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第226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二百二十六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二百二十六卷《目录》。
《孝弟部艺文二》
《孝义传序》 《宋史》
《广孝泉记》 王钦若。
《黄氏观象孝廉记》: 王仪
“孝者善继人之志”,赋 《文彦博》
《旌孝行刘承弼记》 杨万里
《孝友堂记》· 真德秀
项氏《孝友堂记》 前人。
《潭州谕俗文》 前人。
《泉州劝孝文》 前人。
《周氏输苗记》 前人。
跋“南轩先生《送定叟弟赴广西任诗》”十三章
前人。
《跋张魏公五遂堂墨帖》 前人。
《上皇子书》 前人。
“跋《周一愚负母图》”· 文天祥
《宁庵记》· 谢枋得
《孝友传》序 《金史》:
《孝友传》序 《元史》
《靳孝子碑》。 揭傒斯。
王祥《孝子碑》 “施梁宜。”
宁阳县《孝门铭》。〈并序〉 王思诚:
《孝子墓记》 田译。
《赠孝子刘光祖迎养序》· 赵友士
《颍考叔祠堂记》 张思敬。
《顾孝子祠记》· 朱篪
“重建唐《尹氏孝德碑记》” 阙名。
《华孝子故址记》 高明
《学行典》第二百二十六卷。
孝弟部艺文二
《孝义传序》宋·史
“冠冕百行莫大于孝,范防百为莫大于义。先王兴孝 以教民厚,民用不薄;兴义以教民睦,民用不争。率天 下而由孝义,非履信思顺之世乎?太祖、太宗以来,子 有复父仇而杀人者,壮而释之,刲股割肝,咸见庆赏。 至于数世同居,辄复其家。一百馀年,孝义所感,醴泉、 甘露、芝草、异木之瑞,史不绝书,宋之教化,有足观者” 矣。作《孝义传》。
《广孝泉记》王钦若
夫屯而后“亨”者,天造也;蒙而后贞者,圣功也。故圣人 历数在躬,嗜欲将至,履重险而不困,犯大难而克振, 所以彰灵谋之幽赞,示成命之有归也。全晋列藩,三 河东屏,中条峙其左,紫渊居其右,前瞻巨岳,却眺隆 脽,唐虞之所兴,神祇之攸馆,蒲阪姚墟,绵亘相属。惟 东都之左壤,冽二井之通泉,相距咫尺,下有幽隧。征 诸传说,谓之舜泉也。臣谨按司马迁所撰《五帝纪》云: “瞽瞍欲杀舜,使舜穿井而实其土,舜从匿空而出。”又 皇甫谧云:“河东有舜井焉,惇史之所载,耆老之所传, 百世之所闻,圣朝之所尚。”非有虞氏之孝格于天地, 有虞氏之德通于神明,则何以洽三千三百馀载而 与圣吻合?不然,安得其迹益著,其道弥光者哉!巨宋 受命五十载,皇帝在宥十四年,蒲津守臣削牍上奏, 以民情望幸神丘,伫礼后土,拜章数四,乃从其请。越 明年春正月,备法驾,出阊阖,省环卫,屏荤血,祗肃寅 畏,以至于汾阴,如东巡狩之礼。祀事既毕,盛节斯著。 帝乃周览川原,问民疾苦,圣贤之迹,必纡清跸。至于 此泉,特延嘉瞩。下诏曰:“朕以省巡蒲阪,历览舜泉,钦 孝德以升闻,考遗迹而尚在,宜加美称,用表敦风。”乃 赐“广孝泉”为名,周其垣墉,新其堂奥,广其里弄,谨其 扁𫔎。远矣哉!非帝舜之大孝,安足动宸衷;非万乘之 至德,讵能旌往躅?所以历三代,迄隋、唐,而此泉寂寞, 蔑闻褒奖。及其逢旦暮回车舆,暗然而彰,巍乎不朽。 盖以昔帝之名,不可以轻斥,故易之以《嘉号》;今圣之 游,不可以芜没,故表之以《灵宇》。补百代之缺典,炳终 古之弥文,尽善尽美,信皇王之能事也。而又远汲此 泉,遍颁在位,俾夫家至户到,父父子子。感往圣之色 养,达乎无外;知吾皇之广孝,钦其至和。渍于肺肝,涵 于骨髓。人伦外睦,善气内充。自然疵疠不“生,妖孽不 作,跻于仁寿,亿万斯年。与夫蠲疾育苏公之母,逞术 呼葛公之钱,飞高焰于蜀都,隐神物于南路,较其远 大,岂同年而语哉?”臣职忝枢机,身近日月,乏燕许之 藻翰,莫副天心;谢益契之弥纶,徒钦圣作。摛毫愧汗, 庶备直书。时大中祥符五年二月十五日记
《黄氏观象孝廉记》王仪
“夫孝朕于诫,诚著而本立;誉资于懿,懿至而名昭。故 孝莫大于爱亲,誉无先于敦行。”其生事死葬,岁祀时 思,克罄厥心者,有邻邑黄公焉。公讳观象,字世范,其 先江夏人,后占籍于岭表之桂林。曾祖玉,事后唐,终 资兴令,子孙因尔卜居,故公为资兴人。祖知聿,乡曲 有称,乾德中,复摄是县簿。后资兴附属于郴,移摄郡 纠,悉皆有成。父文德,耽乐考盘,高遁不仕,公即文德 之长嫡也。德性纯颛,作事愿立,自志学之年,访师千 里,诵《诗》爰感于劬劳,读《礼》式怀于就养。念兹风树,亟 反庭闱,定省色难,息倚门之望;经营农力,代负米之 劳。供旨奉甘,扇枕拳拳,于是无不至焉。洎丁父丧,毁 恸逾制,枕块藉苫,绝饮数日。迨乎窀“穸封树,必躬必 亲。因诛茆结庐,止于墓侧。昼则运土以大丘陇,夕则 声磬以诵经书,号慕之容,未尝见齿。逮母薛氏之亡 也,生性仅存,哀感尤甚,奉母安厝,悉与父同。合祔之 辰,复庐于野,块苫穷莽,人不堪忧。公曾未暂舍,鸷兽 咸服”,于是宗族称孝,乡党称弟焉。郴牧唐公谓闻而 增叹,因表其事以闻。国家命运使滕公晏按实,然后 降睿旨以优之,敕长吏以恤之,赐粟帛以旌之,蠲徭 役以安之。公祗畏皇恩,愈激素行,逮终母丧,未遑舍 去。里人相与率吁矢言,谓丧期有数,过犹不及,公不 得巳,惨怛而归。尝谓“汉制以日易月,非古也。”奉兹二 茔,凡二千二百八十昼夜,始终如一。厥后祭享躬亲, 致虔如在。或语往事,睹旧物,因气序迁徙,为时景所 触,罔不疚怀,愀然变色,此所谓“生事死葬,岁祀时思, 能尽其心”者也。公宽而不乱,柔而能立,示弟示子,必 友必义,朝贤识士,美以雅什者众矣。天圣三年十月 初五日,寝疾终于家。次年七月十八日,葬于资兴乡 丰乐里石城山下。有子三人:长曰亿,操履笃实,循禀 义方,恭号哀戚,志与先同。掩圹之日,亦坚庐守噫。父 子相资,而克纯孝。为人嗣者,能不劝乎?予入选南铨, 效官东渚,涉诸属境,首访奇人,旁采舆言,乐闻兹事。 公之族,谓予汲善,且虑公之没齿,而名不见称,恳请 固托,乞志以闻。既稽行不亏,则立辞无愧。时宋天圣 四年岁次丙寅吉记。
《孝者善继人之志赋》〈以人子行孝能继先志为韵〉
文彦博
