前后变幻,已露其态,而惜乎圣明,犹未洞烛其情迹,而反下优奖之批也。合启之论,事体重大,设令终不可一向相持,律有轻重,亦不可一时并停,故臣于会议之际,以此论难。臣之本意,纯非不知,而今纯之言曰:‘故为争执,有若文具。’隐然自付于圣批中何拘小节之教,纯何忍发此迎合之言也?副使以下之论,既知其不可独停,以待同僚之出,则独于合启,不思商确,强为立帜,冀售生梗之计,其意所在,吁亦不美。宪府之官,今又引避,难冒之嫌,臣亦同之,请递。”

2月26日

○辛未,上受针。

○正言赵䃏以召牌不进引避,且曰:“台阁之论,虽或过中,在圣上包容之道,固不当盛怒摧折。而前后窜逐,气象萧索,此岂所望于圣明者哉?第当初殿下自当之时,大臣之不能终始力争,犹有可诿者,而以己罪归圣躬,断非本情。奉使诸臣之驰启,或不无措语之差,而榻前商确,停当咨奏,则将何辞说,更辨于彼中也?要之皆出于事势之不得已,而同归于公罪也。且史官日记错误之说,不胜其藉藉,其证之不明,大可悉矣。臣之谬见,则还收诸臣窜逐之请,在所不已,而合启之论,臣未知其一向争执之为当也。臣意见如此,决难苟同,请递。”

○校理尹深处置曰:“朴纯当初处置,既已见递,则今虽特出,势难仍在,李端锡次第停论,苟非本意,则发诸避辞,殊甚不当。今虽自解,愈涉苟且。洪万衡再昨之避,既据实状,而到今张皇,诿以欠详,未免前后之异。赵䃏既陈意见,强为引避,言责之官,岂容如是?请并递。”从之。

○以修撰金锡胄差接慰官以遣。曾在甲午年间,有蛮船漂到大静海边,其所乘船,尽为毁破,不得还归。济州牧使驰启以禀,使之仍留其地。丙午秋,其中八人,以渔采出海,漂到日本五岛。五岛捉送长埼,长埼太守,问其根因,乃阿兰陁人也。阿兰陁即日本属郡也。以其人入送江户,阙白使对马岛主,问于我国曰:“耶苏宗门馀党之往来海边者,曾约贵国,一一讥察以通矣。阿兰陁之漂到贵国也,贵国不为通知。漂还八人,则虽是阿兰陁人,其馀留在贵国者,必是耶苏馀党。”多般恐喝。盖耶苏即西洋海外别种,而有妖术,能诳惑愚民。曾与日本相通,后有衅隙,关白甚嫉之,每请我国讥捕以送。今此阿兰陁之漂到日本也,关白知留在我国者非耶苏,而执此为言,以为求索权现堂香火之资。差倭出来,留馆四十日,朝廷故不应,至是以锡胄差接慰官以送。

2月27日

○壬申,上受针。

○太白昼见。

○馆学儒生洪天叙等上疏,略曰:

臣等窃念近日两司之论,系是朝家机密之事,虽未详其原初事势之如何,而论其大头脑,则以臣子之罪,而君父替受僇辱,此诚前古所未有之变也。自遭此事,上自卿士,下至氓隶,莫不含痛郁抑,出涕相吊,此可见舆情之所同,国言之难遏也。台阁之臣,所执者公议也,所争者义理也。殿下宜优容奖许,以扶一脉公论,而遽加以雷霆之威,前后谏臣,并投于绝塞之外。曾谓圣明在上,而乃有此等举措耶?噫!玆事之所关系,未知殿下视为如何耶?无乃以为薄物细故,而不足有损于国家耶?抑或以妄论大臣为非,而要为慰安之地耶?臣等窃念天壤之间,人之所以为人,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君臣之义也。君臣之义不明,则名分陵夷,终至于乱亡而后已,岂不大可惧哉?诚愿殿下,俯察公共之论,一以正名分,一以定国是。“

上,下教于政院曰:”朝廷是非,非人人所可与知,此疏还出给。“仍下备忘曰:

合启之发,今已两月,义理既已明矣。今此馆学儒生等,乃敢张皇投疏,名托义理,心实不美。儒生之疏斥大臣,如非大权奸弄国政者,何敢若是乎?诚极寒心。首倡及疏头儒生,并令停举,以正士习。

政院启:”今此儒生等齐声叫阁,实出于尊君父而明义理也。言虽过激,亦当容而置之。今圣上,终无一字之批,遽示震叠之威,士论摧沮,气象愁惨,决非国家培养士气之道。请还收首倡疏头儒生停举之命。“再启,不从。首倡生员李喜泽、疏头进士洪天叙被停。

2月28日

○癸酉,上受针。

○以申厚载、李叔达为持平,沈攸、李端锡为正言。

○大司宪郑知和引避启曰:“臣奉使无状,辱国有罪,知和如淸国时,以白绵纸品劣见诘于礼部。虽无该部咨文,当被朝廷罚责,况今将有拟罪具奏之举,仍带官衔,断无是理。且臣之堂兄领相郑太和,方在合启请罪之中,尤不可冒据,请递。”玉堂处置递。

2月29日

○甲戌,礼曹启:“成均馆儒生等,自阙下直诣文庙神门外,拜辞后仍为空馆,而本馆堂上,皆陈疏辞职,只郞官齐会斋宿。明日焚香时,儒生无执事者,本馆报禀于本曹。本曹取考前例,则自前空馆之日,先遣礼官,次遣承旨。故曾于甲辰年空馆时,本曹判书洪重普,承命驰进,招致儒生谕入矣。即今判书未差,参议金万基移拜承旨,臣世模参判朴世模。差宗庙献官,已为受香,不得进去。圣庙重地,不可一日空虚,而焚香之礼,只隔一宵,尤当急速定夺。”上,下教曰:“莫重圣庙,一日不可无守直之人。知馆事金寿恒、大司成赵复阳等,疏批已下,使之驰进,直宿。本曹无他进去之员,则先遣礼官,招谕一节,令知馆事,姑为代行,而儒生等若终不入来,则焚香之礼,不可废阁,不参疏儒生,斯速招入。”

○幼学黄堧上疏曰:

呜呼!天之于人,同一气也。是非得失之几,吉凶休咎之征,才动于此而便形于彼,达于上下,莫容毫忽之差。而人君又首出庶物,为万姓之主,天之所倚以为子者君也,君之所戴而为父者天也。子职一有不修于下,则慈爱之天,不得不变动于上。凡王道之未坦而皇极之不建,公论之莫伸而用舍之偏重,此皆子职之失也。今者叠见之灾,层出之变,无非顚覆之象,乱亡之兆。雷鸣于冬,虹贯于月,乃其前验之最著者。而方春寒澟,无异隆冬,阴云晦塞,累月不开,雪压陨人,振古之所未闻,人妖物怪之可惊可愕者,不一而足。古人所谓必死之疾,难为医,必亡之国,难为救者,正在于此。前秋求言之教,丁宁恳恻,实出于求助之盛心,凡在含生,孰不感动?而方今主威夺于上,党与成于下,年少浮薄之辈,得志横行,老成忠厚之人,失意悴,气焰熏灼,景象消沮。不惟朝着之士,莫不屏息而囚舌,以至𬘩掖之伦,相与怵威而承风,一脉公论之寄在草野者,止为屋下之私谈,尚无婴锋进言,以徇国家之急,斯岂但痛哭流涕而止哉?臣虽草莽,亦菁莪养育中一物也。其忍欲言,未言诿之于肉食之忧乎?伏见儒臣宋时烈、宋浚吉等,遁居山林,饬励风节,早负东山之望。及其出为世用,中外倾向,以为经纶事业,指日可做。而初头施措,不惬舆望,好恶多狃于偏昵,用舍不由于公议。若其论议之所不合,色目之所不同,不问贤愚,一切屏去,殆无厕迹于朝端。虽其往来屑屑,不曾久住下,而上而君父之教令,下而庙堂之筹画,铨衡进退,台谏是非,无不经其咨诹,风云霜露,惟意舒惨,祸福荣辱,一任指顾。故赵䌹之三朝宿望,许穆之士林模范,尹鑴之学问才器,洪宇远之淸名直节,少失其意,率未免为当世之弃人。至如权𫍰,则志同意合,其利断金,出处去就,倚若影响,而一言不合,永锢平生,则金始振、徐必远、李尚真之不容于时议,特一细故耳。爱身之念,人皆有之,自非乐祸好狂,与夫忘身徇国者,孰肯轻犯其锋,自陷于机阱哉?人心之郁抑,有年此矣。而惟其所讲者《春秋》之义,所执者尊周之名,所自任者天下之大计,故与其志而不录其过,冀其有成而或恐其沮挠,殆庶几乎万一矣。徂玆五年七年之间,未见建一事画一奇,或有仿佛于薪胆之遗意者,宏章大论,不过为缴名植党之资。而今乃假托义理,挺身投疏,构捏庙堂之罪案,胁助台阁之声势。噫!用夏变夷之功,补天浴日之业,果由是而可做乎?自古尊君父明义理取大名于天下者,宜莫如伍子胥、大夫种。若使斯二者,处乎今之世,则此为不忍愤怒构怨速祸之时乎?抑为密勿谋猷,含垢茹痛之日乎?即此而求之,则只要一身之虚名,不念宗社之实祸,而其无复有有为之志者,可见矣。更何事业之可待于此人者乎?夫蔡泽之攻退范睢,张浚之力排李纲,君子以为深耻者,其处嫌疑之势也。议者,今若易置三公,则其将以何人代之也?摈斥三公而取资于二臣之力者,甚非爱二臣之道也。惜乎二臣,不深思而见卖于后辈也。今之大臣,虽不及于古之大臣,亦一时才猷忠勤之人也。目见国事之日非,横议之日肆,莫不窃叹于家,而无敢入告于后,悠悠泛泛,毕竟至此,盖风采力量,不能镇压,而受人牛羊,立而视死者。安得辞其责乎?以此声罪则宜无所自解。今也不然,因国有事,乘时倾轧,而党同伐异之迹,自有不可掩者,故并论三公,冀眩四聪。及其天日之下,情态露尽,则辗转好胜,加罪首相,其周遮蔽藏之计,可谓欲巧而反拙矣。当其啧言之始,举朝一辞,咸以为圣躬自当为盛德事,淸议峥嵘,深攻许积之不肯将顺罚金之举。实阶于此,而终反归咎于奉使之臣者,皆前日淸议之人也。是诚何心哉?彼中规例,偶有所闻,而淸问之下,从实仰复,此亦何罪也?至于郑太和、洪命夏,首请自庙堂当之,则求免己罪,移之君上,是何等罪名,而今乃勒加于大臣之身也?合司之论,果出公心,则不计成败,随闻即发可也。何乃旷日持久,费尽心机,约束布置,如许之巧哉?赵复阳、金万基、闵维重、元万里、李敏叙等,分授方略,发踪指示,坐见李䎘辈之被谪,而未有以同罪为请者,亦可见其义气也。如金益廉蛇蝎之性,禽犊之行,已入于一时之标榜,则今其出没情态,又何足挂于齿牙间哉?所可惜者,吏曹判书金寿恒,与其兄寿兴,俱参查事,终始备知大臣实状,而注拟黜陟,一听于主张者,犹恐铨柄之或归于他人,至以肺腑之亲,首拟薇垣之长,以为谄附台官,胁持君父之奇货。十目所视,是可忍乎?其事出于明义理,其心出于尊君父,则所争者公,公言之可也。巧借戚畹之力,欲遏雷霆之威,此岂人臣计较之所敢出乎?自古强臣之执国命者,必先眩乱白黑,蛊惑君心然后,乃得乘时。而今者圣明洞烛,奸状已露,必欲使君父强从而后已,况于在廷之臣,谁敢立帜于其间哉?呜呼!人君励世之政,莫要于正名,而烈士之循名者,夫岂徒名哉?必须先立其实,方能不负其名。今夫为身谋而内无自强之实,外假矫激之名,只要掠美于身,不念贻祸于国者,恶在其为尊君父也,恶在其为明义理也?惟是名之一字,笼络一世之大柄,祸福所动,人莫敢违忤,风声所振,人莫不顚倒。虽使心怀忧愤之人,昵侍咫尺之颜,犹且畏首畏尾,以言为戒,况臣以一介迂儒,交踈于殿下,而所陈者,处今贵近之间,孰不曰非愚则妄也?而顾有爱君一念,本乎彝,目见君父孤立于上,受制于下,凡有血气,上自朝绅,下至胥贱,莫不忍愤,以为宗社之亡,朝夕可待,而气焰所压,无或有为殿下言者,可胜痛哉?臣虽无似,亦世禄之裔也。与其不言而为亡国之贱俘,无宁朝言于前,夕死于后,归见父祖于地下也。《春秋》传曰:“犯上干诛,其罪可恕,触忤贵臣,祸在不测。”此固臣之所不敢避也。伏愿殿下,勿以人废言,国家幸甚。

政院启:“黄堧疏中危险之情,不美之态,固难逃于圣鉴。而既自以为儒疏,故不得不捧入矣。”上曰:“今看此疏,汎看则颇似直截,细究则难掩用意。噫!近日人心之不正,观于此,亦可知矣,诚可寒心。朝家处置,不可无惩后之道,疏儒黄堧使之停举。如此危险之疏,岂有批答之辞乎?其却之。”堧岭南人也。为人痴𫘤,不解文字,与李元祯相昵。自七谏臣窜逐之后,元祯一队,覵上厌恶士论,欲为惎间之计,使堧上疏,诪张构捏,危动上听,幸赖圣鉴洞烛,严辞却之。而此后邪议之纷然蜂起者,实嚆矢于此矣。

○馆学儒生权诲等,请与疏头首倡,均被罪罚,上,下教于政院曰:“并施停举,无所不可,而朝家之所以区别者,意非偶然。今又投疏,尤为无据,此疏还出给。”政院启:“疏头首倡,既被停举,则权诲等之疏请被罪,理势当然。而还给其疏,斥之以无据,圣朝待多士之道,恐不当如是。请平心恕察,优而容之,务尽镇定之方。”上答曰:“观此启辞,诚出于欲免一时是非之计,其在事体,岂容如是?当该承旨姑先从重推考。”

○正言李端锡启:“国家不幸,遭此无前之事,举朝含痛,舆情共愤,则虽在草野之微,亦安得终无一言旁观而已乎?今此馆学多士,齐声叫阁,设令其论,或有过激,其在圣上待士之道,固不当摧折其气,以示厌薄之意。况其所论,欲明义理正名分者乎?天威遽震,特下施罚之命,国朝数百年培养之气,至于今日而索然矣。请还收疏头首倡儒生停举之命。”上不从。

○成均馆启:“参疏儒生,累度敦谕,终未承命,不得已招不参疏儒生。则亦以为:‘虽有事故,不得参疏,而意见则同。疏头首倡,既已被罚,多士卷堂而出,则决不可诿以不参疏而冒入斋中。’今已夜深,无一入来者。明日焚香,他无变通之路,以本馆郞厅,权差执事,行礼之意敢启。”答曰:“知道。”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十六

三月

3月1日

○朔日乙亥,持平申厚载,以合启不敢可否,避递。厚载,许积之甥也。

○成均馆启:“更以圣教,招谕诸生,则又为引嫌,终不承命矣。”上答曰:“疏头施罚匪今斯今,未闻诸生,曾以此有终弃圣庙之时。更为谕可也。”

3月2日

○丙子,知成均金寿恒、礼曹参判朴世模请对,上以国忌不见,令书入所怀。寿恒等启曰:“圣庙空虚,已至三日,事体之未安,景象之愁惨,有不可言。盖诸生之所不安,专在于疏头首倡之被罚,诸生辈初既合辞陈疏,则至今诿以朝家之区别,偃然还入,亦所不敢。且自古儒生所为,岂皆无矫激不中之失,而自祖宗朝,以至先朝,未尝有施罚之举。曾在仁祖朝,馆学儒生,以追崇事上疏论列,致有严旨,至于空馆,而特遣礼官、近侍,屡次敦谕,使之还入。其于待士之礼,若是优异者,岂不以儒生不可威制,士气不可摧折而然也?虽以近事言之,甲辰年疏头尹攇等之被罚也,亦有空馆之举,因大臣陈达,旋命解罚然后,更遣礼官敦谕以入,今日处置之道,恐不外是。循例开谕,断无还入之理,故欲以此意陈达于榻前矣。”上下教于政院曰:“承旨进去,措辞谕入。”

3月3日

○丁丑,洒雪。

○承旨沈梓启:“臣驰诣成均馆,招诸生措辞开谕,则诸生等以俱有负犯,不敢自安为辞,不为承命而退矣。”答曰:“知道。”

○以李翊相为持平,郑知和为刑曹判书。

○上御熙政堂,引见备局诸臣。兵判金佐明曰:“圣庙空虚,今已累日,事极寒心矣。儒生等所为,虽涉过中,疏头首倡,不为解罚,则参疏诸儒,似难还入守斋。”吏判金寿恒亦反复陈达,请解疏儒停举,上皆不答。上谓承旨沈梓曰:“台官之考证日记,以为启辞之资,事关后弊,不可不禁。此后则台官虽或简问,本院绝勿考送。”

○大司宪李庆亿、正言李端锡,停领相郑太和、左相洪命夏递差之启。

○大司宪李庆亿启:“岭南人黄堧,値此朝着未靖之时,乘机投疏,罪状宋时烈、宋浚吉等,诪张构捏,靡所不至,其网打士林之计,极其凶惨。此实谗贼之甚者,幸赖日月之明,既已洞烛其情状,施以停举之罚,而不足以惩其恶。此而缓治,则日后谗邪怪鬼之辈,将必接迹而起,请陈疏人黄堧,极边远窜。”上不从。

○正言李端锡启:“伏见黄堧疏本,一篇说话,无非出于谋陷士类,而要其归,则构捏在外儒臣,罔有纪极,至引蔡泽、张浚之事,隐然以二臣之疏,为有意而发者,人之为言,胡至于此?其奸慝之意,丑诬之说,必欲至于空人国而后已,此则圣明之所洞烛者,臣不欲多辨也。且堧所云云,不但朝着上是非,亦关查事时机密,虽在搢绅之间,犹有所未能知者,则堧何从得闻,肆然无忌至此也?如无主张者阴授指挥,则亦何以至此耶?其所谋议,必曰:‘此疏一入,则草野儒贤,可以疑间,一队朝臣,可以打尽。’其意巧矣,其计惨矣。如此凶徒,若诿以疏儒,而只施儒罚,则日后傍伺之辈,必将接迹而起。请陈疏人黄堧,极边远窜。”上不从。

○礼曹判书郑致和引疾辞职,且曰:“臣于疾病之外,又有难安情势。年前查事时,臣虽出入于诸臣登对之列,别无出意见建白之语矣。伏闻顷日台官,以伊时圣上之自当,出于臣之所达,必欲成罪论劾,而其台谏适递未果。人言至此,实状难明,则臣虽无状,安敢晏然行公,益添不恤公议之诮乎?”上答曰:“卿无所失,予已知之,何用深嫌?勿辞从速察职。”

○右承旨金万基,以被诬黄堧,上疏辞职,上答以勿辞察职。

○兵曹参判张善瀓上疏略曰:

伏闻黄堧之疏,以臣为胁持君父之奇货,臣魂惊魄骇,毛骨俱竦。噫嘻惨矣。臣赋性踈戆,罔谐时俗,轻肆言语,重触机械,区区欲效涓埃之衷,反作今日不测之罪根。臣之一身顚顿,姑不暇言,其为国家之辱,搢绅之羞,有非江汉所可尽涤。伏乞特赐镌削职名,俾得屏迹,以脱游彀。

上答以:“卿无所失,何乃引嫌若是?卿其安心勿辞。”

3月4日

○戊寅,太白昼见。

○校理李有相、尹深等上札略曰:

今此馆儒之疏,专以义理名分为言,实非参国事预朝政之意。在圣上待士之道,固当优容而宽假之,以养其气。而今殿下震之以雷霆之威,加之以情外之教,遽下施罚之命。严旨之下,多士丧气,自分见弃于菁莪之化,不敢自安于贤士之关,苍黄顚倒,终至于卷堂,圣庙之空,今已累日。呜呼!此何景象耶?思之至此,不觉心寒。噫!士气之盛衰,实关国家之存亡,何殿下不此之思,反加摧沮,使数百年培养之气,一朝索然耶?今若不解其罚,但令还入,是所谓欲其入而闭其门也。且论黄堧倾轧诪张谋陷士林之状,请更加痛斥。

上皆不从。

○庆尚道儒生全有章等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从。

○进士沈濡等上疏:

请特收洪天叙等停举之命,温谕多士,使之还入。复入其疏,明降圣批,以正义理,以定国是。又曰,臣等虽未参于天叙之疏,而意见则一般,天叙之言,即臣等之言也。殿下如以臣等之言为不可,则请与天叙同被其罚。

不报。

○上,下教于政院曰:“欲明是非,疏头首倡,命施停举之罚矣。因此圣庙久空,事甚未安,其令解罚,使之入守圣庙。”于是诸生还入守斋。

3月5日

○己卯,太白昼见。

○上遣承旨宋时喆,敦谕于领相郑太和、左相洪命夏曰:“呜呼!诚不料曩日之事,转至于此,言之惭䩄也。噫!今日之国事可谓岌岌乎殆哉。朝无公论,士无淳风,岂意世道人心之至此也?鼎轴久空,庙堂寂寥,环顾左右,未见宿德重望。望卿等之还朝论政,若大旱之望云霓,饥渴之思食飮也。趁即入来,以济时艰,毋缺予望。”时喆回启云:“太和以为:‘臣罪名最重,尚逭邦宪。昨闻合启停止,而舆论未伸,公议日激。唯愿未死之前,削去职名。’命夏以为:‘臣之所负,负君之罪也,台谏所主,尊主之义也。圣上不允,台启乃停,义理由臣而不明,公议由臣而不伸。不敢抗颜复入脩门。’云矣。”

○掌令苏斗山,在鄕上疏,以父病辞职,且伸救被窜诸臣,上不报,递其职。

○右承旨金万基再疏略曰:

惟彼岭人之疏,巧诋奇中,恣意眩乱,一至于此,臣若仰恃圣明,苟然冒出,岂不玷名节而廉隅哉?又曰,自有台阁以来,凡有所言,无论是非,叩之必应,虽非合启,未尝有不答之时。顷日合启之初发也,终不批下。其时入直承旨,虽被斥退,翌日仕进承旨,亦不敢据例启禀,此岂不知旧例之当然?而诚未免怵慑于殿下之威怒故也。尔后消沮嗫嚅,莫可鼓作。及至馆儒之请同被罪罚也,殿下所以待之者,大失优容之道。政院之启达所怀,乃其职也。且其措语婉曲,未见其有激拂圣衷者,而乃反大加声气,特命推勘,欲使政院,只以依阿顺旨为事,不敢复有所陈忠献可,亦独何哉?由前则可保其位,由后则不免诃责,殿下之教导臣邻,不可谓得其道者矣。今之政院,职秩虽卑,其任则即古之尚书与中书也。岂但奉行文书而已?如古人之推案而起者,及臣沅以为不可者,虽不可望,循常覆逆之举,亦恐自今而废矣。以臣已试愦愦者,重之以形迹之捏扤,其何以振励报效以逭大戾乎?乞递职名。

上不报,递其职。

○上命叙前参议闵维重。

○以朴世堂为修撰,闵维重为承旨。

3月6日

○庚辰,谏院停前承旨金禹锡、郑继胄拿问,李翊先罢后推,前检阅赵师锡罢职还收之启。

○礼曹判书郑致和再疏辞职,上不许。

○吏曹判书金寿恒,以被诬黄堧,上疏辞职,略曰:

臣以无似,偏蒙国恩,窃据铨衡,前后最久,尸位妨贤之罪,臣亦自知。何待人言?惟其注拟黜陟,务欲一循公议,毋负职责者,断断一心,惟在于此,通塞进攘之际,固知怨毒之所萃,而有不暇恤焉。至于强屈己见,一听于人,臣虽无状,岂为是哉?查事终始,臣诚有与知者矣,顾何与于注拟之间,而以此为言乎?至若张善瀓之谏长,自是已经之职,循例拟望,政体则然,有何计较于其间乎?以此谓之胁制君父,谄附台阁者,诚是常情之所不到。而堧乃捏成罪案,恣为诪张,噫嘻亦已甚矣。自古人君,威怒或失其中,则为臣子者,或以理夺,或以诚格,自是匡救之道。安有借力戚畹,以遏其威者也?臣而有是,则其罪固当诛矣。以堂堂至尊之威,乃为戚畹所遏,则当为何如主也?是堧急于陷臣,而不自觉其为侮弄君上之归,其所谓人臣计较之所不敢出者,正自道也。呜呼!在野儒贤之臣,岂非先朝之所契合,殿下之所尊礼耶?堧乃构诬丑诋,肆然无忌,则微臣所遭,固不足道。而然此岂一黄堧之言哉?必有一种如许之论,潜吹暗煽,而如堧者,掇拾变幻,乘间抵巇,以为尝试之计。神奸鬼谲,出入捭阖,自以为圣心可以眩惑,士林可以网打,殊不知手足尽露,肝肺难掩。若此用心,将何所不至耶?履霜坚冰,君子所戒,自此以往,世道可占。如臣狭隘多忤者,苟不见几早退,则舁彀蜮弩,终必难免矣。乞命递职。

上答以勿辞,从速察职。

○吏曹参判赵复阳、右副承旨闵维重,亦以被诬黄堧上疏辞职,并答以勿辞察职。

○刑曹判书郑知和上疏辞职,略曰:

臣身负辱国之罪,将有勘罪之举,而新除之命,出于意外,臣诚震惕,无地措躬。从前使价之行,若干方物之执,以为言,间或有之,而该部之致问督过,未有如今日之甚。辗转不幸,至经再议,今若从轻处置,致有到彼不顺之患,则事之难处,当复如何?此朝廷之不可不深思讲定处也。况衙门咨会之后,恩除稠叠,当谢使将发之时,听闻甚烦,安知当初故为作梗者,不为提起而生事乎?臣之所忧者,不但为私而已。

上答以勿辞察职。

3月7日

○辛巳,上受针。

○以尹飞卿为承旨,李端夏为吏曹正郞,金宇亨为礼曹参议,吕圣齐为应教,朴世坚为辅德,洪柱三为副修撰,尹宣举为执义,李敏求付护军。以丙子江都之罪,久废,至是,因别岁抄,蒙叙命。

○宪府启:“李敏求之罪关宗社,前后台启,论之悉矣。尚保首领,亦云幸矣,岂可以岁月之久,而并入于蒙叙之中乎?请还收叙命。”上不从,累启,从之。

○谏院启:“黄瀗之贪赃狼藉,实非寻常之比,论以三尺,固难容贷。屈法伸恩,得免鼎镬,于渠亦己幸矣,请还收叙命。”上不从,累启,从之。

3月8日

○壬午,太白昼见。

○上受针。

○领议政郑太和上疏曰:

两司合启之中,臣罪最重。日记所传,果是实状,则论以常宪,死有馀辜。暴白无路,只俟严诛,不图弹文勘律,止于请罢,圣度包容,久靳允从,终使公议未伸,臣之情势,益复危迫。至于近侍远临,传谕圣旨,误恩所及,置身无地。安有负犯如臣,而仍保爵禄之理哉?乞赐镌削,以谢公议。

上答曰:“国势溃乱,事机多虞,卿何忍恝视?大臣之出在郊外,诚极未安。卿虽欲乞免,入来陈章,有何不可?安心勿辞,趁速入来,以副予望。”仍遣史官传谕。

○左议政洪命夏在果川上疏,略曰:

臣顷于主辱之辰,实昧臣死之义,既不能排闼直入,碎首死争,是臣不忠也,及声息先到之日,又不能沥血上章,奉身而退,是臣无耻也。无耻者尚不可在朝,不忠者当置何辟?即今台启虽停,而公议至严,在家为逋刑之人,在国为负罪之臣,仍带职名,断无是理,仍请亟还窜逐诸臣,以慰舆情。

上优批以答,使之从速入来,且曰:“末端事,非但为卿等事,实恶其怪妄不正之状,卿意虽恳,不得允许矣。”仍遣史官传谕。

○兵曹参判张善瀓再疏辞职,上答以已谕予意于前批,安心勿辞。

3月9日

○癸未,上受针,仍引见永宁殿修改都监堂上。上谓吏判金寿曰:“已定温泉之行,永宁殿修改姑停与否,使之问于大臣矣,其已往问耶?”寿恒曰:“领相以为:‘此事营已久,停止似难,而若有举动,则姑停无’云,左、右相之意,亦皆然矣。”兵判金佐明曰:“大驾出宫之后,聚会僧军,赴役于城中,尤甚难便矣。”上曰:“以举动之故,退行改修,极涉未安,而行幸之举,亦出于万不得已,姑为差退。”寿恒曰:“近来国纲解弛,禁令不严,凡干密疏,先播于未入启之前,诚可寒心。都承旨吴挺纬曰:”翰林则掌史之任,虽密疏,不得不誊出矣。“上曰:”若因此而传播于外,则事甚可骇。须十分严饬,俾勿为宣泄。如有违者,当以史草漏泄之罪,绳之矣。“上又曰:”儒生沈等,不参初疏,盖出于俳徊观望之意,而追后陈疏,欲免一时之是非。不美之态,予甚恶之。其令本馆,施以当罚。“寿恒曰:”渠辈之事,虽涉无据,而既曰儒疏,则施罚不可矣。“上曰:”虽称章甫,欲免一时之谤议,有此追后陈疏之举,不可不施罚矣。“仍却其疏,寿恒曰:”退与诸堂上相议施罚矣。“

3月10日

○甲申,上受针。

○政院启:“疏儒沈濡等施罚之教,既下于昨日,知馆事入侍之时,继有其疏还却之命。空馆儒生,既已承命还入,则濡等所请,更无可施。而其疏入于馆儒未还入之前,不赐批报,无端还却,有损待士之道,故敢达。上答曰:”士习不正之状,己谕于诸臣登对之时,尔等勿烦。“

○停合启右议政许积削黜之论。

○宪府申还收检阅赵师锡罢职之启,上从之。

○领相郑太和、左相洪命夏再疏陈情乞免,命夏疏末,又伸救被窜诸臣事甚力,上并许递。遣史官传谕曰:“国事多虞,时势孔艰,卿等不可以不在其位,有所恝视。今玆勉副,非为国事,实为卿等。安心入来,以副予望。被谪人事,不可以文字有所云云,待卿入来,从容议处焉。”

○通津县私婢,一乳生三女。两女各有头面、手足,而两腹合为一,皆即死。

3月11日

○乙酉,以郑太和、洪命夏为判中枢,洪万容为吏曹正郞,沈攸为献纳,安塾为正言,赵䃏为高山察访。䃏曾为正言,于合启时,引避不参,故坐是外补。

○上御熙政堂受针,上谓都承旨吴挺纬曰:“顷日金益廉之简问政院也,其时日记,未及修正云。注书何所据而答问乎?事极可骇。当该注书安后泰罢职。”上又问查事时,何注书记事乎?挺纬曰:“假注书李璾也。上曰:”反复思之,终未记领相之有此言也。自当之意,既定于予心。群下何敢请君父之自当乎?译辈所传之言,其时虽出于筵中,而元非领相之言。至于自当,则臣下罪轻等语,自有查事以来,曾所未闻,而谓之领相所达者,何所据也?其记事之错误无疑,当该注书李璾削职。“

3月12日

○丙戌,右相许积在江上上疏曰:

臣之罪恶,覆载难容,日俟邦刑,而圣恩曲庇,不允台启,竟使公议莫伸,舆情益郁。此岂惩恶之道乎?只愿归骨故山,获死牖下而已,乞先削臣职,仍正臣罪。

上遣承旨谕之曰:“呜呼!岂料今日之事,转至于此哉?欲殚心力,竟致情外之斥,人言之罔极,胡至于此也?静思厥故,实由于辞陛时面谕之致。予实无面于复见卿也。噫!今之国事,可谓岌岌殆哉。论议溃裂,人心莫测,朝无公正之论,士无淳厚之风,岂料世道至于此也?鼎轴空虚,庙堂寥落,环顾左右,未见宿德重望,超出卿右者。还朝论政,不啻若大旱之望云霓,饥渴之思食飮。卿何忍弃予也?村舍荒凉,春气犹寒,予深虑念。趁即入来,以济时艰,以扶国事,毋缺予望。”

○上御熙政堂受针,引见兵判金佐明。佐明曰:“温阳设科之举,初出于慰悦本道人心,而逐年设科,事体未安,民间贻弊,亦且不赀。今番则不宜设科。”上曰:“然。”佐明曰:“本道供上物种,宜减数,以除一分民弊。”上曰:“只以本道物产供上,而两南亦以道内土产,一二巡封进于慈殿,切勿务多之意,分付三道监司。”承旨闵点曰:“昨承圣教,李璾日记中,错误处,使之削去矣。使璾削去乎?”上曰:“使璾削去宜矣。”点曰:“削去日记,似有后弊。以下教之言,载于日记,则虽不削去,误记之失,自著矣。”上曰:“然则勿削。”上谓点曰:“右相时在何处?”点曰:“方在江郊,而今日以木道,将向忠州云矣。”上令点出往传谕曰:“今因事机之罔测,卿虽不安于朝,遽有此行,而其何忍负先王知遇之隆,孤寡昧求助之意,而不肯少留,使予伥伥然如有失耶?况今国事艰虞,庙堂空虚,此岂大臣决去就之时乎?朝家之待大臣,事体自别,须体至意,从速还朝。”点归启曰:“臣追及西冰库,以圣教谕于右相许积,则以为:‘臣之负犯之重,形迹之危,不敢少留京辇之下,瞻望枫宸,但有涕泪舟行匆卒,未暇尽陈,当以短疏,更暴微悃。’云矣。”答曰:“知道。”

○上,下教于政院曰:“金益廉往政院得见日记云,渠自求见耶?承旨考出时见之耶?”回启曰:“见存诸僚,皆非其时承旨,无可凭悉矣。”上曰:“其时承旨、史官,并皆生存,岂无凭问之处乎?”回启曰:“取考番记,则其时承旨,金禹锡、沈世鼎、郑继胄、李翊也,史官、假注书,安后泰、柳尚运、郑维岳,检阅赵师锡也。”上曰:“除在人外,禹锡、继胄并在囚。并招问以启。”回启曰:“以下教问于诸人,则前承旨沈世鼎以为:‘臣在政院之日,未尝见金益廉。’李翊以为:‘顷日,金益廉避辞中,有适往政院,得闻日记中所录之语,而臣未知益廉,得闻于何承旨入直之时矣。其后益廉见臣,以取见日记,在于臣及金禹锡入直之时为言,臣答以吾则不能记忆。吾于其时,判付书役甚多,匆扰之中,君虽取见,而吾未之知耶,以此问答而罢,见金禹锡问之,则禹锡亦不知益廉取见日记之事。’益廉入直春坊时,果为来见臣等、而取见日记之事,臣与禹锡,俱未得知云。臣等更问益廉来时,虽无考见日记之事,抑或有言语间所及之事耶云尔,则翊以为:‘日记中所录,元无所闻,岂有说及之事乎?’柳尚运、郑维岳、安后泰、赵师锡等,皆以为:‘未尝与益廉相接,其间曲折,全未闻知。’云。诸臣所对如是,故臣等书问于金禹锡、郑继胄,则禹锡以为:‘与李翊入直时,益廉果为来见,而等闲说话外,未尝考见日记,且无言及之事。如有此事,则岂有不能记忆之理乎?’继胄以为:‘与益廉元无相对之事。’云矣。”上,下教曰:“益廉避辞中,无见字而有闻字,令攸司缄问其得闻之处。”承旨闵维重、沈梓启曰:“诸臣所对,与益廉避辞有异,如欲深究所以,则必问于益廉然后,可知其曲折。今此圣教,实出于此,而第念朝家大小处置,必宜先观事体之如何,规例之有无,求得至当底道理。而近来因此一事,招诘承旨、史官,朝家举措,已未免为失当。今若拈出避辞中说话,发缄于台官,使之首实所闻,便是钩核言根也。此事既无前例,且关后弊,伤损事体,莫此为甚。伏乞圣明,商量以处,务归得当。”上,下教曰:“若以缄问为未安,则拿问可也。”沈梓启曰:“闵维重已退。臣等所谓事体未安者,益廉前后所为,虽甚可疑,而其事则乃台官时事也,缄问台官,恐伤事体,故敢有所达矣。未蒙察纳,遽下拿问之命,其在大圣人处分和平之道,恐不当如是。伏乞圣明,更加恕察,平心量处。”三启,不纳。

