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第159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五十九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一百五十九卷目录
策部总论
刘勰文心雕龙〈议对篇〉
王通中说〈问易篇〉
徐炬事物原始〈策〉
吴讷文章辩体〈策〉
徐师曾文体明辩〈策问 策〉
策部艺文
策旨 宋李清臣
集策序 秦观
答程正思 朱子
跋黄君汝宜廷对策后 真德秀
跋许教授一鹗廷对策 刘克庄
题李龙庚殿策 文天祥
题太平策后 明宋濂
题汤大行殿试策问下 王守仁
策部纪事一
文学典第一百五十九卷
策部总论
刘勰文心雕龙
《议对篇》
夫《对策》者,应诏而陈政也。“射策”者,探事而献说也。言 中圣准,譬射侯中的,二名虽殊,即议之别体也。
王通中说
《问易篇》
叔恬曰:“敢问策何谓也?”子曰:“其言也典,其致也博,悯 而不私,劳而不倦,其惟策乎?”子曰:“《续书》之有命邃矣, 其有君臣经略当其地乎?其有成败于其间,天下悬 之不得已而临之乎?进退消息,不失其几乎?道甚大, 物不废,高逝独往,中权契化,自作天命乎?”文中子曰: “事者其取诸仁义而有谋乎?虽天子必有师,然亦何” 常师之有?唯道所存。以天下之身,受天下之训,得天 下之道,成天下之务,民不知其由也,其惟明主乎!《文 中子》曰:“广仁益智,莫善于问;乘事演道,莫善于对。非 明君孰能广问?非达臣孰能专对乎?”其因宜取类,无 不经乎?洋洋乎晁、董、公孙之对。《文中子》曰:“有美不扬, 天下何观?君子之于君,赞其美而匡”其失也。所以进 善不暇,天下有不安哉。
徐炬事物原始
《策》
“事始曰策。”起汉武帝策董仲舒之始,当以文帝时晁 错《对贤良策》为始。
吴讷文章辩体
《策》
按《说文》:“策者,谋也。”凡录政化得失,显而问之,谓之对 策。考之于史,实始汉之晁错。遇文帝恭谦好问之主, 不能明目张胆以答所问,惜哉!唯董仲舒学识醇正, 又遇孝武初政清明,策之再三,故克罄竭所蕴。帝因 是罢黜百家,专崇孔氏,以表章六经,厥功茂焉。迨宋 苏轼之答仁宗制策,亦克输忠陈义,婉切恳到,君子 “有取焉。”
徐师曾文体明辩
《策问》
按:古者选士,询事考言而已,未有问之以策者也。汉 文中年,始策贤良,其后有司亦以策试士,盖欲观其 博古通今,与夫剸剧解纷之识也。然对策存乎士子, 而策问发于上人,尤必善为疑难。今取古人策问之 工者数首,分为二类:一曰《制策》,二曰《试策》。
《策》
按:《说文》云:“策者,谋也。”《汉书·音义》作“简策难问,例置案 上,在试者意投射,取而答之,谓之射策;若录政化得 失,显而问之,谓之对策。”刘勰云:“射策者,探事而献说 也,以甲科入仕。对策者,应诏而陈政也,以第一登庸。 皆选贤之要术也。”夫策士之制,始于汉文。晁错所对, 蔚为举首。自是而后,天子𨓏𨓏,临轩策士,而有司亦 以策举人,其制迄今用之。又学士、大夫有私自议政 而上进者三者均谓之策。一曰“制策”,天子称制以问 而对者是也;二曰“试策”,有司以策试士而对者是也; 三曰“进策”,著策而上进者是也。又宋曾巩有《本朝政 要策》,盖当时进士帖括之类,故今不录。夫策之体,练 治为上,工文次之。然人才不同,或练治而寡文,或工 文而疏治,故入选者《刘勰》称为“通才
策部艺文
《策旨》宋·李清臣
王者与之议天下之政,而有大臣在,而又收访贱者 之言,何也?以谓人有远近贵贱之殊,而道则共公,治 乱大计,各或知之,使之毕其说,庶几有补于世,非特 求其有补而已。夫王者之于臣下,既用则观其事,未 用则观其言。事足以见其才,言足以见其识,故取人 之微术,莫若以其言也。国家尝诏内外官有可言者, 皆得置邮而闻之于上。然其所陈之类,不过法令金 谷之间,鲜有以仁义发扬人主之聪明而惠泽天下 者。朝廷亦尝贱仁义之说,以为汗漫无实,而不适于 事变。夫珠犀象玉,生于江海,匿于穷山,不远千里,皆 列于人君之左右,岂非以好之者笃,求之者勤,而后 至于前耶?珠犀象玉,玩好之资耳,言之可贵,非徒珠 犀象玉也。陛下好之笃而求之勤,则仁义之言日至; 贱之而弗为贵,则嘉言不至,而庸言来矣。且陛下继 祖宗大业,数十年间,宽和闲安,无为于中,以法尧舜, 未尝有深诛痛断于群臣。而奸邪睥睨,傍有所惮,而 不敢辄肆,奚其然哉?畏指议者之不已也,则言者之 为益多矣。绿衣小臣,生长圣时,乐于父兄师友之教, 行己之外,窃尝志天下利病,仅得其一二大者,故因 可言之会,条其略于篇以为贡。臣以谓古今之治,无 法者不能久悲。申慎之愚于法而叛仁义,故有法原。 事有形势,善同而功不齐,为国者不可以不知,故有 势原。礼乐教化,非刑不立,故有《议刑》二篇。国之兴亡 治乱,常起于兵,不忘用兵者,兵置而不用,故有《议兵》 三篇。疮疡非心腹可忧之疾,疮疡未止,心腹之气为 之弗宁,内疾或从是而生。夷狄外方,常扰吾治,故有 《议戎》二篇。官治则事治,事治则天下治,故有《议官》三 篇。义利相形,不得其中,民必亡散,故有重计备,不可 不豫。兵为国命,马为兵本,故有实备。孔子曰:“赦小过, 举贤才。”其斯为政,故有明责。激贪扶懦,别白贤不肖, 故有劝吏。根本强固,木不可拔,愚其宗子。秦以亟亡, 故有固本。风化不行,王业终不及于三代,故有厚俗。 未有左右正而事不治者也,故有广助。士不素厉,亡 以应猝,故有养材。尊君卑臣,法一而分定治天下如 治一人,故有审分。政为神物,王者司之。援古鉴今,可 以善其后,故有操柄。窒祸本。导其君于文明,故有解 蔽。奸臣之所欲为者,使人主素知之,故有辨邪。臣闻 鲍宣之言,少文多实,史氏称其忠臣。言虽褊迫不文, 然皆当世之可行者。涉其目,可以知其大指,有策旨。
