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汇编 艺术典 第五百二十二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博物汇编 第五百二十三卷
博物汇编 艺术典 第五百二十四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博物汇编艺术典

     第五百二十三卷目录

     医部总论三

      吴文定公家藏集医僧庸妄治病速死

      医学集成医学须会群书之长

      九灵山房集医儒同道

      大学衍义补国设医学

      本草衍义医有八要

      本草类方医不可用孟浪

      徐春甫古今医统慎疾慎医 古医十四科 时医 巫医 名医 儒医

       五难 医喻政 论医 裒方书 一理贯通 针灸药三者备为医之良 庸医速报

      医业不精反为夭折 用药活法

      王肯堂证治准绳通论

      李梴医学入门习医规格

      龚廷贤万病回春医家十要 病家十要 医家病家通病

      陈实功外科正宗医家五戒十要

      小儿卫生总微论方医工论

      李中梓医宗必读不失人情论 行方智圆心小胆大论

      缪雍希本草经疏祝医五则

      喻昌医门法律治病

      寓意草先议病后议药 议病式

      日知录论医

    艺术典第五百二十三卷

    医部总论三

    明吴文定公家藏集

    《医僧庸妄治病速死》

    陈汝中,尝病脾胃郁火之证,求治于盛用美。诊其脉 曰:“如此治可生,如彼治即死,如此治可以少生,如彼 治则致速死。”既而治之汝中,迟其效。或以浮屠善医 荐者,汝中惑其说,遂求治,饮其药,呕血一升而死。噫! 医以用药,药以攻病,病不能去,而反以致死,则何以 医药为哉?彼浮屠者,乃庸妄人也,目不识医经,口不 辨药性,指不察脉候,人之虚实,病之新久,一切置之 不问,而惟毒药攻击,其杀人盖亦多矣。今予咎汝中 之不善择医而致速死,特书此以为世人轻服药者 之戒。

    医学集成

    《医学须会群书之长》

    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约。是故 前人立教,必使之先读儒书,明《易》理、《素》《难》《本草》《脉经》 而不少略者,何也?盖非《四书》无以通义理之精微,非 《易》无以知阴阳之消长,非《素问》无以识病,非《本草》无 以识药;非《脉经》无以从诊候而知寒热虚实之证。故 前此数者,缺一不可。且人之生命至重,病之变化无 穷,年有老幼,禀有厚薄,治分五方,令别四时,表里阴 阳寒热,须辩脏腑,经络气血,宜分六气之交伤,七情 之妄发,运气变迁不常,制方缓急尤异。更复合其色 脉,问其起居,证有相似,治实不同,圣贤示人,略举其 端而已。后学必须会群书之长,参所见而施治之,然 后为可。

    九灵山房集

    《医儒同道》

    金华戴叔明曰:“医以活人为务,与吾儒道最切近。自 《唐书》列之技艺,而吾儒不屑为之。世之习医者,不过 诵一家之成说,守一定之方,以幸病之偶中,不复深 为探索,上求圣贤之意,以明夫阴阳造化之会归。又 不能博极群书,采择众议,以资论治之权变,甚者至 于屏弃古方,附会臆见,展转以相迷,而其为患不少” 矣。是岂圣贤慈惠生民之盛意哉。

    大学衍义补

    《国设医学》

    今世之业医者,挟技以诊疗,则有之矣,求其从师以 讲习者何鲜也。我太祖内设太医院,外设府州、县学, 而以“医学”为名,盖欲聚其人以“学既成而试之,然 后授以一方卫生之任”,由是进之为国医,其嘉惠天 下生民也至矣。间尝考成周所以谓之“医师”,国朝所 以立为医学之故,精择使判以上官,聚天下习医者, 俾其教之养之,读轩、岐之书,研张、李之技,试之通而 后授之职,因其长而专其业,稽其事以制其禄,则天 下之人皆无夭阏之患,而跻仁寿之域矣。是以医为 王政之一端也。

    本草衍义

    医有八要

    治病有八要,八要不审,病不能去;非病不去,医无可 去之术也。故须辨审八要,庶不有误。其一曰虚,五虚 是也。脉细、皮寒、气少、前后泄泻、饮食不进,此为五虚二曰实,五实是也。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 五实也。三曰冷,脏腑受其积冷是也。四曰热,脏腑受 其积热是也。五曰邪,非脏腑正病也。六曰正,非外邪 “所中也。七曰内病,不在外也。八曰外病,不在内也。”既 先审此八要,参之六脉,审度所起之源,继以望、闻、问、 切,何有不可治之疾也。

    本草类方

    《医不可用孟浪》

    夫用药如用刑,误即便隔死生。然刑有司,鞫成然后 议定,议定然后书罪。盖人命一死,不可复生,故须如 此详谨,用药亦然。今医者至病家,便以所见用药。若 高医识病知脉,药相当如此,即应手奏效。或庸下之 流,孟浪乱施汤剂,逡巡便至危殆。如此杀人,何太容 易。良由病家不善择医,平日未尝留心于医术也,可 不慎哉。

    徐春甫古今医统

    《慎疾慎医》

    圣人治未病,不治已病,非谓已病而不治,亦非谓已 病而不能治也。盖谓治未病,在谨厥始,防厥微以治 之,则成功多而受害少也。惟治于始微之际,则不至 于已著而后治之,亦自无已病而后治也。今人治已 病,不治未病,盖谓病形未著,不加慎防,直待病势已 著,而后求医以治之,则其微之不谨,以至于著,斯可 见矣。圣人起居动履,罔不摄养有方,间有几微隐晦 之疾,必加意以防之,用药以治之。圣人之治未病,不 治已病,有如此。《论语》曰:“子之所慎,齐战疾。”释云:“齐所 以交神明”,诚至而神格。疾为身之生死所关,战为国 家存亡所系。然此三慎,诚为最大,而疾与乎其中,得 非以身为至重耶?康子馈药,则曰:“未达不敢尝。”可见 圣人慎疾慎医之心至且尽矣。世之人非惟不知治 未病,及至已病,尚不知谨。始初微略,恣意无忌,酿成 大患。方急而求医,曾不加择,惟以其风闻,或凭其吹 荐,委之狂愚,卒以自坏。皆其平日慢不究心于医,至 于仓卒不暇择请。殊不知医药人人所必用,虽圣人 有所不免。顾在平昔讲求。稔知某为明医。偶有微疾, 则速求之以药,治如反掌。譬能曲突徙薪,岂有焦头 烂额之诮。丹溪论之固亦详矣。甫之肤见。尤有未悉 之意焉。续貂之讶,诚所不免。有志养生者。扩而充之。 亦未必无小补云。

