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一百四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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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卷目录

     制诰部杂录

    文学典第一百四十四卷

    制诰部杂录

    汉孔氏《尚书序》:“夏商周之书,虽设教不伦,雅诰奥义, 其归一揆,是故历代宝之,以为大训。”

    晋李充《翰林论》:“诫诰施于弼违。”

    《文心雕龙书记》篇:“制者,裁也。上行于下,如匠之制器 也。”

    《中说礼乐篇》文中子曰:“七制之主,道斯盛矣。”薛收曰: “‘何为其然’?子曰:‘呜呼!惟明王能受训’。”收曰:“‘无制而有 训,何谓也’?子曰:‘其先帝之制未亡乎?大臣之命尚正 乎?无制而有训,天下其无大过矣。否则苍生不无大 忧焉’。”

    《问易》篇:“贾琼问:‘太平可致乎’?子曰:‘五帝之典,三王之 诰,两汉之制,粲然可见矣’。” 又曰:“《春秋》作而典诰绝 矣,元经兴而帝制亡矣。”

    《述史》篇:文中子曰:“汉魏礼乐,其末不足称也;制志诏 册,则几乎典诰矣。”

    《周公篇》《文中子》曰:“帝者之制,恢恢乎其无所不容,其 有大制,制天下而不割乎,其上湛然,其下恬然,天下 之危与天下安之,天下之失与天下正之,千变万化, 吾常守中焉。其卓然不可动乎!其感而无不通乎!此 之谓帝制矣。”

    《大唐新语》:“隋制,员外郎、监察御史,亦吏部注诰词,即 尚书侍郎与之。”自贞观已后,员外郎尽制授,则天朝, 御史始制授。肃宗于灵武即大位,强寇在郊,始令中 书以功状除官,非旧制也。

    《谈录》:王二丈禹偁,忽一日阁中商较元和、长庆中名 贤所行诏诰,有胜于尚书者,众皆惊而请益之曰:“只 如元稹行牛元翼制云:‘杀人盈城,汝当深诫。孥戮示 众,朕不忍闻’。尚书云:‘不用命,戮于社’。又云:‘予则孥戮 汝’。以此方之,书不如矣。”

    今之朝廷,多不知典故,亦须记之。只如中书舍人是 阁老,更不下知制诰,不同他官耳。或以他官充翰林 学士,却须下知制诰。何者?制诰是中书所掌,翰林不 当主之。近代宰相、节帅除拜,出自宸衷,不欲预闻于 外,故以隔日宰臣百官出后,密召翰林学士怀具员 册入禁闼,上前议定,是夕草制,谓之《内制》。中夜进入, 五更降出,以麻纸大书之,一行只可三字,谓之“白麻。” 何者?缘黄纸始自唐高宗朝已来,只是中书出敕得 使之,所以内制用麻纸,翌日乃以绣幞盖于箱中,置 于案上,谓之“麻案台。”于御座左右,候进呈事退,即降 麻而宣之,讫,送中书出。敕写官告,敕纸广幅与常纸 不同,年月日先后署执政、参政、宰相衔署字后方接 次列,以使相御,不押字,亦不控断行,其官告却只下 直日知制诰官名宣奉行,更不下元撰麻词、翰林学 士名衔,缘翰林学士无例于中书行词故也。然后选 中上事,书日于阁门受诰敕后始赴上。若使相,即中 书正宰相送上至中书都堂,正宰相坐东位,使相看 几员列坐西位讫,然后逐位就牙床小案子上判案 三道,仍侧坐拽一脚。候几员各判案讫,正宰相退,然 后看使相是几员,并正面并坐受贺。其参政于中书 都堂无位。其宰臣官告,用五色金花罗纸写犀轴头, 一如太君官告样。此事庶僚多不知,因而记之。 《退朝录》:“外臣除节度使,景德前止舍人院作制,杨文 公外制集”议:潘罗支、厮铎督朔方军节度,数制是也。 其后遂学士院降麻,如大礼加恩,在将相后数日方 下,然不锁院,不宣麻。近遂同将相例,锁院告廷矣。 唐节度使除仆射、尚书、侍郎,谓之“纳节”,皆不降麻,止 舍人院出制。天禧中,丁晋公自保信军节度使除吏 部尚书、参知政事,先公在西阁当制。至和中,韩魏公 自武康军节度使除工部尚书、三司使降麻,非故事 也。