○馆学儒生赵相愚等上疏曰:

昔我先大王宏图远略,迥超百王,好贤乐士,出于至诚,以祭酒臣宋时烈、宋浚吉,擢自山林,置之卿宰,际会之盛,密勿之猷,风云不足以喩其相感,鱼水不足以喩其相得。至于出入胄筵,而使圣德有所裨益,师表贤关,而使多士有所矜式,则其眷眷于燕贻蛾述之地者,尤有盛焉。不意今者,黄堧假托儒名,敢投凶疏,构捏两臣,不遗馀力。噫!圣明在上,阳复方期,而人心不淑,诡怪百出,岂世衰道微,邪说有作,而危亡之几,迫在朝夕而然耶?臣等不胜惊骇,继之以太息流涕也。呜呼!昔在戊戌之岁,时烈、浚吉等,始受铨衡之命,而适値圣候久在违豫之中,其后时烈等,在朝亦未满一年,故虽未及布置设施,少试其志。而当是之时,我先王大振作大有为之志,无智愚皆识,而其一堂都兪发号施令者,有足以感动人心者。在朝之臣,孰有同异之论乎?如堧所称权𫍰、许穆、尹鑴诸人,亦皆擢置言地,或擢置近密,至于洪宇远,则起自废弃,处之馆阁,堧所谓初头施措,不惬舆望,色目不合,一切屏去者,臣未知指何事也。粤自先王礼陟之后,时论渐乖,流言罔极,时烈与浚吉,相继退去。而惟是议礼一款,为簧舌者之奇货,故善道之疏,固已凶惨,继而有赵䌹之疏,继而有洪宇远,柳世哲之疏。是以时烈杜门却扫,以罪自处,对人未尝言及时事者,今已久矣。浚吉则或有黾勉应召之时,而不过一再赐对,出入书筵而已,亦未尝累月淹留,无异乎逆旅之去来。两臣之前后出处,不过如此,则堧所谓朝廷凡事,无不咨诹,风云霜露,惟意舒惨者,不亦诬罔之甚者乎?夫善道阴凶,得免刑章,幸矣,赵䌹诸人,乃敢挺身伸救,眩乱是非,其党恶不正之态,圣上之所洞烛也,公议之所共嫉也。设使朝廷,上用人通塞,有不合当者,彼二臣之退伏山野,与世相违者,有何干涉于其间,而乃敢构捏至此哉?堧又以无一事仿佛于薪胆之意,为其罪案,是则臣等不必区区分疏于圣明之下,而我先王陟降之灵亦必隐痛于此言矣。且二臣欲出而有为,则势有所不可,欲果于忘世,则两朝之恩,又不可忘,故国有大事,不得不露章而陈之,今此所陈之言,亦不过明义理正名分而已。夫岂有一毫构捏庙堂,协助台阁之心哉?堧又以蔡泽、张浚事,加之二臣,此特一童孺无识之言。臣等欲与之辨,不亦可羞者乎?今日所争,只是君臣间义理,而堧乃敢乘时逞巧,抵隙生奸,以二臣所讲所执之义,有若虚饰假借者然,至以构怨速祸之说,恐动我圣上,隐然有藉外胁持之手段,其为设计,吁亦惨矣。呜呼!恭惟我圣上,明并日月,德侔乾坤,士林之祸,非所忧也。然而尚有区区过虑者,何哉?臣等以耳目所睹记言之。明明圣德,孰如我中庙,而遭遇之盛,又孰如己卯诸贤者乎?然而衮、贞辈,不容淸议,百计构诬,至于飞语入内,危言动上,竟使际会不终,士林鱼肉,谗者之效,可畏如此。况今谗嫉之辈,甚于衮、贞,而堧所云云之说,非特己卯之骇机者哉?思之至此,毛发皆竦。人主于此等凶人,必须严治而痛斥之,乃可以潜消祸本,杜绝奸谋。不然,谗者至,浸润日深,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今殿下之于堧也,虽已却其疏,略施谴罚,而又有颇似直截之教,则乌在其明示好恶也,乌在其痛斥凶邪也?臣等实有憾于天地之大日月之明也。

上答曰:“朝家是非,已定,尔等勿为烦渎,退修学业。”

○行判中枢洪命夏上疏,引疾辞本职及内局、训局、武库都提调、扈卫大将等任,上优批不许。

○应教吕圣齐上疏,引疾辞职,且曰:

臣于垂死中,得闻圣上威怒太遽,声色太过,台臣之相继窜逐,多至八人。而三司之力请还收,已经数朔,儒贤之剖析义理,言有可信,而天意邈然,上下否塞,此何景象,此何事理?设令台臣有狂妄之言,不宜以雷霆之威,有所震压,况其意在于尊君,其论在于正名,而殿下不究本情,一并斥逐,胡忍为此无前之举耶?诸臣之无罪,众情之难遏,圣明想己洞烛。而况李䎘一人之外,七臣俱有年老病亲,其中赵圣辅、兪櫶之母,皆以笃疾,命在朝夕,若使玆数臣,终抱无穷之痛于孝理之下,则殿下独不歉然于大圣人老老及人之道乎?且台启无批,乃前古所无之事。居喉舌之任者,前有覆逆之义,后有匡求之责。累日仕进,终无禀达之举,物议哗然,为日已久。今此出纳之臣,陈疏辨斥者,可见公议之所在,而殿下之轻递其职,何其左右之失宜也,且当初敦谕之日,代草措辞,岂出圣旨?而其乘时用意之态,有不可掩,殿下不加省察,循例启下,窃为殿下惜之。呜呼!在野数臣,乃先王之所契合,圣上之所礼遇。岂有洁身忘世之心,而盖以难进之势,非一二计也。惟其爱君忧国之念,不以亩亩之身,自外于圣朝,沥血封章,语意切至,殿下不于此两臣之言,翻然悔悟,则从前授受宾师之义,果安在哉?又曰,殿下以黄堧借名之疏,果出于岭外踈远之人耶?其罗织酝酿,罔非掠取榻前之语,文饰诪张,亦皆掇拾宥密之辞,其为网打之计,吁亦惨矣。虚名实祸等说,显有战国纵横之士,藉强国劫人主之态,而威夺党成等说,又是古今嫁祸士林之奇货。殿下何不怵然惊惧,而反以颇似直截四字,下语于特停之批耶?噫!历代立国,各有规模,子孙持守,皆有家法,我国则自祖宗朝以来,历祀数百年,咸以扶植言路,培养士气为务。故虽有逆耳之言,矫激之论,祖宗必优容而受之,奖砺而进之。岂不以言路开闭,系国兴丧故也?今殿下厌薄之太甚,操切之太严。大意虽好,而不为徐究,片言或失,而作为罪案,每以较长短竞曲直,为拒塞言者之地,人臣谁肯触雷霆之威,以取必至之祸哉?君上有失,则不敢言,宰相有过,则不敢论,缄口结舌,依阿苟容,而国家兴丧,置之相忘,则未知何利于国耶?至于馆学之疏,惟我列圣,每示优奖,不少摧折。臣每诵宣祖大王之教,有曰:“太学,首善之地,公论之所在,朝廷之是非,可乱于一时,太学之公论,焉得以废之?”大哉圣人之言!岂非今日之所当法者乎?今殿下才解馆儒之停,旋议后疏之罚,连下严峻之教,终靳一字之批,使多士丧气,众情愈郁。殿下虽以一时激恼,轻示喜怒,独不念列圣待士之至意乎?

疏入,不报,递其职。

3月13日

○丁亥,上受针,引见兵曹判书金佐明。上谓右承旨闵点曰:“右相今己发行云,大臣之行,事体有别。其令两道监司,依例护送。”上谓佐明曰:“今此温泉举动时,都监炮手,以八百名定数,而六百名则护卫于大驾,二百名则护卫于慈殿。”佐明曰:“忠淸、京畿两道马军,亦当相递护卫,而忠淸道海美、公山两营所属军千馀名之中,老弱颇多云。京畿则摠戎使,欲以水原军团束护行矣。”上曰:“其令忠淸道除其老弱,抄其精锐者四百名护卫,而京畿则以水原军护卫可也。”

○正言安塾启:“合启之论,争执已久,公议亦伸,则固不必一向持久。而重发之论,事体至严,苟有他僚,则迟待停启,自是台阁旧例也。大司宪李庆亿,不待新除同僚之出仕,偏执独见,汲汲径停,亏损台体,莫此为甚。正言李端锡,与庆亿意见相左,而终未免屈意从之,疲软甚矣。请并递。副司直朴纯,曾为谏官,于南龙翼削黜之论,身自独启者,至于两日,则其于合启之论,不以为非,概可见矣。及至合启连启之时,始称意见不同,终至起闹,情态可恶,请罢。高山察访赵䃏,顷为谏职,俳佪顾望,及闻朴纯有优奖之批,始乃出肃,挺身以救,诚极可骇,请罢职。海运判官崔逸,曾为谏职,怵于严威,强引不当引之嫌,有临事苟免之迹,请罢职。金益廉避辞中日记之说,与诸臣所对相左,则殿下之致疑固也。然以台谏时事,钩问言根,有此拿命,则有损事体,大系后弊,请还收。”上皆不从。

○持平李翊相引避曰:“李庆亿之独停重论,虽涉太遽,臣既未及出肃,则不必以此为嫌,故循例供仕矣。今者谏臣,以苟有他僚,迟待停启,自是旧例为言,所谓他僚,即指臣而言,则难免为疲软,请递。”

○献纳沈攸引避,本院新启,不待相会礼,径自独启。缘臣见轻,台体一坏。且因臣稽谢,使合启停论之台官,未及相议,请递。

○上,下教于政院曰:“观塾之启,游辞用意,有所难掩。噫!人心不淑,胡至于此耶?李庆亿之停论,盖以公议已伸,而国事可念故也。渠以庆亿之不待新除同僚,执以为言,而渠则不与沈攸相议于此一款,情态已露。且其言,一则曰,不必一向持久,一则曰,汲汲停启,前后措语,抑扬莫甚。至于所见不同,人所难免,而朴纯等三人,勒加罪名,一启并打,以为威制缚束之计,诚极痛骇。如此之人,不可仍置台阁,以长其奸。安塾姑先递差。”

○承旨闵点、沈梓启:“安塾追咎已停之论,更惹纷扰之端,舍见在之同僚,不与之可否,而反责李庆亿之不待未肃谢之同僚,臣等亦以为讶然。其职则台官也,其言则台启也。遽尔特递,有关后弊,请还收。”上曰:“以其奸状,犹只施特递之罚,尔等敢有所云云,何怵于万基之言若是?诚极无据矣。”

○行礼曹判书郑致和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行判中枢府事郑太和上疏,引疾辞本职及扈卫大将、诸司提调等任,上答曰:“予意已竭,复何多诰?卿其安心勿辞,入来以副予意。”遣御医看病。

3月14日

○戊子,上受针。

○以权斗枢为掌令,尹趾善为正言。特除安塾为大静县监,仍命除署经发送。

○右议政许积在途上疏,略曰:

特遣近侍,远临江外,既传圣批,且宣圣旨,臣虽愚顽,宁不感陨?呜呼!臣是何人,此是何时?先王肉骨之恩,臣何忍忘,国事艰虞之状,臣岂不念?顾臣罪名甚重,天地间难容,不及告退,一帆东归,回首终南,城阙渐远,瞻望宁陵,松柏入眼。臣于此,又何以为心?臣之情势,亦孔之艰。所受命符,玆敢据例封还于政院。伏乞亟削臣职,兼治臣罪。

上遣史官传谕曰:“省览卿疏,一惊一忧,如失左右手。卿之此举,出于万不获已,予岂不谅哉?噫!三公被诬,党论恣行,静言思之,不觉心寒。卿虽欲自轻其身,其将置国事于何地乎?深体承予意,幡然回棹,从速入来,以副一时之望。”又遣宣传官,命符往传于所到处。

○玉堂上札,处置持平李翊相、献纳沈攸曰:

翊相之初不引避,有违台体,攸之稽谢累日,不参新启,俱涉未妥。请并递。又言,金益廉之拿问,安塾之补外,殊非优容台臣之道。请赐宽容。

上答以翊相、攸别无可递之失,并出仕,末端事不从。

3月15日

○己丑,持平李翊相、献纳沈攸,以既递特出,引避,递。

○持平李叔达启:“正言安塾之论,不过以台阁上体例,相规而已,非欲起闹于已停之论。而殿下不谅本情,雷威遽震,斥逐于海外绝域。臣恐殿下之庭,更无一人以言闻于上者,言路杜塞,含默成风,则甚非国家之福也。请还收补外之命。”又请寝金益廉拿命,上皆不从。

3月16日

○庚寅,领中枢李景奭上札,救解安塾,上曰:“今日世道,诚可骇愕。以徇私蔑公为能事,不亦痛甚乎?塾之心,路人所知。补外之罚,亦云轻矣,有何可恕之道乎?”

3月17日

○辛卯,整理使金寿兴,自温泉入来,请对言:“臣于往来之路,得闻民间之言,连年行幸,怨苦颇多。沿路各邑,宜蠲税米,以为慰悦之地。”上命减二斗。

3月18日

○壬辰,赞善宋浚吉引咎上疏曰:

臣耄病已甚,死亡无日,惟有爱君丹忱,耿耿衷曲,每闻朝家一政令之失,辄忧不能已。向者忽得诸臣窜拿之报,妄以为圣朝过举,无大于此,猥进狂瞽之说。窃附匡救之义,意激言戆,臣固自知其奇祸将中矣。指挥久閟,骇机先发,中外相传,有不忍闻者。噫!信如其言,臣虽阖门受戮,犹有馀罪。天日在上,公议在人,臣何敢多辨,自污齿牙?第臣蒙累朝不世之恩,蔑丝毫报答之效,而及此垂死之日,谗谤洊集,身名俱辱,生何颜对殿下于异日,死何颜拜先王于地下?唯愿殿下,下臣司败,论以王法,以为为臣不忠妄言失身者之戒。

上答曰:“世道人心至此,诚可寒心。狂生之言,何足挂念?卿疏至此,予诚无颜。卿务存宏量,亟回遐心,幡然上来,则蜉蝣之辈,自可丧胆,卿其安心,毋孤予望。”

○持平李叔达,以阙启,引避递。

○司谏崔攸之在鄕,以母病,上疏辞职,且伸救被窜诸臣,上不报,递其职。

○右副承旨闵维重上疏曰:

臣于昨日,承召诣院,伏闻金益廉缄问之教,已下于攸司,愚妄之意,以为国朝之待台阁,异于庶官,论奏之间,设有错谬,未尝钩核其言根,数百年来,居是职者,未必所言皆善,而犹且优假之者,非为其人,盖有所重者存,祖宗家法,可谓美矣。今以日记中云云之说,欲知金益廉目见与否,始焉诘问于承旨、史官,继又拈出避辞中闻之一字,令攸司缄问,则此非缄问于益廉,乃所以缄问于台官也,前后处分,皆未得当。构成启草,方欲上彻,适同副承旨沈梓,自外入来,其意亦与臣同,联名以启而发此意者,实臣也。缘臣妄言,转激天怒,不惟不允所请,并下拿问之命。入直同僚,争之不得,竟至就按于廷尉。臣闻来惊震,措躬无地。窃想圣意,必以臣之陈启,认为游辞,曲护而然也。若然则是人臣之极恶大罪。臣虽无状,决不至此。岂敢私于益廉,忍于欺君哉?顾臣所深惜者,只在于朝家事体,一失之今日,而启后弊于无穷也。人微言浅,不能上格,致有无前意外之举,此实臣之罪也。且应教吕圣齐,居经幄之任,有辅导之责。目睹衮职之阙,力陈规谏之说,其忧爱之诚,可奖而不可罪也。设令语无忌讳,不概于圣心,固当容而受之,不宜轻加厌斥,而终无批辞,只踏启字而下。殿下之待儒臣,无已薄乎?伏乞圣明,将臣所陈,更加恕察,使朝家处置,无大咎悔,仍镌臣职,以治其罪。

上答曰:“疏辞汎见则似好,而其实则有不然者,予诚未晓也。尔其勿辞察职。”

○大司谏姜柏年引疾辞职,上答以勿辞察职。柏年早登第,以父累淹滞下流,故判书李明汉,赏其文才,延誉于朝,遂通淸路。为人恭谨俭约,历职中外,以淸白著闻。但畏人言善避事。每当朝家是非,辄徘佪观望,引疾以入,仕论短之。

○上,下教于政院曰:“三公不得备位,卜相之举,不可缓也。曾闻宣庙朝,遣史官问议于大臣,又有特拜之规云,政院考启。”回启言:“宣庙朝,遣承旨于右相郑芝衍,令卜相,芝衍以李山海对。明庙朝,以御批,特拜权辙为右相,宣庙朝,又特拜韩应寅矣。”上曰:“知道。”

○校理李有相等上札,请还收金益廉拿问,安塾补外之命,上不从。

3月19日

○癸巳,上受针。

○以洪柱三为司谏,李有相为献纳,李奎镇、吕儆为持平,赵复阳为同知春秋,特拜郑致和为右议政。

3月20日

○甲午,上受针。

○谏院申大司宪李庆亿、正言李端锡递差,司直朴纯、高山察访赵䃏、海运判官崔逸罢职,还收金益廉拿问之论。又启:“正言安塾,当诸臣窜逐之馀,敢有所论启者,岂有他意于其间哉?只欲循台阁之故事,而伸一时之公议而已也。圣明不谅,远斥海邑,遽加情外之罪名,有骇四方之观听。大圣人包容之道,岂宜如是?言路将塞,所关非细。请还收大静县监安塾补外之命。”上不从。以世子册礼都监劳,都提调郑太和赐鞍具马,提调朴长远、李浣、郑致和、金寿兴,都厅李敏叙各赐马,都厅李程加资,监造官赵时瑗等七人六品迁转,其馀施赏有差。教命文制述官赵复阳、书写官金佐明、竹册制述官金寿恒各赐马,竹册书写官柳淰加资,玉印篆文书写官洪锡龟赐马,读册官李元祯、相礼崔逸并加资,弼善金益廉准职除授。

3月21日

○乙未,上受针。

○左议政许积又引咎上疏,乞递,上许之,遣史官传谕曰:“国事多虞,时势孔艰,卿不可以不在其位,有所恝视,今玆勉从之意,非为国计,诚为卿也。卿其安心,趁速上来,以副予意。卿若终始不来,则事体亏损,虽不足恤,古人所谓贵相知心者,果安在哉?卿宜念哉”

○行判中枢洪命夏复上疏,乞解本职兼带,上优批不许。

○大司谏姜柏年,以受由下鄕,过限未上来,引避司谏洪柱三以方被推缄引避,并递。

○谢恩兼陈奏正使桧原君伦、副使户曹参判金徽,书状官庆最,如淸国。上年冬,郑知和以冬至使如淸国,方物中白绵纸,有色品不好者。礼部白于淸主,将罚银一千两,淸主特免之。移咨本国,使勘使臣及该掌官罪名,使臣及户曹判书金寿兴、参判南老星等,并勘以革职,差遣使价,谢免征金之罚,又奏勘罪之意。

3月22日

○丙申,上受针。

○以许积为行知中枢府事,特除李庆亿为都承旨,以洪重普为礼曹判书,李有相为校理,宋奎濂为副校理,朴长远为大司宪,李东老为献纳。

○上御熙政堂,引见备局诸臣。兵判金佐明曰:“顷者以整理使金寿兴所启,特减沿路各邑税米。而远邑之民,往来支供,奔走道路,独不蒙惠,实有不均之叹。宜令道臣,一体蠲减。”上从之。训链大将李浣曰:“农节已迫,征发外方军兵,为弊不赀,以都监兵五百人,扈驾似当。”上从之。

3月23日

○丁酉,上受针。

○行判中枢府事郑太和复上疏,引疾辞本职兼带,上优批不许。

○右议政郑致和上疏略曰:

今玆新命特除,大是异常之举,神魂震越,惝恍难状。夫三公之任,即四方所瞻,百责攸萃。自古国家之安危兴丧,皆系于相臣之贤否,苟非才德素著,识量俱优,允惬一时舆望者,不敢冒居也,明矣。臣少不读书,既无学术,知虑浅短,亦昧事务,矧今艰虞之际,燮理辅弼之责,岂有万一承当之理哉?除目一下,听闻皆骇,其为淸朝羞辱,已不可言,物议之嗤点,为如何哉?缩伏累日,未闻有劾正之举,狼狈惶蹙,不知置身之所。恳乞还收成命,改卜贤德,以济国事。

上答曰:“卿之才德,非但允协辅弼之任,矧今特拜,尤出于为国艰虞之至意,宜勿控辞,从速论道,以济时艰。”

3月25日

○己亥,上受针。

○平安道江界、宣川等地,下雪。

○以崔攸之为执义,李翊相为正言,李殷相为户曹参判。

○谏院停李庆亿、李端锡递差,朴纯、赵䃏、崔逸罢职及还收金益廉拿命之启。

3月26日

○庚子,礼曹启:“温泉行幸时,所经一路,名山、大川,当于大驾留宿其地之日,乘晓设祭。香祝则自京下送,牺牲宜令各邑进排。”上允之。

○掌令权斗枢启:“臣闻榻前说话可秘者,及章疏之未及批下者并勿传泄之教,圣意所在,诚非偶然。盖近来朝纲不严,事系机密,必皆先漏,终至于无远不播,则其弊诚可虑也。严饬之举,在所不已,而第喉司之臣,不谅传教本意,毋论可秘与否,一切牢讳,毋敢或传。至于参枢密之任,备耳目之责者,终无得以闻焉,甚至经幄儒臣,直宿阙内,而亦不知朝家有何举措。万一浸润之说,谗慝之章,抵隙窃发,而言议之臣,或不得及时匡救,则其为患,有不可胜言。请该房承旨,从重推考。系关机密事外,凡诸启下疏札筵席说话,勿令严秘,使中外得以闻知。”不从。

○行判中枢洪命夏上疏辞职,不许。

○都承旨李庆亿上疏,引咎辞职,不许。

○右议政郑致和再疏乞免,上答以宜勿控辞,速出行公,以副上下之望。

3月27日

○辛丑,以李叔达为持平,李尚真为右尹,金锡胄为修撰,金宇亨为承旨。上以承旨望,下于政厅曰:“新堂上非一人,而只以李程拟望,此何故耶?”回启曰:“李程外又有崔逸,而谏院才停请罢之论,银台淸选,不宜轻拟故也。”答曰:“逸无禁锢之事。近日政目间多有未妥处,而未尝言之矣,此事尤极痛骇。堂上、郞厅并推考,望单子改书以入。”吏曹以崔逸加拟以入,落点,又教曰:“高山察访赵䃏京职除授,以吏曹正郞洪万容代之。南二星则鱼川察访除授。”当其加望之际,万容等以逸不合备拟持难,故有是命。

○大司谏姜柏年等启:“伏见下政院之教,辞旨严峻,至有吏曹郞官特除西北马官之命,臣等不胜骇惑之至。圣教中,政目间所为未安,臣等未知某事,而今此承宣之望,自是循例,政体则非有他意于其间。而因此一事,铨郞两人,一时并补于边地邮官,揆以政体,有乖于和平之道。请还收洪万容等特除察访之命。”上不从。

○掌令权斗枢启:“请还收洪万容等马官之命,又劾承旨崔逸曰:”银台之选,职亲地禁,苟非其人,决不可冒居也,明矣。崔逸曾为谏官,怵于严威,临事规避之状,言之可羞。台启重发,弹墨未干,殿下何取于此人,而遽有承旨特拟之命也?其在爵人与众共之之道,不当如是。请承旨崔逸递差。“上不从,严批责之。

○右议政郑致和三疏乞免,上答曰:“何乃过谦至此耶?须念此时国事,勿为固辞,速出行公,以副至意。”

○礼曹判书洪重普上疏,引咎辞职,略曰:

臣持身无状,罪戾山积,屏伏郊外,若无所容。千万意外,叙命忽下,旋以春曹之长,金吾之任,复加于负累之身,臣诚惊惶闷蹙,罔知攸措。向日台弹中,所谓北路公文,臣亦怪讶,莫知其由,自备局取来之后,始知温泉行幸时阵中所成给者。盖其时设伏于行在所近处,持兵器往来之人,一切禁断,故与同僚果为成给矣。不料其汉,仍为藏置,转入北路行装中也。考其日月,昭然可知,乌可诬也?若以此论臣,则臣固无辞。而直以北猎成给,为臣罪案,无非臣平日不见信于同朝之致。尚谁咎哉?

上答以勿辞察职。

○掌令权斗枢启:“伏承圣批,极严,谴责峻加,至以要名同己,箝制君父为教,此乃士夫之羞行,人臣之极罪。臣既负是名,何颜更立?不料论一避事之人,重触雷霆之威至此也。臣未知殿下,果以逸为真无可羞之事者乎?显有规避之迹,尚何望居喉舌之地,掌出纳之任哉?弹墨未干,众望不厌,而遽命特拟,大乖政体。论递之举,在所不已,而不惟不赐允兪,反下情外之批,无非如臣无状,忝居台阁,不能随事尽规,以回天听之致。请递。”

上答曰:“观此避辞,诚可笑也。以予所谓箝制之说,反作沮抑等语,隐然用意,有若诸僚间相较之事,此果出于直截之风耶?予未可晓也。噫!护党之弊,日益甚焉,观于尔,亦可知矣。若尔之辈,有何可取,姑勿辞。”

3月29日

○癸卯,全罗道潭阳地,繁霜如雪,又下霰。

○政院启:“闻前右议政许积所受命符,今当上送,而不可使家僮来纳,又不可转送监营,事甚难处云。命符还送之时,既令宣传官往传,今亦依此例为之乎?”上命依此为之。

○大司宪朴长远,以带职下鄕,引避递。

○持平李叔达,处置权斗枢请出,上答曰:“护党之人,不可仍置台阁,以长其习,递差。”政院启曰:“台阁处置,一任公议者,其意有在,而辄加摧折,特命递差,殊非优容台阁之道,且关后弊。请还收掌令权斗枢特递之命。”上不从。

○持平李叔达,以处置乖当,请递,谏院处置出。

3月30日

○甲辰,政院启:“温幸渐迫,而同副承旨崔逸,尚在被论中,守宫扈驾,俱未禀定,何以为之?”上答曰:“今姑递差。”

○上遣承旨,传谕于判中枢郑太和、洪命夏曰:“今此举动,仅隔旬日,大臣无行公之员,随驾留都,皆不得禀定,事体未安。卿等不可退在城外,须速入来,以为诸事议定之地。”又谕于右议政郑致和曰:“举动不远,卿不可一向固辞。勿辞㧑谦,斯速行公。”

○行判中枢洪命夏上疏,引病辞职,上答以安心勿辞,从速入来。

○吏曹参判赵复阳,累日引入,上命牌招。上疏略曰:

臣伏见下教,惶恐战悸,无地置身。罪在臣身,不敢容默,玆敢冒死自列。凡堂上淸望新拟之际,必诸堂上熟议而为之,乃所以重政体也。今日承旨拟望之际,安缜、李程,乃是新拟,而安缜则陞堂上已久,判书每以拘于解由,不得备拟为言,而今日解由来到,李程则曾经三司亚长,其在堂下,业已累拟于承旨。而臣等独政,犹不敢自擅,并皆通问于判书而拟之。至于崔逸,则既非曾经亚长之比,新陞之初,独政之日,遽拟银台之望,已非政体之当然。而台论才停,弹墨未干,则尤不敢轻议,故不为举拟者,此实臣之罪也,本非郞官有所防塞而然也。郞官以此,乃有特除外官之命,则臣岂有晏然幸免之理乎?乞命镌臣职名,以正臣罪。

上不许。

○都承旨李庆亿上疏引咎辞职上许之。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乙巳,太白昼见。

○吏曹参判赵复阳再疏,请罪辞职,上答曰:“罪与不罪,不可自请而免,亦不可自请而得,速出开政。

○以张善瀓为都承旨,李程为承旨,郑知和为大司宪,洪柱三为副修撰,吕圣齐为司谏。

○右议政郑致和四疏乞免,上答曰:“此时大臣,不可一向引入,宜勿固辞,亟断来章,速出论道,以副予望。”

○持平李叔达请还收掌令权斗枢特递之命,上不从。

4月2日

○丙午,大司宪郑知和,以本府之论,盖由于请罪大臣,而臣之堂兄太和被斥最重,臣不敢可否。“引避递。

○前执义金益廉既下禁府。供曰:“臣于入直春坊之夜,承旨金禹锡、李翊,入直于政院,送人要见,故臣与下番说书,同往打话。下番则即往郞厅,臣与两承旨,同坐房中,此是合启将发之时也。相对稳话之际,语及于合启之论,则禹锡披阅新修日记,读过引见说话。臣闻领相所奏之言,言于翊曰:‘前头合启,势不可已也,将此义理,备陈于榻前,然后论启似得。不然则上下否塞,可忧者多。’云尔,则翊笑曰:‘君入台阁,则必善为之。’臣答以台职非任意得来之物,无论谁某之入台,不可不详审为之,仍为起出矣。其后引见时,合启论议参闻之由,圣问未及,而先自陈达。今此日记之事,既承严问,何敢一毫隐讳?一房之内,耳闻文字,且有问答,实与目见无异,而既不手阅其册,则以耳闻及于避辞者,乃其夜实状也。其时虽知日记中说话,而不从李垕者,非但莫重之论,不敢以私闻者轻发,垕之所言,不止于此一款,则并为简问于政院,势所不已。而金锡胄不详曲折,论臣太刻,此臣之至冤极痛处也。大概此说之出于政院,乃国人之所共知,而到今承旨之未能记忆云者,实未晓其故也。臣之初拜宪职也,以闻于承旨者,言于一二侪友,当其时,何以预知有此究核,而以禹锡、翊入直时事言之乎?臣之见翊言此事,亦在于锡胄上疏之前,则臣亦何以预知锡胄疏论此事,而以渠等入直时,就见日记等语,向翊说道乎?臣之下吏之翌日,翊与禹锡,再三恳言于臣,请改原情草,而犹以渠辈入直时,果有所闻,措辞为当云云。其意虽在于使不得明言,而其实状大旨,亦自难掩矣。翊等又以为:‘当初日记,乃该房承旨李元祯所督纳,而留置房中。’云,则翊等何不以此对于下问之时,而欲使臣及之于原情中乎?大抵《政院日记》,例不出于本院门外,其中所录说话,若非身到政院,与承旨相接,则何以得知乎?臣之所亲切者,无过于翊与禹锡,臣若闻于他处,则推诿于亲友,此是人情之所不出者。”上,下教于禁府曰:“观此原情,其意可知。金禹锡、李翊等,一体拿问后禀处。”下前承旨金禹锡、李翊于禁府。禹锡供曰:“曾在正月二十五日夜,臣与李翊同直政院。伻问于春坊上下番,仍为邀见,则弼善金益廉,与说书尹趾善来见。而臣与翊并坐灯下,各书判付,与之闲说话而罢,至于日记,元不取见,亦无语及之事。而益廉原情中,以臣读过时,得闻为言,未知益廉何所据而做出此言也。加以张皇诬饰,有若坐中之人,问答合启之事,而故为披读,使闻于渠者,其用意尤为难测矣。承旨之取见日记,元是例事。若有取见之事,则臣虽无状,岂敢不以实对?其时翊则与益廉终始联坐,尹趾善则先出,而益廉亦即随去。臣若披读日记,则同坐之人,皆必闻之。岂独益廉闻之也?且政院乃多官所在之处,其时果有考见日记之事,则入直郞厅,亦岂有不知之理也?臣得闻士夫间传说,则当初益廉,以目见日记,传说于亲知,故李垕执此为证,而发领相加律之论云。益廉岂可以流传之说,立异引避乎?其后益廉避辞中,以为:‘外间流传,既非耳听之言,似难取信。’又以为:‘初不知有此,及见此语,不觉心寒骨惊。’及金锡胄之疏斥其始证终变之状,则其避辞以为:‘适往政院,得闻日记中说话。’又曰:‘虽有私闻于士夫者,既非耳听之人,则臣所谓有难取信者,乃是实状。’三度避辞,节节相违。而终乃诿之于臣读过时得闻,渠若亲闻于读过时,则其可曰流传之说,而亦何敢曰非耳听乎?臣顷日在囚时得闻,益廉与垕立异之后,欲掩前后异辞,往见翊,以为渠与臣及翊相对见日记云。其后翊送书于臣曰:‘即者金益廉驰书相问,而观其辞意,又变前说,似以君为证于缄答。’臣极以为怪,书问于益廉,则答以极难为辞,势当以收纳日记之时,偶到而偶闻为辞云。渠果得闻于读过之时,则惟当据实直对,何必谓之极难为辞?且于其时,以合启将发之故,搜出日记,至有问答之语云,则何可以收纳日记时,偶到偶闻为辞乎?益廉就吏之后,翊来问相话之际,益廉又变其辞,以为:‘其时相与取见日记之后,还给书吏。’翊曰:‘君何为无据之言耶?然则其书吏必存。’云尔,则益廉垂头无言。臣谓益廉曰:‘日记中说话,若或前期有闻,院中之人取见久矣。何必待君之来,始为考阅乎?君必有所闻处,而反欲以政院为证者,何意耶?’益廉不能答。今者益廉反以为:‘臣再三恳请,必欲以到政院得闻,措辞于原情中。’臣曾于政院之问既,以益廉相对时,无取见日记事,据实为对,则到今此说,虽五尺之童,必不为也。臣持身无状,被人援证,严问之下,不得不详陈曲折。”翊供曰:“臣与金禹锡,同直政院,邀致金益廉、尹趾善,相与对坐,而臣与禹锡,并于灯下,各书判付,闲漫说话之外,元不考见日记,又无语及之事矣。及益廉与李垕立异之后,来见臣,忽言取见日记之事。臣问曰:‘君之取见,在于何时?益廉答以在于金禹锡及臣入直之时矣。’臣答以,吾则未能记忆。吾于其时,以判付书役葱扰之故,君或取见而未之知耶?如是问答而罢。其后问于禹锡,则亦以为元无是事,故阙下承问之时,据实以对。臣于其时,安知有今日质问之举,而预以全未记忆为答乎?当初日记说话,未知益廉闻于何人,而欲掩其言之所自出,假称往见于政院?又虑侪流之得闻此说者,若或质问于其时承旨,则所言必相左,故来见臣,游辞尝试,以为日后立证之地,而闻臣所答,无辞起去,更以臣全未记忆之说,言于二三侪友,到今思之,其心难测。益廉顷往杨州时,臣以阙下所对,书报于益廉,则益廉还家之后,驰书于臣曰:‘其日何尝考见日记耶?金禹锡读过之时,泛听而不至于明问细讨。’又曰:‘承旨元不示吾,吾亦无考见之事,偶然闻之。’又曰:‘翌日以日记多未修正,请推注书,考阅日记,必以此耶?’云云。仍请即即来见,亲旧就理,一番慰问,自是人情之不可已者,而益廉且为请见,故就理之后,臣果往问于门外。则益廉出示原情草,而以禹锡考阅不妆日记册,对灯看过为辞,臣谓益廉曰:‘其时金承旨元无日记看过之事,且以日记未收,请推注书,乃礼房承旨李元祯,而以金承旨为言,亦未免失实。君何不可以得于所闻者,实直对,而为此诬饰之举耶?’盖其日益廉所示原情,只说禹锡对灯看过,而臣则全不举论,故臣意谓臣言,则或可为公论,详及其时曲折而切责之,益廉亦不无羞愧之色也。但以得闻于政院等语,既及于避辞中,故到今难于变辞,莫知所为。臣深知益廉用意之迹,禹锡受诬之状,亲旧或有来问者,前后实状,不敢秘讳,益廉以此憾恨不已,又变前说,至于累改原情,必欲移攻臣身。今者益廉原情中措语,初头则有若合启将发之时,语及日记,仍以禹锡搜出读过,为荧惑之计,末端则臣与禹锡,再三恳言,使之改构原情,臣与禹锡,曾以益廉不为取见日记,既对于承问之时,则到今反以此说,使之改构,万无是理也。臣谓益廉曰:‘君必先有所闻,未知君所闻者何人。’益廉答以此说流传于外间。故闻之云,臣以为:‘何不以外间传闻处直告,而反欲归之于政院?’云尔,则益廉语塞不能答。今以益廉避辞观之,前后变辞,如出二口,种种变幻之说,自不能掩其情状矣。臣持身无状,横被诬捏,致有朝绅间羞辱之事,诚不欲一一对辨,而亦不敢有所隐默。其间曲折,不过如斯。”上,下教曰:“金禹锡等更无可问之事,今姑放送。观此供辞,则益廉所为,节节难掩。以此更为捧招以启。”益廉复供曰:“禹锡、翊等所供之辞,无非做虚凿空,欺罔天听,有不忍言。翊于其夜,邀臣之时,有书曰:‘今有可议之事,当俟面悉。’及臣进去之后,翊等与臣相对,语及合启,不啻明白。故向者翊对人言:‘其夜果论合启之事。’吾戏谓益廉曰:‘君若入侍,必善为。’说云。而到今以全无是言,牢讳掩迹,前后反复,如出二口。告君之辞,安敢如是?禹锡于灯下,披阅日记,以指按行而读之,翊亦参看参听,至以合启并论,似不可已为说,而到今两人,同心牢讳,其节节奸巧之状,不得不痛辨焉。臣拜宪职之初,以闻于禹锡等者,言于一二侪友,其人尚在。焉可诬也?李垕亦知臣闻于政院之由,言于席上,垕于其时,岂有为臣计较之心乎?臣亦以闻于政院者,直言于垕,臣于其时,亦岂有预知有此而经营计较之理乎?垕之所言,非止此一款,则臣之答以流传之言者,不亦宜乎?但于其时,不举禹锡、翊名者,盖以禹锡之拿鞫,翊之罢推,方请还收,故臣不忍直举。若以私于朋友,不即直陈实状,为臣之罪,则固所甘心。且臣之避辞中,近来流传,既非耳闻云者,非但总诸说而言之,其所谓非耳听云者,乃谓大臣奏达时,臣不得耳听故也。今者禹锡、翊等,执此数语,勒为操纵,何其罗织之甚也?臣往见翊时,翊先问臣与李垕问答之事,臣曰:‘其夜君与禹锡入直之时,禹锡取见日记,吾果参闻,故不讳于李垕。’云云而已。有何游辞尝试之心乎?翊之做虚张皇,诚为不测。至于臣以翊之言,归言于一二侪友云者,元是孟浪。臣闻缄问之教,自杨州入来之日,翊先有书,臣亦果有书。而翊每以臣考见日记劝之,臣以其日吾何尝考见日记耶?禹锡读过时闻之为答。若考彼此书札,则可以立辨也。禹锡又送书于臣曰:‘愿善为措辞,毋令辗转。’臣以吾当直对。不直则难以为辞为答。狱门相对之时,则翊先谓臣曰:‘其言宣泄,何至此耶?’臣大言叱责曰:‘君辈动于利害,到今牢讳,决非士夫之心。自上下问时,何以不能记忆为对耶?’翊曰:‘吾则精神苍茫,实未能记忆。’臣又叱曰:‘吾之见君,在于锡胄上疏之前,而何以锡胄疏出后,相见为对耶?’翊笑曰:‘先后何关?’臣又谓禹锡曰:‘君手考日记,口读其说,而今何以不能记忆为言耶?其夜吾问谁某所修正,则君答以李璾所修云,今何以不知为言耶?’云尔,则渠既无辞。而今则反以臣为垂头无言,其狡诈酝酿,一何至此耶?臣详细直斥,则禹锡曰:‘勿言其时事,议改原情,似好矣。’翊再三恳乞,欲见原情草,臣出而示之。则翊披见曰:‘不可用此,改之为可。’两人因辟人细语曰:‘君我亲切之间,言语相左,则瞻聆可骇。何不据以台体,以重伤事体为对耶?’臣答曰:‘君父有问,何敢不以实对乎?’翊曰:‘君于册封日到政院,其时李元祯,以礼房收合日记,君若以其日得见为对,则好矣。’臣答曰:‘何忍为此耶?’翊又曰:‘顷日李璾见我,以为其时日记,元不修正云,君若以其夜得见为辞,则终必大败。’云矣,臣答曰:‘其日分明在政院,君辈考见,而何为此言耶?’盖翊初以二十二日册封时来见,劝臣仰对,而又以二十五日元不修正之说,恐动臣身,?읾쯧难讫띠筏悳빛胐禹锡呼人,取其纸笔,自为措辞,恳请改构,而今则两人,以全无改构之请为对,其为无状,不忍尽言。狱门私嘱,不过经营免罪之计,则于此一款,可知其欺罔君父之情态矣。臣初拜执义,以禹锡、翊入直时,得闻此说之由,明言于李敏叙、元万里等,及臣就理之后,万里亦以翊等入直之时所闻之说,得闻于其时,虽以吾举证于原情中,吾不辞也,仍以此意,作书于人,其书方在臣手,可以立辨矣。”未及判付。其后因旱灾疏决,削职放送。益廉等下吏纳供之后,是非不一,或以为:“翊刚介有操,为侪流所推,考其平生,决不为欺诬。”或以为:“益廉虽浮躁轻浅,不为人所信,未拜台职之前,已为言及于一二侪流,则引避之辞,虽或抵牾,不可以此断为罪案。”互相左右,辞说纷然,其间情实,非外人所可测知也。然士夫间推诿辨核之事,实国朝以来所未有者,搢绅羞辱,于此甚矣。

