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280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二百八十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二百八十卷目录
登州府部艺文一
登之罘山刻石 秦无名氏
东观刻石 同前
海赋 晋木华
乞罢登莱榷盐状 宋苏轼
超然台记 前人
北海十二石记 前人
海山亭记 明毛纪
重修蓬莱阁记 宋应昌
憩井记 王云鹭
松石记 阎士选
登辽原非异域议 陶朗先
蓬莱阁记 陈锺盛
矿议 前人
蓬莱阁赋 潘滋
登州府部艺文二〈诗〉
古风 唐李白
登瀛洲阁 李愿
望仙门 前人
题淳于髡墓 柳宗元
不夜城 独孤及
登蓬莱阁 宋赵忭
海上书怀 苏轼
乘槎亭次韵 前人
登州海市〈并序〉 前人
文登蓬莱阁下石壁千丈为海浪所战时有碎
裂淘洒岁久圆熟可爱土人谓之弹子涡取数
百枚以养石菖蒲且作诗遗垂慈堂老人
前人
轼始于文登海上得白石数升如芡实可作枕
闻梅丈嗜石以遗其子子明学士子明有诗次
韵 前人
顷年杨康功使高丽还奏乞立海庙板桥仆嫌
其地湫隘移书使迁之文登因古庙而新之杨
竟不从不知定国何从见此书作诗称道不已
仆复不记其云何也次韵答之 前人
望海 前人
归山操 金马丹阳
云屯山 元丘处机
烟霞洞四首 前人
石门山 明刘子房
观海 薛瑄
磁山 邵宝
望海 王廷相
戏为登州歌四章 王世贞
与僚佐望海二章 前人
初至登州就台小憩 前人
余游蓬莱阁睹弹子涡石因记苏长公一章歌
之与参政姜公共拾取数十枚为玩遂戏效其
体作数语书付道士并呈姜公公前身为白玉
蟾高弟解服食法其有以教我 前人
和吴峻伯蓬莱阁六绝 前人
寄讯蓬莱阁 王世懋
游珠玑崖〈有序〉 左懋第
过文登营 戚继光
烟霞洞 王真人
登州府部纪事
登州府部杂录
职方典第二百八十卷
登州府部艺文一
《登之罘山刻石》秦无名氏
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之 罘,临照于海。从臣嘉观,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 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惠,明以义 理,六国回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 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𬊤旁达,莫不宾服,烹灭强 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 则。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群臣颂功,请刻于石 表,垂于常式。
《东观刻石》同前
维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览省远方,逮于海隅,遂登之 罘,昭临朝阳,观望广丽。从臣咸念,原道至明。圣法初 兴,清理疆内,外诛暴强。武威旁畅,振动四极,禽灭六 王,阐并天下,菑害绝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德,经理宇 内,视听不怠,作立大义,昭设备器,咸有章旗。职臣遵 分,各知所行,事无嫌疑,黔首改化,远迩同度,临古绝“尤常。职既定,后嗣循业,长承圣治。群臣嘉德,祗颂圣 烈,请刻之罘。”
《海赋》晋·木华
昔在帝妫,臣唐之世。天纲浡潏,为凋为瘵。洪涛澜汗, 万里无际。长波涾。�“《迤延》八裔,于是乎禹。”乃铲临崖 之阜,陆决陂潢而相沷启龙门之岝,�“垦峦陵而崭 凿。群山既略,百川潜㳿。泱漭澹泞,腾波赴势。江河既 导,万穴俱流。掎拔五岳,竭涸九州。沥滴渗淫,荟蔚云 雾。涓流泱瀼,莫不来注。于廓灵海,长为委输。”其为广 也,其为怪也宜,其为大也尔,其为状也,则乃“浟湙潋 灔,浮天无岸。浺瀜沆瀁,渺弥湠漫。波如连山,乍合乍 散。嘘噏百川,洗涤淮汉,襄陵广斥。”�㵧浩汗,若乃大 明。�辔于“金枢之穴,翔阳逸。”骇于扶桑之津,彯沙𬒈 《石荡》。�《岛滨》。于是鼓怒,溢浪扬浮,更相触搏。飞沫起 涛,状如天轮胶戾而激转,又似地轴挺拔而争回。岑 岭飞腾而反复,《五岳》鼓舞而相��𣸣沦而《滀漯》,郁 沏迭而隆颓盘。�激而成窟。��滐而为魁。㴸泊柏 而迤飏。磊匒匌而相豗。惊浪雷奔,骇水迸集。开合解 会,瀼瀼湿湿。葩华踧�𣻳泞潗㵫。若乃霾曀潜消,莫 振莫竦。轻尘不飞。纤萝不动。犹尚呀呷。馀波独涌。澎 濞灪�碨磊山垄。尔其枝岐潭瀹,渤荡成汜,乖蛮隔 夷,回互万里。若乃偏荒速告,王命急宣,飞骏鼓楫,汎 海凌山。于是候劲风,揭百尺,维长绡,挂帆席。望涛远 决,冏然鸟逝。鹬如惊凫之失侣,倏如六龙之所掣。一 越三千,不终朝而济所届。若其负秽临深,虚誓愆祈, 则有海童邀路,马衔当蹊,天吴乍见而仿佛,蝄像暂 晓而闪尸。群妖遘迕眇,�《冶夷》决帆摧,橦戕风起恶。 廓如灵变,惚恍幽暮气似天霄叆。�云:《布》。�昱绝电, 百色妖露呵。�《掩郁》。�睒无度,飞涝相磢,激势相沏, 崩云屑雨,浤浤汨汨,踸踔湛泺,沸溃渝溢,瀖泋濩渭, 荡云沃日。于是舟人渔子,徂南极东,或屑没于鼋鼍 之穴,或挂𦊰于岑嶅之峰,或掣掣泄泄于裸人之国, 或汎汎悠悠于黑齿之邦,或乃萍流而浮转,或因归 风以自反。徒识观怪之多骇,乃不悟所历之近远尔。 其为大量也,则南澰朱崖,北洒天墟,东演析木,西薄 青徐,经途瀴溟,万万有馀。吐云霓,含龙鱼,隐鲲鳞,潜 灵居。岂徒积太颠之宝贝,与隋侯之明珠,将世之所 收者,尝闻所未名者,若无且希世之所闻,恶审其名, 故可仿像其色叆?�其形。尔其水府之内,极深之庭, 则有崇岛巨鳌,峌𡸣孤亭。擘洪波,指太清,竭磐石,栖 百灵。飏凯风而南逝,广莫至而北征。其垠则有天琛 水怪,鲛人之室。瑕石诡晖,鳞甲异质。若乃云锦散文 于沙汭之际,绫罗被光于螺蚌之节。繁采扬华,万色 隐鲜。阳冰不冶,阴火潜然,熹炭重燔,吹炯九泉朱。� 《绿烟》:�眇蝉蜎。珊瑚琥珀,群产接连。车渠玛瑙,全积 如山。鱼则横海之鲸,突扤孤游。戛岩嶅,偃高涛,茹鳞 甲,吞龙舟。噏波则洪连踧蹜,吹涝则百川倒流。或乃 蹭蹬穷波,陆死盐田。巨鳞插云,鬐鬣刺天。颅骨成岳, 流膏为渊。若乃岩坻之隈,沙石之嵚,毛翼产鷇,剖卵 成禽。凫雏离褷,鹤子淋渗,群飞侣浴,戏广浮深,翔雾 连轩,泄“泄淫淫,翻动成雷,扰翰为林,更相叫啸,诡色 殊音。若乃三光既清,天地融朗,不汎阳侯,乘𫏋绝往, 觌安期于蓬莱,见乔山之帝像,群仙缥缈,餐玉清涯, 履阜乡之留鸟,被羽翮之襂纚,翔天沼,戏穷溟,甄有 形于无欲,永悠悠以长生。且其为器也,包《干》之奥,括 《坤》之区,惟神是宅,亦祇是庐,何奇不有,何怪”不储。茫 茫积流,含形内虚。旷哉《坎》德,卑以自居。弘往纳来,以 宗以都。品物类生,何有何无。
《乞罢登莱榷盐状》宋·苏轼