稽《礼经》之垂训,见孝子之奉亲。俾继袭于先志,盖博 谕于后人。必学为箕,既显奉亲之要;无改于父,克彰 务本之因。得不载考斯文,深穷秘旨。非徒树彼教本, 盖以勖于人子。欲令不悖于亲,固在必从于始。克缵 不绪,始则扬武王之休;追祀先公,次则显周旦之美。 徒观其孝道斯盛,国家遂行。悉务无违之教,或敦不 匮之诚。其父析薪,孰云负之靡克;若考作室,但见构 之方成。斯盖君令臣从,上行下效,俾百姓以从化,则 一国而兴孝。用劳用力,率从安义之文;学《礼》学《诗》,敢 悖过庭之教。罔坠先德,弥增懿称。于颠沛而克肖,实 前后以相承。子路之贫屡伤,斯为直养;孟庄之臣不 改,是谓难能。所谓乎君子能劳,后代有继。遵地义以 宁失,守天经而罔替。克绍前烈,我则益务于矜庄;无 废旧勋,我则弥怀于逊悌。是曰有后,无闻辱先。非惟 世济其美,抑亦代不乏贤。史谈著书,迁继而立言垂 世;夏鲧治水,禹绍而随山浚川。懿哉!念《凯风》之言,遵 《白华》之义。盖将无忝尔祖,是用不违其志。夫然则上 自君而下达民,固宜守兹而勿坠。
《旌孝行刘承弼记》杨万里
权知吉州军州事臣澬言:“伏奉淳熙某年月日制书, 其一条曰:‘有孝行节义著乡闾者,令长吏以闻,当议 旌录’。今安福县以状白称,奉议郎、知袁州分宜谢谔 及贡士李燧等一千三百五十三人合辞言曰:伏见 贡士刘承弼,孝友天性,文行粹美,事亲以至孝闻。居 母丧,哀毁柴立。父病既死,弼吁天。”霣“绝,愿以身代”,蹶 然而苏,又三十年乃终,里人异焉。叔父廷圭、廷直策 第太常,奉不自给,承弼每绝甘分少以助之。同产弟 彦弼,既为廷圭后,承弼复分以己田。承弼受业于雩 都知县刘安世,既没,率同学制师服。安福县令王棣、 丞刘榖死官下,卧在地,承弼为棺殓。丞尤穷空,至鬻 幼女。承弼闻之,即更其直,鞠于家。及嫁后,己女先丞 女,故相刘沆远孙,有女贫不能归,承弼亦任之。尝属 年饥,道馑相望,公私赤立。承弼曰:“劝分极难,请从我 始。”率子弟倒廪赈之,不受一钱。富者于是翕然化之, 无复遏籴,活者无数。承弼所殚洽,江之西,湖之南,士 子辏集,执经问学,户外履满,瑰才隽士,小大有就。承 弼为文,有古作者风。值宝文阁王佐知吉州,喜士,承 弼贽诗文谒之。佐遣吏招之,则去已远矣。佐太息曰: “刘承弼不惟能文,亦复自重,真此邦第一人!”宣教郎 刘清之尝荐江西名士数人于转运判官刘焞,以承 弼为首。承弼应里选,尝称举于礼部,报闻,其人孝行 节义,宜在旌录,诚如制书,昧死以闻。事下礼部,礼部 尚书臣雄言,刘承弼宜旌表门闾。制曰:“可。”仍命长吏致礼。三年九月乙巳,下尚书省,尚书省下礼部,礼部 下吉州,吉州下安福县。于所居之前立绰楔门,大之 以台,台十二尺,饰以丹垩,艺以嘉木云。
《孝友堂记》真德秀
绍定己丑四月,丹棱程君叔运以对策擢甲科,被命 佐洋川幕府。将归,迂途而过我焉。居一日,从容言曰: “某之先以《诗》《书》为耘耔,礼义为屋庐。其家虽贫,而其 行甚富,其身虽不偶,而其心可燕于无穷。初,曾伯祖 亡子,以曾大父之子为之子,是为先大父。大父之事 亲也,穷穷如有畏,凛凛若不及,虽壮有室矣,耘瓜之 杖且弗免焉。”拱揖而受,不敢怨也。所生母郭,晚丧明 甚,贫无兼侍大父,日聚徒讲学,闲则走数十里而省 问焉。躬致浣濯,遗以甘旨。其父晚而举子,大父惟所 欲,推逊不少校,昆弟相与,始卒无闲言。先君子克承 先志,其事吾大父也,如大父之养其亲;其事吾伯父, 又如大父之笃其爱也。父没,每祭必涕泣洒埽墓上, 率彷徨弗能归。伯父晚婴末疾,家徒四壁立,先君子 举其所有以赡之。女兄嫁而贫,言之辄流涕曰:“少共 饥寒,姊最怜我,奈何弗之恤?岁时伏腊,必致助焉。吁! 此吾祖、吾父之至行也。”某不佞,其曷,敢有忘?岁丁亥, 先庐以圮告,因即旧址筑为一堂,扁之曰“孝友悦斋。” 李公为书三大字以揭继自今仰瞻题榜,惕然有动 于中,若慈训之在耳也。子以好善闻当世,敢蕲一言 记之,何如?予为之叹曰:“《书》云:‘惟孝友于兄弟’。”盖言惟 孝者必能友也。天下万善同出一源,爱敬之心随寓 而见,施之亲则曰孝、施之昆弟则曰友,其实非二道 也。曾子论事君不忠、交友不信,皆以为非孝。盖孝者 之心,慈祥恻怛,推之于君臣朋友,无不尽者。近而天 伦之戚,抑又可知。世固有知厚其亲而此或昧焉者, 是特未诚于孝而已。苟诚孝矣,虽一发肤之微,且不 敢忘,况同气而生者乎?父母之所爱,爱之,虽犬马犹 然,况亲之遗体乎?此孝之所以必友也。《中庸》之引《诗》 云:“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子曰:“父母其顺矣乎!世未有 兄弟和洽而亲之心弗顺者,亦未有兄弟乖刺而能 顺其亲者,此孝友之所以必相因也。”予观程氏祖考 之所为,其可谓兼尽乎!此非君之贤,其孰能推明之 以诏无穷乎?虽然,孝友之性得之于天,有不待学而 能至。其所以为孝友者,非学亦莫之识也。姑举其概 言之:能养矣而敬为难,不辱矣而尊亲为难。从令者 或陷于不义,能课者未必有谕道之功。父母之蛊一 也,而所以干之者不同。《凯风》《小弁》,其处变均也,而怨 不怨有异。养生送死,无不尽矣,苟未至于事亡如存, 犹为非孝也。战兢临履,终其身矣,苟未至于得正而 毙,犹为非孝也。不深于学者能之乎?不知夷、齐之仁, 则锥刀之必争,何有于推逊;不明伋寿之义,则纤微 利患之必计,何况于死生?又非深于学者不能也。然 则孝友者,固立身之本;而学也者,又孝友之本欤!圣 贤之教,智之崇,必欲其效天;义之精,必欲其入神。盖 知有秋毫之隔,则行有千里之谬,学之所以不可已 也。以君之聪明超轶,诚能于义理之大原,圣贤“之正 法,惟日孳孳,弗极弗止,则蕴之为道心,发之为德行, 将无往而非善,此非先君子所期于后者乎?若夫妻 子具而孝衰于亲,异姓之妇入门,或能贼同气之爱”, 此虽世俗浅事,然其为将来之戒者,亦不得而略。君 之曾伯祖讳蒙,字养正。大父讳炎,字德和。先君子讳 士龙,字天用,其潜德隐行,见于《鹤山》所志者,今不书。 “绍定二年十月丙申建安真某记。”
《项氏孝友堂记》前人
