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0765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七百六十五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
第七百六十五卷目录
扬州府部艺文一
扬州牧箴 汉扬雄
芜城赋 宋鲍照
石帆铭 前人
瓜步山碣 前人
通爱敬陂水门记 唐梁肃
文选楼铭 杨夔
戒谕两淮守令恤农诏 宋孝宗
大明寺水记 欧阳修
泰州玩芳亭记 刘攽
平山堂记 沈括
请令商人入钱以通淮南盐疏略 王随
乞令扬州税务免收粮纲税钱疏略
苏轼
乞免追理扬州积欠疏略 前人
扬州新园亭记 王安石
露筋庙碑 米芾
壮观亭记 刘焘
珠湖赋〈并序〉 崔公度
扬州赋 孙观
迷楼赋〈并序〉 李纲
重建壮观亭记 杨万里
琼花记 杜游
镜芗亭记 元郝经
希董堂记 明方孝孺
江淮胜概楼记 王英
复修扬州境内水利奏略 王恕
职方典第七百六十五卷
扬州府部艺文一
《扬州牧箴》汉·扬雄
矫矫扬州,江汉之浒。彭蠡既潴,阳鸟攸处。橘柚羽贝, 瑶琨筱簜。闽越北垠,沅湘攸往。犷矣“淮夷,蠢蠢荆蛮。 翩彼昭王,南征不旋。人咸踬于垤,莫踬于山。咸跌于 污,莫跌于川。明哲不云我昭,童蒙不云我昏。汤武圣 而师伊吕,桀纣悖而诛逢千。盖迩不可不察,远不可 不亲。靡有孝而逆父,罔有义而忘君。太伯逊位,基吴” 绍类。夫差一误,太伯无祚。周室不匡,勾践入霸。当周 之隆,越裳重译。《春秋》之末,侯甸叛逆。元首不可不思, 股肱不可不孳。尧崇屡省,舜盛钦谋。牧臣司扬,敢告 执筹。
《芜城赋》宋·鲍照
濔迤平原,南驰苍梧涨海,北走紫塞、雁门。柂以漕渠, 轴以昆冈。重江复关之隩,四会五达之庄。当昔全盛 之时,车挂轊,人驾肩。廛闬扑地,歌吹沸天。孳货盐田, 铲利铜山。才力雄冨,士马精妍。故能侈秦法,佚周令。 划崇墉,刳浚洫,图修世以休命。是以板筑雉堞之殷, 井干烽橹之勤。格高五岳,袤广三坟。崒若断岸,矗似 长云。制磁石以御冲,糊赪壤以飞文。观基扃之固护, 将万祀而一君。出入三代,五百馀载,竟瓜剖而豆分。 泽葵依井,荒葛𦊰涂。坛罗虺蜮,阶斗麏鼯。木魅山鬼, 野鼠城狐。风嗥雨啸,昏见晨趋。饥鹰厉吻,寒鸱吓雏。 伏虣藏虎,乳血餐肤。崩榛塞路,峥嵘古馗。白杨早落, 塞草前衰。棱棱霜气,𥰡𥰡风威。孤蓬自振,惊沙坐飞。 灌莽杳而无际,丛薄纷其相依。通池既已夷,峻嵎又 以颓。直视千里外,唯见起黄埃。凝思寂听,心伤已摧。 若夫“藻扃黼帐,歌台舞阁之基;璇渊碧树,弋林钓渚 之馆,吴蔡齐秦之声,鱼龙爵马之玩”,皆薰歇烬灭,光 沉响绝。东都妙姬,南国丽人,蕙心纨质,玉貌绛唇,莫 不埋魂幽石,委骨穷尘。岂忆同轝之愉,乐离宫之苦 辛哉!天道如何?吞恨者多!抽琴命操,为《芜城之歌》。歌 曰:“边风急兮城上寒,井径灭兮丘陇残。千龄兮万代, 共尽兮何言!”
《石帆铭》前人
应风剖流,息石横波。下潨地轴,上猎星罗。吐湘引汉, 噏蠡吞沱。西历岷冢,北泻淮河。眇淼弘蔼,积广连深, 沦天测际,亘海穷阴。云旌未起,风柯不吟,崩涛山坠, 郁浪雷沉。在昔鸿荒,刊启源陆,表里民邦,经纬岛服。 瞻贞视晦,坎水巽木,乃剡乃铲,既刳既斲,飞深浮远, 巢潭馆谷。“涉川之利,谓易则难;临渊之戒,曰危乃安。” 泊潜轻济,冥表勤言,穆我遂留,昭御不还,徒悲猿鹤, 空驾沧烟,君子彼想,祗心载惕,林简松栝,水采龙鹢, 觇气涉潮,投祭沈𤩹,揆检含图,命辰定历,二崤虎口周王夙趋,九折羊肠,汉臣电驱,潜鳞浮翼,争景乘虚, 衡石赪鳐,帝子察殂,青山断河,后父沉躯,川吏掌津, 敢告访途。
《瓜步山揭文》前人
岁舍龙纪,月巡鸟张。《鲍子》辞吴客楚,指兖归扬。道出 关津,升高问途。北眺毡乡,南瞻炎国。分风代川,揆气 闽泽。四睨天宫,穷曜星络;东窥海门,𠋫景落日。游精 八表,驶视四遐。超然永念,意类交横。信哉!古人有数 寸之龠,持千钧之关,非有其才施处势要也。瓜步山 者,亦江中眇小山也,徒以因迥为高,据绝作雄,而凌 清瞰远,擅奇含秀,是亦居势使之然也。故才之多少, 不如势之多少远矣。仰望穹垂,俯视地域,涕洟江河, 疣赘丘岳。虽奋风漂石,惊电剖山,地沦维陷,川斗毁 宫,毫盈发虚,曾未注言。况乎沉河浮海之高,遗金摧 璧之奇,四迁八聘之策,三黜五逐之疵,贩交买名之 薄,吮痈舐痔之卑,安足议其是非!
