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百四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一百四十四卷
方舆汇编 职方典 第一百四十五卷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一百四十四卷《目录》。

     《大名府部·艺文》二

      《重建滑县南门城楼记》   明·林树声

      《南将军庙记》         茅坤。

      《上达楼说》·          杨选

      《四贤祠记》·          张瀚。

      《沙口堡城记》         申𣄚。

      《长垣县救荒疏》       杨其廉。

      《浚县筑城记》         刘瑞

      《重修黎公祠堂记》·      穆孔晖

      《开州明道书院记》       刘龙。

      《重修学堂冈孔庙记》·     胡缵宗

      《饮牛口新开官渠碑文》     晁瑮。

      《元城书院造士记》。      杨维聪

      《魏城重修记》:         申𣄚

      《改建文君祠碑》        陆柬。

      《清丰县修城记》       吕时中。

      大名县令甄敬《均田记》     申𣄚

      《修建大名府砖城记》      雷礼。

      《重修郡城学校记》      张应福。

      《重修大名县城记》      张崇功。

      《新修宾馆挹芬亭记》     王叔杲。

      《晚香堂记》·         沈懋孝

      《晚香堂赋》         张元忭

      《匡公堤记》·          朱赓

    《职方典》第一百四十四卷。

    大名府部艺文二

    《重建滑县南门城楼记》
    明·林树声

    滑,于《春秋》为卫地,自秦汉始郡,历唐、宋,建置不一。洪 武初,始定为县。其治壤沃土丰,故其城无堑崖阻冈, 旁据绝出之险。其士民商贾宾旅之往来出入,轮蹄 之迹,交于城市者,可四面而至,故其城为门者四。其 始成是南门者,知县诸弘道氏,岁久门观弗饬。嘉靖 甲午,前令高君进尝新北门,而南门故弊坏。又十三 年丁未,彭侯始来莅是邑,周览城宇,顾兹隳陋,属意 理新。慎于初政,乃先民之急,约己惠下,图所以勤民 者。日究之行。盖期年而政成,度可以用民力矣。会是 秋门圮于水,残楹败甓,垫溢衢路。侯始慨然,顾僚吏 曰:“时可矣,其亟图之。”因请于巡抚吾西李公、巡按旧 川刘公,皆报可。乃卜吉鸠工,戒众饬材撤故营。新制 高三丈,广倍之。上为楼五楹,周以栏楯,宏丽完壮,稍 加旧观。工始于戊申十月,毕于己酉正月,凡后若干。 畚筑绳削之工,食于公者若干;材木陶甓黝垩涂塈 之费,籍于公者若干。是役也,费不及民,民劝趋之。既 城邑士大夫咸愿立石识以垂永。予惟古者力役必 书,以重民力,然门观、楼橹、城郭道路之修废,察吏治 者稽焉。盖古之治者,以其身先忧劳乎民,抚循之必 至,使民饱满其欲而乐其生,于是用其力于可劳,民 始翕然劝趋之。知上之勤于我,共忘其役之劳也。故 其上得乘其暇,于政成以曲尽其可为,而不忽于其 细。今世吏治惟苟且,既无以勤民之急,而于兴敝起 坏,一切视为细故,略而不为。其“万有一为之,而民莫 不以为厉己者,然则彭侯之兴是役,而民趋之也,其 为政可知矣。宜有识焉,使嗣而吏者可考也。”侯名范, 灵宝人,以丁未进士试今官,其治多惠政,不系是役, 故不著。

    《南将军庙记》
    茅坤

    予尝观唐禄山之乱两河之间,其所为禄山蹂跞而 败者,不可胜数。独中丞张公巡及将军南霁云辈,方 且拥孱弱数千百之卒与之抗,且狃于睢阳之下,禄 山遂不能逾江淮,而唐以不亡,未尝不壮之。又间读 昌黎、韩愈所记“南将军急走贺兰”,贺兰不听,为之抽 佩刀斩指,血淋漓席上。已而怏怏辞去,以矢射浮屠, 著砖之半,誓破贼后并击灭贺兰。嗟乎!将军数既奇, 不果,至今犹使人读其书,想见其遗事,为之茫然欷 歔,泣下霑襟,甚乎其可悲也!没且七百馀年,而沈君 来令清丰,过将军故里,特像而祠之。予间行县,谒将 军之像,岸然熊蹲虎踞,若欲跃马挥戈战禄山而喋 血其间也。其所裂眦吻颐髯发并上指,又若饮恨于 贺兰然者。呜呼!岂将军愤生之不及击灭贼没且衔 之,故其像然耶?抑亦将军之忠义,其属人心,犹江河 之所以流,日月之所以临,固有运行乎其间,莫之为 而为者耶?予为识其事而系之以诗曰:“禄山擅兵,饮 河而南,州郡为墟,鲵歼兕剸,桓桓中丞固垒而守,翼 以虎将霁云则有大”小百战。贼格不支。扶疮起痍,歼 黠搴旗。旷日弥久,援师不至。力竭而亡,河山为涕。中 丞就缚,眦裂发冲。一呼顾云,喑呜相从。当是之时,域 中鼎沸,牵以孤城,贼疲而殪。唐室不亡,伊谁之功?忠 义焯煜,贯日与虹。维今之来,挹云故里。俎豆既阙,嗟洟靡止。爰帅邑人,始像而事。言言庙垣,亿万斯年。时 维有明嘉靖戊申,又越六年,伐石而文。

    《上达楼说》
    杨选

    元城旧有书院,院中有楼,予先檄郡守,郡多士于中 训育之。迨予按郡之三日,拜先师庙,谒四贤祠,入院, 进诸士讲经义。乃登斯楼,四视弘厂,既高且明,嘉而 乐焉。顾檐柱无扁,郡守因请名焉,予遂取“君子上达” 之义,扁曰“上达楼。”夫子之名上达者有二义:多士之 修养于中也,将奚从乎?由士而希贤,由贤而希圣,由 “圣而希天,此以德上达者也;由郡而进之乡,由乡而 进之省,由省而进之朝廷,此以名上达”者也。然达德 者求在我,在我者欲之即至;达名者求在外,在外者 有数存焉。今日之养多士于其中也,固欲实尽其在 我以待其在外者也,非专以达名望多士也。噫在我 者达焉,在外者因而达焉,上者也;在我者达焉,在外 者未之能达数也,于己固无损也。若舍在我之所当 尽,而曲学以求在外之所难,必以是而谓之上达,则 登斯楼也,其亦有愧也夫!其亦有愧也夫!

    《四贤祠记》
    张瀚

    往年刘中丞夔倅大名长书院,以正学倡,率诸生祠 宋刘元城先生其间,已而渐废。城东故有三贤祠,废 尢甚。守者奉狄梁公、寇莱公、韩魏公主,并内元城像 前,若祔食然,事颇不典。嘉靖庚戌,瀚承乏是郡,谒祠 下,为撤其像,正谥号,以定神位。然祠当公署之后,非 崇奉之意。明年,督学函峰阮公临谒,顾瀚等曰:“祠以 报功德,风士民,乃令不称若是,盍图之?”已而巡台古 泉盛公、东江杨公相继至,皆申命如初。于是谋诸僚 属,通判李勋董其役,集材纠工,相地崇址,辟门南向, 另为一区。北直为寝四楹,东西序皆六楹。左右翼以 亭,用覆记石。南为堂亦四楹。堂前左右复缭以庖湢 垣屋,重门邃宇,鼎建如仪。东通上达楼,又东通诸生 号房,皆增饰逾旧费凡若干缗,取给公帑。工始辛亥 十月,迄壬子二月,瀚承命纪成事。窃考《郡乘》,载四公 事略,念昔伪周酿祸,唐祚中移,明大义以正乱世,梁 公以之;宋势寖弱,客兵内扰;定庙胜以振中朝,莱公 以之决策两朝,撤帘复辟;魏公以一身任天下之重, 正色立朝。间关远置,元城以心学衍河、洛之宗,巍然 功德,岂不脍炙人口?以不皆魏故略。据所载碑,三公 皆一节及民,元城仅数语合道,何以系人深思历千 载犹血食兹土耶?《书》曰:“懋乃攸绩,康济小民。”又曰:“民 心无常,惟德之怀。”夫惟懋绩及民,而后民怀其德。然 匪立德以淑身,乌能有辞永世哉?窃谓四公皆立德 之士,“要非徒以材智殊绝,遘会乘时,标能擅美,树伟 绩而永令誉者也。夫制事以才,制才以德,才德备而 成贤。”执德既弘,致用自裕。以典郡国,则勤恤民隐而 除其害;有循良之绩,以临大节,则托孤捍患,保世滋 大;有安社稷之勋,以处患难,则死生利害无所移易; 有知命达化之识,虽时异势殊,其于尊主庇民之心, 致身殉道之行,盖易世同神矣。“立可久之德,达可大” 之业,夫是以永怀于民。假令侥幸一时,勉强一事,名 实虽加于上下,道德不协于民彝,则四公生不同时, 行不同轨,仅以仕于斯,生于斯,乃享祀一堂之上,使 人无异议,神其居然歆哉!夫褒功德以风民,监察之 职也;修废坠以饬治,有司之常也。勒诸贞珉,纪分合 之,故表致一之义云。