《集策序》秦观
“臣闻春则仓庚鸣,夏则蝼蝈鸣,秋则寒蝉鸣,冬则雉 鸣,此数物者微渺矣。然其候未至则寂寞而无闻,既 至则日夜鸣而不已。何则?阴阳之所鼓动,四时之所 感发,气变于外,则情迫于中,虽欲不鸣,不可得也。淮 海小臣,不闻庙堂之议,帷幄之谋,独耳剽目采,颇知 当世利病之所以然者。尝欲输肝胆,效情愫,上书于” 北阙之下。则又念身非谏官,职非御史,出位犯分,重 烦有司之诛,隐忍逡巡而不敢发。幸陛下发德音,下 明诏,大臣任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当修祖 宗政事,而亲策于廷。呜呼!此亦愚臣效鸣之秋也。辄 忘疏贱,条其意之所言者为三十篇以献,惟陛下财 择焉。其目曰《以意寓言》《以言寓文》,示变化之所终始, 使天下晓然知之,作《国论》。“琴不鸣,二十五弦,各以其 声应;毂不运,三十辐,各以其力旋。”默则治语,静则制 动。作主术;急不极则缓不生,缓不极则急不成。一偾 一起,如环无端。作治势。以治为险,山川是资,以兵为 险,不厌通达,作《安都》。自信者不避嫌,自许者不求合, 倚而容之,绩乃可底。“作《任臣》二篇。众贤聚于本朝,奸 人之所不利,巧为诋诬,以幻群听。作《朋党》二篇。鸟有 凤,鱼有鲲,超绝之材,宜见阔略,作《人材》。杨墨塞路,孟 氏所攘,申、商崛兴,莫或汝遏。作《法律》二篇。得与失为 邻,利与害同门,非至精莫之能分。作《论议》二篇。爵禄 者,所以砺世磨钝,科条品目,其可不悉。作《官制》二篇。 善治”水者以四海为壑,善治财者以天地为资,国之 大计,于是乎在。作《财用》二篇。料敌虚实,若别牛马,应 变仓卒,如数一二,非有道之士不能。作将帅;以寡覆 众,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作奇兵美言,可以市三寸之 舌,胜百万之师,作辩士。机会之来,间不容发,匪龟匪 镜,其能勿失,作谋主。心不治则神扰,气不养则精丧。 治心养气,其术自得,作《兵法》。愚民弄兵,依阻山谷,销 亡不时,或为大衅,作《盗贼》三篇。党项微种,盗我灵武, 逾八十年,天诛不迄,作《边防》三篇。东西为纬,南北为 经,识者执综而文成,其详在彼,其略在此,作《序篇》。
《答程正思》朱子
所示策甚佳,然词气之间,亦觉尚欠平和处,岂有所 不能平于中耶?陈正己之论,何足深辩?杲老尝说,少 时见张天觉,或告之曰:“‘蔡元长说相公极正当,只是 少些机数’。张应之曰:‘蔡京斫头破肚汉,我若有机数,
却与你一般也’。”若待它说伊川用处不周,即伊川与你一般矣。此可付一笑也。《通书注》说善恶分明作两节,何为尚疑无先善后恶之意耶?“性”字之说,亦无可 疑,然得贤者如此发明,亦有助也。
《跋黄君汝宜廷对策后》真德秀
以布衣造天子之廷,亲承大问,此君臣交际之始也。 一时议论所发,可以占其平生。盖君子小人之分,利 与义之间尔。志于义则必曰:“君,天也、父也。孰有对越 上天而可欺乎?孰有事吾父而可有不尽乎?朝廷有 旷阙,在位者不敢言吾言之;生民有蹙忧,肉食者不 敢言吾言之”,此事天与父之当然者也。推是心以往, 则进而立于朝,必不敢为爵秩而欺其君;仕于外,必 不敢为质贿而贼其民。凡皆一念之义为之也。志于 利,则上欲希举首,下欲不失甲科,鳃鳃然唯恐落人 后。时方攻正学,则曰“伪党不可容”;时方启兵端,则曰 “大义不可郁”,侥幸一得而已,他奚恤!推是心以往,位 于朝,必不能以父事其君;仕而居民“上,必不能以赤 子视其人”,凡皆一念之利为之也。夫始进以义,犹或 继之以利,孰有始之以利而能以义终者乎?莆阳黄 君汝宜,对策大廷,尽吐其平生之学,亡所回隐,可谓 亡负始进之节矣。自今以往,惟勿替此心而已。虽然, 人心之危亦可畏也。昔为穷饿且死而不受,今燕私 娱乐而为之本,心之难持,虽圣贤不敢忽。黄君其尚 勉之哉!不然,则对策而斥权幸者,微之也;得位而因 权幸者,亦微之也。是岂不甚可畏哉!黄君其可不勉 之哉!
《跋许教授一鹗廷对策》刘克庄
友人许君孟翀奉对大廷,语直屈居第七,闻者壮之。 子曰:“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君策既痛斥清臣,祖 洽他日所立,必有以愧二人之面而伏其心者。否则 天下后世将以我之所以责人者而责我,岂不甚可 畏哉!或曰:“科举之士,志于得而已。李叶之罪,不在于 少壮应程度之初,而在于老寿已贵显之后。”余观二 人仕官最久,皆磨砺新善,洗濯前非之日也。迺迷而 不复,流而忘返,终其身而后止,兹其所以为可罪欤! 昔张安国《对策》誉桧,既魁天下,大悔之后交游朱、张, 为紫岩公上客,亦安国也。蔡嶷应举时,师了翁,及贵, 欲杀了翁,亦嶷也。然则初节似文饶,未足为君喜;晚 节似安国,君可不勉之哉!