    汉乾祐中,除枢密使,始降麻,如将相之制,本朝循之。 石元懿罢为仆射,亦降麻。高文庄、田宣简、吕宝臣罢, 止舍人院出告。

    太祖建隆四年南郊,改元乾德。是岁十一月二十九 日冬至,而郊礼在十六日,何也?乃检《日历》,其赦制云: “律且协于黄锺,日正临于甲子。”乃避晦而用十六日 甲子郊也。及修《实录》,以此两句太质而削去之,遂失 其义。皇祐二年当郊,而日至复在晦,宗衮遂建明堂 之礼。

    予家有《范鲁公杂录》,记近世诸王公主制中,称“皇子
    考证
    皇弟”、“皇女”,疑“皇”字相承为例,止合云“第几弟、第几女”

    云。

    《邻几杂志》:庞相令制后,舍人自署其名。永叔云:“诰身 后惟吏部判官,诰院者当押字尔。”

    《归田录》:“国朝之制,知制诰必先试而后命。有国以来, 百年不试而命者才三人,陈尧佐、杨亿及修忝与其 一尔。”

    嘉祐二年,枢密使田公况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 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罢枢密使当降麻,而止以制除。 盖往时高若讷罢枢密使,所除官职正与田公同,亦 不降麻,遂以为故事。真宗时,丁晋公谓自平江军节 度使除兵部尚书、参知政事,节度使当降麻,而朝议 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陈相执中罢使相,除仆射,乃 降麻,庞籍罢节度使,除观文殿大学士,又不降麻,盖 无定制也。

    王元之在翰林,尝草《夏州李继迁制》。继迁送润笔物, 数倍于常,然用启头书送,拒而不纳,盖惜事体也。近 时舍人院草制,有送润笔物稍后时者,必遣院子诣 门催索,而当送者往往不送。相承既久,今索者送者 皆恬然不以为怪也。

    燕王元俨,太宗幼子也。太宗子八人,真宗朝六人,已 亡殁,至仁宗即位,独燕王在,以皇叔之亲,特见尊礼, 契丹亦畏其名。其疾亟时,仁宗幸其宫,亲为调药。平 生未尝语朝政,遗言一二事,皆切于理。余时知制诰, 所作《赠官制》所载,皆其实事也。

    《东坡志》林乐天行张平叔户部侍郎判度支知制诰 云:“吾坐而决事,丞相以下不过四五,而主计之臣在 焉。”以此知唐制,主计盖坐而论事也。不知四五者悉 何人。平叔议盐法至为割剥,事见《退之集》。今乐天《制 诰》亦云:“计能析秋毫,吏畏如夏日。”其人必小人也。 《梦溪笔谈》:《本朝要事》:“对禀常事拟进入画可,然后施 行”,谓之“熟状。”事速不及待报,则先行下,具制草奏知, 谓之“进草。熟状”,白纸书,宰相押字,他执政具姓名进 草,即黄纸书。宰臣、执政皆于状背押字,堂检宰执皆 不押,唯宰属于检背书日,堂吏书名用印。此拟状有 词,宰相押检不印,此其为异也。大率唐人风俗,自朝 廷下至郡县决事皆有词,谓之判,则书判科是也。押 检二人,乃冯道、李愚也。状检,瀛王亲笔,甚有改窜勾 抹处。按《旧五代史》:应顺元年四月九日己卯,鄂王薨, 庚辰,以宰相刘昫判三司,正是十日,与此检无差。宋 次道记:开元宰相奏请郑畋凤池槁草拟状注:制集 悉多用四六,皆宰相自草。今此拟状,冯道亲笔,盖故 事也。

    予尝购得后唐闵帝应顺元年《案检》一通,乃除宰相 刘昫兼判三司堂。检前有《拟状》云:“具官刘昫右,伏以 刘昫经国才高,正君志切,方属体元之运,实资谋始 之规。宜注宸衷,委司判计,渐期富庶,永赞圣明。臣等 商量,望授依前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兼判三司,散官勋、封如故, 未审可否。如蒙允许,望付翰林降制处分,谨录奏闻。” 其后有制书曰:“宰臣刘昫可兼判三司公事,宜令中 书门下依此施行,付中书门下准此。”四月十日,用御 前新铸之印,与今政府行遣稍异。

    内外制凡草制除官,自给谏、待制以上皆有润笔物。 太宗时,立润笔钱数,降诏刻石于舍人院,每除官则 移文督之,在院官下至吏人、院驺皆分霑。元丰中,改 立官制,内外制皆有添给,罢润笔之物。