    《古医十四科》

    古医十四科中有脾胃科,而今亡之矣。《道藏经》中颇 有是说。自宋元以来,止用十三科。考《医政》,其一为风 科,次伤寒科,次大方脉科,次小方脉科,次妇人胎产 科,次针灸科,次眼科,次咽喉口齿科,次疮疡科,次正 骨科,次金镞科,次养生科,次祝由科。国朝亦惟取十 三科而已,其脾胃一科,终莫之续。元李杲著《脾胃论》, “极其精详,但不言十四科之阙”,此不知其得旧本而 加以己意欤?抑尽为创著,而得上古之同然欤?是诚 医道之大幸也。甫观今世医者,多不工于脾胃,祗用 反治之法,攻击疾病,以治其标,惟知以寒治热,以热 治寒,以通治塞,以塞治通而已。用寒因寒,用热因热, 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必后其所主,而先其所因,所 谓从治之法,则漠然无所知也。及致脾胃损伤,犹不 加察,元气一坏,变证多端。如脾虚而气短,不能以续, 变而似喘促,医尚用降气定喘之药;如脾虚卫气不 行,变而为浮肿,医尚用耗气利水之药;如脾虚郁滞, 变而作寒热,医尚谓外感,用发散之药。大段类此,虚 而益虚,直以气尽身亡,始用人参汤、附子汤灌之,于 殒绝之后,岂有能生之理乎?自今观之,不足者十常 八九,况其时势,竞驰驱于名利之涂,劳思伤脾而致 病者,居其大半。若体实而偶为风寒暑湿之邪袭,则 惟攻之而即愈者,亦不多见矣。此则中医治之易成 功也。及遇脾胃虚而致风寒暑湿之邪袭,一同体实 者而施治之,则大有间然者矣。攻之不已,则曰“药不 瞑眩,厥疾弗瘳,必大攻之。”脾胃益伤,而疾益笃,技穷 无措,则曰难医。时弊如斯,曷可胜纪?要皆不知本之 故也。《经》曰:“得谷者生,失谷者亡。”又曰:“有胃气者生,无 胃气者死。”然则胃气谷气,得非人身之本欤?

    《时医》

    俗云:“明医不如时医。”盖谓时医虽不读书明理,以其 有时运造化,亦能侥效。常自云:“趁我十年时,有病早 来医。”又云:“饶你熟读王叔和,不如我见病证多。”里谚 有云:“左心小肠肝胆贤,时来每日有千钱。”所谓明医 不如时医,良以此也。《卫生宝鉴》所谓福医,深足为戒。 今之患者不达此理,委命于时医,亦犹自暴自弃,甘 于沟壑者何异哉。

    《巫医》

    以巫而替医,故曰“巫医” 也。

    《论语》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孔子叹人不可以 无恒而善。其言之有理。朱子注云:“巫所以交鬼神,医 所以寄死生,岐而二之。”似未当也。夫医之为道,始于神农,阐于黄帝,按某病,用某药,著有《内经》《素问》,所谓 圣人坟典之书,以援民命,安可与巫觋之流同日而 语耶?但学医者有精粗不同,故名因之有异。精于医 者曰“明医”,善于医者曰“良医”;寿君保相曰“国医”,粗工 昧理曰“庸医”;击鼓舞趋,祈禳疾病曰“巫医。”是则巫觋 之徒,不知医药之理者也。故南人谓之“巫医”者此也。 今世谓之“端公太保”,又称为“夜行卜士”,北方名之“师 婆。”虽是一切虚诞之辈,则亦不可以无恒也,矧他乎?

    《名医》

    “医为司命之寄,不可权饰妄造。所以医不三世,不服 其药,九折臂者乃成良医”,盖谓学功精深故也。今之 承藉者,多恃炫名腾价,不能精心研习。京邑诸人,皆 尚虚誉,不取实学,闻风竞奖,其新学该博而名称未 振,以为始习多不信用,委命虚名,良可惜也。 支本中曰:“昔越人因鲁公扈志强气弱,足于谋而寡 于断;赵齐婴志弱气强,少于虑而伤于专,乃饮以药 酒,易置二人之心,使俱为名士。”予观今之求医者,率 以有时名者为重,初不计其书之读不读,脉之明不 明,谓之“时医。”福医、名医,一承权贵所举,辄凭治疗,虽 杀其身,委命无怨。故为医者,往往奔走权门,谄容卑 态以求荐,网利沽名。知者笑议,仁心仁闻,毫蔑有也。 安得饮以药酒而俱易其心乎?

    《儒医》

    赵从古曰:庆历中有进士沈常,为人廉洁方直,性寡 合,后进多有推服,未尝省荐。每自叹曰:“吾潦倒场屋, 尚未免穷困,岂非天命也耶!”乃入京师,别谋生计。因 游至东华门,偶见数朝士跃马挥鞭,从者雄盛。询之 市人:“何官位也?”人曰:“‘翰林医官也’。常又叹曰:‘吾穷孔 圣之道,焉得不及知甘草大黄辈也’。”始有意学医,次 见市廛货药者,巧言艰苦,复又耻为疑贰不决,与同 人共议曰:“吾辈学则穷达方书,师必趋事名公,自非 常流比也。”是时余为太医,医师常辄以长书请见,急 迎候之,无敢轻怠。常曰:“此来穷蹇之人,因同人相勉, 令某学医,闻君名公也,故来师问。”余曰:“医术比之儒 术,固其次也。然动关性命,非谓等闲”学者若非性好 专志,难臻其妙。足下既言穷蹇,是志未得,遂复却学 医,深恐郁滞之性,未能精研,常愠色曰:“吾虽穷蹇,乃 自服儒,读孔孟之书,粗识历代君臣治国之道,今徒 志学技术,岂为高艺?”余曰:恐非浅尝能也。君未谕上 古三皇,医教姑且勿论,即如汉之张仲景、晋之葛洪、 齐之褚澄、梁之陶隐“君非不服儒,有才有行。吾闻儒 识礼义,医知损益。礼义之不修,昧孔孟之教;损益之 不分,害生民之命。儒与医岂可轻哉?儒与医岂可分 哉?”