《通爱敬陂水门记》梁·肃
岁在戊辰,扬州牧杜公命新作西门,所以通水庸、致 人利也。冬十有二月,土木之工告毕,从事征其始,请 刻石以为记云:“《书》载浚畎浍距川,《传》称为川者决之 使导,盖与政损益,政举则道举,政污则道污,污则革, 革则久,贤哲之治也。”当开元以前,京江岸于扬子海 潮内于邗沟,过茱萸湾,北至邵伯堰,汤汤涣涣,无溢 “滞之患。其后江泒南徙,波不及远,河流浸恶,日淤月 填。若岁不雨,则鞠为泥涂,舟楫陆沉,困于牛车,积臭 含败,人中其气,为疾为瘵。长民者时兴人徒,以事开 凿,既费累巨万,或妨夺农功,殚财竭力,随导随塞,人 不宽息,物不滋殖,百有馀年矣。”贞元初,公由秋官之 贰,出镇兹土。既下车,乃验图考地,谋新革故,相川源, 度水势,自江东而西,循蜀冈之右,得其浸曰“句城湖”, 又得其浸曰“爱敬陂。”方圆百里,支辅四集,盈而不流, 决而可注。图以上闻,帝用嘉允。乃召工徒,修利旧防, 节以斗门,酾为长源,直截城隅,以灌河渠。水无羡溢, 道不回迂。于是变浊为清,激浅为深,洁清澹澄,可灌 可鉴。然后漕挽以兴,商旅以通,自北自南,泰然欢康。 其夹堤之田,旱暵得其溉,霖潦得其归,化硗薄为膏 腴者,不知几千万亩。野人诵曰:“膴膴田原,自今以始, 岁其丰年。”都人诵曰:“沔彼流水,我邦是纪。”锺美不知 向非我公有先物之知,移俗之才,则曷能运可大之 谋,蠲累世之弊,繇旬朔之劳,致无疆之逸。宜乎人之 永叹也如此。按陂塘本魏广陵守陈登所设,时人爱 其功而敬其事,故以名之。谢文静成堰,又以召公之 德为称。有魏以还五百馀载不朽之绩,及公而三,皆 在斯邦,不其盛欤!《水门》之作,将以垂成功,示长利,非 登临游宴之为。嘻!后之人抑可以知。
《文选楼铭》〈并序〉杨夔
《文选》楼者,梁昭明太子选文之地。时逾四代,年将五百,清风懿号,蔼然不泯。况广陵乃隋室故郡,遗事斯存,求之于今,陈迹尽灭。斯犹巍巍,久而益新。岂不由“以学而立道者,道则不朽;以文而经业者,业则不磨乎?” 弘农子经于是楼,提笔路绝,且虑夫不文不典者肆而处,乃泣以铭云:
峨峨万宇,匪歌则舞。美哉此楼!独以文修。自由名贵, 不以华致。虽超千古,靡有颠坠。孰堪其登?必精必诚。 孰可以居?必贤必明。无聚优以为娱,无习伎以称荣。 吾恐其素德,怀辱于冥冥。
《戒谕两淮守令恤农诏》宋·孝宗
“朕观周宣之治,还定安集,而劬劳矜寡离散之民,咸 安其居,中兴之业,人到于今称之。朕初承基绪,兢兢 业业,以计安天下。深惟两淮之间,疮痍未平,民力大 屈,流移交集,转为氓隶,迺眷北顾,用震悼于厥心。间 者太上皇帝数申饬守令,怀辑疲瘵,督趣农桑,蠲赋 省徭,以佐百姓之急,临遣左右侍从之臣,分行疆埸, 复调旁郡耕牛,振业新附,所以加惠元元者,视《周宣》 有光焉。朕临政愿治,仰遵慈训,夙夜不敢忘。而边籴 翔贵,生齿益落,自占版籍者裁计二三,侨居浮寄,无 所系心。劝之勤而应之怠,其咎安在?岂下吏未能奉 称,而尽地力之教不先欤?将豪夺暴,抑欤东作争而 害农者蕃欤?夫两淮吾所重也,异日”沃野上腴,为天 下最,今乃侪于荒远雕弊之区,几不为郡长民者独 安取此?继自今其悉乃心,销沮游末,力穑惇本,以称 安集之意。有能帅先垦辟为诸郡倡者,部使者上其 名以差受宠。若纵弛怠傲,不如吾诏者,亦纠劾以闻。 时则有显,罚不可逭。朕言维服,尚听毋忽。
《大明寺水记》欧阳修
世传陆羽《茶经》,其论水云:“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又 云:“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瀑涌湍漱,勿食,食久令 人有颈疾。江水取去人远者,井水取汲多者。”其说止 于此,而未尝品第天下之水味也。至张又新为《煎茶 水记》,始云刘伯刍谓水之宜茶者有七等。又载羽为 李秀卿论水次第有二十种。今考二说,与羽《茶经》皆不合。羽谓“山水上,乳泉、石池又上,江水次而井水下。 伯刍以扬子江为第一,惠山石泉为第二,虎丘石井 第三,丹阳寺井第四,扬州大明寺井第五,而松江第 六,淮水第七。”与羽说皆相反。秀卿所说二十水,“庐山 康王谷水第一,无锡惠山石泉第二,蕲州兰谿石下 水第三,扇子峡虾蟆口水第四,虎丘寺井水第五,庐 山招贤寺下方桥潭水第六,扬子江南泠水第七,洪 州西山瀑布第八,桐柏淮源第九,庐山龙池山顶水 第十,丹阳寺井第十一,扬州大明寺井第十二,汉江 中泠水第十三,玉虚洞香谿水第十四,武关西水第 十五,松江水第十六,天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柳州 圆泉第十八,严陵滩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如虾蟆 口水、西山瀑布、天台千丈瀑布,皆戒人勿食,食之生 疾。其馀江水居山水上,井水居江水上,皆与羽《经》相 反。”疑羽不当二说以自异,使诚羽说,何足信也?得非 又新妄附益之邪?其述羽辩南泠岸下水怪诞甚妄 也。水味有美恶而已,欲求天下之水,一一而次第之 者,妄说也。故其为说,前后不同如此。然此井为水之 美者也。羽之论水,恶渟浸而喜泉源,故井取汲多者。 江虽长,然众水杂聚,故次山水。惟此说近物理云。
《泰州玩芳亭记》刘攽
《楚辞》曰:“惜吾不及古之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自诗 人比兴,皆以芳草嘉卉为君子美德无与玩者,犹《易》 “井渫不食”云耳。海陵郡城西偏多乔木,大者六七寻, 杂花,桃、李、山樱、丁香、椒、棣数十种,萱、菊、薜、荔、莎、芦、芭 蕉,丛植稆生负城地尤良。宋氏居之,益种修竹、梅、杏、 山茶、橙、梨,异方奇卉,往往而在。清池潆洄,多菱、莲𬞟 藻。于是筑室城隅,下临众卉,题曰《玩芳》。於乎!乔木森 耸,百岁之积也;众卉行列,十载所植也。杂英纷糅,终 岁之力也。戢而索之,不易得也。天施地生,非为己役 也。能者取玩,焉能主客也。惠而不费,莫相德也。非《易》 所叹。渫而不食,为心恻也。于是刻石亭右,以记岁月 云。