《孝友》者,翰院学士嘉禾项公兄弟二人奉亲而作也。 公以聪明之资,简重之器,魁杰㒞伟之材,佐圣天子 礼乐太和之治,光昭四海,格于上下。而公之令闻令 望,日新月盛,明良相逢,千载一时。天下之人莫不想 望风裁,仰慕公之为人,而不知公之所以致是者,盖 有其本矣。公自乡里,读书养亲,罔有违越。笃爱其弟, 恩意蔼然。及举孝廉,登显荣,扬历中外,虽身都富贵, 未尝一念不存乎亲也。而公之弟服勤致养,克尽子 职,亦未尝不以公之心为心也。孝友之至,通于神明, 故公之先尊及太夫人,咸被推恩,茂膺锡命者,虽曰 积善有自,盖公兄弟孝友,实有以获乎天下也。闲岁, 公奉命巡行淮东,得便道省谒,宠赉甚厚。公遂乘传 过乡里,拜太夫人于堂上,而太夫人寿考康宁,备五 福之盛。公奉觞上寿,兄弟怡怡,子孙绳绳,当世鲜与 比。槜李之闲,瞻望咨嗟,而山川草木亦与有荣焉。公 既得以申孝友之情于亲,而当世之人又有以知圣 天子孝治天下,深仁厚德,锡类无穷焉。公世本洛阳, 自大理评事公晋随驾南渡。晋生煜,煜生学士,显于 开禧、绍定,今兄弟德行道义,又为当世所重,则公世 济其美者,其来远矣。嗟夫!“咏《蓼萧》”于《小雅》,哦《鸣鸠》于 《豳风》,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可以教国人者,予于 公之兄弟见之矣。公以堂属记于予。予乃本公之实 行,取“君陈”之义以表彰之,且为之文以华诸堂,非溢美,将“以为天下后世劝也。”公名相,字汝弼。弟曰栋,字 汝用。因并记之。俾子孙不忘焉。绍定二年。
《潭州谕俗文》前人
古者教民,必以孝悌为本,其制刑亦以不孝不悌为 先。盖人之为人异乎禽兽者,以其有父子之恩,长幼 之义也。《诗》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继之曰:“欲报之德, 昊天罔极。”此言父母之恩与天同大,为人子者虽竭 其力,未足以报也。今乃有亲在而别籍异财,亲老而 供养多阙,亲疾而救疗不力,亲没而安厝弗时,不思 “此身从何而有罔极之报,当如是乎?至于兄弟天伦, 古人谓之‘手足,言其本同一体也。今乃有以唇舌细 故而致争,锥刀小利而兴讼,长不恤幼,卑或陵尊,同 气之亲,何忍为此?潭湘旧俗,素称淳厚,如前数者,未 必有之。太守此来,欲以义理训民,未免预陈劝戒。已 行下州城及十二县,自今民闲有孝行纯至,友爱着 闻者,采访得实,具申本州,当与优加旌赏,以为风俗 之劝。或其闲有昧于礼法之人,为不孝不悌之行,乡 里父老,其以太守之言,曲加诲谕,令其悛改’。”昔后汉 陈元为母所讼,亭长仇香亲到其家,教以人伦大义, 遂为孝子。《北史》:清河之民有兄弟争财者,郡守苏琼 告以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宅。”遂感悟息讼,同居如 初。况此邦之人本来易化,以理开晓,必无不从。若上 违太守之训言,下拒父老之忠告,则是败常乱俗之 民,王法所加,将有不容已者。一陷刑戮,终身不齿,虽 悔何及。尔民其思之,毋忽。
《泉州劝孝文》前人
当职昨以三事谕民,首及孝悌。数月以来,累据诸县 申到,如黄章取肝以救母,刘祥取肝以救父。近又有 承信郎周宗强者,其母安人陈氏,得疾几危,宗强割 股救疗,母遂平复。虽非圣经所尚,然其孝心诚切,实 有可嘉。今忽据百姓吴拾同妻阿林,诉其子吴良聪 不孝,再三审问,具言其详。当职忝为郡守,不能以礼 “义训人,致使民闲有此悖逆,日夕惭惧,无地自容。周 承信除依条支赏外,特请赴州置酒三行,以示宾礼 之意,用旗帜、鼓乐、鞍马、伞扇送归其家。吴良聪罪该 极刑,姑与从轻杖脊二十,髡发拘役一年,仍就市引 断。”使人知孝于其亲者,有司所深敬;不孝其亲者,王 法所必惩。兼此邦之人,本来易化,只缘官司不加训 励,故有无知而轻犯者。今为尔民略陈大义。昔者圣 人作《孝经》一书,教人以事亲之道。其纪孝行章曰:“孝 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 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孝 之始终,无出于此。所谓“居则致其敬”者,言子之事亲, 常须恭敬,不得慢易。盖父母者,子之天地也。为人而 慢天地,必有雷霆之诛;为子而慢父母,必有幽明之 谴。昔太守侍郎王公,见人礼塔,呼而告之曰:“汝有在 家佛,何不供养?”盖谓人能奉亲,即是奉佛;若不能奉 亲,虽焚香百拜亦不佑。此理甚明,幸无疑焉。所谓“养 则致其乐”者,言子之养亲,当有以顺适其意,使之喜 乐也。“大凡高年之人,心常欢悦,则疾病必少,中怀戚 戚,则易损天年。”昔老莱子双亲年高,常著彩衣为儿 童戏,正以此也。今贫下之民,固无美衣珍膳以奉其 亲,但能“随力所有,尽其诚心。父母未食,子不先尝;父 母尚寒,子不独暖。父母有怒,和颜开解;父母有命,竭 力奉承。则尊者之心自然快乐,闺门之内”,盎然如春 矣。所谓“病则致其忧”者,言父母有疾,当极其忧虑也。 昔人有母病三年夜不解带者,亲年既高,不能无疾, 人子当躬自侍奉,药必先尝。若有名医,不惜涕泣恳 告,以求治疗之法,不必剔肝刲股,然后为孝。盖身体 发肤,受之父母,或不幸因而致疾,未免反为亲忧。若 贫乏至甚,无力请医,许诣“州自陈,当为遣医诊视,药 粥之资,与从官给。至于丧祭二事,皆当以尽诚为主, 不暇一一开陈,独有两说,愿因而劝戒。”窃闻民闲父 母有丧,富者则侈费而伤于礼,贫者则火化而伤于 恩。夫送终之礼,称家有无,昔人所谓必诚必信者,惟 棺椁衣衾至为切要,其它繁文外饰,皆不必为。至如 佛家追荐之说,固茫昧难知。然昔有言:“天堂无则已, 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恶人入。”苟明此理,则 谄奉僧尼,广修斋供,其为无益,灼然可知。又闻乡俗 相承,亲宾送葬,或至刲宰羊豕,酣醟杯觞,当悲而乐, 尤为非礼。至于贫窭之家,委之火化,积习岁久,视以 为常。曾不思古者背叛恶逆之人,乃有焚骨扬“灰之 戮。今亲肉未寒,为人子者何忍付之烈焰,使为灰烬 乎?”言之犹可痛心,况复忍为其事。自今而后,富者则 愿其削世俗不正之礼,省虚华无益之费。审欲为亲 祈福,岂若捐金谷以济饥贫。有若施药施棺,无非美 事。傥能行此,福报自臻,何必索之渺茫,妄希因果。贫 者则愿其勿以火化为便,苟稍可趁办,何惜办寻丈 之地以葬其亲。必不得已,即仰陈乞于官地安厝,但 深掘坑坎,筑土实封,亦胜于焚尸之惨。《经》曰:“孝悌之 道,通于神明。天下万善,孝为之本。”若能勤行孝道,非惟乡人重之,官司敬之,天地鬼神亦将佑之。如其悖 逆不孝,非惟乡人贱之,官司治之,天地鬼神亦将殛 之。此州素称佛“国,好善者多。今请乡党邻里之闲,更 相劝勉。其有不识文义者,老成贤德之士,当与解说, 使之通晓。庶几人人兴起,家家慕效,渐还淳古之俗, 顾不美欤!”