4月3日

○丁未,以朴长远为大司宪,李叔达为掌令,尹搢为正言,郑知和为刑曹判书,李正英为兵曹参判,洪柱国为持平,吴挺纬为刑曹参判。

○持平洪柱国,以马官还收之论,嫌不敢可否,引避递。柱国即万容叔父也。

○咸镜道儒生朱汝斗等上疏,请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文庙,上不许。

○右议政郑致和出仕,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致和曰:“千万梦寐之外,有此特除,如臣无似者,决难承当,屡陈下情,终未得请,而温泉行幸,期日已迫,故不得已出谢。此时此任,臣何以堪之?况兄弟二人,相继入相,实是前古所未有者。用人之道,岂当如是?远近听闻,必将轻视朝廷,臣之偾败职事,姑不暇论矣。”上曰:“卿之才德,允合是任。予之特拜,意非偶然,卿何过嫌至此乎?”致和曰:“今此行幸时,大臣谁当随驾,谁当留都?”上曰:“李领府事及郑判府事,宜留都,卿及洪判府事,宜随驾。”致和曰:“近日之事,始由于臣兄,臣不敢有所容议,而既有所怀,不得不仰达。金益廉拿问之命,已欠稳当,而金禹锡、李翊,亦皆下吏。是非曲直,虽不敢知,台臣、近侍,一时对辨于王狱,大有损于国体矣。”上曰:“益廉果见日记,则当以实对,而诿之于考例据证,终不直招。渠何敢乃尔?”致和曰:“罚金之辱,及于圣躬,若言厥咎,则大臣当任其责。台阁之论,虽或过激,以言窜逐,前后相继,非但朝家举措失当,大臣亦安得自安乎?且崔逸未经亚长,判书不参之政,不当直拟承旨。且此等通塞,在于堂上,郞厅元无所与。而遽令外补,物情以为过中矣。”上不答。

4月4日

○戊申,工曹参判任义伯卒。

4月5日

○己酉,以金万重为持平,李俊耇为礼曹参议,李端夏为副校理,郑载嵩为文学,闵维重为副提学,李世长为司书。

○礼曹启:“行幸之后,王世子及留都百官,当为戎服。而王世子冠礼未行,宜依当时书筵服色,接见臣僚。”上允之。

4月6日

○庚戌,上遣史官,传谕于行判中枢郑太和、洪命夏,使之入来。太和上疏,陈病重实状,仍乞削去其名于留都大臣之列,本职、兼带,并赐镌改,上答曰:“疾病虽如是,留都之任,有何不堪之理乎?安心勿辞。”命夏上疏略曰:

殿下今奉慈圣,又幸温泉,区区忧虑,曷有其极?臣虽滨死,不敢不忍死力疾,寸寸随行?而至于复入脩门,望已断矣。狷狭之性,卒难更改,匹夫之志,有不可夺,玆不得仰遵圣旨,罪合万死,仍乞递职。

上答曰:“已悉予意于前谕。宜勿固辞,从速入来。”

○司谏吕圣齐,以方被推缄,引避,持平金万重,以黄堧之论,嫌不随参,引避,俱递。万重,万基之弟也。“

○夜,流星出织女星上。长十馀尺,有声,色白,光照地。

4月7日

○辛亥,月入东井星。

4月8日

○壬子,以朴世坚为司谏,李兴浡为掌令,李世长为持平,兪命胤为吏曹正郞,吕圣齐为应教,洪万衡为司书。

○司谏朴世坚,以山讼被斥于人,引避递。

○领中枢李景奭请对,上引见。景奭曰:“七谏臣之所论,虽似过激,实是公共之议,而一时斥逐,气象愁沮。圣朝过举,无大于此,臣不胜闷郁焉。今者节届初夏,飞霜如雪,时候之乖,于此可知。今将奉慈殿幸温泉,此实出于诚孝之心,若于此时,诞布中和之德,以施旷荡之典,则恩霈所及,中外胥悦矣。昔在唐宪宗时,刘禹锡罪斥播州,播州远恶地也。裵度愍其有老母,为言于宪宗,终改连州。禹锡以王叔文之党,罪犯甚大,而宪宗犹恻然从之。今窜逐诸臣,多有老病之亲,臣之所望于殿下者,岂在于宪宗之下乎?”上曰:“卿言出于至诚,而似难容易放释矣。”景奭又反复陈达,上曰:“予当从容量处焉。”景奭又曰:“臣累为铨官,备知政体。承宣望之通塞,本非郞官所干预者。且崔逸之不得拟望,政体当然,而郞官等,遽以此补外,岂非过当之举乎?”上曰:“顷日右相亦陈此事,而纷扰中未及发落,卿言又如此,洪万容、南二星马官之命,还收可也。”

4月9日

○癸丑,以李奎镇为正言,洪柱三为司谏,申晸为检阅。

○右尹李尚真上疏,引疾辞职,且曰:

臣得接黄堧之疏,极诋儒臣,祸心叵测,而反举臣名,谓之不容。今臣在外,只是病废,有何容不容之可言?而历数罪案之中,添一借口之资?臣窃怪之,亦甚耻之。若如堧言,则臣实见斥于何如人,受怜于何如人,而臣身将为何如人也?后世公议,诚可畏也,奚但一时之不容而已?此必臣平日处身无状,有以致之,则罪当与堧同科。淸朝之诛,安可逃乎?臣方垂死,万念俱灰,而犹且狷性之未昧,不堪恶言之加身,敢此冒陈。

上答以勿辞上来。

○正言李翊相上疏略曰:

近来台阁之论,设或过中,不过公是公非,殿下唯当容而贷之,可从则从之,不可从则置之而已。岂可辗转迁怒,无处不疑,少忤宸衷,辄加亿逆之教乎?无心之举,指为有情,当理之论,斥以要名,摘抉微小,屡下情外之教。南荒北塞,窜逐相望,或罢或囚,罪罚荐加,殿下之庭,几乎空矣。又曰,铨曹除拜,一循公议。崔逸人望素轻,又被重驳,则不得备拟于银台,体例当然。而殿下必使之强为添拟,竟下恩点,至有铨郞补外之命。不知殿下,何取于逸而有此无前之过举也?掌令权斗枢,不怵严威,随事即论,其风采有足可尚。而摧折太甚,至于特递,殿下之待台阁,无乃太薄乎?又曰,人君制治之具,唯在赏罚,必须与众共之,不以一己之好恶,有所低昻。而顷于册礼赏格之下,多有事同而赏异者。倘或圣心,偏于爱憎而有所取舍,则窃恐中外,有以窥殿下之浅深也,且陈病辞职。

上不报,递其职。

○岭南东莱、密阳、昌原、漆原、熊川、延日、巨济、梁山、长鬐、彦阳、蔚山、庆州、机张、大丘、金海、固城、陕川等邑地震,屋宇掀动。

4月10日

○甲寅,关东通川、歙谷、平康、金化等地,下雪如冬。

○右赞成宋时烈上疏曰:

臣曾上自罪之章,只俟流窜之典。继闻有岭人黄堧,疏论八九人罪状,乃以臣为诛首,臣兢惶战栗。不料前疏之批,适下此际,特宽刑章,仍赐假借。臣前犯虽宥,后负尤大。盖臣自柳世哲以来,无君不道之诛,丛沓一身,所当三缄其口,循默自讼。而乃于彼中事,不胜忧虑之至,略破宿戒,卒致大何。究厥所言,则谅皆考核而非诬,揆臣自作则即就斧钺而奚惜?然而仄听累日,未闻朝旨,无乃圣明,特以簪履之旧物,欲全腰领于残年,复垂深慈,强屈舆议耶?若是则鸿恩虽甚罔极,贱迹愈益无措。乞削职名,如律治罪,以谢国言。

上答曰:“己谕予意于前疏之批。复何多诰?况行宫之相距不远,卿宜安心勿辞,从速上来,以为面谕之地,则予心欣喜,容有极哉?卿其毋负至望。”

○赞善宋浚吉上疏略曰:

姓黄人疏,如其鄕曲陋儒,不识靑黄,狂言妄骂而已,则臣当笑而置之。此则不然,洞知朝家论议,琢链构结,千巧百惨,乃是异日大祸之根本。而臣向日之疏,实为之祟,臣安得不惊且惧也?方今君心挠惑,是非顚错,直士尽逐,谗謟得意,国事诚可痛哭。从今以往,臣之踪迹,不敢复入于脩门,疏章不敢复进于公车,殿下犹置臣名于朝籍,将复何为?仍乞镌削职名。

上优批答之,使之从速上来。

4月11日

○乙卯,上奉大妃,幸温阳泉。时雨下,巳时始动驾。都摠管礼曹判书洪重普兼判义禁。副摠管朴世模、金汝水、灵愼君滢、申浏、李殷相、兵曹判书金佐明、参判李正英、别云剑判尹吴挺一、兼知义禁。朗善君俣、益平尉洪得箕、福平君㮒,预差。户曹判书金寿兴,兼整理使。都承旨张善瀓、左承旨闵点、右副承旨沈梓、同副承旨李程、假注书柳尚运、尹葕、史官洪万锺、申晸、右议政郑致和、吏曹参判赵复阳、正郞南二星、刑曹判书郑知和、大司宪朴长远、持平李世长、大司谏姜柏年、正言尹搢、校理李有相、副校理李端夏、崇善君瀓、乐善君㴋、福宁君栯、福昌君桢、靑平尉沈益显、医官柳后圣、李东馨、尹后益、崔有泰,及卫将、宣传官、兵曹、都摠府、户曹、礼曹、刑曹郞厅、尚瑞院、承文院、通礼院、司饔院、尚衣院、司仆寺、军器寺、司䆃寺、观象监、两医司官,或一员或二员,并随驾。御营大将柳赫然,率步军一千三百六十五人、各差备军三百十四人、别抄武士四十一人、别马队五十五人、别破阵二十人,训链千摠李斗镇,率挟辇军八百人,马兵别将金镜、李尚敬等,率马兵五百人、杂色军一百七十四人、卜直军一百九十七人,禁军别将李东显等,率禁军五百人、杂色军四十五人、扈卫前后。留都大臣领中枢府事李景奭、训链大将李浣、守宫大将金佑明,直宿护卫等事,皆如上年例。是夕,上次果川。

○判中枢洪命夏,自江边村舍,出迎路左,追及于果川,上疏陈病,上优批以答,仍令本道,给驾轿以行。

○咸镜道吉州以北三水、甲山等地,雪下盈尺。

4月12日

○丙辰,上次水原。

4月13日

○丁巳,上次振威。

4月14日

○戊午,上次稷山。忠淸监司李敏迪,迎于境上。

4月15日

○己未,上次温泉行宫。

4月16日

○庚申,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上引见右议政郑致和。致和曰:“自前忠淸兵使留待有弊,故使之还镇矣。今则又无领兵之事,而今方留待,依上年例,使之还镇各务,差使员除其紧关者外,亦宜还送。”上允之。大司宪朴长远启:“行幸时差备军,自兵曹分定一百十一名,而本道加定之数,多至五百馀名。赍粮往来,其弊不赀,请忠淸兵使李元老,姑先从重推考。”上从之。

4月17日

○辛酉,上在温泉行宫沐浴。是时,连日寒澟,人皆挟纩。

○以尹宣举为执义,李翔为持平,韩为釜山佥使。

4月18日

○壬戌,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行判中枢洪命夏,追到行宫之外,上疏陈其病状,乞递职名,上答以闻卿来此,予甚喜悦。卿勿控辞,安心调理。

4月19日

○癸亥,太白昼见。

○下霜。

○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谏院启:“医官尹后益,面辱重臣,闻者莫不惊骇。此无非朝纲解弛,名分不严之致,此而置之,无以惩后。请先罢后推。”上从之。史臣曰:“自上违豫以来,粗效医技者,多因缘炫鬻,少奏其效,恩数便蕃,超躐班资,金玉遍及。由是此辈骄傲,视士夫如辈行。后益轻佻无行,于广坐中,面侮重臣,故有此启。”

4月20日

○甲子,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行知中枢许积,上疏辞本职、兼带,上答曰:“予意勤恳卿辞至此,不知所以为喩也。噫!古人所谓贵相知心者,果若是否?卿之固辞,虽出于万不获已,终不上来,则实是天理人情外事,卿勿固辞,从速来诣,少慰予望。”

4月21日

○乙丑,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上,下教于政院曰:“行知中枢许积,疏批已下,不可无别样招谕之举。速赴行朝,以副予意之意,承旨往谕。”又遣史官于宋时烈、宋浚吉,谕以上来。

○平安道阳德、德川等地,下雪。

4月22日

○丙寅,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以苏斗山为掌令,宋浚吉为左参赞,尹深为修撰,朴世坚为辅德。

○道内老人年八十以上者加资,且赐衣资、食物有差。

○出常平谷,赒行乞无依者。时连岁大侵,流转饥民,闻车驾临幸,扶携成群,来聚于行宫之外。上闻之,恻然有是命。

4月23日

○丁卯,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咸镜道文川、高原等地雨雹,咸兴雹雪交下,几至半尺。

○下谕于赞善李惟泰、执义尹宣举,使之上来。

○护军尹文举,上疏辞职。上不许,使之上来。

○上引见药房提调及判中枢洪命夏。命夏曰:“臣与郑太和,罪无异同,而臣独免加律,臣尝惭恧,不知所措。论事台臣,一时窜逐,于其未蒙宥之前,臣安得自安而复立于朝乎?若施宽典,特命宥还,则臣与太和,庶可以宽心矣。”上曰:“卿疏累及此事,李领府事亦尝缕缕言之。而于予心,有不然者,未得勉从矣。”右相郑致和曰:“臣兄方在待罪中,臣于此事,固不敢有所可否,而忝在大臣之列,亦不敢终始泯默。今此命夏之言,不可不从也。”命夏曰:“昔在宣庙朝,台官朴谨元等,论劾先正臣李珥,宣庙震怒,并窜谨元等,其后珥屡请宥还。今于咫尺之地,安敢以罪戾自外,而终无一言乎?台启虽涉过激,窜斥荒裔,实非圣德事也。当合启既发之后,太和之罪,又加一层,情势臲卼,比臣尤甚。终始引入,以罪人自处者,良以此也。台谏若论臣等不职之罪,则臣等固当甘心,而至以臣等之罪,归之于圣躬云者,实是臣等之痛也。然其所执,乃是尊君父明义理之论,则岂可摧折若是乎?且被窜诸臣中,多有临年老母,亦甚恻然。其在孝理之下,似当有矜恕之道矣。”致和曰:“命夏所陈之言,诚为至当。若不允许,则何以慰安大臣乎?”上曰:“卿等之言至此,全释虽难,减等量移可也。”命夏曰:“两儒臣亦以踪迹难安,未得来诣,其馀上年承召之人,并宜下谕召致矣。”上曰:“两儒臣处,已遣史官。李惟泰、尹宣举处,亦令政院下谕矣。”

4月24日

○戊辰,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两司请全释被窜诸臣,上不从。

○右赞成宋时烈、赞善宋浚吉、行知中枢许积,皆辞疾赴。

4月25日

○己巳,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以崔宽为持平,申浏为全罗左水使。

4月26日

○庚午,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行判中枢洪命夏上疏略曰:

今此行幸,出于万不获已,而灵泉奏效,比前益胜,臣民庆幸,曷有其极?朝家恤民之政,非常之举,必须不替于前后然后,方可以大慰民心矣。又曰,化民成俗之方,莫先于尊圣。故自古帝王巡狩所到,辄祀先圣之庙者,夫岂偶然哉?以我朝故事言之,成宗大王行幸英陵,驻驾骊州,遣官致祭于鄕校,至今以为美谈。今车驾三临,未举此礼,宜速行之,又曰,臣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行朝近邑之中,亦岂无可用之人乎?车驾未还都之前,令两铨访问调用,则亦足为耸动之一端矣。又曰,前后行幸,蠲减赋税,德泽之宣,非不至矣。而赴役之民,未蒙实惠,颇有不均之叹,不可不别为优恤。宜令有司,与道臣商议,从长禀处,俾无民怨。

上答以,札辞允合事宜,当令攸司依施焉。“

○执义尹宣举,上疏引病不赴,仍辞职,上不许,使之从速上来。

○平安道宁边、成川、平壤等邑霜降,全罗道全州、南原等邑雨雹,或如鸟卵,或如鹅卵。

4月27日

○辛未,上在温泉行宫。

4月28日

○壬申,太白昼见。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4月29日

○癸酉,太白昼见。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上引见判中枢洪命夏、右议政郑致和、兵曹判书金佐明、户曹判书金寿兴、大司宪朴长远、都承旨张善瀓、忠淸监司李敏迪。致和曰:“连岁行幸,辄有蠲减之令。今若废阁,则民情必落莫矣。”敏迪曰:“年年特蠲二斗,今所蠲减,若不及此数,则民必缺望矣。”上曰:“本郡及天安、稷山,则依上年例,蠲减二斗,其馀应役之邑,减一斗。”命夏曰:“广施蠲除之典,诚是盛举。而大臣、儒臣招谕不赴,行朝气象,殊甚索然,不可不更为下谕矣。”上曰:“许知府事处,则待其上疏,当更下谕矣。”命夏曰:“两儒臣则以黄堧之疏,情势难安,未得来诣,自上措辞下谕,以示诚意,则庶回其心矣。”上曰:“情势难便,与前无异,而上年则来见,今年岂终不来乎?”命夏曰:“被窜诸臣,虽蒙量移,终靳全释之命,臣之情迹,犹甚不安。更加深思,特令宥还,则非但臣心稍安,可以纾群情之拂郁矣。”上曰:“卿等争执甚力,故既命量移,今不可更议矣。长远以还收安塾补外事申启,上曰:”补外,非今日创开,而以为异事,累月争执,此不过为渠从容治装之地,事甚猥越矣。“不从。长远以特下严教,引避退,持平李世长、大司谏姜柏年、正言尹搢,亦以此引避,玉堂处置出。

4月30日

○甲戌,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平安道德川雨雹。

○前参判金始振卒。为人精敏有才,言论颇僻,辄与士论岐异。

闰四月

闰4月1日

○朔日乙亥,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命下香祝祈雨于道内名山、大川。

○行知中枢许积,上疏陈情不赴,略曰:

臣之万分臲卼之情迹,殿下业已洞烛,诏之曰:‘不获已也。’天鉴孔昭,臣不敢复有所覶缕。而殿下所烛之外,又有求死而不得者。乃以滓秽之身,更近黼座之傍,不但义所不敢出,抑亦人人之所唾骂,而圣明之所贱恶者也。举此颜面,复立于世,万无是理,乞赐镌削,仍治臣违慢之罪。

上答曰:“予今在此,道路密迩,卿不可不来,一也,卿虽不安,予意之勤恳,不可不念,二也,先朝恩遇,寡躬倚毗,不可恝然,三也。如此而其可终不来见耶?卿虽贬逊,与忘世逃遁之士,大有异焉,其终能弃予如遗乎?卿若不来,贵相知心之说,从此归虚,卿宜念此,莫效世人作情外之事。”遣史官传谕。

○校理李有相、副校理李端夏上札,略曰:

今日所急先者,莫如招致儒贤,讲询治道,而顷下敦谕之音,未有承赴之意,盖缘谗舌罔极,情势有所难进故也。上年岭人之疏,构诬亦惨,而殿下明示好恶,处分得宜,行朝聘召之举,出于至诚,故终致贲然之来矣。今日之事,当视上年,而缱绻之意,恐或有不承权舆之叹矣。又曰,八九谏臣之窜逐,此诚前古未有之举也。两司争执,今已累月,而天听邈然,尚靳允从,顷因大臣陈达,始有减等之命。转圜之美,孰不钦仰,而抑惟殿下之当初深罪诸臣者,岂以真有可罪之事乎?盖疑其出于党论也。噫!尊君父明义理,根于秉彝之公心。国言未已,正议难遏,则身居言责者,安得默然而已乎?如欲苟定一时,以安大臣之心,则臣等窃以为尤不然。如使被论之大臣,遂非自是,则殿下此举,犹足为慰安之地。今既不然,不以攻其阙失为介意,而自讼自责,不惮其屈于公议,则言事诸臣之尚未追回者,岂能自安于其心乎?又曰,今者黄堧之疏,用意惨毒,圣明非不洞烛其情状,而惩恶不严,尚令偃息于都下。凶邪祸乱之萌,无以杜塞,则斯岂非大可寒心者乎?呜呼!恋异之作,未有如近年之层叠,而至于今日,正当首夏,日气凄冷,无异深秋。繁霜既降,霰雪交下,远近观听,无不骇惨。其阴道将盛,阳道将衰之象,灼然可见,而殿下尚不惕悟,求之于人事之失,以为转移消弭之策,臣等窃闷之。

上答曰:“儒贤召致事,予诚虽薄,不能忘于心矣。何待尔等之言而思之耶?”

○上,下教于政院曰:“大静县监安塾,到海南日字,令本道监司驰启。”

闰4月2日

○丙子,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闰4月3日

○丁丑,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遣重臣,以太牢祀温阳鄕校。

○赞善李惟泰、执义尹宣举,俱陈疏不赴,上答以勿辞上来,以副予望。

○持平崔宽上疏,以李垕亲嫌不得参启,乞递。且陈修德亲贤恤民之意,上优答,使之勿辞察职。

闰4月4日

○戊寅,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右赞成宋时烈、右参赞宋浚吉,承召辞不赴。

闰4月5日

○己卯,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遣宰臣,祈雨于风云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觅、汉江。

闰4月6日

○庚辰,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闰4月7日

○辛巳,太白昼见。

○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上遣承旨沈梓于行知中枢许积处,谕以未回銮前,作速来赴,以慰予意。又令梓别为措辞劝起,必与偕来。

闰4月8日

○壬午,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以赵尔重、愼仁立、朴孝相、权诲除职,皆道内人也。

○右参赞宋浚吉,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使之上来。

○前判府事辛启荣,自礼山来谒,上引见。时年九十,上令小宦,扶掖以入,启荣能拜跪。上曰:“卿以大耋之年,跋涉远来,予甚嘉悦。”启荣曰:“臣垂死之年,有此赐对之举,今虽死无恨矣。”上曰:“卿欲有所言乎?”对曰:“老臣退伏田间,精神已亡,岂有可达之言乎?第闻八谏臣,得蒙量移云,甚盛德事也。臣之为圣上所愿,在于全释。”上曰:“予悉卿意。当从容思之。”启荣曰:“圣教如是,不胜惶感。”上曰:“卿须起坐视予。”启荣举头谛视,挥泣而退。启荣仁祖朝侍从人也,以年老退居鄕里。

闰4月9日

○癸未,上在温泉行宫沐浴。

○上引见大臣、刑官,疏决道内罪囚。判中枢洪命夏曰:“今此疏决,盖出于闷雨弭灾之意,甚盛举也。但闻道内士族中,尤甚贫寒者,或有年过三十未得昏嫁云。其怨结之气,亦足以感伤和气矣,宜令道臣,备给婚需,使得趁时嫁娶矣。”上谓监司李敏迪曰:“申饬各邑,备给资装,趁时嫁娶后启闻。”校理李端夏曰:“今因疏决,臣亦有仰达者矣。近日金益廉、李翊等事,极可寒心。台谏以风闻论事,自是常例。况日记既有其说,则本非言者之做出。而自上拿问,固为失当。虽有究问,益廉亦何敢证援以坏台阁之体面乎?昔宋朝彭思永,死不敢告其受言处,先儒以为是。益廉之失此义,已极可骇,而李翊等既无示日记之事,则其间曲折,虽不可无辨,其自明之辞,亦不似士夫气象,搢绅之羞,莫此为甚。然若鞫问益廉,则是施刑于台阁也,此是古今所未有也。益廉系狱,已至累月,前头处分,时未知如何,而事久未决,国体日以伤损,不可不从速处决矣。”上曰:“不为核问之前,情状已露,自当从容结末耳。”

闰4月10日

○甲申,上在温泉行宫。

○太白昼见。

○咸镜道端川、三水、甲山等地下霜雪。

○遣重臣,祈雨于宗社、北郊。

○上,下教于政院曰:“回銮时,洪判府事以衰病之人,似难随驾,依下来时例,给马,使之随后入来。”

○以吴斗寅为执义。

○荡减道内各司奴婢身贡指征无处之类,从监司李敏迪之请也。

○宪府启:“全州府尹李延年,乃于监司所住处,骑马直入于阶前,乱打门卒,多发诟辱之言。凌蔑上官,肆然无忌之状,诚极惊骇,请先罢后推。”上从之。又启:“监司洪处厚,身为道臣,既被下官之慢侮,则启闻请罪,事体固然。而陈疏乞递,难免疲软之讥。请从重推考。”上不从。延年素有心恙,至是狂疾大发,有此举。

○承旨沈梓归启,行知中枢许积,辞病不赴,当追及于水原云矣。

闰4月11日

○乙酉,上回銮。夕次稷山。

闰4月12日

○丙戌,上次水原。

○两司上札,请勿驱驰越站,上答曰:“非欲忙也。意有在焉,勿为过虑是行也。”上驰马疾驱,不逾时辄过一站,随驾百官,不能及,卫卒亦有踣死道路者。故陈札以戒,上不从。翌日疾驱如前,两司皆引避。

○行知中枢许积来谒于水原路次,上引见于帐殿。积俯伏流涕,备陈情事曰:“臣欲瞻望羽旄,来此祗候,而情势臲卼,不敢肃谢矣。今蒙赐对,只增悚蹙。”上曰:“卿之一向引嫌,非但事体不当。予必欲相见于行宫,而不可得。今幸来见,颇慰予心。”积曰:“缘臣无状,使僚相狼狈,臣何颜面复入朝端乎?言官被窜之事,臣不敢一及于前后疏章者,盖以负罪之人,不敢与知于朝廷论议也。当此入对之时,亦不可终始泯默,敢有所达。领相之事,有明白可证者,其时傧臣状本,今若取见,则洞然可知。状本所无之事,以史官记事之误,重被罪名,因是而宸衷激恼,多有失中之举,此皆臣奉使无状之致。臣之负犯,死有馀罪矣。”上曰:“台启无据,故欲明其是非,于卿有何所嫌,而引咎至此耶?”积泣陈乞退之意,上曰:“久别之馀,暂此相面,卿何忍遽退耶?”积曰:“臣虽无状,先朝肉骨之恩,死有难忘,圣上眷顾之意,迥出寻常。如有一分可留之势,则其时岂敢遄归鄕曲乎?即今情迹,实无面随驾。若使国家不幸而有用臣之秋,则臣当不辞难而即赴矣。”上曰:“屈指耆旧之臣,唯卿等数人而已。岂可因一时不安,任其休退乎?”积曰:“臣于情势之外,复有贱疾,决无以扈驾而行矣。”上曰:“予岂望卿随驾而行耶?下来时,洪判府事,亦为追及,卿亦不计日数,徐徐作行,终为上来则幸矣。凡人养病之道,贵在养心。卿若不来,则予缘思想之切,将无以养心治病矣。”积曰:“臣初欲自此退归,而圣教至此,臣当随驾,中路退去矣。”上曰:“渡江何嫌,而必欲中路退去耶?若以入城为难,则暂住城外,一番面对,以定去就,似无不可,此亦不肯为耶?”积曰:“圣教如是勤恳,臣非木石,宁不感激?唯有涕泣而已。”上谓承旨李程曰:“许知府事来时给马。”

闰4月13日

○丁亥,驾次西冰库越边沙场,令别军职武士,排成一字阵,使之一时驰逐以观之,初昏还宫。别军职者,孝宗即位之初,聚中外武士勇力绝伦者,授以军职,分番直宿于阙内,举动时,必使挟辇而行。时时招见于后苑,以试其才,宠赉便蕃,或授边将、边倅。老者虽退,而选代之,至是犹存。

闰4月14日

○戊子,东莱倭馆,失火烧尽,诸倭赤身仅免。府使状闻,请依辛酉年失火时例,造给东西房及左右行廊,上许之。

○咸镜道大饥,以关西宁远、孟山、阳德等三邑饷谷万馀石,分赈饥民。

闰4月15日

○己丑,夜月食之,合于大统历法。

闰4月16日

○庚寅,遣重臣,祈雨于风云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觅、汉江。

○行判中枢郑太和上疏,乞递本兼诸任,上不许。

闰4月17日

○辛卯,以旱灾下教求言,避正殿减膳撤乐。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禁府、刑曹、三司之官,疏决中外罪人。判义禁洪重普,进读尹善道罪案,未毕,上曰:“此则予所知者,不必尽读。”仍顾诸臣,使各陈所见。右相郑致和曰:“罪目虽重,被窜已久,年老垂死,宜若有宽宥之道。然不可轻议,宜下询三司。”大司宪朴长远、校理李端夏皆曰,释之不可。上曰:“渠罪虽重,年既衰老,今可放释,使之归死于其家。”致和曰:“放释之后,如有纷纭之议,不如初不举论。”上曰:“若以无罪而放之,则台官当争之,以年老将死而放之,则岂有纷纭之事乎?”重普及知义禁李庆亿,亦以为不可,上不答。重普又读李䎘等罪目,上曰:“此则如何?”诸臣皆同辞请放,遂释䎘等。

闰4月18日

○壬辰,太白昼见。

○上复与诸臣疏决,判中枢郑太和、洪命夏亦入侍。上谓诸大臣曰:“近来宫中,多有鬼变,慈殿所御,尤甚不安,顷者奉移于庆德宫。慈殿念旧宫之不可仍废,今复还御,而变怪犹前。不可无变通之举,欲于景福宫旧基,略构新宫,未知诸卿之意如何?”太和曰:“圣孝虽出于切迫,此事不可轻议。阳德盛则阴邪自屏。当此之时,何可遽起土木之役乎?”命夏曰:“万分切迫,有此圣教,下询有司,量度间架,制度不至过侈,则亦何妨也?”右相郑致和,力言其不可曰:“旱灾至此,虽一心对越,安静无为,犹不足以答天谴,当此之时,如有兴作,则民将以为如何也?殿下必为此举,则国必亡。安有国亡而慈殿独享其安乎?”上默然良久曰:“予亦非不念此,而情势甚切,故与大臣相议。如以为不可,则何可强拂群议乎?”太和曰:“上教初出于至情,而反听群下之言,旋即容受,此实圣德事也。”礼判洪重普曰:“沐浴之后,上候快复,有胜于前。此是臣民大庆,宜问于大臣,亟举告庙陈贺之礼。”太和曰:“上年告庙,今年告庙,似为烦渎矣。”命夏曰:“只为陈贺,或可矣。”上曰:“不告庙,而但陈贺,不安于心,并停可也。”