    《沙口堡城记》
    申𣄚

    魏县西去大名四十里,沙口当郡县之中,居民凡数 白家才杰生焉。其地东倚郡城,西入魏,由邯郸之道 走邢、襄,逾恒山、上谷以达于京师。自井陉而下,守魏 则郡之全境安,非涉沙口,郡城未可窥也。则魏者郡 之咽,沙口又魏之要害处矣。筑堡以守固设险之道 哉?自庚戌以来,畿辅之内日议战守,而往拟以堡为 文具,甚者画地而拟破其庐,纳贿而遽罢其役。顾出 里门,就隙地为数堵之墙,如羊牢,然则已以堡完告 厥成功矣。此何以谓之设险,而望其有保民之实用 耶?大梁陆侯名柬,字道函,以明经甲科,来尹吾魏。百 凡废坠,次第修举。先完县城,次及其郛。其在境内,如 卫阳、北皋诸堡,罔不缮治,培薄增卑,“克底厥功。”乃于 暇日,纵观四郊,深维远图,因其形势,创建兹堡。度方 土,定规制,计徒庸,量功命日,咸有定画。爰集耆老,虚 怀博谋,既协群情,复稽考卜。矢心誓众,祝神肇工,植 表分程,版筑斯举。乃宏厥规,以待蕃息。乃辟四门,以 便民事。其广袤之数,卑高之度,惟众所愿。庶民子来, 竞趋乃事。由是阳平之郊,洹水之上,忽若冈阜缭转, 隆起地中,屹然复出一镇矣。居者安堵,望者耸观,户 以罢扄,宵可寝柝,井庐获保障之功,郡邑有连属之 固。外有御而内无甈,虽曰堡城,而实不朽之成功,一 方之永赖也。《语》曰:“城无小,善守者全。”故盱眙孤垒,临 以饮江之威,有弗克取,强齐如破竹者,于蕞尔之城, 乃不能下也。故曰:“坚者完、敝者陷,无者歼。”嗟乎!非善 守于后、创始者之志,孰与成哉!是役也,经始于甲寅孟冬,落成于丙辰夏五。城高一丈八尺,周一千二百 步;基阔二丈,基上一丈二尺;马道之在外者一丈、内 者七尺。其砖石、林木,皆无烦于堡人,悉侯所区处云。 其他如作法。而蠲城基之租,给田以偿;入筑之墅,皆 综理微密,触事流恩,堡之人称之不容口。于是相与 谋所以识其不能忘者。乃因北沙王子永寿请余为 记诸

    《长垣县救荒疏》
    杨其廉

    直隶大名府开州长垣县知县臣杨其廉奏为垣民 灾伤几尽,粮差千万难征,恭报死亡丁户,恳祈圣明 察议,以永国计,以安重地事:臣漳水竖儒,叨中崇祯 十三年进士,蒙恩除授今职。于十四年八月二十六 日抵任,自西北入县,见村墟瓦砾,野鞠蒿莱,庐断烟 炊,骨枕涂籍。臣即于车中泣下曰:“天子圣明,轸念穷 民,顾此景象,必恻然靡宁”者。及到县拜印谢恩毕,衙 役寥寥,城中居民,仅如村落。臣惟长垣属直隶南界, 壤接河南、山东,盖畿辅重地,古称难治。在昔生齿浩 繁,为东南锁钥。历年以来,四载凶荒,一粒未获。翻秋 麦浪,全赍螟螣之粮;明月花村,遍处蟊贼之窟。五瘟 二竖,八口七亡,一釜为艰,半菽不饱。“甚者妻解夫尸, 兄分弟脔。况今秋成无望,又或流徙堪嗟,甘弃故土, 长往他乡。”臣按《长垣户口》,遍访孑遗死亡过五万七 千五百馀民子孙死绝无噍类者一万一千户。长垣 人丁,原数七万七千五百九十五丁,今仅存尚不满 二万;儒学生员原数七百,今仅存不过三百。原额地 一万五千四百馀顷,“今尽荒芜,耕种者不过近城三 四百亩。夫以长垣六十里,民仅存十一于千百;以长 垣万馀顷,地仅耕十一于千百。且民之继续待毙,尚 未已者。”臣历察各县灾荒,无过长垣。是直隶等郡,惟 大名独苦,而大名等县,独长垣尤甚。且边事倥偬,夫 马米豆急如星火。奄奄残喘,方颠踣街衢。臣独何心 忍敲扑之使之立尽?况民见臣催征,更相率逃走,是 益驱之去矣。臣不敢违皇上功令,更不敢歼皇上遗 民,总竭尽心力,万难措办。前阖郡公疏俞旨,更乞皇 上垂怜长垣极荒,曲赐宽恤。重念“皮不存而毛安附, 廪无粟而釜何炊”,敕下该部早议蠲免。或减里编户、 或迁民实村,俾臣得从容抚恤,招徕垦土。庶王畿重 地渐见生全,钱粮有出,而国计亦可永保无匮矣。臣 无任惶恐待命之至。谨具奏闻。

    《浚县筑城记》
    刘瑞

    弘治丙辰,予同年刘侯衡仲以春秋第进士之六月, 拜命知浚县事。既下车,劙奸蠹,平徭讼,民以大悦。按 行城郭,叹曰:“异哉兹城乎!东南北之冲,复隍若是,而 况西阻河,河啮堤,《圯尢》甚者乎?之楼之门,腐落加焉。 于吾政皆不得无改为。”因徐集材用为筑修计。明年 丁巳,麦薄收,民有饥者。侯乃仿古僦民意,首事西堧, 先坎木奠基,基定而后筑土,高广以度,瓦覆垩涂,总 七十丈,强接城之南北,然后已。越明春,始举东南北 通筑之。甘人为工,工一领以二人,领十总以二人。侯 于公暇,躬自巡董。始工,于二月之九日,越十日告完。 先是侯下令:“筑蚤完者赏,完弗蚤而违式者罚,且坐 焉。”复揭其姓名,俾各占方就工,而隍,即所坎为之。盖 计工分力,奸惰不售。故筑之日,舆人毕作,驩声若雷, 民又大悦。既阅月,乃撤四门之旧崇楼,翼廓髹绘,彩 耀增警舍四隅,而水驿门之楼亦成矣。楼之前,筑方 叠级,以便官舟之舣者;桥城之南北,防病涉也;垣桥 左右,戒蹂践也。募富民市南关外隙地,刱集城中,用 来懋迁,所以实其虚也。名楼之东曰“长春”,南曰“叠翠”, 西曰“长清”,北曰“拱极。”驿之楼名曰“后乐。”垣门有扁,关 楼有扁,衢之二坊亦有扁,或以义,或以胜,纪实也。城 周回以丈,七百三十有奇,屋以楹,三百,夫以名,一万 四千六百,木石瓦甃,大率称是。始于丁巳夏,至己未 而后完,不速以困民也。於戏,侯之绩其盛矣。古之有 家国者,其举事也必规于义,其爱民也必重其力,与 时三者一违焉,《春秋》刺之。故书城者二十有九,书筑 者七,书新作者二,盖莫有善之者,而况借公益私,敛 怨重货,若后世郡邑之甚者乎?是贼乎《春秋》者也。学 《春秋》如侯者,岂类是哉?凡是诸役,一切主于御暴止 民,厚宾客,耸观瞻,严保障,非是莫举也。而财力所出, 不自征科,不事苛亟,故费虽广而帑藏不忧,力虽众 然民不见其为劳也。岂非侯才敏志锐,笃《春秋》之学, 故其政足以悦民,而其兴革又不忘其所重者若此 哉?皆可书也。讫工之明年,侯召为礼部主事,今调吏 部。文选、文行,与其兄东川学士称伯仲云。