    《五难》

    宋濂曰:“呜呼!医其难言矣乎!人之生也,与天地之气 相为流通,养之得其道,则百顺集,百邪去。苟失其养, 内伤于七情,外感于六气,而疾生焉。医者从而治之, 必察其根本枝末,其实也,从而损之,其虚也,从而益 之,阴平阳秘,自适厥中。粗!工或昧乎此,实实虚虚,损 不足而益有馀,病之能起者鲜矣。此其难一也。气血” 之运,必有以疏载之。左右手足,各备阴阳者三。阳既 有太少矣,而又有阳明者何?取两阳合明之义也。阴 既有太少矣,而又有厥阴者何?取两阴交尽之义也。 何经受病,宜用何剂治之?治之固不难,又当知有引 经之药,能循此法,则无疾弗瘳矣。粗工不辨《十二经》, 而一概施之,譬犹罗雀于江,罾鱼于林,万一或幸而 得之,岂理也哉?此其难二也。岁气各有不同,攻治亦 异其宜。曰升降,曰浮沉,吾则顺而承之;曰寒热,曰温 凉,吾则逆而反之。庶几能全其天和,不致颠倒错谬。 工则伥伥然当顺则反逆,当逆则反顺,如盲人适 野,不辩乎东西。此其难三也。病有寒热,热者当投凉, 寒者宜剂之以温,此恒理也。然寒热之势方剧,而遽 欲反之,必扞格而难入,热因热用,寒因寒用,其始则 同,其终则异,庶几能成其功,粗工则不察而混治之。 此其难四也。药性有阴阳,而不专于阴阳,有所谓阳 中“之阴,阴中之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工则不核 重轻而妄投之,此其难五也。

    《医喻政》

    宋吕诲《上神宗疏》云:“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 方,殊不知脉候有虚实,阴阳有逆顺,治疗有标本,用 药有先后,妄投汤剂,率意任情,差之指下,祸延四肢, 寖危心腹。”虽以身疾喻朝政,深切医之弊也。业医者 可不为之戒哉!

    《论医》

    《郁离子》曰:治天下,其犹医乎?医切脉以知证,审证以 为方。证有阴阳虚实,脉有浮沉细大,而方有补泻针 灼汤剂之宜,参、苓、姜、桂、硝、黄之药,随其人之病而施 焉,当则生,不当则死矣。是故知证知脉而不善为方, 非医也。虽有扁鹊之识,徒哓哓而无用。不知证,不知 脉,道听途说以为方。语人曰:“我能医,是贼天下者也故治乱证也,纪纲脉也,道德刑政,方与法也,人才,药 也。“夏之政尚忠,殷乘其弊而救之以质。殷之政尚质, 周乘其弊而救之以文。秦用酷刑苛法以箝天下,天 下苦之,而汉乘之以宽大,守之以宁壹。其方与证对, 其用药也无舛,天下之病有不瘳者鲜矣。”又曰:“一指 之寒弗燠,则及于手足;一手足之寒弗燠则困于四 体气脉之相贯也,忽于微而至大。故疾病之中人也, 始于一腠理之不知,或知而惑之也,遂至于大而不 可救以死,不亦悲夫噫?”若《郁离子》者,可谓深得医之 情矣。

    《裒方书》

    陆宣公在忠州裒方书以度日,非特假此以避祸,盖 君子之存心,无所不用其至也。前辈名士往往能医, 非止卫生,亦可及物,而今人反耻言之。近时士大夫 家藏方或《集验方》,流布甚广,皆仁人之用心。《本事单 方》近已刻于四明。本朝诸公文集杂说中,名方尚多, 未有见类而传之者。予屡为之,恨藏书不广,倘有能 因予言集以传于人,亦济物之一端也。

    《一理贯通》

    伤寒内伤,妇女小儿,皆医者通习也,不知何代而各 科之。今世指某曰专某科,复指某曰兼某科,又指某 曰非某科。殊不知古有扁鹊者,过邯郸贵妇女,即为 女医;过睢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入咸阳, 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曾不分异而 为治也。既曰医药,则皆一理贯通,又云“此长彼短”,亦 “不善于穷理者也。”

    《针灸药三者备为医之良》

    扁鹊有言:“疾在腠理,熨焫之所及;疾在血脉,针石之 所及;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是针灸药三者得兼,而 后可与言医。可与言医者,斯《周官》之十全者也。曩甫 谬以活人之术止于药,故弃针与灸而莫之讲。每遇 伤寒热入血室,闪挫诸疾,非药饵所能愈,而必俟夫 刺者,则束手无策,自愧技穷,因悟治病犹对垒攻守, 奇正量敌而应者,将之良;针灸药因病而施治者,医 之良也。

    《庸医速报》

    “医学贵精,不精则害人匪细。”间有无知辈,窃世医之 名,抄检成方,略记《难经》《脉诀》,不过三者尽之,自信医 学无难矣。此外惟修边幅,饰以衣骑,习以口给,谄媚 豪门,巧彰虚誉,摇摇自满,适以骇俗。一遇识者,洞见 肺肝,掣肘莫能施其巧,犹面谀而背诽之。又讥同列 看书访学,徒自劳苦,凡有治疗,率尔狂诞,妄投药剂, 偶尔侥效,需索百端。凡有误伤,则曰“尽命。”俗多习此 为套,而曰“医学无难”,岂其然乎?於戏!医而日相流于 弊矣,无怪乎缙绅先生之鄙浅也。欲其有得,真医亦 寡矣。幸天道好生而恶杀,速昭其报施。庸医横亡,人 皆目击。迩有士人被误药而立毙,家人讼之法司拘 审,律不过笞罪,随释而驰归,未逾年被贼肢解而死, 岂非天道之报耶?小说嘲庸医早亡诗云:“不肖谁知 假,贤良莫识真。庸医不蚤死,误尽世间人。”岂非天道 恶之耶?故甫尝戒诸子弟:“医惟大道之奥,性命存焉。 凡业者必要精心研究,以抵于极,毋谓易以欺人,惟 图侥幸。”道艺自精,必有知者,总不谋利于人,自有正 谊在己。《易》曰:“积善积恶,殃庆各以其类至”,安得谓不 利乎。

