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一百六十三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六十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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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证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文学典

     第一百六十四卷目录

     序引部汇考

      刘熙释名释书契

     序引部总论

      王应麟辞学指南

      吴讷文章辩体

      徐师曾文体明辩序 序略附 引

     序引部艺文一

      谢滕王集序启      北周庾信

      为戴中丞谢赐中和节诗序表 唐马总

      代陈司徒谢敕赐麟德殿宴百僚诗序表

                    王维

      谢赐中和节御制诗序表    前人

      代人上王枢密求先集序书 宋欧阳修

      与蔡君谟求书集古录序书   前人

      答郭希吕          朱子

      答滕德粹          前人

      又             前人

      答胡季随          前人

      答李诚之          前人

      跋何居仁与张斗南序    周必大

      答王遵岩        明唐顺之

      隐秀轩集自序        锺惺

     序引部艺文二

      沁园春檃括兰亭序   宋方岳

      哨遍檃括盘谷序    刘克庄

      贺新郎檃括王子安滕王阁序 明顾士林

     序引部纪事

     序引部杂录

     题跋部总论

      吴讷文章辩体题跋

      徐师曾文体明辩题跋

     题跋部艺文

      与孙子思         宋苏轼

      与人           黄庭坚

      答刘季章          朱子

      书欧阳文忠公集古录跋尾后  前人

      题平园诚斋跋金尚书撰陈丞相志铭槁

                   真德秀

      题六一先生手书后     周必大

      跋六一先生跋杜济神道碑   前人

      试笔            前人

      跋吕逢德所收平园文字   文天祥

      题陈忠肃公疏文跋语后   明宋濂

      书苏长公司马长卿三跋后  王世贞

      摘黄山谷题跋语记      锺惺

      跋渭南文集        钱谦益

     题跋部杂录

    文学典第一百六十四卷

    序引部汇考

    《刘熙释名》

    《释书契》

    叙,抒也。抒泄其实,宣见之也。

    序引部总论

    《王应麟辞学指南》

    《序》

    序者,序典籍之所以作也。《文选》始于《诗序》,而《书序》《左 传》序次之。宋朝端拱元年,王元之试,诏臣僚和御制 《雪诗序》,遂为直史馆,则试序亦旧制也。

    《吴讷文章辩体》

    《序》

    《尔雅》云:“序,绪也。”序之体,始于《诗》之大序,首言六义,次 言《风》《雅》之变,又次言《二南》,王化之自。其言次第有序, 故谓之序也。东莱云:“凡序文籍,当序作者之意。如赠 送燕集等作,又当随事以序其实。大抵序事之文,以 次第其语,善叙事理为上。近世应用,惟赠送为盛,当 须取法昌黎,则庶得古人赠言之义,而无枉己徇人” 之失也。

    《徐师曾文体明辩》

    《序》序略附

    按《尔雅》云:“序,绪也。”字亦作叙,言其善叙事理,次第有序,若丝之绪也。又谓之大序,则对小序而言也。其为 体有二:一曰议论,二曰叙事。宋真氏尝分列于正宗 之编,故今仿其例而辨之。其叙事又有正、变二体,至 唐柳氏又有序略之名,则其题稍变而其文益简矣。 今取以附焉。又有名序、字序,则别附于《名字说》。

    《引》

    按:唐以前文章未有名“引”者。汉班固虽作《典引》,然实 为符命之文,如杂着命题,各用己意耳,非以引为文 之一体也。唐以后始有此体,大略如《序》,而稍为短简, 盖《序》之滥觞也。

    序引部艺文一

    《谢滕王集序启》
    北周·庾信

    某启:伏览《制垂赐集序》,紫微悬映,如传阙里之书;青 鸟遥飞,似送层城之璧。若夫甘泉宫里,玉树一丛;元 武阙前,明珠六寸。不得譬此光芒,方斯照烛。有节有 度,即是能平八风。愈昌愈高,始欲去天三尺。殿下雄 才盖代,逸气横云。济北颜渊,关西孔子。譬其毫翰,则 风雨争飞;论其文采,则鱼龙百变。蒲桃绕馆,新开碣 石之宫;修竹夹池,始作睢阳之苑。琉璃汎酒,鹦鹉承 杯。凤穴歌声,鸾林舞曲。况复行云逐雨,回雪随风。湖 阳之尉,既成为喜之因;舂陵之侯,便是积庆之地。某 本乏材用,无多述作。加以建邺阳九,劣免儒硎;江陵 百六,几从士陇。至如残编落简,并入尘埃;赤轴青箱, 多从灰烬。比年痾恙弥留,光阴视息。“桑榆已逼,蒲柳 方衰,不无秋气之悲,实有穷途之恨。是以精采瞀乱, 颇同宋玉;言辞蹇吃,更甚扬雄。一吟一咏,其可知矣。 好事者不求,知音者不用,非有班超之志,遂已弃笔; 未见陆机之文,久同烧砚。至于凋零之后,残缺所馀, 又已杂用补袍,随时覆酱。圣慈怜愍,遂垂存录。”始知 揄扬过差,君子失辞;比拟从横,小人迷惑。荆玉抵鹊, 正恐轻用重宝;龙渊削玉,岂不徒劳神虑?匠石回顾, 朽材变于雕梁;孙阳一言,奔蹄成于骏马。故知假人 延誉,重于连城;借人羽毛,荣于尺玉。溟池九万里,无 逾此泽之深;华山五千仞,终愧斯恩之重。即日金门 细管,未动春灰;石壁轻雷,尚藏冬蛰。伏愿圣躬,与时 纳豫。南阳宝雉,幸足观瞻,郦县菊泉,差能延寿。伏迟 至邺可期,从梁有日,同杞子之盟会。必欲瞻仰风尘, 共薛侯而来朝,谨当逢迎冠盖。鱼肠尺素,凤足数行, 书此谢辞,终知不尽。谨启。

    《为戴中丞谢赐中和节诗序表》
    唐·马总

    臣某言:“中使至,奉宣圣旨,赐臣敕书手诏,并御制《中 和节诗序》及尺等。天贶荐临,睿文亮发,仰观俯愧,祗 惧若惊。自受殊恩,守兹远镇,才拙日浅,政未及人。陛 下频降宠私,骤施惠渥,虽大君奖饰,其道则然,微臣 驽猥,岂宜及此。臣闻先圣有作,不相沿袭,苟合天理, 顺乎人心,则可以垂宪百王,布诸彝典。”侧览明诏,以 “二月一日为中和节,事因祈谷,便赐欢娱,兼赐臣御 制诗序一本、尺一枝者。”伏以仲月良辰,首建嘉节,朝 野庆洽,君臣乐康。助萌牙之发生,拟天地之含育,诚 所以跨越周汉,迈绝古今。况圣人丽藻,高悬日月;皇 储妙翰,益睹文明。诞告万方,孰不欢忭?又《书》同律度, 礼均衡石,以尺颁赐,固协其时。敢不佩此谟猷,谨于 轨范。限守边镇,遂阙称觞。徒观宴镐之诗,不厕赓歌 之末。无任兢荷欢跃之至。

    《代陈司徒谢敕赐麟德殿宴百僚诗序表》

    王维

    臣某言:“支使某官奏事回,伏奉某月日手诏,赐臣以 皇太子所写圣制《麟德殿宴百僚诗序》。日月扬光,风 云动色。捧受之次,震骇失常。臣某中谢。”臣伏以经天 纬地者,圣人之文;多才多艺者,元良之美。逖听前修, 旋观往册,考论盛事,罕见全能。故汉后咏歌,有乖雅 颂之旨;周储聪哲,不闻翰墨之妙。伏惟陛下道洽帝 尧,文趋系表,体阴阳之变化,与云汉而昭回。皇太子 德迈生知,学资圣训,掩锺张之笔札,并虬鸾以飞动。 臣特承湛恩,荷此殊锡,集荣光于外府,启重宝于私 庭。班氏赐书,既甚悬隔;马卿视草,曾未比拟。又臣所 献《奉和诗》,事等赓歌,情同率舞。滥吹之音,谬尘于天 听;逾涯之赏,忽降于丝言。岂臣微力,“所宜负戴,非臣 捐躯所能效益。无任荣荷感惕之至!”