元丰八年十二月日,朝奉郎前知登州军州事苏轼 状奏。“右臣窃闻议者谓近岁京东榷盐,既获厚利,而 无甚害,以谓可行。以臣观之,盖比之河北、淮浙,用刑 稀少,因以为便。不知旧日京东贩盐,小客无以为生, 大半去为盗贼,然非臣职事所当言者,故不敢以闻。 独臣所领登州,计入海中三百里,地瘠民贫,商贾不 至,所在盐货,只是居民吃用。今来既榷入官,官买价 贱,比之灶户,卖与百姓,三不及一。灶户失业,渐以逃 亡,其害一也;居民咫尺大海,而令顿食贵盐,深山穷 谷,遂至食淡,其害二也;商贾不来,盐积不散,有入无 出,所在官舍皆满,至于露积。若行配卖,即与福建、江 西之患无异。若不配卖,即一二年间,举为粪土,坐弃 官本,官吏被责,专副破家,其害三也。官无一毫之利, 而民受三害,决可废罢。窃闻莱州亦是元无客旅兴 贩,事体与此同。欲乞朝廷相度,不用行臣所言,只乞 出自圣意,先罢登、莱两州榷盐,依旧令灶户卖与百 姓,官收盐税。其馀州军,更委有司详讲利害施行。谨 录奏闻,伏候敕旨。”
《超然台记》前人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玮丽 者也。𫗦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 类也,吾安往而不乐?夫所谓求福而辞祸者,以福可喜而祸可悲也。人之所欲无穷,而物之可以足吾欲 者有尽。美恶之辨,战于中而去取之择,交乎前则可 乐者常少,而可悲者常多,是谓求祸而辞福。夫求祸 “而辞福,岂人之情也哉?物有以盖之矣。彼游于物之 内,而不游于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内而观之, 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挟其高大以临我,则我常眩 乱反复,如隙中之观𩰚,又乌知胜负之所在?是以美 恶横生,而忧乐出焉,可不大哀乎!”余自钱塘移守胶 西,释舟楫之安而服车马之劳,去雕墙之美,而庇采 椽之居;背湖山之观,而行桑麻之野。始至之日,岁比 不登,盗贼满野,狱讼充斥,而斋厨索然,日食杞菊。人 固疑余之不乐也。处之期年,而貌加丰,发之白者,日 以反黑。余既乐其风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予之拙 也,于是治其园圃,洁其庭宇,伐安丘、高密之木,以修 补破败,为苟完之计。“而园之北,因城以为台者旧矣, 稍葺而新之,时相与登览,放意肆志焉。南望马耳常 山,出没隐见,若近若远,庶几有隐君子乎?”而其东则 卢山,秦人卢敖之所从遁也;西望穆陵,隐然如城郭, 师尚父、齐桓公之遗烈,犹有存者。北俯潍水,慨然太 息,思淮阴之功而吊其不终。台高而安,深而明,夏凉 而冬温,雨雪之朝,风月之夕,余未尝不在,客未尝不 从。撷园蔬,取池鱼,酿秫酒,瀹脱粟而食之,曰:“乐哉游 乎!”方是时,余弟子由适在济南,闻而赋之,且名其台 曰“超然。”以见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 也。
《北海十二石记》前人
“登州,下临大海,目力所及。沙门、鼍矶、牵牛、大竹、小竹, 凡五岛,惟沙门最近,兀然焦枯,其馀皆紫翠巉绝,出 没涛中,真神仙所宅也。上生石芝,草木皆奇玮,多不 识名者。又多美石,五采斑斓,或作金色。”熙宁己酉岁, 李天章师中为登守,吴子野往从之游。时解贰卿致 政,退居于登,使人入诸岛取石,得十二株,皆秀色粲 然。适有舶在岸下,将转海至潮,子野请于解公,尽得 十二石以归,置所居岁寒堂下。近世好事能致石者 多矣,未有取北海而置南海者也。元祐八年八月十 五日,东坡居士苏轼记。
《海山亭记》明·毛纪
东莱郡城之艮隅仅里许,有故台焉,实当教场公署 之后,岿然数仞,日就荒颓,过而睥睨,莫有问之者。考 之《郡志》,为南燕慕容氏所筑,号为“燕台。”然父老相传, 旧名“望海”,疑秦汉间占气候仙者之所为也。又尝忆 国初沿海设望墩以备倭寇,此殆其遗趾邪?皆未可 知也。盖世道恬熙之馀,斯民相忘于无事之天久矣。 嘉靖丙戌,海道宪副碧岩冯公偶于阅武之暇,陟而 观之,则见神洞诸峰罗于东南,渤澥洪涛汇于西北, 而其雄峻浑阔之气,悉于是乎会萃焉。乃慨然叹曰: “兹一方之胜概也,可使其芜没于荒烟野草之际,而 与寻常丘垤等邪?”爰命工因旧基增而拓之,高广加 三之一。垒石于麓,甃甓于颠,树亭其上。亭外缭以垣 墉,可凭可倚。前为石磴,四十有九级,萦回以上,若凌 虚御风然。台以丈计,高不逾三,而围可二十有八;亭 以尺计,高凡二十,而围则百馀。材用以百计,皆取诸 公;羡人力以千计,皆取诸怠逋。里闾之下,不知有是 役也,居然异境,突出海邦,山川为之改色。公于是援 孟轲氏“登山观海”之说,以名其亭。每值戎宪馀闲,时 一登焉。或芳辰令节,与郡之士夫燕会其中,把酒长 吟,凝眸远眺,黥波蜃气,浩瀚杳霭,潝潝濊濊《仿佛》,荡 乎吾之襟次。而层峦叠𪩘,苍翠硉兀,相对恍然,若超 出于尘埃之表者。至若风清云淡,雨霁霞飞,市火村 烟,林霏鸟语,若远若近,出没不常。朝暮之间,变态万 状,会心感怀,可喜可愕,则斯亭之景,岂非所谓“瑰伟 绝特”之称者耶?
《重修蓬莱阁记》宋·应昌
按《史》,秦皇东游海上,登之罘,以冀与神仙遇。汉武时, 燕齐迂怪之士扼腕言海上有蓬莱、方丈、瀛州三神 山之属,仙人可致。帝欣然庶几遇之,即其地以望蓬 莱,则蓬莱阁之名实昉此焉。说者曰:“兹名也,秦、汉之 侈心也,胡为乎沿之而以重修烦也。”考《郡乘》,宋嘉祐 时,守臣朱处约氏实创构之,谓上德远被,致俗仁寿, “此治世之蓬莱也。”语具《贞珉》中。余览而旨之,叹曰:知 言哉!古人一丘一壑,不废登咏。矧是阁首踞丹崖,𫖯 瞰沧溟,千折之槛,三重之阶,恍然出人间世,固域内 一奇胜也,乌可无修?在昔尧天海涵,寅宾日出,周波 不扬,肃慎东来,爽鸠氏之所宅,管敬仲之所官,升降 不知凡几,于海王之国仅一瞬也。可以观世;风雨晦 暝之潮汐万状,沙门、鼍矶、牵牛二竹之楼台闪忽,鱼 龙犀螭象罔之出没无常,安期、羡门、紫芝瑶草之若 有若无,凭栏一睇,恫心駴目,斯诧奇吊诡之囿也,可 以观变。尔乃观海摅襟,登高作赋,或明“风”于《爰居》,或 辨物于《楛矢》,或寓言于《齐谐》,或侈谈于《裨海》,或赋《子 虚》以见奇,或祷“‘海市’以志感。秀色雄乎涛声,逸思巧于蜃气,可以观材。至若东扼岛夷,北控辽左,南通吴 会,西翼燕、云,艘运之所达,可以济咽喉;备倭之所据, 可以崇保障;封豕靡所渔,长黥罔敢吸,可以观要。”抚 时察变,度材修要,四者备天下之大观矣,乌可无修? 语?有之薹以察氛祲、节劳佚,微独于目观美也。盖古 之仁人君子,遐思逖览,罔不在民。记“超然台”则起物 外之想,登岳阳楼则勤先忧之思,宁独骋盻望、流光 景,为旷己乎?若乃登兹阁者,纪纲之臣肃其宪令,封 疆之臣宣其慈惠,文学之臣藻其鞶帨,将帅之臣振 其武略,俾物无疵厉,民无夭札,跻斯世而蓬莱之,庶 几仁人君子之用心哉!无论世无神仙,蓬“莱,政使有 之,以方我大明盛治,摹唐型周,海静风恬,真人天境 界,果何若也?抑方丈瀛洲君子固掩口不欲道耶?然 则是阁也,修于治世尤亟矣。”余固曰:“知言哉,宋臣也。 卑卑秦汉,从臾者流,奚置喙焉?”是役也,前抚李公宪 檄经始稽费,则公课百馀缗,乡官戚总戎输资百馀 缗,预办材辽左。会巡抚辽东顾公海檄兵道郝,返其 值金,输木千金,艘运三年,财靡帑出,力靡民劳,规画 宏敞,视旧贯什倍之矣。阁入国朝,一修于永熙间、再 修于成化七年,凡兹三修也。阁事竣,适不穀建节之 初,郡吏具状,守巡以请,佥谓材美制巨,地胜名远,不 可以不记也,于是乎记。