    《医业不精反为夭折》

    相。彼天下之人所重者生也,生之所系者医也,医之 所原者理也。上古有黄帝、岐伯、扁鹊、华佗,苏死更生, 醒魂夺命之术,以至三代而降,学是者,疏莽聊略,不 致精元,时时有贼夫人者,何也?盖于“阴也而体之以 阳,阳也而拟之以阴,虚也而推之以实,实也而度之 以虚,外也而揣之以内,内也而像之以外,急也而料” 之以缓,缓也而亿之以急,进也而窥之以退,退也而 探之以进。孟浪以诊其脉,浮浅以察其证,苍黄以稽 其声,恍惚以征其色。所以颠倒用蒙聩之工,舛差施 聋盲之药,斩绵绵未艾之年,绝婉婉方增之齿,俾含 枉而下世,抱屈而归泉,天下之夭折者,诚为庶哉!嗟 嗟!医本活人,学之不精,反为夭折。

    《用药活法》

    用药之法,不可辟执。古方当因证轻重,加减药味,冷 热元微,务合其理,切勿妄施。误投丸散,顷刻伤残性 命,天理不容,为医者可不自慎。如雄黄、牙硝、石英、硼 砂、丹砂之类,不可火煎。川乌、附子、郁金、南星、半夏,不 可生用,务须精细,依法修制,斯药无弗效矣。

    王肯堂证治准绳

    《通论》

    罗谦甫曰:“一小儿五月间,因食伤冷粉,腹中作痛,遂 于市药铺中赎得神芎丸服之,脐腹渐加冷痛,时发 时止,逾七八年不已。因思古人云:寒者热之,治寒以 热,良医不能废其绳墨而更其道也。据所伤之物,寒 也;所攻之药,亦寒也。重寒伤胃,其为冷痛可知矣。凡人之脾胃,喜温而恶冷,况小儿气血尚弱,不能任其 寒,故阳气潜伏,寒毒留连,久而不除也。治病必先其 本,当用和中养气之药,以救前失,服之月馀方愈。”呜 呼!康子馈药,孔子拜而受之,以未达不敢尝,此保生 之重者也。奈何常人拱默而令切脉,以谓能知病否? 且脉者,人之血气附行经络之间,热胜则脉疾,寒胜 则脉迟,实则有力,虚则无力,至于所伤何物,岂能别 其形象乎?医者不可不审其病源。而主家亦不可不 说其病源。且此子之父不以病源告医,而求药于市 铺中,发药者亦不审其病而以药付之。以致七八年 之病,皆昧此理也。孙真人云:“未诊先问。最为有准。”东 坡云:“只图愈疾,不欲困医。”二公之语,其有功于世也 大矣。

    李梴医学入门

    《习医规格》

    医司人命,非质实而无伪,性静而有恒,真知阴功之 趣者,未可轻易以习医。志既立矣,却可商量用工。每 早对先天图静坐玩读《孝经》《论语》《小学》,大有资力者。 次及全部四书、古《易》白文,及《书经》《洪范》《无逸》《尧典》。

    理会大意不必强记

    盖医出于儒,非读书明理,终是庸俗昏昧,不能疏通 变化。每午将入门,大字从头至尾,逐段诵读,必一字 不遗,若出诸口。

    如欲专小科,则亦不可不读大科;欲专外科,亦不可不读《内科》。盖因此识彼则有之,未有通于彼而塞于此者。惟经涉浅深生熟,故有分科不同。

    熟读后潜思默想,究竟其间意义,稍有疑难,检阅古 今名家方书,以广闻见,或就有德高明之士,委曲请 问。陶节庵云:“但不与俗人言耳。”盖方药不外于本草, 素难及张刘李朱,纵有小方捷法,终不是大家数,慎 不可为其诬惑。入门书既融会贯通,而后可成一小 医。愈加静坐,玩读儒书,稍知阴阳消长,以己验人,由 亲及疏,自料作车于室,天下合辙,然后可以应人之 求。及其行持,尤不可无定规。每五鼓清心静坐,及早 起,仍玩《儒书》一二,以雪心源。

    时时不失平旦之气为妙。

    及其为人诊视,先问证起何日,从头至足,照依《伤寒》 初证、杂证及《内外伤辨法》,逐一详问。证虽重而门类 明白者,不须诊脉,亦可议方。证虽轻而题目未定者, 必须仔细察脉。

    “男必先左后右,女必先右后左” ,所以顺阴阳升降也。

    “先单看以知各经隐曲,次总看以决虚实死生。既诊 后,对病家言,必以实或虚或实,可治易治难治,说出 几分证候,以验自己精神。如有察未及者,直令说明, 不可牵强文饰**,务宜从容拟议,不可急迫激切,以至 恐吓。”如诊妇女,须托其至亲,先问证色与舌,及所饮 食,然后随其所便。或证重而就床隔帐诊之,或证轻 而就门隔帷诊之,亦必以薄纱罩手。

    贫家不便医,者自袖薄纱。

    寡妇室女,愈加敬谨。此非小节。及其论病,须明白开 论辨析,断其“为内伤外感,或属杂病,或属阴虚,或内 伤而兼外感几分,或外感而兼内伤几分”,论方据《脉 指》下所定,不可少有隐秘,依古成法,参酌时宜年纪, 与所处顺逆,及曾服某药否。

    女人经水胎产,男子房室劳逸。

    虽本于古。而不泥于古。真如见其脏腑。然后此心无 疑于人。亦不枉误。用药之际。尤宜仔细。

    某《经》病,以某药为君,某为监制,某为引使。

    凡剂料本当出自医家,庶乎新陈炮炙,一一合则。况 紧急丸散,岂病家所卒办。但有病家必欲自制者,听 其意向,须依《本草注下》古法脩合,不可逞巧以伤药 力。病机稍有疑滞而药不甚效者,姑待五鼓静坐,潜 心推究其源,再为诊察改方,必无不愈。治病既愈,亦 医家分内事也。纵守清素,借此治生,亦不可过取重 索。但当听其所酬。如病家亦贫,一毫不取。尤见其仁 且廉也。盖人不能报,天必报之。如是而立心。而术有 不明不行者哉。