《周氏输苗记》前人
嘉定某年某月,诏旌表隆庆府武宁县进士周某等 门闾。越某年某月,复御宸翰书“棣华堂”三大字以赐 今皇帝嗣服之某年,有旨:周某《家秋赋》,其即县以输。 某等。既承命,则以属己尉章子仁记之。又因子仁求 文于某,以系于末。某惟孝悌者,民性之常,不俟教而 能也。然自昔明盛之朝,必深加褒劝者,岂曰以利诱 人,俾相率而为伪哉?盖天命之性,虽人所同,而修道 之教,则君职有不可已者。故周以六行导民,汉以三 事设科,孝、友、弟顺皆居其首。圣朝虽循唐旧,用文墨 拔士,然穷山长谷、穷阎下里之氓,有以至性笃行闻 者,长吏必列于朝而显异之。自国初迄今,其以旌门 于书史者,奕奕相望。盖风化之原,莫尚于此者。《书》曰: “表厥宅里,植之风声。”其斯之谓欤?恭惟圣明初政,他 未遑及,独推本先皇遗志,隆恩茂泽,首及于匹士之 微。至悯其赋输之廑,优而惜之,俾无车牛任辇之役, 岂非不世之荣遇也哉!虽然,周氏之所以获褒于朝 者,以其异也;而在周君之心,则不可少自异也。盖孝 悌之至,通于神明,然后为无愧。而兄弟既翕,和乐且 耽,亦曰《壸范》之常而非过也。然则周君其何以答上 之赐哉?必也弟昆相勉,致知笃行,以求合于孔门之 仁,《中庸》之诚,《大学》之至善,一旦得位于时,则移其所 以事长者事君,推其所以居家者措之事业,庶乎不 负两朝宠异之恩。周君其然之否乎?
《䟦南轩先生送定叟弟赴广西任诗十三章》
前人
《棠棣》之作,至今千馀载矣,蔼然忠厚之情,恻然闵伤 之志,读者犹为兴起。南轩先生此诗,于怡怡之中有 切切偲偲之意,虽使不令兄弟观之,友弟之心尚当 油然而生,况绰绰有裕者乎!真迹今藏宋正父家。余 观正父与愿、谦二弟诗,皆眷焉有前修风味,所谓“亦 允蹈之”者耶?
《䟦张魏公五遂堂墨帖》前人
懿哉!曾子之论《孝》也。世人知不得于亲之为非孝,亦 孰知夫“居处不庄、事君不忠、莅官不敬、朋友不信、战 陈不勇”之非孝乎?五者之于事亲,若无所与,而曾子 云尔者,盖父母之于子,全而生之者也。所谓全者,岂 独四支百体之备而已?有是形则有是性,举天下之 善无不具焉。自居处必庄,以至于战陈必勇,皆善之 目也。一善不存则为亏其性,亏其性则为辱其亲矣, 尚焉得为孝乎?然曾子于此,必总之以敬之一辞者, 善具于性而主之者心,是心常存然后能不失其性。 故敬则五者皆遂,不敬则五者皆失,此曾子所以战 战兢兢,至于启手足而后知免欤。或者以战陈非儒 者事而有疑也。吁,子以为古者文武之教,亦若今之 二致乎?垂弧矢于有生之初,习射御于幼学之际,凡 皆为武备设也。孔子曰:“我战则克。”圣门高弟执干戈 以卫宗国,班班见传记闲。为人臣子而不知兵,临敌 薾然,忠勇俱丧,又安得为孝乎?愚故推明忠献名堂 之意,以遗耕道,诸孙友民相与共勉焉。
《上皇子书》前人
某熟思以为切于皇子之躬行者,一曰尽孝敬。昔文 王为世子也,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至寝门外,问内 侍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侍曰:“安。”世子乃喜。日 中又至亦如之,及暮又至亦如之。夫其心乎爱亲,无 斯须敢离,是不当以礼文观也。是当于礼文之外思 其所谓翼翼小心,不敢怠遑者,则得之矣。愚不知皇 子所以躬行乎此者,能如世子之翼翼否乎?朔望常 仪,尚多阙疏;晨昏至情,未必孚洽。一月之内,侍君亲 者凡几;一岁之内,侍君亲者凡几。若此者,皇子兢兢 自省之日也。《子》曰:“为人子者止于孝。”又曰:“所求于子 以事父。未能也。”道本非难行,反而求之,是诚在我。惟 皇子玩诚身悦亲之旨,谨先意承志之思。念兹在兹。 无有闲断。则庶几可以言孝敬矣。
《跋周一愚负母图》文天祥
己未之变,周君一愚家于《狗咬石》之下,最先遇祸。君 从其兄负母越溪以逃,妻子溺死,不能救也。事平,君 为图纪其状,诸公嘉其临难识所轻重,褒之不绝口。 予谓人子之事其亲,不幸而处人事之变,急所急而 缓所轻,本心之不能不尔,其于天则盖非有一毫之 增益也。一愚之处此,岂其欲以为高哉?正可悲耳!呜 呼!自《狗咬》石之失险,江右之父母妻子离散,不知几 人。览君之图,岂独为其一家哭哉!谁谋不臧,一至于 此。昔魏陵绘襄樊之战,为于禁屈,伏庞德怒骂之状,
将耻禁也。彼禁败事者见之,宜发惭以死,然庞愤愤就殒,使其骨肉见所画像,尚复何忍?君此图一开卷,当一流涕,毋为自苦。予将请之,转示前之玩敌抽戍 者。使误国者死有馀愧,而君其庶少宽乎?
