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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九百五十五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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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五卷目录
杭州府部纪事
职方典第九百五十五卷
杭州府部纪事
《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 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爱慕请从,上许 之。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浮江下观 藉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塘,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 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
《府志》:“丁兰故居,在艮山门外三十六里,地名丁桥,事 母至孝。母死,刻木为像,事之如生。至今桐柏山之东, 有丁母墓在焉。”
《晋书许迈传》:“时南海太守鲍靓,隐迹潜遁,人莫知之。 迈乃往𠋫,探其至要,父母尚存,未忍离亲。谓馀杭悬 溜山,近延陵之茅山,是洞庭西门,潜通五岳,陈安世、 茅季伟常所游处。于是立精舍于悬溜,而往来茅岭 之洞室,放绝世务,以寻仙馆。朔望时节,还家自省而 已。遗羲之书云:‘自山阴南至临安,多有金堂玉室,仙 人芝草’”,左元放之徒,汉末诸得道者皆在焉,羲之自 为之传述灵异之迹甚多,不可详记。
《唐书周宝传》:“黄巢据宣歙,徙宝镇海军节度兼南面 招讨使。巢闻,出采石,略扬州。僖宗入蜀,加检校司空。 时群盗所在盘结,柳超据常熟,王敖据昆山,王腾据 华亭,宋可复据无锡。宝练卒自保,发杭州兵戍县镇, 判八都:石镜都,董昌主之;清平都,陈晟主之;于潜都, 吴文举主之;盐官都,徐及主之;新登都,杜棱主之;唐” 《山都》,饶京主之;《富春都》,文禹主之;《龙泉都》,凌文举主 之。
《西湖志》:“罗昭谏隐,新城人。博物能诗。唐昭宗时,游京 师不遇,归谒武肃王辟为钱塘令,寻掌书记。时镠初 授镇海军节度,命沈嵩草谢表,盛称浙江繁盛。成以 示隐,隐曰:‘是自贾征索也,请更之’。乃极言兵火凋弊, 有天寒而麋鹿来游,日暮而牛羊不下之语。廷臣见 之曰:‘此罗隐词也’。”又贺昭宗更名晔表曰:“左则姬昌 之半字,右则虞舜之全文”,京师称为诸镇第一。然性 傲睨,好评议臧否,探隐命物,往往奇中,故至今杭州 称前定不爽者,犹云罗隐题破也。
会通者,姓吴名元卿,唐德宗朝为六宫使。方春韶,花 卉盛发,玩赏移时,因感悟,自是忽忽不乐。帝怪而问 其故,以愿释为对,遂放归钱塘,谒鸟窠,祝发服勤,数 年,未蒙印授。一日告辞,鸟窠曰:“汝何往?”曰:“诸方学佛 法去。”曰:“若是佛法,吾亦有少许。”曰:“如何是佛法?”鸟窠 于身上拈起布毛吹之,通即豁悟,不复他行。世号布 “毛侍者”,今昭贤寺乃通道场。
《五代史吴越世家》:“昭宗以宰相王溥镇越州,溥请授 镠,乃改威胜军为镇东军,拜镠镇海、镇东军节度使, 加检校太尉、中书令,赐铁券,恕九死。镠如越州受命, 还治钱塘,号越州为东府。光化元年,移镇海军于杭 州,加镠检校太师,改镠乡里曰广义乡勋贵里。镠素 所居营曰衣锦营。婺州刺史王坛叛附于淮南,杨行” 密遣其将康儒应坛,因攻睦州。镠遣其弟𨱇败儒于 轩渚,坛奔宣州。昭宗诏镠图形凌烟阁,升衣锦营为 衣锦城,石鉴山曰衣锦山,大官山曰功臣山。镠游衣 锦城,宴故老,山林皆覆以锦,号其幼所尝戏大木曰 “衣锦将军。”开平二年,加镠守中书令,改临安县为安 国县,广义乡为衣锦乡。