    或问“一言为约。”曰:“不欺而已矣。读《入门书》而不从头 至尾零星熟得,一方一论而便谓医者,欺也;熟读而 不思悟,融会贯通者,欺也。悟后而不早起静坐调息, 以为诊视之地者,欺也;诊脉而不以实告者,欺也;论 方用药,潦草而不精详者,欺也。病愈后而希望贪求, 不脱市井风味者,欺也。”

    盖不患医之无利,特患医之不明耳。

    屡用屡验。而心有所得。不纂集以补报。天地公于人 人者。亦欺也。欺则天良日以蔽塞。而医道终失。不欺 则良知日益发扬。而医道愈昌。欺不欺之间。非人之 所能与也。

    龚廷贤万病回春

    ===
    《医家十要》
    ===《一存仁心》,乃是《良箴》。博施济众,惠泽斯深。

    《二通儒道》“儒医世宝,道理贵明,群书当考。”

    《三精》脉理,宜分表里;指下既明,沉疴可起; 四识病原,生死敢言。医家至此,始称专门。

    五知气运,以明岁序,补泻温凉,按时处治。

    六明经络。认病不错。脏腑洞然。今之扁鹊。

    七、识药性,立方应病。不辨温凉,恐伤性命。

    八会炮制火候详细太过不及,安危所系。

    九、莫嫉妒,因人好恶,天理昭然,速当悔悟。

    十勿重利,当存仁义。贫富虽殊,药施无二。

    《病家十要》

    一择明医。于病有裨。不可不慎。生死相随。

    二、“肯服药,诸病可却。”有等愚人,自家担阁。

    三宜早治,始则容易,履霜不谨,坚冰即至。

    四绝空房,自然无疾,倘若犯之,神医无术。

    《五戒》恼怒,必须省悟。怒则火起,难以救护。

    《六息妄想》,须当静养,念虑一除,精神自爽。

    《七节》饮食,调理有则,过则伤神,太饱难克。

    八“慎起居,交际当祛,稍若劳役,元气愈虚。”

    九、《莫信邪》信之则差异端诳诱惑乱人家

    《十勿惜费》,惜之何谓?请问君家,命财孰贵?

    《医家病家通病》

    一、南方人有患病者,每延医至家,诊视后止索一方, 命人构药于市,不论药之真伪有无,炮制辄用,服之 不效,不责己之非,惟责医之庸,明日遂易一医,如是 者数日,致使病证愈增,而医人亦惑乱莫知其所以 误也。吁!此由病家之过欤,亦医家之不明欤? 一、北方人有患病者,每延医至家,不论病之轻重,乃 授一二金而索一方剂。刻时奏效,否则即复他求,朝 秦暮楚。殊不知人禀有虚实。病感有浅深。且夫感冒 腠理之疾,一二剂可愈。至于内伤劳瘵之证,岂投一 二剂可愈哉。此习俗之弊,误于人者多矣。惟智者辨 之。

    一、医道古称仙道也,原为活人。今世之医多不知此 义,每于富者用心,贫者忽略,此固医者之恒情,殆非 仁术也。以余论之,医乃生死所寄,责任匪轻,岂可因 其贫富,而我为厚薄哉?告我同志者,当以太上好生 之德为心,慎勿论贫富,均是活人,是亦阴功也。 一凡病家延医,乃寄之以生死,理当敬重,慎勿轻藐 贫富,不在论财。自尽其诚。稍之,则非重命者耳。更 有一等背义之徒,本得医人之力,病愈思财,假言“昨 作何福”,易某人药,所为吝财之计,不归功于一人。吁, 使不得其利,又不得其名,此辈之心,亦不仁之甚。 一常见今时之人,每求医治,令患者卧于暗室帷帐 之中,并不告以所患,止令切脉。至于妇人,多不之见, 岂能察其声色?更以锦帕之类护其手。而医者又不 便。于问,纵使问之,亦不说,此非欲求愈病,将以难 医。殊不知古之神医,尚且以望、闻、问、切四者缺一不 可,况今之医未必如古之神,安得以一切脉而洞知 脏腑也耶?余书此奉告世之患者。延医至家,罄告所 患,令医者对证切脉,了然无疑,则用药无不效矣。昔 东坡云:“吾求愈疾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

    一、吾道中有等无行之徒,专一夸己之长,形人之短, 每至病家,不问疾疴,惟毁前医之过,以骇患者。设使 前医用药尽是,何复他求?盖为一时或有所偏,未能 奏效,岂可概将前药为庸耶?夫医乃仁道,况授受相 传,原系一体同道,虽有毫末之差,彼此亦当护庇,慎 勿訾毁,斯不失忠厚之心也。戒之戒之。

    陈实功外科正宗

    《医家五戒十要》

    一戒:凡病家大小贫富人等,请观者便可往之,勿得 迟延厌弃,欲往而不往,不为平易。药金毋论轻重有 无,当尽力一例施与,自然阴骘日增,无伤方寸。 二戒:凡视妇女及孀妇尼僧人等,必候侍者在傍,然 后入房诊视,倘傍无伴,不可自看。假有不便之患,更 宜真诚窥睹,虽对内人不可谈,此因闺阃故也。 三戒:不得出脱病家珠珀珍贵等,送家合药,以虚存 假换。如果该用,令彼自制入之。倘服不效,自无疑谤, 亦不得称赞彼家物色之好,凡此等非君子也。 《四戒》:凡救世者,不可行乐登山,携酒游玩,又不可非 时离去。家中凡有抱病至者,必当亲视,用意发药。又 要依经写出药帖,必不可杜撰药方,受人驳问。 《五戒》:凡娼妓及私伙家请看,亦当正己视如良家子 女,不可他意见戏,以取不正。视毕便回。贫窘者药金 可璧,看回只可与药,不可再去,以希邪淫之报。 一要先知儒理,然后方知医理。或内或外,勤读先古 《明医确论》之书。须旦夕手不释卷,一一参明融化机 变,印之在心,慧之于目,凡临证时自无差谬矣。 “二要:选买药品,必遵《雷公》炮炙。药有依方脩合者,又 有因病随时加减者,汤散宜近备,丸丹须预制常药 愈久愈灵,线药越陈越异。药不吝珍,终久必济三要:凡乡井同道之士,不可生轻侮傲慢之心,切要 谦和谨慎。年尊者恭敬之,有学者师事之,骄傲者逊 让之,不及者荐拔之,如此自无谤怨,信和”为贵也。 四要治家。与治病同。人之不惜元气。斲丧太过。百病 生焉。轻则支离身体。重则丧命。治家若不固根本。而 奢华费用太过。轻则无积。重则贫窘。

