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边裔典/第095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方舆汇编 第九十五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边裔典
第九十五卷目录
安南部艺文一
交州牧箴 汉扬雄
赐赦交州诏 梁江淹
平安南颂 明梁潜
交南赋 湛若水
谕安南国王陈日焜书 吕让
论征安南疏 张岳
论安南 叶向高
安南志序 阙名
论安南 阙名
安南部艺文二〈诗〉
旅寓安南 唐杜审言
度安海入龙编 沈佺期
李云南征蛮诗〈并序〉 高适
越裳操 韩愈
越裳献白翟 孙昌引
送李大夫赴广州 钱起
供奉定法师归安南 杨巨源
经伏波神祠 刘禹锡
送蛮客 张籍
山中赠日南僧 前人
送郑尚书赴广州 前人
蛮中 前人
送王秀才往安南 杨衡
送马判官赴安南 熊孺登
寄安南马中丞 前人
送黄知新归安南 贾岛
赴安南却寄台司 高骈
安南送曹别敕归朝 前人
安南寓止 韩偓
赠友人罢举赴交阯辟命 杜荀鹤
喜友人日南回 张蠙
送人归南中 前人
广州王园寺伏日即事寄北中亲友
王言史
试越裳贡白雉 王若岩
刺安南事〈时许卒二千没于南乡〉
懿宗朝举子
安南即事 元陈孚
安南行〈送李景山侍郎出使〉 袁桷
赠刘宗道使安南 李源道
岳阳中秋值安南贡使因怀旧游
傅若金
送安南使还国应制 明王彝
送刘绣衣按交阯 解缙
送王希旸编修使交阯 苏伯衡
送翰林王孟旸参将安南 王燧
安南部纪事
安南部杂录
边裔典第九十五卷
安南部艺文一
《交州牧箴》汉·扬雄
交州荒裔,水与天际。越裳是南,荒国之外。爰是开辟, 不羁不绊。周公摄祚,《白雉》是献。昭王陵迟,周室是乱。 越裳绝贡,荆楚逆叛。四国内侵,蚕食周宗。臻于季赧, 遂入灭亡。大汉受命,中国兼该。南海之宇,圣武是恢。 稍稍受羁,遂臻黄支。航海三万,来牵。其犀。盛不可不 忧,隆不可不惧。顾瞻陵迟,而忘其规摹。亡国多逸豫, “而存国多艰难。”“泉竭中虚池竭”,�干。牧臣司交,敢告 执宪。
《赐赦交州诏》梁·江淹
门下:“交部昔值时诐,负海不朝,因迷遂往,归款莫由。 今创制万寓,絪缊造物,原刑四裔,泽浃中畿。愍彼边 氓,未均王化,宣弘远仁,荡以更始。可曲赦彼州统内, 咸同旷泰。李叔献一人,即抚南土。其股肱文武,详材 选推。”并遣大使,宣扬朝旨。
《平安南颂》梁·潜
念彼交趾,作贡南土。亦既有年,以奠其所。惟厥奸臣, 敢背厥常。狂言盈庭,以幸乐康。天鉴在兹,惟常服训。 奉若天命,以征弗顺。皇皇圣谟,百万其师。赳赳虎臣, 如熊如罴。帝临送之,于江之浒。鸣笳沸天,挥戈如雨。 皇帝曰:“吁,来尔将臣。汝弗究武,往吊乃民。”皇帝曰:“吁, 来尔统师。”参将、副将,左右其宜。神机横海,骠骑游击, 爰及鹰扬,各率乃职。浩浩江流,桓桓我旅,有截其所, 有赫其武。在江之西,桂岭之墟。万垒云屯,万马电趋。
王师未来,虎穴狼区。蜃气昼暝,虺沬林枯,王师至止有风泠泠。飞霜被野,天开日晶,堂堂之阵,道行无留,偏将别趋,乃斧其喉,乃斫其寨。飙飞火烈,泥沙㟝嵝。 何有𫶇嵲,富良之江,有徒林立。一炬宵投,群舸如鸭。 大江失据,连栅齐拔。乃荡其郛,乃夷其城。两都既平, 四郊遂宁。按丘止戈,宣我皇德。乃诏庶鳏,载欣载悦。 有羊在牵,有酒盈尊。延颈促武,拜手辕门。交人既来, 乃告乃谓。曰予天氓,皇勿遐弃。皇之宏化,如天浩浩。 曾谓交民,而不覆帱。飞章帝阙,帝闵且吁。曰奠交民, 曷图厥初。爰昔汉唐,制纳内地。宋化失宣,投之丑类。 今五百年,天运载旋。朕惟几逢,敢弗顺天?乃断自衷, 乃择俊乂,立之百司,统以庶吏。乃发洪音,乃厉庶士。 “交民困疲,汝惠鲜之。毋俾交民,忧心孔怀。於乎噫嘻! 圣泽洋洋!自今其始,交民永康。”
《交南赋》湛若水
予奉命往封安南国王晭,正德七年二月七日出京, 明年正月十七日始达其国,睹民物风俗,黠陋无足 异者。怪往时传过其实,托三神参订,而卒归之于常, 作《交南赋》。
皇穹极乎无朕兮,廓空窿而罔象。厚壤渊其莫测兮, 又坱圠而无垠。爰下上乎中土兮,中气聚其曰人。由 四渐而四荒兮,极泱漭乎禽兽草木而为邻。维中气 以风之又渐兮,圣神肇乎《盘古》。降皇皇而帝帝兮,哲 王以之疆理乎中土。列四方而五服兮,薄四海,又建 长而以五。森内夏而外夷兮,析要荒以为度。帝曰“南 之荒裔兮,畴分野而代工。南翼轸而朱鸟兮,帝炎帝 而神祝融。窅乎皇后君之攸治兮,曰火仙而征龙。烛 九阴于赤水兮,觌冯夷之幽宫。昔陶唐之咨命兮,羲 叔南宅乎《交阯》。庸均秩乎南讹兮,亦暨时之与事。”季 德凉而莫遐兮,荒忽以之自异。维彼交之蕞尔兮,北 五管而越南裔。际尉佗之七郡兮,汉九郡而同置。凭 都卢于天末兮,望越裳乎海际。南迤逦兮占不劳,西 联属兮,滇溟之尾。派诸葛之度泸兮,州炎刘之经始。 李唐承乎厥后兮,恢都护之府治。昔炎氏之方殷兮, 泛海外之楼船。二女糵乎中叶兮,薏苡用惑夫马援。 矻铜柱之磷磷兮,厌欃枪乎南天。彼高氏之定交兮, 建石塔之岿然。胡嵂崒乎桥市兮,立富良之江埏。彼 尔黠曰《炎均》兮,冒《耳聃》之仍云。维公蕴之肇绪兮,绍 八叶以斯君。京用篡而易位兮,附胡公之远孙。和叔 后其曰“黎”兮,亦攘之于累传。昔少皞之方衰兮,九黎 扰而乱德。《北正》黎之司地而属民兮,羌始受之颛顼。 彼三苗以效尤兮,陶唐亦复乎贞则。皇混一以为家 兮,亘地载而天覆。一正朔以同文兮,又同轨而辐辏。 物土方之包匦兮,则九载而三奏。厥易世而来王兮, 叩天王而庭受。析圭玉乎上方兮,球弁旒而七缀。袜 陵波以赤舄兮,带灵犀之与玉佩。乘龙节于云亭兮, 将天语于扬对。帝曰:“畴咨。”若时余其以兮,畴专对而 学《诗》。缪曰予之颛蒙兮,之四方其以宜。班麟服其煜 煜兮,畴予佩之陆离。带飞霞之弱弱兮,冠切云之巍 巍。书余绅以忠信兮,申笃敬而行之。怅世途兮曲囏, 又修阻兮崄巇。羌跋疐兮淮泗,迺笑歌兮江湄。望南 极于岭峤兮,冯炎飙而长叹。徘徊苍梧之墟兮,揖重 华而联翩。西遥睇乎桂湘兮,见二妃之婵娟。眺昆仑 而容与兮,憩舒笑乎筹边。岁月经于《五管》兮,青牛服 乎南关。凯风薰而迎余兮,余因与寄兴于《五弦》。扳南 巢而盘桓兮,睹凤鸟之翩跹。始问道兮谅山,孰凤眼 兮七源。晞晴曛于坡垒兮,濯北峨之清湍。朝曦发乎 不博兮,度卜邻而仆山。步飞空于风磴兮,遐缥缈乎 云巅。悬岩崖兮渊际,设鸟道兮侧旋。