《旧志》:布袋和尚者,在奉化县岳林寺。尝皤腹,以杖荷 一布袋,凡供身之具尽贮袋中,随处偃卧。梁贞明三 年,于寺中东廊石上端坐而逝。今杭州诸寺皆塑其 像,抚膝袒怀,开口而笑,荷布袋于傍。盖僧家借此以 示云游之状,为募化之资尔。岳萧之珂尝赞其像曰: “行也布袋,坐也布袋。放下布袋,多少自在。”
宝逵者,晦迹灵隐山,号刹利法师,善持秘咒。晋天福 时,浙江水溢,激射湖山,宝逵诵咒止之。夜有伟人黑 冠朱衣,谓逵曰:“伍员复求雪耻,师慈心为物。”员闻命 矣。自是潮击西兴,而杭州东岸沙涨数里。至今灵隐 寺有《印沙床》《照佛鉴》,皆其遗迹也。
契盈者,闽僧也,从吴越王登渌波亭,王曰:“三千里外 一条水。”契盈云:“十二时中两度潮。”人以为切对。盖其 时两浙贡赋,自海路至青州登陆,故云三千里。 《幕府燕闲录》:唐末钱尚父镠始兼有吴越,将广牙城 以大公府,有术者告曰:“王若改旧为新,有国止及百 年,如填筑西湖以为之,当十倍于此。王其图之。”镠谓
术者曰:“岂有千年而天下无真主乎?有国百年,吾所愿也。”即于治所增广之。及忠懿归朝,钱氏霸吴、越,凡九十八年。
《宋史李及传》:“及知杭州,恶其风俗轻靡,不事宴游。一 日冒雪出郊,众谓当置酒召客,乃独造林逋,清谈至 暮而归。居官数年,未尝市吴中物。比去,唯市《白乐天 集》。”
《马亮传》:“亮知升州,徙杭州,加集贤院学士。先是,江涛 大溢,调兵筑堤而工未就,诏问所以捍江之策,亮袖 诏祷伍员祠下,明日潮为之却出,横沙数里,堤遂成。” 《陈尧佐传》:“尧佐为两浙转运副使,钱塘江篝石为堤, 堤再岁辄坏。尧佐请下薪实土乃坚久,丁谓不以为 是,徙京西转运使,后卒如尧佐议。”
《田瑜传》:“瑜徙两浙转运按察使。杭州龙山堤岁决,水 冒民居,辄赋刍塞之。瑜与民约,每刍十束更输石一 尺,率五岁得石百万为石堤,堤固而岁不调民。” 《苏轼传》:“轼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出郊,用前执政恩 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甚厚。既至,杭大旱,饥疫 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 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𫗴 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 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中 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杭本近海,地 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 民足于水。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 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 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 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 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江潮,盐桥一河专受湖 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闸以为湖水蓄泄之限, 江潮不复入市,以馀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 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者。吴人种菱,春辄芟 除,不遗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 备修湖。取救荒馀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 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 名为“苏公堤。”