    《谢赐中和节御制诗序表》
    前人

    臣某言:“中使至,伏奉手诏,并赐臣皇太子所写御制 《中和节诗序》。”圣泽曲临,天文下降,日月烂其光彩,风

    云蔚其气色。捧读惊骇,魂守失常。臣某中谢。臣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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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有常,万物必由其化;阴阳不测,圣人能为之节。

    然后垂文章以鼓天下之动,张宴乐以道天下之和。 三五以还,盛美斯在。伏惟陛下以道御物,以文化成, 立言尽经纬之本,秉笔节阳和之中。虽天旨元深,理 绝于弥度;而睿词焕洽,义归于德邵。文辉三象,谐同 六律,迈殷汤之晨露,掩虞舜之薰风。皇太子以聪哲 之姿,篆隶之妙,鸾凤之势,锺王莫俦。臣备守外藩,获 承殊奖,荷此非常之赐,实惟希代之宝。窥观则河汉 无极,负戴则山岳为轻。沉族捐躯,何阶上答?不胜欣 感之诚,谨献《应制》诗一首。章句疏芜,义理鄙浅。君倡 臣和,欢逢宴镐之时;滥吹徒歌,辄效钧天之末。尘渎 旒扆,伏深战惧。无任祗惕之至。

    《代人上王枢密求先集序书》
    宋·欧阳修

    某闻《传》曰:“‘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君子之所学也。”言以 载事,而文以饰言,事信言文,乃能表见于后世。《诗》《书》 《易》《春秋》皆善载事,而尤文者,故其传尤远。荀卿、孟轲 之徒亦善为言,然其道有至有不至,故其书或传或 不传,犹系于时之好恶而兴废之。其次,楚有屈大夫 者,善文,其讴歌以传。汉之盛时,有贾谊、董仲舒、司马 相如、扬雄能文,其辞以传。由此以来,去圣益远,世益 薄,或衰。下迄周、隋,其间亦时时有善文其言以传者, 然皆纷杂灭裂,不纯信,故百不传一。幸而一传,传亦 不显,不能若前数家之焯然暴见而大行也。甚矣,言 之难行也,事信矣,须文,文至矣。又系其所持之大小, 以见其行远不远也。《书》载尧、舜,《诗》载商、周,《易》载九圣, 《春秋》载文武之法,荀、孟二家载《诗》《书》《易》。《春秋》者,楚之 辞载《风》《雅》,汉之徒各载其时王声名文物之盛以为 辞。后之学者荡然无所载,则其言之不纯信,其传之 不久远,势使然也。至唐之兴,若太宗之政,开元之治, 宪宗之功,其臣下又争载之以文,其词或播乐歌,或 刻金石,故其间巨人硕士,闳言高论,流铄前后者,恃 其所载之在文也。故其言之所载者大且文,则其传 也章;言之所载者不文而又小,则其传也不章。某不 佞,守先人之绪馀。先人在太宗时,以文辞为名进士, 以对策为贤良方正。既而守道纯正,为贤待制,逢时 太平,奋身扬名。宜其言之所载,文之所行,大而可恃 以传也,然未能甚行于世者,岂其嗣续不肖,不能继 守而泯没之,抑有繇也。夫文之行,虽系其所载,犹有 待焉。《诗》《书》《易》《春秋》,待仲尼之删正,荀、孟、屈原无所待, 犹待其弟子而传焉。汉之徒亦得其史臣之书。其始 出也,或待其时之有名者而后发;其既殁也,或待其 后之纪次者而传。其为之纪次也,非其门人故吏,则 其亲戚朋友,如梦得之序子厚,李汉之序退之也。伏 惟阁下学老文巨,为时雄人,出入三朝,其能望光辉、 接步武者,惟先君为旧,则亦先君之所待也,岂小子 之敢有请焉?谨以《家集》若干卷数,写献门下,惟哀其 诚,而幸赐之序。

    《与蔡君谟求书集古录序书》
    前人

    “修启曏在河朔,不能自闲,尝集录前世金石之遗文, 自三代以来,古文奇字,莫不皆有。中间虽罪戾摈斥, 水陆奔走,颠危困踣,兼之人事吉凶忧患悲愁,无聊 仓卒,未尝一日忘也。盖自庆历乙酉逮嘉祐壬寅,十 有八年而得千卷,顾其勤至矣,然亦可谓富哉!窃复 自念好嗜与俗异驰,乃独区区收拾世人之所弃者, 惟恐不及,是又可笑也。”因辄自叙其事,庶以见其志 焉。然顾其文鄙意陋,不足以示人。既则自视前所《集 录》,虽浮屠、老子诡妄之说,常见贬绝,于吾儒者往往 取之,而不忍遽废者,何哉?岂非特其以字画之工邪? 然则字书之法,虽为学者之馀事,亦有助于金石之 传也。若浮屠、《老子》之说当弃而获存者,乃直以字画 之传,是其幸而得所托尔,岂特有助而已哉?仆之文 陋矣,顾不能以自传,其或幸而得所托,则未必不传 也。由是言之,为仆不朽之托者,在君谟一挥毫之顷 尔。窃惟君子乐善,欲成人之美者,或闻斯说,谓宜有 不能却也。故辄持其说以进而不疑,伏惟幸察。

    《答郭希吕》
    朱子

    示喻铭叙此,非有所爱,但老病心力衰耗,不能尽给 四方之求,不得不自为性命计耳。鄙性拙直,向使可 为即已为之,何至今日更烦再喻,然后作耶?况今又 经一番悲恼,尤觉昏惫,决不能办此。且铭重于叙,既 已作铭,若有馀力,何惜于叙,而费许多词说分疏耶? 诚之若是!合下不肯承当,即不应为希吕移书,以其 所不欲者施于人,若以其重而不敢为,则熹已任其 重者矣。渠在今日,必不容复有词也。恐此未必诚之 之意,只是希吕不相亮,必欲熹自为之,而故为此说 耳。人之相知,贵相知心,而古之君子,不尽人之欢,不 竭人之忠,所以全交。千万深察此言,怜其衰老,勿破 已成之例,以速其就于死地。幸甚!幸甚!

    《答滕德粹》
    前人

    示喻,缕缕备悉。但若果能真使私情不胜正理,便是 确然可据之地,不必舍此而他求也。顾恐或未能耳《记序》之作,或不免俯徇俗情,诚如来喻,然其间亦不 敢甚远,其实异时善读者当自得之也。衰病日侵,求 去未获,便民之事,所不敢忘,然其可否,亦何可必,少 须旬月,复申前请耳。淳叟、国正,想时相见有何讲论? 方丈计亦时会见也。因便附此草草。惟千万以时进 学自重。

    《又》

    “知官闲颇得读书,不知做得何功夫?岁月如流,易得 空过。”彼中朋友书来,多称德粹之贤,然鄙意所望者, 则不止此,愿更勉力益加探讨之功,勿令异时相见, 无疑可问,乃所望耳。《谿堂杂文》,久欲为作序,但以当 时收拾得太少。诗篇四六之外,杂文仅有两篇,想亦 未是当时着力处。未有意思可以发明,又不成只做 一篇通用不着题底文字,以故迟迟至今,欲留此人, 等候草成附去。又此数日,正为诸处人督迫文字,困 惫殊甚,不免且小须也。释氏之说易以惑人,诚如来 喻。然如所谓“若有所喜”,则已是中其毒矣,恐须于吾 学有进步处,亦几可解。不然,虽欲如淫声美色以远 之,恐巳无及于事,而毒之浸蚀日以益深也。

    《答胡季随》
    前人

    《南轩集》误字已为检勘,今却附还。其间空字,向来固 已直书,尤延之见之,以为无益而贾怨,不若刊去,今 亦不必补,后人读之,自当默喻也。但序文后段,若欲 删去,即不成文字。兼此书误本之传,不但书坊而已, 黄州印本亦多有旧来文字,不唯无益,而反为累。若 不如此说破,将来必起学者之疑。故区区特详言之, 其意极为恳到,不知何所恶而欲去之耶?且世之所 贵乎南轩之文者,以其发明义理之精,而非以其文 词之富也。今乃不问其得失是非而唯务多取,又欲 删去《序》文紧切意思,窃恐未免乎世俗之见,而非南 轩所以望乎后学之意。试更思之,若必欲尽收其文, 则此《序》意不相当,自不必用,须别作一序,以破此《序》 之说乃可耳。若改而用之,非惟熹以为不然,南轩有 灵,亦必愤叹于泉下也。久不闻讲论之益,深以怀想 前日诸贤相继逝去,后来未有接续,所望于季随,实 不胜其勤恳。今观此事,窃疑其用力之不笃也。更愿 勉旃,以副所望,千万!千万!至扣!至扣!

    《答李诚之》
    前人

    昨蒙不鄙,俾撰《先正文集后序》,自知不文不足以副 厚意。顾以先契之重,乡往之深,且欲托此以少见尊 奖节义、别嫌明微之意,以是不敢力辞,而辄草定其 说,以求商订,区区之心,盖未敢自以为是也。所欲更 定尊复“明辟”四字,刊去繁冗,著语精切,前辈所谓“自 有稳字”,正此谓也。玩味叹服,不能自已。但平贼之功, “虽由外济”之语,乃是区区鄙意,分功纪实,以息争论 之微指。朱丞相所记当时之事,非不详明,正以欲专 其功,而反诋吕、张为败事。又其后深诋李、赵诸公,诬 谤已甚,故读者往往心非而鼻笑之,并与其可信者 而不信之也。愿熟思之,恐不可改。如何。

    《跋何居仁与张斗南序》
    周必大

    江人临江何居仁,学广闻多,下笔衮衮不休,高谈雄 辩,常屈坐人,屡上南宫,耋老而终。观《送乡人张孝子 序》,议论渊源,词采赡蔚,胸次笔力,可窥一班,其称张 君至矣。古者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既举其孝,复勉以 忠,此《诲人本末》之序也。张旧名楠,字南叔,后改名斗 南而字如初,今监郴州酒税。敏达和易,喜从名胜游。 予友许凌志伯高弟也。嘉泰壬戌腊月二十一日。