或深入兮厚土, 又上登兮高天。郁山林之险隘兮,川屈诘而缠绵。暮 虎豹之蜿蜿兮,朝蝮蛇之蜒蜒。过丕礼而昌河兮,度 市桥而吕瑰炎。均遥遥以斯迎兮,渡富良兮洄湾。曰 余中华之子族兮,家增城之九重。从游帝之伭圃兮, 闲逍遥乎阆风。初离郡之豫章兮,嘉厥名之清源。派 炎汉之司农兮,居余都兮甘泉。依云母兮高岭,迩安 期兮左邻。处太乙之穹庐兮,抱罗浮之飞云。承帝歌 之《皇华》兮,兼咨诹乎炎德。汎淫游乎方外兮,观泱漭 之无极。岁摄提之癸酉兮,杓斗忽其东捩。火轮躔乎 娀訾兮,魄下弦之次夕。蹇余渡以王舟兮,亦黝黄而 丹垩。纷龙舟其后先兮,沓蛟人而裸涉。楫百桡以象 刀兮,扶黑�而刃白。夫唯寓艺夫水战兮,或因用以 刺击。肆迎拜于厥明兮,濒祥寿之别殿。入修门其大 兴兮,见广文之颜扁。临炎官之窈窕兮,祝融跸而东 转。依南风以弭节兮,睇天使之离馆。炎均俯候于朝 元兮,肃敬天之北面。俨百辟以皇皇兮,奔重侯之款 款。陈黄幄兮月殿,时六龙兮临下。虹桥度而未云兮, 又鹊桥而参伍。聆天书乎洪音兮,伏群黎于下土。时 中律之太簇兮,洪锺寂而不作。置鸣凤之嶰管兮,击 灵鼍之高鼓。应河鼓之磅硠兮,屡天吴之蹈舞。夜叉 奋其怒臂兮,裸竖挺而前杜。开广宴于勤政兮,崇余 东之席端。珍羞虫虾兮,大牢别陈。椰席数重兮下地。 登土偶兮簇盘粔,籹杂俎兮远苾芬。呜呼广乐兮蔑弃《大吕》,跳梁舞蹈兮弗事干羽,登庸瓦缶兮捐谢鼎 俎《时斗》。�之《孟陬》兮,列青梅之碧弹。累杯盘之狼藉 兮,瓜亦先期以为献。奏夷乐于殿上兮,鼓噪杂进而 零乱。列雄虺以为阵兮,又沐猴而加冠。曰“而重黎其 苗裔兮,实乃祖之司农也。曷不返乎初服兮,乃祝发 而脱屣也。”敷余闯其度关兮,实孟陬之中适。嗟阳候 之迥绝兮,茁芋苗乎三尺。丰告毕而苗离离兮,鹭亦 以之藏色。望炎火之千里兮,临回风而就炙。盻仙果 以舒怀兮,丹实累其枝碧。倾都人以杂观兮,士女不 分而塞途。悉鞠躬而加额兮,恒首下而尻高。儒戴冠 而伏迎兮,交大指而跣趺。见枭扬之拂拂兮,披发走 而迅徂。肃龙节兮启行,前指南兮先路。驾象舆兮太 乙,使风伯兮为之御。搴云霓以为梁兮,先朱雀而向 道。揽苍龙而左骖兮,絷右𬴂乎白虎。骑箕尾之浏浏 兮,秉烛龙而先后。掣日旌之辉煌兮,填雷鼓之轰轰。 闪云旗之委蛇兮,参星轺之锵锵。飘风袅袅兮朝霞 缨,举风袂兮扬扬。右余参之以《蓐收》兮,左携拉乎勾 芒。厌旄头以无光兮,曳鹑尾之阆阆。击木星以节行 兮,披鹤氅而荷戈。兵衔枚以无言兮,挟天弧而谁何? 伏万矢于林中兮,一夫呼而众呀。设丹幄于群馆兮, 云帔具而不移。罗销金之蕙帐兮,缀五彩之流苏。坐 沉香兮氤氛,列绛帷兮纚纚。或高歌以击壶兮,涤陶 砚于天池。山鬼下兮吹灯,招木客兮题诗。重侯佩玉 兮进羞,俨礼神兮益卑。贵者冠兮跣途,餐席地兮跌 居。咨由余于戎方兮,访有吴之季子。纷披发而冠缨 兮,胡观乐乎大方而与之论诗?旨悬《秋千》兮,缥缈,乘 风云兮步虚。眺有娀之娴女兮,觏蒙山之都姝。羌雪 白而漆黑兮,亦蛾眉而曼肤。上依古而过骭兮,又罔 裳而重襦。袖飘飘其仍风兮,跣双足而泥涂。资珍髢 以弗售兮,齿黝黝而牙聱。仍葛洪之丹砂兮,将博访 乎勾漏。逄鲍靓于南海兮,余亦与之幽遘。观民居之 鸟翼兮,恒居高而檐低。方甍瓦而锐下兮,概厥形如 短圭。爰乘葺而平敷兮,象鳞鳞其鱼鱼。岂水族相感 而则然兮,乃厥类而象诸。鸟翼堂而里置兮,日中市 于墟落。环四面以施榻兮,中市官而均榷。国无马之 千乘兮,又何择乎骥与骀。曰“国君之称富也,又曷数 以为对。兵裸以靡甲兮,亦焉用夫犀兕。岂厥家之罔 藏兮,恐其德之未改。”木寄生之累累兮,亦既繁而未 萎。藉若人之福威兮,不再世而贻殆。炎均贶予以菲 芷兮,又蕙兰之旖旎。余辞以帝之纫襟兮,有县圃之 芳蔼。又重余以椒苓兮,曰余襟之难改。余受阆风之 纷缤兮,兼月殿之菌桂。慨有职乎咨询兮,虽草木鸟 兽而莫予。䜋“或申申而问俗兮,恐邦人之予绐。招朱 鸟兮七宿,分南野而司天。乃灵哲夫天飞兮,盍于余 而具陈。鸟恍惚而夕降兮,曰余不习乎世言。交三趾 而作篆兮,庶余意之或宣。”曰:“普天兮殊方,迥风气兮 不同。俯南极兮地下,仰南斗兮天中。规毁度兮鹑尾, 天地罔肃兮凉风。爰又戾兮伭枵泽,不腹坚兮溶融。 冯碧鸡兮右”掖,接乌衣兮邻邦。服余华虫兮乘鴐鹅, 跨鸿鹄兮鸣天鸡。振鹭吾其洁修兮,海鸥嗒乎忘机。 疾黄鸟之谗巧兮,鸠痴黠而攘栖。雉胡臻化蜃而呈 楼兮,鳝声霹雳而震怒。鹦鹉慧而诉寒兮,翡翠胡丧 质于奇羽?彼纷纷乎斗筲兮,亦焉足以多数?奋九万 于溟溟兮,鶤鹏翼其垂天。纷有鸟而九头兮,雀蛤“胡 感而化迁?𫛸𫛞鸣而草芳兮,天虹藏而不雪。随阳懵 乎冰泮兮,布谷啼乎冬月。”曰:“邈邈乎皇穹之冥伭也, 昭昭乎博厚迩而不可原也。揖祝融之冥冥兮,而南 纪之专也。纷总总其渊陆兮,盍悉余之昌言也。曰维 扬之末裔兮,土亦殊乎涂泥。贡奇南以沉水兮,又南 金之与纤绨。橘柚包而莫致兮,丹荔远而见遗。繄铸 山兮为金,又煮海兮以为盐。波罗特乎彼岸兮,安息 以液而自歼。狶具矢而捷射兮,兽带甲而穿山。麝藉 香以为祟兮,猩猩机疏乎能言。探余骊龙之颔珠兮, 又网海根之珊瑚。佩明月乎南海兮,拂若木于明都。 兽为舞而衔戈兮,蓬莱浮海而负鳌。射工巧而俟影 兮,巴蛇吞象而吐哺。”又“九首吞人兮天吴怒号,犀胡 灵兮而厥角通天?象奚知兮,而委齿自埋乎远郊。有 倏忽兮伭虬,负黄熊兮出游。眺西皇之青鸟兮,见王 乔之双凫。恍海若兮夜出,水妃偕兮朋遨。胡冯夷兮 娶妇,谅佳期兮好逑。何海上之居人兮,头宵飞而海 食。晨则返而完归兮,又追随于往夕。”歌曰:“《二神僪》诡 诞慌惚兮,懵乎余狐。疑助莫决兮,骑彼箕尾。揖傅说 兮。天路漫漫,何修越兮?昔羲氏之宅交兮,化为神于 日驭。曰南讹以平秩兮,就余订以一语。依朝曦而折 衷兮,庶决吾之犹豫。”曰“物之生,颅伭趾基。一体齐气, 孰首飞之?断永不续,孰能弥之?补天有石,谁其治之? 鳌足立极,孰睹裁之?象能埋牙,谁亲掘之?无爪无角, 谁与插之?冯夷娶妇,匪形安协。水仙有宫,胡身业之。 鹏翼垂天,谁能运之?扶摇而起。击水三千,孰能仞之。 有鸟九头,孰啄食之?维天一本,谁参析之?虺毒一足, 谁附益之?”天地之常,传物有极。日月曜灵,风动雷析动植潜飞,咸识其职。百家九流,荒唐莫测。爰有《典》谟, 圣人作式。厥民析因,鸟“兽孳革,过此则非吾之所识。” 于时日车就驾,引挽羲和,朱明离离扶桑,参差,炎均。 击鼓且笑且歌,乃临桥梁,送余于河。恍乎忽忽,若梦 南柯。载歌曰:“中气磅礡,山川缪兮,蝘蜒纠隔,离中州 兮,常而不常,怪诡幽兮,不常而常。三光周兮,圣人耀 德。文明流兮,海波不扬。庶征休兮。结余忠兮为轴,又 揆信兮”以为路,乘余敬兮于堪舆。廓自得而容与兮, 余因以从容乎周道。观八极之无穷兮,浮游驰骋乎 宇宙而上下。聊反观而知天兮,迢逍遥于闭户。迺旋 氛旄之班班兮,揽霓旗之翕翕。掣摇摇之云旌兮,叫 帝阍乎阊阖。入钧天兮紫微,闻广乐兮九合。