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 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 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 来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 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 以待之厚薄,欲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 纳,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从 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 宜痛加惩创。”朝廷皆从之。未几,贡使果至。旧例,使所 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馀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 损,民获交易之利,无复侵挠之害矣。浙江潮自海门 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 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 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引浙江谿谷诸 水二十馀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 龙山大慈浦,自浦北折折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 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浮山之 险,人以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轼 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 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 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 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 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 挽路为十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以为恨。轼二 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 生祠以报。
《俞献卿传》:“献卿知杭州,暴风,江潮溢决堤。献卿大发 卒凿西山,筑堤数十里,民以为便。”
《余良肱传》:“良肱通判杭州,江潮善溢,漂官民庐舍,良 肱垒石堤二十里障之,潮不为害。”
《府志》:“宋林逋,钱塘人。少刻志学问,放浪江淮。后归隐 西湖之孤山,杭守王随每与倡和,李及薛映时往清 谈。蓄二鹤,晓纵之云霄,暮自入樊。时泛小舟,游西湖 诸僧寺,客至,童子放鹤为候,逋棹舟归,卒葬舍傍。初, 逋客临江,李咨始举进士而未有知者,逋常谓人曰: ‘此公辅之器’。逋卒而咨适知杭州,为制缌麻服,与其” 门人哭而葬之。刻其《临终诗》,纳之圹中。
叶曙,字杲卿,钱塘人。生而颖拔,三试开府率高等,授 桂州司法。卒赠太子中允。天禧末,钱塘有巨石浮于 江,太守问逋,逋以问杲卿,乃按樵子《五行志》以应曰: “其当在万乘乎?”未几,真宗上仙,于是人服杲卿多闻, 而始知樵子为奇书也。