    《五要》:人之受命于天,不可负天之命。凡欲进取,当知 彼心顺否,体认天道顺逆。凡顺取人缘相庆,逆取子 孙不吉。为人何不轻利远害,以防还报之业也。 《六要》:凡里中亲友人情,除婚丧疾病庆贺外,其馀家 务,至于馈送来往之礼,不可求奇好胜。凡飧只可一 鱼一菜,一则省费,二则惜禄,谓广求不如俭用。 《七要》:贫穷之家及游食僧道、衙门差役人等,凡来看 病,不可要他药钱,只当奉药。再遇贫难者,当量力微 赠,方为仁术。不然有药而无火食者,命亦难保也。 八要:凡有所蓄,随其大小,便当置买产业,以为根本。 不可收买玩器,及不紧物件,浪费钱财。又不可做银 会酒会,有妨生意。必当一例禁之,自绝谤怨。

    九要:凡室中所用各样物具,俱要精备齐整,不得临 时缺少。又古今前贤书籍,及近时明公新刊《医理词 说》,必寻参看,以资学问。此诚为医家之本务也。 十要:“凡奉官衙所请,必要速去,无得怠缓。要诚意恭 敬,告明病源,开具方药。病愈之后,不得图求扁礼,亦 不得言说民情,至生罪戾。”闲不近公,自当守法。

    小儿卫生总微论方

    《医工论》

    凡为医之道,必先正己,然后正物。正己者,谓能明理 以尽术也。“正物”者,谓能用药以对病也。如此然后事 必济而功必著矣。若不能正己,岂能正物?不能正物, 岂能愈疾?今冠于篇首,以劝学者。

    凡为医者,性存温雅,志必谦恭,动须礼节,举乃和柔, 无自妄尊,不可矫饰。广收方论,博通义理,明运气,晓 阴阳,善诊切,精察视,辨真伪,分寒热,审标本,识轻重。 疾小不可言大,事易不可云难,贫富用心皆一,贵贱 使药无别。苟能如此,于道几希,反是者为生灵之巨 寇。

    凡为医者,遇有请召,不择高下远近必赴。如到其家, 须先问曾请医未曾,又问曾进是何汤药,已未经下, 乃可得知虚实也。如已曾经下即虚矣,更可消息参 详,则可无误。又治小儿之法,必明南北禀受之殊,必 察土地寒温之异,不可一同施治,古人最为慎耳。

    李中梓医宗必读

    《不失人情论》

    尝读《内经》,至《方盛衰论》而殿之曰:“不失人情”,未尝不 瞿然起,喟然叹轩岐之入人深也。夫不失人情,医家 所甚急,然戛戛乎难之矣。大约人情之类有三:一曰 病人之情,二曰傍人之情,三曰医人之情。

    所谓“病人之情者,五脏各有所偏,七情各有所胜。阳 脏者宜凉,阴脏者宜热。耐毒者缓剂无功,不耐毒者 峻剂有害,此脏气之不同也。动静各有欣厌,饮食各 有爱憎。性好吉者,危言见非;意多忧者慰安云伪,未 信者忠告难行,善疑者深言则忌,此好恶之不同也。 富者多任性而禁戒勿遵,贵者多自尊而骄次悖理”, 此交际之不同也。贫者衣食不周,况乎药饵;贱者焦 劳不适,怀抱可知,此调治之不同也。有良言甫信,谬 说更新;多岐亡羊,终成画饼,此无主之为害也。有最 畏出奇,惟求稳当;车薪杯水,难免败亡,此过慎之为 害也。有境缘不偶,营求未遂;深情牵挂,良药难医,此 得失之为害也。有性急者,遭迟病更医而致杂投;有 性缓者,遭急病濡滞而成难挽,此缓急之为害也。有 “参术沾唇,惧补心先痞塞;硝黄入口,畏攻神即飘扬”, 此成心之为害也。有讳疾不言,有隐情难告,甚而故 隐,病状试医以脉,不知自古神圣,未有舍望闻问,而 独凭一脉者。且如气口脉盛,则知伤食,至于何日受 伤,所伤何物,岂能以脉知哉。此皆病人之情。不可不 察者也。

    所谓傍人之情者,或执有据之论,而病情未必相符; 或兴无本之言,而医理何曾梦见;或操是非之柄,同 我者是之,异己者非之,而真是真非莫辨;或执肤浅 之见,头痛者救头,脚痛者救脚,而孰标孰本谁知?或 尊贵执言难抗,或密戚偏见难回。又若荐医,动关生 死,有意气之私厚而荐者,有庸浅之偶效而荐者,有 信其利口而荐者,有贪其酬报而荐者,甚至薰莸不 辨,妄肆品评,誉之则跖可为舜,毁之则凤可作鸮,致 怀奇之士拂衣而去,使深危之病坐而待亡。此皆傍 人之情,不可不察者也。

    所谓医人之情者,或巧语诳人,或甘言悦听,或强辨 相欺,或危言相恐,此便佞之流也;或结纳亲知,或修 好僮仆,或营求卜荐,或不邀自赴,此阿谄之流也;有 “腹无藏墨,诡言神授,目不识丁,假托秘传”,此欺诈之 流也;有望闻问切,漫不关心,枳归苓,到手便撮。妄谓“人愚我明,人生我熟”,此孟浪之流也。有嫉妒性成, 排挤为事,阳若同心,阴为浸润,是非颠倒,朱紫混淆, 此谗妒之流也。有贪得无知,轻忽人命,如病在危疑, 良医难必,极其详慎,犹冀回春。若辈贪功,妄轻投剂, 至于败坏,嫁谤自文,此贪幸之流也。有意见各持,异 同不决,曲高者和寡,道高者谤多,一齐之傅几何,众 楚之咻易乱,此庸浅之流也。有素所相知,苟且图功; 有素不相识,偶延辨证。病家既不识医,则倏赵倏钱; 医家莫肯任怨,则惟苓惟梗。或延医众多,互相观望; 或利害攸系,彼此避嫌,惟求免怨,诚然得矣。坐失机 宜,谁之咎乎?此由知医不真,而任医不专也。