《题李龙庚殿策》文天祥
“三代以下无良法,取士者因仍科举不能变。士虽有 圣贤之资,倘非俯首时文,无自奋之路,是以不得不 屑于从事。而其所谓文,盖非其心之所甚安,故苟足 以讫事则已矣。”丰城李君彝甫,有文学,旦评所尊称。 晚年屈就南庑试,名在第三,众共惜之。门人好事者, 取君所对策刻诸梓,予得而读之,君信能事矣。然由 君言之,当时寸晷之笔,何啻刍狗。君姑借此脱韦布, 盖将有所行于时,而岂以是为有馀哉?此非好事者 之所得知也。君非碌碌意,积蓄必有深厚。故予独探 其心,表而出之。
《题太平策后》宋·濂
昔成宗皇帝临御万方,以天下之广,非一人耳目所 及,群臣有直言极谏者,咸嘉纳焉,所以来谠议,达群 情而成治功也。大德中,三衢郑以吾宿卫禁中,览时 政有所缺遗,疏《太平策》一纲二十目,上之。上嘉其忠, 特命以吾为雷阳教授。濂每取而读之,未尝不仰叹 成庙之德之盛也。隋文帝时,河汾王通非不以《太平 十二策》奏之,文帝不能用。通遂东归,续《六经》以传学 者。呜呼!以吾之贤,未必能有过于通也。上犹采其言 而用之,使通生于今日,则其道必将大行于时,《六经》 有不必续矣。由是论之,不惟成庙之圣,非隋文仿佛 其万一,亦可以见士之遇合。苟当明时,虽小善必录; 若值猜暴之主,纵大贤亦有所不容。道之所系于时 者,夫岂人力之可为也哉?澧阳张君逢喜诵以吾之 策,尝手录之,且请濂识之,于是不辞,而题其后。《重纪》 至元元年夏六月十九日濂题。
《题汤大行殿试策问下》王守仁
士之登名礼部而进于天子之廷者,天子临轩而问 之,则锡之以制,皆得受而归,藏之于庙,以辉荣其遭 际之盛。盖今世士人皆尔也。丹阳汤君某登弘治进 士,方为行人,以其尝所受之制属某跋数语于其下。 嗟夫!明试以言,自虞廷而然。乃言底可绩,则三代之 下,吾见亦罕矣。君之始进也,天子之所以咨之者何 如耶?而君之所以对之者何如耶?夫矫言以求进,君 之所不为也;已进而遂忘其言焉,又君之所不忍也。 君于是乎朝夕焉。顾𬤊圣天子之明命,其将曰:是天 子之所以咨询我者也。始吾既如是其对扬之矣,而 今之所以持其身以事吾君者,其亦果如是耶?抑其 亦未践耶?夫伊尹之所以告成汤者数言,而终身践 之;太公之所以告武王者数言,而终身践之。推其心 也,君其志于伊吕之事乎?夫辉荣其一时之遭际以 夸世,君所不屑矣。不然,则是制也者,君之所以鉴也昔人有恶形而恶鉴者,遇之则掩袂却走。君将掩袂 却走之不暇,而又乌揭之焉,日以示人,其志于伊吕 之事奚疑哉?君其勉矣!上帝临汝,毋贰尔心。某亦尝 缪承明问,虽其所以对扬,与其所以为志者,不可以 望君,然亦何敢忘自勖!
策部纪事一
《汉书晁错传》:“上诏有司举贤良文学士,错在选中,上 亲策诏之。时贾谊已死,对策者百馀人,惟错为高第, 由是迁中大夫。”
《公孙弘传》:“武帝初即位,招贤良文学士。是时弘年六 十,以贤良征为博士。使匈奴,还报不合意,上怒,以为 不能,弘乃移病免归。元光五年,复征贤良文学。菑川 国复推上弘,弘谢曰:‘前已尝西,用不能罢,愿更选国 人’。”固推弘。弘至太常,上策诏诸儒,制曰:“盖闻上古至 治,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阴阳和,五榖登,六畜蕃, 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麟凤 在郊薮,龟龙游于沼,河洛出图书,父不丧子,兄不哭 弟,北发渠搜,南抚交阯,舟车所至,人迹所及,跂行喙 息,咸得其宜,朕甚嘉之。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 先圣之术,明君臣之义,讲论洽闻,有声乎当世。敢问 子大夫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吉凶之效,安所期焉?禹 汤水旱,厥咎何由?仁义礼知,四者之宜,当安设施,属 统垂业,物鬼变化,天命之符,废兴何如?天文地理,人 事之纪,子大大习焉。其悉意正议,详具其对,著之于 篇,朕将亲览焉,靡有所隐。”弘对曰:“臣闻上古尧、舜之 时,不贵爵赏而民劝善,不重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 正而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 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 以劝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 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 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 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 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民之本也。故 民者,业之则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 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故法不远义,则民服而不 离;和不远礼,则民亲而不暴。故法之所罚,义之所去 也;和之所赏,礼之所取也。礼义者,民之所服也;而赏 罚顺之,则民不犯禁矣。故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 者,此道素行也。”臣闻之,气同则从,声比则应。