《玉照新志》:东坡先生知杭州,马中玉成为浙漕,东坡 被召赴阙,中玉席间作词曰:“来时吴会犹残暑,去日 武林春已暮。欲知遗爱感人深,洒泪多于江上雨。欢 情未举眉先聚,别酒多斟君莫诉。从今宁忍看西湖, 抬眼尽成肠断处。”东坡和之,所谓“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是也。中玉,忠肃亮之子,仲甫犹子 也。
《后山谈丛》:“钱塘江边,土恶不能堤,钱氏以薪为之,水 至辄溃,随补其处,日取于民,家出束薪,民以为苦。张 夏为转运使,取石西山以为岸,募捍江军以供其役。 于是州无水患而民无横赋。”
《泊宅编》:“政和丙申岁,杭州汤村海溢,坏居民田庐凡 数十里,朝廷降铁符十道以镇之。壬寅岁,盐官县亦 溢,县南至海四十里,而水之所啮,去邑聚才数里,邑 人甚恐。十一月,铁符又至,其数如汤村。每一符重百 斤,正面铸神符及御书咒,贮以青木匣。府遣曹官同 都道正管押下县,县建道场设醮,投之海中。通州静” 海县旧去海七十里,今止十里。宣和癸卯,盐官县蜀 山、雷山一带沙涨,而静海并海十里内沙再毁。初,盐 官自投符后稍稍沙涨,前此经制司差一武经郎路 升措置水利,乃欲筑长堤以捍潮势,其论尤迂诞。杭 帅翁彦国笑曰:“平生且不曾见人修海。”
《武林旧事》:都市自旧岁孟冬驾回,已有乘肩舆小女 鼓吹歌舞,日数十队,以供贵邸豪家之望。而天街茶 肆酒馆,渐以罗列灯球等求售,谓之灯市。自此以后, 每夕皆然。三桥等处客邸最盛,灯火箫鼓,每至四更, 日盛一日。吴孟窗《玉楼春》云:“茸茸狸帽遮梅额,金蝉 罗剪胡衫。”�“肩舆争看小腰身,倦态强随闲鼓笛。问 称家在城东陌,欲买千金应不惜。归来困顿滞春眠, 犹梦婆娑斜趁拍。”深得其意态者也。至节后,渐有大 队,如四国朝傀儡之类,多至数百。天府每夕差官点 趣,各给钱酒油烛,多寡有差,且使之南至升阳宫支 酒烛,北至春风楼支钱米,终夕街坊鼓吹不绝,士女 罗绮如云。至五夜,则京尹乘小轿,诸舞队次第簇拥, 前后连亘十数里,锦绣填委道路。吏魁以大囊贮楮 券,凡遇小经纪,人犒千百,谓之买市。至有黠者,以小 盘贮梨数片,腾身出于稠人之中,支请官钱数次者 亦不禁也。李筼房诗云:“斜阳尽处荡轻烟,辇路东风 入管弦。五夜好春随步暖,一年明月打头圆。香尘掠 粉翻罗带,宝炬笼纱斗玉钿。人影渐稀花露冷,踏歌 吹度晚云边。”京尹幕次,例古市西坊紧闹分地,蕡烛 籸盆,照耀如昼。其前列荷枷囚数人,大书犯由云:“某 人不合抢扑钗环,挨搪妇女。”继而行遣一二,谓之妆 灯,其实皆狱内罪囚,姑借以儆奸民尔。又分委府僚, 以巡风烛,及命都辖房使臣等,分“任地方,以缉奸盗。” 三狱亦张灯建浮狱道场,多妆狱户故事,及陈列狱 具邸第好事者,如清河张府蒋御药家,开设雅戏烟 火,花边水际,灯烛灿然,游人士女纵观,则相迎酌酒 而去。又有幽坊深巷,好事之家,多设五色炮灯,更自 雅洁。或于小楼以人为大,影戏儿童,欢呼终夕。此类 不可数也。西湖诸寺,惟三竺灯最盛,往往有宫禁所 赐、贵珰所施者,都人好奇,亦往观焉。姜白石诗云:“珠 络琉璃到地垂,凤头御带玉交枝。君王不赏无人进”, 天竺堂深夜雨时,街市妇女皆带珠翠、闹娥、玉梅、雪 柳、菩提叶、灯球、销金合蝉、貂袖、项帕,而衣尚白,盖灯 月所宜也。游手浮浪辈,或翦白纸为蝉,谓之夜蛾,以 枣肉炭屑为丸,系以铁丝燃之,名“火杨梅。”以纸灯内 置关捩放地下,以足沿街蹴转之,谓之“滚灯。”以木为 格,用彩帛制为诸色行货人物铺面,谓之“六街三市 灯。”饮食则乳糖、糖粽、圆子、䭔。�科斗、粉豉汤、水晶脍、 韭饼、南北珍果、皂儿糕、宜利少橙圆子、滴酥炮、螺酪 面、玉消膏、琥珀饧、破麻酥、灌糖酥藕、龙缠密果、糖葱 管糖、十般香糖,皆用镂𨱎妆成,盘架车儿,簇插飞蛾, 红灯彩盝,叫歌喧填,幕次往往呼至前,使之吟叫,以 酬其直。夜阑灯罢,有小灯照路,拾遗者谓之“埽街”,遗 钿堕珥,往往得之,可谓奢之极矣,亦东都遗风也。 孤山凉堂,西湖奇绝处也。堂规模壮丽,下植梅数百 株,以备游幸。堂成,中有素壁四堵,几三丈。高宗翌日 命驾,有中贵人相语曰:“官家所至,壁乃素耶?”令御前 萧照往绘山水。照受命,即乞尚方酒四斗,昏出孤山, 每一堵即饮一斗,尽一斗则一堵已成画,若此者四。 画成,萧亦醉。驾至,周视壁间,为之叹赏,知为昭画,赐 以金帛。萧无他长,唯能使玩者精神如在名山胜水 间,不知其画尔。