    学士院玉堂,太宗皇帝曾亲幸,至今惟学士上日许 正坐,他日皆不敢独坐。故事,堂中设视草台,每草制 则具衣冠据台而坐。今不复如此,但存空台而已。 《避暑录话》:余在建康,有李氏子,自言唐宗室后,持其 五代而上告五通,援赦书求官,缣素虽弊,字画犹如 新。其最《上广川郡公汾州刺史李暹》一告,尤精好。其 初书“旧衔赵州刺史”,次云“右可汾州刺史”云云,然后 书告词,先言“门下”,末言“主者施行”,犹今之麻词也。开 元二十年七月六日下后低项列“银青光禄大夫守 兵部尚书兼中书令集贤殿学士”云云,萧嵩宣“中书 侍郎阙知制诰王丘奉行。”此中书省官也。再起项列: “侍中兼吏部尚书弘文馆学士臣光庭”与黄门侍郎 给事中等言:“制出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年月 日画“制可”者,门下省官也。再列尚书左丞相阙,“开府 仪同三司、行尚书右丞相”云云,“璟侍中”云云。盖光庭 前衔而不名,次列吏部侍郎林甫彤告某官奉被制 书如右,符到奉行年月日下者,尚书省官也。璟与《林 甫肜》三名皆亲书,大如半掌,极奇伟。盖裴光庭,宋广 平李林甫肜,当为韦肜。中书省官书姓,而门下、尚书 省则不书。光庭以兼吏部尚书,故再见于尚书省官 而不名。萧嵩、裴光庭学士,结衔皆在官下。余见《唐告》 多,大抵皆吏部告,惟此中书所命,如今堂除者,故有 辞,但前不言敕而言门下为异尔。兵兴以来,先代遗 迹存者无几,可以示后生之乐多闻者也《石林燕语》:“唐诰敕,宰相复名者,皆不出姓,惟单名则 出姓,盖以为宰相人所共知,不待书姓而见,余多见 人告身,类如此。”国朝宰相,虽单名亦不出姓,他执政 则书,所以异宰相之礼也。宰相监修国史,止用敕,不 降麻。世皆言自赵韩王以来失之。然韩王初相时,范 鲁公三相俱罢,中书无人,乃以太宗押敕。则虽相亦 是敕除,未尝降麻。盖国初典礼犹未备也。

    《却扫编》:按欧阳文忠公《庆历制草序》曰:“除目所下,率 不一二时,已迫丞相出,故不得专一思虑,工文字,以 尽道天子难喻之意,而还诰命于三代之文。”又刘原 甫《侍读墓志》称其文章尤敏赡,尝直紫微阁,一日追 封皇子公主九人,方将下直,为之立马却坐,一挥九 制,凡数千言,文辞典雅,各得其体。由是言之,则是除 目既下,必用是日草词,且不得从容下直而为之也。 元祐初,林子中枢密除中书舍人,言者论其非,因及 张邃明。中书曰:“昨日闻主者督撰《希告词》甚急,意璪 之为谋,欲希早受命,成其奸党也。”则命词之限,当元 祐时已不得如前者之迫矣。翟公㢲资政居政和间, 词命独为一时之冠,然文思迟涩,尤恶人趣之。“有趣 之者,辄默志其旁,凡一趣则故迟一日,有迁延至旬 馀者。其后人稍闻之,莫敢复趣矣。”

    旧制,凡掌外制,必试而后命,非有盛名,如杨文公、欧 阳文忠、苏端明未尝辄免,故世尤以不试为重。然故 事,苟尝兼摄,虽仅草一制,亦复免试。渡江后,从班多 不备官,故外制多兼摄者,及后为真,皆循例得免。近 岁有偶未兼摄而径除者,又特降旨免试焉。

    《玉堂杂记》:内制名色不一,儤值时或未详其体式,故 凡词头之下者,院吏必以片纸录旧作于前,谓之“屏 风儿子。”尝跋王岐公、苏文定公诏草及谢表,备言之, 至今不废,盖其来久矣。国初陶谷谓“一生依本画葫 芦”,殆谓是耶。

    《老学庵笔记》:苏子容诗云:“起草才多封卷速,把麻人 众引声长。”苏子由诗云:“明日白麻传好语,曼声微绕 殿中央。”盖昔时宣制,皆曼延其声,如歌咏之状。张天 觉自小凤拜右揆,有旨下阁门令平读,遂为故事。 谢任伯参政在西掖草《蔡太师谪散官制》,大为士大 夫所称。其数京之罪曰:“列圣诒谋之宪度,扫荡无馀; 一时异议之忠贤,耘锄略尽。”其语出于张文潜《论唐 明皇》曰“太宗之法度,废革略尽;贞观之风俗,变坏无 馀”也。