    《重修黎公祠堂记》
    穆孔晖

    子贡,卫人也。黎阳古卫地,今浚县隶大名者,于古为 黎阳。唐开元间,追爵孔门诸贤子贡,是为黎侯。宋加 封黎阳公,复改封黎公。至今浚有古墓,又相传为黎 公墓云。墓在大伾山南麓,左故河,右通衢,距东南三 里许。题其墓,设祠以祀。实自我本朝诸贤令相继为 之,其制渐拓以备,俱有碑记,玆不述,顾岁久荒顿。正德甲戌冬,太守马君属县令胡君恢修之,择生员陈 景马董其役,展棘拓址,为周垣若干丈。中为祠堂 六楹,左右序亦如之。前为参阙,又建神道石门以观 其外。祠后间之以墉,为墓门,门内碑以表其墓。落成, 太守乃俾请予纪于丽牲之石。予以服家居,未及为 之。既而太守擢去,凡两易今为任君原,孝于时胡令 卒官,凡两易今令为田君秀。于是复来速文,以终前 守令之美。呜呼!夫子之道与王化远迩,而子贡之从 祀遍天下,此举何为者?盖境内之贤,又当有专祀也。 目黎可稽之英,古无逾于子贡者,顾可不使其邦人 知所企慕哉!子贡在圣门,亲聆一贯之传,尝闻性与 天道,其所造自颜、曾而下盖鲜矣,《史记》乃载之《货殖 传》,且称其耻原宪之贫,及夸其存鲁,乱齐、破吴、强晋、 伯越之事,鄙哉!迁之见也!殊不知既达一贯性命之 旨,其去无谄无骄之年已远矣,焉有夫子既卒而尚 不知贫非病之大义哉?至其载之《货殖传》,是以其少 时曾为者,盖其终身也。至其所谓存鲁、乱齐、破吴、强 晋、伯越之事,苏子由以为战国说客为之辞,子由盖 得之矣。至于子由之自为子贡述也,亦未及乎其上 者。且子由以孟子为不知性,是又岂曾闻子贡之所 尝闻者哉?呜呼!子贡于夫子无行,而不与者从事焉, 故以不言为恐,其好学笃矣。夫子进之以天,谓其可 以语上也。天以不言为道,人以下学造天,天人合一 之妙,独于子贡启之者,所以成其高明也。未至于道 者,顾可轻乎哉?是则《子贡》之微也。予因阐诸此,以俟 质于有道。

    《开州明道书院记》
    刘龙

    事有关于世教者,必异世乃克一举其前,则阙然未 备,若不能无疑焉。而卒至于举,举必著为彝典,以嗣 以续,迄于弗替。岂非天理至公,人情所不容已者,愈 久而愈坚耶?道之在人心,无间古今,其相感不待学 而能也。君子以道自任,率不易遇,久而论定,身晦名 尊,闻风起敬,历百世如一日。诡遇之徒,得志当时,非 不赫然耀人耳目,往往没世不闻,与草木同朽,其为 人贤不肖何如哉?明道程先生当宋盛时,以道学大 儒倡于河洛,上承邹鲁,世方仰其柄用,庶几复见治 化之隆。立朝未久,辄领外秩,竟以早世为生民憾。尝 判镇宁,今大名、开州,其地也,未有为之表章者,类以 从祀孔庙,举世推贤,此可略耳。殊不知宦游之地,涵 濡德泽,与他郡不同,以甘棠岘首例之,顾非一大阙 典与。正德间,同知潘君埙始考定名宦,先生与汲公 黯、寇公准、郭公嘉同祀一祠,继龙君大有自祁更守, 谓先生非诸公可班,宜有专祀,以伸景仰。且欲风励 后学,为其标准。会得隙地一区,移文所莅,时建祠宇, 用严祀事。其后为讲堂学舍,选境内诸生延师诲之。 百凡材具,取诸淫祠之既撤者,民不与焉。题曰:“明道 书院。”于是郡人争自奋兴,恨不生其时,亲炙道德之 光,诵其诗,读其书,求所以为训者,又汲汲然惟恐后 也。人情所不容已者,将与天壤俱敝,不在是乎?或曰: 先生摈于边镇,郁不得伸,今虽俎豆于斯,未必其神 之能安也。予惟君子,无入而不自得。北门锁钥,犹以 为重,况非其班者乎?今圣朝疆域万里,开入畿辅,衣 冠文物,列郡首称。师其道,宗其学于数百载之下,幽 冥有知歆格,当无疑也。龙君举进士,力学好古,善政 得民,即是可概。其视逐时好规进取陷于薄书之俗 者,相去不啻十百。吉士赵生廷瑞,郡产也,从予游且 速焉,乃为之说。

    《重修学堂冈孔庙记》
    胡缵宗

    蒲之北十里,故有崇冈。冈故有孔庙。冈岿然,庙郁然 也。《记》有之:“孔子适卫,止蒲季路、曾点、冉有公西赤,言 志焉。”庙故有言志亭,亭屹然也。自昔至今,人咸称为 学冈,志学也。有司特创以庙,志道也;立以亭,志教也。 而孔子之道,自昔至今,显显赫赫,岂于野外有间哉? 天顺癸未,庙重建于刘尹弘。正德辛未,庙增修于卢 尹煦,而又有田四百亩,备粢盛焉。勒之石,志祀也。自 辛未至今二十年,庙就废,学寖圮矣。嘉靖己亥,杜尹 纬莅任之初,陟冈谒庙而有慨焉曰:“卫去鲁虽远,然 蘧伯玉得洙泗之化,而其学列于孔门;季仲由得洙 泗之教,而其政出于孔门。四子者,从游夫子,而其所 志本之孔门。古不虚若冈,今其可不”治乎?古特创若 庙,今其可不葺乎?乃咨诸父老谋之僚佐,鸠工汇材, 撤而新之。于是岿然者、翩然、郁然者、然屹然者粲 然矣。既讫工,杜尹属予记。予惟《三千七十》,孰不学也? 《訚訚》《行行》,孰无志也?观其志,知其人已由也,吾知其 侃侃于其国也;“有”也,吾知其兢兢于其邦也;“赤也”,吾 知其秩秩于其礼也;“点”也,吾知其浩浩于其上下也。 然皆孔子之教也。譬诸四时之于元气寒暑,各得其 一焉。夫夫子之教何教也?其内圣学,其外王道也。四 子之志不同,同服孔子之教者也。而孔子之道,合七 十子,历万世而无间矣。然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而卫 有其教矣;季仲由世称“有三善”,而卫有其政矣。四子之志,言于当时,传之后世。夫子坐四子侍,世不忘学 冈,而卫有其化矣。蒲有司谨孔子之教,而申之以学 冈,衍其化也。则学宫之“教,七十子之服孔子也,学冈 之教,四子之服孔子也。地不同而学同,时不同而道 同,皆所以为孔子也。吾闻夫子之志矣:老安也,友信 也,少怀也。吾闻夫子之教矣,文行也,忠信也。吾闻夫 子之政矣。行夏时也,乘殷辂也,服周冕也,乐《韶》舞也。 蒲士子不学孔子则已如学孔子。由诸子而上,则夫 子之志”如天之教,如时雨之政,如二帝三王,斯人人 而四子,世世而七十子矣。其存学冈,犹七十子之在 杏坛也;其存书院,犹四子之在学冈也。而其庙与学 不虚矣。否则,学宫为市肆,学冈为旅舍,岂所以为孔 子哉?岂所以为学哉?书院前为庙,后为学,庙有殿,上 肖夫子,傍肖四子,而横瑟于点前。左右有门,曰“春风”、 曰“化雨。”东西有亭,曰“鼓瑟”、曰“鸣琴。”亭中有杏一,曰“杏 坛。”坛后有宋元之柏三,其柏昂霄,而殿焕然也。学有 堂,曰“深造”,东西有斋,曰“成德”、曰“达财。”堂悬以钟鼓,斋 奠以几席,而学秩然也。经始于嘉靖己亥,落成于嘉 靖庚子,而费皆出于杜尹,不烦之官与民也。然亦不 外于官与民也。尹之善政不一,而增修学冈其一也。 可以观政与教矣。故为之记。杜蒲坂人也。