《太平清话》:钱塘为宋行都,男女尚妩媚,号“笼袖骄民。” 当思陵上太皇号,孝宗奉太皇寿,一时御前应制,多 女流也。棋为沈姑姑,演史为张氏、宋氏、陈氏,说经为 陆妙慧、妙静,小说为史惠英,队戏为李端娘,影戏为 王润卿,皆中一时慧黠之选也。两宫游幸,聚景玉津 内园,各以艺呈,天颜喜动,则赏赉无算。
《旧志》:宋端平间,周文璞、赵师秀数诗人春游湖山,剧 饮西泠桥酒垆,皆大醉偃卧,忽有髽髻道人过而哂 之曰:“诗仙醉耶?谓酒家善看客,我当代偿酒钱。”索水 小盂,以瓢中少药投之,口略嗽,噀之地上,则皆精银 也。时道上人方盛,环视骇叹,忽失所在。及暮,诸公始 醒,酒家具道所以,皆怅然自失。其家持银往市,得钱正酬所直,了无赢馀。明日喧传都下,酒家图其事于 壁,题为“遇仙酒肆。”好事者竞趋之,遂为湖山旗亭之 冠。
“杭州多火,其弊有五:一,民居稠比,灶突连绵;其二,板 壁居多,砖瓦特少;其三,奉佛太盛,家设佛堂,彻夜烧 灯,幢幡飘引;其四,夜饮无禁,童婢酣倦,烛烬乱抛;其 五,妇女娇惰,篝笼失检。宋朝建都,城中大火二十一 度,其尤烈者五度。绍兴二年五月大火,顷刻飞燔六 七里,被灾者一万三千家。六年十二月又火,被灾者” 一万馀家。嘉泰辛酉三月二十八日,宝莲山下御史 台吏杨浩家失火,延烧御史台、司农寺、将作监、进奏 文思、太史局、皇城司法物库及军民五万二千四百 家,绵亘三十里,凡四昼夜乃灭。其时术者言年号,嘉 之文如三十五万口,泰之文如三月二十八,又都民 《市语》多举“红藕”二字,藕有二十八丝,“红者火也。”皆为 谶云。嘉泰四年甲子三月四日,粮料院后刘庆家失 火,延烧粮料院、右丞相府、尚书省、中书省、枢密院、左 右司谏院、尚书六部,南至清平山、万松岭、和宁门,西 及太庙、三茅观,下及军民七千家,二昼夜乃灭。绍定 二年辛卯大火,比辛酉之火加五分之三,虽太庙亦 不免,城市为之一空。
辛卯之火,太庙俱灰,而韩𠈁胄府独全,盖殿帅冯时 力为扑护尔。洪舜俞诗云:“殿前将军猛如虎,救得汾 阳令公府。祖宗神灵飞上天,可怜九庙成焦土。”其时 权臣之威加天子一等矣。
宋时杭城以腊月祀万回哥哥。其像蓬头笑面,身着 绿衣,左手执鼓,右手执棒,云是和合之神,祝之可使 人在万里外亦能回来,故曰“万回。”又有所谓“草野三 郎宋九六相公”者,不知何等神,杭人无不祀之,惑世 甚矣。
《元史康里脱脱传》:脱脱拜浙江行省左丞相,下车进 父老问民利病,或谓杭城故有便河,通于江浒,堙废 已久,若疏凿以通舟楫,物价必平。僚佐或难之,脱脱 曰:“吾陛辞之日,密旨许以便宜行事,民以为便,行之 可也。”俄有旨禁勿兴土功,脱脱曰:“敬天莫先勤民,民 蒙其利则灾沴自弭,土功何尤。”不一月而成。
《遂昌杂录》:国初富初庵先生以占筮起东南,时钱塘 初内附,以故都生聚既繁,赀力殷盛,世皇占其后来 如何,既成卦而富犹未之知也。世皇曰:“我占宋故都。” 富对曰:“诚如所占,其地五六十年后,会见城市生荆 棘,不如今多也。”今杭城连厄于火灾,复困于科繇,视 昔果不逮,富之占亦神矣。此事得于廉蓟公云, 钱塘“湖上旧多行乐处,西太乙宫、四圣观皆在孤山, 宋虽迁僧寺,建宫观于其上,而六一泉寺、喜鹊寺皆 迁北山,亦各擅山水之胜。西太乙成后,西出断桥,夹 苏公堤,皆植花柳,而时时有小亭馆可憩息。若夫宫 之景福之门,迎真之馆,黄庭之殿,结构之巧,丹雘之 严,真擅蓬莱道山之胜。四圣观虽建于高”宗朝,其规 制相去远矣。余童时尚记孤山之阴,一山亭在高阜, 上曰岁寒缭亭,皆古梅亭,下临水,曰挹翠阁,上下皆 拱斗砌成,极为宏丽。盖卢、董两珰,以内府钱造西太 乙宫,又能以其馀资建两阁,亦可谓能事。杨琏真伽 既夺为僧窟,今皆无一存,荒榛满目,可胜叹哉! 《府志》:“元至正辛巳暮春,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只理《瓦 台》,衣红服入城之任,儿童谣曰:“火殃来矣。”明年壬辰 四月一日大火,自昔所未闻也,数百年浩繁之地,一 旦凋敝矣。
至元十九年己亥“冬十二月,金陵游军斩关而入,突 至城下,城门闭三月馀,各路粮道不通,米价涌贵,一 斗值一十五缗。越数日,米既尽,糟糠亦与米价等。有 赀力人则得食,贫者不能也。”又数日,糟糠亦尽,乃以 油饼捣屑啖之。老幼妇女三五为群,行乞于市,虽姿 色艳丽,而衣衫齐楚,不暇顾也。至有合家父子、夫妇 兄弟,结袂抱臂共沉于水者,亦可怜矣!一城之人,饿 死者十有六七。军既退,吴松米航凑集,聊藉以活,而 又大半病疫死,杭城为之一空。