《平山堂记》沈括
“扬州,常节制淮南十一郡之地。自淮南之西,大江之 东,南至五岭,蜀汉十一路,百州之迁徙贸易之人,往 还皆出其下,舟车南北,日夜灌输京师者居天下之 七。虽选帅常用重人,而四方宾客之至者,语言面目 不相谁何,终日环坐满堂,而太守应决一府之事自 若,往往亦不暇尽举其职。不然,大败不可复支。”虽力 “足以自信,始皆不能近谓之可治”,卒亦必出于甚劳, 然后能善其职。故凡州之宴赏飨劳,太守之所游处 起居,率皆有常处,不能以意有所拣择,以为宾客之 欢。前守今参政欧阳公为扬州,始为平山堂于北冈 之上,时引客过之,皆天下豪隽有名之士。后之人乐 慕而来者,不在于堂榭之间,而以其“为欧阳公之所 为也。”由是平山之名,盛闻天下。嘉祐八年,直史馆丹 阳刁公自工部郎中领府事,去欧阳公之时才七十 年,而平山仅若有存者,皆朽烂剥漫,不可支撑。公至 逾年之后,悉撤而新之,凡工驵廪饩材槁之费,调用 若干,皆公默计素定。一日,指授其处所,以为堂之壮 丽者,无一物不足。又封其庭中以为行春之台。昔之 乐闻《平山》之名而来者,今又将登此以博望遐观,其 清凉高爽,有不可以语传者也。扬为天下四方之冲, 夕至乎此者,朝不知其往;朝至乎此者,夕不知其往。 民视其上若通道大途,相值偶语,一不快其意,则远 近搔摇,谤喧纷不可解。公于此时,能使威令德泽洽 于人心,政事大小,无一物之失,而寄乐于山川草木, 虚闲旷快之间。人知得此足以为乐,而不知其致此 之为难也。后之人登是堂,思公之所以乐,将有指碑 以告者也。
《请令商人入钱以通淮南盐疏略》王随
“淮南盐,初甚善,自通秦、楚运至真州,自真州运至江、 浙、荆湖,纲吏舟卒,侵盗贩鬻,杂以砂土,殆不可食,吏 卒坐鞭笞配徙而莫能止。兼运河浅涸,漕挽不行,远 州村民,顷乏盐食,而淮南所积一千五百万石,无屋 以贮,则露积苫覆,岁以损耗。亭户输盐应得本钱,或 无以给贫困为盗。愿权听通商三五年,使商人入钱” 京师,置折博务于扬州,使输钱及粟帛,计直与盐。“盐 一石约受钱二千,则一千五百万石可得缗钱三千 万以资国用,一利也;江湖远近皆食白盐,二利也;岁 罢漕运靡费,风水覆溺,三利也;昔漕盐舟,可移以漕 米,四利也;商人入钱,可取以偿亭户,五利也;赡国济 民,无出于此。”
《乞令扬州税务免收粮纲税钱疏略》
苏轼
“本州粮纲税钱,每岁不过收钱一千六百贯。”淮南一 路言之,真、扬、高邮、楚、泗六州,所得不过万缗,而所在 税务专拦,因金部、转运司许令点检,邀难乞取,十倍 于官,遂至纲梢皆穷困骨立,亦无复富商大贾肯以 货物委令担载,专仰攘取官米,无复限量。是金部与转运司违例刻剥得粮纲税钱一万,而令朝廷失陷 “纲运米三十馀万石。今若依《编敕》”施行,不惟纲米可 免欠折,而商贾坌集于京师,回路物货无由复入,空 纲揽载,所获商税必倍矣。
《乞免追理扬州积欠疏略》前人
“方今民荷宽政,无他疾苦,但为积欠所压。臣检察本 州积欠,一曰败阙场务;二曰元祐二年大赦已前欠 负蚕盐、和买青苗钱物;三曰买扑场务少欠课利,估 纳抵产入官;四曰元祐元年《登极赦书》见欠丁口盐 钱及博绢米和预买绢等;五曰欠市易钱;六曰诸色 欠负,并乞依元祐赦住催理。内人户拖欠两税,非灾” 伤倚阁者,亦分二年作四科送纳。未足而遇灾伤者, 亦许住理《六月》
《扬州新园亭记》王安石
诸侯宫室台榭,讲军实,容俎豆,各有制度。扬古今大 都方伯所治处,制度狭,庳军实不讲俎豆无以容不 以逼诸侯哉?宋公至自丞相府,化清事省,喟然有意, 其图之也。今太常刁君实集其意。会公去镇郓,君即 而考之,占府干隅,夷茀而基,因城而垣,并垣而沟,周 六百步,竹万个覆其上,故高亭在垣东南,循而西三 十𫐄,作堂曰“爱思”,道僚吏之不忘宋公也。堂南北乡, 袤八筵,广六筵,直北为射埒,列树八百本,以翼其旁。 宾至而飨,吏休而宴,于是乎在。又循而西十有二𫐄, 作亭曰“隶武。”南北乡,袤四筵,广如之,埒如堂,列树以 乡。岁时教士战射,坐作之法,于是乎在。始庆历二年 十二月某日,凡若干日卒功云。初,宋公之政,务不烦 民。是役也,力出于兵,财资于官之饶,地瞰于公宫 之隙,成公志也。噫扬之物与监,东南所规仰,天子宰 相所垂意而选。继乎“宜有若宋公者,丞乎宜有若刁 君者。金石可弊,此无废已。”
《露筋庙碑》米芾
天地之间,虽大体阳,况君子阴比小人?而五行交相 为功,各有正位。其庞杂者,亦交处于阴阳之间,盖乱 臣贼子之所禀,妇人女子之所羞。虽其粉饰一时,班 域圣贤,明未即察,而阴谴亦不旋踵。则泽国之女,噆 肤露筋,不就有帏之子,氏不显于一时,祠方揭于千 古。庸夫庸妇之所传称,有如昨日,是幽显之所共信, 而古今不可得而议者。然则伯夷、叔齐之节,不必俟 圣人,万世所自知明矣。绍圣元年十月,中岳外史米 芾东归过其下,刻石赞曰:“王化焕猗盛江汉;叔运煽 猗人伦乱。一德产猗昭世典。情莫转猗天质善。楚泽 缅猗云木偃。炜斯囝猗日新建。”
《壮观亭记》刘焘