    江邻几《嘉祐杂志》言:“唐告身初用纸,肃宗朝有用绢 者,贞元后始用绫。”予在成都,见周世宗除刘仁赡侍 中告,乃用纸,在金彦亨尚书之子处。

    “童汪锜能执干戈以卫社稷”,本谓幼而能赴国难耳, 非姓童也。翟公巽作《童贯告词》云尔祖汪锜,误也,或 云故以戏之。

    《容斋随笔》:“唐人重告命,故颜鲁公自书告身,今犹有 存者。韦述《集贤注记》,记一事尤著。开元二十三年十 月,制加皇子荣王已下官爵,令宰相及朝官工书者 就集贤院写告身以进。于是宰相张九龄、裴耀卿、李 林甫,朝士萧太师嵩、李尚书皓、崔少保琳、陈黄门希 烈、严中书挺之、张兵部均、韦太常陟、褚谏议庭诲等” 十三人,各写一通,装缥进内。上大悦,赐三相绢各三 百匹,馀官各二百匹。以《唐书》考之,是时十三王并授 开府仪同三司,诏诣东宫尚书省。上日,百官集送,有 司供帐设乐,悉拜王府官属,而不书此事。

    虞世南卒后,太宗夜梦见之,有若平生。翌日,下制曰: “世南奄随物化,倏移岁序,昨因夜梦,忽睹其人,追怀 遗美,良增悲叹。宜资冥助,申朕思旧之情。可于其家 为设五百僧斋,并为造天尊像一躯。”夫太宗之梦世 南,盖君臣相与之诚所致,宜恤其子孙,厚其恩典可 也。斋僧造像,岂所应作?形之制书,著在国史,惜哉太 宗而有此也。

    真宗末年屡疾,每视朝不多语言,命令间或不能周 审。前辈杂传记多以为权臣矫制而非也。钱文僖在 翰林,有《天禧四年笔录》,纪逐日锁细家事及一时奏 对并他所闻之语,今略载于此。寇莱公罢相之夕,钱 公当制,上问:“与何官得?”钱奏云:“王钦若近出除太子 太保。”上曰:“近上是甚?”云:“太子太傅。”上曰:“与太子太傅。” 又云:“更与一优礼钱。”奏:“但请封国公而已。”时枢密有 五员,而中书只参政李迪一人。后月馀,召学士杨大 年宣云:“冯拯与吏书,李迪吏侍,更无他言。”杨奏:“若只 转官,合中书命词,唯枢密使平章事,却学士院降制。” 上云:“与枢密使、平章事。”杨亦忧虑而不复审。退而草 制,以迪为吏部侍郎、集贤相,拯为枢密相。又四日,召 知制诰晏殊。殊退,乃召钱。上问:“冯拯如何商量”,钱奏: “外论甚美,只为密院却有三员正使,三员副使,中书 依旧一员,以此外人疑讶。”上云:“如何安排?”钱奏:“若却 令拯入中书,即是彰昨夜错误。但于曹利用、丁谓中, 选一人过中书,即并不妨事。”上曰:“谁得?”钱奏:“丁谓是 文官,合入中书。”上云:“入中书。”遂奏授同平章事,又奏兼玉清宫使,又奏兼昭文国史。又乞加曹利用平章 事,上云“与平章事。”按此际大除拜,本真宗启其端,至 于移改曲折,则其柄乃系词臣,可以舞文容奸,不之 觉也。寇公免相四十日,周怀政之事方作《温公记闻》。 苏子由《龙川志》、范蜀公《东斋记事》皆误以为因怀政 而罢,非也。予尝以《钱录》示李焘,焘采取之,又误以“召 晏公”为寇,罢之夕,亦非也。

    《容斋续笔》:唐人功名富贵之盛,未有出郭汾阳之右 者。然至其女孙为宪宗正妃,历五朝,母天下,终以不 得志于宣宗而死,自是支胄不复振。及本朝庆历四 年,访求厥后,仅得裔孙元亨于布衣中,以为永兴军 助教。欧阳公知制诰行,其词曰:“继绝世,褒有功,非惟 推恩以及远,所以劝天下之为人臣者焉。况尔先王”, 名载旧史,勋德之厚,宜其流泽于无穷,而其后裔不 可以废往服新命,以荣厥家。且以二十四考“中书令” 之门,而需一助教以为荣。吁亦浅矣!乃知世禄不朽, 如春秋诸国至数百年者,后代不易得也。