闰4月21日

○乙未,遣重臣,祈雨于德津、杨津、五冠、绀岳、松岳。

○原襄道平昌、旌善等地下霜。

○以吕圣齐为司谏,郑载嵩为持平,尹趾善为正言,洪柱三为副修撰,金锡胄为副校理。

闰4月22日

○丙申,移安永宁殿神位于庆德宫,盖将改建也。上诣太庙,祗送神辇于大门之内,神辇到作门外,长杠折伤。都监当该郞厅下吏,堂上推考。都提调郑致和上疏待罪。

闰4月23日

○丁酉,以赵远期为持平,兪命胤为吏曹正郞,南老星为工曹参判,李翊相为文学。

○令汉城府查饥民之来聚京城内外者,其中遘疠之类,接置东、西活人署,使之给粮救疗。时连岁大侵,关东、西流丐之民,接踵而至,饥馑露处,疠气熏染,病者几至数千。上闻之,恻然有是命。

○两司停大静县监安塾之启。

○遣大臣,祈雨于宗、社。

闰4月26日

○庚子,以郑知和为大司宪,尹宣举为执义,金宇亨为黄海监司,李时术为承旨,朴长远为刑曹判书,李晩荣为北兵使。

闰4月27日

○辛丑,以洪命夏为领议政,许积为左议政,申厚载为持平。

○接慰官金锡胄遭母丧。上遣御医赉药物乘驲下去,使之救护。盖都承旨张善瀓,陈锡胄素有疾病故也。

闰4月28日

○壬寅,太白昼见。

○行知中枢许积,到振威上疏,乞免,上遣史官,传谕曰:“今见此疏,益叹知心之为难也。才拜议政,宜勿控辞,趁即上来,以济时艰。

闰4月29日

○癸卯,宪府启:“伏闻绀岳山祈雨祭时,掖庭别监,敢以蓝上山直至祭坛之下。闻来不胜惊愕。别监犯分之罪,自有当律,而中使、史官目见其事,不能检饬之状。尤极可骇。其时中使、史官,请命罢职,别监令攸司囚禁科罪。”上从之。中使、史官,只令推考,累启,从。

五月

5月2日

○乙巳,以权格为正言,兪碇为长湍府使,李元祯为广州府尹,宋时喆为承旨。

○领议政洪命夏上疏略曰:

臣虽无状,亦有一端廉隅,何敢负此罪累,抗颜复厕于大臣之列哉?若使臣贪荣冒宠,作一耐弹刘绵花,则顾臣廉耻,姑置勿论,其为国家羞辱,当复如何?百尔思之,万无冒出之势。恭俟物议,已过数日,而尚此寂寥,不得不仰首哀号。

上答曰:“噫!此何时也?旱灾此酷,民事罔极。卿以身佩安危,义共休戚之人。其可因一时过激之论,过为㧑谦,不念国事之艰虞乎?宜勿辞,速出论道。”

○修撰朴世堂上疏陈时弊,请罢内司,以补军需,收布士族,以均民役。且请以八路正兵及训局炮手,合为御营军之制,缕缕数千言。上,下其疏于备局,皆防启不从。

5月5日

○戊申,宪府应旨上札,陈修省之道,上优答之。

5月6日

○己酉,遣重臣祈雨于风云、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觅、汉江。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旱馀得雨,诚为大幸,而乍雨乍晴,一不快注,恐未周洽于田畴也。”右相郑致和曰:“亢旱之馀,虽得小雨,萎黄各谷,已难回苏。海边则为醎气所沈,禾苗尽枯,决无西成之望。而关东饥馑,倍于他道,民间方食葛根云。赈救之策,最为紧急,宜速运京仓大豆一千五百石、田米五百石,于兴元仓,使之分赈饥民矣。”上从之。上曰:“即今井泉枯涸,人将渴死。”致和曰:“此非泛然流行之灾。臣自省事以来,曾未见如此之旱。”仍起拜曰:“如臣万万不似者,猥当此任,灾异安得不如是也?自揣分量,决难承当,宜改卜贤德,以济时艰。”上曰:“以予否德,致此灾咎,闻卿此言,殊甚愧恧也。”上曰:“京民亦甚饥困云,江都、南汉之谷,不为分赈乎?致和曰:”前头畿甸赈资,专恃于此。故都民多有愿受者,而不为许给矣。“上曰:”然。“致和曰:”《大典》奴婢身贡条,有各司奴婢贡布各一匹之外,奴则楮货二十张,婢则十五张。而今则不捧楮货,故奴则加捧布一匹,婢则加捧布半匹,奴婢辈不能支堪,逃避日滋。事当参酌蠲减,以施实惠矣。“上曰:”奴婢贡布,各减半匹,永为定式。

5月7日

○庚戌,领议政洪命夏再疏乞免,上答曰:“已悉予意于前疏之批,卿之不谅,胡至于此也?试观今日之国事,此诚何等时耶?天怒益甚,灾异益惨,卿徒以既往之事,引以为咎,不念扶济国事,其与古人报先帝之意,为如何哉?当初勉副,实为卿地,则卿宜速出行公,以副予望。其可退在江村,莫之恤耶?卿虽恳辞,予无允许之理,宜勿控嫌,速出论道。”遣史官传谕。

5月8日

○辛亥,领议政洪命夏三疏乞免,上不许,遣御医看病。

5月11日

○甲寅,遣重臣祈雨于杨津、德津、绀岛、松岳、五冠山等处。

○宪府启:“在前奉使之臣,虽有远路奔丧者,自下启请遣医救护,曾所未有之事也。顷日政院,不顾事体,规外陈启,特遣医官,救护金锡胄,物议甚以为骇。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上从之。

○正言尹搢上疏辞职,且陈摧折台官言路杜塞之患,上优批不许。

○大司谏姜柏年上疏辞职,且陈民间饥困之状,请出御营、训局及南汉、江都米布,以救燃眉之急,上优批不许。下其疏于备局,备局回启,请姑观前头形势,依此施行。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札备陈勤学正心亲贤从谏之道。且曰:

圣质虽高,学力未充。延英之讲,终岁或废。纵有违豫之候,岂无淸燕之暇?而论思之臣,罕近前席,恒处深宫,狃于宴安,荏苒岁月,进益无期。殿下之为学,不可谓诚矣。本源之地,涵养既少,辞气之发,多不中节,威怒之暴,则甲或移乙,偏系之深,则私或害公。多疑生于臆逆,自用成于好胜。辗转激恼,病根渐痼,殿下之治心,不可谓诚矣。儒贤日踈,箴戒无闻,礼貌寝衰,惎间易乘。至于眷眷沥血之章,终閟一字之报,𫍙𫍙拒人之色,已著于千里之外,致令士类缺望,犹恐退藏不密。虞旌之招,只归虚文,殿下之好贤,可谓有其诚乎?听纳未弘,言路渐塞。台阁所论,事无大小,一有触忤,谴责相继,抉摘细故,摧折太甚。驯致直气消沮,含默成风,逆耳之言,为世大忌。跼影而进,齚舌而退,有识之士,深忧窃叹,而殿下方以为镇静之良策。惟其言莫予违,圣人谓之一言丧邦。率此以往,臣未知国事之终如何也。殿下独不观于近日乎?求言之教,不趐恳恻,三司例上之札,日久寂寥,草草前启,只为塞责之地,固可见风采之索然。而亦恐殿下之有以使之也,殿下之听谏,可谓有其诚乎?以殿下聪明睿智,镜考前代失得,曷尝见帝王学不修心不正,违贤拒谏,傲然自圣,而有不底于乱亡者耶?殿下于此,盍亦反求而改图哉?臣又闻君道,譬则乾道也。乾道亢则地气不交而膏泽屯矣,君道亢则下情不达而政令壅矣。昔宋臣富弼,以通下情为应天变之本。今玆之旱,或者天以是警我圣明,则所以应之之道,亦宜允出于玆也。

上优答之。

○平安道平壤等地,有虫灾。

○幼学李硕上疏,略曰:

殿下睿智冲裕,得之天纵,而乾纲不足,坤柔太过,威福不作于上,权纲皆夺于下。或有忠言药石,一进于殿下之庭,则眩幻鹿马,张皇欺蔽,煽起馆学而助之,吹嘘外方而引之,自谓公共之论,以为胁持之资,风声所及,莫不顚倒。古今天下,安有主威夺政柄倒,而国不亡者乎?间有一二大臣,数三重臣目见国事之日非,横议之日肆,心怀忧国,志切匡时,而畏首畏尾,欲言未言者,莫非殿下委任之不专,听纳之无诚也。若干年少辈,挟势鼓气,攻击为事,偏邪乳臭之人,久窃铨柄,古人所谓国之残君之蠹,莫此为甚,臣窃痛之。顷者日月之明,洞烛幽阴,纶音一下,奸胆尽破。而曾未几何?旋又全释,此虽圣朝之美事,而终未免示弱之归。故得罪于殿下者,则群起而解之,众和而伸之,使声誉日增,名位日荣,得罪于时议者,则同声而攻之,相诋而斥之,举世目之以凶类,使权奸日炽,国势日非,臣窃痛之。呜呼!顷者馆学之儒,怒于停举之命,乃有卷堂之举,遂使圣庙,空虚累日,其要君无上之罪,可胜言哉?不参疏儒生谕集之教,实出于尊圣之意,凡在沐浴菁莪之类,苟闻圣教,孰敢不入?知馆事金寿恒、大司成赵复阳等,惟恐多士齐入,则败其胁持君上之计,遂将圣教,秘而不宣,只暗通于于一二亲昵之人,佯若召聚而阴实指嗾,使不得入来,欺蔽至尊,终得解停然后,始出圣教于邸报中。其愚弄君父,视同婴儿之状,路人所知也。为人臣而忍此,将何所不至?噫!此辈徒知有党,不知有国,十目所视,欺罔至此,则多年铨注,用舍偏重,斥逐异己,殆无一人之间于朝者,何足怪哉?向于大霈之典,尽赦怙终之罪,尚遗尹善道一人,未知殿下,以善道为得罪于国家而不放乎?抑以为其罪可赦,而重拂时议而不得放乎?善道不能自量,妄论典礼,其被放逐,固自取也,今者善道,年逾八耋,死亡无日,北投南迁,栫棘十年。虽曰有罪,而罚已行矣。推先王师傅之恩,霈今日旷荡之典,使得归死于田园,则岂非殿下盛德事乎?审理之举,今过累日,而天意邈然,火云郁结,赤魃肆虐,犹且未已,道路相吊而言曰:“善道不放,天岂雨哉?”田野之人,仰天而曰:“善道得释,天乃雨。”天之雨不雨,未必系于善道之放不放,而人情如此,天意可见矣。

○左承旨宋时喆、左副承旨尹飞卿、右副承旨沈梓、同副承旨李程启曰:“即者幼学李硕馥,来呈一疏,观其主意,则掇拾黄堧馀论,满纸张皇,鼓唱邪说,欲为荧惑天听,倾轧朝廷之计。而至以谏臣之全释,谓之君上之示弱,又以善道之未放,致有今日之旱灾,其阴惨凶巧之态,不忍正视,不料圣明之世,复有此怪鬼之辈也。如此危险不正之疏,其在出纳惟允之道,固宜退却,而彼既假借儒名,称以应旨,且其奸慝之状,必难逃于天鉴之下,故不得不捧入矣。”

○原襄道平海郡黑雾,出自海中。天地晦暝,咫尺不辨。

5月13日

○丙辰,上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相郑致和曰:“旱灾太甚,岁将大侵,赈救之策,不可不预讲。而国储已至荡竭,宜减百官俸禄,以补赈资。”上曰:“我国朝士,俸禄甚薄,实难减数,而赈政方急,国用不足,五品以上,减大米一石而代以田米,六品以下,则勿减。”献纳李东老曰:“刑曹罪人李世恭所犯与李温无异。温等得蒙减等编配,世恭则遭其父丧,尚在狱中。非但其情惨然,罪同罚异,实涉冤枉。且流配罪人姜锡圭,窜谪累年,闻其母死,未得奔丧。其在孝理之下,似当有宽贷之典矣。”上曰:“锡圭既已减死定配,则与本罪定配者有异,世恭则狱事尚未究竟,俱不可轻议也。”副校理李端夏曰:“闻幼学李硕馥,投进凶疏,辞意阴惨云。倾陷朝廷,嫁祸士林之计,与黄堧一般也。阴阳消长,国家存亡之几,不可不审。若例下批报,则益启奸凶之心,将为国家之祸矣。”上不答。又曰:“臣曾任龙安县监时,闻境内故府使吴应鼎,节死于壬辰之乱,赠职旌表。其子稶,随父同死,稶之弟稷戊午深河之役,又力战而死,自朝家只赠职。而子孙微弱,不得陈吁,尚无旌闾之举,实为欠典矣。”上令该曹查启举行。大司宪郑知和启曰:“长湍府使尹圣举,为人顚妄,曾任北关边将,居官无状,及为湖西营将,事多怪愕。请罢职。”上不从。知和曰:“目今旱灾如此,圣上警惧之志,可谓至矣。而如臣不似,忝居风宪之长,论一守令,犹未蒙允,顾何望其裨补圣治乎?”上曰:“予不能悦豫天心,以致灾异。至于台谏论劾,例多风闻失实,故或有不从之时。岂可以不从圣举之论,谓之招致天灾乎?”知和以被严旨,引避退。持平赵远期处置出。

5月15日

○戊午,原襄道江陵、平海昼晦。

○上,下教政院曰:“即见举行条件,大司宪郑知和避辞中,多有添入之语。此何故耶?”承旨李程对曰:“注书简问于知和,依其所示而书入云矣。”上又教曰:“既有定例而不为遵行,任意简问,事甚可骇。当该承旨推考,注书先罢后推。其启辞改书以入。”

○以闵熙为承旨,闵维重为刑曹参议,洪万容为副应教。

○正言权格启曰:“杀人者死,王法至严。罪人李温杀人情迹,昭无可疑,而尚稽刑章,已失邦宪,岂可因审理之举,遽从末减之典乎?任情虐杀者,得保首领,无辜被杀者,抱冤冥冥,则此可谓之审理,而可以弭灾乎?臣即与长官相会,欲为论启,长官有所持难,终始牢拒,无非臣见轻之致。请递。”大司谏姜柏年启曰:“罪疑惟轻,自是钦恤之道。今此李温之事,非但屡经大赦,亲谳审理,既已参酌减等,则必欲追论于发配之后,恐或过当。贱见如是,不能苟同。请递。”正言尹搢启曰:“李温减等事,物情为骇,而臣忝居台阁,终无一言,不可晏然。请递。”献纳李东老启曰:“诸僚以李温事,相继引避,臣当处置。而臣叨本职,亦已久矣。当论不论之失,臣亦难免,请递。”

5月16日

○己未,大司宪郑知和启曰:“臣伏见昨日备忘记,不胜震惕之至。臣于其日退出之后,注书简问臣之避辞,臣即答示,而文字承按之际,略有措语。此固出于因循前例,未谙新式之致。且臣误以榻前所未达之语,书送,致有还下改入之举,承旨、注书,至于或推或罢,臣之罪戾,到此益重。请罢。”持平赵远期,以未谙新式,循例书送,虽有添入之语,元非大段。请出。“上从之曰:”不言而添书,果合于事君以实之道乎?予未可晓也。“持平赵远期启曰:”大司宪郑知和,虽有因循前例之失,而不可轻递以妨言路。故处置请出矣,致有严教,决不可晏然。请递。“持平申厚载,以两司引避,臣当处置,而臣于本府前启,不敢可否,则只为处置,不传前启,有违台体。臣之情迹,实涉难便。请递。”

5月17日

○庚申,弘文馆处置两司,出权格、尹搢、李东老,递姜柏年、郑知和、赵远期、申厚载。

○上移御于昌庆宫,以宫人患痘故也。

5月18日

○辛酉,献纳李东老等启,偿命之典,三尺至严。请还收杀人罪人李温减死定配之命,上不从。东老曾于榻前以李世恭与李温,罪同罚异,实涉冤枉,请施宽贷之典,而才过数日,遽发此启,人多笑其持论顚倒。

○咸镜监司驰启,道内饥民之数,一万一千三百馀人,命给干粮以赈。

5月19日

○壬戌,以尹文举为大司宪,闵维重为大司谏,崔宽、李世长为持平。

○宪府启:“京鄕士夫,筑堰于罗州境内,牧使李峻岳,助成其役。至于修改都监所定僧军,使堰主奴子,代立于都监,计其僧军往来立役日字,调给累倍,其数至于数千。都监之事,所关如何,而为守令者,不遵朝家分付,任其代立,凭借调发,如是过滥?听闻所及,莫不为骇。请先罢后推,筑堰人等,令本道严查,从重科罪。”上从之。李峻岳拿问。

○遣史官,传谕左议政许积,积引病不赴。

5月20日

○癸亥,宫女贵烈伏诛。先是,贵烈以慈殿侍女,潜奸其兄夫书吏李兴允有。事觉,上命囚内狱。至是,生子于狱中,上出付刑曹,使之照律。刑曹奏当处绞,上命加等处斩。刑曹引法争之,上不听,命即行刑。政院亦启,法一挠改,后弊不细,请依该曹奏当行之,上又不听,遂处斩。其父母亦以知情不告,并刑讯定配。兴允逃躲,索之不得。

5月21日

○甲子,领议政洪命夏呈告,上遣承旨敦谕。

○宪府启:“永宁殿修改之役,相臣句管,重臣看检,则其所以重其役者,蔑以加矣。闻自上又别遣中使监董云,揆诸事体,殊甚未安。况宗庙事体,至严且重,非他营建之比,则内官监董,尤为不安。请寝别遣中使之命。”上严批不从。且曰:“永宁殿修改时,别遣中使,曾有故事,非今创始。尔等之言,甚为无据矣。”掌令李叔达,以被严旨,请递,上答曰:“观此避辞,辞意错杂,不成说话。如此妄言,不足道也。但深恶台阁上,无一公正之论也。”掌令苏斗山亦引避,备陈中使之不可董役,谬例之不可遵守,且及上心之有所偏蔽,辞气之不得其平,上答曰:“噫!近日处事差误,而巧饰成风。静看答批,追省处事,则顚倒无据,可立而见矣。况尔还自温泉,带职已久,殿宇修改,亦过两月,若以为未安,则身居言地,曾无一言半辞,而今乃云云?杜门而然欤?掩耳而然欤?予未可知也。以此观之,不公不正之意,其可掩乎?玆事虽非大段,而台阁上萌此不正之心,其习不佳。此予所以深恶而痛斥也。”仍命勿辞。献纳李东老、正言权格等处置曰:“大臣、重臣,委任既专,则宦寺干预,似涉未妥。有怀直陈,深得台体。请并出仕。”上从之曰:“宪府启辞,语意顚倒,今此处置,又甚顚倒。予实未晓也。”格、东老,以被严旨,请递,叔达、斗山再避,玉堂处置并出。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疏略曰:

窃闻幼学李硕馥之疏,专攻臣身,其所构捏者,无非人臣之极罪。原疏未下之前,臣不敢径自陈达,恭俟圣断,亟举邦宪。而仄听浃旬,未有指挥,臣危怖震駴,不知置身之所也。顾臣酷被丑侮,既不容一日在职。诸司紧务,亦不可一向关旷,而永宁殿匠事方殷,而都监堂上,近甚不齐,至于上梁之日,亦未备员,其在事体,苟简极矣。乞赐镌改职名,仍下司败,论臣罪律。

上答以卿无可避之嫌,勿辞察职。

5月22日

○乙丑,上密遣中使,摘奸于永宁殿修改都监,时已报酉牌矣。堂郞皆罢仕,中使执頉以启。上命招都厅洪万容、吴斗寅,留门入待于政院,而达夜无所问。凡摘奸之时,必令史官与中使偕往,而只遣中使者,盖欲秘之外朝,而探其有无也。

5月23日

○丙寅,上,下教曰:“昨日酉末,摘奸于都监,则都厅两员,无一人留在。凡都监之规,午后例为罢去耶?”洪万容对曰:“昨者以一会事,直往玉堂,未及仕进。”吴斗寅对曰:“闻妻父丧,苍黄出去,未免执頉。”上复教于政院曰:“中使摘奸时,堂上及都厅,一不留在,郞厅亦不备员。何其与台启相左也?吏判金寿恒虽有不安之事,一向引入,事体未安。从重推考,使之即出察任。户判金寿兴独参都监之坐,为日已久,而摘奸之时,既不留在,都厅吴斗寅,虽遭切迫之丧,元无给暇之例。则不可全然置之。亦姑先推考。都厅洪万容诿之于本馆之事,殊极慢忽?郞厅金宇庆,无缘不进,并拿问定罪。”

○咸镜道安边等十邑,蝗虫炽发。

5月24日

○丁卯,领议政洪命夏上疏乞免,上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予意已竭,卿辞不止,心诚遑汲,不知所以为喩。噫!此诚何时?国势岌嶪,民事孔艰,涉大川无津涯,未足以喩其急也。惟卿宿德重望身佩安危,理不可恝视,义不可丐闲。虽以不安为辞,予以为不然也。随时进退,古人所贵,讵因微事,终始引咎?况鼎席空虚,几至一载,古今安有如此而能为国者乎?予诚寒心也。卿辞虽恳,予无允许之理,卿须益加安心,勿为控辞。入来调病,卧阁论道,扶济国事,以副予望。”遣史官传谕。

○正言尹搢上疏辞职。且曰:

臣于病伏之中,窃见宪府以中官之不宜监董永宁殿之役为启。盖中官之干预外事之害,历代之明验俱存,古人之致戒丁宁,则无论前例之有无,直陈事体而争执者,意在矫弊。言实合理,而殿下非徒不从,反以不公不正斥之,臣不胜疑讶之至。中夜静思,莫测其由,及承昨日所下备忘记然后,愕然惊起,始觉圣意之有所在也。无乃以为台论之发,为都监诸臣任便之地而然耶?若果是,则殿下之疑台阁,噫亦太甚矣。设令台阁,用意无状,如殿下所料者,在圣上包容之道,唯当察其言之是非可否而已,不宜逆料其用意之如何,况此殿下之所逆料者,未必非情外之过疑乎?人臣虽甚奸回不忠者,苟非大段切己利害,则犹不敢以非道罔上。今玆都监诸臣之苦歇,何与于台阁事,而敢挟私意,甘心罔上,自陷于奸回者,所不犯之罪哉?殿下倘以此平心舒究,则自不必致疑于不当疑之地矣。古之明君,不以臆逆为智,不以察察为明者,非欲自安于昏蔽,汶汶无所觉察耳。乃所以弘天地之量而大人君之度也。都监诸臣,职在董役,而未暮退去,不勤其事,则或推或拿,固其罪也。而第此摘奸之举,适当台论触忤之际,若殿下或未免有意而发,则臣窃恐有损大圣人中和之德,而群下亦有以窥殿下之浅深也。至于吏曹判书金寿恒,重被凶人狼藉构诬,一番陈情,疏批虽下,而凶人之疏,尚且留中。处分不明,情实未暴,则都监之役,其事虽重,不敢遽出,廉隅当然。而殿下乃以一向引入责之,至有推考之命,是殿下待重臣不以廉隅,而徒欲强迫,而驱策之也。使臣以礼之道,固不当如是。臣窃慨然而惜之也。

上答以勿辞察职。

5月25日

○戊辰,以崔攸之为执义,南九万为刑曹参议。

5月26日

○己巳,上,下教政院曰:“近日人心不古,私意横流。今此李硕馥之疏,不正甚矣。欲罪则求言之旨才下,置之则予心不快。然而罪之不可,报之亦不可,此疏其却之。”

○上御崇文殿,引见大臣、备局诸臣。右相郑致和曰:“即闻以李硕馥疏,特下备忘,痛斥明辨,诚极为幸。金寿恒情势,虽不安,都监之事,甚为紧急。且今已痛辨,则不可一向引入矣。”都承旨张善瀓曰:“硕馥之疏,历举前古权奸之事,以为网打士类之计,辞意凶惨,罔有纪极。金寿恒既遭其斥,则廉隅所关,势难行公,而顷下严旨,至有特推之命,使之强迫出仕。朝家待重臣之道,恐不当如是也。”致和曰:“宪府之启,到今追论,虽涉无谓,因此辗转,累下严批,不胜未安矣。”上曰:“观其启辞,初则曰既命相臣看检,又命重臣句管,而别遣中使,有违委畀大臣之道,又曰,庙宇至严之地,不可使内官监董。若以庙宇至严云,则何不以此直为论启,而以相臣、重臣等语,先入于其上,以为执言之资乎?且都监始役,已至两月,外朝之人,孰不知别遣中使?而初无一言半辞,到今论启,有若始闻者然,其顚倒无据,莫此为甚。故以此为批,而渠辈自以为是,反以予为非,诚可骇也。且宣庙朝,亦遣内官监董,岂无前例乎?”善瀓曰:“不遣史官,只遣中使摘奸,事甚未安,亦关后弊矣。”上曰:“此亦有前例也。”上谓善瀓曰:“艰危至此,百忧丛集,此非大臣久退之时。不可以情势未安之故,终弃国事,趁速上来之意,左议政处,遣史官传谕。”

○吏判金寿恒再疏辞职,上答曰:“奸细之言,不足介怀,何引嫌至此耶?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察职。”

5月27日

○庚午,以金万基为承旨,朴世坚为司谏,洪柱国为持平。

○掌令李叔达、苏斗山,以被严批再避,谏院处置出。

○献纳李东老启:“李硕馥继黄堧而起,托以应旨,挺身投疏。其危动君上,丑辱朝绅之状,实与堧相表里,而游辞揣摩,弄尝试之态,又有甚焉。请边远窜逐。”上不从。

5月28日

○辛未,掌令李叔达、苏斗山,以牌招不进避递。

○献纳李东老启:“顷者李硕馥呈疏之日,政院使读其疏,则不能接续句绝,又不能晓解文义。而终无禀启之事,出纳惟允之道,不当如是。请当该承旨从重推考。”上从之。

5月29日

○壬申,领相洪命夏十度呈辞,上答曰:“意已竭于前后之批,而卿辞犹至,惭䩄愧恧。深叹诚意之未孚也。予志坚定,决难勉副。亟断来章,即出论道,以副如渴之望。”仍遣承旨传谕。

5月30日

○癸酉,以李端夏为兼辅德,崔宽、宋昌为掌令,赵远期为持平,申晸为兼说书。

○禁府以洪万容、金宇庆原情,奏当杖八十赎夺告身三等,上命决杖放送。政院以为非法,再覆逆争之,上不听。谏院又以用罚失中争执,从之。

○吏曹参判赵复阳,以被斥李硕馥,上疏乞免,上答以勿辞。察职。

六月

6月1日

○朔日甲戌,领议政洪命夏上疏乞免,上答以安心调理。

○校理李有相,副校理李端夏等上札略曰:

顷缘国事不幸,风浪大起,奸人抵巇,始逞其术,而殿下不之深斥。自是阴慝之辈,觊觎之心,日益滋长,而今者硕馥之疏又发矣。其言首斥铨官,盖以金寿恒、赵复阳,累掌铨选,为士论所推重,若先击去此等人,朝廷善类,可以次第尽逐。故乃以无伦之言,罔极之谗,丑辱构诬,略无顾忌,其他凶狡之言,不足多辨。而至以八谏之得释,为示弱之归,善道之未放,为召灾之由,只以此数款观之,其言之绝悖可知。概一疏之意,专以党比为言,至以愚弄君父,主势孤危,为荧惑宸聪之计,此固小人陷害君子之恒言也。臣等固知殿下洞烛其鬼魅之态。而第恐处分不明,惩恶不严,则凶徒将必接迹而起,使善类不得复安于朝着。消长治乱之几,正在于此,可不惧哉?又曰,阍寺之职,只在于传命令备洒扫而已。监董缮修之故事有无,臣等虽不敢知,概以事体言之,庙宇重建之役,大臣、重臣,既已专管,而别遣中官,实非稳当举措。台臣初不争执,到今始言者,虽未免有后时之失,抑其心之所存,有何不公不正?而殿下之疑惑至此也?窃恐殿下于平日,厌闻台阁劘切之论,圣念不能和平,有此亿逆横加之教也。昔唐宪宗使宦者检校馆驿,左补阙裵潾谏曰:“内臣、外事,职分各异,切宜塞侵官之源,绝出位之渐。事有不便,必戒于初,今或有妨,不必在大。”检校馆驿,细事也,而古人之陈谏,尚犹如此。况今庙宇之役,何等重事,而必令宦寺,参检于其间乎?

上答以知道。

6月2日

○乙亥,平安道霖雨损谷。

○正言权格上疏,陈病乞免,且曰:

臣历观前史,乱亡之征,其不由于宦寺者几希矣。自古明君谊辟,切勿使干预外朝,只备洒扫于宫庭。及我圣朝,待之尤严,其良法美制之贻远谟防后弊者,至矣尽矣。岂非今日之所可法者乎?况此永宁殿修改,既与宫阙修理,事体有别?且令大小臣僚,看检监董,则内竖同参,殊涉未安。前日宪府之请,不过论事体上未安之意。初无可怒之事,而遽下严旨,摧折太迫,至以迹涉用意等语,勒加罪案。噫!大臣、重臣,任之不专,致疑台阁,日加一层,则臣未知所见信于殿下者,只是内竖而已乎?大哉王言,不图至此,不几于一言丧邦乎?因此激恼,又令摘奸于日暮之后,都厅郞厅,深夜招致,翌日之晩,乃下拿问之命。此等举措,虽出于恶其怠慢,欲为惩砺之意,而远近传播,若谓殿下,以宦寺之故,而台阁、都监,并皆获罪云尔,则其于圣德之累,为如何哉?凡摘奸之时,中使宣命,政院与史官,乘传偕往,例也。其意所在,固非偶然,而顷于都监摘奸也,政院不知,史官不往,中使独以内厩马,径由捷路而去云。此实曾所未闻之举也。殿下因一时之怒,而处事急遽,不遵流来国制,则后弊所关,有不可胜言者。

上答以勿辞察职。

○吏曹判书金寿恒复上疏乞免,上答曰:“今若勉副,则正中奸人之计,朝家处置,岂容如是?安心勿辞,从速察职。”

6月3日

○丙子,献纳李东老启:“李硕馥请罪之论,初以边远窜逐为启矣。今闻物议,以为硕馥呈疏之日,政院使读其疏,则仅仅句绝而未能洞晓文义,其听人指嗾,谋陷士类之状,有不可掩者,则宜先核其实事然后,次第论罪,事体当然云。臣之当初拟律失当之失著矣。请递正言权格处置请出。”从之。

○正言权格启:“自古阴邪之辈,其欲嫁祸士林者,无所不至,指嗾草莽之人,借名投疏,往往有之。今观李硕馥之疏,造意回谲,遣辞惨毒,抵巇构诬,节节危险,其所以经营揣摩之态,固非求言之下一时猝发者也。顷者政院之使读其疏也,堇堇句绝,不晓文义云,非所自办,昭不可掩。制给凶疏,教诱投进者,必有其人。其时捧入承旨,既以不禀被勘,则硕馥代呈凶疏之罪,其在王法,不可不查治。请陈疏人李硕馥,令攸司囚禁,严明核问后处置。”上不从。

○吏曹参判赵复阳再疏辞职,上答以勿辞察职。

6月5日

○戊寅,以南九万为承旨。

○持平赵远期启:“李硕馥托以应旨,敢进凶疏,至以权纲下移,主势孤危等语,为荧惑天听,倾陷朝绅之计,危动构捏,罔有纪极。况于政院读疏之时,堇堇句绝,不解文义,其受人指嗾,换面投疏之态,昭不可掩。请依仁祖朝治金垣故事,严明究核,以为处置之地。”上不从。

6月8日

○辛巳,以宋浚吉为大司宪,权大运为大司谏。

○上御崇文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先是,都承旨张善瀓,兵曹参判李正英等,疏陈怀恩君德仁枉被逆名,请伸其冤,天安进士李重明,请立神宗皇帝祠宇,配享杨镐、李如松,以报再造之恩,久不报。至是,上以两疏,问其可否,右相郑致和曰:“德仁之与知逆谋,人或称冤,然推戴之说,出于逆魁之招。到今伸冤,不可轻议。皇帝祠庙创建于外国,非但古所未有,今之时亦不无所碍,不可听施矣。”上曰:“然。”

6月10日

○癸未,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免,上优批不许。

6月13日

○丙戌,高阳弑母罪人守男伏诛。守男本京城所居者,故无降邑号罢守令等事。

○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免,上不许。

6月14日

○丁亥,以李殷相为都承旨,兪㯙为开城留守,南二星为副校理。

○赐永柔诸葛武侯庙号卧龙,江界文元公李彦迪院号启蒙,铁原金应河庙号褒忠,镜城郑文孚庙号彰烈,诸葛武侯庙,万历乙巳创建,年久中废,至是,筵臣李敏叙陈达重建。文元公李彦迪,乙巳之祸,窜谪江界,金应河以宣川府使,节死于戊午深河之役,而家在铁原。郑文孚以北评事,当壬辰之乱,纠合义士,收复北路。故并立庙以享,至是,因诸处士民等上请赐额。

○领议政洪命夏复引疾乞免,上优批以答,遣御医看病。

6月15日

○戊子,上御崇文堂,引见右议政郑致和、礼判洪重普、户判金寿兴。致和曰:“秋享大祭渐迫,永宁殿必趁其前还安然后,可无窘急之患矣。”重普曰:“问于日官,则七月初六日为吉。以是日还安宜矣。”承旨闵维重曰:“臣顷往关东,目见饥民流离丐乞者,襁续于道路,流入畿甸及湖、岭者甚多,见之惨然矣。即今麦秋虽过,西成尚远。如此饥饿之类,若不分付诸道,随所在赒赈,则必不免填壑之患矣。”致和曰:“北路流民之转向两西者,则曾已分付接济,而关东饥民,则只令本道,别为赈救矣。维重之言如此,宜以此意,下谕于京畿及湖、岭三道监司处矣。”上允之。致和曰:“顷日三省推鞫时,持平赵远期牌招不进,至于再招而来参。朝廷少有纪纲,则岂敢如是乎?臣闻古事,虽年老秩高之人,承牌必赴,未闻有更招之例。近来则百隶怠官,以牌不进为寻常事,诚可骇然。”又曰:“下番翰林洪万锺,自直所因病擅出,三招不进,奉教尹敬教,则称以坠落古风,投疏而出,亦三招不来,至有四招之举。纪纲之解弛,国事之委靡,于此可知矣。”上命洪万锺拿问定罪。仍顾敬教曰:“此翰林亦甚未妥矣。”敬教惶悚仆仆而已。致和曰:“砥砺廉隅,虽是美事,近来朝臣,只以廉隅为事,时因朋侪间言语,或呈辞或陈疏,旷废事务,同寅协恭,非所可望,而恪勤奉职,亦不可得矣。台谏若闻臣言,则必为一场避嫌。既有所怀,何可不达?”又曰:“近来朝士之因事罢职,或至夺告身者甚多,而又不畏罚,少无惩戢。注拟之际,苟简莫甚,虽一守令之窠,按簿指画,不得其人,而终未免苟充差遣。典邑之任,虽微,苟非其人,则一境之民,受害不细也。”上然之。维重曰:“前参议李惟泰,遭其母丧而家甚贫乏。似当有轸恤之典矣。”上命本道题给丧需。

6月16日

○己丑,持平赵远期,以见斥大臣,引避递。

6月18日

○辛卯,上还御正殿,复常膳。以秋节已届也。

6月20日

○癸巳,领议政洪命夏十六度呈辞,上答曰:“时事之艰虞,不待多诰,卿必谅之矣。一卧江村,念不及此,是何事耶?为国之道,岂专在于区区末节乎?诚礼浅薄,莫回遐心,尚谁咎哉?卿虽不恤寡躬,独不念两朝知遇之恩乎?须体此意,勿事无益之辞,速出论道,以副渴望。”