“大江日夜,奔流不停,群山今古,秀峙自若,烟云异色, 动静殊态,荣枯改观,暾暝易方。罗列目前,应接不暇。 至于领略要会,一失其当,则散漫无收,偃蹇难近,虽 强羁逸足,却曳风帆,终不可得而致也。隋、唐以前,江 在扬子,不远城郭,由是舟车辐辏,廛闬嗔咽,商贾毕 集,而江都雄盛,遂甲于天下,仪真于古未闻也。”水行 当荆湖、闽、越、江、浙之咽,陆走泗上,不三日又为四达 之衢。为郡虽未远,而四方错处,邑屋日增,其势甚冲。 会尽移隋唐江都之旧,前日朝廷次第郡国,固已望 于淮左矣。每恨雄楼杰阁,未足以比踪风亭月观之 盛。江上寂寥,土风隘陋,前人虽作《鉴远》,俯在江皋,犹 未观夫巨丽也。壮观据江山之会,其左长道也,舟车 水陆,尽在眺听之下。敝屋数楹,不蔽风雨,州守史君 作而新之。虽地因其旧,而审曲面,势侈基构,隆栋宇, 一举首而眼界所极,无不致焉。规制瑰丽,壮观于傍 近,斯可以展高怀而纡杰思矣。作始于政和乙未十 一月己丑。丙申六月庚戌,落而成之。史君与客置酒 高会,鼓吹作而旌斾扬,倾都士女,巷无居人,咸曰“乐 哉,吾邦所未尝有也。”尝试与客指天末之叠𪩘,望原 表之平陆,曰:“此吴蜀之所争也,此六朝之所都也;此 曹孟德、汉昭烈之所摧败奔北,而陆逊、周瑜之所得 志而长驰也;此梁武之所不振,而侯景之所陆梁而 睢盱也;此孙皓、陈叔宝穷侈极丽,惟日不足,而今日 之荒”墟也。可以寄万世之一笑,而付长空之一吁者 也。盖其景物是矣,其实不足为今日道也。前瞻五山, 如奔如趋,如倚如扶,岚光朝除,霁霭夕舒,如机旋而 策驱,莫敢沬趄以向于座隅,下视《长江》,源远流长涾! �茫洋,万轴千樯,越宦吴商,飞钱走粮,下峡浮浙,游 秦入梁,如电发而云翔,以集于南疆。于是时也,重熙 累洽,万国一轨,年谷荐登,民物丰乐,不闻兵革之声, 不见调发之苦,如登春台,若醺醇醴。康衢列邸,行旅 四集。以故繁穰百倍畴曩,“乃得与客共此一亭之乐, 非太平时而能有此壮观之实乎哉?”史君世居是邦, 尤知民俗利疾。下车未几,最课褎出。玺书褒封,累增 阶官,再进延阁,恩纶骈蕃,且将继下。邦人惟恐君舍 我而去也。于是奉使淮部者,既相与列上于朝矣,而 嘉其再新斯亭,又为书其实。史君名度,字安世,以奉 议郎守仪真云
《珠湖赋》〈并序〉崔公度
高邮西北有湖名甓社,近岁夜见大珠,其光烛天。尝问诸渔,皆言“或遇于他湖中,有窃谋之者,则风辄引船而去,终莫能至。” 《赋》曰:
“万物之精,上为列星;其在下者,因物而成形。”故在天 下之伟宝,不妄其所托,托物之主,实内锺乎神灵。吾 尝临东海,旅南溟,汎江淮之汤汤,济岳阳之洞庭。观 其溶液衍𥙿,盖天地之委藏,秘怪恍惚,蛟虬峥嵘,岂 世人之敢指名哉?若乃云梦震泽,浮梁合浦,兽潜宫 亭,神见牛渚。直湘沅以南浮,怀泾渭而北顾,导东而 “成沧浪,激西而为滟滪。延平诞奇,汉皋殊遇。率传载” 之杂出,而为异物之所处。或设限于藩服,或效琛于 王府。铄高邮之经治,裂扬州之故部。“有湖隶旁将三 千所,大或万顷,小亦千亩。迤逦兮联络,参错兮骈布, 倾十数州之羡沃。穷山大野,谿谷原薮。昼夜走险,越 千里而来赴者,盖不知其几千百处。”压东西之汗漫 势。�㵧而无涯。鱼则鰋鲤鳊鳜,鯈鲢鲿鯋;鸟则鸨鸹 凫鹭,䴔鶤鸿鴽。翥若烟海,会如泥沙;虫螺蟹若虾蛤, 卉菱芡而荷华。水不数舟,陆无算车。灌溉乎民田,漕 引乎国家。夹堞长陂,程水壤之固护;饬官命属,厌功 利之纷拏。迨夫地脉泉源,孰为要遮?潜合阴附,应淮 海之谽谺。微风翻澜,矧其甚耶!其或骇怒决溢,堤防 之所不加。泱漭千里,农民播溺,宛转流离而不相救, 又况其庐舍之与桑麻噫?是亦涉者之庞观矣。瑰祥 恢怪,庶几乎托焉。间乃省贡书,考图编,所陈者特盘 飧之微,固不闻有把握之贵,为当世之所传,发咏乎 川珍,翱翔乎水边。爰有芦人渔子,相语而来前曰:“先 生之念者,货也。若夫川泽之精理则不然,不宝于人, 独宝于天。”今此有夜光之珠,产于深渊,我意其神,先 生辨旃。其始也,天和景晴,湖波夜平,烟冉冉以肆收, 万籁息而无声。则是珠也,若海月之升,含彩吐耀,周 隅皆明。呀绀石而为宫,被绿苔以垂缨,挹奔星之光 芒,吸沆瀣之精英。木散影兮扶疏,草露实兮红青,林 鸟惊而移枝,群犬愕而争鸣。于是卬人徐呼,上流俱 起。抚鸿罿以先趋,领罾笱之已试。连徽挺扠,洒网扶 枻。嗟虽鋻其眉睫,疑未晓其机器。方诡智之渐张,果 造形而已逝。而况伏见靡时,倏彼倏此;与蛟龙之为 朋,会风雨而作卫。彼能三足而在籞,鳖九肋而充馈。 汉蛟鲊之青骨,郑鼋羹之异味。勍牛悦水而黄夺泽, 马玩绳而足踬犀狎。�“而解角,翠因媒而折翅。江使 被执于行役,巨鱼为腊于贪饵;文贝玳瑁,出祸其肠 腹;金华玉英,坐穷于淘缒。蛎蜃胎寒,熠耀自喜。状绝 意于遐引。适足杀其躯而已矣。是故号《数选》者,我故 谓之货也,能不为珠之笑耶?”予曰:“呜呼噫嘻,信乎言 也。既明且哲,则《大雅》君子者耶?不常所居,择利害而 去就者耶?用以晦明,知”在己者耶?色斯举矣,学孔子 之徒者耶?薄泥涂而不辱,不耻下贱者耶?川不涸,岸 不枯,有德乡里者耶?久之,不闻其遁世者耶?既而复 曰:“呜呼噫嘻!照魏王之乘耶?烛隋侯之室耶?谓上币 耶?饰冠冕而佩耶?”客有闻者,亦瞿然而兴曰:“呜呼噫 嘻!吾闻诸《石室之书》云:‘王者得之,长有天下,四夷宾 服’。然则”得之者或非其心,独王者之心耶?
《扬州赋》〈并序〉王观
扬州,古都会也。枕江臂淮,与益部号为天下繁盛。故古以来节镇,首称扬、益焉。今夫废兴之迹,与夫风土、人物、贡赋、井邑之纤悉详见于传记,可得而考,因摭类次第而赋之。辞曰:
天鬻先生溺意艺文,绵日穷年,柅踸踔之短步,郁遐 情而不宣。怅江淮之去来,闲走陆而航川。徒踆踆而 奚补,寄赧色于颓颜。睇故国之荒芜,尚气象之巑岏。 思抽毫而吊叹,伤日月之徂迁。环中丈人,推手而前 曰:“子非无文,何为啬辞华于一言?”先生答曰:“去来于 兹,十历春秋。或行役之不遑,或疹疾之相婴,有所不 暇。”丈人曰:“子今请邑此邦,古今之废兴,人物之贤愚, 封域之遐迩,土风之纤微,贡赋之所出,心详目熟,盖 已周矣。请子赋之,吾将观焉。”先生因驱拨冗猥,涤虑 操觚,放肆厥辞。呜呼歔欷策駏驉以出游兮,款近郊 而惊春。芳华冉冉以摧谢兮,俄汎然而点尘。税倦鞅 于危冈兮,俯楼栏而栖神。哀衰残之戟目兮,发古意 之酸辛。搜传记之浩穰兮,契口耳之传闻。稽质乎《地 志》兮,参谂乎乾文。牵牛、婺女,流为扬州。南摄乎巨海 之浒,北压乎长淮之流。包有吴、越,首建楚周。《保章》辨 之以星土之数,《职方》分之以畜产之由。兹惟陶唐,置 牧十二,扬居其中,世济以治。夏因商袭,九州以异。惟 周封建,各正其地。季末解纽,侯国争利,犬羊用人,孰 作藩卫?蠃秦咄嗟,奄有神器。煨烬坟籍,变乱古制,罢 侯为守,郡县始置。昧形势之孤弱,薄恩亲于子弟。下 更晋、汉,南北分裂。隋继以兴,陈室复灭,天下始一,冠 屦有别。易州而郡,法制未绝。增置太守,统以司隶。有 唐开府刺史,分莅此牧守郡国,先后变更而相异也。