《谕安南国王陈日焜书》吕让
“迩者思明府土官黄广成奏言,安南侵据壤地,朝廷 稽典册,考图志,遣使告谕,俾还所侵。自诚暨让至王 国,宣布上意,开陈事理,而执事所执益固,未肯听从。 今以前代所纪疆场利害,为执事陈之。”按《志》,交阯古 交州地。后汉时女子征侧作乱,光武遣马援率师平 之,遂以铜柱纪功,亦所以限内外也。在唐则为五管 之一,统以都护。宋时,李乾德寇边,郭逵将兵征之,擒 伪太子洪真;乾德惧而割广凉门、思浪州、苏茂、桄榔 之地以降;则当时此地尚为中国所有也,况铜柱以 北丘、温等地乎?元世祖时,而祖光炳入款称臣;及日 烜嗣立,失臣子之节于世祖,是兴问罪之师。日烜蒙 荆棘、伏草莽,生民殆尽,城郭几墟,日�嗣立,祈哀请 罪,世祖遣使降诏,谕令入朝。当时诏书有“还地”之语, 而《日煿》云:“向者天使辱临小国,迎送于禄州,惧有侵 越,往往辞之丘温而己。”观此,则丘温以北之地,其属 思明已明矣。今安南乃越渊、脱逾、如嶅、庆远而尽有 之,抑乘元末之乱,侥幸而得之乎?行人下车之日,王 之君臣皆曰此地旧属安南,而不知所属之由。陈、黎 二国相及,何执政亦执前说以为祖宗之地,未审何 所据而然也?苟如执事所言,则“志”书所纪“日煿”之言, 无乃但为浮说邪?抑王惧有侵地之罪,固执无稽之 言以自饰也?我皇上天锡智勇,表正万邦,怙终虽小 过不赦,改过者虽重罪亦释。《传》曰:“过而能改,则复于 无过。”过而不改,是为过也。改过致祥,往岁龙州赵宗 寿之事是也。吝过召殃,近岁南丹奉议诸蛮酋是也。 是皆明效大验,所共闻者。王能避祸迎祥,归其侵地, 岂惟宗社之安,亦一国生民之幸也。释此不图,争而 不让,是而怙终自祸矣。惟执事图之。
《论征安南疏》张岳
臣伏睹皇子诞生,涣颁诏命,内外臣民,莫不覃敷。惟 安南以久不入贡,诏使临遣,为之停止。下外廷集议, 咸谓罪当讨无赦。陛下宽仁恻怛,不忍遽动甲兵,特 诏使者驰入其国,究问缘由。臣待罪边疆,不能宣达 朝廷威德,使“雕题君长,慕义向方,奔效职贡。至于上 轸圣虑,万里遣使,死有馀罪。臣窃闻安南自正德十” 一年内国王黎晭为逆臣陈皓与其子陈升所弑,国 人立晭弟黎𬤝主国事,以兵逐陈皓父子,奔据其国 谅山府。黎𬤝立七年,又为权臣莫登庸所逼,出居其 国清华府。登庸立𬤝幼弟,黎懬相之,既又弑懬而自 立,国内分裂,日寻干戈,无暇请贡。此皆往岁《传闻》,及 其国谅山、长庆等府牒报之言,其间“曲折及近日事 情,虽不能详知,然其久爽贡期,大抵由此。非真负封 豕之势,敢于阻兵拒险,以抗上国之命而不贡者也。 自古蛮彝,惟逆命则诛,若其国不能通贡,似不足以 劳弊中国。今用兵之声先已传布,使中外共知,而首 祸之臣,不能仰窥陛下所以遣使行勘之本意,迎合 附会,谋动兵戈。臣不暇远引,请以目前义理事势,反 覆诘之。”夫欲兴兵,必以黎氏为辞,为讨其乱贼也。为 区区南交,劳师万里之外,讨其贼而定之位,非中国 长策。其不可一也。不定黎氏而因以取之,是乘人危 难而利其所有,五霸稍知义者不屑为也,而谓圣明 为之乎?其不可二也。万一胜,不可必交人操长技毒 弩,乘高截险,以邀我师,如古人所谓厮舆之卒,一有 不备而归者,此祸败孰当之乎?其不可三也。今两广 困弊,猺獞屯结,官军仅足备守,所恃以调发者狼兵。 然诸州土官及湖广勾刀手,连年疲于征调,内怀仇 怨。若复驱以远征,深入数千里之险,进有难必之敌, 退无旋反之期,狼顾两端,莫坚斗志。南交“暑湿,易生 疾疫,万一师老财匮,猺獞乘虚而起,安南事未可必, 两广破败,可以立视。其不可四也。近日为大工役,府 州县无碍银两,尽起发赴部。梧州军饷,亦因盐法壅 滞,课额亏损,每年敷给诸军,剩积无多。兵兴十万,日 费千金。永乐中用八十万人入交,今就折半言之,亦 当有四十万人屯食。两广飞刍挽粟,约以二石致一 石,何处措备?其不可五也。天下承平久矣,人不知兵, 兵不习战。”将帅皆膏粱子弟,少经行阵,而缙绅之喜 谈兵者,类皆赵括、房琯之流,平居为大言尔。盖深于 兵者必不谈兵,其掇拾古人糟粕以谈者多妄也。欲举大事,而使膏梁主兵,躁妄之士得成其谋,不待两 兵相交,而不胜之机先见矣。其不可六也。此六不可 者,臣特粗举其端耳。至于天下大势,其财用盈虚,兵 马强弱,民情休戚,盖有非臣职事所及而不敢究言 者。臣愚以为安南纵有可诛之罪,犹当重为民命爱 惜,审酌轻重,于当用兵之中求所可不必用者,以全 民生,以养元气。今其久不入贡之情,只是如此,“以义 理事势反复推之,用兵一事,臣愚切以为不可。天下 大器也,安之甚难,无故而动摇之。臣中夜以思,不寒 自栗。伏望陛下上承上天仁爱之心,远思皇祖不祥 之训,待行勘使者复命,乞下廷臣,将安南事势反复 熟议,如黎氏尚存,力能入贡,则许之入贡;如果内难 未定,则且申敕边臣,谨固疆场,禁戢奸宄,毋得妄生 事端,致有惊骇,摇动人心。待安南乱定,应否入贡,另 行奏请定夺。此于国家事体初未有损,而生灵得免 于兵革之祸,所全活者多矣。臣,边吏也,遇此大征,义 当擐甲执干躬率先所部,以死效命,乃其职分。顾不 度分量,轻肆瞽言,干挠廷议,避事偷安,罪当万死。然 臣非敢爱死也,恐死而无益,是以冒昧为陛下陈之。 伏冀陛下哀矜,曲垂裁察。非特臣一身一郡之幸,实 天下万世之幸。”
《论安南》叶向高
安南,自宋以前,虽内属,然叛乱代有,固南服之外疆 也。季犛之讨,彼恶已盈,宁席中国广大,轻用武哉?扫 氛驱孽,还我旧封,皇灵畅矣,而铜墨朝颁,羽书夕至, 元戎三遣,旋戢旋棼。昆明百粤之区,戈船下濑之士, 骚扰相奉,困敝已极。国家曾不得其尺缕斗粟之用, 憣然舍旃,与之更始。兵革不兴,版章无损,岂非“继迷” 之善而明圣之所图欤?维时反侧初安,刑馀肆毒,官 徇苟且之政,将乏折冲之才,遂启戎心,卒堕成业,故 谈者有遗论焉。黎、莫相残,盛衰迭禅,程凶较逆,无所 等差。然皆先后输诚,叩关请命。王封永削,国体弥尊, 威已加矣,然后释之。操纵有宜,抑亦参伍于前事也。 昔成化时,阉直幸功,数从中问。所司征安南故籍,刘 忠宣匿不与,事乃中寝。呜乎,兹荩臣之用心哉!