    《容斋三笔》:士大夫告命间有错误,如文官则犹能自 言,书铺亦不敢大有邀索,独右列为可怜,而军伍中 出身者尤甚。予捡详密院诸房,日有泾原副都军头 乞换授,而所持宣内添注“副”字,为房吏所沮,都头者 不能自明,两枢密以事见付,予视所添字与正文一 体,以白两枢曰:“使诉者为奸,当妄增品级,不应肯以 都头,而自降为副,其为写宣房之失无可疑也。”枢以 为然,乃为改正。武翼郎李青当磨勘,尚左验其文书, 其始为大李青,吏以为罔冒,青无词以答。周茂振权 尚书阅其告命十馀通,其一告前云大李青,而告身 误去“大”字,故后者相承只云李青,即日放行迁秩,且 给公据付之。两人者几困于吏手,幸而获直。用是以 知枉郁不伸者多矣。

    中书舍人所承受词头,自唐至本朝,皆只就省中起 草付吏,逮于告命之成,皆未尝越日,故其职为难。其 以敏捷称者,如韦承庆“下笔辄成,未尝起草”;陆扆“初 无思虑,挥翰如飞”;颜荛“草制数十,无妨谈笑”;郑畋“动 无滞思”;同僚阁笔刘敞,临出局倚马,一挥九制,皆见 书于史策。其迟钝窘扰者,如陆馀庆,至晚不能裁一 言和。闭户精思,遍讨群籍,与夫“斲窗舍人,紫微失 却张君房”之类,盖以必欲速成故也。周广顺初,中书 舍人刘涛责授少府少监,分司西京,坐遣男顼代草 制词也。顼时为监察御史,亦责复州司户。自南渡以 来,典故散失,每除书之下,先以省札授之,而续给告, 以是迁延稽滞。段拂居官时,才还家,即掩关谢客,畏 其趣词命也,先公使虏归,除徽猷阁直学士。时刘才 卲当制日,于漏舍嘱之。至先公出知饶州,几将一月, 犹未受告。其他倩诿朋旧,俾之假手者多矣。故膺此 选者,不觉其难,殊与昔异。

    内庭妇职迁叙,皆出中旨。至中书命词,如尚书内省 官,固知其为长年习事;如“司”字、典字、掌字,知其为主 守之微者。至于红紫霞帔、郡国夫人,则其年龄之长 少,爵列之崇卑,无由可以测度。绍兴二十八年九月, 仲兄以左史直前奏事时兼权中书舍人,高宗《圣训》 云:“有一事待与卿说。”昨有宫人宫正者封夫人,乃宫 “中管事人,六十馀岁,非是嫔御,恐卿不知。”兄奏云:“系 王刚中行词。刚中除蜀帅,系臣书黄,容臣别撰入。”上 颔之。后四日,经筵留身奏事,奏言:“前日面蒙宣谕,《永 嘉郡张夫人告词》,既得圣旨,即时传旨三省,欲别撰 进。昨日宰臣传圣旨,令不须别撰。”上曰:“乃皇后阁中 老管事人,今六十六岁,宫正,乃执事者。昨日宰执奏 欲换告,亦无妨碍,不须别进。今已年老多病,但欲得 称呼耳。”盖昨《训词》中称其容色云。