    凡若此者,孰非人情?而人情之详,尚多难尽。圣人以 不失人情为戒,欲令学者思之慎之,勿为陋习所中 耳。虽然,必期不失,未免迁就。但迁就既碍于病情,不 迁就又碍于人情,有必不可迁就之病情,而复有不 得不迁就之人情,且奈之何哉?故曰:“戛戛乎难之矣。”

    《行方智圆心小胆大论》

    孙思邈之祝医者曰:“‘行欲方而智欲圆,心欲小而胆 欲大’。嗟乎,医之神良,尽乎此矣。宅心醇谨,举动安和, 言无轻吐,目无乱观,忌心勿起,贪念罔生。毋忽贫贱, 毋惮疲劳,检医典而精求,对疾苦而悲悯,如是者谓 之行方。”禀赋有厚薄,年岁有老少,身形有肥瘦,性情 有缓急,境地有贵贱,风气有柔强,天时有寒热,昼夜 有轻重,气色有吉凶,声音有高下,受病有久新,运气 有太过不及,知常知变,能神能明。如是者谓之“智圆。” 望闻问切宜详,补泻寒热须辨。尝思人命至重,冥报 难逃,一旦差讹,永劫莫忏,乌容不慎,如是者,谓之“心 小。”补即补而泻即泻,热斯热而寒斯寒。抵当承气,时 用回春;姜附理中,恒投起死。析理详明,勿持两可,如 是者谓之“胆大”,四者似分而实合也。世未有详谨之 士,执成法以伤人,灵变之人,败名节以损己。《行方》者, 智必圆也,心小则惟惧或失,胆大则药知其证,或大 攻,或小补,似乎胆大。不知不如是则病不解,是胆大 适所以行其小心也。故心小胆大者,合而成智圆,心 小胆大,智圆者,合而成行。方也。世皆疑方则有碍乎 圆。小则有妨乎大。故表而出之。

    缪希雍本草经疏

    《祝医五则》

    凡人疾病,皆由不惜众生身命,竭用人财,好杀禽兽 昆虫,好棰楚下贱。甚则枉用毒刑,加诸无罪。种种业 因,感此苦报。业作医师,为人司命,见诸苦恼,当兴悲 悯。详检方书,精求医道,谛察深思,务期协中。常自思 惟,“药不对病,病不对机。二旨或乖,则下咽不返。人命 至重,冥报难逃。勿为一时衣食,自贻莫忏之罪,于千” 百劫。戒之哉。宜惧不宜喜也。

    “凡为医师,当先读书。凡欲读书,当先识字。字者,文之 治也。不识字义,宁解文理。文理不通,动成窒碍。”虽《诗》 《书》满目,于神不染,触途成滞,何由省入?譬诸面墙,亦 同木偶。望其拯生民之疾苦,顾不难哉!故昔称“太医”, 今日儒医。太医者,读书穷理,本之身心,验之事物,战 战兢兢,求中于道。造次之际,罔敢或肆者也。外此则 俗工耳。不可以言医矣。

    凡为医师,先当识药。药之所产,方隅不同,则精粗顿 异。收采不时,则力用全乖。又或市肆饰**伪,足以混真。 苟非确认形质,精尝气味,鲜有不为其误者。譬诸将 不知兵,立功何自?医之于药,亦犹是耳。既识药矣,宜 习《修事》。“《雷公》炮炙,固为大法,或有未尽,可以意通。必 期躬亲,勿图苟且。”譬诸饮食,烹调失度,尚不益人,反 能增害。何况药物关于躯命者也,可不慎诸。 凡作医师,宜先虚怀。灵知空洞,本无一物。苟执我见, 便与物对。我见坚固,势必轻人。我是人非,与境角立。 一灵空窍,动为所塞。虽日亲至人,终不获益。白首故 吾,良可悲已。执而不化,害加于人。清夜深思,宜生愧 耻。况人之才识,自非生知,必假问学。问学之益,广博 难量。脱不虚怀,何由纳受。不耻无学,而耻下问。师心 自圣,于道何益。苟非至愚,能不儆省乎。

    医师不患道术不精,而患取金不多。舍其本业,专事 旁求,假宠贵人,冀其口以希世重,纵得多金无拔 苦力,念当来世,岂不酬偿。作是思惟,“是苦非乐,故当 勤求道术以济物命,纵有功效任其自酬,勿责厚报, 等心施治,勿轻贫贱”,如此则德植厥躬,鬼神幽赞矣。

    上来所祝五条。皆关切医师才品道术利济功过。仰愿来学。俯从吾祝。则进乎道而不囿于技矣。讵非生人之至幸。斯道之大光也哉。

    喻昌医门法律

    《治病》

    昌按:春秋时《左氏》谭医理甚悉,汉儒已不习医,太史 公作《仓公》等列传,鲜所发明,况其他乎?其后如《华元 化传》,寖涉妖妄,医脉之断,实儒者先断之也。有唐列 方技,无足怪矣。《九灵山房集》所论医者,当博极群书, 求圣贤之意旨,明造化之会归,其属望顾不大欤医之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约,是故 前人立教,必使之先读儒书,明《易》理。《素问》虽《本草》《脉 经》而不少略者何?盖非《四书》无以通义理之精微,非 《易》无以知阴阳之消长,非《素问》无以识病,非《本草》无 以识药,非《脉经》无从诊候而知寒热虚实之证。圣贤 示人,略举其端而已。后学必须会群书之长,参所见 而施治之,然后为可。

    病有六大失:失于不审,失于不信,失于过时,失于不 择医;失于不知病,失于不知药。又《史记》云:“骄恣不伦 于理,一不治;轻身重财,二不治;衣食不能适,三不治; 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信 巫不信医,六不治。”今时病家,此其通弊矣。