《安南志序》阙名
安南介在粤东、西及滇南之间,粤东、滇南由海道入, 而粤西由陆道入,故颁朔传檄,以及上表进贡,举由 粤西,其地形便也。明正、嘉中,安南黎、莫二彝互相雄 据,争欲得中国之典为重,而中国亦察其情形,随宜 应之,第羁縻弗绝耳。迨莫氏中微,黎氏复兴,旁观之 议,几于盈庭。大都英锐之士,以汉、唐郡县为名,必乘 鹬蚌之势,而清涨海之尘。老成之臣,惕宋、元之遗辙, 皆欲以彝治彝,如嘉靖故事。今昔之情,不甚相远。《传》 曰:“上者因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西京之时, 宽其文网而因其习俗,故其民安。东京之时,导以礼 法而恐以兵威,故其民疑。”至汉之季,而吏病民,民亦 病吏,几不可收拾矣。唐宋而后,尤有甚焉。墨吏利其 山泽之赀,以安南为奇货,赭山而冶,竭泽而渔,虎狼 之性,反噬随之。其号为强有力者,喜以功名自树。今 日召募,明日征输,馘首未闻,而捉衿立见。元姑无论, 西汉时,交州置官,为刺史者一,为郡守者二,邑令不 数。明则列为三司,分为十七府,州县且以百计,而又 镇以中官。彼其人岂皆饮冰茹蘗,匪躬之故乎?闻之 掌故,若参政冯贵已有墨声,而中官《马骐》尤甚。初政 若斯,后将安极?宜乎交人之屡叛也。昔合浦郡多墨 吏,珠移之交;孟尝为郡,去珠复还。嗟夫,今之世,安能 尽得若人,布之南交,令彝人不敢轻中夏哉!
《论安南》阙名
昔汉武帝西征大宛,西南入牂牁、夜郎之墟,南平瓯、 闽暨粤东西,以其馀力定交阯、九真、日南三郡,如反 掌然,何其烈哉!元混一区宇,以宇内之全力,不能下 一安南,何也?汉以文告,而元以兵威也。余观汉武时, 楼船下濑之师,未尝渡富良也,龙编、谅山之域,不以 烦戍卒也。彼且无町畦,吾与之无町畦。《礼》所谓“修其 政不易其俗”者,殆庶几哉?光武能闭西域之关,而不 能忘征侧之叛,虽铜柱标名,千古烂然,而南徼之役, 从此滥觞矣。试即建武之功,方于元鼎,已不可并辔 而驱,而况于元乎?贪墨之吏先携其心,虎狼之习难 革其旧,即得之,能终守之乎?明初擒其罪人而郡县 置之,岂不称烈?然旋复平,旋复叛,则非胜之难也,乃 守之难也。至宣宗时,强将陨干戈,劲兵润草野,粮饷 不继,海内为虚,虽欲不息兵,庸可得耶?后之议者,犹 以三杨弃安南为失策。噫!老成石画,固未易为少年 喜功者道也
安南部艺文二〈诗〉
《旅寓安南》唐·杜审言
交阯殊风候,寒迟暖复催。仲冬山果熟,正月野花开。 积雨生昏雾,轻霜下震雷。故乡逾万里,客思倍从来。
《度安海入龙编》沈佺期
我来交阯郡,南与贯胸连。四气分寒少,三光置日偏。 尉佗曾驭国,翁仲久游泉。邑屋遗氓在,鱼盐旧产传。 越人遥捧翟,汉将下看鸢。北斗崇山挂,南风涨海牵。 别离频破月,容鬓骤催年。昆弟推由命,妻孥割付缘。 梦来魂向扰,愁委疾空缠。虚道崩城泪,明心不应天。
《李云南征蛮诗》〈并序〉高适
天宝十一载,有诏伐西南夷,右相杨公兼节制之寄,乃奏“《前云南太守李宓》涉海自交阯击之。道路险艰,往复数万里,盖百王所未通也。十二载四月,至于长安,君子是以知庙堂使能,而李公效节,适忝斯人之旧,因赋是诗。”
圣人赫斯怒,诏伐西南戎。肃穆庙堂上,深沈节制雄。 遂令感激士,得建非常功。料死不料敌,顾恩宁顾终。 鼓行天海外,转战蛮夷中。梯𪩘近高鸟,穿林经毒虫。 鬼门无归客,北户多南风。蜂虿隔万里,云雷随九攻。 长驱大浪破,急击群山空。饷道忽已远,悬军垂欲穷。 精诚动白日,愤薄连苍穹。野食掘田鼠,晡餐兼僰僮。 收兵列亭堠,拓地弥西东。临事耻苟免,履危能饬躬。 将星独照耀,边色何溟濛。泸水夜可涉,交州今始通。 归来长安道,召见甘泉宫。廉蔺若未死,孙吴知暗同。 相逢论意气,慷慨谢深衷。
《越裳操》韩愈
雨之施,物以孳,我何意于彼为?自周之先,其艰其勤。 以有疆宇,私我后人。我祖在上,四方在下。厥临孔威, 敢戏以侮。孰荒于门,孰治于田。四海既均,越裳是臣。
《越裳献白翟》〈一作丁仙芝诗〉孙昌引
圣哲符休运,伊皋列上台。覃恩丹徼远,入贡素翚来。 北阙欣初见,南枝顾未回。敛容残雪净,矫翼片云开。 驯扰将无惧,翻飞幸莫猜。甘从上苑里,饮啄自襄回。
《送李大夫赴广州》钱起
“一贤间气生,麟趾凤凰羽。何意人之望,未为王者辅。” 出镇忽推才,盛哉文且武。南越寄维城,雄雄拥甲兵。 鼓门通幕府,天井入军营。厥俗多豪侈,古来难致礼。 唯君饮冰心,可酌贪泉水。忠臣感圣君,徇义不邀勋。 龙镜逃山魅,霜风破嶂云。征途凡几转,魏阙如在眼。 向郡海潮迎,指乡关树远。按节化瓯闽,下车佳政新, “应令尉陀俗。还作上皇人,支离交俊哲,弱冠至华发。 昔许霄汉期,今嗟鹏鷃别。图南不可御,惆怅守薄暮。”
《供奉定法师归安南》杨巨源
故乡南越外。万里白云峰。经论辞天去。香花入海逢。 鹭涛清梵彻。蜃阁化城重。心到长安陌。交州后夜钟。
《经伏波神祠》刘禹锡
蒙蒙篁竹下,有路上壶头。汉垒麏鼯斗,蛮溪雾雨愀。 怀人敬遗像,阅世指东流。自负伯王略,安知恩泽侯。 乡园辞石柱,筋力尽炎洲。一以功名累,翻思马少游。
《送蛮客》张籍
借问炎州客,天南几日行。江连恶谿路,山绕夜郎城。 柳叶瘴云湿,桂丛蛮鸟声。知君却回日,记得“海花名。”
《山中赠日南僧》前人
独向双峰老,松门闭两崖。翻经上蕉叶,挂衲落藤花。 甃石新开井,穿林自种茶。时逢海南客,蛮语问谁家。
《送郑尚书赴广州》前人
圣朝选将持符节。内使宣时百辟听海北蛮夷来舞 蹈。岭南封管送“图经”白鹇飞绕迎官舫。红槿开当宴 客亭此处莫言多瘴疠。天边看取老人星。
《蛮中》前人
铜柱南边毒草春。行人几日到金潾。玉环穿耳谁家 女?自抱琵琶迎海神。
《送王秀才往安南》杨衡
君为“蹈海客,客路谁谙悉。”鲸度乍疑山,鸡鸣先见日。 所嗟回棹晚,倍结离情密。无贪“《合浦》珠,念守江陵橘。”
《送马判官赴安南》熊孺登
故人交阯去从军。应笑狂生挥阵云。省得蔡州今日 事,旧曾都护帐前闻。
《寄安南马中丞》前人
《龙韬》能致虎符分,万里霜台压瘴云。蕃客不须愁海 路,波神今伏马将军。
《送黄知新归安南》贾岛
池亭沈饮遍,非独曲江花。地远路穿海,春归冬到家。 火山难下雪,瘴土不生茶。知决移来计,相逢期尚赊。
《赴安南却寄台司》高骈
曾驱万里上天山,风去云回顷刻间。今日海门南面 事,莫教还似《凤林关》。
《安南送曹别敕归朝》前人
云水苍茫日欲收,野烟深处鹧鸪愁。知君万里朝天 去,为说《征南》已五秋
《安南寓止》韩偓
此地三年偶寄家,枳篱茅厂共桑麻。蝶矜翅暖徐窥 草,蜂倚身轻凝看花。天近函关屯瑞气,水侵吴甸浸 晴霞。岂知卜肆严夫子,潜指星机认海槎。
《赠友人罢举赴交阯辟命》杜荀鹤
罢却名场拟入秦,南行无罪似流人。纵经商岭非驰 驿,须过长沙吊逐臣。舶载海奴镮硾耳,象驼蛮女彩 缠身。何如待取丹霄桂,别赴嘉招作上宾。