    《答王遵岩》
    唐·顺之

    安友为求序,得托雄文以不朽,甚幸过望。仆旧从兄 学为文章,有一二仅得处,尽是兄之指教,但才既不 长,又不能竭精力以从事,是以遂成废罢。《韩子》所谓 “徙业者不哜其胾”者也。独觉兄之奔逸绝尘而已矣。 近来自观旧槁支离叛道之言,篇篇有之,理既不当, 文亦未工,赧然尽欲焚烧,而后为快。缘颇为人抄录, “无可奈何。”盖以吾今日文字伎俩,须并却三四年精 力,专专干此一事,自谓可望于古人阃域,今自度必 无此闲精神可以了此也。既自知不了,则岂欲以不 了者而信今传后乎?亦愚矣。贵乡洪子因信兄而过 信我,遂亦以我为可与斯文也,与安友谋刻之,而请 序于兄。仆既而闻之,愧汗骇愕。盖吾文未成,吾自知 之,且不欲此生为言语文字人也。居常以刻文字为 无廉耻之一节,若使吾身后有人作此业障,则非 吾敢知。至于自家子弟,则须有遗嘱说破此意,不欲 其作此业障也。仆居闲,偶想起宇宙间有一二事,人 人见惯而绝是可笑者:其屠沽细人,有一碗饭吃,其 死后则必有一篇墓志;其达官贵人,与中科第人,稍 有名目在世间者,其死后则必有一部诗文刻集。如 生而饮食,死而棺椁之不可缺。此事非特三代以上 所无,虽汉、唐以前亦绝无此事。幸而所谓《墓志》与诗 文集者,皆不久泯灭。然其往者灭矣,而在者尚满屋 也。若皆存在世间,即使以大地为架子,亦安顿不下矣。此等文字,倘家藏人蓄者,尽举祖龙手段作用一 番,则南山煤炭竹木,当尽减价矣。可笑可笑!仆又何 用更置一茎草于“邓林棼棼之间哉!”至于求序于兄, 仆与兄何等朋友也,其有所求,吾自求之,而何待于 人为之媒哉?以为吾文苟有成,则当求兄,不成,则不 敢以累兄知人之明也。及得兄《序》,读之令人益增惭 汗。吴下自古来文人正不少以为仆,盖过二千年,吴 下词人而接札游之文统,既使兄为私于所好,又若 使仆与人争名争先,然者非兄之所以爱仆也。使兄 今日为仆作序,则亦宜道兄与仆者以文相切磋,以 “才弱志隳,几成而罢”之意,句句道却实事,庶使兄为 不诬,而吾亦可以不愧耳。至于兄之雄文,则千百年 自有定价,倘吾文稍进,乃敢为兄作序,今且不欲羔 袖于狐裘也。刻板事既已力止,兄序遂亦宝藏之,未 敢示人也。

    《隐秀轩集自序》
    锺惺

    “古诗文多无序,非终无序也,未尝身乞人序,非徒不 乞人序而已,亦不自作序。凡以诗文者,内自信于心, 而上求信于古人,在我而已,初非序之所能传也。迨 其必可传,而后《序》兴焉。故有诗文作于数百年之前, 而序在数百年后者。传而后有序,非待序而后传也。 如其传,则亦不必序矣。”予少于诗文,本无所窥,成一 帙,辄刻之不禁。《人序》亦时自作序,大要取古人近似 者,时一肖之,为人所称许,辄自以为诗文而已矣。侧 闻近时君子有教人反古者,又有笑人泥古者,皆不 求诸己,而皆舍所学以从之。庚戌以后,乃始平气精 心,虚怀独往,外不敢用先入之言,而内自废其中拒 之私,务求古人精神所在。虽不能得古人一二,然题 其所得之一二以示人,其为人耳目所不经见,及经 见而不厝意者,十固已八九矣。间取己作以覆古人, 则向所信以为古人确然在是者,觉去古反滋远。有 所创获晚出,使人愕然以为悖于古者,古人尝先有 之,始悟近时所反之古,及笑人所泥之古,皆与古人 原不相蒙,而古人精“神别自有在也。”乃尽删庚戌以 前诗,百不能以存一。而庚戌以后,以为与其轻而弃 之也,宁勿轻而作之。甲寅,友人林茂之为予刻之南 都,无日不责予《序》。诺诺。至今丙辰矣,视其刻中所存, 今欲自去者抑又甚多,盖岌岌乎有不能自存之势 矣。于斯时而始为序,不已晚乎?予向者非无刻,刻非 无序,今所刻之诗已尽去,而序乃无所附,此亦不必 乞序于人及自为《序》之验也。茂之能保刻中所存,使 予信于心、信于古,能不至尽去,而此《序》终有所附乎? 虽其不必传,亦请为茂之一《自序》可也。

    序引部艺文二

    《沁园春》檃括兰亭序
    宋·方岳

    岁在永和,癸丑暮春,修禊《兰亭》。有崇山峻岭,茂林修 竹,清流激湍,映带山阴。曲水流觞,群贤毕至。是日风 和天气清。亦足以,供一觞一咏,畅叙幽情。 悲夫!一 世之人,或放浪形骸遇所欣。虽快然自足,终期于尽; 老之将至,后视犹今。随事情迁,所之既倦,俯仰之间 迹已陈。兴怀也,将后之览者,有感斯文。

    《哨遍》檃括盘谷序
    刘克庄

    “胜处可宫,平处可田,泉土尤甘美。深复深路绝住人 稀。有人兮、盘旋于此,送子归。是他隐居求志,是要明 主媒当世。嗟此意谁论。”其言甚壮,孔颜犹有遗旨。大 丈夫之被遇于时,便入坐庙朝出旗麾。列屋名姬夹 道,武夫满前才子。 噫!有命存焉,吾非恶此而逃之。 富贵人所欲,如之何、幸而致。向茂树堪休,清泉可濯, 谷中别有闲天地。爱鲙细于丝,蕨甜似蜜,采于山,钓 于水。大丈夫、不遇之所为。唐处士、依稀是吾师。觉山 林、尊如朝市。五侯门下宾客,扰扰趋权势。嗟盘之乐, 谁争子所占断、千秋万岁。呼童秣马更膏车,便与君、 从此逝矣。

    《贺新郎》檃括王子安滕王阁序
    明·顾士林

    故郡开新府。下临江、长洲旧馆,兀然今古。耸翠流丹 分翼轸,雨卷云飞朝暮。竞玉佩、鸣鸾歌舞。雅,望阎公 张胜饯,尽东南、胜友兼文武。蛟凤起,竟谁数、 书生 万里晨昏路。出名区、九秋霞鹜,一帆樯橹。坐赋群公 应让座,宝树谢家堪许。看逸兴、遄飞眉妩。独惜凌云 杨意少,漫猖狂、投笔神凄楚。听晚唱,渔归浦。

    序引部纪事

    《晋书王羲之传》:“羲之尝与同志宴集于会稽山阴之 兰亭,羲之自为之序,以申其志。或以潘岳《金谷诗序》 方其文,羲之比于石崇,闻而甚喜。”

    《十六国春秋?西凉录》:李皓字元盛,陇西狄道人。建初 元年三月,宴于曲水命群寮赋诗,皓亲为之叙文。” 《南齐书。王融传》:“上幸芳林园,禊宴朝臣,使融为《曲水 诗序》,文藻富丽,当世称之。上以融才辩,十一年使兼 主客。接虏使房景高、宋弁,弁见融年少,问主客年几融曰:‘五十之年,久逾其半’。”因问“在朝,闻主客作《曲水 诗序》,景高又云:“在北闻主客,此制胜于颜延年,实愿 一见。”融乃示之。后日,宋弁于瑶池堂谓融曰:“昔观相 如封禅,以知汉武之德。今览王生诗序,用见齐王之 盛。”融曰:“皇家盛明,岂直比踪汉武?更惭鄙制,无以远 匹相如。”

    《陈书陆琼传》:“琼第三子从典,幼而聪敏,从父瑜特所 赏爱。及瑜将终,家中坟籍,皆付从典。从典乃集瑜文 为十卷,仍制集序,其文甚工。”

    《徐伯阳传》:“太建初中,记室李爽,记室张正见,左民郎 贺彻,学士阮卓,黄门郎萧诠,三公郎王由礼,处士马 枢,记室祖孙登,比部贺循,长史刘删等,为文会之友。 后有蔡凝、刘助、陈暄、孔范亦预焉,皆一时之士也。游 宴赋诗,勒成卷轴。伯阳为其集序,盛传于世。”

    《北齐书邢邵传》:“世宗幸晋阳,路中频有甘露之瑞,朝 臣皆作《甘露颂》,尚书符令邵为之序。”

    《唐书谢偃传》:“偃迁魏王府功曹,尝为《尘影赋》二篇。太 宗美其文,召见,欲偃作赋。先为序一篇,颇言天下乂 安,功德茂盛意,授偃使赋。偃缘帝指,名篇曰《述圣》。帝 悦,赐帛数十。初,帝即位,偃献《惟皇诚德赋》,其序大略 言治忘乱、安忘危、逸忘劳、得忘失,四者,人主莫不然。 桀以瑶台为丽,而不悟南巢之祸;殷辛以象箸为华, 而不知牧野之败。是以圣人处宫室则思前王所以 亡,朝万国则思己所以尊,巡府库则思今所以得,视 功臣则思其辅佐之始,见名将则思其用力之初,如 此则人无易心,天下何患乎不化哉!”旦行之尧舜,暮 失之桀纣,岂异人哉?其赋盖规帝成功,而自处至难 云。

    《孙逖传》:“逖为集贤院修撰,时海内少事,帝赐群臣十 日一燕,宰相萧嵩会百官,赋《天成元泽》《维南有山》《杨 之华》《三月英英有兰》《和风》《嘉禾》等诗八篇,继雅、《颂》体, 使逖序所以然。”