    《饮牛口新开官渠碑文》
    晁瑮

    按大名舆图,地枕卫河,有饮牛口者,在郡城东,阻河 十里,盖元城、大名二县之近境也。势故下,每秋雨霖 潦,或河流涨溢,辄浸淫注积于其中,没马牛,灾禾稼。 即水退亦平地为沼,耕获鲜利,民甚苦之。而力莫能 除,委之为壑者,殆若干年矣。嘉靖己巳冬,县民某等 相率以请于府,时府守陈公方以兴革为己任,即闻 于抚台舜泽苏公,大巡近山傅公,分巡脉泉李公,咸 曰:“可。”乃檄元大浚、乐四令相视开泄,创为大渠,土去 其壅,水归之河。凡越数旬,成功聿告。无何,有不逞之 夫,倡言纠众荷畚锸,聚土障之。居民惶然,则又群诉 于府。陈公太息曰:“御灾捍患,吏之责也。挠令忤法,是 敝民也,渐曷可长也。”乃亟执为首者一人,置于法典, 复择县令之有风力者,重加督浚。时大名令华君、元 城令王君适当厥选。二人者亦以其境内也,为之严 禁令,拓规制,储食货,募众役,揆日之吉而施功焉,盖 视昔益虔矣。渠之制,则沿官道而疏之,与民田邈不 相涉,广二丈有奇,深一丈三尺有奇。其上复设水桥 二座,以便行者,延袤共一千八百馀弓,约其地之可 垦者逾八百馀顷,经始于丙午仲冬,未逾月而竣事。 玆役也,二君能以一身当风霜雰雾之苦,又能令其 民翕然皆劝趣之而忘其劳,故成功之速如此。今年 夏即大稔,得麦几二十馀万斛,厥利可谓弘且溥哉! 于是居民咸鼓舞曰:“吾枵腹自是其可免乎,吾室家 自是其可赡乎?往者泽吾之田者,天也,吾无如天何。 今之田吾之泽者,吾守与吾令也。吾等小民,其将何 以报吾守、吾令之德乎?”于是保乐利之惠,而颂守与 令之德不衰。乃令也,亦恐愚民罔知,或有蹈向之所 为者,则匪直太守爱民之心,令尹相事之劳,湮郁无 闻,将斯民之被患犹昔也。爰走书求记,欲石诸牛潭 之滨,以昭示永久。谓予郡人,且职当载笔,谬以见属。 余惟牛潭之为民患,与民之所以苦其患者,其来岂 一日哉?厥守与令,亦岂无留心于民艰者?胡独于今 未之有闻也?陈公因民之请,而毅然即行之。二君承 行之命,而慨然力任之。脱民之甾,兴民之利,而又长 虑却顾,勒之坚珉,以永其存,非真爱民之深者,岂能 若是之周且悉耶?民之感之,不知其宜何如也。尝稽 之古史,起疏漳水以溉邺田,而民有稻粱之咏;召杜 修钳卢陂以节水势,而民有父母之谣。夫起与召杜, 以引水为利者也;太守与二令,以除水为利者也;引 水而民感之者,以利之在民故也。继自今,凡耕凿其 中者,谣之“咏之,以寓感焉,以识思焉。”又岂有异于古 所云云哉?而他日载之郡乘,登之《信史》,俾百世之后 谈能吏者归之,则又未始不与二三子并美也。矧今 我皇上御极,责成守令,凡太守有治状,即晋贰藩臬; 而令之有声望者,亦召入为谏官、为御史。今陈公已 峻陟秦臬,晋秉麾钺矣,则二君之征为谏官、为御史, 不可伫俟乎?深仁厚泽,终当流衍于天下,非余一郡 之所能私也。陈公名锭,号黄潭,起家嘉靖丙戌进士, 前南京郎中,初守广德。华君名舜钦,号企溪,直隶无 锡人,与余同举辛丑进士,世有闻人。先令浙之会稽, 王君名赉,号畏斋,江西人,清谨详练,其锄奸抑强,保 宁善类,事多可纪,《开渠》则其大者云。

    《元城书院造士记》
    杨维聪

    元城书院,祀有宋元城先生者也。先生温公弟子,其 学以诚为归宿,以不妄语为入门。当宋中叶,以忠获 罪,摈斥遐陬,濒死无二,元城盖其桑梓云。故未有书 院作之者,兵宪安福刘君秉鉴也。书院之制,前为祠 以祀先生,后为堂、为斋,以居弟子,盖以俟闻先生之 风而兴者。然教铎弗振,执业无人,几于虚设其群士“而造之者”,今巡抚中丞前倅大名黄岩刘先生夔也。 先是,今大理寺丞金华钱君学孔节推大名,留心兹 举,会尚书兵部郎中路君直出守是邦,厥谋允协。而 黄岩先生自太史氏适以谪至。于是路君、钱君葺屋 宇,具器储谷,选其府若州县诸生之尤者八十馀人, 萃之书院,而以教事属之先生,请诸督学林君有孚, 林君可之。先生以嘉靖丙戌三月入典教事。迺严矩 度,立条格,勤告谕,以成就人才为已任。寅入戌归,无 间寒暑,衣冠危坐,终日不倦。诸生以贽进者,必坚却 之;有亲丧者,必躬往吊;婚丧不能举者,必赒恤之。其 《条格》大约以立志为先,收放心为要。主敬穷理,知行 相须,尊德行而略文“艺,非徒事口耳为也。所以发明 元城先生之学者,实为深切。诸生闻而至者,日以不 绝。盖始苦其难,中知其益,久则安其业而唯恐其去 矣。”维聪申警于众曰:“元城先生之学主于诚,诚,圣功 之本也。尧、舜之道,诚而已矣。《中庸》推其功用曰:‘博厚、 高明,悠久以配天地’。是故言道统者,必以是求之。元 城先”生,有其具而无其事,卒以不用。数百年之后,黄 岩先生乃以其学为教,使诸生存之为实心,行之为 实行,如有用我,则发之为实政,可无疑也。孔子曰:“能 以礼让为国乎?何有让”者?诚也。肆我圣天子立制度, 兴礼乐,上恢隆古之治,黄岩先生骎以大用,而诸生 绩学有成,亦方向用于时。其所以兴礼让之实,成熙 洽之治者,谓非千载之一遇哉!是举也,同知高君堂, 通判顾君兰、乔君继志、姜君朝祯皆与有劳焉。《法得》 附书。

    《魏城重修记》
    申旞

    魏为大名属邑,大名当畿之最南,而魏当郡之最北。 郡者畿之南藩,而魏者郡之北门也。其地南跨衡、漳, 沿于卫、沛、于潞,以达于京师,漕渠之所经也。西走邯 郸之大道,塞骑通焉。故国家设官,特以宪使,兵备大 名,而议者亦往往以增魏之士兵为言。正德初,蓟贼 刘七破竹南下,欲取道于魏以窥郡城。城坚而备豫, 遂渡漳而南,不敢犯郡,则魏者不但北门,实郡之咽 喉也。岁月滋久,城渐圮坏。嘉靖壬寅,少洲冯侯尹魏, 入其境,四顾踟蹰,慨然曰:“是所谓古之洹水者乎?”方 苏秦定六国之从于斯也,投尺书以号令天下,天下 诸侯莫不奔走受约束而听命于兹土,亦霸国之雄 哉!入其邑,周视其城,若有不适于意者,曰:“嗟乎!是所 谓独当北面扦蔽千里者乎?是何其高之靡而深之 凸也!夫安不忘危,易道也;有备无患,军志也。矧今者 西北方警,乡镇筑堡,而县可勿城乎?且城社人臣之 重寄,保民守国之大务,政莫先焉。吾其可后乎?”乃卜 其力用,度其资粮,计人称事而作役。令既具,趋下令 命。左丞永禄曰:“汝督勿纵,勿亟,勿贵,遄速,厥惟坚永。” 命右丞煜涓、尉庆曰:“汝司筑,或有坠,惟汝之咎。”命其 属天祐辈曰:“汝工。”于是各部其徒,人百夫,夫二尺,还 之而周也悦以使民,民乃竞劝,挥锸霜皓,奋锤雷殷, 丁丁冯冯,讙声应杵。又命乡老萧以铎令筑,一筑起 则群筑皆起,摙如云升,萦若龙回,虽雉堞未备,而大 势巍壮矣。故朝廷闻而嘉之。时有言敌欲自蒲关渡 河者,乃命侯守蒲,而以近淮,董侯代。董侯至,侯方作 《马政》,曰:“吾志未竟也。”董公退而叹曰:“今之宦者,鲜不 传视所宦矣,而少洲子家视魏事,子视魏人乃若此。” 古曰: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若少洲者,乃先乎 吾问而示之矣。冯侯行,董侯赠以言而送之西归。语 人曰:“城魏少洲之首政,吾独可后乎?”乃益藏甓它材, 期于完美。任惟旧,绩业惟次,弗更令也。备者饬之,未 者备之。冠以长堞,周以深堑,凡门之外,亦堑而梁之。 仍有坊,系梁起伏,以戒不虞。壑如带河,崒如叠𪩘,楼 橹翻空,睥睨干云,焕然改观,而尽设险之道矣。城广 袤八百四十五丈,高二寻有半,厚如之,皆发深一仞, 实以精壤,其址盖视旧为倍而加崇焉。门四,各有郛 郛二,楼,周庐十有六,敌台如其数,堞千六百有奇,役 徒凡三千馀人。既卒事,使人如蒲,以克成其志告。乃 顾旞于洹水之庐,以镌勒见征,使纪少洲之成绩。予 感而嘻曰:“子文告政,《孔论》嘉其协衷;公君继牧,《汉史》 美其同德。”不投艰,不遗后,不难动众,冯侯之功伟矣! 代其位不易其政,心厥城事如一人,而又不张己劳, 不掩前休,侯之所存,不亦杰然乎哉!夫桓、武继美,郑 人笃缁衣之好;召杜代政,南阳歌父母之爱。和衷之 臣,自古贵之,是宜并著者也。古者列国有史,举事必 书,窃取古之遗意,托之金石,以为侯采焉。敬书之曰: “癸卯春三月己未,冯令始新魏城,至于四月甲午,董 令继成之。”冯名惟讷,临朐人;董名威,信阳人,俱时之 名进士云。