《甜井记》王云鹭
蓬莱阁下百馀武,小海旁,有甘泉焉,秋夏苦霖潦所 浸,余甃以石壁,覆以瓦亭,扁曰“甜井。”客有过而问曰: “兹泉也,郡胡珍重之若是也?”侍者不能答,以告余。余 曰:“处有顺逆,行有难易,区区一掬泉耳,而邻于汪洋 无际之巨壑,千流皆卤,万派悉咸。彼独孑然挺然天 性,本来之甜淡无恙,硁硁然小人哉?敢藐海若,敢抗” 波臣。往来井井,难乎哉,易乎?客闻之,喟然曰:“滕、薛不 可以敌秦、楚也,势也,雕刻不可以改面目也,定也,可 以为难矣。知其难,兹固予珍重斯泉之意也。”镌之石。
《松石记》阎士选
东海岛中有石,其形怪异,我兵以防汛往者,舁之入 府,前守刘君命辇之阁,时聚观者甚众,睹此石温润 而栗,文理森如、根节盘结,千条万缕,如老人苍颜鹤 发、蹲踞不前状。环视底理,木质犹存,佥曰“此古松化 为石也。”再玩益真。余命筑台供之海神庙前。试问此 石生于何代,长于何时,何年为松,何年为石,以讫于 今,若有对者,而倾耳不闻。余尝登岱宗之上,有五大 夫松在焉,尚尔亭亭。且琳宫梵宇,唐槐汉柏,不知其 几。然木形俱未改。以石视之,固奕世儿孙行也。《抱朴 子》曰:“松树三千岁者,状如龙形,名曰飞节。”兹石固其 类与?余独怪夫秦皇汉武之时,六龙亲驾,停舆海澨, 驻跸岩阻。比献谀之徒,凡一草木之“异,诞为琼枝瑶 草,迺不获睹此石。彼孰知瓦砾皆能说法,卷石即是 传丹。当时诸臣,固信不及,此宜石之隐而不现也。善 乎,吾夫子之赞《易》也,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 为乎!昔修羊公化为石,羊以悟汉景帝;圮上公化为 黄石,以悟张子房,胥此类也’。”台成,复鸠工摅材,为亭 于其间。时前守刘君名道迁,转运以去。而今守黄君 名体仁方来,与郡丞燕君汝靖、倅樊君在峰、司理陈 君效忠、新司理张君绾、邑令邢君琦,皆乐观厥成者。 余顾诸大夫而言曰:“历观前代,凡有事海上者,皆以 求仙黩武,人情仓皇,无从容暇豫之态,故耳目有所 不及。详讫宋,且画海而守,不敢越辽一步。惟我明威 德远布,四夷宾服。我兵得盘桓岛屿间,而适与之值, 相呼挽之入舟以归,盖海波之不扬也久矣。固我国 家万年太平持盈保泰之道,愿与诸大夫时共图之。” 诸大夫曰“唯唯。”遂书以为记。
《登辽原非异域议》陶朗先
职府于四十三、四两年设厂煮粥,赈救饥民。因登地 僻在一隅,本地既已绝粮,商贾又复难至,百万灾黎 嗷嗷待毙,唯有辽阳与登相望,一水可通。而又闻辽 民苦于粟多,无从贸易,具禀两院,请弛辽禁。大约谓 “登州粟价每市斗且及一金,而辽价每市斗仅一钱。 程途切近,朝发夕至,无淮米迂阻之艰;水道平夷,无” 漕米陆运之苦。随蒙抚院一面具题,一面发给招商 路引。职遵奉招徕,得商粟二十馀万,再发官兵唬船 八十馀只往来接运,而街衢充溢,市价骤平。厥后麇 至愈多,登粟之价反贱于辽,而孑遗之众,始欣然庆 更生矣。此当日之景状然也。然“疏海”未奉钦依,以危 急暂通者,以事平即禁。辽粟乍涌,发粜不行,辽商贮 粟登城,日久红腐,再欲运还故土,而《海禁》又绳其后 始,所为慕救荒之招而来者,今且自救其身之不给 矣。于是有如佟国用、沙禄、匡廷佐辈,或甘弃粟而遄 归;如丁后甲、方茂、李大武辈,或至流落而难去。相率 而泣控于职者,日数十百人,其词如怨如诉。盖谯职 疏禁之议,职始之,职不能终之;而此数十百人,职招 之来,职又不能利之往也。职乃泫然对泣,尤不胜怅 然,扪心深慨。夫登州自有利而自失之,乃仰给于辽迨辽稍有利于登,而登又以此困辽也。请先言登、辽 不可相离之故,而后及登、辽相通之利,可乎?我《太祖 高皇帝》肇造区夏,再涤乾坤,其经营天下何所不周? 宁不知登、辽与倭共此一水,又宁不知辽于京畿陆 地相接,登于辽左隔水如壍,而卒属辽左于山东也。 岂无深意?厥后判辽东与山东而二之,宜其一判不 复相关矣。乃自正德年间疏通海运而后,如嘉靖三 十七年,辽境阻饥,从巡按辽东御史陶之请,而转登 莱之粟以救。至万历十四年,辽境又饥,从海盖道按 察使郝之请,而又转登、莱之粟以救。至十九年,倭奴 侵犯朝鲜,大兵东剿,又从巡抚山东都御史宋之请, 而转全省之饷以饷官军,又从巡按山东御史何之 请,许商人由海贸易。至万历三十年间,又从巡抚辽 东都御史赵之请,添设辽东海防同知,而商旅乃为 之大通。至三十七年,因登州总兵吴有浮以兵船兴 贩私货,蒙山东、辽东各抚按两院参奏,复立海禁。合 言之,登、辽两地,通者,其常也;不通者,其变也。精言之, 登、辽海禁,无事尚能禁也,有事未有不议开者也。然 曰无事禁之,既无事矣,将焉用禁?曰:“有事开之。”夫有 事尚议开矣,无事又何为禁?故议者曰:“与其有事开 之,无事禁之,不若无事开之,有事禁之。与其待有事 而开之,而令两地扞格不相习,又不若乘无事而尝 开之,使两地旋相为用之为便也。”昨岁三月间,辽东 按院不尝以此说疏请于朝乎?内言:“辽之通登,有利 六焉。彼在辽言辽,尚未及于东省之利也。职谓登州 而通辽东,其利亦有六:一曰粟谷通则丰凶相”济,而 地方可保无荒乱也。四十二、三年,东省之饥,至于父 食子,夫食妻;东省之乱,至于攻城池、劫库狱,初犹斗 粟千钱,后至绝无粒粟,甚有抱金而自缢者。为荒为 乱,皆起于无可疗饥耳。登州以辽粟焱至,乃免此厄, 其明效大验也。诚使先无禁辽之令,则辽闻粟贵,将 不召而自来。其来常继,其粟常“盈,何至死亡遍沟中, 而潢池接踵也。”由此以推,而辽之需登,当不异于登 之需辽。辽为边境安危所系,尤自不小,胡可谓昨年 输运为一时之计,而非久长之算也?二曰“货殖通”,则 农末相资,而军民可保无逃亡也。登之为郡,僻在一 隅,西境虽连莱、青,而阻山界岭,鸟道羊肠,车不能容 轨,人不能方辔,荒年,则莱、青各与之同病,而无馀沥。 以及登、丰年则莱、青皆行粜于淮、扬、徐、沛,而登州独 无一线可通之路。是以登属军民,不但荒年逃,熟年 亦逃也。故登民为之谚曰:“登州如瓮大,小民在釜底。 粟贵斗一金,粟贱喂犬豕。大熟赖粮逃,大荒受饿死。” 谓有无之不相应也。盱彼辽阳,一水可渡,是天造地 设以为登民生路者,奈何天固与之,人固绝之。诚令 登、辽两地不为禁限,则商贾往来络绎不绝,不惟登、 辽边腹之间征贵征贱,人可使富,即青、莱、淮、泗皆可 与登、辽转相贸易,则登州且为一大都会,奚翅丰年 贩粟可以完粮,且市侩牙竖之业俱可自食其力,而 何患户口之不殷繁,方舆之不充实“耶?言登而辽可 知也。辽不通登,更有何术以富之耶?则相通之法又 何惮而不为也?”三曰汛哨通则战守相应,而兵食可 以互酌也。登、辽两境俱设南兵以御倭,初谓其习于 水战,与北兵殊耳。然登州营南兵多至二千八百馀 名,坐糜厚饷二、三十年,既不闻与倭夷有束矢之加, 亦不闻与辽东效半“臂之用,岁费东帑五万六、七千 金;识者已自嗤之。辽东为一大镇,而所募南水兵止 旋顺营五百名耳。以之备哨探,则不必如是之多;以 之当折冲,则何至如是之少。倘遇有事,能不调登兵 以充之乎?欲调登兵,可以素不识辽路者应之乎?”及 查登、辽防汛,“登兵出城五百里,至皇城岛为信地。辽 兵出”旅顺四百里,亦至《皇城岛》为汛地。则知春秋两 汛两营之兵,原未尝不往来水面也。且四十二年旅 顺兵船岁久枯坏,特遣把总唐尧弼驾至登州,庀材 修艌,则知辽之水犀楼橹,又不能舍登州而别为坚 利也。