《宁庵记》谢枋得
张仁叔葬本生母于邵武县和平里之鹤巢原。墓去 故庐百步,有田四十亩,岁收禾三百秤。有蔬圃竹林, 悉施以养莲社、报德堂佛者,命周觉先主之,择其徒 一人守冢,匾其庐曰“宁庵”,合考妣二亲而祠。春秋荐 𬞟蘩,寒食洒麦饭,悉于田园收之。守冢人执祀事如 法,请张氏子孙主祭,其为宁亲谋亦远矣。仁叔垂涕, 洟而告某曰:“子知宁庵之义乎?予幼失怙恃,本生母 义父收张氏孤,教育之使成人。本生母义父捐世,予 无以酬恩,此庵之所以志予无涯之戚也。予幼诵《蓼 莪》诗,未知其情之真恻,今知之矣。予之生,亲之所以 劳瘁也。予为赤子,饮乳于亲之怀者三年,乳皆亲之 血也。乳之盈涸,由饮食之丰约,劳苦”不可言。予为孩 提,亲喜吾有儿矣,拊之则察其肥瘠而欣忧,蓄之则 候其饥饱而饮食。予能行,可以免其提携矣。长之则 惟恐其体气之不壮,育之惟恐其怀性之不敏。亲行 而予不随,顾之如有遗,吾行而亲不随,复之如有失。 其出也,腹我而语之曰:“吾行矣,汝在家毋登高而临 深也。”其入也,腹我而语之曰:“吾归矣,汝在家,必无人 念其饥饱寒燠也。”予渐长知学,亲心可以少宽矣。忧 其壮而未有室也。既有室,虑其子孙未能众多也。《诗》 以妻子好合,兄弟翕和,而后父母之心顺。诚哉言乎! 予为贫,衣食奔走,亲忍留之膝下,离家则戒之谨慎, 久客则愿其速归,梦想其劳逸,卜占其远迩,倚门闾 而望,听鸟鹊而喜,精神常役役,肝胆常悬悬也。自予 有生以来,吾亲之心无一日得宁者,以予故。古之人 以生为劳,以老为逸,以死为息。吾亲老而未尝逸,今 其息乎?其心亦可以少宁乎?《诗》曰:“欲报之德,昊天罔 极。”终吾生,无以报吾亲。言之则痛切,思之则闷绝。惟 孝子仁人,知棺美而椁厚,土深而水密。人“谓吾亲可 以妥灵幽扄矣。予恐不足恃,所恃守冢有其人。守冢 者不足恃,所恃莲社佛者为之主。莲社佛者不足恃, 所恃者有田园以养其生。田园不足恃,所恃造物有 以鉴予之心。予之报亲者诚有罪,予之思亲者实可 悯。昊天明明,岂不能使吾亲魂魄少宁乎?子盍为我 记之。”嗟乎!孝矣哉,仁叔思亲之苦也。“人与天相去至 远者形也,至近者心也。一念之善,人莫能知,而天必 知之;一事之善,人不能助,而天必助之。自今以往,甘 露自当应其诚,迅雷何忍惊其魄?燕或有增其土,鹿 不敢触其松,虎狼亦能卫其墓,况于人乎?况于君家 之子孙乎?亲可宁,子之心亦可宁矣。”杨坊十家市,习 俗以市道相尚,与《诗》《书》名家者异,邦人择邻者不居。 吾屡观仁叔之家,晨昏一饭饮一蔬果,未献祖考,不 敢尝田庐,悉畀守冢者,居茅屋,聚数十学子,终日嘈 嘈教句读,疲神耗气以养生。事叔父母如事亲,爱堂 弟如爱子,吾知其为孝弟忠信人也。问其师友,则续 溪杨公、玉溪黎公,学问有根源,岂习俗所能移哉?宁 亲一念,天实临之。某常执史笔,当大书其事,俾后来 传孝友者证天道有所托而明,民极有所寄而立,斯 亦扶世传道一端也。仁叔字子惠,家在苍峰下,因以 自号云。
《孝友传序》金·史
孝友者,人之至行也,而恒性存焉。“有子者欲其孝,有 弟者欲其友”,岂非人之恒情乎?为子而孝,为弟而友, 又岂非人之恒性乎?以人之恒情,责人之恒性,而不 副所欲者恒有焉。有竭力于是,岂非难乎?“天生五谷 以养人”,五谷之有恒性也。服田力穑,以望有秋,农夫 之有恒情也。五谷熟,人民育,岂异事乎?然以唐虞之 世,黎民阻饥,不免以命稷;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不免 以命契。以是知顺成之不可必,犹孝友之不易得也。 是故有年、《大有年》以异,书于圣人之经;孝友以至行, 传于历代之史。劭农兴孝之教,不废于历代之政。孝 弟、力田,自汉以来有其科。章宗尝言:“孝义之人,素行 已备,虽有希觊,犹不失为行善,庶几”帝王之善训矣。 夫金世孝友。见于旌表。载于史册者。仅六人焉。作《孝 友传》。
《孝友传序》元·史
世言:“先王没,民无善俗。”元有天下,其教化未必古若 也,而民以孝义闻者,盖不乏焉。岂非天理民彝之存 于人心者终不可泯欤?上之人苟能因其所不泯者, 复加劝奖而兴起之,则三代之治亦可以渐复矣。今 观史氏之所载,其事亲笃孝者,则有临江刘良臣、汴 梁陈善、同官强安、沈州高守质、安丰高泽、巩昌王钦、 修,武员思忠,榆县王士宁,河南朱友谅,泉州叶森,宁 陵吕德,汲县刘淇,建昌郑佛生,堂邑张复亨,保定邢 政,宁夏赵那海,临潼任居敬,陇西周庆、徐德兴,汝宁 李从善,华州要敬,《色目氏沙的》。其居丧庐墓者,则有 太原王构,莱州任梓,平滦王振,北京张洪范,登封王佐,下蔡许从政、张𬭼,富平王贾僧,郑州段好仁、赵璧、 薛明善、张齐,汴梁韩荣、刘斌、张裕、何泰、史恪、高成、邓 孝祖、李文渊、杜天麟、张显祖,泾阳张国祥,延安王旻, 东昌张翚,永平梁讷,高唐郑荣、刘居敬,同州赵良,南 阳周郁、陈介、刘权,大同高着、江郁、毛翔,归德葛祥、张 德成、张逊、王圭、刘弼,汲县徐昌祖,真定宋贞、王世贤, 晋宁史贵,保定耿德温、张行一、贾秉实、张勖,河南王 宗道、孙裔、夹谷天祐,赵州赵德隆,安丰王德新、石思 让,翼宁何溥,大都王麟、李简,华阴李宁、屈秀,怀庆侯 荣、丁用、郭天一,耀州王思,中牟阎让,曹州邓渊、吕政, 徐州胡居仁、张允中,卫辉王庆,福建朱虞龙,随州高 可焘,济宁魏铎,武康王子中,淮安翟𬤊,汶上赵恒,须 城许时中,衡山欧阳诚复,江陵穆坚,蓟州王钦定、陶 元显祖,绛州姚好智,宿州孙克忠,集庆傅霖,济南宋 怀忠、牟克孝,汝宁张郁,泉州黄道贤,谷城王福,解州 靖与曾般阳、戴贞,兖州王治,沔阳徐胜祖,兴中石抹 昌龄,峡州秦桂华,蒙古色目氏纳鲁丁赤思马改住、 阿合马、拜住、木八剌,玉龙帖木儿锁住、唐兀歹、晏只 哥、李朵罗歹、塔塔思歹。