今人主 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 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阴阳和,风 雨时,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 泽不涸,此和之至也。故形和则无疾,无疾则不夭。故 父不丧子,兄不哭弟,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则麟凤至, 龟龙在郊,河出图,洛出书,远方之君莫不说义奉币 而来朝,此和之极也。”臣闻之:仁者,爱也,义者,宜也,礼 者,所履也,智者,术之原也。致利除害,兼爱无私,谓之 仁;明是非,立可否,谓之义;进退有度,尊卑有分,谓之 礼;擅杀生之柄,通壅塞之涂,权轻重之数,论得失之 道,使远近“情伪必见于上,谓之术。”凡此四者,治之本, 道之用也,皆当设施,不可废也。得其要则天下安乐。 法设而不用,不得其术,则主蔽于上,官乱于下,此事 之情属,统垂业之本也。臣闻尧遭鸿水,使禹治之,未 闻禹之有水也;若汤之旱,则桀之馀烈也。桀纣行恶, 受天之罚;禹汤积德,以王天下。因此观之,天德“无私 亲,顺之和起,逆之害生,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纪。臣弘 愚戆,不足以奉大对。”时对者百馀人,太常奏弘第居 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召入见,容貌甚丽,拜为 博士,待诏金马门。
《河间献王德传》:“武帝时,献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 及诏策所问三十馀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 文约指明。”
《董仲舒传》:“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百数,而 仲舒以贤良对策焉。对既毕,天子以仲舒为江都相。” 《严助传》:“助,会稽吴人,郡举贤良对策百馀人,武帝善 助对,由是独擢助为中大夫。”
《后汉书徐防传》:“永元十年,迁少府大司农。防勤晓政 事,所在有迹。十四年,拜司空。防以五经久远,圣意难 明,宜为章句,以悟后学,上疏曰:臣闻《诗》《书》礼乐,定自 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其后诸家分析,各有异说。 汉承乱秦,经典废绝,本文略存,或无章句。收拾缺遗, 建立明经,博征儒术,开置太学。孔圣既远,微旨将绝”, 故立博士十有四家,设甲乙之科,以勉劝学者,所以 示人好恶,改敝就善者也。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 以意说不修家法,私相容隐,开生奸路。每有策试,辄 兴诤讼,论议纷错,互相是非。孔子称“述而不作”,又曰
“吾犹及史之阙文。”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阙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寖以成俗,诚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代 常道;专精务本,儒学所先。臣以为博士及甲乙策试, 宜从其家章句,开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 引文明者为高说。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 非。五经各取上第六人,《论语》不宜射策,虽所失或久, 差可矫革。”诏书下,公卿,皆从防言。
《皇甫规传》:“梁太后临朝,规举贤良方正,对策曰:伏惟 孝顺皇帝初勤王政,纪纲四方,几以获安。后遭奸伪, 威分近习,畜货聚马,戏谑是闻。又因缘嬖幸,受赂卖 爵,轻使宾客,交错其间,天下扰扰,从乱如归。故每有 征战,鲜不挫伤,官民并竭,上下穷虚。臣在关西,窃听 风声,未闻国家有所先后,而威福之来,咸归权幸。陛 下体兼乾坤,聪哲纯茂,摄政之初,拔用忠贞,其馀维 纲,多所改正,远近翕然,望见太平。而地震之后,雾气 白浊,日月不光,旱魃为虐,大贼纵横,流血川野,庶品 不安,谴贼累至,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 无状者,亟便黜遣,披埽凶党,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 答天诫。今大将军梁冀,河南尹不疑”,处周邵之任,为 社稷之镇,加与王室世为姻族,今日立号,虽尊可也。 实宜增修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娱不急之务,割减 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群臣乘舟者 也,将军兄弟,操楫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 谓福也。如其怠弛,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德不称禄, 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高,岂量力审功,安固之道哉!凡 诸宿猾,酒徒戏客,皆耳纳邪声,口出谄言,甘心逸游, 唱造不义,亦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 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书怠职,有司依违,莫肯 纠察,故使陛下专受谄谀之言,不闻户牖之外。臣诚 知阿谀有福,深言近祸,岂敢隐心以避诛责乎?臣生 长边“远,希涉紫庭,怖慑失守,言不尽心。”梁冀忿其刺 己,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旨几陷, 死者再三,遂以《诗》《易》教授门徒三百馀人。