    《改建文君祠碑》
    陆柬

    “魏故有文君祠,祀汉令赵公也。”《邑志》:“祠距城东南二 十三里。今城没,水再徙石镌,都无可考,乃止首祀公 名宦祠云。”按《志》:公姓赵氏,讳夔,字虚和,武帝时为令, 大旱,自焚请祷,乡民感之,为祠祀焉。《一统志》《大名郡志》所云略同。而《一统志》顺天文安县亦有祠,祀赵公, 亦曰文君云。其事略同,岂文安其乡耶?将或徙官两 地也,今又不知孰后先矣。大抵公心国忧民,不知有 其身,忠爱盛矣,上可以贯天日,下可以格黎庶,其祀 之也固宜。尝闻后汉时,谅辅为五官掾,大旱,积薪将 自焚,须臾大雨,事与文君大类,史皆不载,而好德者 类皆记其事,若魏文安之人,至今祠思之不衰也。此 不可以观天理之在人心者哉!柬令兹邑,后公且二 千载,睹邑志,思其人,仰其令德,春秋拜公名宦祠,如 或见之。窃谓公遗爱在人深且久,当有专祠,而故祠 无址。乃邑治门内东偏有空堂焉,曰“礼贤馆。”前令永 嘉孙君德明,存魏文侯故事,以宾境内君子者。馀既 补筑礼贤台,更置馆台上。会岁大旱,祷雨不效,恳公 名宦祠。既雨,乃增新故馆,设公木主其中,易其题曰 “文君祠。”以岁春秋仲月次丁日,刲羊豕祭,月朔望再 拜于祠,皆长吏主之,群官从庶,以扩牧人者爱人之 仁,以永有惠于魏邑。《礼》称“能捍大灾御大患则祀之。” 公之祀所以久不衰也,故可以观人心矣。祠成,砻石 纪事,复为《送迎神辞》三章,俾同事者歌以侑神。辞曰: “风飒飒兮云移,舞芳树兮纷披。太空俨兮双旗,车倏 驭兮鹤双垂。赤虬导兮青螭,随其鼓兮汉之湄,灵 马跃兮风嘶。神眷旧邑兮惠然来思。”右迎神

    神之来兮我民慰仰。冠峨峨兮鹤氅,遥自天门兮佛 仿。云摇摇兮旌荡荡,俨慈容兮堂之上,有闻其声兮 慨慷。时雨旸兮靡爽,五艺熟兮岁穰穰。岁承承兮耄 倪长养,报之德兮苾芬其享。右降神

    恍来思兮倏倏。陟以升。怅弗留兮云舞鸾翀兮蛟 腾,从导神兮霄乘。仪玉帝兮还玉京。赞元化兮垂休 征。妥遗黎兮岁登。户有庇兮业恒。

    《清丰县修城记》
    吕时中

    嘉靖三十五年,闻喜戒庵李公以名进士治清丰。公 洁已爱人,兴学敦教令,行禁止,威昭而惠流,上下以 协,庶事以和。越明年,公睹城池圮坏,则怃然为念曰: “惟兹之险,以惠民也,不于此时修筑而疏浚之,将益 湮废,莫与守。”于是询谋诹吉,庀材鸠役,躬劳来时廪 饩,陈约束,明誓劝,总其事于教官之有馀力者。教谕 王志显、训导李儒、周令,分其任于阴阳医义。官之良 者李尚谦、杜源、唐高、刘邦本、李一枚、刘秉直。经始于 嘉靖三十六年孟冬初九日,告竣于本年仲冬初八 日。甫一阅月,而城倍高,池倍深,桥梁楼阁,环列并峙, 屹然成金汤之险云。于是乡士大夫致仕李性、李绍, 举人张尚质,监生彭楫、生员阎中伦暨乡耆老张禄 辈,以书走山东,谓城完,吾党永有赖,因请余记焉。公 闻而辞之曰:“兴事就功,糜金动众,得无贾怨?无庸记?” 余曰:“志在卫民,而暂一劳之,而犹虑其贾怨,公所以 念吾百姓者,良笃厚哉!然政苟不可𡙇,而势在所宜 急者,即役虽巨必举,而百姓虽劳,有不辞也。”盖自昔 先王本仁礼、建法制,体国经野,必先谨城隍以遏暴 乱,奠万姓之安。故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是政之大 者也”,故后世因之。秦汉而下,郡县之制尤详,而城池 之规画益备,废举异齐,利害亦随之,盖其势然也。清 丰为古顿丘,以隋孝子张清丰得今名耳,屡经迁徙 更改,然皆不出五六十里之内。宋真宗统师御敌,结 盟澶州,则吾清丰即城下之邑,而中夏戎马之场也。 明兴,都燕,复归畿内。然而百里弹丸四境内外皆平 原旷野,非有崇山峻岭之固,长川大河之阻,而又三 面当交会之界,故百姓常患盗,而盗亦易驰骋奔窜 焉。正德时,文安盗起,斩木揭竿,啸呼而南,所向皆瓦 解竹破,一时杀掠蹂躏,惨不忍言,而吾邑女士,并及 于难,是岂盗之果难与为敌哉?要亦武备弛而城池 之不固也。迩年以来,曹、濮、赵魏之间,妖人草寇,往往 窃发,相继煽乱。脱非旋起旋灭,一如文安大盗,乘胜 长驱,则弹丸百里之区,安知不又被杀掠蹂躏之惨 乎?荀卿曰:“胠于沙而思水则无逮,挂于患而欲谨则 无益。”此则公之所熟计也。顷者,东郡阳谷报“涌血”之 异,占者谓为兵象。往年慈谿县有明征矣。阳谷与吾 邑连封壤,不幸而果如术士之言,卒然有警,将何以 御之?此其时势何如哉?而公能坐视城池湮废不理 耶?今夫千金之子,欲保其家者,日夜虞盗之将至。苟 可以高墉垣、密藩篱、慎门户者,举不惜心力而为之, 况郡邑之主哉?惟夫少有顾忌之私者,且将安常袭 敝,以希上官之旨,干百姓之誉,孰肯毅然独任,而处 官如家,贻百姓永世之利如我公者乎?孟轲氏有云: “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 公固未尝死之,而但暂一劳之,则吾邑享有佚之生 之之乐者,益将何以报公哉?余故不从其辞,而敢以 其说塞吾乡士大夫之请。