《农田馀话》:“至元间,得南国有总统者,发掘先宋江南 陵寝,其间金宝不可胜记。取梓宫中尸体,置于故宫 殿基上,建石塔压之以厌胜。江南人凡宗庙神主、人 民版籍,皆寘于下,高一十三丈。后有雷火自天而下, 破塔烟火焚经三日方止。或云是天历戊辰秋也,未 详其塔。至张士诚据浙右时,其弟士信毁之。”
《府志》:“元大德十一年,杭州大饥,官设粥仙林寺中,饥 民殍死无数。何长者敬德以施赈为事,乃请即菩提 寺作粥,夜寘大瓮中,明旦饥民至,以次与之。日施粥 米七八石至十石,六月至八月,凡七十日,饥民无死 者。石塘胡先生长孺云:‘往岁湖州作糜食饥人,糜脱, 釜犹沸涌,器中人急得食,食已辄仆死百步间,长者’” 夜作粥。贮大瓮中。盖惩湖州事也。
钱塘祝吉甫,居西湖上构小楼,眺尽湖山之胜,宾客 常满。有富豪筑高墙数仞蔽之,吉甫因郁郁不乐。赵松雪访吉甫,登楼,为书二字扁曰:“且看。”一日,贯酸斋 来,亦题于左曰:“酸斋也看。”无何,邻以通番簿录家徙, 垣屋摧毁,小楼湖山如故。
至正壬辰秋七月,红巾陷钱塘。胡仲彬者,杭城勾阑 中演说野史者也,时登省官之门,因得夤缘,注授巡 检。至正四年七月,招募无藉之徒,文其背曰:“赤心报 国,誓杀红巾”八字为号,将遂作乱,为其叔告,捕斩之。 至正壬辰、癸巳间,浙江潮不波,其时彭和尚以妖术 为乱,陷饶、信、杭、徽等州,后未几克复,又为张九四所 据,浙西不复再为元有。昔宋末海潮不波而宋亡,元 末海潮不波而元亡,亦天数之一终也。
至正十六年二月,红巾陷平江,江浙行省丞相塔失 帖木儿大惧,召杨完者以救兵来守杭州。杨完者,武 冈绥宁之赤水人。初群无赖,啸聚溪洞。完者内深刻, 持权诈,故众推以为长,王事日棘。湖广陶梦祯举师 勤王,闻苗有众,习斗击,往招之,由千户累阶至元帅。 梦祯死,枢密院判阿鲁恢总兵驻淮西,仍用招纳。既 得旁缘中国,不复可控制,略上江顺流而下,扺仪真, 度扬子、宿留、广德、吴兴间。至是应召来杭,以兵劫丞 相,升本省参知政事。填募民入粟空名告身与之,即 拜添设左丞所统苗�洞猺答剌罕等,无尺籍伍符, 无统属,相谓曰“阿哥”,曰“麻线。”至称主将亦然。喜著斑 斓衣,衣袖广狭修短与臂同,幅长不过膝,裤如袖,裾 如衣,总名曰“草裙。”草裤。固脰以兽皮曰“护项”,束腰以 帛,两端悬尻后若尾,无间晴雨,被毡毯。大军中无金 鼓,杂鸣小锣以节进止,其锣若卖货郎担人所敲者。 士卒伏路曰“坐草。”军行尚首功,资抄掠曰“检刮。”所过 无不残灭。掳得男女,老者、幼者,若色陋者杀之,壮者 曰“土乖”,少者曰“赖子”,皆驱以为奴。人之投其党者曰 “入火。”妇人艳而晢者,畜为妇曰“夫娘。”一语不合,即剚 以刃。驻兵城东菜市桥外,淫刑以逞。虽阳尊事丞相, 而生杀予夺,恣意行之,丞相仅得署成案而已。筑营 德胜堰,周围三四里,子女玉帛皆在焉,以为郿坞计。 用法深刻,任势立威。而邓子文、金希尹、王彦良之徒, 又悉邪佞轻佻,左右交煽,气焰翕忽。时左丞李伯升、 行枢密同知史文炳、同佥吕珍等皆先寇淮,而降顺 者各有精兵。丞相与之合谋,以其众攻完者。完者惧, 遣使致牲酒于文炳,为可怜之意,曰:“愿少须臾毋死, 得以底里上露。报不可。”完者乘躁力战而败,尽杀所 有妇女,自缢以死。独平章庆童女以先在富阳得免。 平章女尝许嫁亲王,为完者强委禽焉。故数其罪者, 以此居首。文炳解衣裹尸葬之。
元之将乱也,上下以墨为政。时廉访司官分巡州县, 例用巡尉,司弓兵旗帜、金鼓迎送,其音节则二声鼓 一声锣。后来风纪之司,赃污狼藉,有轻薄子弟为诗 嘲之曰:“解贼一锣并一鼓,迎官两鼓一声锣。锣鼓看 来多一样,官人与贼不争多。”
元时官吏贪酷害民,天下皆然,而苏杭尤甚。豪强则 肆为兼并,侵侮畸零。时有灵隐寺富僧,举赀于人,而 人负之者,凡数十辈。僧具状于县,负者患之,乃行赂 于译吏。顷之,达鲁花赤译审词状,顾问吏曰:“是僧云 何?”译吏曰:“是僧自陈功德圆满,告乞坐化。”达鲁花赤 曰:“善哉,善哉。”判状如所请,僧竟不知也,意以为准,行 矣。趋出县门,则众负者扶翼登舆,以幡幢迎出钱塘 门外,积薪数丈,拥缚于上,纵火焚之。刑政如此,安得 不乱?