《刘淑传》:“永兴二年,司徒种皓举淑贤良方正,辞以疾。 桓帝闻淑高名,切责州郡,使舆疾诣京师。淑不得已 而赴洛阳,对策为天下第一。”
《晋书魏舒传》:舒年四十馀,郡上计掾察孝廉,宗党以 舒无学业,劝令不就,可以为高耳。舒曰:“若试而不中, 其负在我,安可虚窃不就之高,以为己荣乎?”于是自 课,百日习一经,因而对策升第,除渑池长。
《郤诜传》:“诜字广基,济阴单父人也。父晞,尚书左丞。诜 博学多才,瑰伟倜傥,不拘细行,州郡礼命并不应。泰 始中,诏天下举贤良直言之士,太守文立举诜应选。 诏曰:盖太上以德抚时,易简无文,至于三代,礼乐大 备,制度弥繁,文质之变,其理何由?虞夏之际,圣明系 踵,而损益不同。周道既衰,仲尼犹曰从周,因革之宜”, 又何殊也?圣王既没,遗制犹存,霸者迭兴而翼辅之, 王道之缺,其无补乎?何陵迟之不反也?岂霸德之浅 欤,期运不可致欤?且夷吾之智,而功止于霸,何哉?夫 昔人之为政,革乱亡之弊,建不刊之统,移风易俗,刑 措不用,岂非化之盛欤?何修而向兹?朕获承祖宗之 休烈,于兹七载,而人未服训,政道罔“述,以古况今,何 不相逮之远也?虽明之弗及,犹思与群贤虑之,将何 以辨所闻之疑昧,获至论于谠言乎?加自顷戎狄内 侵,灾害屡作,边甿流离,征夫苦役,岂政刑之谬将有 司非其任欤?各悉乃心,究而论之,上明古制,下切当 今。朕之失德,所宜振补,其正议无隐,将敬听之。”诜对 曰:“伏惟陛下以圣德君临,犹垂意于博采,故招贤正 之士,而臣等薄陋,不足以降大问也。是以窃有自疑 之心,虽致身于阙庭,亦僶俛矣。”伏读圣策,及知下问 之旨笃焉。臣闻上古推贤让位,教同德一,故《易》简而 人化;三代世及季末相承,故文繁而后整;虞夏之相 因,而损益不同,非帝王之道异,救弊之路殊也。周当 二代之流,承雕伪之极,尽礼乐之致,穷制度之理,其 文详备。仲尼因时宜而曰“从周”,非殊论也。臣闻圣王 之化先礼乐,五霸之兴勤政刑,礼乐之化深,政刑之 用浅,勤之则可以小安,堕之则遂陵迟,所由之路本 近,故所补之功不侔也。而齐桓失之,葵丘、夷吾沦于 小器,功止于霸,不亦宜乎?《策》曰:“建不刊之统,移风易 俗,使天下洽和,何修而向兹?”臣以为莫大于择人而 官之也。今之典刑,匪无一统,宰牧之才,优劣异绩,或 以之兴,或以之替,此盖人能弘政,非政弘人也。舍人 务政,虽勤何益?臣窃观乎古今而考其美恶,古人相 与求贤,今人相与求爵。古之官人,君责之于上,臣举 之于下,得其人有赏,失其人有罚,安得不求贤乎?今 之官者,父兄营之,亲戚助之,有人事则通,无人事则 塞,安得不求爵乎?贤苟求达,达在修道,穷在失义,故 静以待之也。爵苟可求,得在进取,失在后时,故动以 要之也。动则争竞,争竞则朋党,朋党则诬罔,诬罔则 臧否失实,真伪相冒,主听用惑,奸之所会也。静则贞 固,贞固则正直,正直则信让,信让则推贤,推贤不伐相下无餍主听用,察德之所趣也。故能使之静,虽日 高枕,而人自正,不能禁动,虽复夙夜,俗不一也。且人 无愚智,咸慕名官,莫不饰正于外,藏邪于内,故邪正 之人,难得而知也。任得其正,则众正益至,若得其邪, 则众邪亦集。物繁其类,谁能止之?故国亡失世者,未 尝不为众邪所积也。方其初作,必始于微,微而不绝, 其终乃著。天地不能顿为寒暑,人主亦不能顿为隆 替。故寒暑渐于《春秋》,隆替起于得失。当今之世,宦者 无关梁,邪门启矣;朝廷不责贤,正路塞矣。得失之源, 何以甚此!所谓责贤使之相举也,所谓关梁使之相 保也。贤不举则有咎,保不信则有罚。故古者诸侯必 贡士,不贡者削,贡而不适亦削。夫士者难知也,不适 者薄过也。不得不责强其所不知也,罚其所不适,深 其薄过,非恕也。且天子于诸侯,有不纯臣之义,斯责 之矣。施刑之道,宁纵不滥之矣。今皆反是,何也?夫贤 者天地之纪,品物之宗,其急之矣。故宁滥以得之,无 纵以失之也。今则不然,世之悠悠者,各自取辨耳。故 其材行并不可必,于公则政事纷乱,于私则污秽狼 籍。自顷长吏特多此累,有亡命而被购悬者矣,有缚 束而绞戮者矣。贪鄙窃位,不知谁升之者,兽兕出槛, 不知谁可咎者,网漏吞舟,何以过此?人之于利,如蹈 水火焉。前人虽败,后人复起,如彼此无已,谁止之者? “风流日竞,谁忧之者?虽今圣思劳于夙夜,所使为政, 恒得此属。欲圣世化美俗平,亦俟河之清耳。若欲善 之,宜创举贤之典,峻关梁之防。其制既立,则人慎,其 举而不苟,则贤者可知;知贤而试,则官得其人矣。官 得其人,则事得其序,事得其序则物得其宜,物得其 宜,则生生丰植,人用资给,和乐兴焉。”是故寡过而远 刑,知耻以近礼,此所以建不刊之统,移风易俗,刑措 而不用也。《策》曰:“自顷夷狄内侵,灾眚屡降,将所任非 其人乎?何由而至此?”臣闻蛮夷猾夏则皋陶作士,此 欲善其末则先其本也。夫任贤则政惠,使能则刑恕, 政惠则下仰其施,刑恕则人怀其勇,施以殖其财,勇 以结其心。故人居则资赡而知方,动则亲上而志勇。 苟思其利,而除其害,以生道利之者,虽死不贰;以逸 道劳之者,虽勤不怨。故其命可授,其力可竭,以战则 克,以攻则拔。是以善者慕德而安服,恶者畏惧而削 迹。止戈而武,义实在文,唯任贤然后无患耳。若夫水 旱之灾,自然理也。故古者三十年耕,必有十年之储, 尧、汤遭之而人不困,有备故也。自顷风雨虽颇不时, 考之万国,或境土相接而丰约不同,或顷亩相连而 成败异流。固非天之必害于人,人实不能均其劳苦。 失之于人,而求之于天,则有司惰职而不劝,百姓殆 业而咎时,非所以定人志、致丰年也。宜勤人事而已。 臣诚愚鄙,不足以奉对圣朝,犹进之于廷者,将使取 诸其怀而献之乎?臣惧不足也。若收不知言以致知 言,臣则可矣,是以辞鄙不隐也。以对策上第,拜议郎。 诜累迁雍州刺史。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 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 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帝笑。侍中奏免诜官,帝曰:“吾与 之戏耳,不足怪也。”