    孙思邈曰:“世间多有病人,亲友、故旧交游来问疾,其 人曾不经事,未读方书,自骋了了,诈作明能,谭说异 端,或言是虚,或道是实,或云是风,或云是气,纷纷谬 说,种种不同,破坏病人心意,不知孰是,迁延未就,时 不待人。”然至祸各自散走。此种情态,今时尤甚。是 须好人及好名医,识病深浅,探赜方书,博览古今,方 可倚任。不尔,大误人事。

    寓意草

    《先议病后议药》

    从上古以至今时,一代有一代之医,虽神圣贤明,分 量不同,然必不能舍规矩准绳,以为方圆平直也。故 治病必先识病,识病然后讲药。药者所以胜病者也。 识病则千百药中,任举一二种,用之且通神,不识病 则岐多而用眩。凡药皆可伤人,况于性最偏驳者乎。 迩来习医者众,医学愈荒,遂成一“议药不议病”之世 界,其夭枉不可胜悼。或以为杀运使然,不知天道岂 好杀恶生耶?每见仕宦家诊毕,即令定方,以示慎重。 初不论病从何起,药以何应,致医师以模棱迎合之 术,妄为议论。迨药之不效,诿于无药,非无药也。可以 胜病之药,以不识病情,而未敢用议也。厄哉!《灵枢》《素 问》《难经》《甲乙》无方之书,全不考究,而后来一切有方 之书,奉为“灵宝”,如朱丹溪一家之言,其脉因证治一 书,先论脉,次因,次证,后迺论治,其书反不行。而心法 一书,群方错杂,则共宗之。又《本草》止述药性之功能, 人不加嗜,及缪氏《经疏》兼述药性之过劣,则必悬之 肘后,不知草木之性,亦取其偏以适人之用,其过劣 不必言也,言之而弃置者众矣,曷不将《本草》诸药尽 行删抹,独留无过之药五七十种而用之乎?其于《周 礼》“令医人采毒药以供医事”之旨,及历代帝王恐《本 草》为未备,而博采增益之意,不大刺谬乎?欲破此惑, 无如议病精详。《病经》议明,则有是病,即有是药。病千 变,药亦千变。且勿论造化生心之妙,即某病之以某 药为良,某药为劫者,至是始有定名。若不论病,则药 之良毒善恶,何从定之哉?可见药性所谓良毒善恶, 与病体所谓良毒善恶不同也。而不知者必欲执药 性为去取,何其陋耶?故昌之议病,非得已也。昔人登 坛,指顾后效,不爽前言。聚米如山,先事已饶硕画。医 虽小道,何独不然?昌即不能变俗,实欲借此榜样阐 发病机。其能用不能用何计焉。

    《议病式》

    某年某月某地某人年纪若干?形之肥瘦长短若何? 色之黑白枯润若何?声之清浊长短若何?人之形志 苦乐若何?病始何日,初服何药,次后再服何药?某药 稍效,某药不效,时下昼夜孰重?寒热孰多?饮食喜恶 多寡,二便滑涩有无?脉之三部九候,何候独异?二十 四脉中,何脉独见?何脉兼见其证,或内伤,或外感,或 兼内外,或不内外,依《经》断为何病,其标本先后何在? 汗吐下和,寒泻温补何施?其药宜用七方中何方,十 剂中何剂,五气中何气,五味中何味,以何汤名为加 减和合,其效验定于何时?一一详明,务令纤毫不爽, 起众信从,允为医门矜式,不必演文可也。

    某年者,年上之干支,治病先明运气也。“某月” 者,治病必本四时也。“某地” 者,辨高卑燥湿,五方异宜也。某龄某形、某声、某气者,用之合脉,图万全也。“形志苦乐” 者,验七情劳逸也。“始于何日” 者,察久近传变也。“历问病证,药物验否” 者,以之斟酌己见也。“昼夜寒热” 者,辨气分、血分也。“饮食二便” 者,察肠胃乖和也。“三部九候,何候独异” 者,推十二经脉受病之所也。“二十四脉见何脉” 者,审阴阳表里,无差忒也。《依经》断为何病者,名正则言顺,事成如律度也。“标本先后何在” 者,识轻重次第也。“汗吐下和,寒温补泻何施” 者,求一定不差之法也。七方大小,缓急奇耦复,乃药之制,不敢滥也。十剂宣通补泄、轻重,滑涩燥湿,乃药之宜,不敢泛也。“五气中何气,五味中何味” 者,用药最上之法,寒热、温凉平合之,酸辛甘苦醎也。引汤名为加减者,循古不自用也。“刻效于何时” 者,逐段辨之,不差以病之新久,五行定痊期也。若是则医案之在人者,工拙自定,积之数十年,治千万人而不爽也。

    日知录

    《论医》

    “古之时庸医杀人,今之时,庸医不杀人,亦不活人。”使 其人在不死不活之间,其病日深,而卒至于死。夫“药 有君臣,人有强弱。有君臣则用有多少;有强弱则剂 有半倍;多则专,专则其效速;倍则厚,厚则其力深。”今 之用药者,大抵泛杂而均停,既见之不明,而又治之 不勇,病所以不能愈也。而世但以不杀人为贤,岂知 古之上医,不能无失。《周礼》医师,岁终,稽其医事,以制 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 之,十失四为下。是十失三四,古人犹用之。而淳于意 之对孝文,尚谓时时失之,臣意不能全也。《易》曰:“裕父 之蛊,往见吝。”奈何独取夫裕蛊者,以为其人虽死,而 不出于我之为?呜呼!此张禹之所以“亡汉”,李林甫之 所以《亡唐》也。

    《唐书》许引宗言:“古之上医,惟是别脉。脉既精别,然后 识病。”夫病之与药,有正相当者,惟须单用一味,直攻 彼病,药力既纯,病即立愈。今人不能别脉,莫识病源, 以情臆度,多安药味,譬之于猎,未知兔所,多发人马, 空地遮围,冀有一人获之,术亦疏矣。假令一药偶然 当病,他味相制,气势不行,所以难差,谅由于此。《后汉 书》:“华佗精于方药,处剂不过数种。夫师之六五任九 二则吉,参以三四则凶。是故官多则乱,将多则败”,天 下之事,亦犹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