    《王勃传》:“勃父福畤,繇雍州司功参军坐勃故,左迁交 址令。勃往省,度海溺水痵而卒,年二十九。初道出锺 陵,九月九日,都督大宴滕王阁,宿命其婿作序以夸 客,因出纸笔遍请客,莫敢当。至勃,沆然不辞。都督怒 起更衣,遣吏伺其文辄报,一再报,语益奇,乃矍然曰: ‘天才也!请遂成文,极欢罢。勃属文,初不精思,先磨墨’” 数升,则酣饮,引被覆面,卧及寤,援笔成篇,不易一字, 时人谓勃为“腹槁。”

    《摭言》:王勃著《滕王阁叙》,时年十四,都督阎公不之信, 令人伺其下笔。初报云:“南昌故郡,洪都新府。”公曰:“老 生常谈。”又云:“星分翼轸,地接衡庐”,公不语。至“落霞与 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公矍然曰:“此真天才垂 不朽!”按勃卒年二十九时省父交阯道出锺陵作滕王阁序此云十四误也 《大唐新语》:魏奉古制举推第,授雍丘尉。尝日,公宴,有 客草序五百言,奉古览之曰:“皆旧文。”援笔倒疏之。草 序者默然自失,列坐抚掌。奉古徐笑曰:“适览记之,非 旧习也。”由是知名。

    开元十二年,沙门一行造《黄道游仪》以进,元宗亲为 之序,文多不尽载。其略曰:“孰谓天大,此焉取则?均以 寒暑,分诸晷刻,盈缩不愆,列舍不忒,制器垂象,永鉴 无惑。”因遣太史官驰往安南及蔚州测候日影,经年 乃定。

    《龙城录》:韩仲卿一日梦一乌帻少年,风姿磊落,神仙 人也,拜求仲卿,言:“某有文集在建邺李氏,公当名出 一时,肯为我讨是文而序之,俾我亦阴报耳。”仲卿诺 之。去复回曰:“我曹植子建也。”仲卿既寤,检邺中书,得 《子建集》,分为十卷,异而序之,即仲卿作也。

    《十国春秋·吴沈颜传》:颜少有词藻,仿古著书百篇,曰 《聱书》,凡十卷。自序云:“孟轲以后千馀年,儒者咸未有 闻焉。天厌其极,付在鄙子。”其夸诞如此。

    《南唐江国公从镒传》:开宝初,从镒出镇宣州。后主率 近臣赋诗饯绮霞阁,而自为序以送之。序略云:“秋山 滴翠,暮壑澄空。爱公此行,畅乎遐览。”

    《戚纶传》:“纶直昭文馆待制,尝宴饯种放于龙图阁,诏 近臣为序。上览纶所作,称其有史才。”

    《邻几杂志》:永叔云:“令狐揆著书数年乃成,托宋公序 投献李夷庾。夷庾问何人作序,询知其人,使送银二 笏。”

    《清波杂志》:了斋陈莹中为太学博士,薛昂、林自之徒 为正录,皆蔡卞之党也。竞尊王荆公而挤排元祐,禁 戒士人不得习元祐学术。卞方议毁《资治通鉴》板,陈 闻之,因策士题特引序文,以明神宗有训。于是林自 骇异,而谓陈曰:“此岂神宗亲制耶?”陈曰:“谁言其非也?” 自又曰:“亦神宗少年之文耳。”陈曰:“圣人之学,得于天 性,有始有卒,岂有少长之异乎?”自辞屈愧叹,遽以告 卞,卞乃密令学中敞高阁,不复敢议毁矣。

    《挥麈后录》:“绍兴丁卯岁,明清从朱三十五丈希真乞 先人文集序引,文既成矣,出以相示,其中有云:‘公受 今维垣益公深知倚用,而不及’。”明清读至此启云:“窃有疑焉。”朱丈云:“敦儒与先丈皆秦会之所不喜,此文 传播,达其闻听。”无此等语。至掇祸明清云:“欧阳文忠 与王深父书云:‘吾徒作事,岂为一时当,要之后世为 如何也’。”朱丈叹伏除去之。

    序引部杂录

    汉孔安国《尚书序》云:“序者,所以序作者之意。”

    扬雄《法言序》云:“观夫《诗》《书》《小序》,并列诸篇之前,盖所 以见作者之意也。”

    唐杨盈川《诗集序》云:“诗必有序,自虞廷赓歌已然,其 拜手、飏言、责难反复声容可想。善哉,史臣之序也!”自 是数千年无诗序,《周诗小序》浅深可识。人皆知删后 无诗,不知《三百篇》已无序矣。

    东坡《志林》:欧阳文忠公言:晋无文章,唯陶渊明《归去 来兮》一篇而已。予亦谓唐无文章,唯韩退之《送李愿 归盘谷序》一篇而已。平生欲效此作一文,每执笔辄 罢,因自笑曰:“不若且放,教退之独步。”

    《闻见后录》:东坡《江行唱和集序》云:“昔之为文者,非能 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也。山川之有云,草木 之有实,充满勃郁而见于外,虽欲无有,其可得邪?故 予为文至多,未尝敢有作之之意。”时东坡年方冠,尚 未第,其有发于文章已如此,故黄门论曰:“公之于文, 得之于天也。”

    吕献可以追尊濮园事击欧阳公,如曰“具官某首开 邪议,妄引经证,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者”,凡 十四章,具载献可奏议中。司马文正作序,乃首载欧 阳公《谏臣论》,以为诚言文正之意,以献可能尽欧阳 公所书谏臣之事,使欧阳公无得以怨欤。抑以欧阳 公但能言之,献可实能行之也。不然,献可排欧阳公 为邪,反以欧阳公之论,序献可之奏,又以为“诚言”,可 乎?

    懒真子《兰亭序》,在南朝文章中少其伦比。或云:“丝即 是弦,竹即是管。”今叠四字,故遗之。然此四字乃出《张 禹传》,云:“身居大第后堂,理丝竹管弦。”始知右军之言 有所本也。且《文选》中在《兰亭》下者多矣,此盖昭明之 误耳。

    《诗》《书》之序,旧同在一处,不与本篇相连,如《尧典》《舜典》 以下,《关睢》《葛覃》以下,并一简牍而书之,至孔安国乃 移之,故曰《书序》。序所以作者之意,昭然易见,宜相附 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后毛公为《诗传》,亦复如是,故 逸《书》、逸诗之名可以见者,缘与今所存之序同此一 处故也。若各冠其篇者,则亡之,盖其馀则简编众多, 故或逸之,今逸《书》、逸《诗》是也。

    《林下偶谈》:“《尚书》诸序,初总为一篇,《毛诗序》亦然。《史记》 有自序,《西汉书扬雄传》通载《法言》诸序放此也。其曰 ‘作《五帝本纪》第一,作《夏本纪》第二,撰《学行》,撰《吾子》’”之 类,与作《尧典》、作《舜典》之义同,盖序语也。韩退之《原鬼 篇》末亦云:“作《原鬼》。”晦庵《考异》谓《古书》篇题多在后,《荀 子》诸赋是也。但此篇前既有题,不应复出。以愚观之, 此乃结语,非篇题也。其文意以为适丁民有物怪之 时,故作《原鬼》以明之。如《史记·河渠书》末云:“余从负薪 塞宣房《悲瓠子》之诗而作《河渠书》。”退之正祖此。又《送 窦平序》末亦云:“昌黎韩愈嘉赵南海之能得人,壮从 事之答于知己,不惮行于远也。”又乐贻周之爱其族 叔父能合文辞以宠荣之,作《送窦从事少府平序》。后 人沿袭者甚多,如李习之《高愍女碑》云:“余既悲而嘉 之,于是作《高愍女碑》。杜牧原十六,卫云:作原十六,卫 贾同。责荀云,故作‘责荀’”,以示来者。孙复“儒辱云,故作 儒辱。”荆公“闵习云,故作闵习。”岂皆篇题之谓哉? 《老学庵笔记》:“王荆公父名益,故其所著《字说》,无‘益’字。 苏东坡祖名序,故为人作”序,皆用叙字,又以为未安, 遂改作引,而谓字序曰《字说》,张芸叟父名盖,故表中 云:“此乃伏遇皇帝陛下。”今人或效之,非也。

    《芥隐笔记送李愿归盘谷序》:“盘之中,维子之宫。盘之 土,维子之稼。”《诗》:七月“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易林 丰》之《未济》曰:“沾洽时澍,生我禾稼。”《小过》之《大畜》:“雨溢 过度,伤害禾稼圃。”音浦故稼。古护切

    《兰亭叙》云:“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用《京房传》语房 曰:“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

    《挥麈前录》:欧阳文忠公父名观,文多避之,如《碧落碑》 在绛州龙兴宫之类。苏东坡祖名序,文多云“引,或作 叙”,近为文者或仿此,不知两先生之意也。

    《挥麈后录》:“欧阳公《归田录》初成,未出而序先传,神宗 见之,遽命中使宣取。时公已致仕在颍州,以其间所 记述有未欲广者,因尽删去之。又恶其太少,则杂记 戏笑不急之事,以充满其卷秩。既缮写进入,而旧本 亦不敢存。今世之所有皆进本,而元书盖未尝出之也。”

    贵耳。集郑渔仲《通志总序》,不取班固作。西汉自高祖 至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自昭帝至 平帝,凡六世之后,资于贾逵、刘歆,复不以为耻。有曹 大家终篇,则固之自为书也几希。司马谈有其书,而 司马迁能成父志;班彪有其业,而班固不能读父书。 固为彪之子,既不能保其身,又不能传其业,其为人 如此,安在乎言为天下法。