明洪武己酉,吴山三茅观雷击白蜈蚣,长尺许,广可 一寸,有楷书“秦白起”三字。嘉靖十四年六月,雷击徐 氏圃中枣树,中书“右卫王通所”五字。馀字漫漶不可 读。
洪武中,浙江都司徐司马令郡城人家植冬青于门, 数年后,街市绿阴匝地。张舆赋诗曰:“比屋冬青树,人 皆隐绮罗。春风十年后,惟恐绿阴多。”
嘉靖二十二年二月,杭州知府福清陈仕贤击杨琏、 真伽等三髡像于飞来峰,枭之灵隐山下,田汝成为 之《记》,其略曰:“飞来峰有石人,三元之总,浮屠杨琏、真 伽,闽僧闻剡、僧泽像也。盖其生时刻画诸佛像于石 壁,而以己像杂之,到今三百年莫为掊击。”至是,陈侯 见而叱斩之,身首异处。闻者莫不称快。
逆珰魏忠贤,建祠西湖,媚珰者属学使樊良枢作碑 记,樊谢却不得。一日见黄贞父汝亨道其故,黄戏之 曰:“公亦甚难,若走笔立成,是为樊哙;低回不应,是为 樊迟。若踌躇观望,或有待焉,又樊须也。”樊顿悟,竟毅 然告病而去。
明时,富阳鲥鱼与茶并贡。佥事韩邦奇为之谣曰:“富 阳江之鱼,富阳山之茶。鱼肥卖我子,茶香破我家。采 茶妇,捕鱼夫,官府拷掠无完肤。昊天何不仁?此地亦 何辜?鱼何不生别县?茶何不生别都?富阳山何日摧? 富阳江何日枯?山摧茶亦死,江枯鱼始无。於戏!山难 摧,江难枯,我民不可苏。”乃奏罢之。
《辍耕录》:“余在杭州,见一弄百禽者,蓄龟七枚,大小凡七等,置龟几上,击鼓以喻之,则第一等大者先至几 心伏定,第二等者从而登其背,直至第七等小者登 六等之背,乃竖身直伸其尾向上,宛如小塔状,谓之 ‘乌龟叠塔。又见蓄虾蟆九枚,先置一小墩于席上,其 最大者乃踞坐之,馀八小者左右对列,大者作一声’”, 众亦作一声;大者作数声,众亦作数声。既而小者一 一至大者前,点首作声,如作礼状而退,谓之“虾蟆说 法。”余近见杭州禽戏,有曰《蚂蚁角武》者,其法练细蚁, 黄黑二种,各有大者为之。将领插旗为号,一鼓对垒, 再鼓交战,三鼓分兵,四鼓偃旗归穴矣。有曰《灵禽演 剧》者,其法以蜡嘴鸟、傀儡唱戏曲以导之,拜跪起立, 俨若人状,或使之衔旗而舞,或写八卦名帖,指使衔 之,纵横不差,或抛弹空中,飞腾逐取,此虽小技,殆有 神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