○司谏朴世坚、献纳李东老、正言权格启:“金禹锡、李翊、金益廉等事,实是世道之大变,搢绅之大耻。而朝家处分,终欠明快,是非携贰,曲直互争。揆以国体,岂容如是?不可不更加穷核,以施欺罔之律。请令有司,取考彼此供辞及书札,参互考据,严明查治。”上答曰:“别无可问之事。启辞予未知其稳当矣。”

○上御熙政堂,引见北兵使李晩荣。上问:“卿曾往北关乎?”晩荣曰:“曾为本道都事矣。”上问关防形势,六镇风习,且及关市采参之弊,慰谕而送之。

6月21日

○甲午,大司宪宋浚吉上疏辞职,上许递本职。

○为都目政,以闵周冕为承旨,郑华齐为持平,金世行为正言,李尚真为咸镜监司,南龙翼为庆尚监司,闵点为全罗监司,朴长远为大司宪,李秞为辅德,李端夏为兼文学,李庆亿为刑曹判书,洪处亮为副提学。

6月22日

○乙未,领议政洪命夏上疏乞免,略曰:

昨日辞单之批,圣谕愈切,责臣以不念两朝知遇之恩。臣于此尤极震栗,不知攸处也。噫!今日国事之艰虞,难一二计。内而朝议溃裂,有难言之忧,外而民心怨背,有土崩之势,虽三尺之童,莫不忧之。臣虽退伏江郊,耿耿忧国之念,曷尝少弛?日夜向阙,所尝祈祝者,只是殿下恢日月之明,察消长之几,改卜贤德,与共天位,恢拓公道,调剂溃裂之朝议,务行节俭,收拾怨背之民心而已。如臣已试偾败者,亟许斥退,以全晩节,亦一圣朝振士风养廉耻之道也。臣虽处散地,涵泳圣泽,国有缓急,死生以之。则庶无负累朝知遇之恩,而亦不失士夫进退之义。此臣区区至愿也。

上答曰:“卿之所愿,予岂不知哉?但念进退之节,古亦不同。以予言之,则国事为先,体下为次,以卿言之,则尽瘁为先,一时之嫌为末。卿可以一时之嫌,坚卧不动,欲望体下之道于寡躬乎?予意难回,国事日非,卿终不念及于此耶?须勿为辞,速出论道,以济岌嶪之国事。”遣史官传谕。

○全罗监司洪处厚,因济州牧使洪宇亮牒报,驰启略曰:“唐船一只,漂泊州境,而所乘船片片破碎,所载物尽皆沉没,所馀无几。漂到人九十五名,今方接置,俱不剃头,观其服色,听其言语,则的是汉人。招致其中为首者林寅观等,书问其居住及漂到之由,则以大明福建省官商人,将向日本商贩,洋中遇风,以至于此云。请令庙堂禀处。”

6月23日

○丙申,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问曰:“今此漂到人,何以处之?”右相郑致和曰:“事难终秘,莫如押送淸国。上曰:”此辈俱不剃头云,不属于淸国者乎?“致和曰:”然。大明时,漂到人,或付使行以送。而今则虽微细之事,辄有啧言,必须别定赍咨官押送然后,庶无后患矣。“承旨闵维重曰:”入送北京,诚有所不忍者。似闻渠辈,欲往日本云,托以耶苏之党,入送日本,未知如何。“上曰:”耶苏之事,彼若有闻,则亦必不喜矣。“维重曰:”淸人必执文书然后,致责于我,若自边邑直送日本,则后虽查问,有何生事之忧乎?此辈不剃头,明知其汉人,而押送淸国,实为矜恻。“致和起而拜曰:”山城之事,固不忍说,而助兵之举,亦出于万不获已。即今在我之道,唯当凡事必愼。今若不忍于斯,未免宣漏,则亦将奈何?臣之所见如此。宜遍询于入侍诸臣矣。“上曰:”予亦思之已熟。押送淸国,诚有所不忍者,而其如后患何?“吏曹参判赵复阳曰:”若使边臣,初不报知,直自挥送,则诚好矣。而事竟至此,不幸甚矣。“知事柳赫然曰:”我国力弱,业已事彼,惟当随事曲谨,俾无啧言可也。若不入送,而或有奸细辈潜诉于彼,致有查问之举,则万无讳秘之势矣。“刑判李庆亿曰:”今不押送,而后有查举,则彼必以不归逃民为责,而不以汉人为辞矣。“户判金寿兴曰:”此辈既称大明人,则不忍押送,诚有如维重之言。但小不忍致大患,不可说也。“判尹吴挺一曰:”此辈今虽押送,彼必不戕害矣。“终以押送定议。大司宪朴长远申启李硕馥事,上答曰:”其疏退却之时,已有下教,且与金垣故事有异,不从。“且曰:”硕馥事,予有所未晓者。当初读疏时,不能通晓文义,则即当启达,而其时政院之启,无此等语,始出于近日台启,是可怪也。“维重曰:”其时承旨,生踈,且因日暮,忽遽未能启达云矣。“司谏朴世坚,申启金禹锡、李翊、金益廉等事,且请推问其时院吏、房直等,上答曰:”当初拿问之时,则群议皆以为不当问,而到今数月之后,乃有穷核得实之请,予实未晓也。且若欲穷核,则请拿推问,事体当然。而供辞、书札,凭考辨核,又欲问于院吏、房直,论事之体,岂容如是,朝家处置,亦岂可如是?不从。“世坚引避曰:”臣惟知采取一时之公议,而敢有所陈达矣。当初拿问之时,未能明辨其曲直,圣教以翊、禹锡等,为别无可问之事,而放释之,益廉则特命削职,有若一伸一屈者然。朝廷处置,既欠明白,是非未定,众论喧争。故臣与同僚,相议论启矣。圣教以事体失当,反复申谕,臣何敢晏然?请递。“上曰:”以其时招辞观之,则此事是非,本非难知之事。到今更欲钩核,有若为他伸累者然,台体甚不当矣。勿辞。“献纳李东老、正言权格,亦以此引避。

○户曹判书金寿兴上札曰:

“漂汉一事出于意外,其所处置,十分难了,观其问答之辞,实有恻然动心者。无论其言之虚实,既谓之某国之人,则论以大义,不思善处之道,执送彼中,岂但一时不忍之心而已?今日登对,圣教所及,亦在于斯,而只以我国凡事,触处烦泄,日后意外之祸,难保其必无,庙谟固以此为大段可忧,定其处置之策。臣亦仓卒承问,不能明白指陈,略有所达矣。此事出于弱国事势之万万不得已。虽使天下之,人闻之想必矜恕。而但念义理所在,人之意见思虑,各自不同,如或有从便善处之道。则恐不可一时率尔,致有无穷之悔。首相虽未出仕,国之大事,首相宜无不知。臣意以为,更加下询于首相及诸大臣,反复熟讲而处之,庶无后议,亦合事体。臣退出之后,愚衷耿耿,敢此僭率仰陈。

上留中不报。

6月24日

○丁酉,持平洪柱国启:“臣闻昨日引对时,以李硕馥读疏事,政院初不启达,而始出于台论,致勤圣教云,臣不胜瞿然之至。伊时硕馥,仅仅句绝,不晓文义之状,政院虽不能据实启达,而厥后李程之疏,以忙遽之间,未及添入为言,则其为实状,更无可疑。两司之论,盖据此而发也。今闻下教,实有所不安于心,请递。”大司宪朴长远,亦以此引避。

○行大司谏权大运启:“当初处置,既欠明白,则更核是非,未为不可。而推问下人,欲得实状,揆以台体,殊涉苟且。言虽狂妄,既曰应旨,则今日台启,未免过中,馀外曲折,有不必言。既参连启,宜无异同。请朴世坚、李东老、权格、洪柱国、朴长远,并命递差。”上从之。

6月25日

○戊戌,持平郑华齐,以未赴召牌,见斥大臣,引避,处置出。

○以郑知和为大司宪,吴斗寅为司谏,洪万衡为持平,吕闵齐为献纳,李选为正言,李敏叙为罗州牧使。

○命出京仓米三百石、田米四百石,以赈畿内饥民。

○永宁殿修改都监启曰:“与地官潘好义,看审宗庙后地脉破缺处,则以为不可不填补。宜令兵曹,来朔上番到防军赴役,以为补缺之地。”上允之。

○司谏吴斗寅启:“臣于顷日,猝闻私戚,退归丧次,及承严批,惶恐罔措,终未免冒犯礼律,黾勉行公。讥谤四至,竟被台臣之疏斥。今玆新命,又出于意外,何敢抗颜台席?请递。”

○献纳吕闵齐启:“本院方有金益廉之启,而益廉即臣之姨夫也。嫌不敢可否请递。”

○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递,上优批不许,遣史官传谕。

6月26日

○己亥,持平洪万衡启:“司谏吴斗寅启辞中,有至被台臣疏斥等语,所谓台臣,即臣之叔父柱国也。不敢处置,请递。”

○持平郑华齐处置,出闵齐、万衡,递斗寅。

6月27日

○庚子,酉时,流星出天中,入南方天际。尾长五六尺,色苍白,有声。

○领议政洪命夏密疏略曰:

伏闻济州漂汉,将有遣京官押来之举云。未知押来之后,将何以处之乎?筵中说话,虽未知如何,岂庙堂惩上年之事,有此不得已之举耶?今此商汉,偶然漂泊,则与走回人,大相不同,自我随便善处,似无痕迹。而我国机事,自前不密,虽不无日后宣泄之患,既无文书现露,则似不至于贻祸国家。无论利害,推以人情,断以义理,不但恻然而已。且念日本若闻,而致疑于耶苏之党,以为恐喝之资,则何以为解?此不可不思也。近百漂人,见京官知有此举,必为之发死心出百计。或同剑而死,或中流而逃,则将若之何?亦不可不虑也。

上留中不报。

6月28日

○辛丑,校理南二星、修撰朴世堂等上札言:

权大运之处置宪府也,不据其避辞本意,创出题外之语,一则曰应旨,二则曰过中,终之以馀外曲折,有不必言,强为处置之辞,是何意也?设令大运之意,不欲深罪硕馥,则依例请出之后,当与同僚商确,论议参差,则别陈意见,未晩也。何乃乘其处置,一笔句去,有若汲汲迎击者然哉?噫!求言之下,不可罪人云者,乃谓草野倨傲,言无忌讳者之流也。今硕馥之疏,可谓草野倨傲之言乎?欲正其罪,诛殛犹轻。今乃庇硕馥以应旨,斥台启为过中,背公向私,肆然无忌,吁亦甚矣。且狂妄二字,自是人臣之好题目,在汉则朱云之请斩马剑,在唐则韩愈论佛骨表,原其心,欲忠于国,而其言之未免矫激者,方可谓之狂妄也。今欲强拟于包藏凶祸之徒,是非之天,胡乃至斯?硕馥之情状,殿下之所烛,殿下斥之以谗邪,而大运则称之以狂妄,殿下谓之以不正,而大运则托之以应旨,宜乎台论之以过中,见击于大运者也。请大司谏权大运递差。

上从之。

○前正言权格上疏,略曰:

臣伏闻唐船漂泊济州,其问答说话及呈文语意,读之,令人气塞,不觉流涕也,朝家将欲押送于彼中,呜呼!是何举措也?大明之裔,能保缀旒之业,而此人传之甚悉,其在思汉之心,所当遣一介行李,奔问官守,有若高丽之于宋末。而不惟不此之为,仇视上朝之人,束缚之仍辱之,投之饿虎之口,甘心得罪于天下后世,臣窃痛之。

上留中不报。

秋七月

7月1日

○朔日癸卯,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免,上不许。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疏,略曰:

臣之忝长铨衡,首尾五年,凡七经大政矣。毋论当世,即耳目所睹记,未尝有如臣之久窃政柄者也。不惟在臣私心,每切匪据之惧,朝家政体,岂容如是其偏私也?且陈病状乞免。

上答曰:“国事艰虞,何可胶守旧例乎?安心勿辞,从速行公。”

7月2日

○甲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江华留守徐必远曰:“本府人民,当此两麦既尽之时,无以赒救。请得本府所储饷谷若干石,以赈穷乏。”右相郑致和曰:“畿甸赈救,专籍于江都之谷,径先散尽,不无后日之虑。不可多给矣。”上曰:“然则划给五百石。”

7月3日

○乙巳,以郭圣龟为献纳,卞榥为持平。

○宪府停金禹锡、李翊、金益廉究核之启。

7月5日

○丁未,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免,上不许,遣史官传谕。

7月6日

○戊申,还安诸祧主于永宁殿。上先诣宗庙,行望庙礼,因奉审新殿,退就幕次。永宁殿各室神位,自庆德宫,次第奉还,上祗迎于大门之内,奉安礼讫,行望殿礼,仍还宫。上之诣宗庙也,由正门入,还宫时,始由东夹门而出,群议皆咎礼官。

○正言李选启:“敦宁参奉张楦有重累,不合于齿列衣冠,请命汰去。且楦之有累,人所共知,而铨曹举而注拟,事甚可骇。请当该堂上推考。”上从之。楦,善瀓之子也,其母被掳于丙子虏乱,故有是论。

○副校理李端夏上疏,陈病乞免,且曰:

帝王治道,必以经学为本,外此而为治者,皆苟焉而已。殿下圣质高明,神智周遍,政令施措,务合道理。而然不能大有所为,以兴至治者,实由于圣学不讲故也。人主一日万几,宜若无暇于学问,而经筵之制,乃以一日三讲定式者。诚以勉强学问,则志气日强,德业日进,为酬酢万几之根源,而日与臣僚相接,讲论治道,仍决庶政,不徒以讲其文义为贵也。而况王世子,学问甫始,明睿渐长,殿下尤当以身先之,以尽劝导之方,以为视效之地。即今盛暑稍退,新凉已生,宜趁此时,日御经筵,聘召儒贤,尽其诚礼,以必致为期。又命大臣,速行都堂新录,博选通经之士,以备进讲。又于儒士中,择经明行修者,以补咨议阙员,以广辅导之责,则其于讲明圣学,培养国本之计,两尽其道矣。

上喜纳。

7月8日

○庚戌,遣宰臣,祈雨于风云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觅、汉江。

○咸镜监司闵鼎重,开录道内田结摠数以启,凡六万五千六百结也。北边地广人稀,野多不辟,而置田政于度外久矣。鼎重始量田结。

○大司宪郑知和、掌令崔宽等,劾持平卞榥,名称素轻,及授本职,颇有物议。请递,上从之。

○司谏朴世坚启金禹锡、李翊、金益廉等事,朝家业有处分。而搢绅之间,论议迳庭,靡克有定,故臣曾忝本职,请更查究。适値入侍前席,仰承圣谕谆谆,臣有不敢自以为是者,相议停论矣,到今物议,以臣之遽停为非,请递。“

○正言李选启:“向者金禹锡、李翊、金益廉等事,实是士夫所羞,公议所非,若能得实以正其罪,则岂不为明快?而但禹锡等,俱以喉司、台阁之臣,当初下吏钩问,已涉大段未安,到今提起,实未知恰当。且欲就决于吏胥辈之口者,尤伤于朝家事体。故臣与同僚,相议停启矣。即者同僚,以物议非之,引避,臣何敢晏然?请递。”

7月9日

○辛亥,左议政许积上疏,引咎乞递,上答曰:“卿之刚明才智,超迈于人,予之视卿,不啻若柱石栋梁。何可因一时过激之论,有此㧑谦固辞之举也?今观卿疏,疾病如此,予用虑念。但卿年龄气力,俱未就衰,神明所扶,庶有勿药之喜。趁即上来,从容调理,卧阁论道。”仍命遣内医看病。

7月10日

○壬子,月犯南斗第五星。

○上遣承旨,敦谕领议政洪命夏劝起,命夏辞病不赴。

○幼学成至善等八人上疏曰:

臣闻耽罗漂汉,庙议将欲押送淸国云。谁为殿下画此计者?臣等不胜惊心而痛泣也。概闻其人,来自福建,而永历君,尚能立国于南陲云。若然则朱氏之子孙尚在,而此乃吾父母国之人也。谓大明已亡,而今知其不亡,国家纵不能驰一介之使,以慰偏安之王业,尚宜厚恤其人,密为津遣。倘或不便,则从其所愿,送之他国,亦无所妨。而今此举措,抑何意也,亦何忍也?有人于此,久失父母之所在,漠然不知其死生存没,一朝有人,自其处来而得闻消息之真,则其将顚倒惊喜,而厚待其人乎?抑将执其人,而投之豺虎之窟,必欲其死乎?是固人情之所不忍,而苟或如是,则天下亦将罪之不赦矣。若曰,我国家已服事彼国,而朱氏虽在,不当复以父母之国待之云尔,则固不敢复言。而但此则虽使莫俦孙觌辈复起,必不忍为也。呜呼!人之所以为人者,以其有仁义之心也。苟无是心,与夷狄禽兽奚择哉?我国之于大明,有君臣之义,有父母之恩,而式至今日,未免为背恩忘义,其不归于夷狄禽兽者几希。虽然已往之事,或可诿之于强弱不敌。今则非有目前不得已之形势,而忍所不忍为而甘心焉,古今天下,宁有是事?大抵此等议论,每出于计较利害,而义理二字,则辄谓之草野大言。此虽一时姑息之良策,而殿下曷尝见义理晦塞,民彝汨丧,而终为国家之利者乎?如或大臣惧祸之及己,则殿下何不许以自当乎?虽由是而复有往日之辱,此则无愧于吾心,而有辞于天下后世。岂若因我国一民之走回,而替受臣下之罪者哉?万一永历君,遣使宣诏,真有交通之举,则国家将何以处之?以今观之,则亦将拘囚行人,媚事仇敌之不暇矣。昔者王氏自仁宗三年,臣事金虏,此是宋靖康初载也。未几宋陷于金,而建炎之后,宋帝遣杨应诚等诏谕,使之假道以迎二圣。丽王亦遣使回报,络属聘问,无一毫畏忌之心。当此之时,外则金虏强盛,威势之逼,不啻若今日,内则拓俊京、妙淸之徒,专权乱政,国势之孤弱,可谓极矣,朝着之昏乱,亦可谓甚矣。犹且守礼义而自强如此。则堂堂圣朝,岂出于丽代之下哉?臣等侧耳累日,不闻群臣有一人争之者。抑有之而殿下不之采纳乎?恭惟殿下,追列圣拱北之诚,继先王必东之志,隐忍耿耿于玆有年。则臣于此事,决知殿下本意,不如是也。古语曰:“谋之欲众,断之欲独。”伏愿殿下,断自宸衷,无事迟疑,特命有司,更理舟,厚给糗粮,使之导之出疆,而一边报闻淸国曰:“念昔日臣事之义,诚不忍执送其人。罪罚虽重,亦所不敢。”云尔。则彼虽夷虏,亦有知识,罚金之外,何以加罪?若然则我之义声,足以感服四邻,而先王陟降之灵,亦必悦喜于无穷矣。

上留中不报。至善,即成浑之玄孙也。

7月11日

○癸丑,掌令崔宽启:“日者持平卞榥之请递也,臣与同僚相议论启矣。今闻榥欲有所论,而以遽尔评弹为非云。迎击之诮,臣安得免?请递。”行大司宪郑知和,亦以此引避。

7月12日

○甲寅,遣重臣,祈雨于宗社、北郊。

○持平洪万衡启曰:“臣首发劾榥之论,而其为人之如何,虽未详知,决知其不合于台职。及榥之拜本职,人多轻视,笑其不似,公议之不许,据此可想,名称之素轻,实非虚语。而俄闻以臣为创骇异之举,谤议四集,臣窃慨然。昨见同僚之避,至有迎击等语。所谓迎击者,知人微意,先事击去,沮遏其论之谓也。臣何能逆知榥有欲论之事,而迎击之哉?惜乎!同僚,亦不得不动于护榥之论,遽先引避也。臣未谙世情,率尔论人,致此闹扰,请递。”

○正言李选启:“宪府多官,以卞榥事,相继引避,臣当处置。而微闻榥,以朴世坚之遽停金禹锡等请查之启,大以为非,至欲论启云。臣虽不参初启,至其停论,则实与之同。臣何敢处置?请递。”

○右议政郑致和,以成至善疏,引入呈告,上遣承旨敦谕。

○赞成宋时烈上疏引咎辞职,上优批以答,使之上来。

○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免,上答曰:“今日国事,万无可恃,有若撑一叶小艇,去其楫而入波涛中,环顾无涯,惊惶罔措者也。今予望卿,实如运舟之棹楫,而卿乃固辞至此,予之惊遑汲汲,奚异于波浪间人哉?卿宜速出,俾无国事日就狼狈也。”时旱干甚酷,自六月点雨不下,屡行祈雨祭,终不得雨。朝野遑遑,气象惨然,故上批如是。

○玉堂处置,请出崔宽、郑知和、洪万衡、李选,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备局诸臣。六承旨亦请对。上曰:“领相出仕,则漂人事,欲与议定,而连上辞章,诚可虑也。济州状启,入来已久,必有烦泄之患,不如速为议定也。押送彼中固知其不忍,而实出事势之不获已。反复思量,终无善策矣。”兵判金佐明曰:“事已至此,处置甚难。”刑判李庆亿曰:“此乃重事,而大臣中论议迳庭,不可率尔处之也。”佐明曰:“初不烦报,任其自归则好矣,今已宣泄,更无善处之道矣。”上曰:“大臣论议,虽迳庭,予当参酌以定。以予意问诸四大臣可也。”承旨闵维重曰:“遇灾则上下皆有恐惧之意,而日月寝久,人心易懈。当去年冬雷之变,上,下教于群臣曰:‘各宜警饬,毋或怠忽。’可见殿下敬天恤灾之盛意。而其后灾异之荐臻如此,臣恐戒惧之念,或未免少弛而然矣。”上曰:“能尽其道,则灾咎可弭,而天怒至此,安可谓之尽其修省乎?”承旨金万基曰:“殿下去年,还自温泉,或与儒臣讲论经义,或命承旨持入文书。今者还宫已久,而一无如此之举。未知圣候之康豫,不及于前岁耶?抑或志气懈怠,而渐忽于进修耶。”上曰:“持文书入侍事,政院当为取禀,而今何不为耶?”万基曰:“张善瀓曾已启禀,而终无圣教,其后不敢请也。”上曰:“日气渐凉,其依例禀之。”佐明曰:“臣以戚里,位至卿列,今也抱病将死。愿进一言而死,引接臣僚,讲论经义,固是人君之美事,维重、万基之言,岂不好乎?但念此两臣俱以名阀,且有人望,为搢绅之所推重,而偏系之私,为其病痛,同己者进之,异己者斥之。一言出口,则人莫敢谁何,年少辈争相倡和,莫不趋附,至于铨官,惟命是从。若此不已,则朝着之事,将至于如何地也?如使两臣,欲济国事,惟当革其旧习,留心寅协,无为乖激之论而已。不然则虽请开筵,日进嘉言,未免为文具之归也。”万基、维重等,齐声言曰:“佐明则自以为公言,而臣等未晓其意。无乃情义相阻,疑之至此乎?臣等岂能取重于朝绅,而铨官亦岂有俛首听命者乎?”上曰:“论议之浮薄,莫甚于近日。今此右相呈告,亦必以漂汉事也。”佐明曰:“年少之人,论议峻发,则虽大臣不能调剂,终不得自安其身,虽欲居位尽力,其势末由也。”上曰:“漂汉事予欲自断。若使大臣参定,则必为浮论所忤,是弃大臣也。”佐明曰:“李庆亿亦以合启之停,见塞于宪长之望。万基、维重,如以见塞为不可,则岂得不拟于宪长乎?”万基请召还大静县监安塾,上不纳。

7月14日

○丙辰,上,下教曰:“连行祈祷,雨意邈然,言念民事,痛迫罔措。欲行亲祭,冀格天心,其令攸司,定日举行。”

○礼曹启禀亲祭处所,上命行于社稷。礼曹以十七日涓吉以启,上曰:“事甚忙迫,以十八日定行。”

○上御兴政堂,引见备局诸臣。上曰:“当行亲祭,而乍烛火光,流泪满眼,不能开睫。至严之地,恐不能周旋,殊可闷也。”兵判金佐明曰:“行祭之夜,若不阴曀,则当有月光,不必设庭燎矣。”上曰:“庭燎可去也,烛则不可去也。”刑判李庆亿曰:“眼患如是,则质明行事,似无妨也。”上曰:“质明行事,曾无前例,亦甚未安。”佐明曰:“质明行事,若以为未安,则上在坛下,亲自献酌,使近侍替传于神位,则似好矣。”上使承旨闵点,问于诸大臣。领中枢李景奭以为:“质明行事,乃是私家之礼,不可用之于国家。宜一依旧例,而使大臣代奠。”领相洪命夏以为:“代奠与质明行事,皆是变礼,不可轻议。”判中枢郑太和、右相郑致和以为:“无论时刻早晩,亲自行之为当。”云,上曰:“李领府事之议,最合予意,以此行之。

○遣史官传谕左相许积劝起,积辞疾不来。

○兵判金佐明、刑判李庆亿请对,上引见曰:“漂汉事,其就议于大臣否?”佐明对曰:“郑太和则以为:‘近日此事,闾巷间传说已久,甚可忧也。今闻圣算已断,幸甚。’郑致和以为:‘前日所达之外,更无他议。’”庆亿曰:“李景奭以为:‘自言永历人云,心自惑动,有涕无从。押送彼国,诚所不忍者,而事已此,圣算有定,则涕出而女于吴者,此之谓也。’命夏以为:‘已陈所怀,更无他议。而事系存亡,圣算有定,则何可终守己见乎?’”上曰:“今则更无他策。押来备局郞出去时,听分付于大臣可也。”

○领议政洪命夏复上疏乞免,上不许,遣史官传谕。

○承旨金万基、闵维重,以金佐明论斥,上疏辞职,上答以勿辞察职。

7月15日

○丁巳,以吴斗寅为司谏,吴始复为正言,南二星为吏曹正郞,愼景尹为持平。

○忠淸监司报,报恩士族女,与婢夫相奸,潜杀其夫,尼山私奴万世,刃弑其父。并鞫治伏诛。又报全义人愼相尹,惑于后妻,蹴杀前妻女,亦按律治之。妻弑夫,子弑父,父杀子之变,一时并出于一道之内,实前古所未有者也。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右相郑致和,以旱灾引咎辞职,上曰:“天之降灾,由予德薄。卿何辞为?上下交修,此是今日急务也。”上曰:“以张楦事,台官请推吏曹,此事宜为定式矣。”致和曰:“我国最重礼节,凡失行女子孙,不得与人齿列,已成风俗。故丙子被虏女人子孙,不许仕路矣。”上曰:“仁祖朝定式,不许离异,则其子孙,何可不通仕路乎?”承旨闵维重曰:“乱初以相臣崔鸣吉之言,有勿离异之教。先王即位之初,台臣请令离异被虏之妻,改娶他妻,蒙允,故多有改妻者。然则其子孙之不得通仕路,为其害礼节也,圣教虽如此,似不无识者之议矣。”户判金寿兴曰:“楦之事,则与改嫁子有异。楦之生母,初既离异,楦为其继母之后,而以继母之父,为外祖,其生母之累,似不及矣。”上曰:“然。此与改嫁子孙有异,虽不许淸显,凡职则不可塞也。以此定式,分付该曹。”玉堂李有相、南二星、李端夏、朴世堂等请对,上引见。有相曰:“臣等闻漂人事,不胜惊愕。若是汉人,其在义理,不忍执送,若非汉人,虽不执送,岂有彼人之啧言哉?姑使留之海岛,如有彼国查问,对以未辨汉人与否,而尚今留之云尔,则此亦处变之道也。”世堂曰:“彼亦人也,以义理谕之,则岂不动得其心?若曰,昔我臣事大明,见其人不忍执送云尔,则彼虽怒,岂至于举兵也?”致和曰:“世堂等之言,殊甚迂阔。此人辈,他日虽当国事,何事可做?”上曰:“若置之岛中,而逃去如前日南蛮人之所为,则将奈何?送与不送,皆非别意也,俱是为国之言,惟在予酌处也。”二星曰:“再昨筵中,重臣以经筵召对为文具云,有诸?”上曰:“说话间辗转及之,非以经筵召对谓之文具也。”二星曰:“信斯言也,殊甚寒心矣。”端夏曰:“筵中说话,虽未详知,而以维重等上疏见之,则重臣以秉权指挥等说,峻斥两臣云。此两臣虽为朝绅所推,谓之执权,则诚冤矣。然佐明寅协之言,亦好矣。”上曰:“金佐明言语太锐,故有此二人之疏。而第佐明,亦不至深斥矣。”二星曰:“方今朝廷淸明,岂有秉权之人?铨曹虽疲软,亦岂听命于二臣乎?”

7月16日

○戊午,上,下教曰:“凡祭享,无非尽诚敬处,而至于祈雨,非诚敬,尤无以格感神明。凡我大小执事,各致诚敬,期于得雨。孟子所谓:‘斋戒沐浴,可以祀上帝’者,岂非至言乎?”

○持平愼景尹上疏,略曰:

圣上闷念旱灾,亲行祈祷,凡诸仪式,皆用亲祭之礼。而祝文以摄行书之,币爵令大臣奠之,于礼甚未安。致敬尽礼,本非两件事,尽礼然后,方可谓致敬。请更议大臣改定。

上下其疏于礼曹。礼曹回启曰:“既已议大臣禀定于榻前,今不可更有所更改。”

7月17日

○己未,酉时,上亲诣社稷坛幕次。副校理李端夏、修撰朴世堂请对入侍,请依愼景尹疏行之,上即令承旨闵熙,问于大臣。领中枢李景奭以为:“既定之礼,便改于半夜之间,不知其妥当。莫如依前议行礼。”上曰:“观火光,若不大妨于眼患,则当亲自行礼。而不然则其势不得不替行耳。”

7月18日

○庚申,三更三点,上命以亲祭传香。上诣祭坛,躬自行礼如仪。初献礼后,礼仪使洪重普曰:“若待礼毕,则时刻颇久,宜少休幕次。”累请,上终不许。

○辰时,还宫。是日也,阴云蔽塞,而终不雨,臣民莫不失望。

7月19日

○辛酉,上,下教政院曰:“审理之举,才行于今夏,而旱灾至此,其令攸司就议于大臣,察其冤枉者及外方罪人落漏者,一时禀处。”右相郑致和启曰:“莫重审理之举,臣不敢独自议定,请与诸大臣,入侍禀处。”上允之。

○上遣承旨,敦谕于领相洪命夏曰:“将行审理,此非大臣一向言病恝视国事之秋。趁即出仕,以慰予望。”命夏对曰:“自上强疾亲祷于社坛,此何等时?而臣之病势沈苦,末由骏奔,方切陨越。又遣近侍,促臣出仕,臣诚惶感欲死,罔知所措。第臣项痛,腹痛尚此苦剧,恐难致身于阙下。”

○领议政洪命夏上疏乞免,上优批不许,遣史官传谕。

7月20日

○壬戌,上,下教政院曰:“呜呼!邦运不幸,値此酷旱,诚由于寡昧之否德。静言思之,罪实在予,元元何辜,替受予殃,流离填壑,莫之保耶?言念及此,宁欲溘然而无知也。且念灾咎至此,而上下无交修之道,则其可以区区末节,感回天心耶?予虽不敏,当益加警畏,责躬省愆,以答天谴。承旨以此意,代予草教,广求直言,以补不逮。第念世衰道微,邪说横流,人心不淑,私意是循。耻言人过之美意都丧,深文伐异之弊习俱长。朋党之害,自古已然,而未有甚于近日。古有君子小人之党,今变为赤白之党,赤而攻白,白而攻赤,病入骨髓,难以痊可。其可以此,能专心于国事乎?自今以后,大小臣僚,改革前习,则庶为交修之一助也。不然则国有常刑,断不饶贷。前者求言之下,必有不正之说,罪之未稳,置亦痛心,今后托以应旨,敢为邪说者,予当严加痛惩焉。”政院请直以王言,播告中外,上许之。

○右议政郑致和启曰:“臣即以审理事,来诣阙下,而领相时未出仕。原任大臣则在前审理时,必命招来参。敢此仰禀。”上曰:“领相尚有疾病云,遣史官谕以除肃谢进参。原任大臣亦并牌招。”

○持平洪万衡,以服制单子违例,引避。大司宪郑知和,以持平洪万衡引避,今当处置,而同僚两员疏单未入,而推诿于长官,此非前例。臣既见轻,不可晏然,请递。掌令崔宽、持平愼景尹,以见斥长官,引避请递。谏院处置,出万衡、知和、景尹,而递宽,宽以城上所,当为传启故也。

○儒生朴尚一等五人上疏,以漂汉人执送淸国为不可,极言君臣之义不可忘,父子之不可背,以昧义理怵祸患,攻斥庙堂诸臣。上留中不报。

7月21日

○癸亥,领议政洪命夏出仕。

○上御熙政堂,与大臣、原任大臣及刑官审理。至尹善道事,上谓领府事李景奭曰:“卿意何如?”对曰:“此人年老,且有先朝师傅旧恩。宋浚吉曾以此意陈达,臣意则放释似当矣。”又问诸大臣,判中枢郑太和曰:“臣意与景奭同。”领相洪命夏曰:“当此审理之日,以此人为冤而释之,则非法也。但圣上念其年老,特用宽典,则恐无不可也。”左相郑致和曰:“臣则前已达其可释矣。”上又问司谏吴斗寅、应教李有相曰:“尔等之意何如?”对曰:“善道罪关宗社,不可轻议。”上曰:“以年老放释,非谓其无罪,而举论于审理也。特为放释。命夏仍陈难可冒出之势曰:”臣之罪目,若在汉朝,则死有馀罪矣。“缕缕辞免,上慰谕之。

7月22日

○甲子,遣重臣祈雨于杨津、德津、五冠、绀岳。

○上御熙政堂,疏决外方罪囚。洪命夏曰:“豫之中,连决庶狱,蒙赦者甚多。至诚如此,庶几格天,而彼苍邈然,终悭雨泽,天意未可知也。”上曰:“畿甸之内,或有骤雨处耶?”李景奭曰:“间或有之,而亦不浃洽云矣。”景奭仍请召还安塾,上曰:“塾之事,予甚恶之,而大臣累陈之,且其父母年老云,塾改差。”

○以吕圣齐为执义,李东老为掌令,李时术为大司谏。

7月23日

○乙丑,持平愼景尹启:“司䆃正金益勋自少猖披,专无行检,逆贼李馨长之子廷胤,得妾作室而居之,输货而实之,及廷胤伏法之后,益勋取其妾为妾,至于多年率畜。此岂士夫之所忍为哉?其丑污之行如此,决不可齿诸衣冠之列。全罗监司闵点,当近日闷旱之时,会飮于其弟家,歌吹之声,闻于洞内。且其翌日,乃国忌也。其无识纵恣之状,不可无纠正之举。故与金益勋事,同发于一简,而往复终日,竟未归一。此无非臣见轻之致,请递。”持平洪万衡引避曰:“益勋之事,既在久远,虽难详知,盖闻其率畜娼女,以此为非,则彼固无辞。而同僚之简,语意有若并其财货而占之者然,其所率畜,在于廷胤伏法数年之后,则其所输货,岂益勋之可预知也?况其妾已死,岁月既久之后,遽加重劾,如是丑诋,不亦已甚乎?且闵点事,臣尝闻点之鄕友,适有上京者,设数器之馔,辞曰饯行故,会话于其弟家,坐客只一家人,外无他人云,其设宴大会妓乐喧轰云者,非实状也。况国忌斋戒,与正日有间,则以此论列,或涉过重。意见如此,终至相左,使同僚引避,请递。”行大司宪郑知和,亦以此引避,掌令李东老处置曰:“随闻纠劾,自是论事之体。反复商确,固合愼重之道,并出景尹、万衡、知和。

○领议政洪命夏上疏,引疾乞免,上答曰:“国事至此,民事至此,涉大水无津涯,未足以喩其急也。卿既出仕,多有可议之事,而卿又引疾辞免,此岂大臣旋出旋入之时耶?卿其安心,速出论道。”