    《大名县令甄敬均田记》
    申𣄚

    “夫仁政必自经界始,何也?民事莫大于赋役,莫切于 里甲,而均田其本也。盖田均则赋役均,赋役均则无 甚贫甚富之民而俗自淳,此三代之盛,邈乎其不可及也。”嗟乎!均天下之田,非平天下者不能矣;郡天下 之柄,非守令之操乎?守令莫盛于汉,然或以搏击之 才、干局之能而得名。至龚、黄、召、杜之徒,其治行往往 为天下第一,而民爱之如父母,谣俗至今称之。考其 政,大抵皆本之节俭,而尽力乎农亩之事,乃至树畜 之数,土田之制,灌溉之宜,莫不为民劝课。而均节之, 始若烦碎,而卒底成功者。无他,识治之体,而能举其 要耳。大名为郡南首邑,其地野沃川平,昔人用之训 农以强国者也。频年河决,变为沮洳,吏日劳而民日 病。嘉靖初,立法均田,旷代之举也。惜有其时而无其 人,绩用未究。自后百姓怨叹,以为县官恒兴他役,不 先民急。癸丑冬,龙庄甄君来尹是邑,毅然矢心,首任 厥事。博谋独断,条具所宜,遍告当道。当道咸懿之。维 时麦秋将至,获肇功。于是定规制,立约束,慎委任,明 赏罚,躬行度田舍,止阡陌,稀有安居,相其高下,辨其 肥瘦,画丘计亩,定等分租。乃立三品之法,征敛有章, 民得宽息,怀爱之诚,播于歌咏。又为民预为经久之 计,仿汉人刻石田畔之意,勒石三:“一载丘亩之数,一 载里甲之用,一载征税之式”,以防分争,便计算。凡吏 缘为奸、易匿以瞽民者,皆昭揭之,使人人知。又以其 羡为学田,赡诸生焉。事始乙卯,讫丙辰,田则尽均,计 为顷五千八百有七,视旧盖得田一千六百一十顷 有奇,增四之一焉。令为人俭洁,好为民兴利,居三年, 起疲植惫,户口滋植,每事务从抑损。丁巳春,考绩于 朝,士民遮留之,不能得。邑之父老涕而谒余曰:“某等 刺草之民,虽在野泽,恒苦于吏。自有甄侯抑浮费,蠲 杂租,风雨顺节,闾阎休泰。吾未见古良吏,即令之系 思于民者,古之人恐不是过也。唯子其记诸石。”余曰: “厚哉父老!信哉去思也!近世好名者,辄自立碑,而目 曰去思。”立言之士,遂耻为之,而去思之名,不信于天 下,至使务实者,反不乐有之。余虽未识令,而雅闻其 贤,今以是而志思,无乃非令之心乎?父老悟,再拜曰: “政之仁,吾不能枚举之,若均田,则灼人耳目而利垂 永世者也。古者民事必书,愿书此可乎?”余曰:“可作《甄 令均田碑》。”令名敬,字子一,晋之平定人,癸丑进士。

    《修建大名府砖城记》
    雷礼

    大名本商旧都,历唐天宝初,魏博节度治此。其所筑 城,距今治迤东八里,周围计里八十馀,号为“河北雄 镇。”宋庆历间,复建为北京,如东西京故事。入我明朝 洪武三十四年,水汜为患,都指挥吴成具奏,始徙筑 今城,周视故城,仅九之一,高三丈有奇。又积壤为垣, 不禁风雨,时修时坏,非保障计。嘉靖四十三年秋,愚 斋董侍御按至郡,阅视城址,浅薄无砖砌,怃然叹曰: “鸟兽垒土,细人周藩,矧建邦设险,徒恃土垣已耶?”遂 集紫岩徐兵宪、凤麓姚太守等,议易砖包砌。太守随 具状,列上巡抚少渠张公。公方讲求《辑圉》要务,善其 有此请也,令速事,事弗辄沮。已而遍列上督学徐岩 泉、督屯秦凤楼王云泽、巡盐冯后川、李绍庭、印马吴 陆桥、顾直斋诸侍御,俱报可,属凤麓总其成。谓“同知 西塘刘君先在谏垣,督催朝门工程,核实节浮,有成 效。檄专董役。乃采石大坯山,定基表里,用二层,横四 尺五寸,高五层,积五尺以上,用砖垒砌,增卑培薄,分 作授方,并门楼、敌台、戍铺、女墙,悉如制更新。其费出 帑赎馀银两。台及徐”兵宪又捐金为助,分毫不敛。及 于民。后愚斋固守,代其地,躬饬督之,限以程代徐者。 筑野副宪傅复时稽核,肇工于嘉靖四十四年春二 月初旬,至八月终告成。事崒如垒𪩘。于是士民踊跃 胥庆,永保有家,咸造府,愿立石识不忘。太守谓“是役 惟抚按二台,志切卫民,故力主其议,亦惟诸巡察协 谋奉”公,故本府有所持循,以底于绩。缄书求予记其 颠末。予尝读《周诗》,当宣王以周道中兴天下,喜见王 化复行,时靡有争,而城谢城齐,不徐徐焉。贤臣如尹 吉甫,且侈之咏歌,垂为经训,岂不谓制治保邦,固当 虑患于暇耶?大名界河山割裂之间,实为冲区。又人 习挽强雄剽代数为乱,盖自古难之矣。唐“为叛将,孽 萌其地,而祚遂不延。宋自金兵南侵,天雄失守,而国 势日削以毙,岂尽兵力弱哉?由形制之失其利也。今 国家定鼎燕蓟,大名虽列南辅,然由浚可以窥洛阳, 由澶可以窥山东,由洺可以窥常山,天下无发,难则 已,发则必首祸。故正统己巳议添机兵,正德庚午议 置兵宪,盖有惩于前事也。”而砖城必有俟于今日。于 此知任事之忠,亦难其才矣。《语》有之:“城者盛也,所以 盛受民物也。”维我皇上握符御极,兴致太平,远迈周 宣。少渠以名中丞,愚斋以名侍御,各奉敕肃所属,去 害就利,与民休息。又得岩泉诸侍御相与经文纬武, 以靖奸萌。至二宪副及太守以下,皆各奉职循理,争 以惠利。显是上下同心,出治盛受,魏人者屹然足以 奠城基。兹又域民丰财,扼险威远,谨《彻桑》未雨之图, 较之城齐谢于盛时,不旷世而相感耶?自古察吏治 者,往往于城郭道途之修废,占其气数盛衰。今矗如 巨防,扼为要津,既有以雄标中原,永作南屏,则山河之固日增其胜,而我国家悠久无疆之泽,亦于是乎 兆之矣。虽不能为吉甫作诵,因窃取古人举事必书 遗意,为记其事,庶嗣世有官守者景而慕之,因知众 心所以成城云。少渠名师载,潜江人;愚斋名学,海宁 人;岩泉名爌,太仓人;凤楼名嘉楫,上海人;云泽名廷 瞻,黄冈人;后川名善,汝宁人;绍庭名文绩,宜宾人;陆 桥名守,宜都人;直斋名廷对,泰州人;《紫岩》名贡元,繁 昌人;《筑野》名应诏,南郑人。《凤麓》名汝循,应天人。《西塘》 名贽,洛阳人。通判“凌”名迪知,乌程人。推官李名衮,内 乡人,俱出身进士,政知所重,前后并翊厥成。