    《容斋四笔》:祖宗时,知制诰六员,故朝廷除授,虽京官 磨勘,选人改秩、奏荐、门客、恩科、助教,率皆命词,然有 官列已崇而有司不举者,多出时相之意。刘原甫掌 外制,以任颛落职,不降诰词,曾奏陈以为非故事,得 旨即施行之。已而刘元瑜、王琪降官,直以敕牒,刘又 言非朝廷赏罚训诰毖重之意。今观《刘集》,有《太平州 文学。袁嗣立改江州文学,制》云:“昔先王简不帅教而 不变者,屏之裔土,终身不齿。若尔之行,岂足顾哉?然 犹假以仕板,徙之善郡,不赀之恩也。勉思自新,无重 其咎。”未几,嗣立又徙洪州,制云:“尔顷冒宪典,迁之浔 阳,复以亲嫌,于法当避。夫薄志节、寡廉耻者,固不可 使处有嫌之地。益徙豫章,思自湔涤。”嗣立之事微矣, 乃费两诰。读此命书,可知其人。漫书之以发一笑。 宰相拜罢,恩典重轻,词臣受旨者得以高下其手。李 文正公昉,太平兴国八年以工部尚书为集贤史馆 相,端拱元年为布衣翟马周所讼,太宗召学士贾黄 中草制,罢为右仆射,令诏书切责。黄中言:“仆射百寮 师长,今自工书拜,乃为殊迁,非黜责之义。若以均劳 逸为辞,斯为得体。”上然之。其词略云:“端揆崇资,非贤 不授。昉素高闻望,久展谟猷,谦和秉君子之风,纯懿 擅吉人之美。辍从三事,总彼六卿,用资镇俗之清规式表尊贤之茂典。”其美如此。淳化二年,复归旧厅。四 年又罢,优加左仆射。学士张洎言:“近者霖䨙百馀日, 昉职在燮和阴阳,不能决意引退。仆射之重,右减于 左,位望不侔,因而授之,何以示劝?”上批洎奏尾,止令 罢守本官。洎遂草制,峻词深诋云:“燮和阴阳,辅相天 地,此宰相之任也。苟或依违在位,启沃无闻,虽居廊 庙之崇,莫著弥纶之效。宜敷朝旨,用罢鼎司。昉自处 机衡,曾无规画,拥化源而滋久,孤物望以何深?俾长 中台,尚为优渥。可依前尚书右仆射,罢知政事。”历考 前后制麻,只言可某官,其云罢知政事者,洎创增之 也。《国史昉传》云:昉厚善洎,及昉罢,洎草制乃如此。绍 兴二十九年,沈该罢制,学士,周麟之于结句后添入 “可罢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盖用此云。

    《西溪丛语》:“麻三剥四。”谓麻一行三字,剥一行四字。 《唐文粹》陈黯《禹诰》:禹贤,益以天下与益,采其讴谣之 所归,卒让于启。故启不由父授,而书无典训,黯追其 旨,作《禹诰》。

    欧阳修《谢绛墓志》:“公于制诰尤得体,世所谓常杨、元 白未足多也。”

    周必大跋刘沆拜相诰制词,与今《实录》所载不同,多 为史官润色,惟不改“‘雅性内融,敏识先觉’八字,殆后 世公议,非后世褒诏也。”

    《朱子语类》:“南丰拟制有数篇,虽杂之三代诰命中,亦 不愧。”

    东坡制词有议论。

    李汉老曰:“张乐全高简粹纯,王禹玉温润典裁,元厚 之精丽稳密,苏东坡雄深秀伟,皆制词之杰然者。” 《挥麈前录》本朝及五代以来吏部给初出身官告身, 不惟著岁数,兼说形貌。如云长身品,紫棠色,有髭髯, 大眼,面有若干痕记,或云短小无髭,眼小面瘢痕之 类,以防伪冒。至元丰改官制,始除之。靖康之乱,衣冠 南渡,承袭伪冒、盗名字者多矣,不可稽考,乃知旧制 不为无意也。

    唐朝世掌丝纶,以为美谈。而本朝以来,兄弟居禁林 者,窦可象仪、弟望之俨、宋元宪景文、王荆公和父、韩 康公持国、苏翰林子由、曾文肃文昭、蔡元长元度、邓 子裳子文、张康伯宾老、宇文仲达叔通父子,则李文 正昌武、晁文元文庄、梁翰林固懿、肃适、蔡文忠仲远 延庆、钱希白子飞、苏仪甫子容一家,则张尚书洎、唐 公瑰邃,明璪范蜀公子功,淳父元长,而淳父元长,又 父子也。钱氏又有“纯老穆父”焉。叶道卿少蕴,而蔡君 谟之于元长兄弟,亦一族也。外制则前人俱尝掌之, 惟曾南丰与文昭、文肃兄弟三人焉。孔经父常父,刘 父赣父,与从子少冯又对掌内外制也。近日于洪 忠宣父子再见之。

    明清少游外家,年十八九时,从舅氏曾宏父守台州。 有笔吏杨涤者,能诗亦可观,言其外氏唐元相国之 裔。一日持告身来,乃微之拜相纶轴也。“销金云凤绫 新若手未触”,“白乐天行并书。”后有毕文简、夏文庄、元 章简诸公跋识甚多。寻闻为秦熹所取,恨当时不能 入石,至今往来于中也。又丹阳吕城闸北委巷竹林 中,有李格秀才者,自云“唐宗室,系本大郑王房,出其 远祖武德正观以来告命敕书,凡百馀,亦有薛少保、 颜鲁公书者,奇甚。明清每语亲旧经繇,不惜一访而 阅之。”李生亦不靳人之观也。