○馆学儒生李纬长等上疏,极陈漂汉人不可执送之意,且斥庙堂,留中不报。

7月24日

○丙寅,吏判金寿恒上疏略曰:

改嫁子孙勿齿仕版,果昭载于国典。而臣意乱中被掳,视此不无有间,朝家又无禁锢之令,此类之出入仕路者,亦有其人。况楦之母被出,礼所谓出母之子是已。参以礼律,恐无永枳仕路之理也。前参奉崔宣,亦有此累,而臣素知其经学行谊,实非俗儒,沦弃可惜,且已经筮仕,故前后举拟,非止一再,论其所失,抑有甚焉。今者窃闻圣教,自该曹定式,而政院又请询问大臣。朝家未定式之前,乃敢率意妄作,臣罪至此而益著矣。仍请递免。

上下教政院曰:“崔宣之入仕,在于何年,而其时铨官谁也?政院考启。”其时铨官,乃判书李厚源也。上答寿恒疏曰:“礼律、国典,必不至此,而李选勒罪铨官,不恤应避之嫌,此何足挂齿?勿辞察职。”

○湖西人朴承后上疏,极陈朋党之弊,上答曰:“勤恳之语,正中今日之病,爱君忧国之忱,予甚嘉尚。”仍下教政院曰:“此人不顾时讳,敢言通朝之痼病,令该曹特为收用,以示予嘉尚之意。”

○兵判金佐明、承旨金万基、闵维重,俱上疏辞职,上不许。

7月25日

○丁卯,持平洪万衡,又以处置请出,出于意外,所见相左,终难强改,引避请递。持平愼景尹引避曰:“台阁所见不合,则必有一非一是,而处置并出,实是意外。且于同僚之避,有所未能晓也。馨长挟势于北京,作横于我国,非如遐方隐微之类,则其家所为,人孰不知?贼子廷胤,薄其妻而以妾当家,主掌财货。且馨长之伏法,在于鞫狱完毕之后,故贼家金帛,多输其家。益勋作妾,在廷胤伏法之年,不过三载,三载之间,岂有尽用许多财宝之理乎?假令益勋初不知,而作妾同居,殆近十年,则其家所有,果可谓之不知乎?银妆刀、曼胡缨之说,入于一时之嗤点,则亦岂无所以而然乎?闵点事则其时虽无禁酒之令,旱灾已到十分地头,岂士夫会飮之时乎?同僚能知器皿之数,而不能知远闻之歌笛,是何详略之相悬也?况国忌斋戒,载在令甲者乎?臣之所闻既审,愚见难回,致令同僚,以不能苟同而至于再避,臣何敢抗颜仍冒?请递。”

○正言李选启:“张楦以有累之人,冒玷仕版,安得不劾汰其人,而并规政官之失乎?政官疏批,辞旨极严,政官疏本,语多不平,臣诚震越,继以惊讶也。夫失行女子孙,不特人耻比肩,不许东西班正职,国有定制。改嫁被掳,失行则一。政官所谓有间云者,臣未能知也。至于出母之子,参以礼律,似无永枳仕路云者,实启礼家无穷之耻也。夫出母,固无服矣。岂可以此永绝母子之义,无复累及之理乎?牵合礼意,费力分疏,奚但为病于自是而已乎?且圣批以崔宣之筮仕,在于先臣秉铨时,谓臣不避嫌,臣请有说也。宣之有累,始露于近岁渠家神主合椟之时,而当其母身死之日,则宣之前母兄宽,实为三年之服,故虽其亲故,亦多有不能知者。况先臣与宣,素昧平生,则其何能预知于人所不知之时?而又其除职,出于讲经连画,循例备拟。则臣虽知宣之筮仕,出于先臣之手,今于请推政官之论,有何所嫌也?不料因此而重激天怒,辞气太露。无非臣妄论戚畹之致,请递。”上答曰:“观此避辞,且笑且骇。昨者疏批,别无加怒之语,而尔敢曰重激天怒,必指近日定制之事而发也。玆事关系国家用人之道。况靖社勋臣家事,朝家其可不为之变通乎?初不以张楦事,责之于尔,何敢以戚畹二字,钳制至此乎?诚极痛骇矣。噫!天翻地覆,致有曩日之变,则此与家内潜自失行者,大相不同,何言之至此?且虽曰,其父不知,其子知之,则为嫌乎?不为嫌乎?既不知其父之所为,而何敢与论于宣祖、仁祖两朝所定之制乎?予所以深加骇笑也。勿辞。”

○上御熙政堂,与时任、原任大臣,及刑官疏决外方罪人。领相洪命夏曰:“即今时事如此,人皆谓国家必亡。圣上非有大段阙失,而只以委靡不振,至于此也。且朝廷之上,年少辈论议太激,人多以此引入,事无可为者。”上曰:“顷日卞榥论劾事,未知何故?”对曰:“榥貌寝故也。”上曰:“迎击云者,甚事?”对曰:“榥欲论金益廉而避嫌未果故云。盖右李翊者,必欲更查,右益廉者,不欲,以此朝议携贰。而以益廉之故,铨曹并与翊而不肯收用也。”上曰:“当初处置,以翊为是,今何更查?万衡张皇避辞,皆是自明,予不欲正视也。榥虽貌寝,岂可以貌取人乎?”副校理李端夏曰:“臣于榥,曾无面分。而闻物议多称冤矣。但迎击之语,太深文也。于万衡,固无利害,何至于迎击乎?”右相郑致和曰:“昨日宪府处置,当有立落。何可并出乎?”上曰:“三司今方入侍,而终无一言辨之者何也?”大司宪郑知和曰:“大臣以处置并出为非,臣亦处置中人。且于榥之论,有不审之失,请递。”致和曰:“干预国事者,非独年少名官,儒生乳臭者,亦皆与之,诚可寒心。”上曰:“今此儒疏,事甚无据,答之有烦。今方留中,已成轴矣。政院无论是非,呈必捧入,亦甚不当。”致和曰:“臣虽无似,既忝大臣之末,岂可每为儒生侵攻之资乎?今之人,虽年老者,教诱子弟,激成浮议,群起而咻之,臣不欲索言,而今之国事,于此可知也。”上曰:“夫所谓士论,岂必尽是也?”司谏吴斗寅曰:“昨日处置,臣固知其非,而未及论列。今承三司无一言之教,何敢晏然?请递。”命夏曰:“两司多官,渠当处置,而强为引嫌,此亦避事。宜令玉堂,即为处置斗寅矣。”上允之。端夏曰:“台官之以小过微失,纷纭引避之弊,先正臣李珥论之详矣。不可以微事轻递言官,请出仕。”从之。

○掌令李东老,以愼景尹等处置乖当,请递。

7月26日

○戊辰,遣重臣,祈雨于楮子岛、龙山江、冠岳山。

○以吕闵齐为执义。

○司谏吴斗寅处置曰:“郑知和则论人之际,虽欠详审,前事勿避,已有近例。愼景尹则并出之责,自有所归,在我无失,何足为嫌?李选则不顾应嫌,元非本情,严批摧折,实出意外,请并出。洪万衡则混同请出,既涉苟且。不得自安,其势固然。李东老则处置朦胧,都无分别,揆诸台体,不可仍在。请并递。”上从之。

○吏判金寿恒,以被斥李选,又上疏乞免,上答以横逆之来,不必为嫌。卿其安心勿辞。从速出仕。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左相郑致和曰:“即今饥荒转甚,国储荡竭。节省经费之外,更无他策。”上曰:“度支所储几许?”户判金寿兴曰:“一年税米十一万石,而经用至于十二万石,一万石则常为不足。而与杂谷并计,则时存犹二十万石矣。”上曰:“可以支过明春否?”寿兴曰:“常时经费,折半减省,则可以堇堇支用也。”领相洪命夏曰:“各军门褊裨之料,可以裁减,而此辈减料,则亦为饥民,是不可不虑也。”寿兴曰:“此辈之料,似难减省矣。”致和曰:“御供犹可减,况其他乎?”上曰:“此辈所食之料几许?”工判李浣曰:“付料有差等,故或九斗,或五六斗而兼司仆则十二斗矣。”上曰:“十二斗之类,可减也?”浣曰:“十二斗九斗,各减一斗,则所减者多矣。”上曰:“十二斗减二斗则如何?”致和曰:“似为不均,不如各减一斗也。”又曰:“裁省之事,当依辛丑年例为之,而百官禄捧及诸般浮费,并皆减省而后,军门之料,可减也。”命夏曰:“今此册封之科,虽曰庆不逾年,外方儒生,赍粮甚难,且聚会京师,必有主客俱困之患,宜令退行于明秋矣。”上从之。知事柳赫然曰:“各道水陆习操,亦可停止矣。”命夏曰:“一番习操,不可不为也。”上曰:“兵使操练,则姑为停止,使营将简其所率,往来列邑,试才可也。”命夏曰:“近来天变孔惨,二十八宿,皆失常度。今二十二日,又有地震之变,而观象监不为启达云,殊极骇然。”且曰:“天时、人事,已无可为之势,而备局堂上,以一时小嫌,并皆引入,至如吏、兵判,亦不出仕,殊未妥当矣。”上曰:“兵判有实病耶?”命夏曰:“似不至大段矣。向日筵中说话,臣未详知,而与金万基等,各自疑阻,恐至于辗转相激矣。”又曰:“李选之避,虽涉不当,自上摧折太甚,故政官亦不能自安,气色甚不佳矣。”上曰:“予于选,若加以声色,选之避,诚然矣。未尝如此,而敢以重激天怒为言,故别有批旨矣。且崔宣除职之时,其父虽未及知,选既知之,则岂不当为嫌乎?以予应避之教,盛气张皇,欲为辨别,近日文过饰非之习,甚可恶也。”命夏曰:“咸镜监司李尚真除拜已久,而尚不上来,亦无陈疏之事。远道人马,留京已久,甚可虑。”致和曰:“尚真元非山林之士,而以见斥于年少辈之故,退在鄕曲,除此职已久,而无意来谢。虽或有疾病,一番上疏,岂不能为也?以今纪纲,终难起送,则不如改送他人矣。”上曰:“若更拜他人,则有伤国体矣。”命夏曰:“恬退之人,不可强令赴任,宜姑改差矣。”上从之。上曰:“年事如此,盗贼必起,将奈何?”赫然曰:“在前明火强盗,必入于富家,而今年则见一匹布数斗米,犹明火攻之村落间。人人自危,将来必有滋蔓之患矣。”上令京外,严饬防备。

7月27日

○己巳,兵曹判书金佐明引病辞职,上答以调理察职。

○正言李选又引避曰:“臣妄有弹论,而天怒震叠,政官愤恚,批谕之严,疏斥之紧,俱有所不敢自安者。夫崔宣之筮仕,在于母累未发之前,则与政官注拟于显著之后者,非可拟而论之。而呈批加之以勒罪,铨官不避应嫌,继又曰:‘诚极骇异。’辞旨之严至此,何可不谓之大怒,而晏然而已乎?其必发于定式之教,非臣之情也。再昨之批,则视此又特峻,而至以臣为钳制君父。此则人臣之所不忍闻者。臣之所论,若果谬妄,则亦当罪之以当罪而已。何必大加声色,震压抑勒,以伤待台阁之体貌乎?至于致官之疏,则臣实讶之。楦之不合齿录,人孰不知?而强引礼训,以自遮掩,已非古人乐闻过伸公议之义。而宣之累,始发于近岁,则政官亦必知之。而插入疏中,隐然为证者,抑何意欤?虽曰无不平之意,侵及之言,人必不信也。其再疏,则满纸之语,无非忿恚中出来,而其钳人口等说,实藉圣谕,以为攻击之资。言之不择,至于如此,则其轻视台官,不足论也。噫!一政之失,何伤于政官,而急于自解,不觉其转入于崎岖之境?臣窃惜之。臣一言妄发,上以见忤于君父,下以触怒于宰相,顾其形势,何敢仍冒?请递。”上答曰:“尔以昨日之言,今欲自明,而不成说话。如此而欲蔽人之耳目乎?诚可笑也。勿辞。”玉堂处置出。

○吏判金寿恒复上疏乞免,上答曰:“选之避辞,所谓责人则明,恕己则昏者也。如此之说,何足深嫌?勿辞。

○童蒙教官李商翼上疏,略曰:

今日之国事,言之痛哭。今之论者,徒知利害之所在,而不知所以救之,亦非为国之忠而做事之道也。今若假臣一衔,驰到耽罗,以为押来之地,则岂无别样之道乎?以臣见失之罪,走报彼中,则祸患之来,当在臣身,必无延及国家之理。殿下何惜一微臣,而忍为义理之所不忍,自取天下后世之讥乎?况先臣忔以崇祯己巳赴京,不幸病死于玉河馆。其返丧也,特蒙皇朝哀恤之恩,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况且神宗皇帝再造之恩,实吾东方万世不忘者。愿殿下许臣之请,加意夬断焉。噫!国之长短,在天,人之死生,有命。前头祸福,不可预料,唯当目前处置,合于义理而已。

上留中不报。

7月28日

○庚午,卯时,木星见。

7月29日

○辛未,遣大臣祈雨于宗社。

○卯时,木星见。

○以朴长远为大司宪,崔攸之为司谏,吴斗寅为修撰,崔宽为掌令,卞榥为持平。

○持平愼景尹启:“司䆃正金益勋心术不正,廉耻都丧,在家当官,悖行不一。就其最著一事言之。则逆贼馨长之子廷胤,伏法之后,益勋取廷胤之妾为妾,率畜同居,几至十年。逆家污秽之女,已非士夫之所可近,而且其女所带千金,乃是逆家馀财。人之指点唾骂,积有年矣,而尚齿衣冠之列,至叨一司之长,世道寒心,莫此为甚。请削去仕版。今年旱灾,前古所无,此正上下遑遑之日,而全罗监司闵点,会飮于其弟家,歌吹之声,彻于一洞。且其明日,乃是国忌,其无识之状,殊极可骇。请从重推考。前县监崔世庆,乃李惟淸之外孙也。惟淸生时,为养子娶妇尹氏,率来才数月,适値惟淸家祭祀。惟淸之子,与其父同宿于外,有一男子,乘夜入于尹氏之房,将欲潜奸。尹氏疑非其夫而问之,则所答之声,乃世庆也。发声大呼,举家惊骇,尹氏本家所带婢及惟淸家婢,为祭具不寐者,的见男子之逸去所入处云。尹氏此说,若或诬陷世庆,则尹氏当伏刑章,世庆若有潜入之事,则世庆自有其律。彼此情迹,尚未暴白,而世庆登于仕路,殊甚骇然。请尹氏及世庆,一并拿鞫,以究狱情。”上并从之。

○前副率李之濂上疏,请勿押送汉人,上留中不报。

显宗纯文肃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实录卷之十七

八月

8月1日

○朔日癸酉,正言李选上疏乞免,上不报,递其职。

○上以眼患受针。

8月2日

○甲戌,卯时,木星见。

○以宋时喆、李程为承旨,李奎龄为正言,李萱为检阅,权大运为咸镜监司。

8月3日

○乙亥,兵曹判书金佐明复上疏乞免,上答以调理察职。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户判金寿兴,以辛丑年裁省文书上达,议定节损经用。领相洪命夏曰:“今年旱灾,至于此极,畿甸匈歉,比他道尤甚。若不别样蠲减,则将无以支保,田税、大同全数蠲减,每一结只捧官需八升,使各邑以此支用为当。”右相郑致和曰:“若然则岂非大惠?而只捧八升,则仅可支用于岁前,而岁后则难继。宜捧一斗六升,以为官需,如有用馀,则以补赈资似可矣。”上允之。上曰:“闻兵判之病,非细云。本职今姑递差,今日政,差出其代。”

○以洪重普为兵曹判书,吴斗寅为司谏,李东溟为献纳。

○左议政许积在忠州,陈病乞免,上优批以答,遣史官谕以上来之意。

○吏曹判书金寿恒复上疏乞免,上不许。

8月5日

○丁丑,卯时木星见。

8月6日

○戊寅,白川郡,狗产雏,一头二身。

○幼学李泰阳应旨上疏略曰:

臣历观前古,以拟今日,则一岁再旱,前世未闻。考之朝着,鄙夫贪权之习极矣,征诸士夫,东京党锢之祸萌矣。古今一天,宁不降割于今日乎?呜呼!方今之事,痛哭者非一。而伏读圣教,慨然于无寅协之美。则殿下圣明,洞烛其朋奸之状,而妒贤嫉能之辈,或可因此而怵伏耶?殿下之意,固诚且美矣。臣试观今日朝廷之上,一种乖激之辈,怙势植党根据缔固,事无大小,辄唱浮议,䝱制君上,掀撼一世,乃其能事。则殿下先自奋励,斥去甚者,警励群工,改其前习,则犹庶几矣。岂殿下之见得,不到于此,而犹蹈因循,恐惹群嗷,乃以数款和协之语,欲革病根已痼之习?其亦太区区矣。噫!邪正混糅,国之不幸。而正以胜邪,自古常少,邪而胜正,自古常多。赤白相攻,臣未知何者为正,何者为邪。而飞腾要路,出入淸班者,率是攻赤之流,专擅朝纲,掩蔽聪明者,亦皆党白之徒。则白以攻赤,今固然矣,而谓之赤白相攻,则臣未知矣。徒以彼此之故,勒加相攻之名,乃以党伐为事,必欲祸国之类,断之一律,则不亦谬乎?噫!为阱于朝廷,而不附时议者,驱而纳之,设弩于台阁,而小忤其意者,从而射之。玉堂之狙击,虎而有翼,政院之欺蔽,鹿而为鬣,同声一辞,眩惑天听。则徒事彼此者,殿下虽欲众攻,而谁得而攻之,不念寅协者,国家虽有常刑,而谁得以刑之?邪正之分,据此可知,而灾异之作,岂徒然哉?人心滞郁,上召天变,天怒孔殷,下示谴告,天人相感,上下一理,则殿下于此,可不惕然瞿然,思所以答谴之道乎?臣观殿下,明有所烛邪,而乾刚不足,智足以拨奸,而坤柔太过,一念调剂,专意和解。而好恶靡常,是非顚倒,矫激横议之辈,无所惩戢,忠谅慷慨之人,言不见信,群呶众排,大被反噬。而殿下未曾宠奖,一任坑陷,坐视蠹亡,莫之奋励。呜呼!尚方之剑,其不在于殿下乎?昔鲁宗道、司马光、欧阳脩、吕诲等,秉心公直,同为谏官,赤捧所指,不问尊卑,白简前立,奸回气慑,言论风采,震耸一世。则群邪之娟嫉,莫售挤击,而仁宗之明圣,简拔不疑。唯此数贤,不遇明辟则,其何以同时并列,以致一代之盛乎?刘彦冲之言曰:“时无孔子,则颜渊没于陋巷,而少正卯为闻人,时无孟子,则匡章陷于不孝,而陈仲子为廉士。”噫!苟无殿下之明圣,则今日之善类,岂但废锢而止哉?

疏入,上教于政院曰:“此非可答之疏,其却之。”

○兵曹判书洪重普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前吏曹判书尹绛卒。绛字子骏。性醇谨敦确,立朝四十年,官至上卿,俭约自持,家如寒士。晩年退归田里,屡召不至,人益多其恬退之节。

8月7日

○己卯,以元万里为正言,郑知和为礼曹判书,李尚逸为原襄监司。

○执义吕闵齐上疏辞职,且言:

内帑之藏,殊非王者无私之义,而其来已久,猝难革罢。然民既填壑,安得独享其富哉?请捐内司及寿进、明礼两宫所蓄财帛、谷物,以赈贫民。

上优答之。

○王世子诞日,以九月十五日改定时。观象监启:“王世子诞生在于辛丑八月十五日,而以大统历法观之,是年闰朔,在于十月,则时宪历辛丑年闰七月,当为八月,八月当为九月。且考月之大小,则时宪历闰七月,大统历之八月,皆小,十五日干支,俱是癸酉。国家今以大统历法为准,王世子诞生月日,宜以九月十五日为定。而事系重大,请令礼官就议大臣。”上命议于大臣。皆以为当以大统历行之,上从之。

○政院启:“《大典》所载改嫁子孙,勿叙东西班正职者,盖出于以礼导俗之意也。被掳与改嫁,均是大累,则子孙通仕,一许一否,宜无是理。况离异改娶,既有先朝成命,仕路之通,又无旧典可据。今若直为分付于该曹,定式举行,则虽曰不许淸显,而凡在听闻,将必致骇。宜以教之意,更询大臣,定其可否矣。”上答曰:“既有壬辰后宣庙朝已行之规,此非难知之事。而尔等之启如是,议于大臣禀处。”领中枢李景奭以为:“被掳与改嫁,不无差别,故壬辰、丙子两乱之后,别无设法禁锢之事。台谏所论,似涉太激。”判中枢郑太和以为:“被掳妇女,原其情,则虽与改嫁者有异,而其为失节,则一也。但既为出妻,其子母其继母,则累及轻重,容或有差。而此非见出于礼律可证之文,臣不敢臆断。”领议政洪命夏以为:“被掳与改嫁,虽似有差,不过五十步百步之间,子孙之负累推此可知。但被掳女子孙之赴举,朝家既无禁令,则独不许荫仕,臣未知其可也。”右议政郑致和以为:“被掳与改嫁,均是失节。而以出母之子,母其继母,则延及之累,似当有区别。”上命依景奭议行之。

○行护军金佐明上疏略曰:

目今畿甸失稔,人皆谓之无异辛丑,言念民事,诚为罔极。朝家特施宽大之政,不验灾实,尽蠲租税之纳,群生之鼓舞,必不减于丰岁。但豪右之有良田者,独享其乐,而贫民之耕瘠土者,犹病其升斗之出,政所谓天地之大,民犹有所憾者也。况秋旱,至此,牟耕将废,明岁之忧,有不可量。而窃闻赈恤厅区画,不过裁省若干科禄,减除若干常供,取用若干银、布,摠以计之,米不满万石,布不过千数百同,银才过万两。此外告身之卖,未知又得几石米几同布几斤金。而畿路之外,亦有他道之告灾者,前头又当有身役减布之举云。以臣愚计之,入不足以当其出也。矧玆畿邑官需之外,不可废者,大小祀典也,各项夫马也,人吏复户也,其他道内不时之役,难以毛举。决不可将此银、布博施而遍及。且不幸而有二三年之饥荒,则国家将何以继之乎?当局诸臣,必已念及乎此,先事经营。而臣方病伏,未得参听末议,徒增忧叹于中,仍乞递赈恤、备局、宣惠厅堂上之任。

上不许。

8月8日

○庚辰,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京畿贡物裁减事,欲为禀定矣。”户判金寿兴曰:“京畿贡物,一依辛丑年例,磨链矣。”仍进磨链别单曰:“每日御供生鲜元数三尾,辛丑年减省时,减其一尾,二尾则以价米八斗,磨链入内矣。今亦依此为之,而每尾价米四斗太过,各减一斗何如?”命夏曰:“冬节则其价自轻,今姑勿减,冬后减之宜矣。”上曰:“依此以定,而二尾中一尾,亦为权减可也。”仍命各样经费中可减者,并为裁减。工判李浣曰:“今此裁减,实出于轸恤饥民,朝家德意,可谓至矣。但闻今年不为复审云,不知某邑之为稍胜,某邑之为尤甚,而田税、大同,一并蠲除,则以何谷物,遍赈一道之民乎?”右相郑致和曰:“浣之言固是矣。而今年畿甸匈荒,大抵同然,所谓稍胜者,亦皆惨然决不可为复审之举矣。”命夏曰:“不为复审之意,畿民皆已知之。今若变更,则大失民心矣。”致和曰:“田赋、身役,尽为蠲减,则虽不赒赈,民可支保。而其尤甚饥荒处,则亦可设粥以矣。”命夏曰:“今年粜籴,决难准捧云,朝家宜有明白定限。”户判金寿兴曰:“以三分之一,定限为当矣。”吏曹参判赵复阳曰:“米则势难收捧,以皮谷代捧何如?”上曰:“以皮谷代捧,明春散给,以为种子可矣。”

8月9日

○辛巳,遣史官传谕于左议政许积,辞病不来。

○左赞成宋时烈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8月10日

○壬午,卯时木星见。

○谏院停黄堧窜逐,李硕馥核问之启。

○献纳李东溟启:“国家不幸,邪说蜂起,设险造危,欲以倾移君上之心,其势必至于亡国而后已。顷者黄堧、李硕馥等,窥伺间隙,欲售谗慝,此实踯躅之渐,不可不一划两段。痛绝其习,举朝并争,公议可见,而今过半年,终不得请。今者李泰阳之疏,又继而至,入御已有日,而未有堲谗之举,此国人之所共惑,群情之所深惧也。臣闻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请亟断其罪,以定人心,以尊朝廷。”上不从曰:“泰阳之疏,一览可知其意。予之不罪者,岂全昧其是非,亦岂拘于求言而然哉。”

8月11日

○癸未,卯时木星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畿甸各样身役,今当蠲减。臣意则欲半减,而赵复阳则欲三分减二矣。”复阳曰:“不减则已,如其减之,不如多减以施实惠矣。”命夏曰:“朝家不为复审,特减田赋,畿内之民,莫不感悦,今又多减身役,则岂非美事?而但事势有不然者矣。”上曰:“半减可也。”命夏曰:“金佐明之疏,大意皆是。但复审灾实而后,可以捧大同诸役,而当此民间遑汲之日,决不可为之矣。”上曰:“然。”命夏曰:“佐明之疏,以为:‘畿甸既不复审,则湖西何以为之?’云,而畿甸则非但失稔尤甚,且是国家根本之地,故特为施惠。湖西则虽曰凶荒,不至于畿甸之甚,不可不核其灾实而处之。”右相郑致和曰:“佐明之病,不至大段,而递兵判者,欲令专察宣惠厅之任矣。其疏有当局诸臣,其亦念及于此之说,渠若出仕,则自当为当局之人。而其言如此,未可晓也。趁即牌招察任可矣。”上允之。上曰:“顷日求言时,以托以应旨,敢为邪说者,予当痛惩之意,及于下教中。今此李泰阳之疏,其意则不美,而泛言朋党之弊,非予所谓邪说者。而台官藉予之教,必欲罪之。卿等试观此疏,有必可罪之事乎?”命夏曰:“此说亦不可谓非邪说。而必欲深罪,则臣未知其可也。”致和曰:“今见此疏,有不足深斥。台谏以此请罪,未免罢软矣。”上曰:“台启何不拟律请罪,而使予亟断乎?自前陈疏之人,必有下教然后,政院使之读其疏矣。今则不待下教,而政院先使读之,甚不当也。”命夏曰:“虽陷人之疏,政院自当捧入,以待上之处分。今则不然,甚不可矣。”

○弘文馆校理李端夏、修撰朴世堂上疏曰:

窃闻李泰阳者,投疏指诋,而语多藏头,意在逞臆。臣等所闻,虽未得其详,而要不过踵堧与硕馥之论而已。疏中有以玉堂狙击为翼于虎,臣等初闻悚悸,久益疑骇。推其意,似亦为臣等近日斤论硕馥等一二事而发耳。泰阳既与硕馥辈,为同腔换面之人,则其为言,亦何足深辨?而被其丑诋,诚不敢有晏然者。顾念臣等,俱以无似,忝在论思,不能开益圣聪,早严邪正之分。使鬼蜮之徒,轻视朝廷,稔其觊试之计,而少不知惮。此臣等之罪也,仍乞镌削职名。

上答以勿辞察职。

8月13日

○乙酉,平安监司报,淸使出来。以右参赞赵珩,差远接使以送。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淸使出来甚急,未知何事也。”右相郑致和曰:“两西当此饥荒,猝逢客行,策应之需,恐难措办,而畿甸站上之役,尤甚可虑矣。”致和又曰:“辛丑年赈恤时,三南及咸镜道,三名日方物,并皆权减,其价米一千四百九十六石零,取用于赈恤厅矣。今亦依此为之宜当。”上从之。兵判洪重普曰:“岭南留军布一百同,自前分给于下三道,以为军兵赏格之资。今年则诸道操练,并皆停止,只令营将一番巡审,请姑以三十同,分送于各道。”上允之。

○正言元万里,申启李泰阳危险觊觎之状,请远窜,上答曰:“此人之疏,岂可谓之正乎?但不欲罪之者,恐妨言路也。”

8月14日

○丙戌,持平愼景尹启:“臣一纸论事,触犯数家,同声并起,畜毒伺影。欲构臣身之罪戾,则考核前任之官事,欲摭亡父之瑕垢,则搜阅金吾之文书,其造意阴险,设计惨巧者,不一而足。金益勋行己丑悖之状,举世之所共指骂,而特以其名门巨族,气势可畏,故人莫敢谁何。臣常痛惋,就其过恶中,一事而论之,危机密运,诟谤猬集,岂不寒心哉?至于崔世庆及尹氏事,则臣于十五年前,已闻其说,常以为非崔发状,则尹必发状。而彼此寥寥,至于十七年之久者,独何意欤?尹氏之夫,虽曰痴𫘤不识,而其父惟淸,则乃士夫也。其于独子之妻,的知其失行,则告官正法,为之改娶,人情之所必至。而留置数月,黜还其家而已者,抑何故欤?世庆之交结名流,重得人望,臣非不知。而第以其名誉之盛,不为论劾,宁有是理哉?世庆果为冤枉,则今此究核之论,正渠伸雪之几。而流言飞谤,相率怨骂,诚可怪也。臣父初仕,适在昏朝之时,本非染污凶论,而得之者,仁祖朝拟望,非一,其时朝议可知。而到今簧鼓诪张,欲以中伤臣身,诬及泉壤,吁亦惨矣。诟辱罔极,不可泯默而冒居。请递谏院。”处置请出,从之。

○草土臣李惟泰上疏辞丧需题给之命曰:

先正臣李滉,以贰公儒宗,犹令子孙,请辞身后恩典。其例所当得,犹且如此,则今臣自拘于凶服,泯默冒受,诚有所不敢者。

上答以意非偶然,勿辞领受。

8月15日

○丁亥,卯时木星见。

○以权格为献纳,崔攸之为校理,李有相为副校理,李翊相、吴始复为副修撰,金万重为修撰,庆最为正言,洪万衡为文学。

○大司宪朴长远等启:“今年灾歉之惨,近古罕有,民事之罔极,国事之无可为,已到十分地头。而客使之报,又到于此际,言念三路站役之策应,诚极可虑。而近闻两西饥荒,尤甚于他道。臣等窃惟,管饷米谷及财货,关西最裕,海西次之。请令庙堂,急速分付于两道监司,量宜除出,俾助站役。”上令备局议处,备局回启:“才以管饷耗谷二万石,分给关西列邑,以备敕需,海西则以耗谷换布三百六十九同,亦为分给,今无加给之事。”

8月16日

○戊子,大司宪朴长远启:“台官进退,异于庶官,不可因循苟且,致有旷职之弊也。义吕闵齐除授本职,已过旬望,陈弊之疏,既蒙优批。而一向退缩,不为出谢。物情皆以为非,请递。”又启:“年少新进之人,初拜三司,陈疏辞免,殊极烦猥,且非古事。况承牌诣阙,敢陈辞疏,终不肃谢而退,法纲之解弛甚矣。请昨日玉堂新除官,承牌不为肃拜之员,并从重推考。”又启:“儿弱定军,为今日巨弊。盖良民之稍有产业者,皆投属于歇役,更无馀丁。为守令者,无处搜得,不得已以儿弱充定,仍征其布。以至流离散亡,邻族莫保,此诚矜念处也。各衙门军官,各营待变军官、军牢、牙兵等役,虽不可废,宜有定额,不可使任自充定,以致贫民之偏苦也。请令庙堂禀定。”上皆从之。

8月17日

○己丑,备局请以江都、南汉军饷谷,移转于各邑者,今年征籴时,仍捧留各邑,以为赈资,上从之。

○夜,月晕回木星。

8月18日

○庚寅,以崔宽为执义,李端夏为吏曹正郞,李翊相为校理,李东溟为掌令,李世长为副修撰,朴世堂为副校理。

○掌令宋昌、大司宪朴长远,以吕闵齐论劾之启,措语泛然,玉堂请推之论,辞意过重,物议为非,引避递。

8月19日

○辛卯,上受针。

8月20日

○壬辰,以李庆亿为大司宪,李端锡为掌令,洪万衡为修撰。

○正言元万里启:“臣与同僚,齐坐于本院,以前执义吕闵齐,遭其父丧,久离丧次,虽缘病重,难免坏礼之罪,宪府论劾,盖循物议,而措语糢糊,拟律太轻,终不可递职而止。原襄都事郑重徽,曾在言责,用意不美,失其职事,台弹重发,情态益彰。坐此废弃,久塞淸路,可见公议之严,而遽参弘录,物情为骇。吕闵齐则削职,郑重徽则削去其录为宜,发论于席上。则他僚之意,终无异同,而独亚长,牵情于重徽,论辨之间,无所援据,只以削录重难为言。相持半日,竟至起闹。无非臣平昔见轻之致。请递。”

○司谏吴斗寅启:“元万里以郑重徽削录事发论,而臣意则虽有台阁上一时所失,岁月既久之后,以此削录,实涉过重。臣以此意,反复商确。而万里终始坚执,径先引避,至以牵情等语,显加讥诋,臣实未晓其意也。臣所持难,意在详愼,而重被同僚之斥,不可仍冒,请递。”献纳权格启:“本院齐坐时,同僚以郑重徽弘录削去事,发论于席上。臣于重徽之事,未详当初曲折,以为削录非一时相规之比,事涉过重云。则同僚备陈其不可不论之意,至以馆录多有人言,既经都堂之选,物议尤以为骇云。臣答以事果如此则商确为之,未为不可。今者同僚,以此相继引避,不敢晏然,请递。”甲辰年间,执义闵维重,劾徐必远罢职不叙,上,下严批递维重。翌日,重徽以持平引避曰:“臣于必远事,谬见相左,既不可连启。体例所在,又不可独停。”玉堂处置言:“承同僚特递之馀,有显然规避之迹,请递。”万里所谓用意不美者,指此事也。

8月21日

○癸巳,大司谏李时术处置曰:“失其职事,坐此废弃,则不用其录,足示公议。必欲削去,亦涉太激。所论既重,意在详愼,则情外之斥,不必为嫌。既曰事涉过重,又曰商确为之,则终未免苟同之归。请递万里、格,而出斗寅。”上从之。

8月23日

○乙未,以朴长远为刑曹判书,沈攸为献纳,姜汝㦿为正言。

○司谏吴斗寅启:“正言元万里,顷以吕闵齐遭其父丧,久离丧次,致有物议,不可不论之意,发言于席上。臣答以闵齐之积年痼疾,人所共知,固不可责以常道。而既致人言,不得不论。则参酌措语,以论为当云。万里亦以为然,故臣不能坚执己见矣。今日更与同僚商确,则同僚以为:‘既知病重实状,则何可遽施重劾’终始持难。臣之前日率尔论议之失,在所难免,请递。”正言庆最启:“同僚以闵齐事发言,臣以为,闵齐遭其父丧也,宿疾危笃,朝夕待尽之状,众所共知。则何可谓之坏礼,而遽加重劾乎,再三持难。同僚以前既参论,至于引避,何敢晏然?请递宪府处置曰:既云‘终不坚执。’又曰:‘率尔论议。’前后持论,未免苟且。病重实状,虽曰详知,费辞引避,迹涉伸救,请并递。”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上谓领相洪命夏曰:“元万里之论削郑重徽弘录,于卿意如何?”命夏曰:“削录之举甚重大,曾所未闻也。”上曰:“数年前一事之失,何至于削录乎?万里此论,必有意而发。此习不可不惩,先罢后推。”命夏曰:“台论虽或过激,论罪则不可矣。”掌令李东溟启:“万里所论,虽涉太激,所处者言地也。重徽之用意不美,非但备悉于其时玉堂处置,公议至今,追咎万里所论,岂有他意哉?请还收罢推之命。”上不从。筵臣皆力言其过中,上厉声曰:“诸人虽纷纭争辨,重徽岂有永废前程之事乎?”命夏曰:“诸臣所言,不过为罪言者而发也。”