《阮种传》:“种字德猷,陈留尉氏人,汉侍中胥卿八世孙 也。弱冠有殊操,为嵇康所重。康着《养生论》,所称阮生, 即种也。察孝廉为公府掾。是时西虏内侵,灾眚屡见, 百姓饥馑,诏三公卿尹常伯牧守,各举贤良方正直 言之士。于是太保何曾举种贤良策曰:‘在昔哲王,承 天之序,光宅宇宙,咸用规矩,乾坤惠康,品类休风,流 衍,弥于千载。朕应践洪运,统位七载于今矣。惟德弗 嗣,不明于政,宵兴惕厉,未烛厥猷。子大夫韫椟道术, 俨然而进,朕甚嘉焉。其各悉乃心,以阐喻朕志,深陈 王道之本,勿有所隐。朕虚心以览焉’。”种对曰:“夫天地 设位,圣人成能,王道至深,所以行化至远,故能开物 成务,而功业不匮。近无不听,远无不服,德逮群生,泽 被区宇,声施无穷,而典垂百代。故《经》曰:‘圣人久于其 道,而天下化成’。宜师踪往代,袭迹三、五,矫世更俗,以 从人望,令率土迁义,下知所适,播醇美之化,杜邪枉 之路,斯诚群黎之所欣想盛德而幸望休风也。”又问: “政刑不宣,礼乐不立。”对曰:“政刑之宣,故由乎礼乐之 用。昔之明王,唯此之务,所以防遏暴慢,感动心术,制 节生灵,而陶化万性也。礼以体德,乐以咏功,乐本于 和,而礼师于敬矣。”又问戎蛮猾夏,对曰:“‘戎蛮猾夏,侵 败王略,虽古盛世,犹有此虞。故《诗》称猃狁孔炽’,《书》叹 蛮夷帅服。自魏氏以来,夷虏内附,鲜有桀悍侵鱼之 患,由是边守遂怠,鄣塞不设,而令丑虏内居,与百姓 杂处,边吏扰习,人又忘战,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 狙诈,侵侮边夷,或干赏啖利,妄加讨戮。夫以微羁而 御悍马,又乃操以烦策,其不制者,固其理也。是以群 丑荡骇,缘间而动,虽三州覆败,牧守不反。此非胡虏 之甚劲,盖用之者过也。臣闻王者之伐,有征无战,怀 远以德,不闻以兵。”夫兵凶器,而战危事也。“兵兴则伤
农,众集则废积,农伤则人匮,积废则国虚。”昔汉武之世,承文帝之业,资海内之富,役其材臣,以甘心匈奴,竞战胜之功,贪攻取之利,良将劲卒,屈于沙漠,胜败 相克,若不过当夭百姓之命,填饿狼之口。及其以众 制寡,令匈奴远迹,收功祁连,饮马瀚海,天下之耗,己 过大半矣。夫虚中国以事“夷狄,诚非计之得者也。是 以盗贼蜂起,山东不振。暨宣、元之时,赵充国征西零, 冯奉世征南羌,皆兵不血刃,摧抑强暴,擒其首恶,此 则折冲厌难,胜败相辨,中世之明效也。”又问咎征作 见,对曰:“阴阳否泰,六沴之灾,则人主修政以御之,思 患而防之。建皇极之首,详庶征之用。《诗》曰:‘敬之敬之, 天惟显思’。天聪明自我人聪明,是以人主祖承天命, 日慎一日也。故能应受多福而永世克祚,此先王之 所以退灾消眚也。”又问经化之务,对曰:“夫王道之本, 经国之务,必先之以礼义而致人于廉耻。礼义立则 君子轨道而让于善,廉耻立则小人谨行而不淫于 制度。赏以劝其能,威以惩其废,此先王所以保乂定 功,化洽黎元,而勋业长世也。故上有克让之风,则下 有不争之俗;朝有矜节之士,则野无贪冒之人。”夫廉 耻之于政,犹树艺之有丰壤,良岁之有膏泽,其生物 必油然茂矣。若廉耻不存,而惟刑是御,则风俗雕弊, 人失其性,锥刀之末,皆有争心,虽峻刑严辟,犹不胜 矣。其于政也,如农者之殖硗野,“旱年之望丰穑,必不 几矣。此三代所以享德长久,风醇俗美,皆数百年保 天之禄。而秦二世而弊者,盖其所由之涂殊也。”又问: “将使武成七德,文济九功,何路而臻于兹?凡厥庶事, 曷后曷先?”对曰:“夫《文》《武》经德,所以成功丕业,咸熙庶 绩者,莫先于选建明哲,授方任能,令才当其官而功 称其职,则万机”咸理,庶寮不旷。《书》曰:“天工,人其代之。” 然则继天理物,宁国安家,非贤无以成也。夫贤才之 畜于国,由良工之须利器,巧匠之待绳墨也。器用利 则斲削易而材不病,绳墨设则曲直正而众形得矣。 是以人主必勤求贤而佚以任之也。贤臣之于主,进 则忠国爱人,退则砥节洁志,营职不干私义,出心必 “由公涂,明度量以呈其能,审经制以效其功。此昔之 圣王所以恭己南面而化于陶钧之上者,以其所任 之贤与所贤之信也。方今海内之士,皆倾望休光,希 心紫极,唯明主之所趣舍,若开四聪之听,广畴咨之 求,抽群英,延俊乂,考工授职,呈能制官,朝无素餐之 士。如此,化流罔极,树功不朽矣。”时种与郤诜及东平 王康俱居上第,即除尚书郎。然毁誉之徒,或言对者 因缘假托,帝乃更延群士庭以问之。诏曰:“前者对策, 各指答所问,未尽子大夫所欲言,故复延见,其具陈 所怀。又比年连有水旱灾眚,虽战战兢兢,未能究天 人之理,当何修以应其变?人遇水旱饥馑者,何以救 之?中间多事,未得宁静,思以省息烦务,令百姓不失 其所。若人有所患苦者,有宜损益,使公私两济者,委 曲陈之。又,政在得人,而知之至难,唯有因人视听耳。 若有文武隐逸之士,各举所知,虽幽贱负俗,勿有所 限。故虚心思闻事实,勿务华辞,莫有所讳也。”种对曰: “伏惟陛下以圣哲元览,降恤黎蒸,将济元元,同之三 代,旁求俊乂,以辅至化”,此诚尧舜之用心也。臣猥以 顽鲁之质,应清明之举,前者对策,不足以畴塞圣诏 所陈,不究,臣诚蒙昧,所以为罪。臣闻天生蒸庶,树君 以司牧之。人君道洽则彝伦攸叙,五福来备。若政有 愆失,刑理颇僻,则庶征不应,而淫亢为灾。此则天人 之理,而兴废之由也。昔之圣王,政道备而制先具,轨 人以务,致之于本,是以虽有水旱之眚,而无饥馑之 患也。自顷阴阳隔并,水旱为灾,亦犹期运之致。不然, 则亦有司之不帅,不能宣承圣德,以赞扬大化,故和 气未降而人事未叙也。方今百姓凋弊,公私无储,诚 在于休役静人,劝啬务分,此其救也。人之所患,由于 役烦网密,而信道未孚也。役烦则百姓失业,网密则 下背其诚,信道未孚则人无固志,此则损益之至务, 安危之大端也。《传》曰:“始与善,善进,则不善蔑由至。”孔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人焉廋哉!若夫文武隐逸 之士,幽贱负俗之才,故非愚臣之所能识,谨竭愚以 对。策奏,帝亲览焉,乃擢为第一,转中书郎。