独奈何登兵饱食安眠,老之陆地。旅兵孤悬一 堡,徒守枯鱼,水道既通,谓宜无事则合操,“以习水战, 出汛则更番以轮戍守,或每年于春秋二汛中先期 择抽数日,听登州总兵与旅顺守备轮管一季,于交 界处所如皇城岛等处操演水战,俾指臂之势时时 服习,庶临事不至仓皇,此武事之有裨者也。”而又有 可议者,御倭专重水战,而南水兵二十年不闻水操, 则与土兵何异?乃土兵每名月食粮九钱,而南兵每 名月食粮有二两一钱者,有一两七、八钱者,最少亦 不下一两四、五钱,则多费饷金,无谓也。人谓南兵乘 船惯便,北兵乘船股栗,此诚有之,然在习与不习耳。 窃见登民专以捕鱼为业,乘潮出洋,目不加瞬;此独 非北人乎?况今在唬船充水兵者,半系北人,安见北 兵之不可“以水也。若今南兵时演水操,即酌于战船 中兼用一二北兵,以渐教演。行之久久,北兵皆知水 战,即以土人充水兵,而以北兵之饷饷北人。南兵之 在陆营并不习水者,不可散归以省饷乎?饷省而派征自少,此亦与民休息之急务也。”四曰“舟楫通则水 道相习,而缓急可以为用也。”万历十九年,倭寇朝鲜, 大兵东援,欲觅舟师不得,而招太仓州沙船以为战 舰。沙船者,商船也。用商船者何?以官船价轻,料觕不 倚命耳。国家既过防登人而恐其构倭,则奚不并防 倭寇而虑其躏入乎?设或朝鲜乞师,如十九年故事, 其不能不募沙船甚明也。平时则防商船如巨寇,跬 步不许动移,有事则远招之于太仓,旦夕唯恐其不 至,抑何愚已!孰若无事之时,俾商旅出于途;家有沙 船、人知水性;有事之时,一呼可云集也。至于海商虑 其通倭,则或编定字号、或给引刻期、或造成一式,非 身家良善者不得驾使;非保结的确者不许开行。况 由登达辽,不及千里,非若浙、闽之海杳茫无据。给引 于此、验泊于彼,违限有惩、夹带有禁,自然不能为奸, 万万不必过计。倘曰“国家何患无金钱作舟楫,而焉 资此商舶为?”殊不知沙船一只,非八百金不能造;无 事而议兴作,众必嗤以为迂;造之而徒若清人之在 彭,则又终归于涣析,未有东海有事而不思招募沙 船者也。五曰禁令通则海贼屏迹,而草莱可辟以为 利也。由登至辽之路从东北行,而海中诸山如螺如 黛,绕于登、辽之间,俗谓之岛。岛有在登境而应属登 辖者,有在辽境而应属辽辖者,其中灌莽阴森、鞠为 茂草者固有之,乃平衍膏腴,可井而耕者不少矣。自 登、辽戒绝往来,而海中诸岛一并弃而不问。海贼乘 机盘据其中,非夏非夷,自耕自食。问之辽,曰登之流 民也。问之登,曰辽之逋寇也。如刘公岛一处,离威海 卫不百里,海贼王宪五造房五十三座,踞而有之,职 督率汛兵,逐其人,火其庐,而其地见在丈耕。他如黑 山、小竹、庙岛、钦岛、井岛等处,业已开田八千馀亩,此 外《格于海》禁不得过而问之。此辈不靖,将寇在门庭, 而又奚用远虑倭也?“诚令登辽水道不隔,则汛舸岁 有稽查、民舸时有往返,彼兔营鼠伏之辈,自不能潜 藏岛中。膏地剡木可以为薪,焚畬可以则赋。即今黑 山等处募小民耕种,初开三年,议令纳谷;再耕三年, 议照开荒例纳银;再越三年可成沃土,即照内地科 粮,见报抚、按两院作正,济边充饷”,则何独于诸岛而 不然?其为利亦既彰明较著矣。六曰商贩通则货财 毕集,而国税可因以为课也。昨岁辽东按院疏请通 辽,谓“山东不通于辽东,尚有六通四辟之途;辽东不 通于山东,止馀山海一线之路。”且谓:“辽东形势,东南 则朝鲜,正东则建州,东北则北关、宰赛、暖兔,正北则 歹、青诸夷,西北则贵、英诸夷。而旧辽阳既”去,则炒花 诸夷反进而牧马于两河之间,微独山海之咽喉无 几,而三岔河又为蜂腰之势,此其为辽东虑至深远 也。但常人狃于目前,苟幸无事,山海一线不以为危, 而反欲借此一线以为国税之咽喉在是谓海路通 行,恐山海关之税坐亏,而登辽两处瀚漫不可稽查 者。殊不知九达之逵终出“城门之轨;千章之干,不离 《孚甲》之根。由山东达辽,虽由大海,而水陆必由之途, 未有能越旅顺口而飞渡者也。”今旅顺见属辽东,原 与山海关同一枝派,而金山去旅顺不远,原设有海 防同知一员,专管海务,莫若并以税务,令其兼管,稽 以海。盖道臣核以山海关部臣,万一山海之陆税稍 亏,则旅顺“之水税旋溢;况海运轻便,往者必多;计其 所税,抽足《山海关》之外,未必不有赢馀;况事权尽属 于辽东,则国税仍归于山海。《旅顺口》之熙攘,孰非山 海之金钱?合《旅顺口》与《山海关》之金钱,又孰非国家 之利耶?”以上六条,皆下访士民之同情,上稽祖制之 深意,质之事理既可行,酌之边计亦无悖。故敢即舆 论而为请耳。而世犹有难六者,不过曰恐海船之通 倭也。曰恐边军之逋逃也。抑不思国家因近倭而设 为登、辽也?将令其并力以拒倭乎?抑欲登拒辽、辽拒 登乎?果登与辽皆为拒倭而设也,政如同室之救。然 平时耳目交相识、器用交相习,而后临事可使相救 如左右手也。奈何不思拒敌而徒自相拒?曰:此防倭 也;则不知何策也?至于逃军一项,何地无之亦何地 必欲以海为限,虑辽军之逃而以不通海运壍之矣。 彼大同、宣府、宁夏、延绥等边皆无海者,将特凿一海 以界之乎?察弊杜隙,存乎人耳。人之不求而乞灵于 海;一事偶失,遂欲指噎以禁食,可乎哉?《语》曰:“利不百 者事不举,害不百者事不废。”通辽之事,在辽先有《按 疏》之六利,而在登尤有今议之六利,而害则无之,似 乎无不可行者。若夫天津一路,莱州之民往返最便, 此又属在内海。防警策应,皆与山东青、登、莱、《武德》四 道相关,载在《敕书》,则又不必于议通而自随时可行 者也。
《蓬莱阁记》陈锺盛
登州滨海,而郡有山,蜿蜒分脉,泰宗来自东南,崒峍 海岸,作镇城北。前人构阁其上,榜曰“蓬莱。”夫蓬莱境 界,号称仙居,其说见于《山经水注》所记载。骚士韵客 所托兴,不一而足。而是阁之构,乃以是名,其有慕而为之耶?抑将以形破影,以迹蹈空,使登是阁者,悟蓬 莱亦如是阁,不必更从阁外觅蓬莱耶?予以丙子秋 奉命守登。初一登临,见荒烟蔓草、颓垣裂瓦,满目萧 条,感极而悲,盖以崇祯五年燹于兵故也。及考诸舆 志,则登为古嵎夷地,寅宾出日,于是乎在。而西北有 田公寨,是固五百义士所慷慨发愤不为汉臣者也。 北折而南,则有之罘岛、文登山不夜城、系马台,是固 秦皇、汉武所巡幸驻跸、祷祀祈求,希望长生,而不可 得者也。极目浩渺,浮波隐见,则有皇城岛鼍矶诸峦 峙其间。太宗渡辽之绩,仁贵天山之功,流传约略,犹 有可论述者。然则登虽小郡,实南北关钥,自昔圣帝 明王英雄豪杰之所式化,驰骛之区也。乌睹所谓瑶 花琪树、玉阙金楹之胜概,安期、子晋、王乔、叶善之往 来,而号曰“蓬莱”也哉?虽然世外蓬莱,有与无不必论, 而解脱缰锁,涤除烦苛,以自心蓬莱,造斯世蓬莱,其 得失可还商也。我明太祖肇造区夏,薄海内外,靡非 臣妾。列圣相承,重熙累洽,民生三百年来,不见兵革。 鸡犬桑麻,嬉游歌舞,声影闻望。迄于四境前后长兹 土者,或公慈而廉明,或易直而子谅,政无虎猛,俗鲜 鸿哀。所称至治之世,纳兆庶于春台,其在斯时乎?使 世外果有蓬莱,其优游自得,与物无竞之景,当亦如 是已耳。无何乱起刊湮,荡析之惨,仳离怨旷之气,通 于城野。而曩之所谓鸡犬桑麻,嬉游歌舞,声影闻望, 迄于四境者,盖已不可复识矣。予抵登之年,竭蹶砥 砺,积粟储器,以戒不虞。幸而鲸波载息,蛟穴爰清。虽 不敢谓学道爱人遽臻上理,而生聚教训,固守土者 之责也。其荡析仳离之景,行且一转,而曩昔嬉游歌 舞之乐不且再见欤?其纳兆庶于春台,使之优游自 得也,即以环登为蓬莱亦可耳。至若流连景会,随物 悲喜,写《骚》情于毫端,抒逸兴于赋底,则善乎!范希文 之言曰:“君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虽 是阁之中,风潮月汐,雾彩星棋,一日之内,晦暝异态, 可娱宴而匪所思存也。时因葺治城垣,修建海神、天 妃诸庙,以为国祝釐、为民祈祷。用纪其事与予之意, 以告登众,以贻后来有如此者。