《喜友人日南回》张蠙
南游曾去海南涯,此去游人不易归。白日雾昏张夜 烛,穷冬气暖著春衣。溪荒毒鸟随船啅,洞黑冤蛇出 树飞。重入帝城何寞寞,共回迁客半轻肥。
《送人归南中》前人
有家谁不别。经乱独难寻。远路波涛恶,穷荒雨雾深。 烧惊山象出,雷触海鳌沉。为问南迁客。何人在瘴林。
《广州王园寺伏日即事寄北中亲友》
王言史
南越逢初伏,东林度一朝。曲池煎畏景,高阁绝微飙。 竹簟移先洒,蒲葵破复摇。地偏毛瘴近,山毒火威饶。 裛汗𫄨如濯,亲床枕并烧。堕枝伤翠羽,萎叶惜红蕉。 且困流金炽,难成独酌谣。望霖窥润础,思吹候纤条。 旅恨生乌浒,乡心系浴桥。谁怜在炎客,一夕壮容销。
《试越裳贡白雉》王若岩
素翟宛昭彰,遥遥自越裳。冰睛朝映日,玉羽夜含霜。 岁月三年远,山川九泽长。来从碧海路,入见白云乡。 作瑞兴周后,登歌美汉皇。朝天资孝理,惠化且无疆。
《刺安南事》〈时许卒二千没于南乡〉
懿宗朝举子
南荒不择吏,致我交阯覆。联绵三四年,致我交阯辱。 懦者斗则退,武者兵益黩。军容满天下,战将多金玉。 刮得齐民疮,分为猛士禄。雄雄许昌师,忠武冠其族。 去为万骑风,住为一川肉。时有残卒回,千门万户哭。 哀声动闾里,怨气成山谷。谁能听鼓声,不忍看金镞。 念此堪泪流,悠悠颍川绿。
《安南即事》元·陈孚
“圣德天无外,恩光烛海隅。遂颁南越诏,载命北门儒。 万里秋持节,千军夜执殳。前驱严弩矢,后爨拥樵苏。 眷彼交州域,初为汉氏区。楼船征既克,征侧叛还诛。 五代颓王纽,诸方裂霸图。遂令风气隔,顿觉版章殊。 丁琏前猖獗,黎桓后觊觎。一朝陈业构,八叶李宗徂。 下俗浇浮甚,中华礼乐无。讳嫌讹氏阮,托制僭称孤。” 祭祀宗祊绝,婚姻族属污。尊卑双跣足,老幼一圆颅。 陟峤轻于鹿,泅波疾似凫。斜钩青缯帽,曲领黑罗襦。 语笑堂前燕,趋跄屋上乌。抵鸦身偃豕,罗雀背拳狐。 寺号千龄陋,州名万劫愚。笙箫围丑妓,牢醴祀淫巫。 国尉青盘护,军掫白梃驱。阅条亲狱讼,明字掌机枢。 勃窣官中客,鬅鬙座上奴。台章中赞纠,邑赋大僚输。 吏榷槟榔税,人收安息租。黄金刑莫赎,紫盖律难逾。 安化桥危矣,明灵阁岌乎。曲歌叹时世,乐奏入皇都。 龙蕊常穿壁,蒌藤不离盂。玳簪穿短发,虫纽刻顽肤。 有室皆穿窦,无床不尚炉。星华舟作市,花福水为郛。 突兀山分腊,汪茫浪注泸。鼠关林翳密,狼塞涧萦纡。 士燮祠将压,高骈塔未芜。铁船波影见,铜柱土痕枯。 墟落多施榻,颠崖屡改途。千艘商斥卤,四获粒膏腴。 短短桑苗圃,丛丛竹刺衢。牛蕉垂似剑,龙荔缀如珠。 宝斝罗鹦鹉,名香屑鹧鸪。揭旌图鬼像,击柝聚兵徒。 鼻饮如瓴甋,头飞似辘轳。蚺皮为鼓击,虾鬣作筇扶。 家必烹蛇虺,人能幻虎䝙。鱼鳞檐粲瓦,鹊尾海浮桴。 水弩“含沙掷山。”�“出穴粗。鳄鱼鸣霹雳,蜃气吐浮屠。 宇县伤分阻,生灵困毒痡。舞阶犹未格,折简岂能呼。 大社初传祃,辕门合受俘。貔貅微偃戢,蛇豕偶逃逋。 天已殂渠恶,民犹奉僭雏。势如纯据陇,政似皓亡吴。 凤札重宣令,狼心更伏辜。幸能宽斧锧,犹自恋泥涂。 献颂尊天子,腾章遣大夫。象鞮言可订,蠹册事非诬。 功欲收边徼,威须”仗庙谟。《沐薰》陈此什,礼部小臣孚。
《安南行》〈送李景山侍郎出使〉袁桷
𬨎轩使者安南来,紫泥封诏行风雷。湿云翻空海波 立,铁网山裂狂蛟摧。神京煌煌镇无极,火鼠烛龙穷 发北。弹丸之地何足论,蚯蚓为城雾为域。瘴江如墨 黄茅昏,群蛮渡江江水浑。千年白雪不到地,十月青 梅犹满村。赤脚摇唇矜捷斗,竹箭藏蛇杂猿狖。崛强 曾夸井底蛙,低徊自比泥中兽。龙飞天子元年春,万 邦执璧修臣邻。朱干玉戚广庭舞,笑问铜柱今何人。 “君不闻,重译之人越裳氏,有道周王输白雉。”“又不闻, 防风之骨能专车。神禹震怒行天诛,李侯桓桓水苍 佩。舌本悬河四方对,后车并载朝未央。”稽颡九拜,乞 取金印归炎荒。
《赠刘宗道使安南》李源道
一介强于十万兵,秋风持节使清泠。可容《赞普》窥唐 壤,要遣莎车拜汉庭。蜃吐瘴烟骊洞暗,鲸掀巨浪海
云腥。元戎已办安边策,万古千秋汗简青《岳阳中秋值安南贡使因怀旧游》
傅若金
洞庭秋气满龙堆,为客偏惊节序催。铁笛乍闻云外 过,琼楼应傍月中开。《越裳》重译三年至,溟海浮槎八 月来。忽忆旧游今万里,天涯长见雁飞回。
《送安南使还国应制》明·王彝
“帝德如天四海同,卉裳相率向华风。称臣特奉龙函 表,偃武仍包虎韔弓。贡自炎方归域内,心先流水到 江东。路经日出知天大,城与山蟠见地雄。诏语陪臣 趋玉陛,班随仙仗列彤宫。陈情委曲为蛮语,赐对从 容彻圣聪。驼纽新颁玉印重,蚁觞屡饮尚尊空。承恩 共识皇华使,将命毋劳矍铄翁。已拟再将周日雉,底” 须复表汉年铜。五弦曲奏鲸涛息,重译人还鸟道通。 薏苡生仁供旅食,桄榔垂叶荫诗筒。部迎定见新王 骑,驿送犹思上国鸿。歌舞万年常率化,扶携百越共 摅忠。大明烛物今无外,从此看如禹甸中。
《送刘绣衣按交阯》解缙
虬髯白舄绣衣郎,骢马南巡古越裳。城郭新开秦郡 县,山河元是汉金汤。天连铜柱蛮烟黑,地接朱崖海 气黄。莫说炎荒冰雪少,须令六月见飞霜。
《送王希旸编修使交阯》苏伯衡
“历数归真主,群方若缀旒。外藩须嗣续,当宁重怀柔。 芝简文弥盛,茅封礼更优。代言欣尔属,将旨副予求。 暂下层霄去,真成万里游。宫袍裁白苎,厩马出骅骝。 望重皇华使,名高好畤侯。扬鞭随越鸟,祖席赠吴钩。 自觉光辉远,那知跋涉修。几旬行岭峤,何处是交州。 山拥鱼鳞集,江分燕尾流。堕鸢从站站,驯鹿自呦呦。” 绿认桄榔浦,红看荔子洲。马人偏好客,蜒户总能舟。 日上扶桑表,天垂瘴海头。昔闻铜作柱,今见蜃为楼。 槲叶时交坠,沙虫或暗投。由来宣至德,直欲被遐陬。 除馆迎京使,倾城拱道周。陪臣侦伺谨,膳宰往来稠。 乐作聆铜鼓,衣更阅贝裘。珍羞罗海错,妙舞杂巴讴。 蕉实垂垂重,椰浆盎盎浮。括囊惩薏苡,涩口却扶蒌。 事大无违礼,新王实好修。有陈皆睿训,馀事及冥搜。 足使诚心服,端非缓颊侔。上方思子切,谁敢为王留。 别袂逢梅雨,归期指麦秋。论思金马日,颂献碧鸡不。
《送翰林王孟旸参将安南》王燧
暂辍含香直晓班,新参将阃出平蛮。黄茅绿树千重 岭,瘴雨蛮云几处关。去马正逢椰子熟,归旌定及荔 枝斑。知卿素有雄豪笔,须勒神功镇海山。
安南部纪事
《后汉书贾琮传》:“交阯土多珍产,明玑翠羽,犀象玳瑁, 异香美木之属,莫不自出。前后刺史率多无清行,上 承权贵,下积私赂,财计盈给,辄复求见迁代,故吏民 怨畔。中平元年,交阯屯兵反,执刺史及合浦太守,自 称柱天将军。灵帝特敕三府精选能吏,有司举琮为 交阯刺史。琮到部,讯其反状,咸言赋敛过重,百姓莫” 不空单,京师遥远,告冤无所,民不聊生自活,故聚为 盗贼。琮即移书告示,各使安其资业,招抚荒散,蠲复 徭役,诛斩渠帅为大害者。简选良吏,试守诸县,岁间 荡定,百姓以定。巷路为之歌曰:“贾父来晚,使我先反。 今见清平,吏不敢饭。”