《华谭传》:“太康中,刺史嵇绍举谭秀才。谭至洛阳,武帝 亲策之曰: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天下有道,莫斯之 盛。然北有未羁之虏,西有丑施之氐,故谋夫未得高 枕,边人未获晏然,将何以长弭斯患,混清六合?对曰: ‘臣闻圣人之临天下也,祖乾纲以流化,顺谷风以兴 仁,兼三才以御物,开四聪以招贤,故劳谦日昃,务在’” 择才,宣明岩穴,垂光隐滞。俊乂龙跃,帝道以光;清德 凤翔,王化克举。是以皋陶见举,不仁者远;陆贾重汉, 远夷折节。今圣朝德音发于帷幄,清风翔乎无外,戎 旗南指,江汉席卷,干戈西征,羌蛮慕化,诚阐四门之 秋,兴礼教之日也。故髦俊闻声而向赴,殊才望险而 云集。虚高馆以俟贤,设重爵以待士,急善过于饥渴, 用人疾于应响,杜佞謟之门,废郑声之乐,混清六合, 寔由乎此?虽西北有未羁之寇,殊漠有不朝之虏,征之则劳师,得之则无益。故班固云:“有其地不可耕而 食,得其人不可臣而畜,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 之。”盖安边之术也。又策曰:“吴蜀恃险,今既荡平,蜀人 服化,无携贰之心,而吴人越睢,屡作妖寇。岂蜀人敦 朴,易可化诱;吴人轻锐,难安易动乎?今将欲绥静新 附,何以为先?”对曰:“臣闻汉末分崩,英雄鼎峙,蜀栖岷 陇,吴据江表。至大晋龙兴,应期受命,文皇运筹,安乐 顺轨,圣上潜谋,归命向化。蜀染化日久,风教遂成。吴 始初附,未改其化,非为蜀人敦悫而吴人易动也。然 殊俗”远境,风土不同,吴阻长江,旧俗轻悍,所安之计, 当先筹其人士,使云翔阊阖进其贤才,待以异礼,明 选牧伯,致以威风,轻其赋敛,将顺咸悦,可以永保无 穷,长为人臣者也。又策曰:“圣人称‘如有王者,必世而 后仁’。”今天成地平,大化无外,虽匈奴未羁,羌氐骄黠, 将修文德以绥之,舞干戚以来之,故兵戈“载戢,武夫 寝息。如此已可消锋刃为佃器,罢尚方武库之用,未 邪?”对曰:“夫唐尧历载,颂声乃作,文武相承,礼乐大同。 清一八纮,绥荡无外,万国顺轨,海内斐然。虽复被发 之乡,徒跣之国,皆习章甫而入朝,要衣裳以磬折。夫 大舜之德,犹有三苗之征;以周之盛,猃狁为寇。虽有 文德,又须武备。备预不虞,古之善教,安不忘危,圣人 常诫,无为罢武库之常职,铄锋刃为佃器,自可倒戢 干戈,苞以兽皮,将帅之士使为诸侯,于散乐休风,未 为不泰也。”又策曰:“夫法令之设,所以随时制也。时险 则峻法以取平,时泰则宽网以将化。今天下太平,四 方无事,百姓承德,将就无为,而又至于律令,应有所 损益不?”对曰:“臣闻五帝殊礼,三王异教,故或禅让以 光政,或干戈以攻取。至于兴礼乐以和人,流清风以 宁俗,其归一也。今诚风教大同,四海无虞,人皆感化, 去邪从正。夫以尧、舜之盛而犹设象刑,殷、周之隆而 甫侯制律,律令之存,何妨于政?若乃大道四达,礼乐 交通,凡人修行,黎庶励节,刑罚悬而不用,律令存而 无施,适足以隆太平之雅化,飞仁风乎无外矣。”又策 曰:“昔帝舜以二八成功,文王以多士兴周,夫制化在 于得人,而贤才难得。今大统虽同,宜搜才实,州郡有 贡荐之举,犹未获出群卓越之伦,将时无其人,有而 致之,未得其理也。”对曰:“臣闻兴化立法,非贤无以光 其道,平世理乱,非才无以宣其”业。上自皇羲,下及帝 王,莫不张皇纲以罗远,飞仁风以被物,故得贤则教 兴,失人则政废。今四海一统,万里同风,州郡贡秀孝, 台府简良才。以八纮之广,兆庶之众,岂当无卓越俊 逸之才乎?譬犹南海不少明月之宝,大宛不乏千里 之驹也。异哲难见,远数难睹,故尧舜太平之化,二八 由舜而甫显;殷“汤革王之命,伊尹负鼎而方用。当今 圣朝礼亡国之士,按遐裔之人,或貂蝉于帷幄,或剖 符于千里,巡狩必有吕公之遇,宵梦必有岩穴之感, 贤俊之出,可企踵而待也。”时九州秀孝策无逮谭者, 谭素以才学为东土所推,同郡刘颂时为廷尉,见之 叹息曰:“不悟乡里乃有如此才也!”博士王济于众中 嘲之曰:“五府初开,群公辟命,采英奇于仄陋,拔贤俊 于岩穴。君吴楚之人,亡国之馀,有何秀异而应斯举?” 谭答曰:“秀异固产于方外,不出于中域也。是以明珠 文贝,生于江郁之滨;夜光之璞,出乎荆蓝之下。故以 人求之。文王生于东夷,大禹生于西羌,子弗闻乎?昔 武王克商,迁殷顽民于洛邑,诸君得非其苗裔乎?”济 又曰:“夫危而不持,颠而不扶,至于君臣失位,国亡无 主,凡在冠带,将何所取哉?”答曰:“吁!存亡有运,兴衰有 期,天之所废,人不能支。徐偃修仁义而失国,仲尼逐 鲁而逼齐,段干偃息而成名,谅否泰有时,曷人力之 所能哉!”济甚礼之。
《纪瞻传》:“瞻字思远,丹阳秣陵人也。祖亮,吴尚书令。父 陟,光禄大夫。瞻少以方直知名,吴平,徙家历阳郡,察 孝廉不行。后举秀才,尚书郎陆机策之曰:‘昔三代明 王启建洪业,文质殊制,而令名一致。然夏人尚忠,忠 之弊也朴,救朴莫若敬,殷人革而修焉;敬之弊也鬼, 救鬼莫若文,周人矫而变焉,文之弊也薄,救薄则又 反之于忠。然则王道之反复,其无一定邪?亦所祖之 不同,而功业各异也。自无圣王,人散久矣,三代之损 益,百姓之变迁,其故可得而闻邪?今将反古以救其 弊,明风以荡其秽,三代之制,将何所从?太古之化,有 何异道’?”瞻对曰:“瞻闻有国有家者,皆欲迈化隆政,以 康庶绩,垂歌亿载,永传于后。然而俗”变事弊,得不随 时,虽经圣哲,无以易也。故忠弊质野,敬失多仪。周鉴 二王之弊,崇文以辨等差,而流遁者归薄,而无款诚; 款诚之薄,则又反之于忠。三代相循,如水济火,所谓 随时之义,救弊之术也。羲皇简朴,无为而化,后圣因 承,所务或异。非贤圣之不同,世变使之然耳。