环中丈人复曰:“‘兹述其概,请道其详。”先生曰:“然’。执笔而前,惟扬之先,在周属吴;鲁哀之年,城兹邗沟,远通江淮,见于《春秋》。后越灭吴,角为寇仇,强楚东侵,广地 自谋,抵于泗上,雄视诸侯。楚复奄灭,是为广陵。顾始 皇之蜂豺,览天下而并吞,略长世之远谋,出须臾之 经营。郡始属于九江,本立异于虚名;伟项”籍之奸雄, 置秦鹿兮相兵。王英布而开国,俄刘邦之勃兴。革前 人之故号,易淮南之新称。或江都之更创,或广陵兮 相仍。首皇子之启封,复沛侯之继承。彼得失之奚计, 间叛逆之为朋。吊汉公之逡巡,亦异号于江平。踵三 国之纷纭,作重镇于魏邦。强干弱枝,倚贤进良。逮文 帝之黄初,幸故城兮临江。奋山川之戎旅,蓊烟霭之 麾幢。志南渡兮已必,卒冰舟兮莫航。目波涛兮稽天, 夺神明兮叹伤。实皇天之限隔,岂人力之能障。浪赋 诗于鞍马,因纵美于汤汤。曰:“魏与吴,名号相因。统县 有八,属徐而纷。繄晋末之驱驰,控三齐之要津。逮宋 有邦,州镇是隆。择刺史以惟人,俾抚柔于土风。讲盛 事于严秋之月,观巨涛于海陵之东。俯江湄之壮阔, 瞰京口之穹崇。历齐梁陈之累朝,卒更革离合之不 同。一陈留而分郡,一东广而启封。复吴州而异称,示 屏卫于其中。隋总管以名府,顾旧名而是从。眷炀帝 之纂图,诏修饰于离宫。会殿脚兮挥楫,扬锦帆兮翳 空。决东幸而建都,引千艘兮戏龙。戮忠臣而杜”口,括 寡妇以从戎。献无尾之羔兮绝继,作遭春之语兮凶 终鹊集,黼帐血腥,剑锋。彻床箦以窆藏,痛精诚之奚 依。指雷塘之漫漫,仰枫林之巍巍。本驰情于一快,反 植祸于当时。敕陈棱兮留镇,拥大军兮北归。眷天意 之昌唐,卒虬髯之见几。叱咤喑呜,作兴帝基。承江淮 之归命,更南兖以临之。外增置于行台,内维持于本 枝。武德而还,寓县缉熙。或邗或扬,升号都督。贞观之 间,十道分牧;景云、开元,增废遄速。采访处置,道路,击 毂绵延。永泰之末,建新节度之目。敕亲王而领使,庆 皇族之敦睦。副以长史,权任戒独。夸豪华于天下,骈 十里兮云屋。此州之因革,名号之大较也。扰扰后先, 兴亡可录。吴王濞之不臣,非子建之就戮;淮南安之 自杀,而始恶彗星;厉王长之忧死,而民歌舂粟。非贪 地以害公,卒三分而承续。纪陟之譬护寒也,知险要 之必争;诸葛之诛乐琳也,表诬辞而自赎;文钦之叛 也,因曲赦以示恩。曹丕之走也,骇疑城之在目。沈庆 之设强弩于高台兮,谨守备御;吴孙权置烽火于孤 山兮,验夫神速。蒋济讽三州之论,袁术哀冯氏之辱。 李子通之暂据,杜伏威之驱逐。彼公祏之何知,运螳 臂以相触。力未加而已喘,息未伸而已促。委雉堞于 荆榛,痛黔黎之鱼肉。徐敬业之传檄兮,武后临朝而 嘅叹。田神功之提兵兮,刘展就擒而颠覆。阴奏伯和 之罪兮,少游之凶狡。外椟南方之力兮,李锜之贪黩。 唐控失御,昭皇蒙尘,属朱梁之侮国,复黄巢之不臣。 沸淮海之狂波,涨寰宇之妖氛。迨吴僭王,杨氏始振, 行密亟亡,渥溥称尊。兵弱地狭,器卑识昏。亦犹指尾 闾而潴去水,即虎穴而寄蒸豚,未有不亡者也。夫然 迭守迭攻,代亡代存,方东都之启国,倏大齐之自君。 始焉惧神谋之或泄,“默然画炉灰而诳人。咄嗟高骈, 跳吠狺狺,叱海岳以倒立,嘘风云兮昼昏。忽埋金之 行厌,终故毡兮裹身。吕用之之狂妖,毕师铎之并吞。 孙儒厉言于庸贼,秦彦仗剑于辕门。时雨降矣,虽灌 溉兮何益;太阳升矣,顾小星兮徒云。显德兴周,淮南 克复。扑燎原之凶焰,起摧风之腐木。赫赫然,我太祖 之兴也,不取一毫,不折一镞。何重进之跳梁,逆神风 而自衄。按九天之成法,断巨鳌之左足。捧祥日以出 海,乘鸣鸡而御箓。民适父母,天荐福禄。冠带百蛮兮, 蠢然集慕膻之众蚁;玉帛万国兮,浩然收朝宗之百 谷。土归民耕,野无鬼哭。括有幅员,悉吾臣仆。销藩镇 之僭谋,亶皇明而外烛。敕示守臣,语吾约束,扫战争 之故地,变歌谣之善俗,此州之圣愚,兴亡之明戒也。” 长冈嶾嶙,西驰东走,凛剑外之危势,吞淮天之远岫, 带楚水之萦盘,瞰吴林之森秀。巨鱼乘波,偃然出壑, 长蛇吸烟,翘然引首,高焉上摘于星辰,广焉环迷于 宇宙,四帐无所兮失迷藏之楼,万点犹明兮馀放萤 之囿。乏击球之壮女,悲丧“马之龙厩。帝子去久兮空 《文选》之楼。雨藓朝生兮侵蜀泉之甃。风飘飘兮引竹 西之歌吹,雨纤纤兮发贡芽之香。茂塔栖灵兮轧空, 池九曲兮分溜。杜子美思东流而乘兴,朱长文目西 山而怀旧。”风亭月观,琴室吹台。屹万岁之雕华,对锺 山之崔嵬。待玉钩之初月,销丹楹之大雷。走十宫之 狐狸,鞠三陵之草莱。魏水军兮,穿巨池而分浦,隋酺 戏兮,揭羽葆而横街。仙臼尚存兮,混草莽之墟。胥骸 未朽兮,感金玉之精。植桧荒谢公之宅,掬泪传秋浦 之情。筮山火以疑寺名之妖祥,惊梦寐以登峻台之 峥嵘。望舆浦兮,表瑞始乎范邈,峙危城兮,兴筑本乎 张婴。孙郎作涂塘而淹北道,齐高分巨水而遏艾陵, 此州之城邑山川楼观之所在也。所以庾阐纵丽言 于御寇,鲍照摅雅思于芜城。因献赋以赐钱兮,酬王正之才,闻宫声而疑变兮,见令言之明客。谢井兮起 卢仝之意,表荐士兮,示萧遥之能。张祜著浪游之迹, 杜牧悲薄幸之名。箴告执筹兮,扬子云之慷慨;诗吊 故宫兮,李义山之纵横。访《木兰》兮,伟王相国之贵;镀 金汤兮,陋章孝标之轻。子瑱据城而生叛逆之志,嵇 康鼓琴而识祸乱之萌。骑鹤诮昔人之妄,露筋哀贞 女之诚。《大中纪年》兮获官河之圣米,韦生避地兮悲 水调之遗声。此州之古今,贤哲之所褒称而悲叹也。 扬扬水波,人实躁劲。或土多筱簜之材,或地宜杨柳 之性。厥田惟下,夭草惟盛。利焉金锡之为美,民焉男 女之为正。