《郑弘传》:“弘建初八年,代郑众为大司农。旧交阯七郡 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汎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系。 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于是夷通,至今遂为常路。” 《吴志陆引传》:“引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入界谕以恩 信,务崇招纳。高凉渠帅黄吴等支党三千馀家皆出 降,引军而南,重宣至诚,遗以财币。贼帅百馀人,民五 万”馀家,深幽不羁,莫不稽颡,交域清泰。就加安南将 军,复讨苍梧、建陵贼,破之。前后出兵八千馀人,以充 军用。永安元年,征为西陵督,封都亭侯。后转左虎林。 中书丞华核表荐引曰:“引天资聪朗,才通行洁,昔历 选曹,遗迹可纪。还在交州,奉宣朝恩,流民归附,海隅 肃清。苍梧、南海,岁有旧风瘴气之害,风”则折木,飞砂 转石;气则雾郁,飞鸟不经。自引至州,风气绝息,商旅 平行,民无疾疫,田稼丰稔。州治临海,海流秋咸,引又 畜水,民得甘食,惠风横被,化感人神。遂凭天威,招合 遗散。至被诏书当出,民感其恩,以忘恋土,负老携幼, 甘心景从,众无携贰,不烦兵卫。自诸将合众,皆胁之 以威,未有如引结以恩信者也。衔命在州,十有馀年, 宾带殊俗,宝玩所生,而内无粉黛附珠之妾,家无文 甲犀象之珍。方之今臣,实难多得。宜在辇毂,股肱王 室,以赞唐虞“康哉”之颂。江边任轻,不尽其才,虎林选 督,堪之者众。若召还都,宠以上司,则天工毕修,庶绩 咸熙矣。
《吕岱传》:“岱迁安南将军,假节,封都乡侯,交阯太守。士燮卒,权以燮子徽为安远将军,领九真太守,以校尉 陈时代燮。岱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 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遣良与时南入。 而徽不承命,举兵戍海口,以拒良等。岱于是上疏,请 讨徽罪,督兵三千人,晨夜浮海。或谓岱曰:‘徽藉累世 之恩,为一州所附,未易轻也’。”岱曰:“今徽虽怀逆计,未 虞吾之卒至。若我潜军轻举,掩其无备,破之必也。稽 留不速,使得生心,婴城固守,七郡百蛮,云合响应,虽 有智者,谁能图之!”遂行过合浦,与良俱进。徽闻岱至, 果大震怖,不知所出,即率兄弟六人肉袒迎岱,岱皆 斩送其首。徽大将甘醴、桓治等率吏民攻岱,岱奋击, 大破之,进封番禺侯。于是除广州,复为交州如故。岱 既定交州,复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又遣从事南宣 国化暨徼外扶南林邑堂明诸王,各遣使奉贡。 《薛综传》:综守谒者仆射吕岱从交州召出。综惧继岱 者非其人,上疏曰:“昔帝舜南巡,卒于苍梧,秦置桂林、 南海、象郡,然则四国之内属也,有自来矣。赵佗起番 禺,怀服百越之君,珠官之南是也。汉武帝诛吕嘉,开 九郡,设交阯刺史以镇监之。山川长远,习俗不齐;言 语同异,重译乃通。民如禽兽,长幼无别。椎结徒跣,贯 头左衽。长吏之设,虽有若无。自斯以来,颇徙中国罪 人杂居其间,稍使学书,粗知言语,使驿往来,观见礼 化。”及后锡光为交阯,任延为九真太守,乃教其耕犁, 使之冠屦,为设媒官,始知聘娶,建立学校,导之经义。 由此已降,四百馀年,颇有似类。自臣昔客始至之时, 珠崖除州县嫁娶,皆须八月引户,人民集会之时,男 女自相可适,乃为夫妻父母不能止。交阯、糜泠、九真、 都庞二县,皆兄死弟妻其嫂,世以此为俗,长吏“恣听, 不能禁制。《日南郡》男女裸体,不以为羞。”由此言之,可 谓虫豸有䩄面目耳。然而土广人众,阻险毒害,易以 为乱,难使从治。县官羁縻,示令威服,田户之租赋,裁 取供办,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琉 璃、鹦鹉、翡翠、孔雀奇物,充备宝玩,不必仰其赋入以 益中国也。然在九甸之外,长吏“之选,类不精核。汉时 法宽,多自放恣,故数反违法。珠崖之废,起于长吏,睹 其好发,髡取为髲。及臣所见,南海黄盖为日南太守, 下车以供设不丰,挝杀主簿,仍见驱逐。九真太守儋 萌为妻父周京作主人,并请大吏。”酒酣作乐,功曹番 歆起舞属京,京不肯起,歆犹迫强。萌忿,杖歆,亡于郡 内。歆弟苖帅众攻府,毒矢射萌,萌至物故。交阯太守 士燮遣兵致讨,卒不能克。又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 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 黄鱼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 符走入海,流离丧亡。次得南阳张津,与荆州牧刘表 为隙,兵弱敌强,岁岁兴军,诸将厌患,去留自在。津小 检摄,威武不足,为所陵侮,遂至杀没。后得零陵,赖恭 先辈仁谨,不晓时事,表又遣长沙吴巨为苍梧太守。 巨武夫轻悍,不为恭所服,取相怨恨,逐出恭,求步骘。 是时津故将夷廖钱博之徒尚多骘以次锄冶,纲纪 适定,会仍召出吕岱。既至,有士民之变,越军南征,平 讨之日,改置长吏,章明王纲,威加万“里,大小承风。由 此言之,绥边抚裔,实有其人,牧伯之任,既宜清能,荒 流之表,祸福尤甚。今日交州虽名粗定,尚有高凉宿 贼,其南海、苍梧、郁林、珠官四郡界未绥,依作寇盗,专 为亡叛逋逃之薮。若岱不复南,新刺史宜得精密,检 摄八郡,方略智计,能稍稍以渐。能治高凉者,假其威 宠,借之形势,责其成”效,庶几可补复。如但中人,近守 常法,无奇数异术者,则群恶日滋,久远成害。故国之 安危,在于所任,不可不察也。窃惧朝廷忽轻其选,故 敢竭愚情,以广圣思。