    《野客丛谈》,《遁斋闲览》云:季父虚中谓王右军《兰亭序》, 以“天朗气清,自是秋景,以此不入选。”余亦谓丝竹筦 弦亦重复。仆谓不然。丝竹筦弦,本出《前汉·张禹传》。而 三春之季,天气肃清,见蔡邕《终南山赋》;熙春寒往,微 雨新晴,六合清朗,见潘安仁《闲居赋》;仲春令月,时和 气清,见张平子《归田赋》。安可谓春间无天朗气清之 时。右军此笔,盖直述一时真率之会趣耳。然则斯文 之不入选,良由搜罗之不及,非故遗之也。吴曾《漫录》 亦引《张禹传》为证,正与此合。

    明方孝孺《答叶教谕书》云:“所谓序者,盖以明作者之 意,如《诗》《书》诸篇,皆有小序,而复有大序加其首者也。 小序或出于史臣,或出于后之贤士大夫,序之作者, 皆古之闻人,然其中得其言而遗其意,执其意而失 其事,往往为经文之累者亦复不少,则序之无益亦 已明矣。自《诗》《书》以下,作者莫不有序,或同志指其德” 业之所至,或门人故交,发其所蕴而叹息其遭逢,初 非有求于人。而司马迁、班固、扬雄之俦,又直自述己 意,以抒其奇杰之才,固未尝有待于外也。唐人之能 诗者,莫如李白、杜甫。甫诗当时无序。《白诗》,李阳冰于 其既没,尝为作序。然其有无,不为二子轻重,而序者 反托之以传。

    《丹铅总录》:朱子作《诗传》,尽去《小序》,盖矫吕东莱之弊, 一时气性之偏,非公心也。马端临及姚牧安诸家辨 之悉矣。有一条可发一笑,并记于此。《小序》云:“《菁莪》,乐 育人才也。《子衿》,学校废也。”传皆以为非。及作《白鹿洞 赋》,有曰:“广《青衿》之疑问。”又曰:“乐《菁莪》之长育。”或举以 以为问,先生曰:“旧说亦不可废,此何异俗谚所谓‘玉 波去四点,依旧是王皮’”乎。

    贤奕。国初科举第一场问《四书》义一道,《五经》义各一 道,第二场论一道,诏诰章表内科一道,第三场策一 道,犹循元制也。洪武甲子乡试,乙丑会试,初为《小录》 以传,然惟列董事之官、试事之题及中选者之等第, 籍贯经籍而已。其《录》前后虽有序,然犹未录士子之 文以为程式也。次科戊辰加刻程文,自后永为定式。 但此后五科,其间命官列衔,或多随时不一。永乐以 后,其制始一定而不更易矣。然永乐中,各省乡试,犹 有儒士主考,品官同考者,其序文亦不拘篇数。景泰 中,序文禁称公考官,正用实授教官序为前后二篇, 以两京为法也。然两京序文称“臣”,独与会试同云。 《珍珠船》,晋人谓禊序,唐人称《兰亭诗》,或言《兰亭记》。欧 阳公云:修《禊序》,蔡君谟曰《曲水序》,东坡云《兰亭文》。山 谷云:“《禊饮序》,通古今,雅俗所称,俱云兰亭。”至高宗宸 翰,题曰《禊帖》,于是《兰亭》有定名。

    《妮古录》:宋高宗御书序文一首,前有断简,后称臣称 名,盖御制徽宗御集序也。

    枕谭韩文《石鼎联句序》:“长头高结,喉中作楚语”,“结”字 断句,音髻,义同。

    《潜确类书》:“舒其物理曰序。”

    “日知录、会试录、乡试录主考,试官序其首,副主考序 其后”,职也。凡书亦犹是矣。且如国初时,府州县志书 成,必推其乡先生之齿尊而有文者序之,不则官于 其府州县者也。请者必当其人,其人亦必自审其无 可让,而后为之官。于是者其文优;其于是书也有功, 则不让于乡矣。乡之先生其文优,其于是书也有功, 则官不敢作矣。义取于独断,则有自为之,而不让于 乡与官矣。凡此者,所谓职也。故其序止一篇,或别有 发明,则为后序。亦有但纪岁月而无序者。今则有《两 序》矣,有累三四序而不止者矣。两序非体也,不当其 人,非职也,世之君子不学而好多言也。

    《凡书》有所发明,序可也。无所发明,但纪成书之岁月 可也。人之患在好为人《序》。

    唐杜牧《答庄充书》曰:“自古序其文者,皆后世宗师其 人而为之。今吾与足下并生今世,欲序足下未已之 文,固不可也。”读此言,今之好为人序者,可以止矣。 娄坚《重刻元氏长庆集序》曰:“序者,叙所以作之指也。 盖始于子夏之序诗。其后刘向以校书为职,每一编 成即有序,最为雅驯矣。左思赋《三都》成,自以名不甚 著,求序于皇甫谧。自是缀文之士多有托于人以传 者,皆汲汲于名,而惟恐人之不吾知也。至于其传既 久,刻本之存者,或漫漶不可读,有缮写而重刻之,则 人复序之,是宜序所以刻之意可也。而今之述者,非 追论昔贤,妄为优劣之辨,即过称好事,多设游扬之

    辞,皆我所不取也。”读此言,今之好为《古人文集序》者
    考证
    可以止矣。

    题跋部总论

    吴讷文章辩体

    《题跋》

    按:《苍崖金石例》云:“跋者,随题以赞语于后,前有序引, 当掇其有关大体者以表章之,须明白简严,不可堕 人窠臼。”予尝即其言考之,汉晋诸集,题跋不载,至唐 韩柳始有读某书及读某文,题其后之名。迨宋欧曾 而后,始有跋语,然其辞意亦无大相远也。故《文鉴》《文 类》总编之曰题跋而已。近世疏斋卢公又云:“跋取古 诗‘狼跋其胡’之义,狼行则前躐其胡,故跋语不可太 多,多则冗尾,语宜峭拔,使不可加。若然,则跋比题与 书,尤贵乎简峭也。”

    徐师曾文体明辩

    《题跋》

    按:题跋者,简编之后语也。凡经传、子史、诗文、图书之 类,前有序引,后有后序,可谓尽矣。其后览者,或因人 之请求,或因感而有得,则复撰词以缀于末简,而总 谓之“题跋。”至综其实,则有四焉:一曰题,二曰跋,三曰 书某,四曰读某。夫题者缔也,审缔其义也;跋者本也, 因文而见本也;书者书其语;读者因于读也。题读始 于唐,跋书起于宋。曰题跋者,举类以该之也。其词考 古证今,释疑订谬,专以简劲为主,故与序引不同。又 有题辞,所以题号其书之本末,指义文辞之表也。然 题跋书于后,而题辞冠于前,此又其辩也。

    题跋部艺文

    《与孙子思》
    宋·苏轼

    “过辱枉顾,知事务冗迫,不敢久留语。纸轴纳去,馀空 纸两幅,留与五百年后人跋尾也。”呵呵。耘叟诗亦佳。

    《与人》
    黄庭坚

    前承谕,作《木山记跋尾》,以明允公之文章,如天地之 有元气,万物资之而春者也,岂可复刻画藻绘哉!往 年欧阳文忠公作《五代史》,或作序记其前,王荆公见 之曰:“佛头上岂可著粪?”窃深叹息,以为名言。凡作序 引及记,为无足信于世,待我而后取重尔。足下深谅 之。

    《答刘季章》
    朱子

    王晋辅来,求其尊人铭文,久已齰舌,何敢为此?以其 再来,不免题其行状之后,少答其意。又虑其便欲刊 刻流布,则大不便,已作书力戒之矣。渠又说得鄙文 编次锓木,此虽未必果然,亦不可有此声。恐渠后生 未更事,不识时势,不知此是大祸之机,或致脱疏。书 中又不敢深说,恐欲盖而愈章,敢烦为痛说此利害。 “当此时节,只得杜门读书,潜形匿迹,岂可为此喧哗 以自取祸耶!况如老拙踪迹,又比仁里诸贤事体不 同,彼或可言,而此但当默,其理势不难晓也。只如今 所题跋,亦切不可便将出与人看。又刻石镂板二事, 并望痛为止之,千万至恳!至恳!”此杜元凯所有,既作 之后,又复隐讳以避患者,固为可笑。然亦以《子约》之 故,无以答其意,而浸淫至此,全藉贤者相与致力,遏 其横流,千万幸也。

    《书欧阳文忠公集古录跋尾后》
    前人

    《集古跋尾》以真迹校印本有不同者,韩公论之详矣。 然《平泉草木记》跋后印本尚有六七十字,“深诮文饶 处富贵,招权利,而好奇贪得以取祸败”,语尤紧切,足 为世戒。且其文势至此乃有归宿,又“鬼谷之术所不 能为者”,之下印本亦无“也”字。凡此疑皆当以印本为 正云。“十一年四月既望朱熹记。”