驰甓社之湖兮,夜骇乎明珠之光怪;汎扬 子之心兮,朝出乎宝鉴之精莹。袍美番客,布出鲛人, 半臂美锦,土縠花纹,乌节早香,蛇粟,连根蒟蒻,竹笋 芦芽,水芹海榴,石楠,松藻,葵莼,菰粉,白芷,松柘葛姜, 芡觜翻刺,蒲剑飞铓,鹑鸭鹳雉,狐狢免獐。野不利谷, 畜不宜羊。鳜鰋鲀鳅鲥鳣鲤鲿龟鳖,鼋蜃蟹蛤鳊鲂, 螺蚌蛏蛎,犷壳坚刚。五都十郡,千豪万商,趋床头之 冗会,定万货之低昂。天长甘泉,莲塘石梁,积冬雪之 绥绥,乘春霖之浪浪。泥冰土陷,轮摧马伤。张氏记明 于行杀,李巡注释于轻扬。采《得宝》之歌兮,韦坚进官 于常侍;兴《壮埭》之役兮,谢安获美于甘棠;奇乎哉,琼 花吐英,芍药矜芳。媚灵宇以敷秀,覆修亭而舞香。其 洁也御绿云之玉妃。其美也奔素月之仙妆。其色也 照时春之藻景,其馨也破真室之罂香。友姚黄于西 洛,奴玉蕊于唐昌。至于杂乐奇戏,歌僮舞倡,结豆蔻 之春梢,舣珠帘之密航。九桥连居,善和名坊。杨柳发 孙生之句,牡丹为李氏之光。《姓系》之出,其源章章,刘 马郑盛韩林,车张戴高,槐游,茅冷萧王,此风俗物产 氏族之所出也。两京而降,五代以还,人物之详,善恶 可观,微至于栖岩遁谷之士,下至于羁臣寡妇之贤, 董子谏易王之骄志,何武宽戴圣之微愆。吏民刻石, 颂马棱而怀德;祠祀祈福,祝张纲而致虔。赵苞成三 年之政,徐璆谢上公之官。刘馥先一时之备,出苫蓑 而复垒;陈登当东方之事,合部众以安边。事大见委 兮责温恢之效,以函致问兮尊刘晔之言;政治尤异, 三府荐臧旻之绩;镇抚安静,郭谋言满宠之德。张元 不逮子纲,而雅有高行。张辽至自海陵,而今犹血食。 笮融利财奉佛,而忘督运之急;孙景委郡东归,而得 见几之力。陈瑀惧袁术之集兵,周瑜识蒋干之说客。 陆伯言之先几,而知杨竺之终败;糜子仲之倾财,而 资先主之军食。器中鬻茗,而老姥不闻于增减,帷下 燕客,而桓温耻崇于雕饰;刘颂博识而见称时人,盛 彦异才而不应召辟,华谭好学而取贵乎乡里,惠休 复姓而晚阶乎仕籍。开南“门而必王兮,恭陵胡为乎 反祸?”实根本之所寄兮,刘氏于焉而深惜。荀伯玉梦 稚儿之语,吕僧珍遇相师之识。白虹贯城,而义庆以 之恳还;十年养士,而季崇以之破敌。老能驰射者,傅 永之好勇;畏如神明者,萧景之举职。方隋之时,赵才、 裴矩之从幸。其止辇抗辞,毅然而不佞。志一朝兮已 决,言百车兮孰听?指血染鞅兮,徒为乎宫女之留;舆 服羽仪兮,徒为乎何稠之定。李袭誉非特筑句城以 兴利也,复聚书而训子;王志愔岂惟破凶猾以示信 也,先保民而为政。参佐不用,明李鄘之失;郡人纪德, 见姚崇之正。倪若水因班公而有登仙之慕,陆鸿渐 对季卿而别中𤃩之性。南柯骇淳于之梦,沙堤发李 嵘之咏,臧珍对世宗,言卑湿之状,田𫖳谏杨氏,喻狂 猛之心;贾崇失律,惧元宗而受责;冯谧削发,遇周师 而见擒。环中丈人曰:“子之博闻,吾已详之。子之凭高 睨下,或得于古,或得于今,人之所不能见而知者,试 为陈之。”先生怡然布席揖坐,觞三行而已醺。徐为丈 人言之,引目迢迢,邈不知其所极也;抚心迥迥,恨不 知其所至也。倏隆倏平,阙绝颓危,势相睽而不属者, 此前日之废城遗堞也。斜分直出,东西左右,而名不 质其孰谓者,此前日之市朝街陌之故处也。残刻断 础,烧昏草没,而牛羊牧放之所凭陵而上下者,此前 王之离宫别殿也。累然而峙,谺然而空,穴狐鼠,宅虺 蜴,及于人迹之“所不及者,此前贤昔帝之坏陵废冢 也。前日之绮罗鼓吹之坊,今日之耘童樵叟之歌场 蔬圃也。前日之官寺法度之所出,今日之浴牛饮马 之断沟荒堑也。齐绿高阴,局分而并列者,此茭麻桑 柘,高下之畦陇也;似出而没,若来而去,非图绘笔墨 之所可形容而尽者,此荒烟野雾,朝暮之气候也。茂 林阴阴,挂晴日也,白鹭翩翩,戏平池也,远水沄沄,舣 渔舠也,群山亭亭,带长江也。疏花缀草,夭夭灼灼,诉 春情也;修篁舞烟,曳曳徐徐,萦客愁也。怒蛙沸雨,怪 禽嘲暮,行商去贾,千蹄万樯,南浮而北走者,不能谁 何其一二也。”是以思纷然而荡越,敛而不能相合;言 屑然而躁冗,就而不能少功。夫。然景“物之伙,不为丈 人道也,敢肆其所可道者。”丈人姑听之。因屏息整衣, 受揖而立,端以俟命。皇乎哉!我太祖之有天下也,进 贤黜愚,定汉平吴。分茅裂土,而启十友之封;衔璧舆榇,而赦诸王之诛。万里一统,混同车书。粤兹维扬,古 曰名都。屏捍京师,世倚贤儒。唐季凋微,群雄角趋。寄 人命于戈鋋,委城雉于榛芜。诛杀蹂�掊削驱呼,政 察察而不纲,下嗷嗷而无馀。一祖经营,四圣扶持。逮 皇上之兴也,天覆地容,风养雨濡,振历世之衰残,造 太平于须臾。四海九州,称《唐》《颂》虞;士乐胶庠,商通有 无。工事于器,民安厥居;老舞少歌,其气于于。实惟神 州,东南奧区。并邑里而简役,废军垒以宽租。江浙、瓯 闽、交广、湘湖,舳舻衔尾,骈走津途。盖鉴“前季之兴亡, 建永世之规模。储粟谷之千仓,宿骁雄之万夫。择将 臣以严训御之法制,尊牧守以绝鹰虎之侵渔。淬兰 锜之戎械,增坚金之外郛。崇中国之藩垣,销奸人之 觊觎。”言未及既,环中丈人委杖出席,拊髀雀跃,失气 出口,乃曰:“赋者,古诗之流,古人所以通讽谏也。今先 生之言,磊落峥嵘,岂特详一州之事,举而措之,足以 弥缝帝衮,龟鉴当世。”天鬻先生跼蹐战汗,恍不知其 所如,百拜以谢,定色悉记,将以俟采诗者也。
《迷楼赋》〈并序〉李纲
炀帝作迷楼于江都,钟鼓嫔嫱,不移而具,迄今旧址存焉。因读牧之《阿房宫赋》,感其事,作赋以吊之。其词曰:
“隋室方隆,削平万国,侈心一开,弗安厥宅。凿为汴渠, 导河之流,曲折千里,放于淮陬。凤盖霓旌,锦帆龙舟, 决意东幸,江都是游,穷奢肆欲,乃建迷楼。”维楼之制, 众巧所聚,凌烟摘星,飞云宿雾,玉柱金楹,千门万户, 复道连绵,洞房回互,翠华戾止,杳不知其何所。于是 选夫燕赵之女,吴越之姬,明眸皓齿,丰颊秀眉,娥媌 曼睩,窈窕融怡。被阿锡,曳齐纨,粉白黛绿,鸣佩锵环 者,充牣乎其间。列笋簴,罗钟鼓,吐清歌,呈妙舞以乐 之。桃李妍芳,耀新籹也;蕙兰芬馥,汎天香也;“云舒霞 卷”,绣褂裳也;“燕语莺啼”,舌笙簧也;“振木飞尘”,歌声扬 也;“回风流雪”,舞袖翔也;雷霆间作,金奏锵也。“日日荐 玉食,旦旦献玉衣。”随意所往,恩幸则“移。昼夜寒暑,高 下东西,漠然不分,茫然不知。”矧群臣之贤否,庶政之 是非,生民之利病,天下之安危。盗贼斥乎寰宇,锋镝 及乎宫闱,身死人手,虽悔何追?呜呼噫嘻!方其虏陈 后主,戮张丽华,诛三佞人,以谢天下,一何壮也!及其 师丧辽东,祸肇元感,荒淫不返,卒以弑殒,又何惫也! 芜城之侧,故址犹存,狐兔之所窟穴,鼪鼯之所呻吟; 霜露梗莽,风凄日曛;过而览者,莫不踌躇而悲辛。与 夫“琼室”丧夏、鹿台亡商;吴之“姑苏”、秦之阿房,足以致 乱于当年而垂戒于万世者,盖同出于一辙也。我作 斯赋,以吊千古之非,而为后来者说也。
《重建壮观亭记》杨万里
“仪真游观登临之胜处有二:发运使之东园,北山之 壮观亭”是也。亭立北山之椒,居高俯下,江淮表里,皆 在目中。自城中以望亭中,如高人胜士,登山临水而 送归人也;如仰中天之台,缥缈于烟云之外也;自亭 中以望江南之群山,如骊黄𫘧駬,竞奔争驰而不可 絷也;如安期、羡门,御风骑气,隔水相招而不得亲也。 米元章尝官发运司,暇则徘徊其上,为之赋,且大书 其扁。至建炎庚戌,火于兵;再至绍兴辛巳,又火于兵。 淮人过者,罔不慨叹。今大守左昌时属工徒为屋三 楹,为墙百堵,前敞以轩,后邃以槛,种万松以缭其西 北。又艺桃李梅杏杨柳千本,以牣其南谷。仪真之士 民登而乐之,相与谒予记,且曰:“吾侯秩满,将归于朝, 留之不可。”惟侯奉法循理,节用爱人。至于葺府庾,缮 沟垒,训兵戎,虞疆场,夙夜殚力,以整以备。江海盗寇, 悉缚至麾下,奸慝迹熄,不敢窃发。年谷洊登,倍蓰他 境。因治之馀,复此壮观。州人耄倪,再见承平气象,俾 过之者得以挹江南之形胜,而起骚人之思;北望神 州,而动击楫枕戈之“想,则斯亭岂特游观登临之胜 而已哉?愿为特书,惠尔淮土,以诏于无止。”余曰:“诺哉。” 绍兴二年四月记。
《琼花记》杜游
余从京公至扬州,寻访旧事,知世所传后土琼花,在 今城东之蕃釐观,遂往谒之,故琼花犹在。然余闻绍 兴辛巳之变,金人入扬州,已揭其本而去,何复从得 此种也?观壁间有诸公所记载,直排世俗,诡谓道士 以聚八仙嗣,其名聚八仙,叶瓣香色皆不类。余曾不 见二花开时,独怪金人既揭其本,复从何而得此种 也?有道士须髯皓然,言生于崇宁间,今八十有六岁 矣,能叙花之本末。余与对坐于花之亭西之上,改容 而问。道士指花之根干而言曰:“此某手所培护而至 此者也。”指观之大门而言曰:“此殿向之庐处也。”指所 坐之亭曰:“此向之无双亭处也。”花旧在无双亭下,当 殿之西北。自绍兴之十五年,向龙图“子固睹殿庐面 势狭小,徙置转后,则花当殿之西南。”更三十一年,知 郡事刘泽复命移花于殿之前,即今之花处,是岁八 月之十五日也。初,二十四年时,植花之东南,离三四 尺许,倏起一根,枝叶日茂,其下大径寸。至是皆并移之,不敢易也。十一月,金兵渡江,趣扬州,直入观,揭花 本,去其小者,剪而诛之。于是某方避乱奔走,亦初不 知。敌既退,某于十二月来旧地。是时训练官成平领 兵马依观屯寨,其军人接某曰:“观主至耶?琼花已坏 敌手。旁有一小根,微见地面,可识认非其种否?”某心 知之,谓难以口舌定,惟告以琼花,若剔其根枝,投之 火则干鼻。试之果然,军人皆喜叹。某既默祷后土移 植无花处,日往护之。越明年二月既望,夜中天大雷 雨,某朝起视,蚯蚓布地皆满。往所植根旁,则勃然三 蘗从根出矣。自是遂条达不已,至于今三十年之久。 今婆娑偃盖,常不忘断根时也。道士既言,余为竦然 曰:“盛衰感应之理,岂可不知其故哉?夫他日不生小 根,而条于二十四年者,兆见也;历且八年,以养稚也。 离之三四尺许者,不并揭也。剪而复萌者,终盛也。天 大雷雨,蚯蚓布地,而三糵勃兴者,蚯蚓伏深壤,阳气 骤促之,则动与植俱也。”以人事言之,趟孤、汉曾孙之 不亡,何以异是?自微而存,存而有力,扶植成就,以至 后日,则程婴丙吉之功,道士宜获报。今之享上寿,倘 有相之者耶?余恐道士老且死,后来者无以知今花 本末而疑不解,故叙其言而书之。其间岁月事故,参 错烦委,有可附见者,悉不敢略,以志其不诬。若其地 灵异甚多,则未暇及也。道士姓唐名太宁,绍熙二年 夏六月,杜游记。
《镜芗亭记》元·郝经
中统元年夏四月,宋维扬火,人屋熸尽。经适奉使告 登位,宋人以火,馀无以馆客,乃于仪真即忠厚军营 总制真州军马所置馆。“镜芗亭”则馆外东偏水亭也。 入馆之初,不知有此。明年夏,伴使潘拱伯辈始邀一 至,其后或数日,或数月一往焉。真州濒江,在老岸下, 沟渠池塘皆与潮通,东接维扬,南对金陵岸,在六朝 为白沙,其后为迎銮,为永贞,为扬子。宋大中祥符中 升为州。自唐刘晏筦盐铁,江淮之人,仰食海盐,于是 置扬子十院,漕盐以给江淮,而运行入于中州。宋人 因之置淮东运使,行商舶贾,远近毕集,故为江堧一 都会,号称扬。一真二亭,则真古扬子院,今运使后。其 东南垣墉则扬子故城也,而馆与州治、县衙、宣圣庙、 天庆观等,皆在县中,县即州子城矣。馆东之池亦与 潮通,而亭处其中,有古隶字榜曰“镜芗亭。”池中一甬 路,直亭南北界池为二池,有莲蒲,而柳皆成荫,拘滞 之间,时得改步,寓目者惟此焉。岁益远,出益希。今年 春,复为一往,以暵旱之故,荷死柳折,潮不复至,而不 可复观矣。于是自春逾夏,不复出焉。初,朝廷于沁南 赐第一区田十顷,州吏进牒及图,则其田河阳封畛 包络,全得扬子一店,在黄河老岸下。明年遂入宋。每 登是亭,与古扬子县城相对,江堧河滨,殆无以异。恍 然而悟曰:“天下事断不偶然,行使止尼,殆必有主张 者。河滨之田,有以兆此行矣。”乃书其入馆登亭之事, 以寓“感伤焉。他日复到河滨之野而思馆中之亭,则 必如今见馆中之亭而忆河滨之野矣。彼且为是耶? 此且为非耶?彼此之间,其一扬子耶?中统五年夏六 月记。”