《晋书陶璜传》:“孙皓以璜为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 前将军、交州牧。武平、九德、新昌土地阻险,夷獠劲悍, 历世不宾。璜征讨,开置三郡及九真属国三十馀县, 征璜为武昌都督,以合浦太守修允代之。交土人请 留璜以千数,于是遣还。皓既降晋,手书遣璜、息融敕 璜归顺。璜流涕数日,遣使送印绶诣洛阳。帝诏复其” 本职,封宛陵侯,改为冠军将军。吴既平晋,减州郡兵, 璜上言曰:“交土荒裔,斗绝一方,或重译而言,连带山 海。又南郡去州海行千有馀里,外距林邑才七百里。 夷帅范熊,世为逋寇,自称为王,数攻百姓。且连接扶 南,种类猥多,朋党相倚,负险不宾。往隶吴时,数作寇 逆,攻破郡县,杀害官吏。臣以尪驽昔为故国所采,偏 戍在南,十有馀年,虽前后征讨,翦其魁桀,深山僻穴, 尚有逋窜。又臣所统之卒,本七千馀人,南土温湿,多 有气毒,加累年征讨,死亡减耗,其见在者二千四百 二十人。今四海混同,无思不服,当卷甲消刃,礼乐是 务。而此州之人,识义者寡,厌其安乐,好为祸乱。又广 州南岸,周旋六千馀里,不宾属者乃五万馀户,及桂 林不羁之辈,复当万户,至于服从官役,才五千馀家, 二州唇齿,唯兵是镇。又宁州兴古,接据上流,去交阯 郡千六百里,水陆并通,互相维卫。州兵未宜约损,以示单虚,夫风尘之变,出于非常,臣亡国之馀,议不足 采。圣恩广厚,猥垂饰擢,蠲其罪衅,改授方任,去辱即 宠,拭目更视,誓念投命,以报所受。临履所见,谨冒瞽 陈。”又以“合浦郡土地硗确,无有田农,百姓唯以采珠 为业,商贾去来,以珠货米。而吴时珠禁甚严,虑百姓 私散好珠,禁绝来去,人以饥困。又所调猥多,限每不 充。今请上珠三分输二,次者输一,粗者蠲除。自十月 讫二月,非采上珠之时,听商旅往来如旧。”并从之。在 南三十年,威恩著于殊俗。及卒,举州号哭,如丧慈亲。 朝廷乃以员外散骑常侍吾彦代璜。
《博物志》:“交州夷名曰俚子。俚子弓长数尺,箭长尺馀。 以燋铜为镝,涂毒药于镝锋,中人即死,不时敛藏,即 腹胀沸烂,须臾肌肉都尽,唯骨耳。其俗誓不以此药 法语人。治之饮妇人月水及粪汁,时有差者。唯射猪 犬者无恙,以其食粪故也。燋铜者,故烧器,其长老唯 别燋铜声,以物杵之,徐听其声,得燋毒者,便凿取以” 为箭镝。
景初中,苍梧吏到京云:“广州西南接交州数郡,桂林、 晋兴、宁、浦间,人有病将死,便有飞虫,大如小麦。或云 有甲在舍上,人气绝来食亡者,虽复扑杀,有斗斛而 来者。如风雨前后相寻续,不可断截,肌肉都尽,唯馀 骨在,便去尽。贫家无相缠者。或殡殓不时,皆受此弊。 有物力者,则以衣服布帛五六重裹亡者,此虫恶梓” 木气,即以板鄣防,左右并以作器,此虫便不敢近也, 入交界便无转,近郡亦有,但微少耳。
昔日南贡四象,各有雌雄。其一雄死于九真,乃至南 海百有馀日。其雌涂土著身,不饮食莝草。长史问其 所以,闻之辄流涕矣。
《述异记》:日南有香市,商人交易诸香处。
日南郡出《果下牛》,高三尺。汉《乐浪郡》有《果下马》,并高 三尺。
《续博物志》:“交州安阳王有神人名皋通,为安阳王。治 弩一张,一发杀三百人。”
天宝中,交阯贡龙脑,如蝉蚕、老龙脑,树节方有,禁中 呼为瑞龙脑。上唯赐贵妃十枚,香气彻十馀步。 《北梦琐言》:安南高骈奏开本州海路。初,交阯以北拒 南海,有水路,多覆巨舟。骈往视之,乃有横石隐隐然 在水中,因奏请开凿,以通南海之利。其表略云:“人牵 利楫,石限横津,才登一去之舟,便作九泉之计。”时有 诏听之,乃召工者,啖以厚利,竟削其石。交广之利,民 至今赖之以济焉。或言骈以术假雷电以开之,未知 其详。葆光子尝闻闽王王审知患海畔石埼为舟楫 之梗,一夜梦吴安王即伍子胥,许以开导,乃命判官 刘山甫躬往祈祭。三奠才毕,风雷勃起,山甫凭高观 焉,见海中有黄物,可长千百丈,奋跃攻击,凡三日晴 霁,见石港通畅,便于泛涉。于时《录奏》赐名“甘棠港”,即 渤海假神之力,又何怪焉!亦号此地为“天威路”,实神 功也。
《宋史李觉传》:“‘觉为《礼记》博士,赐绯鱼。雍熙三年,与右 补阙李若拙同使交州,𥟖桓谓曰:‘此土山川之险,中 朝人乍历之,岂不倦乎’?觉曰:国家提封万里,列郡四 百,地有平易,亦有险固,此一方何足云哉’!桓默然色 沮。”
《许仲宣传》:“仲宣改广南转运使,会征交州,其地炎瘴, 士卒死者十二三,大将孙全兴等失律,仲宣因奏罢 其兵,不待报,即以兵分屯诸州,开库赏赐,草檄书以 谕交州,交州即送款内附,遣使修贡,仲宣复上章待 罪,帝嘉之。”
《陈尧叟传》:“尧叟为广南西路转运使,会加恩,黎桓为 交州国信使,初将命者,必获赠遗数千缗。桓责赋敛 于民,往往断其手及足趾。尧叟知之,遂奏召桓子,授 以朝命,而却其私觌。又,桓界先有亡命来奔者,多匿 不遣,因是海贼频年入寇,尧叟悉捕亡命归桓,桓感 恩,并捕海贼为谢。”
《孙固传》:“固同知枢密院事,时征安南建顺州,其地瘴 疠不堪守,固请弃之,内徙者二万户。”
《齐东野语》:安南国王陈日照者,本福州长乐邑人,姓 名为谢升卿,少有大志,不屑为举子业。间为歌诗,有 云:“池鱼便作鶤鹏化,燕雀安知鸿鹄心。”类多不羁语。 好与博徒豪侠游,屡窃其家所有,以资妄用,遂失爱 于父。其叔乃特异之,每加回护。会兄家有姻集,罗列 器皿颇盛,至夜,悉席卷而去,往依族人之仕于湘者。 至半途呼渡,舟子所须未满,殴之,中其要害。舟遽离 岸,谢立津头以俟。闻人言,舟子殂,因变姓名逃去。至 衡,为人所捕,适主者亦闽人,遂阴纵之。至永州,久而 无聊,授受生徒自给。永守林�亦同里,颇善里人。居 无何,有邕州永年寨巡检,过永,一见奇之,遂挟以南 寨,居邕、宜间,与交阯邻近境有弃地数百里,每博易 则其国贵人皆出为市。国相乃王之婿,有女亦从而 来,见谢美少年,悦之,因请以归,令试举人,谢居首选, 因纳为婿。其王无子,以国事授相,相又昏老,遂以属婿,以此得国焉。自后屡遣人至闽访其家,家以为事 不可料,不与之通,竟以岁久难以访问,返命焉。其事 得之陈合惟善《佥枢》云。
《梦溪笔谈》:“交阯乃汉、唐交州故地。五代离乱,吴文昌 始据安南,稍侵交、广之地。其后文昌为丁琏所杀,复 有其地。国朝开宝六年,琏初归附,授静海军节度使。 八年,封交阯郡王。景德元年,土人黎威杀琏自立。三 年,威死,安南大乱,久无酋长。其后国人共立闽人李 公蕴为主。天圣七年,公蕴死,子德政立。嘉祐六年,德” 政死,子日尊立。自公蕴据安南,始为边患,屡将兵入 寇。至日尊,乃僭称“法天应运崇仁至道庆成龙祥英 武睿文尊德圣神皇帝”,尊公蕴为太祖神武皇帝,国 号大越。熙宁元年,伪改元宝象,次年又改《神武》。日尊 死,子乾德立,以宦人李尚吉与其母𥟖氏号燕鸾太 妃,同主国事。熙宁八年,举兵陷邕、钦、廉三州。九年,遣 宣徽使郭仲通、天章阁待制赵公才讨之,拔广源州, 擒酋领刘纪,焚甲峒,破机郎决里。至富良江,尚吉遣 王子洪真率众来拒,大败之,斩洪真,众歼于江上,干 德乃降。是时,乾德方十岁,事皆制于尚吉。广源州者, 本邕州羁縻,天圣七年,首领侬存福归附,补存福邕 州卫职。转运使章频罢遣之,不授其地。存福乃与子 智高东掠笼州有之。七源、存福因其乱杀其兄,率土 人刘川,以七源州归存福。庆历八年,智高自领广源 州,渐吞灭右江、田州一路蛮峒。皇祐元年,邕州人殿 中丞昌协奏乞招收智高,不报。广源州孤立无所归, 交阯觇其隙,袭取存福以归。智高据州不肯下,反欲 图交阯,不克,为交人所攻,智高出奔右江文村,具金 函表投邕州,乞归朝廷,邕州陈拱拒不纳。