    《题平园诚斋跋金尚书撰陈丞相志铭槁》

    真德秀

    《周丞相跋》云:“某幼学之年,已闻黟歙金公彦亨为名, 御史论击,权强无所避。绍兴戊午春,以母忧去朝,服 阕,秦丞相抑而弗用,凡二十年。当己卯岁,高宗以宗 正少卿召还,历礼部侍郎、给事中。壬午六月,寿皇初 即位,眷待良厚。是秋,某以起居兼中书舍人同在后 省,见公直谅多闻,年高而德劭,每与从官叹其不可” 及。吏部徐侍郎度因为某言:“政和、宣和间,后生少读 史。一日,沈状元晦以博学至京师,东南士子翕然宗 之,来者满门,闻举古事,莫不竦听。惟公在下坐,数摇 其首。乡人问故,则示某事误矣,某事非也。”退而考按信然。盖公于史传皆能默记,叩之往往成诵,迄今不 以史书自随,其学问可知矣。至若端重诚实,上不欺 君,则又有可纪者。特表而出之。其兼西掖之二日,有 旨: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 特与转行。即今寿成皇太后也。时给舍每同衔缴驳, 某密语:公妃嫔位非中官,即医流,皆碍正法。前德寿 推江上扈从赏,今上覃恩,并不转行,正令回授,似当 论奏。公叹曰:“君言是也。近夏贤妃位推恩,某实未晓, 已书牍行下,今恐相失,君自缴奏可也。”某曰:“若尔尚 当商量。”庚申讲筵,公与某偶皆以职事留身,初不知 公奏何事,但望见公,再拜殿上,退而某升,甫至榻前, 上迎劳云:“朕初谓卿止能文,适金按节说卿欲论婉 容位转行碍正法事,不谓卿刚正如此,真全才也。可 便进文字来,某然后知公忠直不遂,非又如此。”章既 上,御批依奏,夏妃位官吏亦令依条回授。此事非独 著公盛德,寿皇可谓从谏如转圜矣。三十四年,公之 孙承直郎铸钱司检达官篪示公文槁,求予一言,敬 题其后,以补家传之阙。若公文辞典雅,如其为人,识 者自知,何待赞也。庆元元年九月日,少傅、观文殿大 学士致仕益国公周某书。《杨阁学跋》云:“某隆兴元年 冬,诣吏部受署。一日,谒中书舍人澹庵胡先生,坐未 定,门外传呼重客至,某亟屏斋房避之,见主宾四人, 皆鬓髯皓白,衣冠峻整,进退庄敬。以问先生之子泳, 指曰:‘此为彦亨金公,此为龟龄王公,此为邦彦陈公’。 是时群贤充朝,气象如此。”庆历、元祐间,而兹四人者, 又其选也。其名日著,望若神人。然,而某乃得以瞻其 声。尤私窃自庆,以谓虽商山之四皓,何必减焉。后三 十六年,得金公之文,槁于其孙篪,首篇,盖公所作《文 恭陈公墓志铭》也。读之终篇,盖自《欧阳公碑》、王文正 公之后,才见此耳。盖二相之文,相为颉颃云。敬书其 后。庆元戊午季冬中浣日,大中大夫、焕章阁待制杨 某书。观平园、诚斋二公所书,见“当时从臣同心体国, 小有阙失,不惜尽言。又以见一时耆文魁垒之士,峨 冠委佩,毕萃朝廷,如二老归周,四皓在汉也。此皆阜 陵初政,而气象如此,二十八年之治,盖可占矣。”遐想 盛事,为之三叹。宝庆改元六月戊午,朝请大夫、新除 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兼侍读真某 书。

    《题六一先生手书后》
    周必大

    右熙宁间文忠公与赵彦若《元考帖》。江端友跋云:“先 祖非戏言,盖往时风法华至人家,见笔便书,初无伦 理。公友江邻几舍人,亦以公见笔辄书,戏比风僧。”此 说载公文集试笔门。端友即邻几孙也。庆元五年二 月癸未,周某书。

    《跋六一先生跋杜济神道碑》
    前人

    右六一先生跋唐《杜济神道碑》,盖《集古》第四百五卷 也。今吉水县“乡贡进士曾三异有此碑,而未残缺,其 文可读,得非嘉祐以前旧本欤?庆元丙辰,周某为皇 诸孙彦法题。”

    《试笔》
    前人

    世传文忠公试笔,自《说研》而下凡数十纸,有元祐四 年九月东坡苏公跋,此最后数纸也。初入刘氏,后归 王晋卿,今复还欧阳氏,馀不知何之矣。公薨于熙宁 五年,其遗墨已为诸公珍爱如此,况百世之下乎?淳 熙甲午十月廿八日某书。

    《跋吕逢德所收平园文字》
    文天祥

    此石刻司马文正、吕正献为翰苑时赞书跋槁,则乡 衮平园周公为直院时手笔也。平园此《跋》,属意于文 正之曾孙淳熙,距今几年,善本存否未可知,而其删 改涂注,初槁烂然,则吕氏得之逢德以示余噫,其谨 藏诸。

    《题陈忠肃公疏文跋语后》
    宋·濂

    七峰居士、谏议陈公因上书论日录事,有忤曾布,出 守南陵,寻谪武彝祠官,未几除名勒停,编管宜春。崇 宁二年正月移合浦,三月五日过长沙兴化寺,遇神 宗忌日,于是依浮屠法运转经藏,造疏六千言,以荐 严事。疏文用骈俪体,恐不足以尽意,仍以散辞分注 其下。首序《请改实录》,言蔡卞者九事,非国是者七章, 其馀辨布之奸,凡所以尊私史而压宗庙者,无不缕 列。既燔告神皇在天之灵,是月十五日,复以别本缀 于元丰中王安石所贻手帖之后,又假设臣布引咎 之辞,作跋语系之。且手书二通,一遗其侄正裕,一寄 其甥李进祖,俾秘藏之。身死之后,出示亲戚朋友,冀 幸有知之者。盖公尝自谓“家覆身亡”,如浮沤起灭,不 足深计。唯神考十九年,骏烈茂功,受诬群小,为臣子 者不得不辨。故其所著之书,曰《日录不合神道论》、曰 《辨诬论》、曰《尊尧集》、曰《自撰墓志》。墓志述因日录杀身 之由,其言至一万八千有奇,而语尤哀切。然而诸书 大抵皆疏文并跋语中意也。呜呼!公之爱君尊主之 诚,耿耿弗忘如此,真所谓忠精贯日月者矣。乌伤王 君祎,其八世祖永年令仙居时,而公之冢子正汇实为尉,交契之深,遂以其女归仙居之子岩州司法俦。 今王君家藏《跋文》,正假托臣布引咎之辞,岂或正裕 所秘藏者,而正汇出示于亲戚欤?今去公造此文时, 已历二百四十二年,中更水火兵革,靡所不有,区区 一纸之微,初非所谓“金相石质”,乃能傲兀无穷。世变 手泽如新,殆造化者使神物护持,昭示来裔,以遂公 忠愤之志,而永曾、蔡之恶于弗磨也。吁,可畏哉!王君 与濂为同门友,而义若弟昆,间以相示,因忘其孤陋 而僭书之。若夫君子小人进退有系于家国安危者, 史臣褒贬,已有定论,兹不复剿说云。

    《书苏长公司马长卿三跋后》
    王世贞

    苏长公跋相如《大人》《长门》二赋《喻蜀文》,皆极口大骂 不已。余谓相如风流,罪诚有之,然晚年能以微官自 隐于骄主左右,而不罹祸,此其识诚有过人者。恐长 公于兹时不能免太史公腐也。余于宋独喜此公才 情,以为似不曾食宋粟人,而亦有不可晓者,于诗不 取苏、李别言,以为六朝小生伪作。又谓“有崔颢者,曾” 未及豁达。李老作《黄鹤梅》诗,颇类上士游山水。而世 俗云李白盖当与徐凝决杀也,岂不知崔颢为何如 人耶?只“晴川历历汉阳树”一浅语,公毕世何曾道得, 宜其诗之沓拖饾饤也。

    《摘黄山谷题跋语记》
    锺惺

    题跋之文,今人但以游戏小语了之,不知古人文章 无众寡大小,其精神本领则一,故其一语可以为一 篇,其一篇可以为一部。山谷此种最可诵法。如《书赠 韩秀才》则曰:“治经之法,不独玩其文章谈说义理而 已,一言一句,皆以养心治性,事亲处兄弟之间,接物 在朋友之际,得失忧乐一考之于书。”《书胊山杂咏后》 则曰:“其人忠信笃敬,抱道而居,与时乖逢,遇物悲喜, 同床而不察,并世而不闻,情之所不能堪,因发于呻 吟调笑之间,胸次释然,而闻者亦有所劝勉。”《书鲜洪 范诗后》则曰:“今观鲜长江之才,可谓困顿州县者也。 使之学不尽其才,名不闻于世,其乡之先达士大夫 之过也。”《跋浴室院画六祖师》则曰:“人有怀道之容,投 机接物,目击而百体从之。”《跋东坡画石》则曰:“以富贵 有人易,以贫贱有人难。晋文公出走,周流天下,穷矣 贫矣贱矣,而介子推不去,有以有之也。反国有万乘, 而介子推去之,无以有之也。能其难,不能其易,此文 公之所以不王也。”《跋东坡书》则曰:“学问文章之气,郁 郁芊芊,发于笔墨之”间。《书赠卷后》则曰:“学书要须胸 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 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跋自临 东坡和渊明诗》则曰:“翘叟屡索此卷,恐为人盗去。夫 不疑于物,物亦诚焉。”翘叟一动其心,遂果被盗。昔季 康子患盗,孔子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诚然哉!” 《书赠陈继月》则曰:“惟用心不杂,乃是入神要路。”《跋范 文正公帖》则曰:“用笔实处,是其最工。大概文正妙于 世,故,想其钩指回腕,皆入古人法度中。”《跋王荆公禅 简》则曰:“余熟观其丰度,真视富贵如浮云,不溺于财 利酒色,一世之伟人也。”书旧诗于洪龟父则曰:“龟父 笔力可扛鼎,他日不无文章垂世,须要尽”心于克己, 不见人物臧否,全用其光辉以照本心。《书嵇叔夜诗 与侄榎》则曰:“视其平居无以异于俗人,临大节而不 可夺,此不俗人也。”《题元圣庚富川诗》则曰:“圣庚以王 事行,忘鞍马之劳,而以诗句赏江山,可谓能不息者 也。”《题杨道孚画竹》则曰:“庖丁解牛,梓庆销鐻。”与清明 在躬,志气如神,同一枢纽。《题张仲谋诗后》则曰:“用意 刻苦,故语清壮;持身岂弟,故声和平。”看山谷题跋,当 以此数条推之,知题跋非文章家小道也。其胸中全 副精神,借一人一事一物发之,落笔极深极厚、极广, 而于所题之一人一事一物,其意未尝不合,所以为 妙。