    《重修郡城学校记》
    张应福

    大名,古天雄郡也。隆庆改元之初年,我邹山郑公祖 以受先朝简命,入兵曹参佐大司马,控扼南北巨浸, 身负天下之重望者久矣。至是岁,迺得除知大名。当 其制下之日,余适以使周归于朝,闻而欣曰:“今之大 名,即宋之北京也。”宋时,寇莱公尝以使相出守大名, 对契丹使者,而以北门锁钥自任。由是敌人退慑,敛 “兵而不敢南牧者,垂数十年。今适逢圣天子援公于 群臣之中,有玆重寄,得非以莱公期之耶?”既而驰至 大名,即规国事如家事,兴衰补弊,日不暇给。相厥城 垣有不坚者坚之,隍堑有不浚者浚之。城门之外,旧 有桥梁,岁久颓圮,至不能通往来,更皆撤而新之。凡 为桥五,俱阔四轨,长百馀步,而人恃“之无败轮濡轨 者。画栏雕楯,横倚清流,长堤缭绕,绿树蓊茏,楼橹高 低,墩隍突兀,车毂击,人肩摩,俨然一都会也。”已而进 诸士子于堂曰:“城池学校,有国之大计。城以卫民,学 以育士,匪民则国曷以守,匪士则教奚以兴?惟此学 宫书院,顾可仍其废欤?”随即鸠工抡材,授以规画,而 时其廪饩,为讲堂与馔堂二,计其楹十焉;为廊庑斋 舍六,计其楹五十有二焉。为书院号房,计其楹四十 有奇焉。其他殿宇、门垣、器帐之属,厨灶几案寝息之 处,靡不斩然一新,盖加饰之而已,非更建不详书也。 每遇朔、望之日,谒先师毕,即登堂讲授。诸士子摄齐 升堂,肃肃雍雍,经籍错陈,弦歌交奏,环桥而观听者, 盖不啻千百计。彬彬乎、济济乎,文教其蔚以兴矣。一 时科甲之英、豪杰之士,出其门者甚众,盖公之化也。 逾明年春,复与兵宪继田鲍公祖谋曰:“阖郡之人才, 岂府中一学所能尽之?”遂令州县各拔其尤者三五 人,群于书院,而时教率之。故一时士子争自淬砺,惟 以不与其选为耻。与选者如登瀛洲云。虽文翁之治 蜀,何以越是哉?前后计之,凡玆建者,丹垩之费,劳赏 廪饩之需,盖不下数千金。公皆出自公帑,益以俸资, 而一毫无取于民。又有别驾饶公祖,赞襄协理于其 间,故力不劳,民不扰,而绩用告成。落成日,余适以归 省。过里,郡博纪子等遣士张子李子植、黄子稢、赵 子永锡征文以记。予惟“大名在北畿为最南,而去京 师甚远,且介乎山东、河南二省之间。去京师远,则缓 急有变,朝廷弗得即时与闻;介乎二省,则势分民散, 寇盗每每易于突发。他日有警,殆亦岌岌乎其难守 也。”先是,凤麓姚公祖砌以砖城,深为保障计。公复补 其缺,而增修桥梁壕堑,𬣙谋远虑,隐然有虎豹在山 之势,真宋之锁钥也。谓公为今之莱公,非耶。且尤加 意于文教,如《棫朴》《菁莪》之所云,则又莱公之所未暇 展布者,公皆展布之无遗力。盖仁心仁闻,固油油然 其可掬也。行将奏最绩于天朝,柄钧翊运,泽润元元, 道被函宇,以辅成一代光明俊伟者,殆胚胎乎此矣。 余辱在治中,稔闻化誉,将口不能言之,谨述其大而 要者,以谂后世。他若修坛壝而澍雨立应,平讼狱而 大声有作,奇绩伟行,不可缕数,则有《士民口碑》在也, 又何赘焉?公讳旻,广东揭阳人;鲍公讳承荫,山西长 治人;饶公讳孚,贵州人;“纪子”讳文炜,陕西榆林人。

    《重修大名县城记》
    张崇功

    隆庆己巳岁,大浸,自燕京抵于两浙,渠水泛涨,挟以 霪霖,冲激漭沆大都,决堤岸,陷城隍,毁庐舍。然自畿 内言之,惟束鹿与吾名罹虐特惨也。盖名邑当障卫 之冲地复下,所恃者堤耳。昨岁两河水决,首至汹涌, 即有吞澨状。李侯督役环视,日午未朝食,人犹倚堤 之固,恬不为备。而水乃自地中溃人,平道泉涌,投以 槁栌,翻啮转剧。邑之人士,群趋踌躇,莫可救药。堤既 坏,城遂不可支,而门楼廨宇,崩颓狼藉,咸为沮洳之 场矣。邑城建自典史郜瑢,迄今百三十年,虽水患频 仍,未有若此之甚也。自是扺《杪秋》,城衢犹为馀潦所 注,而徙者尚寄于他方,居者苟延乎残喘,断楹败甓, 垫隘未理。侯顾之潸焉,泣怛然惊曰:“城也者,所以盛 民,亦所以卫民也。今民居不奠,民奚以盛?况名地原 野平旷,无堑崖阻冈之险,万一有不逞之徒煽乱窃 发,又将被掳掠蹂躏之祸矣,民奚以卫也?”遂谋为修 治计。但泥淖沾濡,不可施锹䦆,兼以惊者未苏,伤者 未起,官帑罄而私贮空。欲下令颁工,刻期责绪,则民 命不愈残乎?历冬徂春,疮痍之众,躬为鞠抚,速赈济 之谷,弛采樵之禁,溥𫗴粥之惠,劳来还定,气暄土解时,百废具兴,侯低昂剂量,准示章程,询谋诹吉,庀材 鸠众,两越月而城工完,再越月而堤工亦告竣。城之 高二丈五尺,阔一丈二尺,堤之高一丈五尺,阔一丈, 俱视昔为颇增焉。城之上旧有楼,其制甚卑隘。侯既 包甃城门,遂建层楼于其上。三楼鼎峙,丹碧交辉。暇 日一登临之,徘徊瞻眺,四顾寥阔,真有山立之状,虎 视之势矣。昔人谓:“城不峻,奚以武?楼不崇,奚以威?”兹 城与楼,其美哉、奂哉、武且威哉!城成,邑缙绅士民感 侯之德,不忍忘也,乃征予记之,铲诸石,以垂永永。予 惟古者力役必书,重民力也。若门观、楼橹、城郭道路 之修废,察吏治者稽焉,岂非以满虚完啮,浚浅疏塞, 胥守令之责乎?今侯之政教,四境饶沃,固已口碑于 人。人顷柱史又以名疏朝廷,则侯之闻不闻,固不系 于城之纪不纪矣。但吾邑百馀年来,贤侯接踵,非无 所营治也。或筑其倾,或补其缺,或创建其一二。未闻 一岁之间,若县治,若庙学,若城,若堤,若仓廒祠庙,种 种隳,种种新也。是河决为灾,固气数莫逃,实作新之 会,间值于我侯耳,“振已废而成远图,创新规而遗永 利”,庸可以不记之哉?予不揆谫芜,姑识其城堤之颠 末于此。其诸所营造,已有记之者,玆不赘。侯名本意, 字幼诚,平江人。

    《新修宾馆挹芬亭记》
    王叔杲

    余庚午夏来守郡,始作宾馆于仪门之东。中为堂三 楹,辅以两翼,重门曲径,制颇幽敞。门之外有隙地数 十武,乃凿池种莲,环迳植竹,绕砌下遍莳黄花,不出 寻丈之区,而苍翠满前,清芬可挹,于是亭其中,扁曰 《挹芬》。昔子猷好竹,茂叔爱莲,渊明嗜菊,至比于幽人 逸士。余方混迹俗吏,迺欲兼而有之。窃恐三君厌余 “之俗,敛其清芬而莫余就也。”然余颇泊世味,山居者 二十年故庐,竹荷丛菊,固朝夕所玩狎。与余投夙契 者,今虽绾郡符,幸地僻讼简,与斯民相安无事,每日 以二晷了案牍,即角巾初服,散步亭下,或邀二三寮 友燕坐。至夜分,凉月当空,微风在树,疏影匝地,清香 袭人,相与啜苦茗数瓯,倚槛舒啸,漫不记身为宦客。 三君者,益余亲狎,犹能识我,故吾当不以俗吏余厌 也。而郡之贤士大夫或𬨎轩缙绅先生,时有过余郡 中者,辄邀坐亭上,与之论辨古今,访问幽侧,时得以 挹其幽芬,又奚啻草木臭味已哉!然则斯亭也,谓之 《挹芬》也固宜,因书以为记。

    《晚香堂记》
    沈懋孝

    永嘉王子阳德,由司马尚书郎守魏博郡。政平人安, 吏牍滋简,时时进诸生,谭说艺文。考郡之故,则综述 韩魏公遗事矣。阳德又性嗜寒花,家居尝辟晚香园, 莳植名菊,遇吐华时,细蕊繁香,英英灿烂,钩帘以游, 致足乐也。迺称曰:“古之仕者,贵适真耳。余岂以作吏 故,遂废斯事哉!”郡故有晚香亭,魏公守郡时所为。宴 集僚佐,赋《九日》之章以见志者也。自郡治改筑,旧迹 湮圮,于是即今治堂西偏得隙地为堂,稍存魏公之 旧焉。而阳德寤思家园神游,未得追踪芳躅,并系厥 名。语不云乎?“性有夙因,事有前符。”岂偶然也哉?盖昔 之君子爱若人也,不忍没其名,所以景哲也;游于朝 市,不敢忘山林,所以养志也。一役而二义兼焉,岂斯 堂之谓耶?客有问于予曰:“魏公《九日》之章,何居也?”予 曰:公盖有惧思焉,而未必乐也。当是时,荆舒秉轴,新 法猬生,谗夫用昌,老成遗佚。故公之言曰:“保初节易, 保晚节难。”其诗曰:“不羞老圃秋容淡,且看寒花晚节 香。”明周防之难也。公平生特达任事,阔步无前,历涉 艰危,宠成思溢,心逾恪而年则迈矣。虽有寒花在目, 何婴情于观玩哉?然则阳德之志奈何?曰:遭际清平, 才谞迅驰,非有曩日之时也。畿辅名区,四封晏如,非 复曩日之地也。向使魏公并世以生,游于斯堂,安所 慕乎乐天矣。然而往哲弭楫于彼岸,来者发轫于此 邦,岳牧攸寄,膂力方刚,职思其居,毋已太康,殆非悠 悠晚节时也。又可无惧思乎?堂成,阳德属予记其事。 按治堂,仪门之左有宾馆,池有莲径有竹。由迳转入 百馀步,缭以重门,当门有两古柏。由门折而东为小 门三,中曰“魏国遗芳”门内为三迳,由迳以升为晚香 堂。由此至治堂之后,可数步而近。环堂有翠竹,有幽 槐,庭中多菊。太守视事毕,则弦诵其中,绿云盈庭,鸟 鸣不绝,自一境界也。因自榜曰:“秋色犹惭元亮迳,晚 香漫拟魏公亭。”盖方驾古人云。嗟乎!自宇宙以来,寒 花所托以不朽者,楚大夫、陶处士及韩魏公。其人皆 有所不平,然皆氤氲无穷焉。阳德自视,孰与此三人 贤也。