    《挥麈后录》:明清尝得英宗批可进状一纸于梁才甫 家,治平元年,宰执书臣而不姓,且花押而不书名。以 岁月考之,则韩魏公、曾鲁公、欧阳文忠公、赵康靖作 相,参时也,但不晓不名之义。后阅沈存中《笔谈》云:“本 朝要事,对禀常事拟进入,画可,然后施行,谓之‘熟状’。” 事速不及待报,则先行下,具制草奏知,谓之“进草熟” 状,白纸书宰相押字,始悟其理,不知今又如何耳。 《贵耳集》祖宗典故,同姓可封王不拜相,艺祖载诸太 庙,独赵忠定特出此典故,随笔却称云:不受相麻而 除枢密使。三洪家素知典故者亦及此,未晓也。 《齐东野语》:“蜜章”二字,见《晋书》山涛等传,然其义殊不 能深晓,自唐以来,文士多用之,近世若洪舜俞《行乔 行简赠祖母制》亦云:“欲报食饴之德,可稽制蜜之章。” 蜜字皆从虫,相传谓赠典既不刻印,而以蜡为之,蜜 即蜡,所以谓之蜜章。然刘禹锡《为杜司徒谢追赠表》 云:“紫书忽降于九重,密印加荣于后夜。”《李国长神道 碑》云:“煌煌密章,肃肃纶言。”王崇《述神道碑》云:“没代流 庆,密章下贲。”宋祁《孙奭谥议》云:“密章加等,昭饰下泉。” 又《祭文》云:“恤恩告第蹄书”密章。密字乃并从山,莫知 其义为孰是,岂古字可通用乎?或他别有所出也? 《清波杂志》:顷见唐人官诰印文,细如丝发。本朝印文 粗厚,漫泐迟速,虽系官府事之繁简,旧传唯三司开 封为省府,事最繁剧,所用印岁一易。今学士院印乃 景德年铸,在京百司所用,无如此久者。

    词头,代王言:赏功罚罪,若风雷鼓舞天下。要当采公 论载于训词,以昭示惩劝。某除名官,若其人非素所与者,必微寓诋诮于一二字中,审其人不能此除,曷 不寻缴还之制,顾假命令以快我之好恶,其可乎? 尝得一诰词云:“朕眷礼勋臣,既极异姓王之贵;疏恩 私室,并侈如夫人之荣。以尔脩态横生,芳性和适,会 膺无恤之贵,终隆络秀之家。爰锡命书,靡拘常典。用 肇封于大郡,俾正位于小君。往服宠光,益循柔履。”绍 兴间,权外制,某人行如夫人,及脩态横生,或者于王 言有疑。时勋臣嫡室尚在正位小君之语亦有疑。 《玉海》白氏《制朴》一卷,居易裒类制词事语,以备撰述 之用。元稹诗“白朴流传用转新。”注云:“乐天于翰林中 书取书诏、批答词等,撰为程式,禁中号曰‘白朴’。”每有 新学士求访,宝重过于六典。

    嘉祐三年六月,欧阳修乞将国朝以来学士院所撰 制、诰文书,各以门类,依其年次,号为《学士院草录》,仍 乞差学士两员掌之。甲寅,诏学士院编录。

    天圣七年十二月庚子,诏中书“自今朝官以上告词, 别录本上禁中。”

    隆兴元年,翰林承旨洪遵撰。《中兴以来玉堂制草序》 云:“是书自承平有之,南渡以后,泮散不属,始命缀缉。 凡将相之除拜,后妃之封册,诏旨之颁,乐语之奏,上 梁之文,布政之榜,无不备具。惟答诏青词之烦,不复 记也。”为六十四卷。

    周必大《续玉堂制草》三十卷裒隆兴以来旧槁,继遵 所编,以尊号表文为首,增以召试馆职策问。

    绍兴四年五月丙子,诏馆阁以累朝《实录》中制诰等, 各以门类,编为《七朝制诰录》,用刘大中请也。其后不 克成。

    《辍耕录》:“内八府宰相八员,视二品秩而不降授宣命, 特中书照会之任而已。寄位于翰林之埽邻。埽邻,宫 门外院官会集处也。所职视草制,若诏赦之文,则非 其掌也。至于院之公事,亦不得与焉,例以国戚与勋 贵之子弟充之。”