《矿议》前人
“开矿一节,事非刱起,臣子好义,急公为先。当此仰屋 告匮之日,苟可勉效,一得上佐持筹,虽建议奉行,犯 众怒而为之,当所不惜。况因天地自然之利,曾奉先 朝举行之例,下无科派之扰,上无搜括之烦,何不可 即为行者?”然审势揆情,窃意言开矿于今日,与往时 异,言开矿于今日之登州尢与他郡异。盖国家当物 力阜溢之时,偶一尝试,迄无成效,则姑置之已尔,一 切功罪得失,事后不复追求。乃计此一事,采取必用 民夫,督率必置官吏,巡逻护卫必广集兵丁,其间雇 募有费,廪饩有费,烧薙锤凿种种器具有费,即有所 得,计所费已先不赀。而且零星之窃取无数,通同之 侵冒难稽,往往有深入数百丈,寻觅“几旬月,其不得 分毫者,其始则钱粮待用,区画之难,其既则工程虚 糜,销算之难,万一得不偿失,谁任其咎?”此其为害一。 然登郡可虞者,更不止此。本地之民犷悍难驯,五方 之众,奸宄百出。海上多事而后室家漂散,土地荒芜, 即使尽驱归农,犹苦未复本业。一闻开采之令,愚者 恐身家后患,争先窜匿。其黠且贪者,结党连盟,占风 望气。游手无赀,则幸希糊口,逋诛亡命,则藉径安身。 焉知海澨内外,无观衅煽祸之徒薮泽其中,而宁可 分别去取乎?而谓非开门延盗乎?此其为害二。近日 朝廷严保甲之法,稽察异言异服,驱逐必力,虑深远 矣。今开矿必益数千人,招商采办,安得人人皆土著 哉?及招得无藉之人,窜入报名里甲保正副,明知非 我族类,而下焉者不敢呵,上焉者不能问,此时保甲 之法尚得行乎?夫更驱五方之民,破保甲之法,几率 天下而乱矣,其流祸可胜言耶?此其为害三。夫人唯 利欲之念,牢不可破,每相倾相轧,不惜以性命为壑。 此时倘深山穷谷,忽传某人某处得有矿“沙若干”,便 群集纷嚣,以强凌弱,率众暴寡,小则杀伤毙命,大则 啸聚称戈,专欲难成,众怒难犯,治之不可,化之不能, 此其为害四。不独此也,守法良民,退处不争矣。然不 惜五丁辟道之艰,而暑雨侵寻,蛇虺为伍。尔时督责 既穷,解散无策。外之扬帆摇橹,可以泛海而作异人; 内之斩木揭竿,可以入山“而勾流寇。时腋变生,噬脐 无及。言念及此,实切寒心。此其为害五。登州数年来, 年岁非甚丰稔,而民尚不苦啼饥者,以米薪尚可措 办也。若此端一开,则群口而食,群爨而炊,市鬻之人, 乘人之急,物价腾涌,米珠薪桂,谁能堪之?势必携老 扶幼,适彼乐郊而后已。”此其为害六。方今圣天子蠲 租减税,爱惜元元,惟恐百姓不沾实惠。今开矿之议 行,附近居民之骚扰,苦不可言。更有一种棍徒,见人 家道稍殷,则曰“尔墓有金、尔宅有银”,借端诈骗,无所 不至。黄旗伪插,任意施为,使哀哀黎庶,计求解免,或 卖儿鬻女,以全性命,以安先垄。敢怒而不敢言,不几负圣天子悯恤德意乎?此其为害七。登。属时逢旱魃, 掘人新坟而毁伤之,曰“打旱魃。”今开矿之令行,而甘 心报复泄愤者群起,而伐人之墓,倾人之居。彼奉上 命采办,谁敢抗违,致荡析离居,抛毁枯骸,种种伤残, 不可枚举。夫“打旱魃”尚虑后来事发而惧祸,今则公 然行之,憯不畏明,此岂圣明之世所宜有哉?此其为 害八大。凡天下事,利之所在,害必伏焉。即利十而害 一,尚当斟酌平衡。今则为利无几,而为害弘多,且不 必计其后来若何,亦不必计其往事殷鉴若何?苐聚 乌合走死之人,为逐膻贪饵之事。纵各上台恩威交 济,调度有方,而此辈有何道义,有何忠诚,谓机彀之 不中变乎?断断未之有也。方今征调四出,无非救民 于水火之中;顾反令方出水火之《登民》,而复纳诸《罟 擭》陷阱之内,固知所不忍也。查万历二十四年已举 行,二十五年旋即报罢,则此事之不宜行也,往事明 征矣。况今何时也?登何地也?若重以此举,恐叵测之 患,不在贼寇,而在萧墙之内矣。非私忧过计而故为 是不必然之虑也。
《蓬莱阁赋》潘滋
厥惟登州,在昔牟子,星分虚危,地接瀚海,出日之方, 产药之窊,泉有温汤,城曰不夜。于是宁州开烟霞之 洞,文邑筑望仙之台,庶几遇子乔于缑氏,接玉女于 天台者也。于是楚之客而至齐者,言于齐伯:“小人以 吏事聘于诸侯,无所辱命,则必观蓬莱而归矣。”齐伯 曰:“诺。”穀旦惟差,僚左胥会,霜戟明,鸾车哕建,霓旌飘, 羽盖。步自刀鱼之寨,经于沙门之宫。重岭巍峗,以� 《仡连冈》。�阎以《巃嵸》。磥逶迤以层升周寥窲而径至 览檀峦之秘偈觌苍𪩘之绘事薛藟钩颉以倩俐鼯 《鼬睒》�以眷漩,像罔闪偭以叫宵,鳄螭菌蹐而骈颠。 于是鸣籁吹,华钟撞,肃龙妃祠海王。尔乃置酒于晃 爌之室,息燕于迢递之轩。㪺琼浆之瀖,灂蔬石华之 蜷。�为坻为渑,或履或船;三釂二酹,既沃既沾。于是 停杯候潮,酾酒临浪;极目空阔,舒襟沆瀁。气泊漂以 不风,天清冷而无云。夫何冯夷挥霍,阳侯喷𣸣,淫淫 泄泄,悬濑襄汉。澎澎濞濞,流沫迸岸。泊硙旷以倾腾, 冏崛岉而相豗。纷盘盓以激雪,訇赴势以奔雷,㴸《滀 漯》以回����而飞涝,恍蛇惊而鸟攫,欻龙踔而 虎跑,斯可以为杰矣。则又有杰者。于是西望诸山,大 竹小竹,弥雾渺烟,峭壁无路,绝壑连天,大洋半洋,案 衍亶曼,千𡸖百㠑,穷之无端。“其上则翡翠孔鸾,鸲鹆 雎鸠;其下则白虎赤狐,驳马骊牛;其华则雁红枸杞, 薏苡蘼芜;其树则楂梨橡栗,朱桐白榆;其土则丹青 雌黄,锡碧金银;其石则赤玉元砺,玫瑰琳瑉。”斯可以 为宏矣。又有宏者,于是重城言言以中峙,大海汤汤 以四还,似芙蓉之出水,类明珠之走盘,既星罗于八 州,亦棋置于六卫,貔貅备倭之如林,冠带鸣学而如 缀,朱门煜于长衢,黄茆绵于广陌;驱噩织罽之乡,负 盐黑齿之国,斯可以为奇矣。则又有奇者,尔乃凌丹 崖而直上,抗蓬莱之所基。虹修梁以夭矫,猊穿柱之 躨跜。鱼鳞切迭于重桷,虾须戍削于绮疏。莽雾晻翳 于藻井,朝阳炫射于金铺。于是拜神鳌以扬鬐,运大 鹏而奋翮。青天荡荡,引舌可舐;匏瓜历历,举手可摘。 启罘罳而流眺,叫阊阖以披胸。窥泰山之日观,招九 疑之祝融。“何《大畜》之天衢,信凭虚而御”风。抚八埏于 我闼,眇四渎于盂盎。虽身处江海之远,而心存魏阙 之上。于是划然长啸,艸木振恐,单衣无温,毛骨尽竦。 尔乃揖客而下,洗盏更酌,杂坐岩槛,踦屦盘髆,握取 石子,射覆纵谑。既而碧云垂于员峤,明月出于西山。 发商歌而互答,放白鹤以高骞。于是潘子顾谓客曰: “今日之游,乐乎?”客曰:“乐则乐矣,然而有所闻者,未之 见也;有所慕者,未之遇也。”潘子曰:“何谓有所闻者未 之见也,有所慕者未之遇也?”客曰:“昔蓬莱之仙,有安 期生之出阜乡,麻姑之降蔡经。此而无之,是虚名也; 有而不见,是虚行也。二者无一焉而可。”潘子曰:“异乎! 吾所闻,徐生、侯生入海求仙者,是方士之瞀也。文成 死,栾大”诛,明天下之无仙人者,是武帝之觉也。今吾 与子之登斯阁也,有所见,有所遇矣。太公之兴于营 丘,尚其功也;鲁仲连之辞封爵,高其志也;韩信之军 于潍水,屈其谋也;田横之入海岛,服其义也;《孟子》述 先王之游观,止邪心也;仲尼之欲乘桴浮海,示有为 也。今圣人在上,百臣成能,天无烈风,海波不兴,岁丰 人足,讼简刑清。于是致白雉于越裳,来肃慎之《楛矢》。 外内向风,遐迩一体。然后作为《雅》《颂》,陈之清庙,告厥 成功,书之竹帛,以垂无穷。此蓬莱之实也。若夫流连 之乐,神仙之事,何足多乎?客怃然避席曰:“吾乃今得 闻先王之风,愿敬受教,无他