其累世同居者,则有休宁朱 震雷,池州方时发,河南李福,真定杜良,华州王显政, 建宁王贵甫,句容王荣、周成,鄢陵夏全,保定成圭,开 平温义,大同王瑞之,平江汤文英,鄜州员从政,江州 范士奇,泾州李子才,宿州王珍。其散财周急者,则有 河南高颜和,台州程远大,潭州汤居恭、李孔英,建康 汤大有,吉州刘如翁、严用父,高唐孟恭,松江管仲德、 章梦贤、夏椿,江陵陈一宁,中兴傅文鼎,永州唐必荣, 济南李恭,宁夏何惠月,天子皆尝表其门闾,或复其 家。故援《唐史》之例,具列姓名于篇端。择其事迹尤彰 著者,复别为之传云。
《靳孝子碑》揭傒斯
“河东有纯孝之士曰靳昺”,字克昌,居曲沃。同知晋宁 路总管府事,赠亚中大夫、怀庆路轻车都尉,追封西 河郡侯。用之孙,赠嘉议大夫、兵部尚书、上轻车都尉, 封西河郡侯德渊之子,金奎章阁承制学士荣之弟 也。先九月而丧其父,六岁知学,母王氏,节衣食,脱钗 钏,聘名师以教之。长通《六经》,有少未解,思之弗得,夜 以继日,诸疏议皆可默诵,而不喜为文章,然落笔既 就,作者不能及。及其兄奉母官于朝,乃至京师,有劝 之仕者,则曰:“余之至京师也,以母与兄之故。且京师 者,天下贤士之归也,万一有见闻之益,遑知其他?”故 其居京师也,自温凊定省之馀,虽饮食坐卧,必置书 册其前。又有诮之者曰:“大丈夫生世,不乘时树功业, 取将相以扬名显亲,何乃龊龊守此蠹鱼耶?”曰:“人莫 亲于父母昆弟,其性情非难见也,其好恶非难知也。 吾日夜求以事之,时有弗尽。兄事君乎?贤圣之言,载 在《方策》,家承祖父之业,具有其书,吾日夜求以明之, 时有弗得。况治人乎?古之人四十而仕,良有以也。且 子所谓树功立业,为人也,吾安能病己从人,贻母兄 之羞也。”闭户读书如故。天历元年春三月十五日,母 王氏卒,与兄护丧还河东。过平定之平滩,雷雨骤至, 坐车上,伏柩呼天长号。兄及路人皆呼使下,暴水且 至,曰:“吾下奈母丧何?”有顷,水果大至,遂漂没而死。水 退,得柩三里之外,得昺尸五里之外。君子曰:“靳氏其 不没乎?兄生而弟死,均谓孝也。非兄之生,无以承祭; 非弟之死,无以明必死之义。死生虽异,皆孝也,而昺 难矣。”后十年,翰林学士、奎章阁大学士沙剌班闻而 感焉,告诸天子,天子以为孝,命翰林待制臣傒斯文 其事于碑,以为世劝也。臣《傒斯》曰:“夫孝者,百行之首, 万化之原也。治天下者,有加于孝乎?自圣人之道不 明,先王之泽既泯,有匿亲之丧以固位者矣,有假亲 之丧以避祸者矣,有毫发之私,睚眦之怨,以至于弑 父与君者矣。况肯不忍其君亲之难,躬蹈水火而死 乎?孝哉!靳氏之子,天下有愧于靳氏者多矣,抑非好 学之所得乎?”母得年五十九,与祖母贾氏并追封西 河郡夫人。君年三十九,葬于曲沃先茔,娶李氏女一。 《铭》曰:“惟天苍苍,罔不覆矣;惟地茫茫,罔不载矣。彼靳 之子,亦孔孝矣。孝而不吊,谁之咎矣?谓天不仁,天则 有神;谓地不知,地则有祇。以孝而死,莫知何期。生我 者父,父既夙丧;育我者母,母亦长往。畏死偷生,诚恐 何心?死从其母,甘与俱沈。水之方至,雷震万鼓。高原 大陆,忽为”水府。身在丧车,所见惟母。可没者身,难没 者义。死见吾母,吾亦无愧。君则死矣,有行卓然。譬彼 太行,峻极于天。惟天子仁,方以孝理。敕赠封碑,以著 天纪。
《王祥孝子碑》施梁宜
西去河南三十里,有小河自南而北,曰孝水。水右以 居成聚,曰孝水店。路隅封石屹峙,刻曰《孝子王祥碑》。 碑阴有记并诗,缺裂不可读。至正三年十月十日,河 南宪副逊斋崔公行部过,见之,叹羡良久。以其碑石 毁泐,乃大书《晋太保孝子王祥碑》,复识以诗,付府僚 俾易以坚珉,请仆叙其故。按《山海经》《十道志》,《西京道里》诸书所载,平逄山之西廆山一名大穴山,逾随之 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谷,世谓之“孝水,上有父母祠。” 按王祥家临沂,笃孝纯至,隐居三十馀年,才应魏徐 州刺史吕虔辟为别驾,累迁太常。晋革命,仕至太保。 其入洛之初,则已宦达,剖冰求鱼之事,恐在乡里时 所行者焉。又公子之芬将死,遗言留葬京邑,而公尚 无恙。缅维此水上苟非公家之茔域,疑即公之别墅 也。或时君褒旌,土人怀向,更其名曰“孝水。”如宋文帝 改郭世通所居独枫里为“孝行”,杨达改李德饶所居 村为“李敬乡”,邑号许孜居为“孝顺里”者欤?史虽阙书, 想当然矣。不尔,世代屡更,而公名与水渊渊均长若 是哉?且潘岳暨公尝同处晋武朝,及作《西征赋》已有 曰“澡孝水而濯缨”,嘉美名之在兹。今逊斋公韶德慕 善之怀,蔼然见于词翰,使薄俗知所警励,允得申明 教化之本,讵容无言,故喜为乐道,而仍详辨之云。
《宁阳县孝门铭》〈并序〉王思诚