    《玉堂漫笔》:“宋制,以翰林学士带知制诰,谓之‘内制;以 他职带知制诰,谓之外制’。”

    《潜确类书》:告谕令晓曰“诰。”

    《弇州燕语》:国朝诰命,一品鹤文绫锦缥玉轴,然止是 墨书。予为郎时,偶会尚宝司丞东莱毛某云其祖太 保文简公纪赠诰,欲谋之内阁,诰敕官用泥金书。予 怪诘其故,云:“夏少师四代诰皆尝金书之,盖乘上不 省故也。”因忆元时群臣请为太师秦王伯颜金书诰, 伯颜时方握天下重柄,礼绝百揆,而人主犹难之。与 翰林臣议,止许金填“皇帝圣旨”四字,后仍用墨。万历 初,总督、太保及衍圣公俱用金书诰轴论劾,波及太 宰,诏改正不问。余初欲载于《异典》中,以非特恩,故削 之。

    诰轴:一品玉,二品犀。洪武中,公侯《诰》轴用玉,伯用“犀”, 盖是时伯止二品故也。后伯既位在一品上,所宜改 正。

    《春明梦馀录》:“唐最重告命,开元二十三年,加皇子荣 王以下官诰,张九龄、萧嵩等十三人就集贤院人书 一通以进,三相各赐绢三百疋,馀官二百疋。其爱重 如此。”

    唐制,拜官之日即给告身,其人先输朱胶绫绸价钱, 方准书给,即今之诰敕也。宋之制亦然,每至宣麻、诞 告、锁院、演纶、词头已下,外人未知其密且重如此。 明制,拜官之初亦给诰敕,其后除授升迁,止奉成命, 吏部备书旨意,移以咨札,以为凭据。至考满覃恩,方 给诰敕,以奖其成。

    宋、元封赠大父母,降父母一等。封赠父母,降本身一 等。盖推恩近重而远亲也。然子孙之心终有不忍。明 制封赠三代,一如见爵。教孝之典,可谓大备。

    封典有再醮不得受封之说,典制为妻不为母,引杨 文贞事辨之,然正不必然也。按《会典》曰:“洪武二十六 年定,凡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曾犯奸盗除名等罪, 及例所封妻不是以礼,娶到正室,或系再醮,娼优婢 妾并不许申请。”其昭然如是,乃有以母再醮不请封 者,殊失考。

    中书,所书告身,皆佐史体,无佳笔。隆庆中,司马王崇 古以泥金书轴请宝,为言者所纠。然唐制皆名手书, 如颜鲁公自书告身,朱巨川一人而颜鲁公、徐季海 俱为之书,巨川赖此以传至宋,即当制者,书字兼真 行,幸得欧苏,便奉为瑰宝。张文忠璁言:“成化以前,诰 敕之体,犹为近古,其于本身不过百馀字,祖父母、父 母并妻不过六十字,言之者无费词,受之者无愧色。 近来藻情饰伪,张百成千,以万乘之尊,下誉匹夫匹 妇之贱,殊非正体,宜加厘正。”诏自今诰敕,务从简实, 不许竞饰浮词,致亵体制。夫立词失体,固当申饬,而 书法板俗,迄无言者。

    张居正疏云:“窃照阁臣之职,专一视草代言,故其官 谓之知制诰。若制辞失体,以致轻亵王言,则阁臣为 不职矣。谨按旧规,凡官员应给诰敕,该部题奉钦依手本到阁,撰述官先具稿送臣等看详改定,誊写进 呈。候批红发下,撰述官用关防挂号,然后发中书舍 人写轴用宝,此定制也。至于制命之词,贵在简严庄 重,乃为得体。”查得成化、弘治年间诰敕,叙本身履历 功绩,不过百馀字。祖父母、父母及妻室,不过六七十 字。至于庆典覃恩,则其词尤简。盖以恩例概及,比之 考绩不同,故以赉被为荣,不必详其阅历,此制体也。 近年以来,俗尚干求,词多浮靡。撰述官沿袭宿弊,往 往不候进呈,先将文稿传示于人。其中词语又过为 夸侈,多至数百千言,或本无实行,虚为颂美;或事涉 幽隐,极力宣扬。臣等方欲为之更定,而本官已先得 稿登轴矣。夫诰敕者,朝廷所以告谕臣下者也。臣谀 其君犹谓之佞,况以上谀下,是何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