登州府部艺文二〈诗〉
《古风》唐·李白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谷正东开。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尚求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 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鬐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 徐市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登瀛洲阁》李愿
翠阁傍瀛洲,洲中胜事幽。沙明眠雪鹭,波涨宿霜鸥。 溅雨荷盘腻,萦风柳带柔。公馀自多暇,尊酒奉仙游。
《望仙门》前人
楼影空门里,门开望众仙。绿鬟云漠漠,翠黛月涓涓。 烟驾知何处,星槎记昔年。夕阳孤鸟畔,渺渺海浮天。
《题淳于髡墓》柳宗元
水上鹄已去,亭中鸟又鸣。辞因使楚重,名为救齐成。 荒垄遽千古,羽觞难再倾。刘伶今日意,异代是同声。
《不夜城》独孤及
凉风台上三更月,不夜城边万里沙。离别莫言《关塞》 远,梦魂长在子陵家。
《登蓬莱阁》宋·赵忭
山巅危构倚蓬莱,水阔风长此快哉。天地函容百川 入,晨昏浮动两潮来。遥思座土游观远,愈觉胸中度 量开。忆我去年曾望海,杭州东向亦楼台。
《海上书怀》苏轼
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莱万丈有无间。旧闻草木皆仙 药,欲弃妻孥守市阛。雅志未成空自叹,故人相对若 为颜。酒醒却忆儿童事,长恨双凫去莫攀。
《乘槎亭次韵》前人
人事无涯生有涯,逝将归钓汉江槎。乘桴我欲从安 石,遁世谁能识“子差。”日上红波浮翠𪩘,潮来白浪卷 青沙。清谈美景双奇绝,不觉归鞍带月华。
《登州海市》〈并序〉前人
予闻登州海市旧矣,父老云:“尝出于春夏。” 今岁晚,不复见矣。予到官五日而去,以不见为恨。祷于海神《广德王之庙,明日见焉,乃作此诗》。
“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 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心知所见皆幻影,敢以耳目烦 神工。岁寒水冷天地闭,为我起蛰鞭鱼龙。重楼翠阜 出霜晓,异事惊倒百岁翁。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 物谁为雄。率然有请不我拒,信我人厄非天穷。潮阳 太守南迁归,喜见石廪堆祝融。自言正直动山鬼,岂 知造物哀龙钟。信眉一笑岂易得,神之报汝亦已丰。 斜阳万里孤岛没,但见碧海磨青铜。新诗绮语亦安 用,相与变灭随东风。
文登蓬莱阁下石壁千丈为海浪所战时有碎
裂,淘洒岁久,圆熟可爱,土人谓之“弹子涡。” 取数百枚,以养石菖蒲,且作诗遗垂慈堂老人。
前人
蓬莱海上峰,玉立色不改。孤根捍滔天,云骨有破碎。 阳侯杀廉角,阴火发光采。累累弹丸间,琐细成珠琲。 阎浮一沤尔,真妄果安在。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 垂慈老人眼,俯仰了大块。置之盆盎中,日与山海对。 明年菖蒲根,连络不可解。倘有蟠桃生,旦暮犹可待。
轼始于文登海上得白石数升如芡实可作枕
《闻梅丈嗜石,故以遗其子子明学士。子明》有诗,次韵 前人
海隅荒怪有谁珍,零落珊瑚泣季伦。法供坐令微物 重,色难归致孝心纯。只疑薏苡来交阯,未信蠙珠出 泗滨。愿子聚为江夏枕,不劳挥扇自宁亲。
顷年杨康功使高丽还奏乞立海庙板桥仆嫌
其地湫隘,移书使迁之文登,因古庙而新之,杨竟不从。不知定国何从见此书?称道不已,仆复不记其云何也。次韵答之 前人
退之仙人也,游戏于斯文。谈笑出伟奇,鼓舞南海神。 顷年三韩使,几为鲛鳄吞。归来筑祠宇,要使百贾奔。 我欲迁其庙,下数浮空群。移书竟不从,信非磊落人。 公胡为拳拳,系此空中云。作诗颂其美,何异刻剑痕。 我今已括囊,象在六四坤。
《望海》前人
“东海如碧环,西北卷登莱。”云光与天色,直到三山回。 我行适仲冬,薄雪收浮埃。黄昏风絮定,半夜扶桑开。 参差太华顶,出没云涛堆。安期与羡门,乘龙安在哉? 茂陵秋风客,劝尔麾一杯。帝乡不可期,《楚些》招归来。
《归山操》金·马丹阳
“能无为兮无不为,能无知兮无不知。知此道兮谁不 为,为此道兮谁复知。风萧萧兮木叶飞,声嗷嗷兮雁 南归。嗟人世兮日月催,老欲死兮犹贪痴。嗟人世兮 魂欲飞,伤人世兮心欲摧。难可了兮人间非,指青山 兮当早归。青山夜兮明月飞,青山晓兮明月归。饥餐 霞兮渴饮溪,与世隔兮人不知。无乎知兮无不为,此心灭兮那复疑。天庭忽有双鹤飞,登三宫兮游紫微。
《云屯山》元·丘处机
《云屯山》“云冥冥,天风动摇飞雨零。神奇幻怪不可测, 千变万化无常形。云收雨霁杳无迹,但见群山罗翠 屏。山高谷深复何有,白石磊磊松烟青。春风浩荡满 山谷,直上似欲超天庭。心虚目极淡天阔,俛祝漠漠 环苍溟。昔居庵地走三郡,今为洞天朝万灵。虚空旧 基作新观,万世不朽传佳名。”
《烟霞洞四首》前人
山云勃勃涌惊涛,海水漫漫浸巨鳌。极目下观千万 里,扶桑依约见蟠桃。
白石磷磷绕洞泉,苍松郁郁锁寒烟。碧桃花发朱樱 秀,别是人间一洞天。
海上群仙培𪣻多,姑馀高峻出陂陀。太平直与稽天 翠,五岳高标未见过。
海曲山河洞府低,蓬壶阆苑海东西。仙人玉女时游 集,不许《桃源》过客迷。
《石门山》明·刘子房
《远游》适绝境,艰难困行役。峨峨石门山,苍苍两崖辟。 云栈中盘纡,风涛外撞击。羸马厌微径,荒祠栖丛棘。 石树和烟植,草苍带日夕。俯身蓬莱城,孤塔出云立。 独向雾中来,遥遥羡云翼。
《观海》薛瑄
骢马晓辞莱子国,北上高冈俯辽碣。辽碣万里大风 寒,山溪二月凌澌结。空濛极目春无边,春涛汹涌含 春烟。还从绝顶下长坂,高城忽起沧溟前。沧溟倒浸 红楼影,通衢四达尘埃净。已应持节是明时,况复观 风得佳境。天空海阔霜台高,霜台逸思何飘飘。巨鳌 负山真浪语,大方见笑非虚谣。乾坤俛仰高歌起,有 物无名大莫比。瀛海茫茫未足夸,真是人间一泓水。
《磁山》卲宝
群山滚滚环沧海,看到磁山秀更尊。跨涧有松招客 旅,绕崖多竹长儿孙。寒云片片生衣袂,石磴层层人 洞门。却羡僧家闲更乐,笑他尘世竟趋奔。
《望海》王廷相
少海南回千嶂隔,青丘东去十洲环。未妨日驭低天 柱,直恐鳌峰触帝关。孤槎无客更犯入,三岛有仙常 驻颜。久矣沧溟遥结梦,兹游真共水云间。
《戏为登州歌四章》王世贞
空令小妇怨辽阳,只隔风烟一水长。不道天河才咫 尺,双星夜夜永相望。
十三娇小学搊筝,搊得筝如鸾凤鸣。却问秦王何处 去,不教童女访蓬瀛。
约伴烧香海庙行,就中商妇独含情。由来海市惟看 影,恰似《狂夫》枉得名。
弹子涡畔水争流,小石星星滑似油。不惜红裙裹将 去,与郎花下𩰚藏钩。
《与僚佐望海》前人
携君跃马最高峰,海色苍然尽汉封。落日层波明玳 瑁,青天孤屿削芙蓉。洲边大核仙人种,浦外灵槎使 者逢。起看白云出夭矫,不知何事但从龙。