明年,智高 与其酋卢豹、黎貌、黄仲卿、廖通等,拔横山寨入寇,陷 邕州,入二广。及智高败走,卢豹等收其馀众归刘纪, 下广河。至熙宁二年,豹等归顺,未几复叛,从纪至。大 军南征,郭帅遣别将燕达下广源,乃始得纪,以广源 为顺州。“甲峒”者,交阯大聚落。主者甲承贵娶李公蕴 之女,改姓甲氏;承贵之子绍泰又娶德政之女,其子 景隆娶日尊之女,世为婚姻,最为边患。自天圣五年, 承贵破太平寨,杀寨主李绪。嘉祐五年,绍泰又杀永 平寨主李德用,屡侵边境。至熙宁大举,乃讨平之,收 隶机郎县。〈按此与汇考中宋史姓名年月多不同然梦溪笔谈以宋人纪宋事似宜并存之〉 《东轩笔录》:“萧注在仁宗时以阁门使知邕州几十年, 屡献取交阯之谋,朝廷不从。末年,交阯寇左、右江,杀 巡检左明、宋士尧等,注坐备御无策,降为荆南钤辖。 是时,李师中为广西提点刑狱,又言注在邕州擅发 洞丁采金矿,无文。历钩考,遂下注桂州狱。狱具,贬秦 州团练副使,移洪州节度副使。英宗即位,起为监门” 卫将军、邠州都监,移渭州钤辖,又加宁州。神宗即位, 王荆公执政,注度朝廷方以开边为意,又以斥官未 复,思有以动君相之意,乃言“向日久在邕州,知交阯 可取。”朝廷遽召复阁门使,俾知桂州兼广西经略安 抚。注至桂二年,而缪愆无状,有旨召还,死于潭州。然 朝廷尚以交阯为可取,又以沈起知桂州。起至桂,先 取宜州王口寨,而兵屡折衄。又作战舰,聚军储,虽兴 作百端,而不中机会。朝廷疑其逗遛,移知潭州,而以 刘彝守桂。既而计谋喧露,一旦交阯浮海载兵击陷 廉、白、钦三郡,围邕州仅四十日,城陷,杀知州苏缄,屠 其城,掠四郡生口而去。朝廷尽鉴前后守臣之罪,以 次贬出,赠缄节度使。诏以赵卨为经略使。卨引郭逵 共事,遂以逵为宣徽使,而卨副之。逵顿兵邕州,久之, 进克广源州机郎县,而贼据富良江以扼我师,逵闭 壁四十日,竟不能渡。既而粮道不继,瘴毒日甚,十万 之众,死亡十九,仅得《交阯降表》,遂班师。朝廷夺逵宣 徽使而斥之,卨亦削官,而建广源为顺州。明年,交人 始入贡。广源岚瘴特甚,自置州,凡知州及官吏、戍兵 至辄死,数年间死者不可纪。每更戍之,卒决知不还, 皆与骨肉死别,至举营号哭不绝者月馀,以是人情 极不安。会曾布帅桂,擒得交阯将侬智春,交人稍惧。 曾因建议,“乞因此机会,许交阯还向所虏生口,而弃 顺州。”朝廷从之。明年,交人归生口数百,遂以广源与 之,复曾龙图阁直学士,将佐迁官有差。自萧注等为 经略,或挟诈以罔上下,或不绥御远人,致陷四郡,而 郭逵逗挠自毙,仅得广源,又不可守,竟弃之。生口十 不得一,而朝廷财费亿万,二广之民,自此大困。
安南部杂录
《汉宫仪》:“孝武皇帝南平百越,北攘匈奴,置交阯朔方 之州,复徐梁之地,改雍曰梁,改梁曰益,凡十三州。所 以交朔独不州,明示帝王未必相袭,始开地方,遂交 南方,为子孙基址也。”
《水经注》:九真太守任延,始教耕犁,俗化交土,风行象 林,知耕以来,六百馀年,火耨耕艺,法与华同,名白田, 种白糓,七月火作,十月登熟,名赤田,种赤糓,十二月 作,四月登熟,所谓两熟之稻也。至于草更萌芽,糓月代种,穜稑早晚,无月不秀。耕耘功重,收获利轻,熟速 故也。米不外散,恒为丰国。桑蚕年八熟茧,《三都赋》所 谓“八蚕之绵”者矣。其小水崖羃䍥,常吐飞溜,或雪霏 沙涨,清寒无底,分溪别壑,津济相通。其水自城东北 角流水上,悬起高桥,渡淮北岸,即彭龙区粟之通逵 也。檀和之东桥大战,杨迈被创落象,即是处也。其水 又东南流,迳船官口。船官川源徐狼外夷皆裸身,男 以竹筒掩体,女以树叶蔽形。外名狼。�所谓《裸国》者 也。虽习俗裸袒,犹耻无蔽。惟依暝夜与人交市,暗中 齅金,便知好恶。明朝晓看,皆如其言。自此外行,得至 扶南。
《梦溪笔谈》:至和中,交阯献麟,如牛而大,通身皆大,鳞, 首有一角。考之记传,与麟不类,当时有谓之山犀者。 然犀不言有鳞,莫知其的。诏欲谓之麟,则虑夷獠见 欺,不谓之麟,则未有以质之,止谓之异兽,最为慎重 有体。今以予观之,殆天禄也。按《汉书》灵帝中平三年, 铸天禄虾䗫于平津门外。注云:“天禄,兽名,今邓州南” 阳县北。《宗资碑》旁两兽镌其膊,一曰天禄,一曰辟邪。 元丰中,予过邓境,闻此石兽尚在,使人墨其所刻天 禄辟邪字观之,似篆似隶。其兽有角鬣大鳞如手掌。 南丰曾阜为南阳令,题宗资碑阴云:“二兽膊之所刻 独在,制作精巧,高七八尺,尾鬣皆鳞甲,莫知何象而 名此也。”今详其形,甚类交阯所献异兽,知其必天禄 也。
《玉堂杂记》:“淳熙丙申八月乙未,都堂召议赐交阯来 年历日诏书。予谓李天祚去冬已薨,龙𣉙未经封拜, 欲作安南国王嗣子龙𣉙,执政然之。先是,予以兵部 职事条具天祚赠典。”按故事,其王初立,即封交阯郡 王,久之,进南平王,死则赠侍中、南越王。上以天祚自 绍兴丁巳嗣位,今四十年。淳熙元年二月,又自南平 “王特封安南国王,故欲厚其礼,予请仍赠侍中,追封 南越国王”,诏可之。安南为国,盖曾丞相之失闻。奏章 行移,旧止称安南道,加封之后,寖自尊大,文书称国, 不复可改。丁酉三月二十四日,制授龙𣉙静海军节 度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 国、安南国王,食邑三千户,食实封一“千户,仍赐推诚 顺化功臣。”予适当制,其云“即乐国以肇封,既从世袭 极真王,而锡命何待次升?”盖言不封郡王也。交州在 唐为安南都护府。本朝太宗时,黎氏夺丁璇节度,大 中祥符二年,李公蕴复篡之,传子德政,至孙日尊,尝 称帝改元。日尊卒,乾德嗣卒,阳焕嗣,卒,天祚嗣卒,龙 𣉙嗣,生数岁矣。制云:“乃眷一邦,兹传七世。”自公蕴言 之也。其名曰日、曰干、曰阳、曰天、曰龙,皆有僭上之意。 然表章字如蝇头,几不可辨,玉音每嘉其恭顺云。 《齐东野语》:“野婆邕宜,西南诸蛮皆居穷崖绝谷间。有 兽名野婆,黄发堆髻,跣足裸形,俨然一媪也。上下山 谷如飞猱,自腰已下,有皮累垂盖膝,若犊鼻,力敌数 壮夫,喜”盗人子女,然性多疑,畏骂,已盗必复至失子 家窥伺之。其家知为所窃,则积邻里大骂不绝口,往 往不胜骂者之众,则挟以还之。其群皆雌,无匹偶,每 遇男子,必负去求合。尝为健夫设计挤之大壑中,展 转哮吼,胫绝不可起。徭人集众刺杀之,至死以手护 腰间不置。剖之,得印方寸,莹若苍玉,字类符篆,不可 识。非鑴非镂,盖自然之文,然亦竟莫知其所宝为何 用也。周子功景定间使大理,取道于此,亲见其所谓 印者,此事前所未闻。是知穷荒绝徼,天奇地怪,亦何 所不有,未可以见闻所未及,遂以为诞也。《后汉》引《博 物记》曰:“日南出野女,群行不见。夫其状皛且白,裸袒 无衣襦。”得非此乎?《博物记》当是秦汉间古书,张茂先 盖取其名而为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