济宁之宁阳县,上所部儒士王治《孝行》,曰:“治幼好学,长出赘,暇必归省其亲,妻亦时往拜候,执妇道。及父卒,旦夕临墓者百日。衣衰麻,绝荤酒,块伏外氏客亭,不入私室,以终丧迨。出舍昆弟,破其家产,存者宅圃而已。治蓻麻树桑,授徒以养母。鸡鸣出采薪,且归课讲,每食必亲馈,定省温凊,出告反面,一以礼不苟。母” 诞辰至,将具酒肴,忧无资,早起启户,见弃物在道,缩身阖户伺之,良久无人焉。迫视之,得米一囊,钞若干缗,即以寿其母。或者以为天赐。出获瓜果,必包筐捧,行憩则盥而后持,尝得鱼数尾。家远暑盛,恐馁,则熟以归献。岁饥,籴负百里外。妻脱簪珥以易米,故邻里藜藿不充,母独足粒食。母疽发,妻吮之,目盲,餂之皆良已。至大闲大疫,母亦染之。治减食色忧,调尝汤药,衣履不解。病笃,医云:“汗苦则差,甘则不可为也。” 妻取尝极苦,病果愈。后旬日,病复作而卒。治勺水不入口者累日,哭踊绝而后苏。贫不克葬,殡于堂,居倚庐,毁骨立,寒不绵,暑不扇,冬大雪拥庐。妻每为絮衣,使其子覆其身,去辄彻之,“心痛不堪,药宜以酒下。” 竟不用,以姜汤易之。既大祥,僦工伐伏山石为椁,山违家几一舍,晨往督视,暮还其次。妻往馌之,足趼流血,彻袜履用灰隔,外周筑以石屑封高数尺。起茔垣,莳松柏皆躬为,虽子欲代,不许。构祠作主,时祭如事生。以母在时嗜豕肺肝,忌辰必以献。乡人嘉其孝,将列状上之。治艴然曰:“此子职也,何烦公为?” 遂止。乃相与号曰孝恭处士。治既病,乡人竟上于县。宪司覆察,中书命仍其号,旌其居曰孝子。于是孝子子国、辅国、弼国,佐相谓曰:“木久则朽,图悠永,莫若石。” 迺琢石为其双表,大书“孝子之门” ,又砻石为碣,俾郡人翰林待制王思诚为叙其辞而刻之,乃系以铭。铭曰:
“大哉孝子,惟行之原。”地义天经,而人是遵。懿兹孝子, 厥德肫肫。居贫嗜学,出赘求婚。父捐馆舍,墓临十旬。 三载弗内。比于外姻。来归养母,翕于弟昆。授徒典校, 以薪以耘。道拾囊米,或以钞缗。佳果异味,供馈必亲。 户庭雍睦,人无闲言。既勤定省,亦谨凊温。母丧居庐, 啜粥绝荤。不绵不扇,以卒寒暄。伐石为椁,捧土起坟。 手莳林柏,躬筑墓垣。底襄窀穸,情事用伸。亦有孝妇, 克尸饔飧。吮疽餂目,诚格于神。夫妇协德,风动里邻。 惟昔大舜,谐若傲嚚。宣尼教曾,五孝以分。既称孟庄, 又赞子骞。矧是鲁邦,圣泽犹存。曰若孝子,笃尊攸闻。 有终有始,惟和惟纯。闾师献书,迺旌厥门。桓桓双表, 实维贞珉。太史作诗,永播其芬。
《孝子墓记》田译
“事有关于伦纪,无闲古今,要可以兴教化,励风俗,则 长民者尤宜究心焉。此民彝所由以立也。”湘潭陈孝 子道周之母墓,著之经图旧矣。按《长沙志》:“道周少孤, 事母至孝,常日进盥及馈必拜,礼无违者。家贫,竭力 奉甘旨,侍膳未彻,不敢退,非有他故,终日不离侧。母 亡,旦暮哭泣,哀毁骨立。葬县郭西北庐墓所,常自作 《甃墓砖》,胼胝涂足,日成五甓籍,以任号泣。进之已拜 而退,以是为常也。邑人往观者日以百数,无不陨涕。” 如是历四年,而冢乃成,高三丈。墓成而道周继亡。予 尝读斯志,叹其能为人所难,但恨不一登其冢。后除 广西佥宪,道经湘潭,过而求之,则已为侧近豪民攘 夺侵毁,墓砖零落,鞠为荆棘,无复古迹。抚之慨然曰: “夫孰无父母乎?彼其有仁心者,宜不至此。噫!是长民 者之责也。”近因便道,复过墓下,则墓门华表,匾揭岿 然,缭以周垣,严固邃深,无复向时樵牧踯躅于其上 矣。因访父老,咸曰:“乃者知州王奉议下车之初,首敦 教化,登丘览古,怜伤孝子之心,亟命夺故地而复之 旧,禁止侵犯,捐己俸”而封树表著之若是,至哉使君 之用心也。呜呼!圮废以来不知几何年,今也举废典 于久坠之馀,一新斯民之耳目,不惟有以慰幽壤贞 孝之念,即观感之闲,必将有油然动其良心者,岂曰小补之哉?
《赠孝子刘光祖迎养序》赵友士
“尝观天地清淑之气所萃,不产异人,则产异物。夫交 之金,崑之玉,合浦之珠,人所以奇之者,以其异于物 也。况夫才德之隆伟,孝义之挺特,可以美世行、敦民 风而独异于人者乎?”番,江东之名郡也,东南清淑之 气,于是乎锺及刘伯丰之来建也,手其卷示余,乃吴 北平饯若翁刘先生之辞,并先生自书所历颠末,语 焉甚详。吁!人之所奇者,其有异是乎?先生字有中,辛 卯岁任开平教职。燕鄙之民,翕向夫礼义之风,而移 其勇悍之习;鼓舞乎《诗》《书》之化,而易其射猎之娱,教 可底于成也。适外虞蜂起,兵连祸结,番居要冲,首已 墟矣。先生在燕,远不及患,撤其簪组,伍于燕民。适其 友吴公来为邦牧,若徐孺之见重于陈蕃,仲宣之获 依于刘表,此天之佑于有德者然也。吁!人之所奇者, 其有奇于是乎?始先生之之燕也,以故庐坟墓在番, 俾伯丰守之,而伯丰抱庭趋之思,无时忽置。及番受 兵,芟夷农功,虔刘民庶,乡里亲族,得不血于锋镝膏 于草莽者无几,而伯丰不与兵遇。及海内大定,伯丰 独念与其亲违,抵岩涉险,由青适燕,拜严容于道侧, 侍单车以南旋,出邦牧以饮饯,感燕民之称贤,此天 之佑于孝子者然也。吁!天道,福善者也。先生夙敦于 德,善非一端,宜有子克家,艰难尽孝,庭闱溢庆,以乐 馀龄,则福善者有明验矣。孝为百行之本,伯丰之万 里迎养,共为子职,而民彝以明,则福善者将岂无明 验与?《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余为伯丰诵之。
《颍考叔祠堂记》张思敬