其二 ,《前人》。
悬梯阁道倚蓬莱,地尽天空鸿雁回。日似海人珠捧 出,山疑秦帝石驱来。千秋未假徐生药,六月长留袁 绍杯。为语异时陵陆改,始知尘世有仙才。
《初至登州就台小憩》前人
陆走费轮蹄,暑征困衣领。浃旬嵎夷造,乃使烦虑屏。 税微公牍简,讼拙人吏静。海气蠲夙苛,山风荐微冷。 庭葵俏然落,小雨殢远景。篇留浩荡域,酒引无何境。 卧起俱所适,低回发沈省。彼烦焉终却,此逸宁遂永。 窃禄在牵丝,援阶类汲绠。颜䩄久京洛,心揜谈箕颖。 千石幸未逾,吾其从小邴。
余游蓬莱阁睹弹子涡石因记苏长公一章歌
之。与参政姜公共拾取数十枚为玩。遂戏效其体。作数语。书付道士。并呈姜公。公前身为白玉蟾高弟。解服食法。其有以教我 前人。
昔闻蓬莱顶,神仙好围棋。争道不相娱,散掷东海湄。 海若鼓锋涛,为汝作玉师。历落涵天星,皎镜支汉机。 数惊骊龙顾,或起陵阳悲。我无菖蒲根,杯水浴置之。 岂必真壶峤,方圆亦参差。宇宙在一掬,芥子为须弥。 姜侯蟾翁裔,服食夙所宜。他日访三神,煮以疗吾饥。
《和吴峻伯蓬莱阁六绝》前人
坐看红日映天鸡,曙色中原一瞬齐。雄观古来谁得 似,昆仑高挂大荒西。
虚无紫气隐蓬莱,水落青天忽对开。已借鳌簪为岛 屿,还从蜃口出楼台。
绛节秋逢鸾鹤群,安期遣信欲相闻。袖中亦有千年 枣,不羡瀛洲五色云。
早晚苍龙自在眠,春波织就蔚蓝天。风雷忽卷秦桥 去,日月还依禹碣悬。
万乘秋风屈布衣,沧桑今古定谁非。田横五百应如在,徐市三千竟不归。
君泛仙槎拟问津,我从东海学波臣。隋珠却坠双明 月,鲸岛寒光夜夜新。
《寄讯蓬莱阁》王世懋
遥闻高阁俯蓬壶为问三山定有无云暖蜃楼朝结 市月寒鲛室夜沉珠惊湍槛外星河覆异域尊前岛 屿孤若遇安期须乞枣莫教“秦帝”石空驱。
《游珠玑崖》〈有序〉左懋第
余郡西北海涯有崖削立,其下满白石,俱小而圆。游人由山巅下。石径曲折绝险仄,始至如履碎玉。余游之时,群坐危石上,海涛接天,水拍岸作殷雷声,两大鱼约数丈出没涛中。余与叔侄兄弟、良友数人俱观,大呼“浮白” ,乐甚。《磨海水》题诗石上。
水拍青天涛卷雪。石峰片片皆奇绝。浮白狂歌《长吉》 诗。元气茫茫收不得。
《过文登营》戚继光
冉冉双幡度海涯,晓烟低护野人家。谁将春色来残 堞,独有天风送短笳。水落尚存秦代石,潮平不见汉 时槎。遥知百国微茫外,未敢忘危负岁华。
《烟霞洞》王真人
古洞无门掩碧沙,四山空翠锁烟霞。天开玉树三清 府,池涌金莲七子家。阐教客来传道法,游仙人去换 年华。可怜此地今谁管,春暖桃夭自发花。
登州府部纪事
《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于是乃 并勃海以东,过黄、腄,穷成山,登之罘,立石颂秦德焉 而去。”
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 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 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二十九年,“始皇东游,登之罘,刻石。”
三十有七年,亲巡天下,并海上。方士徐市等入海求 神药,数岁不得,费多恐谴,乃诈曰:“蓬莱药可得,然常 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愿请善射与俱,见则以连 弩射之。”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问占梦。博士曰:“水 神不可见,以大鱼蛟龙为候。今上祷祠备谨,而有此 恶神,当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赍捕巨鱼具, 而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弗 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 病。
《后汉书王莽传》:“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 十围,来至臣府,欲奋击胡卤,自谓巨毋霸,出于蓬莱, 东南五城,西北昭如海濒,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 卧则枕鼓,以铁箸食。”
《三国志田豫传》:“公孙渊以辽东叛,帝欲征之而难其 人,中领军杨暨举豫应选,乃使豫以本官督青州诸 军,假节往讨之。时会吴贼遣使与渊相结,帝以贼众 多,又以渡海,诏豫使罢军。豫度贼船垂还,岁晚风急, 必畏漂浪,东随无岸,当赴成山。成山无藏船之处,辄 便循海,案行地形及诸山岛,徼截险要,列兵屯守。自” 入成山,登汉武之观。贼还,果遇恶风,船皆触山沉没, 波荡著岸,无所逃窜,尽虏其众。初,诸将皆笑于空地 待贼,及贼破,竞欲与谋,求入海钩取浪船。豫惧穷虏 死战,皆不听。
《艺文类聚》:管宁避地辽东,经海遇风,舟人危惧,皆叩 头悔过。宁思念“向曾如厕不冠”,即便稽首,风亦寻静 焉。
《宋史荣𬤇传》:𬤇为京东转运使,莱阳产银砂,民有私 采者,事露,安抚使欲论以劫盗。𬤇曰:“山泽之利,人得 有之,所盗者岂民财耶?”贷免甚众。
《登州府志》:“苏轼至登州,欲见海市父老云:‘常出于春 夏,今岁晚不复见矣。轼到五日当去,以不见为恨,祷 于海神广德王之庙,明日见焉’。”
《太平广记》:“黄之西南二十里山涧有观,名延真宫,唐 冲禧卢真人煮药登仙之地也。观有池,置圣母殿,乡 闾岁时有祈祷,嘉应非一。绍圣四年十二月初七日 夜,大寒,池水凝合,黎旦视之,冰中有色累累如贯珠 玉,皆成物形,细碎不可殚数。其间层级隐映,为佛塔、 为香炉者,状殊明察。虽神圣眇绵不可诘,然奇祥美” 瑞,曲渠无自而至。明日,盖兴龙节也。先是,真君座侧 生异草,茎柔蔓索,纡结曲覆披。神像,上引梁栋,旁缘 壁堵,葱蒨蓊郁,历岁始枯
登州府部杂录
《山海经》:“东海渚中有神,人面鸟身,名曰禺。”�黄帝生 《禺》。�《禺》。�《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处东海。 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 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 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撅以雷兽之 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其为兽也,十八尾、八 首,人面、八足。”
《三齐略记》:“始皇造石桥渡海,观日出处,有神人召石 下城阳一十山,岌岌相随而行,石去不驶,神人鞭之 见血。今召石山,石色皆赤。”
始皇造桥观日,海神为之驱石竖柱。始皇感其惠,求 见神曰:“我丑,莫图我形,当与帝会。”始皇从桥入海四 十里,与神相见。左右有巧者,潜画其像,神怒曰:“帝负 约,可速去。”始皇转马,前脚才立,后脚遂崩,仅得登岸。 今见成山东海水中有竖石,往往相望似石桥。又有 石柱二,乍出乍没。或云始皇渡海,立此石以为记。 《二仪实录》:“始皇巡狩至海滨,有神朝,皆戴抹额绯衫、 大口裤,以为军容。”