《希董堂记》明·方孝孺
“禄位高乎人者,可以耀一时,而不足以传百世;道德 备乎身者,可以传千古,而不足以贵当时。有志之士 将安取则哉?吾之所受于天者,推之可以泽天下,垂 后可以法无穷,非特可徼利达也。使冨贵而事功昭 乎时,福泽加乎民,君子固取焉。”苟徒禄位而已矣,则 君子奚取乎?汉儒为公卿者多矣,公孙弘之宠禄终 身,韦贤之父子相继,孔光、胡广之寿考,皆当时所称 颂,以为善保冨贵者。千载之后,虽庸人皆知轻贱之。 董仲舒在武帝时,最为不遇,屡遭摈斥,不得立朝廷, 而周旋藩国,以仁义道德匡正之,至今尊其学术,以 为圣贤之徒。士之善尚友者,每喜引以自望,则夫人 之真可贵者,果安在哉?世方汲汲于后世之所贱,而 不汲汲于后世之所慕,非甚惑与?若秦府长史茅侯 大方,其所谓善尚友者与?茅侯为淮南学者师,考绩 入朝,天子召对,悦之,擢为大国辅臣,且勉以董子辅 相之业,赐赍期待者甚宠。侯感隆遇,惧无以称圣天 子眷知之恩,谏诤弥纶,得大臣体。未逾年,秦国称治, 因大书揭其堂曰《希董》,以彰圣训,且著其志云:“茅侯 为人,惇大和雅,不亢不謟,其于正谊明道之言,深有 得焉。盖闻董子之风而兴起者。然董子不为人主之 所知,其出事藩国,多遇骄王,故匡直为甚难。今茅侯 之仕也,天子嘉其能,贤王重其德,从容规讽,内外推 服,其所遇过董子远矣。虽然,刘向称董子伊、吕不能 过,盖”惜其不得尽行其道也。使董子得大位,其可慕 者岂不愈多哉!盖禄位者,小人得之,则弥贵而弥辱, 贤者处之,则弥贵而弥光。贤者非以位而贵也,道施 于人,被其泽者众,故其誉闻益贤也。今茅侯以盛年 逢盛时,志意伟然,才气杰然,焉知其位不过于董子 哉?得董子所不得之位,而欲行董子所欲“行之道,使天下后世有慕焉”,则侯为善学古人,而不负圣天子 之训矣。
《江淮胜概楼记》王英
正统十三年戊辰冬十月,予陞秩尚书,赴南京,过维 扬,知府韩侯语予曰:“《瓜洲江淮胜概楼》,工部侍郎周 公作也。”肇工岁丁卯秋,逾年而成。瓜洲东南大镇,闽、 浙诸郡与海外番国遣使贡献。朝廷差遣使臣暨漕 运商旅之舟,皆由瓜洲济江。逐利者渡以小舟,风涛 汹涌,多致覆溺。公造二巨舰,以善舟者载以渡之,又 属之民赵珣作石堤,瞰出江岸以舣舟,登岸者便之。 然舟无候官,或风逆雨暴,水涌潮溢,行者丛立于堤, 相视愕然,咸有忧色。公建楼五楹,枕于石堤,上辟窗 牖,中置几榻以处使客贵游之士下通“其中为路,其 旁以息行旅,其后置厨爨,以便其饮食。凡渡江者,遇 险则止,无复忧恐,而登楼者,可纵目”一览江山之胜, 遂名楼曰《江淮胜览》,敬以请记。明年己巳,今上嗣大 宝,予走朝贺。既还,与巡抚淮甸吏部尚书赵公、巡按 监察御史蒋公相遇于扬,同往镇江及瓜洲。登楼四 望,大江南来,浩渺无际,金山峙于中流,而京口诸峰 罗列如屏障。景物之胜,举在目前。窃思古之君子善 于为政者,凡利民之事,大小必为之。三代之时,道路 津梁、舟车、馆舍、宾客之所寄寓,举皆有备。周公巡抚 南甸,经理财赋,国用充羡,生民安富,上下蒙其利,凡 二十年矣,而造舟作楼,特馀事耳。人大受其惠如此。 君子哉,善于为政者也。时扬之官属咸在,韩侯进曰: “敢请书以记于楼。”遂为之书。公名忱,字恂如,江西吉 水人,永乐甲申进士,以翰林庶吉士擢秋官主事,累 陞侍郎,今拜工部尚书。赵公名新,富阳人,自工部主 事累官至尚书,刚直有为。蒋公名诚,大庾人,县令,升 御史。韩君名弘,闽中人。
《复修扬州境内水利奏略》王恕
看得“扬州一带河道,南临大江,北抵长淮,别无源泉, 止藉高邮、邵伯等湖所积雨水接济。湖身虽与湖面 相等,而河身比之湖面颇高,每遇干旱,湖水消耗,则 河水辄至浅涩,不可行舟。若将河身比湖面浚深三 尺,则虽干旱亦不阻行。前项河道,自南至北四百五 十馀里,中间除深阔外,其浅窄可挑浚去处,尚有二 百馀里,约用九万馀工,每人日用口粮二升,该用粮 米一十万八千馀石。及看得高邮湖自杭家嘴至张 家沟,南北三十馀里,俱系砖砌堤岸,每遇西风大作, 波涛汹涌,损坏船只,漂溺钱粮人命,不可胜纪。况前 项堤岸之外,地势颇低,再浚三尺阔一十二丈,起土 以为外堤,就将内堤原有减水闸三座,改作通水桥 洞,接引湖水于内行舟;仍于外堤造浅水闸三座,以 节水利,虽遇风涛,可无前患。若兴此役,约用一万三 千馀工可完,每人日给口粮二升,该用粮米一万五 千六百馀石,合用筑堤椿木五万四千馀根,草二十 三万馀束。造减水闸并改造通水桥洞,约用砖石桩 木等料并工价银二百馀两。”又看得“扬州湾头镇迤 东河道内,通通泰等四州县二千户所,冨安等二十 四盐场,其间有鱼盐柴草之利。在前河道疏通之时, 二千户所运粮船只,俱在本所修艌,客引商盐装至 仪真,每引船钱不过用银四五分。扬州柴草,每束止 卖铜钱二三文。近年以来,河道淤浅,不曾挑捞,加以 天寒雨少,河水乾断,舟楫不通,鱼盐柴米等项,俱用 旱车装载,二所运粮船只,不得回还本所。牛车脚价 迥贵,柴米价高,以致客商失陷本钱,军民难以遣日。 前项河道,自湾头起至通州白蒲止,三百四十馀里, 俱用挑阔八尺,深三尺,约用八万五千六百馀工可 完。每人日给口粮二升,该用粮米十万二千七百九 十馀石。”再看得:雷公上下塘、句城塘、陈公塘,俱系汉 唐以来古迹,各有放水拦水闸座,年久坍塌,遗址见 存。近年以来,止是打筑土坝拦水,随修随坍,不能蓄 积水利。若每塘修造板闸一座,减水闸二座,潦则减 水不至冲决塘岸,旱则放水得以接济运河。以上四 塘,共造放水板闸四座,减“水闸八座,除旧有砖石外, 约用砖石桩木等料价直并匠作工价银二千馀两, 杂工止用各塘见在人夫,不必劳民动众。臣虽尝询 之于众,咸以谓若将此三件河道依前整理,庶几舟 楫疏通,永无浅阻风涛之患,而为往来军民无穷之 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