一言而格君心之非,一善而获万世之誉,非忠孝之 志,迥出辞表,岂能使听之者感激追悼,喜愧交集者 哉?寥寥宇宙闲,能以纯孝锡类,其颍考叔之谓乎!公 郑人也。按《春秋左氏传》,事庄公为颍谷封人。初,庄公 有弟曰共叔段,多才好勇,而贪觊无厌,母姜氏爱之, 与之谋,将启而袭郑。庄公命子封帅车乘克之,遂迁 姜氏于城颍,誓以黄泉为期。考叔因赐食之暇,曰:“小 人有母,未尝君之羹,请遗之。”庄公寤焉,教掘地为隧, 相见子母如初。於戏,贤矣哉!公以推己及人之诚而 亲其亲,忍使其君遗其亲而弗亲也。庄公始根于私 憾,悔心既萌,破其疑,疏其窒,忽然而良性复。虽然,人 之虚灵,岂终晦耶?与夫讦而为直,戅“而为忠,不逊而 为勇,构怨钩祸,其于绳愆匡恶,果何益哉?故智者待 其机而后动,君子伺其闲而后言,以善诱之,反诸正 而已。”上下之情,雍熙洞洽,功简而效速。伟乎哉《对扬 休》也。窃思道义之士,于笑谈顷足以致君民者,古不 为不多。而考叔裔、独昌、闻独永,又从而祠之。扶持天 伦之功为重,而报之者亦丰且厚耶?士人名颍水之 梁曰颍桥,据桥三百步有奇,巨冢巍然,实公葬所也。 傍有祠址宛存。至大庚戌,曹南赵君汝翼,雅德君子 也。由太常大乐署令出尹襄城,以化民为首,曰:“前贤 馀芳,焕耀经史”,读者莫不兴起。况历遗墟,仰严祠于 徘徊,叹美闲,其劝激,又将何如耶?遂因其故基,建祠 设像,“俾往来之人,为臣者思慕其忠,为子者景慕厥 孝。既知行道扬名之瑞,又表匡世事上之要。其于裨 治道,厚民彝,玆祠其张本欤?”时至大三年九月也。
《顾孝子祠记》朱篪
人有表一节、著一名者,君子以为难,然非所以为训 也。何者?其事虽炫于一时,而不可以垂之后世,则其 所表著者,一庸人之所难,而未可矜于有道者之门 故耳。惟夫植纲常,立人道,仰视前修,俯俟百世而不 愧,始可与重名教、风后人矣。然吾闻之,道始于家而 先于亲,行成于仁而始于孝,亲能事在我而无难,故 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我国家以纲常为治,而以 孝先天下,故百司庶府之所以承德宣化,以彰治理 于一时者,实于此尤加意焉。余始官泰兴,询乡之懿 德美行故老,曰:“忠信不择地而生。”敝邑虽僻处江滨, 然惟忠惟孝,后先媲美,若今希董之祀,夫既有表而 彰之者矣。在昔有宋曰顾孝子者,名昕,世为永丰镇 人。早依母氏,笃天性之爱,晨昏定省,必以礼终母氏 之身,五十年不易。初母疾,不茹荤者十年。母老,目不 能视,孝子卒能格天,而视果复明。今郡祀之典与夫 制史所载者可征也。固独没于乡,久而弗彰。余唯之 曰:“国人之论,可谓公矣,矧又为信史之所传耶?今观 孝子之行,彻终始历”常变通神明而不渝,非其心之 纯且笃者不能也。天常人纪,可以永永无负,而旷视 古今矣。顾其事虽异世而不泯者,此心百世之下当 必有感而同者。人心一日不死,将不为孝子之生之 年者乎?夫《礼》,“人之有道有德者,没则祀于社”,兹固为 缺典也。仁人君子不能自泯其心,又安能泯孝子之 心而没其祀耶?余惟薄德,不足以正人,然旌淑别慝, 彰隐识微,以昭先民之烈,以尊后世之风教者,则不 敢后以泯此心也。乃相地于寅宾门外,以营其事。肇
自甲午春,余报政,既返历时而告成,孝子其永依焉则作之而喻,风之而兴者,是将有望于将来矣。《重建唐尹氏孝德碑记》阙名
孝如颍羹之馈,莱衣之舞,水鳞之跃,釜金之赐,及泣 杖挽车,扇枕刻木,怀橘分椹,竹萌“柏惨”之伦,率以孝 德胥继显著,而乡邦称之朝堂,旌之,国史笔之。工画 者绘之,播之“咏歌以弗忘,勒之坚。”�以弗湮者,襄阳 唐尹氏,怦亦其一也。怦字守均,其先天水人。六叶祖 怀顺,为宋宣威将军、新野太守,爰来居襄。怦性惇至, 恪于敬养。母卒,衔戚逾礼。贞观年中,特蒙旌表,时年 十三,结庐墓侧,志将终焉。厥父嗣宗尝处于外,迺严 葺堂宇,奉以归,殚力农亩,就养弥笃。及疾,怦巾裳不 解。既没,庐墓以栖,畚土成坟,蓬首单“衣,哀毁柴立。天 降祯异,紫芝产茔。”州将杨弘奏乞表其门,朝廷嘉之, 诏曰:“怦事亲尽礼,居丧尽哀,赐帛粟有差。其子恭先, 字冬筠。孙仁恕,字雨金,胥有孝行,均沐旌异。时银青 光禄大夫汉阳郡开国公张柬之为赞。”雄文深刻,炫 映楚岘,在今郡治东孝义坊之左。继烈于火,刻文漫 漶,岿然独存者,三分碑之二。其下有井,如坊之名。众 汲以饮,岁遐事殊。环井地隘,土崩而湮,汲者病之。时 监郡蛮秃等悯其残陋,浚而甃之,甘冽如初,属余记。 余曰:“《百行》首孝,圣如舜、武,克谐底豫,为孝之大制;礼 善继述,为孝之达;贤如曾、闵,恂恂养志,人无闲言。下 逮挽车、刻木诸子,则皆孝之杰焉者也。”余尝阅上下 古今数千百年,克以孝德名世者,可指数焉,厥惟艰 哉!今怦祖父子孙淳孝一门,碑复井完,猗欤盛哉!
《华孝子故址记》高明
惠山寺之东偏,当泉水之上,有三贤祠。按志书,今祠 址,华孝子所居宅也。初祠久废,吴人王彬始复倡建。 既成,则以三贤事刻诸石,且曰:初址实孝子故居,孝 子之事,不以没而不著,复砻其碑阴以记其事,章善 也。按《齐史》,孝子名宝,晋义熙末,始八岁。父豪戍长安, 且行,谓曰:“我还为汝冠。”后长安陷,父没,宝奉命至七 十,不婚冠,或问之,不忍答,辄号恸弥日。建元三年,诏 表其门闾。《前史》载孝子事若此。盖自西晋以来,尚元 虚贱名检,教弛法斁,波流风靡,而孝子独能笃至行, 终始不渝,其诚意恻怛,可以贯金石,干云霓,若与宇 宙日月同其久。于此,见天之降衷,人之秉彝,不以衰 世末俗而有异也。孝子晋人,而志谓“齐孝子”者,盖孝 子生于晋,长于宋,没于齐,当其一身而天下三易姓。 当时居朝廷有爵位者,朝事司马氏,夕事刘,朝事刘, 夕事萧恬,不以为怪。而孝子奉父一言,七十年馀未 尝斯须忘,以至没身不替。使当时有爵位者,其奉君 命,恪官守,亦咸若华氏子,则晋不当为宋,宋不当为 齐,而孝子宜不曰“齐孝子”也。凡游于兹者,憩幽林,酌 清泉,临风览古,怀三贤之高风,慕孝子之志行,其素 有志者,宜加奋励,其未能者,则澄思革心,勉追遐躅, 是则某所以树碑之意云尔。夫人性一耳,有为者亦 若是,吾徒宜毋自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