《十洲记》:“祖洲在东海中,地方五百里,上有不死草,生 琼田中,似菰苗长二尺许,人已死者,以草覆之复生。” 《三齐记》:“黄县西南三十里,山上有石,如犬蹲伏状,山 极灵,刘宠微时,途经此山,石犬吠之,后为太尉。” 《太平广记》:唐元宗长安大会道众,麻姑仙自昆仑山 三千馀里往赴之,帝见其衣冠异常,问其所自,对曰: “自东海。”复问来几何时,对曰:“卯兴而辰至。”会间遣二 侍臣即其所,麻姑令二人入袍袖中,闭目,二人入袖, 但觉有如飞升者。适过莱阳,其一下闻市声,开目视 之,遂坠为土人立庙以祀之,号仆射庙。
开元末,登州渔者负担行海边,遥见烟雾蒙笼,人众 填杂,若市里者。遂前,见“多卖药物,僧道尤众。良久欠 伸,悉无所睹,惟拾得青黛数十,许人不敢他用,而施 之《浮图》。”
《述异记》:“栖霞县有隋姓者,家极富,卜葬于冈坡。既穿 穴,忽有白兔跃出,卧石上,少顷化龙入于海。今石上 有角迹如龙。”
《劝善书》,宋东海徐甲者,先娶妻许氏,生一男,名铁臼 而许亡,甲改娶陈氏,凶虐,志灭铁臼,因名己所生子 曰铁杵,欲以杵捣铁臼也。于是恣意行暴,铁臼竟以 冻饿被杖而死。死后旬馀,鬼忽还家,登陈床曰:“我铁 臼也,实无罪恶,横见残害。我母诉冤于天,今得天曹 符,来取铁杵,当令铁杵疾病,与我遭苦时同,将去有 期,我今停于此待之。”家人不见其形,但闻其语,时复 歌云:“桃李花,严霜落。奈何桃李子,严霜早落。”己声甚 伤切,悼己之不得成长也。于时铁杵六岁,鬼至便病, 月馀而死。
《自警,编》沙门岛旧制有定额,过额则取一人投之海 中。宋马默知登州,建言:“朝廷既贷其生矣,即投之海 中,非朝廷之本意。今后溢额,乞选年深自至配所,不 作过人移登州。”神宗然之,即诏可,著为定制。未几,马 坐堂上,忽昏困如梦寐中,见一人乘空来,左右挟一 男一女至马前,大呼曰:“我自东岳来,圣帝有命奉天 符,马默本无嗣,以移沙门岛罪人事上帝特命赐男 女各一人,遂置二童,乘黄云而去。马惊起,后果生男 女。”
《旧志》:周太公,招远县埠头村人也。将四子入罗峰山 采木,忽闻儿啼声,近前见一虎在儿旁,将逐之,虎忽 化去,乃锦被裹小儿也。抱归育之。年十二始能言,冒 周姓。后入罗峰山修道,与仙人唐公、郎公、化公、志公、 张公、廖公同升而去。
《续夷坚志》:昆嵛山石落村刘氏尝于海滨得百丈巨 鱼,取骨为梁,构屋曰“鲤堂。”堂前一槐,荫蔽数亩,忽梦 女冠自称麻姑,乞此树修庙,刘漫许之。后数日风雷 大作,昏晦如夜,失槐所在,相与求之,麻姑庙中,树已 卧庙前矣。
《幽怪录》:“古有望气者,以栖霞赤巷口有妖气,迟之岁 月即成妖会。乡民掘之深尺馀,见其下草木之根,皆 如人马,形体已具,悉出而焚之,其气随灭。”
《夷坚志》:“黄旦者,登州文登县村民也。未尝学奕,自幼 即能之。既长,挟艺行游,遂称国手。吕辩老在平原,旦 往依投,因留止外馆。主簿闾丘天用好奕,品颇高,每 以暇日诣酒局与角胜负,未尝相舍。会恩州举场召 天用考试,从吕乞旦偕行,夜宿旅驿,几忘寝寐。迨至, 忽死贡院。天用为买棺殓葬,而以书告吕,吕失声叹” 息。又数日,客从京师来,持旦与吕书,考其日时,乃在 既死之后,天用犹未开院。及出得报,绝惊异,遣人发 其殡,则棺已空矣。
宋立本,黄县人,为行商,无子。宋绍兴间,与妻贩缯帛 往昌乐,途遇小儿,可六七岁,遮拜,语言伶俐,问所来,
对曰:“我昌邑县公吏之子。”立本拊之曰:“肯从我乎?”儿拜泣,遂收育之,名为神授。儿性警敏,能作大字篆隶草书。立本弃旧业,携儿游使,习《路岐》体态以自给。后 二年,至章丘,逢一胡僧,指儿谓之曰:“尔何处拾来?”立 本曰:“我妻适生之。”僧笑曰:“是吾五台山五百小龙之 一也。失之三岁,方寻见之,久留定掇大祸。吾已密施 法禁,彼亦无复肆其虐。”于是索水喷噀,立化为小朱 蛇,盘绕于地。僧即执净瓶,呼神授名,蛇即跃入其中。 淮东钤辖王易之亲睹厥异。
齐乘金大定间,重阳王真人自关西来,访大昆嵛山 前大姓于氏曰:“我尝修炼此山,山有烟霞洞,盍往登 焉。”于氏以为我世居此,未闻有洞,乃相与入山求之, 果有洞。洞口大刻“烟霞洞”三字,于以为神,遂建祠纪 石焉。
《福山县志》:县东南二十里皂石惟露洞口,扣之轰轰 有声。相传昔年有一樵子过此,适值洞门大辟,见二 人席地对奕,亦不惊讶,再至不复前景矣。
《录异记》:“莱阳县东北有芦塘八九顷,其深不可测,中 有大鱼,五日一奋跃出水,大可三围,其状异常。每出 水则小鱼奔迸随水上岸,不可胜记。”又云:“此塘有鲛 鱼,五日一化,或为美妇人,或为美男子,后为雷电所 击,此塘遂干。”
《莱阳县志》:“县城西五里山形若奔马,上有汉东平王 庙。其山形树木,有时日西,影俱射于城内,由董巷口 北壁上。”
《神仙传》:“栖霞真人丘处机建立宫殿于南方,募得大 木,随得辄投水中,悉从滨都井浮出,故曰木井。” 《灵验记》:“莱山延光月主真君,聪明有感,正直无私,袭 秦爵封,迄今千有馀岁。至元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 七日,民有杜春者,经官诬告兄子厦儿年方稚岁,被 人缢死。县主簿张公讳德成,燕山人,得陈是情,愕然 叹曰:‘人命至重,可不慎欤’。”遂将兵临尸,拘集邻里,简 视尸骸,是非难剖,恐逮无辜,具情表闻真君之前。不 旬日,果沐神庥,爰于外戚曲氏附体,口传实叔杜春 缢死,兄子当厅审问,从实招伏,无辜若辈,咸即释放。 《申状》蓬莱羽山,有龙自天而下,一时力田之人多聚 观之。旋入石壁,人从其尾割肉,旋割旋缩,其肉似鱼 而理觕,土人有食之者。
《邑志》:靖海马头嘴潮一巨鱼,高丈馀,长八九丈,身黑 肉白如凝脂。居民赴割,数日不尽,潮至复脱去。 《庚己编》:于梓人者,湖广武冈州人,其父尝夜梦梓潼 神,遂能雕塑神像,极其工致。梓人生七八岁,眉目如 画,资性聪警,其州将爱之,因其父艺,以“梓人”名之。及 长,有隽才,且多异术,举洪武乙丑进士,历知登州府。 有诉其家人伤于虎者,梓人命卒持牒入山捕虎,卒 泣不肯行,梓人笞之,更命他两卒曰:“苐焚此牒,山中 虎自来。”两卒不得已,入山焚其牒,火方息,而虎随至, 弥耳帖尾随行入城观之如堵。虎至庭下,伏不动,梓 人厉声叱责,杖之百而舍之,虎复循故道而去。寻为 部民告讦,以为妖术惑众,遂奉诏逮梓人,下刑部治 之。数月,瘐死狱中,弃其尸,家人发丧成服。一夜,忽闻 叩门声,问为谁,答曰:“身是梓人。”家人惊曰:“鬼也。”曰:“吾 实以间逃出,云死者诈也,勿疑。”家人不信,谓鬼衣无 缝,验之乃不然,遂内之。梓人不自晦匿,日与故旧游 宴,或泛舟不用篙楫,逆水而上以为乐。里人刘氏,其 怨家也,执絷之,白知州伍芳,请奏闻,芳不许。刘遂诣 阙告之朝命法官来州推案,未至一日,忽失梓人所 在,但存铁索而已。刘无以自明,竟坐欺罔重得谴,而 梓人自是不复见云。梓人自号七十一峰道人,词翰 遒逸可观。吴用藏其自制《游泰山歌》一纸,予尝见之。 万历癸卯,府城画桥南阴云骤合,迅雷大震,有龙破 民居屋壁而起,遗迹宛然。又《文登宅头集》龙破壁而 出,雨雹随之。
“泰昌庚申,宋港口海中有物,色黑,形似龙,约长二十 馀丈,喷涛激浪,盘桓水面,移时自东向西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