○大司谏李时术引疾辞职,备陈遇灾求言,无一采用之失,且曰:“昔宋宁宗,以雷雨之异,诏陈阙失,侍讲朱熹面奏曰:‘陛下登极之初,已下明诏,献言者甚众。而未闻一有施行。今复求言,殆成虚语。欲乞睿旨,令后省官,锁宿看详,择其善者,条上取旨,以次施行。’宁宗即差沈有开、刘光祖等,限十日看详,闻奏朱熹所对,其意至深切矣。臣愿殿下,亦依此例,令近臣悉取前后所上疏章,条列以闻。有言圣躬有过者,则必端本源,有言宫闱不严者,则必杜邪迳,有言恢张公道者,则必绝私意,有言禁抑奢侈者,则必崇俭德,有言开经筵者,则必存诚心,有言勤政事者,则必祛惰习,有言广言路者,则必弘圣量,有言任儒贤者,则必堲谗说。至如积弊之可祛者,疵政之可革者,毋曰不可轻议,毋曰不可猝变,快赐处分,无复玩愒。则求言之实,莫大于此。”上优答之。

8月25日

○丁酉,左议政许积上疏乞免,上答曰:“国事民虞,此诚何等时耶?以卿才德,不参朝政,便作村闾间人,于今几个月矣。须勿固辞,亟回遐心,以副予望。”遣史官传谕。

○以李东溟为司谏,郑载嵩为正言,尹搢为司书。

○献纳沈攸以被推勘,引避递。

8月26日

○戊戌,持平愼景尹启:“元万里之请削郑重徽弘录者,岂有他意于其间哉?郑重徽曾以临事巧避,苟且引嫌,大为公议之所非,其后省郞之除,至被重驳,尚未更通于淸望。则弘录尤是淸望之极选,一时之失,虽不可永塞,而淸选次第,不当躐越。物情未协,固其宜也。削录之举,虽曰近古所无,而只以道理言之,则言责之臣,无所不当言。苟见其不合,何可诿之近例而不言乎?况所谓不用其录者,用与不用,自是铨曹之事,非台臣之所可与,则台臣但当陈所见而已,岂可遽谓铨曹之必不用而泯默乎?特罪言事之臣,决非盛世之事,请还收罢推之命。”上不从。

8月29日

○辛丑,以吴挺纬为都承旨,李有相为献纳。

○平安道理山、昌城等邑雨雹,大如鸟卵,禽鸟多中死。风雨雷电,又大作,拔木飞石。

○大司谏李时术启:“臣处置元万里也,臣意以为,至欲削录,实涉太激,故请递矣。今闻物议为非,至于宪府还收之启,拈出臣启中措语,显有讥斥之意,请递。”上答曰:“公道已衰,私意大行。寒暑四经,尚未还通云者,是亦不公底事。何可以此为嫌?勿辞退待。”持平愼景尹启曰:“臣于还收元万里罢推之论,添入措语,盖臣非以重徽顷年之失,为永弃之事也,未及更通淸望,而遽参弘录,非所以重其选也。谏长之避,既有拈出讥斥等语,臣何敢晏然?请递。”司谏李东溟处置,以为:“不用其录等语,殊涉苟且,请递。”上答曰:“别无可递之失,而必欲伸救,做作如此之说,殊甚无据。李时术特为出仕。”东溟以严批引避,请递,宪府处置出。

九月

9月1日

○朔日壬寅,上受针。

○正言郑载嵩启:“顷日审理时,臣父以李温减死定配,为对于榻前,臣于还收之请,不可同参,请递。”宪府处置递。

○大司宪李庆亿处置愼景尹曰:“平说道理,意非讥斥,则谏长之避在我无伤。其所执言,既有可据,则圣批之下,不当引避,请出。”上从之。

9月2日

○癸卯,上受针。

○大司谏李时术,以既递特出,引避递。

9月3日

○甲辰,上受针。时淸使入境。右相郑致和曰:“今番淸使,以告谕皇帝亲政出来,必有颁赦之举。李景奭荡涤收用之意,奏闻以请似好矣。”上曰:“咨奏之后,事不得谐,则尤为难处。待淸使入来后,探试其意可矣。”其后此议果不行。

○遣史官,传谕左议政许积,辞病不来。

9月4日

○乙巳,上受针。

○以金益炅为大司谏,庆最为正言,李殷相为刑曹参判,李世长为吏曹佐郞,吴斗寅为副校理,吕圣齐为副应教,南九万为兵曹参议。

○夜雷动。

9月5日

○丙午,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今年旱灾,既为无前之惨,去夜迅雷,又是非常之变。未知有何祸机,伏于冥冥之中。如臣无状,忝叨首相,既不能上格天心,又不能扶济国事,宜赐策免,改卜贤德。”上曰:“卿辞虽出于不安之意,而惟当上下共济,尽心尽力而已。何必为过当之嫌也?”右相郑致和曰:“两西失稔特甚,而又値客使,民事诚极可虑。两道今年收米,特为蠲减,则庶可慰悦民情矣。”命夏曰:“畿甸蠲税之后,人心胥悦,感颂无已。两西收米,又复蠲减,则岂不为施惠之大乎?”上从之。命夏曰:“李渊才递岭伯而来,闻其言,则岭南风俗甚恶,凡所命令,公然不从云,诚可骇也。”致和曰:“在前岭南人心,素称淳厚,而今则不然。土豪辈武断之习,日以益甚,多食国谷,不为还偿,列邑逋欠,多至于二万馀石,诚可寒心。”命夏曰:“岭南古称人材府库,今虽世降俗末,岂无可用之才?”而近来朝家,未能收用,此所以致人情之郁悒也。宜令铨官,随才调用。“致和曰:”郑经世、李埈之后,遗风善俗,无有存者。铨曹用人,采取一时人才,故岭南之人,罕见收用。而渠辈则以为:‘召命不逾鸟岭,将至三十年。’以是称冤云,一道人情,概可见矣。“上曰:”随才调用事,令铨曹着实举行。“刑判朴长远曰:”听讼之际,必纳户口帐籍,而落漏者甚多,分轻重治罪,不胜其纷纭矣。“致和曰:”落漏者,分等治罪,甚不可矣。“上曰:”刑判之言不当矣。一切依律治之可也。“致和曰:”北路空虚,违令之民,当徙边以实之,此法断不可饶也。“上曰:”然。“礼判郑知和曰:”因旱灾有减膳撤乐之举,而即今秋节将尽,似当复常矣。“上曰:”自十月复常可也。“

9月6日

○丁未,停李泰阳远窜之启。

9月9日

○庚戌,淸使入京。上迎敕于慕华馆,入幕次,引见远接使赵珩。领相洪命夏曰:“闻淸国诛杀辅政大臣,今来淸使,多有危惧忌讳之色云矣。”上曰:“诛杀辅政,未知何事也。”珩曰:“被诛者,乃第二辅政,而专权七年,且有七子三孙,俱在要路,多有不法之事云矣。”上曰:“我国山川之名,敕使欲知之云,是何意也?”珩曰:“副使稍解文字,一路每观《大学衍义》。欲知我国山川,以为日记云矣。”上曰:“今番求请,多寡如何?”珩曰:“比上年减半矣。”命夏曰:“沿路各邑,皆除宴享,其意似在于捧价矣。”上曰:“京中则何可除也?”

9月10日

○辛亥,以淸主亲政,颁赦国内。

9月11日

○壬子,以南二星为应教,李有相为吏曹正郞,闵鼎重为副提学,郑载嵩为副修撰,沈攸为献纳,李寅焕为检阅。

9月13日

○甲寅,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曰:“淸使尚不言归期,何也?”领相洪命夏曰:“初八日间,欲去云矣。”右相郑致和曰:“今番淸使,除弊甚多,临去时,自上不可不一临馆所矣。”上曰:“然。”户判金寿兴曰:“淸使见舞童,问于译官曰:‘尔国用八佾乎?’对曰:‘八佾乃天子之礼,何可用也?’使曰:‘然。成王之赐,伯禽之受,圣人皆以为非,果不可用也。至于六佾,则尔国何可不用云矣。”上曰:“经传文义,如是诵释,彼虽夷狄,其可侮乎?”远接使赵珩曰:“近来黄州有土疾,判官厌避数递,故将为废弃之地。今番客行时,官库扫如,凡物皆称贷用之,事甚可虑矣。”致和曰:“此邑素称雄府,官需所捧,如白米、荏子等物,以千百计。而板荡如是,盖以经匪人之致也。命夏曰:”每年应捧之数及前后官公私用度,宜令本道,一一查核科罪矣。“上允之。且令自今,极择判官以送。

○掌令李端锡启:“原襄道岭西十邑,被灾尤惨,孑遗之民,无以保存,不可不一依畿甸例,凡干杂役,并为蠲减。至于今年春麰,未免大无,明春种子,将无以办出,亦当一依曾前岭东之例,划给春麰,以为播种之资。且诸般身役,并令半减,朝家德意,非不至矣。而第炮保、水军及他身役布三匹之类,虽云减半,而尚征一匹半,其视只纳一匹者,不亦偏重乎?臣以此数件事,欲为论启,简问于同僚,则意见参差,终未归一。无非臣见轻之致,请递。”持平愼景尹启:“今见李端锡避辞,臣实惊愕。事系救民,岂欲恝视?所谓参差者,不过等待迟速之间。而不容商确,径先引避,至以谓见轻,臣何敢晏然?请递。”

○罢右承旨李程。以禁府文书出纳迟滞故也。

9月14日

○乙卯,大司宪李庆亿启李端锡以三件事,简问于臣,臣以为岭西凶歉,庙堂所知,已令本道,区别启闻,待其启闻,方拟分等蠲役。则台谏不必径先论启。至于种牟,本道启请,则自有该厅举行之例,不足烦台启。而畿民役布,当初亦有只捧一匹之议,而事有难便,终至半减,今不当论启之意,答送矣。同僚更不往复,径先引避,臣何敢晏然?请递。“

○大司谏金益炅等启:“欲蠲民役,意在均惠,急于救荒,迟速何论?既曰勉从,元非立异,姑有所待,亦出商确。而征布偏重,有违一视,诿以难便,未免荀且。请李端锡、愼景尹出仕,李庆亿递差。”上从之。

○以金益炅、李翊为承旨,朴长远为大司宪,闵维重为大司谏。是日政,上命承旨加望,铨曹以洪处亮、李时术、闵维重拟之。又命加望,始以金禹锡、李翊拟之,上以翊为之。下教政院曰:“今日承旨加望命下之后,政官所为,殊极惊骇。宜加重律以警他人,而姑从宽典。堂上、郞厅,并从重推考,以观将来。”政院以罪名不彰,请降明旨,上答曰:“政官自知曲折,故不举罪名。启辞如此,诚可笑也。

○夜,月晕,回木星。

9月15日

○丙辰,吏曺判书金寿恒、参判赵复阳、参议尹鏶上疏略曰:

金禹锡、李翊等之初不备拟,非有他意。向者置对之时,是非之分,自有公议,而两人所处,物情犹未释然,喉司淸选,遽尔还拟,恐非甄叙以渐之道。臣等只为政体,而致勤圣教,辞旨极严。请罢臣等之职,以为人臣之戒。

上答曰:“罚之轻重,不可自求而免,不可自求而得。勿辞。”

○夜,月晕回木星。

9月16日

○丁巳,以李庆亿为刑曺判书,李奉渊为承旨。

○掌令李端锡、持平愼景尹启:“岭西十邑被灾之惨,甚于畿甸,道臣灾实启闻来到,则庙堂必有区画之举。而但以古事言之,则汉宣帝时,有水旱、灾异,而郡国不以时闻者。丞相魏相辄白施行者,急于民而不暇待其报也。今十邑之灾,有口皆言,饥民流转之患,迫在朝夕。请一依畿甸例,凡干杂役,并为荡减,春牟种子,亦依曾前岭东例,预为磨链划给,诸色身役布三匹之类,特减二匹,以为均惠之地。”上不从。

9月17日

○戊午,掌令李端锡、持平愼景尹启:“近来国纲解弛,莫可收拾,人各售私,不知有公。究其弊源,则良由在上之人,先自壤之。内三厅被荐者,以讲、射试才后调用,乃是法例。而行护军金佐明,曾长本兵时,取讲不通者二人,一拟宣传官,一拟守门将,至于受点。积年未调,称冤者非一,而先以落讲者拟望,其何以免循私之迹而服武士之心哉?兵曹判书洪重普,上年温幸时,有决棍宣传官之命,而依样轻杖,全没棍痕。及有承旨看审之举,而苍黄罔措,以片石磨擦其臀,使之出血。身为宰相,处事若此,何以责庶官下僚之遮饰乎?请佐明、重普,并先罢后推。”上不从曰:“论洪重普事,殊甚无据矣。”

9月18日

○己未,持平愼景尹启:“昨日论启之批,以洪重普事,殊甚无据为教。臣初不晓解,继而思之,既不允臣等之请,其必以臣等之论为无据矣。台谏论事,虽许风闻,若不广加证问,的知实状,则岂敢轻发重论乎?宣传官决棍之时,全无棍痕,俄有承旨看审之教。则兵曹下人,奔告判书于众会之中曰:‘当以狗血涂臀。’云。重普所当叱退下人,且治其罪,而默无一言,旋即起出于私次。继以有中使看审之教。则乃以石片磨臀,至于皮裂血出而后,入而看审云。磨臀之举,或非重普眼前所为,而若非重普之意,则下人岂敢任意为之乎?臣之所闻,非止一二人,且行在所,乃众目之所聚观。故臣窃叹国纲之渐解,妄有所论矣。今有无据之教,何敢一刻仍冒?请递。”掌令李端锡,亦以此引避,上答曰:“噫!人心之不淑,奚至于此?当初摘奸,既出于验其受杖之轻重,则皮裂血出,似无隐讳之理。而曾所未闻之言,发于今日,此非无据而何?勿辞。”

○应教南二星上疏辞职,备陈开筵稀阔之弊,且曰:

凡人之性,苟有所嗜,则虽有所苦,不自为疲。臣伏睹列圣行状,文宗大王素有眼患,而逐日开筵,勤劳太过,大臣请间日视事而不听,侍臣亦请止看书以休眼力,答曰:“子性喜看书,所患稍间,则不能自已焉。以此观之,窃恐殿下,终有歉于嗜学之诚也。殿下一念,果能孜孜于学问,则虽有眼患,亦必有稍间之时,略其虚文,频赐燕接,不必亲自披卷,寻行数墨,只令讲臣,或讽读绖传,或扬扢文史,优游涵泳,从容启沃,而殿下凭几而听之。则其怡神养性,淸心寡欲之功,未必不如艾灼针砭瞑眩苦口之剂矣。如曰:”饥荒荐臻,事务方殷,客使相续,酬应多端,有不遑于开筵讲学之事云尔。“则汉光武之投戈讲艺,陆秀夫之舟中讲学,此岂太平无事之秋乎?悠悠泛泛,今日明日,圣志益解,进德无期,昔朱子言于宋孝宗曰:”日月逾迈,如川之流,一往而不返矣。“其言之痛切如此,臣窃为殿下三复而致慨焉。

上答以勿辞察职。

○上御养心阁,引见咸镜监司权大运。上曰:“北方素称武鄕,自古人多勇健,而今则不然者,何也?”大运曰:“虽曰古今有异,亦岂无勇健之人也?但人情无所激劝,则不能成就。今若随闻调用,自然兴起,武才必胜于他处矣。”承旨李泰渊曰:“人才之降杀,到处皆然。如岭南,古所称人才府库,而今则不但无人才也,人心不淑,风渐乖。土豪武断之习,诚极骇然。”上曰:“其习如何?”泰渊曰:“试以一事言之。臣曾有行会于永川之事,厥后久不举行。臣巡到本郡问之,则称以鄕论未及归一,俄而,邑人等以此呈状,诋毁守宰。臣骇其所为,使之捕之,则呈状之徒,乱投瓦石而走。臣摘发其首谋者,定配远地,其馀则从轻重治罪。人心极恶,视道臣尚如此,况守宰乎?”大运曰:“此岂徒岭南然也?大抵世降俗末,故人心渐如是矣。”泰渊曰:“风习比诸道尤不美,故韦布中,亦累上凶疏。此辈固无足取,而若不收用,则渠辈亦必怨怼矣。”

○夜,火星入太微西垣。

9月19日

○庚申,淸使还。上亲送于慕华馆。

○大司宪朴长远启:“臣于再昨,约与同僚行相会礼于昨日。而同僚相继引避。台例,虽应避之官,先行茶时后,乃引避,故下吏再三往复,终不行茶。时及其退待之后,臣不得已代行。臣之见轻,固不可言,而致壤台体,实自臣始。且论劾重臣,盖出于陈旧所闻,非是急事。而不为迟待,先自陈启。臣之不能有无,于此可见。不敢处置同僚,请递。”

○献纳沈攸启:“随闻论劾,乃其职耳,未安之教,不必为嫌。而约行相会,不待长官,径先论启,未免率尔。不为迟待,责有所归,嫌不处置,势所固然。请愼景尹、李端锡递差,朴长远出仕。”上从之。

9月20日

○辛酉,吏曺判书金寿恒呈告,上,下教于政院曰:“寿恒不能率职,故薄施其罚。在渠之道,所当恪勤惕虑,竭诚奉公。而敢恃位高,呶呶快快,今乃呈单引入,其放恣甚矣。若施重典,正中其计,姑先从重推考。政院亦何敢捧入其单乎?当该承旨亦为推考。”

○执义崔宽启曰:“臣以家祸馀生,心事罔极,衅孽积身,天地间一罪人也。臣罪如此,而臣家说话,至彻于宸严之下,臣之罪累,亦圣明之所已烛也。臣以负累之人,自劾俟罪之不暇。岂敢晏然冒没,玷辱淸班哉?圣恩如天,感激虽切,臣之情事,益复穷蹙,席藁俟命,未敢出肃。顷于召牌之下,亦未敢冒进,达慢之罪,实无所逃。请削职名。”玉堂处置出。史臣曰:“宽之继母权氏,遘丙子之乱,为淸人所执,偸生而还,诚有累矣。时权氏之舅姑俱在,宽亦成人。宽之祖,若责以大义而绝之,使宽不得以母之,又以权氏死后,不可入庙之意,明白作训,以遗子孙,则谁敢非之哉?此则不然,权氏之生还也,待以冡妇,主以祀事,使宽事之以母,宽之叔继雄,事以兄嫂者,二十馀年矣。及权氏之死也,其舅已没,而其姑尚存,服长妇之服,宽服三年之服,少无贬损之礼。逮丧毕合椟之日,继雄始借重其母之言曰:‘权氏木主,不可入吾家之庙也。’宽遂从其言,削其名于傍题,黜送权氏神主于所生子宣之家。噫!母子之伦,三年之制,是何等事,而前后处事,若是乖舛耶?使宽虽无与于其间,未免为乱家之子。其出入于风宪之地,滥矣。” ○夜月犯东井星。

9月21日

○壬戌,以洪处亮为大司谏,权格为掌令,任相元为持平。

○大司宪朴长远,以处置经宿,引避递。

○献纳沈攸等启:“各衙门屯田之弊,虽在常时,识者固巳为虑矣,况今大无之岁,朝家轸念民事,蠲减赋役。而窃闻各衙门畿甸屯田收税之数,比民田有加,民颇为怨。请申饬各衙门,凡收税之数,一依民田蠲减。”上从之。又启:“人臣之事君也,若有辞意未达,情势闷蹙之事,则不得不上章陈恳,呈告乞免,实出于惶恐罔措,不敢自安之意也。岂敢有一毫放恣之心而然哉?今者金寿恒之呈辞,亦不过如此,承旨之捧入,亦谅其情势。而遽下情外之教,辞旨严峻,凡在听闻,莫不惊悚。此岂大圣人使臣以礼之道哉?请还收金寿恒及捧入承旨推考之命。”上答曰:“罪一不职之官,施罚又薄,不知东西,张皇争辨,诚为骇异矣。”

○献纳沈攸、正言庆最,以承严旨引避,玉堂处置出。

○副应教吕圣齐、校理李翊相、修撰金万重等上札略曰:

金寿恒实有可罪之事,固当直举罪名,明七其罚可也。今殿下何惮而不为,或教以被罪者当自知其事,或教以若施重典,正中其计,有若藏怒蓄愠,将加极罪,而有所隐忍不发者然?此岂待下以诚之义哉?今此政官之得罪,本由于一二承宣拟望之差迟,未知此胡大罪也。且重臣,以情势引入,则承旨之捧单,自是当然之事。而今殿下移怒于不当怒之地,混施推考之罚,岂不有乖于观理是非之义乎?伏愿殿下,平心舒察,亟下反汗之命,使人心释然。

上答曰:“观此札辞,可笑可骇。予虽昏庸,岂为尔等嘲笑之资乎?”

9月22日

○癸亥,政院启:“昨日玉堂陈札诸臣,既承严批之后,副应教吕圣齐、校理李翊相、修撰金万重陈疏阙外,并为退去,应教南二星、修撰洪万衡、副修撰郑载嵩,则虽不联名于札中,而既与相议,不敢晏然诣阙,又为陈疏。本院并却其疏,而各自引嫌,无意行公。本馆入直及台谏处置,俱为可虑。副校理朴世堂为先牌招,李翊相、金万重有擅离直所之失,请并推考。”上允之。

9月23日

○甲子,持平任相元启曰:“本府以前兵曹判书金佐明事,方为论启,臣即其时政色郞官,其所素谙者,不得不自陈。内三厅虽有取才之式,若以禁军已经都试,且参本厅之荐,则直举拟望,其规有旧,初不计其讲与不讲。到今捃摭,谓之循私,臣窃未晓也。臣既以执笔而与议,不可追劾而论罪,亦不敢自绌所知,苟附物议,请递。”掌令权格启:“顷者同僚,请削郑重徽弘录,而臣之意见亦然。”同僚既被罢推之罚,而臣独幸免,不可晏然,请递。“玉堂处置并出。

9月24日

○乙丑,左议政许积上疏,以病乞免,上许之,遣承旨敦谕曰:“噫!一自帐殿忽忽面对之后,寒署迭燮,已过半载。予之思卿,不啻如渴矣。卿缘疾病,未即上来,意以为神明所扶,昔疾今愈。得见辞疏,症势又剧,予心惊虑,曷有其极?今姑勉从,以为卿上京调治之地。卿须毋负予意,趁此未冻前,宜择水陆两路之便,从速上来,安心善摄,以慰予望。”仍下教曰:“前左议政处,择便于水陆两路上来事,既已传谕,京畿、忠淸两道监司处,夫马、船格待候护送之意,别为下谕。”

○应教南二星、修撰洪万衡等上疏略曰:

伏见本馆陈札之批,不胜惊惶震惕之至。近以铨曹之事,辗转激恼,辞旨切迫,有非人臣所忍闻者。夫冡宰之职,有异庶僚,因一细事,谴何叱责,不少饶贷,实非圣明体下之道。且罪名未著,群情骇惑。臣等欲与本馆诸僚,相议陈札。而特以顷日举动落后之罪,陈章乞免,而疏批未下,故不得联名于札末矣。及见札批,风霆之怒,又加一层,讥嘲之教,出于千万梦寐之外。夫讥嘲二字,虽在敌以下,犹且不敢,况君臣、父子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以臣讥君,以子嘲父,此何等极恶大罪?而区区愿忠之志,乃反得此罪目,从今以后,朝廷过举,虽有大于此者,孰肯出一言论一事,以赌此等罪名哉?仍乞同被罪罚。

上答以勿辞察职。

○领议政洪命夏上札伸救金寿恒,且陈前后严批之未安,上答曰:“无乃卿不能细究其顚末而然耶?”

○副应教吕圣齐、校理李翊相、修撰金万重等上疏请罪,上答以勿辞察职。

9月25日

○丙寅,持平卞榥,以不参举动,避递。

○宪府停金佐明、洪重普罢推之启。

○掌令权格启:“副护军闵熙,曾于厥弟闵点会飮之时,亦为同参。点被台评,则为熙之道,固当陈疏自列,以存一端廉隅。而晏然迩列,终无一言,况其会飮之所,至近于熙之从妹成殡之家云,盛会张乐,达夜欢飮,其安于心乎?国忌斋戒之忘不忘,不足论也。其蔑礼无识之罪,不可不惩。请罢职。”上不从。

9月27日

○戊辰,以许积为判中枢,李尚真为大司宪,吴斗寅为执义,姜时儆为正言,李奎龄、李翔为持平。

○兵曹判书洪重普上疏曰:

臣行身无状,疵累百出,台评之来,固所自取,尚谁咎哉?但上年温泉行幸时,南涑决棍事状,随驾诸臣之所共知,在阵军卒之所目睹云云之说,果如台臣所启,臣虽欲自掩其迹,其势末由。设令伊时,或无人言,郞僚、吏胥,必不正视臣面,臣亦自愧于心,何敢举颜于缙绅之间乎?,今若自暴,不但疲软,反损国体。不欲多辨,无论事之虚实,既被弹驳之身,决无仍据重任之理,乞削职名。

上答曰:“台评之不实,未有甚于此事,何足引以为嫌乎?本兵之任,事务多殷,宜勿控辞,从速察职。”

9月29日

○庚午,宪府停岭西十邑蠲役之启。

○备局启:“漂汉押来官,再明当到衿川云。不必取路于京中以致纷纭,自衿川直为入送西路,而弘济院过去时,令该曹馈饭给衣,且别定解事译官,更加详问其事情,仍为慰谕以送宜当。”上允之。

○承旨沈梓敦谕前左议政许积归启曰:“积以为:‘伏蒙近侍驰到宣谕,特许解职于一脉未绝之前,俾作瞑目之鬼于幽泉之下,生难图报,死有馀荣。至于水陆取便之教,尤出于委曲生成之至意,臣非木石,宁不感陨?抱持御札,百回肠断。第臣笃疾缠身,命如脆丝,尚保视息,亦甚自讶。寻丈之间,末由运身,况何望舆策枯骸以近日边一步地乎?瞻望北宸,唯有血泣。’云矣。”

○兵曹判书洪重普再疏乞免,上不许。

○持平李奎龄与执义吴斗寅有亲嫌,避递。

○知中枢金佐明上疏曰:

臣待罪六卿之列,遽被铨注不公之斥,事之虚实,不须更论,合伏刑章,以彰其罪。不料台启,才发旋停,远外听闻,将以为如何哉?伏愿圣明,削臣职名,下臣司败,考核昭然之文案,以正国法,以快舆论。

上答以不必为嫌,安心勿辞。

○兵曹判书洪重普三疏辞职,上不许。

○副校理朴世堂、副修撰吴始复等上札陈戒,近日疏批间,辞气之未安,以为:

迫蹴重臣,如仆隶,愚视台阁,如婴儿。又以不堪闻之慢辞,加之经幄之臣,虽古失道之君,其言语之不愼,恐不过如是。岂意殿下有此举也?臣窃慨然也。

上答曰:“札辞知道。”

冬十月

10月1日

○朔日壬申,副提学闵鼎重上疏辞职曰:

如臣庸陋,素昧学术,近又汨没簿书,旧闻荒凉。环顾循省,自知惭恧,将何颜面,敢据儒臣之首席,有所论说于法筵之前哉?况臣负罪惶惧,久益不安,亦岂以岁月乍远,而冒当淸华之选,重贻朝绅之羞哉?才到国门之外,跼蹐兢惶,终不敢泯默径进,苟没廉义。冒死上章,陈暴危恳。

上答以勿辞察职。

○漂汉人,自济州押来于弘济院。

10月2日

○癸酉,右议政郑致和请对,上引见曰:“漂汉已到乎?”致和曰:“昨到弘济院。而渠辈闻将入送淸国,皆抵死不肯行,至有欲自缢者,而独曾胜者,少不动念,言笑自若云。当令译官,反复开谕,而终不肯行,则已有前事,势将依此处之。”上曰:“前事何如?”对曰:“庚辰年刷送汉人时,一如罪人,着枷以送矣。”上曰:“势将如此也。”致和曰:“漂人语间必称郑成功形势之盛,盖成功,自大明时,亦不归顺,入于海岛云。此必其管下而非永历之人也。”上曰:“此人等,称永历在雷州,据有三省云,三省乃天下四分之一,果能有之,天下震动,岂有如是寂然之理乎?致和曰:”漂汉入送事,朝家既已议定,非人人所可非毁。而外间论议纷然,殊甚可骇。且闻漂汉上来时,或投长书,或投诗句,至有语犯忌讳者云。探其囊橐,尽搜其所持文字然后,可无后患矣。“上曰:”然。“致和曰:”顷以金寿恒事,多有未安之教,臣与领相,相与叹嘅。而一时陈札,亦涉烦渎,故待入侍敢达矣。寿恒情势不安,循例呈告,岂有他意哉?人主一言,不可不审。书诸史册,传之后世,其可以自轻乎?庆最之启,事体当然,措语无失,而殿下何以云不知东西乎?恐有欠于圣德也。“上曰:”予岂有深恶之意?予若深恶之,亦岂不递之乎?当初命以加望之后,政官以在外三人,塞责备拟,已极不当。而复命加望,则只拟二人,何敢若是其无严乎?以此推考,元非大假。而台谏以为异事,予甚怪之。“致和曰:”臣非谓寿恒全无所失也。殿下以敢恃位高呶呶快快责之,他人闻之,亦且惶蹙,况寿恒之心乎?君臣之间,以礼义廉耻,相维持而已。今乃待之不以礼义,又使之忘廉耻而奔走承事,则君何以为君,臣何以为臣也?“又曰:”台谏既许风闻论启,则失实之事,间或有之。而未有如洪重普、金佐明之被弹也。“上曰:”金佐明事,见任相元启辞,似为失实矣。且决棍宣传官之时,适有引见,异时则例有杖数禀定之事,而其日不然,故使之摘奸。洪重普之事,果如台启所云,则其时予岂不知乎?“

○知中枢金佐明上疏,略曰:

台启以落讲者,除宣传官、守门将,为臣罪案。而内三厅被荐者,试才入格,则即属禁旅,临政备拟,乃是近规,而讲书之举,则或行或否,非有定例。臣于壬寅初叨本兵,而被荐之新进出身,无由知其贤愚长短。必令讲其所习之书,且令自书科甲年岁姓名,因以审察其容貌举止。五过大政,未尝废辍,再忝本任,又复如是。而内三厅之窠常少,被荐者常多,故不能尽为除拜,得之者以为若德,不得者便曰后我。使知者而闻之,则以为事势之当然,使不知者而闻之,则未免有腹疑。谤议之生,职由于此。今闻台官之所指宣传,即许榟云。榟是久任禁军,未第前,以南行被荐,试才入格。而禁军之已经都试者,直拜内三厅,又是先朝受教。若使臣果欲容私,则直为差除,有何不可,而使之再讲,又复降拟乎?至于守门将洪汝焘之除拜,则在臣已递之后。而乃曰:“考其文书,实状昭然。”何其谬乎?既觉其非,而犹且友吾,尤所未晓也。臣不欲指陈烦缕,有若呶呶自明。而不如是,则朝家终不知私某人除某职,而远外听闻之人,必不知此论之何为而发,又何为而停也。玆不得不略陈其概。

上答曰:“失实之事,何必为嫌?勿辞。”

10月3日

○甲戌,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顷日台启:‘以各衙门屯田收税,亦依民结蠲减事为请。’而此则实未详曲折而然也。”右相郑致和曰:“所谓屯田,或有开垦空闲处,或有逆家田地属公处,或有民田之入属收税处。而其开垦属公处,则皆并作半分,岂可与民结收税同之乎?命夏曰:”金寿恒事,臣已札陈矣。冡宰之职,为任至重,如欲任使,则何可待之如此?自恃位高,呶呶快快,乃人臣之极罪也,其可用之于推考之教乎?大哉王言,不当如是。传之四方,必骇听闻,不可不还收推考矣。“上曰:”予本无深意,卿言又如是,推考还收可也。“命夏曰:”湖西盗贼,日渐炽盛,而兵使李元老,年纪衰耗,不能严饬捕治。宜以年少可堪者差遣。“上曰:”然则李元老递差,今日开政,即出其代。“

○以朴长远为右参赞,闵维重为承旨,李溟翼为持平,李世长为校理,洪万衡为副校理,李奎龄为正言,尹敬教为注书,郑榏为刑曹参议,柳斐然为忠淸兵使。

○押送漂汉人九十五名于淸国。先是,漂汉、林寅观等,上启于殿下,略曰:

漂泊以来,荷蒙天恩,款洽周旋。维念昔而及今,爱国以及人,臣等揣分奚堪?谨将微物,奉贡公帑,少酬万一。臣等至今半载,未得归期。父母睊睊,殆将殒命,妻儿喃喃,势必死亡。乌鸟情私,鄕关系念,朝号暮泣,实难废置。伏祈殿下,开天地好生厚德,念大明世代亲谊,以及于末弁末民。则虽寅观等残喘,不足轻重,而殿下高义,千古留存。伏望敕遣日本界,得赴便舟而回,或蒙恩愍,另发一船,俾臣等得自驾驶,以归本,沾戴无涯矣,不特百众阖家,顶待于无穷,即臣等国君、藩王,敢忘后来知遇之报哉?

朝廷以已通淸国,更无变通之意言之,寅观等皆号哭,欲死不肯行。于是,驱迫以过,沿路观者,莫不悬愤感慨。漂汉之初到也,朝廷使译官,问其所从来。漂人等言:“以泉州人,为淸所侵,避入东宁。”东宁即南海中岛屿,而属于福建也。译曰:“所持官货,未知何官之物乎?”曰:“藩王与郑经之物也。”所谓藩王,即永历皇帝之弟,以西北面军务之任,方镇于福建等沿海之地,郑经者,成功之子也,成功死,永历袭封为王,辞以无汘马之劳,自称嗣封世子,人据东南海岛中,服事永历。又问:“永历,今都何地,所有郡县几何?”曰:“都雷州,而保有福建、广东、西、泗川三省。”曰:“福达、广东、西,则地界相琏,而泗川则东西不啻万里,何能为明朝之有乎?”寅观等亦不能明言。译又问曰:“雷州既是帝京,则汝辈常往来否?”曰:“东宁去雷州,水路万里,故未尝往来矣。”又问:“汝等无乃郑绖之管下乎?”寅观等不答,但流涕而已。

○庆教南二星、吏曹正郞李端夏上疏,略曰:

闻漂汉等到弘济院,号哭祈哀万状云。百人性命,无罪就死。我虽不杀,其死由我,则是非惨痛之甚乎?臣等愚意,犹有一事,尚可容力。若于咨文,及其事情曰:“此人等,乃是海岛逋民,自知其罪,难容于上国,咸欲自氅于中路。小邦百端慰谕,以为:”尔等,虽有罪,上国仁覆天下,必无他患。“使之姑缓其心,因为入送。如蒙上国特加宽贷,则此后小邦,虽复有漂人押送时,可以无弊云云,则亦安知不动得彼之听,而贷其死也?设或不从,宜无触忤之事,朝廷何惮而不为也?