    《晚香堂赋》并序
    张元忭

    旸谷王公以武选郎出守天雄,阅三载,政平设简,公 庭昼寂。乃搜韩魏公故事,构堂厅事之东,时偕宾从 吟哦其中,而仍其旧名曰《晚香。业》属沈太史为记记 之矣。余惟魏公在当时忠纯恢博,终始不渝,其丰功 伟烈垂千百载而弥芳者也。而平居犹兢兢以晚节 自砥砺。《九日寒花》之句,至今读之,犹足以遐想其风标焉。王公雅尚恬憺,卓行殊远,方家居时,尝以“晚香” 名其园,意有所慕也。乃今绾符上郡,托踪前哲,事盖 有不偶然者。他日所建树,且与魏公并传不朽,俾郡 之人士指是堂而称述之,以为胜事,顾不美欤。幕吏 章弘孝于余姻“《函书》走京师索赋为公寿。”余公年 家子也,辄为赋之。辞曰:

    繄东海之伟人兮,守陶唐之冀方。抚鸿沟之故界兮, 与武阳之旧疆。辟芜秽于艮隅兮,构橑栌以为堂。聚 芳馥之蔼蔼兮,榜厥名曰“晚香。”余故知夫君之修嫭 兮,询嘉名之所起。将含馨以润身兮,撷芳英于终始。 粤初载而斸桂兮,寝征轮于蘅皋。耻岐径之揵趋兮, 预托盟于久要。览春妍于原野兮,悲朝槿之暮萎。或 “秾芳之艳冶兮,鲜。”“薆之可怡。抽《龟蒙》之所赋兮,艺 《至能》之所谱。粲幽馨于广园兮,标晚香以名囿。潜二 纪而始出兮,扣帝阍而献之。睹元都之夭夭兮,匪夫 君之所宜。含鸡舌于粉署兮,骋𫘧耳于九逵。佩虎符 而出守兮,驰熊毂于近畿。景前修之鸿烈兮,展以魏 公之可师。嗟伊人之瑰瑰兮,实彪炳于宋室。阶使相 而知天雄兮,动时事”之忧恻。葆晚节其如初兮,爰寄 情于篇什。甘秋容之惨淡兮,眷春花之香泽。园有亭 曰《晚香》兮,迓宾僚而燕适。曰“余既抱此夙好兮,胡前 修之先得?”人邈邈而亭圮兮,顾芳名而如忆。怀永宁 之故园兮,空东篱之秋色。弭尘鞅于沙麓兮,盻大罗 其莫即。世有旷而相求兮,矧后先于玆土。道可以神 而禅兮,亦何嫌异乎圭组。公矜兢以息驾兮,余慎旃 于布武。园与亭其并名兮,则为堂以志思。俨丘园之 未出兮,恍簪黻之追随。洵芳烈之共嗜兮,咸不谋而 同之。护灵荄之难植兮,芟易蔓之葹薋。春融融而芬 菲兮,亦向荣于载阳。群葩灼烁而竞丽兮,独结秀于 金商。露瀼瀼而为霜兮,苞密蕊而土黄。舒幽香于丛 薄兮,凌凉飙而孤芳。美夫君之嘉植兮,已迎秋而三 花。花烂漫而滋茂兮,讼平简而无哗。望皇路之荡平 兮,将脂车而秣马。及芳辰之初度兮,宾萃止而称斝。 幕征辞于予史兮,又申余以《世雅》。“昔负剑于父行兮, 胡不斐而辞为?”际春芳之蔚郁兮,纷丹药之荣敷。纫 椒兰以荐旨兮,终不若菭蘠之华荂。文宾服之以羽 化兮,《风子》饵之而不老。彼左尚而耽饵兮,或非夫子 之所宝也。惟惕若于宦成兮,节虽晚而是操。毕勤物 以久相兮,抑自戒于既耄。鱼矢直于身后兮,禹饕餮 于师保。溷浊之于芳洁兮,薰与莸其异道。指帝都而 纵辔兮,肆驰驱于长路。握余好之离离兮,袭芳妍于 迟暮。苟蹉失于揄晖兮,虽洵美其奚补?岁冉冉其将 至兮,颜皎皎而如玉。饮甘谷之芳泉兮,广百龄而自 足。修彭祖之遗术兮,由怀恩于一束。餐灵均之落英 兮,余何心于饵服?信夫君之德馨兮,古令终于有俶。 骖乔松之遐年兮,追魏公之芳躅。

    《匡公堤记》
    朱赓

    匡公堤者,大名守匡公所筑,以捍水患者也。堤成而 岁大稔,民若曰:“微匡公不及此,愿世世无相忘也。”堤 是以名,犹史氏所称郑陂、白渠云。按大名郡城之东 南曰铜台铺者,实元城、大名二邑之交壤,而漳、卫二 河合流处也。漳之源二:其发源于西山乐平者曰清 漳;发于长子,曰浊漳。而卫之源则发于河南辉县,相 距盖千里云。漳之湍悍,自古记之矣。益以三水合流, 来自千里,秋霖衍溢,势若建瓴,固非寻丈之渠所能 滀也。以故河堧之地,累为巨浸,二邑之民即欲茭牧 其中不可得,况所谓耕获哉?万历元年春,匡公至,则 首问长老疾苦状,叹曰:“嗟乎,民之害有急此者乎?为 民上将害是务去而不亟为之,所谓守何?”乃周视地 形,堑土而堤之。经始于六月三日,越十日而告竣。周 袤三百九十馀丈,崇丈有四尺,广二尺有奇。自是河 流顺轨,不为田壤啮,是秋之获,以斛计者,度可得几 千万,其利弘远矣。郡人士飨堤之利,业有歌矣。且议 勒石以示永久,而谓《纪河渠》者,史氏事也。乃介余姻 大名幕章君弘孝以征余言。余闻之章君曰:“始公之 议是役也,召父老而䇲之曰:‘吾欲循漳河故道引之 北,以杀其势;或由大名县西厕新河入艾家口故道。 此三者不为非计。顾兴徒繁巨,民力不至于此,其堤 乎?吾为堤,费必公出,工必佣致,无苦尔百姓也’。”父老 咸稽首曰:“便。”于是争具畚锸,趋事恐后。君子曰:“匡公 可谓急民义矣。”古之言治水者伙矣。堤之制起于中 古,议者以其不务疏而务捍,往往卑之。余以为此非 通议也。欧阳子曰:“智者之于事,有所不能必,则较其 利害之轻重,择利多害少者为之。”藉令公斤斤焉胶 于前议,悉难继之力,以徼不可必成之功,利与害孰 重?夫川犹盗也,今有御盗者,其一人殚厥“储,不惮征 募以驱之,盗未及屏而家疲矣;其一人崇吾墉,坚吾 垒,谨备之而已,然力不尽而盗自息。此二者,利之与 害则有辨矣。疏与堤之形何以异?是公盖辨此哉。往 公为给谏,其所言及国家利便,若析秋毫,以故庙堂 多采用之。今举而治郡,诸所以佐百姓者,与向所言亡弗仇,是堤直一事耳。”嗟乎,兹可书矣。公名铎,山东 胶州人。乙丑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