    《跋渭南文集》
    钱谦益

    先辈题跋书画,多云:“某年月日某人观陆放翁跋,所 读书,但记勘对装潢岁月,寥寥数言,亦载集中。”盖古 人读书,多立言慎于古人著作,非果援据该博,商订 详审,不敢轻著一语,亦文章之体要当如此也。今人 于法书名画强作解事,蝉连满纸,必不肯单题姓名。 坊间椠本,不问何书,必有跋尾附赘其后,如涂鸦结 蚓,漫漶不可了。试一阅之,支离剽剥,千补百缀。天吴 紫凤,颠倒裋褐。穷子为他家数宝,人皆知其无看囊 一钱耳。偶读《渭南文集》,聊书之以为戒。

    题跋部杂录

    《尚书故实》,《清夜游西园图》,顾长康画,有梁朝诸王跋 尾处云:“图上若干人,并食天厨。”贞观中,褚河南装背 题处具在本。张维素家收得,传至相国张公弘靖。元 和中准宣索,并锺元常写《道德经》同进入内。后中贵 人崔潭峻自禁中将出,复流传人间。维素子周封,前 泾州从事,在京一日,有人将此图求售,周封惊异之, 遽以绢数疋赎得。经年,忽闻款关甚急,问之,见数人 同称仇中尉传语评事知《清夜图》在宅闲居家贫,请以绢三百疋易之。周封惮其迫胁,遽以图授使人。明 日果赍绢至,后方知诈伪,乃是一力足人。求江淮大 盐院,时王庶人涯判盐铁,酷好书画,谓此人曰:“为余 访得此图,然后遂公所请,因为计取”耳。及十二家事 起,复落在一粉铺内。郭侍郎承嘏,阍者以钱三百买 得献郭。郭公又流传至令狐家。宣宗尝问相国:“有何 名画?”相国具以图对,复进入内。

    《泊宅编》:予只一弟匋字仁夫。博学好古,未壮而卒。平 生不曾见其所为文,既卒,于其箧中得跋尾遗槁。呜 呼!观其笔力,古人岂难到哉!今载于此。

    《秦诅楚文》。跋尾曰:“右秦《巫咸碑》,在凤翔府学。又一本 告亚驰神”者,在洛阳刘忱家。书辞皆同,惟偏傍数处 小异。按《史记世家》,楚子连熊于名者二十有二,独无 所谓熊相。以事考之,楚自成王之后,未尝与秦兴难。 及怀王熊槐十一年,苏秦为合从之计,六国始连兵 攻秦,而楚为之长。秦出师败之,六国皆引而归。今碑 文熊相率诸侯之兵以加临我者,真为此举,盖《史记》 误以熊相为槐耳。其后五年,怀王忿张仪之诈,复发 兵攻秦,故碑文云“今又悉兴其众以逼我边境”也。是 岁,秦襄王二十六年也。王遣庶长章邯拒楚师,明年 春,大败之丹阳,遂取汉中之地六百里,碑云“客剂楚 师,复略我边城”是也。然则碑之作正在此时,盖秦人 既胜楚而告于诸侯之文也。秦人尝与楚同好矣,楚 人背盟,故秦人嫉之。幸于一胜,遍告神明,著诸金石, 以垂示后世。何其情之深切一至于此欤!余昔固尝 怪秦、楚虎狼之国,其势不能并立于天下,然以此邻 壤之近,十八世之久,而未尝以弓矢相加。及得此碑, 然后知二国不相为害,乃在秦盟诅之美,婚姻之好 而巳。战国之际,忠信通丧,口血未干而兵难已寻者, 比比皆是,而二国独能守其区区之信,历三百馀岁 而不变,不亦甚难得而可贵乎?然而《史记》及诸传记 皆不及之也。碑又云:“熊相背十八世之诅盟。”今《世家》 所载,自成王至熊相,才十七世尔。又云:“楚取我边城 新隍及柳长”,而《史记》止言六国退败而已。由是知简 策之不足尽信,而碑刻之尤可贵也。秦惠公二十七 年,周赧王之三年也。自碑之立至今绍圣改元一千 四百四十年。

    《石经跋尾》云:“石经残碑,在洛阳张景元家,世传蔡中 郎书,未知何所据。汉灵帝熹平四年,邕以古文、篆隶 三体书《五经》,刻石于太学。至魏正始中,又为一字石 经,相承为之七经正字。”今此所传家一体隶书,必魏 世所立者。然《唐经籍志》又有邕《金字论语》二卷,岂邕 五经之外复为此乎?据《隋经籍志》,凡言《一字石经》皆 “魏世所为,有《一字论语》二卷,不言作者之名,而唐遂 以为蔡邕所作”,则又疑《唐史》传之之误也。盖自北齐 迁邕《石经》于邺都,至河滨,岸崩,石没于水者几半。隋 开皇中,又自邺运至长安,未及缉理,寻以兵乱废弃。 唐初,魏郑公鸠集所馀,十不获一,而传拓之本,犹存 秘府。前史所谓《三字石经》者,即邕所“书,然当时一字 石经存者犹十数卷,而三字石经止数卷而巳。由是 知汉经之亡久矣,不能若此之多也。魏石经近世犹 存,至五代湮灭殆尽。往年洛阳守因阅营造司所弃 碎石,识而收之,遂搜访,凡得《尚书》《仪礼》《论语》合数十 段。又有《公羊碑》一段,在长安,其上有马日䃅等名号 者,魏世用日䃅等题”名,本在《礼记碑》,而此乃《公羊碑》 上,益知非邕所为也。《尚书》《论语》之文与今多不同者, 非孔安国、郑康成所传之文也。独《公羊》当时无他本, 故其文与今文无异,然皆残缺已甚,句读断绝,一篇 之中,或不存数字,可胜叹惜哉!予尝谓物之不幸者, 莫甚于《书》。自隋牛弘已言书有五厄,由弘至今,其厄 又可“知。夫著之金石,宜若可传于无穷,而不幸且如 是,至于荒唐乱世之言,晏然享天下厚奉历千有馀 岁,而未闻遭诋诃之厄”,彼亦何幸而至此?岂天终不 佑吾道耶?吾友邓人董尧卿自洛阳持石经纸本归, 靳然宝之如金玉。而予又从而考之,其勤如是。予二 人亦可谓有志于斯文矣。绍圣甲戌秋八月题。 《墨庄漫录》题跋最为难事,惟东坡山谷《题徐熙画菜》 云:“士大夫不可不知此味,不可使斯民有此色。” 《春渚纪闻》“虽自九天分派,不与万李同林。步处雷惊 电绕,空馀翰墨窥寻。”此赵德麟跋薳所藏《李太白醉 草后》,其实自谓也。

    宋范公称《过庭录》六伯祖子正,丞相长子,有大才博 学,尝作《孔林》诗云:“汉陵玉匣尽,秦山银海空。干戈百 世后,独究先圣宫。树有千年色,门无数仞崇。盛德包 覆载,遂顺因所宗。坐若颜闵后,颇闻邹鲁风。抚膺感 遗言,零落涕沾胸。”季颜师颜谪齐州,又尝以诗寄云: “历下故人今何在?音书又已隔寒暄。多年别后纷纷 事,何日樽前细细论。忍见风霜摧羽翮,空教江汉泻 词源。圣朝宽大超前古,即有恩光照覆盆。”其才器可 知。年甫三十二而卒。有文集百卷,鲁直为跋。其后兵 火,集散亡,而《鲁直集》中此跋亦阙。其略云:“士之学,期于没而不朽。君子之道,百世以俟圣人,故寿夭之际, 未尝置言;凫鹤之短长,物故不能齐”也。虽然,有连城 之璧,操之甚栗,中道而毁,岂能使人无概于心哉?范 子正,予不及友也。予于亲闻其人,又得其言,皆可传 后问其所游,则司马温公爱之;问其为吏,则年三十 试吏单父。方使者剥肤椎髓,取于民以自为功,子正 以岁饥,独舍单父民钱十九,虽没世可以不朽矣。或 谓子正父祖皆名世士自宜如此。应之曰:“文王割烹, 武王饪鼎,叔旦举而用之。”用当作荐“管、蔡不食,谁能强之?” 则子正贤于人远矣。元祐二年三月庚午,豫章黄庭 坚书

    《渑水燕谈录》:“唐杜进家书跋尾,皆自题书,以戒子孙 曰:‘请俸买来手自校’。子孙读之,知圣道鬻及借人为 不孝。”苏惟岳家杜氏书尤多,所题皆完。

    《老学庵笔记》:“秦会之跋《后山集》,谓曾南丰修《英宗实 录》,辟陈无己为属,孙仲益书数百字诋之,以为无此 事。南丰虽尝预修《英宗实录》,未久即去,且南丰自为 吏属,乌有辟官之理?”又,无己元祐中方自布衣命官, 故仲益之辩,人多是之。然以予考其实,则二公俱失 也。南丰元丰中还朝,被命独修《五朝史实》,许辟其属, 遂请秀州崇德县令邢恕为之,用选人已非故事,特 从其请。而南丰又援经义局辟布衣徐禧例,乞无己 检讨,庙堂尤难之。会南丰上《太祖纪》,叙论不合上意, 修《五朝史》之意寖缓。未几,南丰以忧去,遂已会之,但 误以《五朝史》为《英宗实录》耳。至其言辟无己事,则实 有之,不可谓无也。

    东坡先生在中山,作《戚公乐府词》最得意。幕客李端 叔跋三百四十馀字,叙述甚备。欲刻石传后,为定武 盛事,会谪去不果,今乃不载集中。至有立论排诋,以 为非公作者,识真之难如此哉!