上不报。

10月5日

○丙子,以金应祖为右尹,李奎龄为修撰,卞榥为正言,李时术为大司谏。

10月8日

○己卯,三省罪人金先立伏诛。初先立,以明火贼,援其父为同党。刑曹启:“先立必欲陷其父于死地,穷凶极恶。干系纲常,不可只以子告父之律照断。而无可据前例,请议大臣。”大臣皆议以为:“此是天地间所无之大变,其纲常极罪,已著昭昭,更无可议。”依法处斩以胎生邑,罢广州府尹李元桢。

○上因内官所达,下教政院曰:“供上婢子,兵曹呵禁挥斥,使不得入来,其在事体,殊甚骇然。当该官推考。”

○持平李溟翼引避曰:“近来女人之阑入阙门,不胜其纷杂,臣于顷日,以骑省郞官,入直内司,申饬禁断,使不得任意入来矣。今闻以供上进排人见阻之故,有该官特推之命。当初严禁之失,臣实当之。方在应推,不可晏然,请递。”掌令权格处置,以应推,请递,上从之。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疏,引疾请递,上答以勿辞察职。

10月9日

○庚辰,掌令权格启:“忠义李云植呈状言:‘其庶从祖德宁监墀、德昌监垍,上年户籍时,冒书其嫡兄之外祖,而墀则闻其嫡族,将有呈辨之举,符同京兆吏,刀擦正案,改书渠之外祖,垍则居在抱川,人籍本官,故不得改之。’云。换书外祖,事极可骇,请拿问查处。”上从之。

10月10日

○辛巳,以李殷相为大司谏,任相元为持平,李翊汉为工曹参判。

10月11日

○壬午,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上出示南二星等上疏曰:“疏中所谓咨文救解云者,甚为迂阔。我虽救解,彼肯动听耶?”领相洪命夏曰:“漂汉事,孰不恻然,而诚无善处之道也。”副提学闵鼎重曰:“往在壬辰年间,臣以漂船事,陈达于先王,则下教曰:‘此事非但义理所关,许多人命,驱送死地,岂美事也?但我国大小事,例多宣泄,若不告知于彼国,难免后患矣。’又教曰:‘此后漂到者,其船若完,则使其还送,其船已破,则留置其地可也。’圣教如是丁宁,而今日之事,终至于押送,诚可叹也。’命夏曰:”故弼善郑雷卿,枉死彼中,故先王给廪其母。今闻其母,身死将葬云,宜有顾恤之典矣。“又曰:”故副提学郑弘翼,立节于昏朝,及其身没,其妻无所依赖。今闻丧出,无以治丧云,亦甚恻然。“上命并给丧需。鼎重曰:”臣在北关时,查出各样粜籴,则逋欠多至五千八百馀石,而决无征捧之势。今若特为荡涤,则民之蒙惠大矣。“右相郑致和曰:”徒拥虚簿,不如荡涤之为愈也。“上命荡涤。鼎重曰:”北关老人甚多,至有年过百岁者,故岁时列邑,例有馈物。而巡到永兴,则有百三岁老妪,为其子请得加资,而其子年亦八十,甚是异事。今若抄出年高者,特施恩典,则人心必感悦矣。“上令本道,抄出九十以上启闻。鼎重曰:”昨闻兵曹郞官特推之命。兵曹之禁抑女人阑入,乃其职事。而因内官所达,至于特推事未稳当。今日入侍诸臣,孰不以殿下此举为过当也?“上曰:”兵曹既有所失,一番推考,岂是大假事耶?“上以前典籍宋尚周之疏,问于领相曰:”济州登科人父母,尚周请赐米褒奖,其言如?“命夏曰:”此虽法外之事,遐荒子弟之登科,实为稀罕,惟在圣上特施恩典耳。“上命赐米。

○夜,火星犯太微左执法

10月13日

○甲申,上御养心阁,受针后,引瞒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临民之官,为任最重,而铨官全不择差,台臣又不弹劾,此甚非也。辞朝守令晋接以见,则可知其贤否矣。”都承旨吴挺纬曰:“守令之差员上来者,亦宜引接,以询民瘼也。”掌令尹衡圣、正言庆最,以大臣之斥,引避,而最又以外任时田税未收,应被推勘,及于避辞中,请递。吏曹参判赵复阳曰:“昨日筵中,仍大臣陈达,郑雷卿母袁及郑弓翼妻丧,并给丧需,此实盛德事也。前判书尹绛,以重臣年老退去,能保晩节,人皆称之。今已作故,葬期将迫,似当有特施之典矣。”上曰:“正二品以上,有礼葬之规,使之礼葬可也。”右相郑致和曰:“葬日已迫,势难及办也。”上曰:“然则丧需及造墓军,特为优给。”上曰:“湖南大同设行之后,各邑有尽用划给之数,而引用大司米者甚多云。十石以上滥用守令,令本道查核拿问,其下则推考可也。至于官需划给之米,则此为守令应用之物,而近来守令之尽用划给者,亦或论以滥用,此岂朝家定式之意乎?此后则引用他朔者,依事目论罪可也。”命夏曰:“以此教宜下于宣惠厅及义禁府,使之付壁遵行。”上允之。

10月14日

○乙酉,上受针。

○献纳沈攸,亦以大臣之斥,引避。

○玉堂处置,请出尹衡圣、沈攸,递庆最,上从之。

○以李叔达为掌令,赵寿益为刑曹参判,朴长远为大司宪。

10月15日

○丙戌,夜,月有食之。

10月16日

○丁亥,以李时术为吏曺参议,郑载禧为持平,吴始复为正言。

○同知南老星卒。老星,故相金尚容之外孙也。少有才名,及登第,历扬华显。为人轻率,喜诙谐,不根持论。以此士论甚轻之,竟塞淸路而卒。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疏乞免,上不许。

○献纳沈攸等启:“近来爵赏之僭,有达朝家常典。列圣御笔之散落人间者,自下投进,则辄有恩赏,或命除职,或命加资。以此希恩望赏者,用意甚巧。顷日完平副守洪,闻故锦阳朴弥家所藏宣祖画竹屏,借在士人家,以诈谲取来。令画手依样摸写,而画本故色,妆染肖似,换着屏面,还于本主,以真迹至于上进。乃敢行偸窃之事,希爵赏之恩,其欺谩君父之状,殊极痛骇。请还收完平副守洪新授加资,拿问定罪。”上从之。

10月18日

○己丑,上受针。

○献纳沈攸启:“近来岁仍大侵,法纲不严,盗贼之患,处处有之。顷日士人朴自三家,明火贼半夜突入。自三母子,奔迸出走,伏于篱落之间,火光中见其贼人,其一即其家新赎奴子也,其奴以数百金自赎其身。成文之后,才过四五日,明火作贼,不取他物,只夺其银而去。自二告于捕盗厅,掩捕其贼奴,囚之数日,大将柳汝𣛀听人请嘱,不为诘问,还即放送。明火大党,出于辇毂之下,则为大将者,常时不能严禁之责,在所难免。而况此干系伦纪之贼,既捕还释?听闻所及,莫不骇愤。请柳汝𣛀,罢职不叙。”上不从,姑先从重推考。

10月19日

○庚寅,上受针。

10月20日

○辛卯,上受针。

○以李翊为承旨,吕圣齐为司谏,金万基为广州府尹。

○大司谏李殷相,以曾忝秋曹之官,杀狱重事,不能详审,致有改谳之教,引避递。

10月22日

○癸巳,上受针。

○大司宪朴长远等启:“黄海兵使成𬬩,曳出碑石,损害禾谷。近侍之臣,目见陈达,则实非泛然传闻之比。而𬬩之推缄,费辞自明,有若本无是事者然,殊甚骇愕。今此𬬩之事,非但近侍目见,西米之人,莫不言之。则其所以为其私事,劳民害谷之状,昭不可掩。请罢职。”上不从。又启:“饥荒之馀,盗贼窃发之患,在处皆然。讨捕之责,专在营将。而罢州营将洪有量,为人迂缓,抛弃军政,至于治盗一事,专委于下革之手。自属邑捕得剧贼,而淹延时月,不即穷问,徒党闻风,尽为逃散。听闻所及,莫不为骇,请罢职。”上从之。又启:“目今年事大无,民穷马盗,势所固然。赈救安集之策,自朝家悉意讲究。至于设机跟捕,俾不至于渐炽者,亦不容少缓。而近闻畿甸左、右道,明火杀掠之贼,处处有之,而未闻一县一郡,登时捕捉。使贼徒横行无忌,其不职之罪,不可不惩。请左、右讨捕使,并从重推考。”上从之。

10月23日

○甲午,上受针。

○月入大微西垣。

10月24日

○乙未,上受针。

10月25日

○丙申,以尹鏶为大司谏,权格为献纳,申厚载为正言,李嵆为副修撰,李有相为副应教。

○义禁府启:“王狱重地,虑有不严之事,本府开坐之时,常加禁饬。而今闻本府囚人,盗意阑醉,多有可骇之事云,入直都事,不为检饬之失大矣,请推考。”又启:“本府郞厅,出入本府挟门时,见门板木枢有涂油之迹,疑下人潜为开闭。究问罗卒之际,适见外直罢将李忠益,私持门钥,即令试开挟门锁铁,则钥入即开。渠亦无辞自服云。私自开闭之状,昭不可掩。推此以观,则罪人族属,不无乘夜出入之事,其为情迹,殊极痛恶。令该曹囚禁推治。”上答曰:“事极骇愕,入直都事,先罢后推,罗将囚禁核治。”政院启:“王狱是何等地,而近来不严之说,人多言之。伏见禁府草记,则俱极寒心,当该都事,罪当罢推。而所谓囚人,恣意阑醉,多有可骇之事,则何可诿以囚人所犯,而置而不问乎?其囚人,请令该府,查出启达,以为依律处置之地。”上允之。且曰:“一府之失,堂上难免其责。并推考。”

10月26日

○丁酉,禁府启:“依下教,问于本府其日入直都事,则今十五日,囚人李商翼,飮酒阑醉,以门禁严饬之故,本府堂郞,无不举名诟辱。其可骇之状,曾所未有,以此姑先捧招何如?”上答曰:“非但事极可愕,必有外人相通之迹,别为严加鞫问。”

○大司宪朴长远等启:“近来都下盗贼之患,比前尤甚,至于无赖之徒,乘夜横行,略无忌惮。此无非夜禁不严,窥伺不密之致。请左、右捕盗大将,并从重推考。”上从之。

○承旨李泰渊启:“李商翼醉悖之状,诚极可骇。而渠初无身犯之事,只以崔世庆事干,被囚已久,再三纳招,狱事垂毕,则交通外人,本无利益。今若严鞫以问,则有乖情法相参之意,故敢此仰达。”上答曰:“商翼所为,极为怪悖,外人出入之状,亦得其苗脉,不可不讯问究核,一以存王狱至严之体,一以惩他日乱杂之弊。今尔云云,殊甚未安矣。”

10月29日

○庚子,以李殷相为刑曺参判,尹深为副校理,庆最为父学,李鏶为庆尚兵使。

○礼曹启:“即接顺陵参奉所报,则本月二十八日夜半,贼党十馀人,持杖拔剑,大声咆哮,数少番军,不敢抗衡,走上山上,招呼恭陵下人及傍等僧徒,贼党始为退去。参奉躬进祭器库,则银匙箸及𨱎器等物,尽为偸去云。陵寝祭库,有此结党偸窃之变,此诚曾所未有之事也。请令本道及左、右捕盗厅,跟捕贼党。”上允之。政院启:“即见礼曹草记,不胜惊愕。陵寝重地,乃敢结党作贼,至于盗取祭,此曾所未有之火变也。当该地方官及讨捕使,常时不能严加剿捕之状,据此可知。请从重推考。”上答曰:“事极惊骇,当俱加重责。而后弊可虑,从重推考。”

十一月

11月1日

○朔日辛丑,以李有相为兼辅德,任相元为司书,朴而昭为庆尚左水使。

○大司宪朴长远等启:“顺陵祭器偸窃之变,不胜惊愕。黑夜中贼党拔剑大唱,数少番卒,不敢抗衡云。其间事势,虽未能测知,当其喧嚣之际,不能防备,又不尽力相抗,致令际器等物,尽输于偸盗之手,不可诿之于事出不意而置之。请参奉拿问,入直书员及守护军,并囚禁明查定罪。”上从之。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畿内有左、右讨捕使,而近来沿海郡邑,盗贼炽发,左、右讨捕使有难遍察。水原府使亦兼讨捕使宜矣。”上允之。工判李浣曰:“训局柴场,将欲移设于狼川,送本局郞,看审可合之处。傍近居民十数辈,乘夜放炮,显有恐胁驱逐之计,移往他处,亦复如是。本局郞不胜惊怪,言于本官,本官所当严查痛惩,而跟捕一人,旋即放释云。事极可骇矣。”命夏曰:“恐胁王人,其习不可长,而为守令者,无意惩治,诚可寒心。”上曰:“非但事甚痛骇,亦关后弊。狼川县监,拿问处之。”刑判李庆亿曰:“漏籍人等,一依事目,全家定配。而其中女人及年七十者,则无定配之律。必须参酌定式然后,可以通行于中外矣。”上曰:“女人及年七十者,虽无定配之律,既已身犯,则不可全释其罪。今后则女人之有率子者,令其子率母就配,年七十有子者,亦并其子定配,而无子者,并赎。”命夏曰:“内司奴婢贡布,既减半匹,则贡米亦宜量减矣。”上曰:“内司米贡,比他最歇矣。”右相郑致和曰:“虽曰最歇,既减贡布而不减贡米,则必有不均之叹矣。”上曰:“分付内司,一体量减可也。”

11月2日

○壬寅,冬至正使郑致和、副使李翊汉、书状官李世翊,如淸国。

○大司谏尹鏶,以带职下鄕,避递。

11月3日

○癸卯,以洪处亮为大司谏,郑钥为承旨,赵复阳为同知经筵。

○右议政郑致和,以奉使出强,上疏辞职,上答以勿辞往来。

11月5日

○乙巳,兵曹判书洪重普上疏辞判义禁,上答曰:“罪人父构诬之言,何用引嫌至此?有损事体,勿辞察职。”时有崔世庆及尹氏狱事,尹氏之父国卿,以重普右世庆,击铮讼冤,故辞职。征竟递。

11月7日

○丁未,持平李翔上疏辞职,且曰:

今岁凶歉,振古所无,当此秋冬之交,民间已有乏食之患,前头生活,诚为可虑。且缘六月以后,点雨不下,田亩之中,绝无立苗秋牟,设令明岁丰登,既已无麦,民将不保。而近日,雷电之变,可谓惨矣。臣闻雷电之发于纯阴之月,乃为嗣岁之忧,连岁大侵,则生灵必无遗,国家将何以支保耶?天人相与,一理无间,感必有应,岂无其由?殿下若求诸心,而责诸己曰:“本源未明而物欲炽欤?宴安为毒而庶绩堕欤?已私未克而公道废欤?奢侈未祛而财力穷欤?禁中不严而便嬖盛欤?重罪失刑而宪章紊欤?疑狱未宥而冤枉多欤?以此数条,反之身而验之于事,深自省焉,举措得宜,则人心悦而天意可回也。

上答曰:”诫诲勤恳,语意切实,予用三复而嘉叹焉。勿辞上来,以补不逮。“

11月8日

○戊申,以金益炅为刑曹参议,权斗枢为正言。

○司谏吕圣齐等启:“坡州牧使朴由东,到任以来,多有不廉之诮,科外征捧,民甚怨咨。且率养其妻母于衙内,已犯滥率之禁,及其身死之后,称以赙物,勒令出米于鄕中,收捧累十石之多。人言藉藉,听闻骇愕,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请罢职不叙。”上不从。累启,从之。又启:“政院以新除谏官署事,请牌招两司城上所。谏院既不备员,则宜有此启。本府时无不备员之事,而混请牌招,事极未安,请当该承旨推考。”上从之。

11月9日

○己酉,政院启:“两司未署之官,肃谢之后,即为启请开坐署经,仍请新台齐会论事,乃台阁旧例也。再昨谏院,送言本院,方有未署经同僚,今当署经,自政院启达,牌招言送便当云。此似是中间谬例,而臣等未及广考前例,只凭台谏送言,直为启达,并请两司牌招。臣等难免坠落前例之失,不胜惶恐。且谏臣之肃谢,经月始请署经,既已署出,又不同坐。此无非本院与台谏,俱未谙旧例之致,宜申明前事,以存台体。”上允之。

○献纳权格、正言吕圣齐,以被斥政院,引避。

11月10日

○庚戌,正言吴始复,以既已署出,不即同坐,亦引避。

11月11日

○辛亥,大司宪朴长远启:“臣于本府齐坐之日,以政院之混请两司牌招,欲为请推。而臣意以为,非但政院之失可论,台官之送言替禀,有壤台体,亦不可不并举于论启中。故以此发言,则同僚答以,吾等适于台厅会坐之时,参听谏官送言之事,略有酬酢。既闻此论,则今难参启云。臣虑其起闹而中止矣。即者谏官,以被斥政院,引避退待,臣当处置。而臣之未能终守己见之失,在所难免,请递。”执义吴斗寅、掌令尹衡圣、李叔达、持平郑载禧启:“顷日长官发言于席上也,臣等以为:‘此有曲折,不必并论。’长官亦以为然,终不举劾。今者长官,以发言还止,嫌难处置,引避。臣等不敢晏然,请递。”

○命营建集祥殿。时王大妃殿有灾异,移御于他所,上下教政院曰:“慈殿不得御正殿,已过半载,事体殊甚未安。今欲别构一殿,以为安御之所。而此时出役民间,亦甚未安,其撤旧宫一殿之材,营建于殿东旧基,而户、兵判句管,趁岁前完役。”

11月12日

○壬子,弘文馆处置两司,并请递差,且曰:“台官之送言政院,未免袭谬,而政院插入剩语,有若指挥台阁者然。朝廷之待台阁,事体自别,政院岂可有所纠检乎?事虽微细,实关后弊。请当该承旨递差。”上从之,承旨只命推考。

11月13日

○癸丑,刑曺启:“女人之漏籍者,若有其子,则使之率母就配事,曾于榻前,已为定夺矣。但年七十漏籍者,虽有其子,若是入籍之人,则以其父母漏籍,至于定配,殊涉冤枉。似当更为定制矣。”上命父母虽漏籍,其子入籍,则并收赎,勿配其子。

○上御熙政堂,引见大臣、备局诸臣。时前教官李商翼,以崔世庆亲友,为事干就理,私造门钥,使外人出入,事觉,因狱卒供辞,上特命严刑。领相洪命夏曰:“商翼事,别无隐情,而因罗卒之供,至于严刑,似涉过当矣。”上曰:“私造门钥,其罪不轻也。”知中枢金佐明曰:“殿下宽仁有馀,而刚德不足。纪纲解弛,将不可收拾,群君当辅其不足,而不当赞其有馀也。”命夏曰:“佐明之言,虽如此,臣则以为不然也。国家之至今扶持者,乃仁厚之致也。刚德虽曰美事,不可以严峻刑法,首其君上也。”吏曹参判赵复阳曰:“宽仁自是人主美德,岂可以严励劝之乎?佐明曰:”领相以商翼之致毙为虑,而商翼若死,犹为国有纪纲也。夫天道至仁,而春生秋杀,并行不悖。人君体干之道,岂可专尚宽柔乎?近来冬雾四塞,时气失节,未必不由于此也。三代以后,仁莫如宋仁宗,而国纲不立,终未免委靡之讥。汉光武,哲辟也,而吴汉犹以愿毋赦为言。以此观之,君道当以阳刚为贵。“命夏曰:”仁、明、武三字,虽不可废一,用其武于刑法之间,则反为偏酷之归也。昔在世宗朝,有一士人,有罪当刑,其奴赂狱卒,请使其女主,夜入相见,狱卒许之。夜深,奴衣妇人服,蒙面而入,潜令其主,着其服出狱,身自代囚。及其将刑,出之则乃奴也。狱官以闻,世宗义之曰:‘若杀此奴,无以劝忠。’即命并释。其后士人,登科显仕,至今为美谈。仁厚之德,岂不盛哉?“副校理尹深曰:”当刚而刚,当柔而柔,不可以有所偏重也。“佐明曰:”商翼事,始则使之刑推,中则使之勿推,终则使之严刑,而今又请以勿刑。朝廷举措,奚若是其摇飏也。“上默然不答。

11月14日

○甲寅,命定配金吾囚崔世庆及女人但一于远道。史臣曰:“故县监李惟淸无子,以其侄子桢为后,而性甚不慧。桢之妻名但一,即进士尹国卿之女也。惟淸之外孙崔世庆者,与祯同居惟淸之家,淫奸之说,传播京外。惟淸只黜祯妻而掩置者,二十年矣,因台启拿问。但一则曰:‘某年月日,世庆乘夜入其房,欲劫奸,而拒之得免。’世庆则曰:‘但一与外人交通,而事觉后,构捏其身。’狱情甚疑,久未决。议于大臣,亦不能明辨,领中枢李景奭,以罪疑惟轻献议。至是,上判之曰:‘两人招辞,皆不无可疑之迹,而若不用刑,无以得情,用刑而径毙,则二人之中,一则为冤。领中枢所谓罪疑惟轻之说,甚善矣。然系关风教,持身不正之罪,不可全释,并令定配。”

11月16日

○丙辰,以沈梓为承旨,宋浚吉为大司宪,尹鏶为大司谏,李有相为执义,崔宽为司谏,李世长为献纳,沈攸、崔文湜为掌令,尹搢为持平,姜汝㦿为正言。

11月19日

○己未,执义李有相、掌令沈攸启:“目今天灾叠见,饥馑荐臻,流散相继,八路同然,君臣上下,固宜一念在玆。凡系蠲除赈救之政,虽汲汲讲究,靡不用极,犹恐不足以回天怒慰民心。又何可暇及于非时之举乎?一边赈救,一边营造,尤有乖于敬天,恤民之道,请停别殿营建之役。”上答曰:“今日此举,为慈圣也,诚出于万不获已。予岂乐为此哉?尔等毋庸再渎。”

11月20日

○庚申,应教南二星等,上札请寝营建之役,答曰:“已论于宪府之批。”

11月23日

○癸亥,宪府停请寝营建之启。

○执义李有相、掌令沈攸启:“淸州所囚杀人罪人及弑父罪人,受刑之后,诈死于狱中,牧使李暹,直为出给尸亲,累月逃生,今乃发觉。杀人及纲常罪人,物故后捡尸,是何等重事,而初不详细看审,致有诈死之弊。今虽捕得,不可置而不论,请李暹先罢后推。”上答曰:“拿问定罪。”

○吏曹判书金寿恒上疏辞职,上不许。

11月24日

○甲子,以李翊、洪处厚为承旨,李端夏为献纳,吴始复为修撰。

○执义李有相、掌令沈攸,以李暹拟律失当,引避,处置出。

11月25日

○乙丑,以南二星为舍人,李端夏为献纳,权格为弼善,吴始复为修撰,特除具仁墍为工曹判书。

11月28日

○戊辰,以尹飞卿、南九万为承旨,闵维重为吏曹参议,吴斗寅为司谏,李奎龄为持平,郑载嵩为校理,李世长为吏曹正郞,朴长远为左参赞,吕圣齐为副应教。

十二月

12月2日

○壬申,政院启:“即今寒威此极,以判义禁久未出仕,滞囚甚多。其在钦恤之道,不可一向稽延。判义禁李浣,即为牌招肃拜,当日疏决为当。”上允之。

○命自今三司、春坊之官及监察,已为署经者,勿为更署事,定式施行。

○以李正英为都承旨,李俊耇、郑榏为承旨,吴挺纬为工曹参判,闵鼎重为同知成均。

○户曹判书金寿兴上札辞职,且曰:

今此营建之役,实出于万不获已。凡在臣邻,如知其形势,则孰敢曰不可?臣是有司,自承此命,庶几竭力营办,速完轮奂,上奉慈圣,以安圣虑。而第念国体不尊,末俗浇讹,中外流播之言,多出于实状之外,世道人心,诚可叹惋。而臣愚以为,世道人心之责,专在于君上之一身。何则,宫府一体,廓然大公,有若宋太祖之洞开重门,人皆见之,则虽是疏远之人,必不异议,矧此朝廷之上乎?君臣交际,诚意无间,一言一勤,有孚于外,则设或举措之间,少有差失,莫不曰:“吾君必无是也。”上下相信,终致交泰之美。况此事之不可已者,宁有疑阻之患乎?臣之所谓责在君上者,此也。当此之时,建极出化之本,岂非我殿下自反处乎?呜呼!近日以来,寒焕失宜,阴雾昼晦,仰观俯察,忧虞溢目。伏想丙枕宵旰之虑,何尝少懈,而营造之举,亦岂圣上之所乐为者哉?伏愿殿下,无以下情之不相乎者,有所慨然,而益加寅畏,无少间断。则一殿阁之移建,亦无损于敬天勤民之德矣。

上答曰:“世道至此,良可寒心。卿何有介怀之事乎?安心勿辞。”时外间皆言,殿阁规制过侈,至以唐朱漆柱,归咎于有司之臣,故寿兴有是札。

12月3日

○癸酉,以李殷相为都承旨,张善征为兵曹参判,姜柏年为刑曹参判,李天基为礼曹参议。

○宗簿寺启:“故海平君佶夫人申氏,呈状本寺,请以夫弟海宁君伋第三子漳为后,依例移文礼曹矣。海宁君伋,以为长兄海平君佶废疾,不得奉祀,以第三兄海原君健,奉承宗祀,已至两世。此不但门中已定之议,曾已禀定于先朝,今继长兄之后,则必有争嫡之端,终始违拒。本家奉祀,既已入启定夺,则今无追议之事。而但礼,大夫不可无后,则海平君,以王孙之贵,兼大夫之尊,法当立后。其在兄弟之情,尤岂有不许之理哉?海宁君伋,姑先从重推考,即令立后为当。”上从之,且曰:如此之事,例多争夺之弊。承嫡一款,则依先朝定夺,明白施行。“

○大司谏尹鏶等启:“新除工曹判书具仁墍,虽以勋旧,久在亚卿之班,本无人望,且甚衰朽。请改正。”上不从。

○上命曾任守令时,各司贡布征纳逋欠六同者十人,并下吏。

12月4日

○甲戌,上御宣政殿。大臣以下如例入侍,初覆京外死囚,上曰:“即今金吾滞囚亦多,判义禁李浣牌招,使之疏决。”

12月6日

○丙子,以闵鼎重为大司宪,李正英为左尹,宋浚吉为赞善,朴世堂为持平,李奎龄为校理。

○献纳李端夏启:“奴婢身贡之逋纳,或缘虚录,或缘流亡,或缘一家累口之贡,未能措办,侵及于邻族,而邻族又未免逃避。此一国生灵之大弊,幸赖朝廷轸恤,特减半匹,永为定式。而今以追征逋欠,拿问许多守令。臣恐自此八路邑宰,争为苛刻之政,图免己罪,而不复念及于子惠穷民也。请还收拿命。”上不从。

○是夜,有贼徒,阑入前兵使李俊汉家,劫其财杀越人命,上命捕盗厅穷索之。

12月7日

○丁丑,命设推鞫厅于阙内,鞫僧人戒习、盲人陈承建。

12月8日

○戊寅,京畿监司李庆徽、右副承旨南九万下吏。上,下教政院曰:“李庆徽得罪人文书一纸,所书无非不敬之说,所当趁即启闻,以待朝家处分。而乃敢私自推问,迁延累日,其放过缓治之罪,不可置之。南九万莫重狱事,视之寻常,监司启本,申初到院,而入启于初更,且其启本,不纳于密匣,其慢忽不识事体之状,尤极痛骇。并拿问定罪。”政院启曰:“启本申时到院,而文案浩多,观览之际,自至闭门,实非慢忽之致。而拿问之命,遽下意外,有非大圣人原情定罪之意。请收南九万拿问之命。”上答曰:“观此启辞,亦出于不识事体,尤极骇异矣。”政院待罪,上命勿待罪。

○判义禁李浣上疏乞递,上许之。浣以老病,累疏辞免,至是递。

○以洪重普为判义禁,李叔达为正言,尹鏶为吏曹参议,李端夏为吏曹正郞,闵维重为大司谏,尹衡圣为献纳,张善征为京畿监司。

12月10日

○庚辰,贼僧戒习及盲人陈承建等伏诛。戒习伪称领中枢李景奭之外孙,洪重普之侄子,出家为僧,往来畿甸,诳诱愚民曰:“吾能图免汝等之役。”民颇信之。以上运命,推卜于盲人陈承达,语多不道。以他事被囚于水原府,得其凶书,道臣启闻,上即命鞫问。至是,戒习、承建俱就服。

12月13日

○癸未,上御宣政殿,三覆死囚。上曰:“三覆之举,意非偶然。罪当死者,当正其法,不当死者,不令枉死,如有一毫冤枉,则甚非议谳之意也。今日依律者几人,减死者几人乎?”承旨沈梓曰:“依律者十人,减死者三人矣。”启覆毕,留大臣及备局诸臣。领相洪命夏曰:“南九万之迟入启本,固有所失。而启本之不纳密匣者,盖出于忽遽中,不能觉察之致,乃以无情之事,久滞冻狱。李庆徽之事,亦是公事间生踈之致,固不可不为拿问,而系狱亦已累日,宜有参酌之举矣。”上曰:“卿言如是,南九万放送,李庆征罢职放送。”户判金寿兴曰:“故弼善郑雷卿之母生时,曾为廪给。今已身死,宜限三年仍给以示轸恤之意。”上允之。寿兴曰:“各司贡布,逋欠甚多,宜有一番警饬,故请推该邑守令矣。因此而许多守令,并皆就拿,臣实不安于心。大凡贡布,流来逋欠甚多,守令虽有所捧,每以前官未收,次次计纳,故当年之条,常未免欠缩矣。”上曰:“近见就拿守令元情,则皆以此为言,其言亦不无据。”命夏曰:“如此之类,则似当有宽宥之道。”寿兴曰:“臣意则曾前未收,以四分之一定数,逐年收捧,则当年之条,可以毕纳。”上曰:“如是定式之后,若不准捧,则各别论罪可也。”寿兴曰:“乙未未推刷前,未收身贡,布则十馀同,米则二百馀石,此则万无征捧之势矣。”上曰:“然则特为涤。”寿兴曰:“今年诸道,无不被灾,田结之缩,固不足怪。但两南则比他道稍胜,而湖南给灾之数,多至二万八千馀结,复审都事,臣当请推。而但念以给灾之多,请推都事,则恐致外方之疑惑,玆未果矣。”命夏曰:“湖南田政,如是踈润,户判之不为请推,殊甚不当矣。”上曰:“湖南幅员虽广,灾伤岂至倍蓰于湖西乎?都事所执,实为过当,推考可也。”兵判洪重普曰:“岭南有厅之军,一身三役,怨苦甚多,故曾因兵使启闻,每欲变通而未果矣。忠勋府冒属忠义及忠义中,不入籍者,多至千馀名。宜以此称以馀丁,每年收布各二匹,以充有厅军一役减除之数,以其馀定给禁军保人。”上允之。

12月16日

○丙戌,以郑瀁为掌令,洪万容为应教,吕圣齐为执义。

○大司谏闵维重在鄕,以病上疏辞职,且曰:

臣持身无状,事君不忠,指目所加,罪名已著。在臣之道,惟当敛迹自省,追补既往,若复贪恋荣禄,冥行不止,则不但为累于淸朝,何以自解于人言乎?

上不许。曾于榻前,被金佐明论斥,故有是辞。

○承旨南九万蒙释后,上疏乞罢,上不许。

12月17日

○丁亥,月入太微垣。

12月19日

○己丑,从二品乏少,上命诸大臣,荐堂上中可以擢用者。领议政洪命夏荐尹鏶、李渊,领中枢李景奭荐洪处亮、李时术,判中枢郑太和荐曺汉英。

12月20日

○庚寅,宪府启:“全罗兵使闵震益贪婪肥己,老而益甚。曾为湖西阃帅,葬子于道内,多出军布,买田于墓下,递归之日,官库荡然。及授本职,手段尤滑,军布八九,駄,公然载送京中,接置于其偏裨之家,为贼所偸,人言藉藉,土夫相传。且于巡历点兵之时,称以试才赏格,载持军布,尽为散给于妓生,而军兵所给,则反不及焉。如此贪鄙之人,不可置诸阃任,请罢职不叙。”上不从。累启,只命推考。

○永宁殿重建都监都提调以下行赏。右相郑致和赐鞍具马,判中枢郑太和、礼判洪重普各赐熟马,工判李浣、兵判金佐明、户判金寿兴、吏判金寿恒、应教洪万容、校理吴斗寅加资,郞厅以下,各施赏有差。

○为都目政。以赵威凤、李休徴为正言,郑载嵩为持平,朴世堂为校理,闵蓍重为吏曹佐郞,擢洪处亮为礼曹参判,尹鏶为户曹参判,曺汉英为右尹,郑晢为副修撰,沈攸为司谏,李时术为吏曹参议,洪万衡为副校理,林㙔为持平,李翊相为兼书。

12月21日

○辛卯,忠淸监司李敏迪削职。初淸州人南纪明,以山讼见屈,击铮吁冤。上遣曹郞官查核,以监司迫令掘去移葬为罪,有是命。领相洪命夏曰:“困本道人击铮,罪道臣,恐有后弊。”上曰:“朝家许人为父母讼冤,不可不如是处之也。”盖纪明有攀联于戚里,藉其势葬其于淸州大之中。呈诉于监营,敏迪使牧使审其强占之状,即令掘移其冢。至是,因纪明上言,竟被谴,人皆叹其伤损国体。

12月22日

○壬辰,宪府启:“都城内明火作贼,杀越人命,乃近古所无之变。其时以限三日不得跟捕,则本厅当有重责为教,而已过累日,尚未捕得,不职之罪,固已大矣。且大将柳汝𣛀,威令不行,盗禁大弛,窃发之患,在处有之。决不可置诸此任,请先罢后推。”上从之。

○弼善权格上疏辞职,且曰:

春宫停讲,今已久矣。臣固知寒冱正紧,或妨于临筵,闾阎不净,欲愼其出入,无非出于圣上惟疾之忧。第念秋冬羽,亦合节宣之道,书帷进参皆斋宿之人。则岂可虑不必虑之地,以久废不可废之事乎?且僚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古人之所叹惜也。顷日赞善宋浚吉之连辞宪职也,殿下不但不加礼以致之,辄许其解免,殊无侧席如渴之盛意,臣不胜慨然。诚愿殿下,深惟养正之功,务尽辅翼之方,使之频数开筵,不至于作辍,旁招俊彦,置之于左右。则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德业日新之效,将不可胜量矣。

上答曰:“省览尔疏,嘉尔眷爱之诚。春煦渐和,所患苏快,则何患乎久废开筵乎?疏末事,当留意焉。

12月25日

○乙未,上命赠忠臣安弘国爵秩。弘国当壬辰之乱,以宣传官扈驾龙湾,拜宝城郡守,李舜臣引为统营中军,使摠治舟师,弘国慷慨挺身,常以一死自期。六月与贼战于安骨浦,以一船之卒,破贼数十艘,竟中丸而死,时年四十三。其忠义大节,与李舜臣无间,其事迹并载于《皇明通纪》、《从信录》及《万历东征记》。湖南奇士林埈,作传以纪其事。至是,其子宗述,上疏讼其父未蒙褒典。上命议大臣有是命。

○校理李奎龄、尹深等上札,请速完鞫狱,时贼僧戒习,已伏诛,辞连者犹数十人,或有径毙狱中者,故儒臣上札。领中枢李景奭亦札请缓狱。皆留中不报。

12月26日

○丙申,以庆最、崔文湜为掌令,尹鏶为大司谏,吴斗寅承旨。

12月27日

○丁酉,上命大臣议决鞫狱。诸大臣合辞启曰:“惟我世宗大王有教,罪重情轻,不以法治之,大哉!圣人之言。罪重则难赦,而特宥情轻者,其所包者广矣。惟圣明裁处焉。”上,下教曰:“《书》曰:‘胁从罔治。’胁从尚如此,况此狱乎?元恶既已伏诛,馀何必鞫治?并皆放送。”于是即出八人于庭,传上教而送之,皆感祝拜叩而去。海西、湖西两道,连缘所系者,亦命道臣,并皆放送。

○大司宪闵鼎重引疾乞免,上许之。

○领议政洪命夏卒。命夏字大而,判书圣民之孙也。晩登第,遭际孝宗,眷遇甚隆。历长六部,兼掌守御之任,遂至大拜。虽无当局斡旋之才,而孜孜奉公,平生以扶植士类为心。家素淸贫,位至公相,居第湫隘,自奉如寒士。然寡学术,短于持重,识者病之。

12月28日

○戊戌,礼启:“大臣之丧,自前例有举哀之礼,而方在违豫中,何以为之?”上答曰:“停。”侍讲院启:“师傅之丧,世子应行节目,宜令礼官禀定。”上答曰:“世子年幼,举哀临吊之礼,勿令举行。”

○上,下教于政院曰:“国家不幸,新丧大臣,予甚伤悼。况客使将入境,庙堂举行之事,殊甚可虑。令备局堂上,就议于原任大臣,而如有禀定之事,则依时任大臣例,开坐宾厅可也。”时鼎席久空,故有是命。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