今大晋 阐元,圣功日𬯀,承天“顺时,九有一贯,荒服之君,莫不 来同。然而大道既往,人变由久,谓当今之政,宜去文 存朴,以反其本,则兆庶渐化,太和可致也。”又问:“在昔 哲王,象事备物,明堂所以崇上帝,清庙所以宁祖考辟雍所以班礼教,太学所以讲艺文,此盖有国之盛 典,为邦之大司。亡秦废学,制度荒阙,诸儒之论,损益 异物,汉氏遗作,居为异事,而蔡邕《月令》谓之一物,将 何所从?”对曰:“周制,明堂,所以宗其祖以配上帝。敬恭 明祀,永光孝道也。其大数有六。古者圣帝明王南面 而听政,其六则以明堂为主。又其正、中皆云太庙,以 顺天时,施行法令,宗祀、养老、训学、讲肄,朝诸侯而选 造士,备礼辩物,一教化之由也。故取其宗”祀之类,则 曰清庙;取其正室之貌,则曰太庙;取其室,则曰太室; 取其堂,则曰明堂;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取其周 水圜如璧,则曰“璧雍。”异名同事,其实一也。是以蔡邕 谓之“一物。”又问“庶明亮采”,故时雍穆唐;有命既集,而 多士隆周。故《书》称《明良》之歌,《易》贵金兰之美。此长世 所以废兴,有邦所以崇替。“夫成功之君勤于求才,立 名之士急于招世,理无世不对,而事千载恒背。古之 兴王,何道而如彼?后之衰世,何阙而如此?”对曰:“兴隆 之政,务在得贤,清平之化,急于拔才。故二八登庸,则 百揆序,有乱十人而天下泰。武丁擢傅岩之徒,周文 携渭滨之士,居之上司,委之国政,故能龙奋天衢,垂 勋百代。先”王身下白屋,搜扬仄陋,使山无扶苏之才, 野无《伐檀》之咏,是以化厚物感,神祇来应,翔凤飘飖, 甘露丰坠,醴泉吐液,朱草自生,万物滋茂,日月重光, 和气四塞,大道以成。序君臣之义,敦父子之亲,明夫 妇之道,别长幼之宜。自九州被八荒,海外移心,重译 入贡,颂声穆穆,南面垂拱也。今贡贤之涂已闿,“而教 学之务未广,是以进竞之志恒锐,而务学之心不修。 若辟四门以延造士,宣五教以明令德,考绩殿最,审 其优劣,厝之百寮,置之群司,使调物度,宜节宣国典, 必协济康哉,符契往代,明良来应,金兰复存也。”又问: “昔唐虞垂五刑之教,周公明四罪之制,故世叹清问 而时歌缉熙,奸宄既殷,法物滋有。叔世崇三辟之文, 暴秦加族诛之律,淫刑沦胥,虐滥已甚。汉魏遵承,因 而弗革。亦由险泰不同,而救世异术,不得已而用之 故也。宽克之中,将何立而可?族诛之法,足为永制与 不?”对曰:“二仪分则兆庶生,兆庶生则利害作,利害之 作,有由而然也。太古之时,化道德之教,贱勇力而贵 仁义。仁义贵则”强不陵弱,众不暴寡。三皇结绳而天 下泰,非惟象刑缉熙而已也。且太古知法所以远狱, 及其末不失有罪,是以狱用弥繁,而人弥暴,法令滋 章,盗贼多有。《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叔世道衰,既 兴三辟,而文公之弊,又加族诛,淫刑沦胥,感伤和气, 化染后代,不能变改。故汉祖指麾而六合响应。魏承 “汉末,因而未革,将以俗变由久,权时之宜也。今四海 一统,人思反本,渐尚简朴,则贪夫不竞;尊贤黜否,则 不仁者远。尔则斟参夷之刑,除挟诛之律,品物各顺 其生,缉熙异世而偕也。”又问曰:“夫五行迭代,阴阳相 须,二仪所以陶育,四时所以化生。《易》称‘在天成象,在 地成形’,形象之作,相须之道也。若阴阳不调,则大数 不得不否;一气偏废,则万物不得独成,此应同之至 验,不偏之明证也。今有温泉而无寒火,其故何也?思 闻辩之,以释不同之理。”对曰:“盖闻阴阳升降,山泽通 气,初九纯卦,潜龙勿用,泉源所托,其温宜也。若夫水 润下,火炎上,刚柔燥湿,自然之性。故阳动而外,阴静 而内。内性柔弱,以含容为质;外动刚直,以外接为用。 是以金水之明内鉴,火日之光外辉,刚施柔受,阳胜 阴伏,水之受温,含容之性也。”又问曰:“夫穷神知化,才 之尽称;备物致用,功之极目。以之为政,则黄羲之规 可踵,以之革乱则元古之风可绍。然而唐虞密皇人 之阔网,夏殷繁帝者之约法,机心起而日进,淳德往 而莫返。岂太朴一离,理不可振,将圣人之道,稍有降 杀耶?”对曰:“政因时以兴,机随物而动,故圣王究穷通 之源,审始终之理,适时之宜,期于济世。皇代质朴,祸 难不作,结绳为信,人知所守。大道既离,智惠扰物,夷 险不同,否泰异数。故唐虞密皇人之网,夏殷繁帝者 之法,皆废兴有由,轻重以节,此穷神之道,知化之术, 随时之宜,非有降杀也。”
《甘卓传》:“卓迁湘州刺史,将军如故,复进爵于湖侯。中 兴初,以边寇未静,学校陵迟,特听不试孝廉,而秀才 犹依旧策试。卓上疏以为答问损益,当须博通古今, 明达政体,必求诸坟索,乃堪其举。臣所沗州,往遭寇 乱,学校久替,人士流播,不得比之馀州。策试之由,当 藉学功,谓宜同孝廉例,申与期限。疏奏,朝议不许。卓” 于是精加隐括,备礼举桂阳谷俭为秀才。俭辞不获 命,州厚礼遣之。诸州秀才闻当考试,皆惮不行,惟俭 一人到台,遂不复策试。俭耻其州少士,乃表求试,以 高第,除中郎。俭少有志行,寒苦自立,博涉经史。于时 南土凋荒,经籍道息,俭不能远求师友,唯在家研精。 虽所得实深,未有名誉,又耻炫耀取达遂归,终身不 仕。
《梁书何逊传》:“逊字仲言,东海剡人也。曾祖承天,宋御 史中丞。祖翼,员外郎。父询,齐太尉中兵参军。逊八岁能赋诗,弱冠州举秀才。南乡范云见其对策,大相称 赏,因结忘年交好。”
《孔休源传》:“休源建武四年,州举秀才,太尉徐孝嗣省 其策,深善之,谓同坐曰:‘董仲舒、华令思何以尚此,可 谓后生之准也。观其此对,足称王佐之才’。”琅邪王融 雅相友善,乃荐之于司徒竟陵王,为西邸学士。 《南史岑之敬传》:“之敬字思礼,十六策《春秋左氏》制旨、 《孝经》义,擢为高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例止明经,若 颜、闵”之流,乃应高第。梁武省其策曰:“何妨我复有颜、 闵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