    《挥麈馀话》:李伯时自画其所蓄古器为一图,极其精 妙,旧在上蔡毕少董良史处。少董尝从先人求识于 后,少董死,迺归秦伯阳熹,其后流转于其婿林子长 桷。今为王顺伯厚之所得,真一时之奇物也。先人跋 语云:“右《古器图》,龙眠李伯时所藏,因论著自画,以为 图也。”今藏予友毕少董家。凡先秦古器源流,莫先于 此轴矣。昔孔子删《诗》《书》,以尧、舜、殷、周为终始。至于《系 辞》言三皇之道,则网罟、耒耨、衣裳、舟楫所从来者,而 继之曰“后世圣人”者,欲知明道立法制器,咸本于古 也。本朝自欧阳子刘父始辑三代鼎彝,张而明之 曰:“自古圣贤所以不朽者,未必有托于物,然固有托 于圣贤而取重于人者。”欧阳子肇此论而龙眠赓续, 然后涣然大备,所谓三代邈矣,万一不存,左右采获, 几见全古,惟龙眠可以当之也。此图既物之难致者, 而得之又少董以闻道知经,为朝廷识㧞则陈圣人 之大法,指陈根源,贯万古,惟一理,其将以《春秋》侍帝 傍矣。顺伯录以见予。

    《齐东野语》:李德裕《文章论》云:“文章当如千兵万马,风 恬雨霁,寂无人声。”黄梦升题兄子庠之辞云:“子之文 章,电激雷震,雨雹忽止,閴然泯灭。欧公喜诵之。”东坡 《跋姜君弼课策》亦云:“云兴天际,欻然车盖,凝卢未瞬, 弥漫霮䨴,惊雷出火,乔木糜碎,般地爇空,万夫皆废, 溜练四坠,日中见沫,移晷而收,野无完块。”同此一机 括也。

    《辍耕录》:刘须溪先生会孟《题苏李泣别图》云:“事已矣, 泣何为?苏武节,李陵诗噫。”冯海粟先生子振《题杨妃 病齿图》云:“华清宫一齿痛,马嵬坡一身痛,渔阳鼙鼓 动地来,天下痛。”陈伯敷先生绎曾《题杨妃上马娇图》 云:“此索《清平调》词赴沉香亭时邪?抑闻渔阳鼙鼓声 赴马嵬坡时邪?”上马固相似,情状大不同,观者当审 诸!余观三先生之《跋》语,痛快严峻,抑扬感伤,使后世 之为人君而荒于色、为人臣而失其节者,见之宁不 知惧乎!

    《见闻录》:停云馆朱巨川刻,邓乔二跋。余藏又有陆太 宰完题,不及刻。跋云:“此唐德宗建中三年六月给授 中书舍人朱巨川告身符,年月职名之上,用尚书吏 部告身之印,计二十九颗,世传为颜鲁公书。”按唐式, 书符令史事也。代宗之丧,鲁公以礼部尚书为礼仪 使,杨炎恶其直,换太子少师,领使事。及卢杞益不容, “改太子太师,并使罢之。”是时适在闲局,而其忠义书 法,巍然为天下望。巨川欲重其事,特求公书,亦如今 世士大夫得请诰敕封赠,多求善书者操笔,同一意 也。米元章《书史》载朱巨川告颜书,其孙灌园持入秀 州崇德邑中,余以金梭易之。刘泾得余颜告背纸,上 有五分墨,装为秘玩。王诜笃好颜书,遂以韩马易去。 此书今在王诜处。《宣和书谱》载颜书,亦有朱巨川告, 今卷中并无宣和印记,独存“梁太祖御前”三印,后压 缝有“宋高宗乾卦绍兴”印耳,岂旧藏御府,靖康之乱, 散落人间,南渡收访应募者,截去本朝玺跋邪?然五 代时既入御府,则宋时不应在灌园处,岂王诜所得, 乃别本耶?不可得而知矣。此卷作字虽小,而与《东方朔赞》用笔同,其为颜书无疑。告中细书不知出何人。 唐制惟侍中、中书令为真宰相,其曰“同中书门下平 章事”,虽行宰相事而未为真。中兴以后,藩镇节使多 授中书令,故敕后细书首行云“太尉兼中书令,臣在 使完。”是年四月,卢杞忌张镒出之凤翔,故第二行云 “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臣张使。”其第三行 云:“守给事中臣关播奉行。”杞爱播和柔易制,是年十 月即同平章事矣。牒行细书,首行云“侍中阙”,第二行 云:“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杞即卢杞也。又吏部正员 尚书一人,侍郎二人,其属有四,曰吏部、司封、司勋、考 功。吏部郎中一人,掌文官阶品、朝集、禄赐、告身。尚书 左右丞各一人,掌辨六官。吏、户、礼左丞总焉;兵、刑、工 右丞总焉。故牒尾“尚书、侍郎”、“左丞”俱云缺,而云“判吏 部侍郎、范阳郡开国公翰”者,卢翰也。后此二年为兴 元元年正月,亦进同平章事。《符后书》云:“判郎中滋”者, 刘滋也。贞元二年正月遂从吏部为左散骑常侍。末 后书令史不名,益可验此告非令史笔矣。一展阅间, 而唐之兴故,历历可考。且鲁公书,得其背纸墨迹,尚 装为秘玩,况真迹耶?宜何如其宝爱之也。时在正德 丁丑五月望日。陆完跋。此跋精核辨博,今之收藏家 即具只眼,如公之反复检括者少矣。

    《妮古录》:颜书《朱巨川诰》真迹有二卷,皆绢本,其不书 诰文,首止“吏部尚书”四字,尾题“建中八年三月日下。” 字如棋子稍大,中有一大“说”字,前后“绍兴”小玺,藏项 子京家。其停云馆刻墨迹后有邓文原、乔篑成二跋 者,向为陆全卿太宰所宝,跋千馀言,检考甚详,今藏 余家,余故有“宝颜堂”印。

    《小米云山卷》,藏项希宪家,后有素心道人及沂阳、董 复二跋,云林止题四字,云“倪瓒曾览。”

    《画继》云:“颜鲁公《鹿脯帖》,有主冲隐题跋。王名持,字正 叔,长安人。惜辰玉有帖而少跋。”

    《兰亭》专论损坏处,惟《博议》上一跋云:“此是右军平生 得意书,不必计较于毫厘之间,如尧舜君臣,都俞赓 歌,区区四凶,正何伤于极治也。”又争肥瘦本,亦惟《博 议》云:“世人于《兰亭》肥、瘦二本,互有去取,余独以为《飞 燕》《太真》俱是国色。”

    项氏藏《百家注》《柳河东集》,宋魏仲举刻梓,纸板精妙, 锡山华氏家藏物也。后祝京兆跋云:“余所见宋刻《文 选》数本,精妙著名。吴门旧为李氏珍藏,嘉靖甲子购 得之帙中有祝枝山、唐伯虎诸公品题,亦妙品也。”又 跋云:“自士以经术梯名,昭明之选,与酱瓿覆久矣。然 或有以著者,必事乎此者也。吴中数年来,士以文竞, 兹编始贵。余向蓄三五种,亦皆旧刻。此钱秀才高本 尤佳。秀才既力文甚竞,助以佳本,当尤增翰藻,不可 涯尔。丁巳祝允明笔,门人张灵时侍笔研。”又《跋》云:“‘古 云《文选》烂,秀才半,自隋唐以来,莫不习之。余昔游南 都,求监本,率多漏缺,不可读。偶阅书肆,获部之半,曰 非全书也’。其后赴试京师,今少宰洞”庭王公出其前 帙见示,俨然合璧,因遂留而成之。自是累购善本,馀 年莫之遇。孔周何从得此纸墨刻印又精好,倍余所 藏,岂非天缘耶?好学之笃,又有好书济其求,宜有以 为庆赏。杨循吉题后,又有“唐寅观,丁巳冬徐祯卿披 玩。”

    东坡作书,于卷后馀数尺,曰:“以待五百年后人作跋。” 其高自标许如此。

    东坡诗卷有一跋云:“观此真迹,如觉伪者,甚可笑也。” 周公谨喜此跋,可谓善下语。余尝谓多见石刻,少见 真迹,往往反以真者为伪,信乎东坡之善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