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文学典 第一百八十七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一百八十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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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卷目录

     骚赋部杂录

    文学典第一百八十八卷

    骚赋部杂录

    汉扬雄《答桓谭书》:“长卿赋不似从人间来,其神化所 至耶?”大抵能读千赋,则能为之。谚云:“伏习众神。”巧者 不过习者之门。

    晋陆机《文赋》“赋体物而浏亮。”

    机与弟云书:“此间有一伧父,欲作《三都赋》,须其成以 覆酒瓮耳。”

    陆云《与兄平原书》云:“再拜:前省皇甫士安《高士传》,复 作《逸民赋》,今复送之。如欲报称,久不作文,多不悦泽。 兄为小润色之,可成佳物,愿必留思。四言五言非所 长,颇能作赋,为欲作十篇,许小者。”

    又书云:“再拜省诸赋,皆有高言绝典,不可复言。顷有 事,复不大快,凡得再三视耳,其未精,仓卒未能为之 次第。省《述思赋》,深情至言,实为清妙,恐故复未得为 兄赋之最。兄文自为雄,非累日精拔,卒不可得言。文 赋甚有辞,绮语颇多,文适多体,便欲不清,不审兄呼 尔不?《咏德颂》甚复尽美,省之恻然。《扇赋》腹中,愈首尾” 发头,一而不快。言“乌云龙见”,如有不体感。《逝赋》愈前, 恐故当小,不然一至不复减漏。赋可谓清工,兄顿作 尔多文,而新奇乃尔,真堪令人怖,不当复道作文。谨 启。

    又书云:“再拜诲二赋佳,久不复作文,又不复视文章, 都自无次第,文章既自可羡,且解愁忘忧,但作之不 工,烦劳而弃力,故久绝意耳。在此悲思,视书不能解 前作二篇,后为复欲有所作,以慰小思虑,便大顿极, 不知何以乃尔?前登城门,意有怀,作《登台赋》,极未能 成,而崔君苗作之,聊复成前意,不能令佳,而羸瘁累” 日,犹云愈。前二赋不审兄平之云何,愿小有损益。一 字两字,不敢望多,音楚愿兄便定之。兄音与《献彦》之 属,皆愿仲宣须赋,献与《服繁》。

    又书前日观习,先欲作《讲武赋》,因欲远言大体,欲献 之大将军。才不便作大文,得少许《家语》,不知此可出 不?故钞以白兄。若兄意谓此可成者,欲试成之,大文 难作,庶可以为《关雎》之见微。谨启。

    又书诲,岁暮如兄所诲,云意亦如前启,情言深至,述 思自难。希。每忆常侍自论文为当复自力耳,云意呼 发头,但当小不如复耳。兄乃不好者,试当更思之。所 诲云文,所比愁霖《喜霁》之徒,实有可尔者,登楼名高, 恐未可越尔。兄文方当日多,但文实无贵于为多。 多而如兄文者,人不厌其多也。屡视诸故时文,皆有 恨文体成尔,然新声故自难复过。《九悲》多好语,可耽 咏,但小不韵耳。皆已行天下,天下人归高如此,亦可 不复更耳。兄作大赋,必好意精时,故愿兄作数大文。 近日视《子安赋》,亦对之叹息绝工矣。兄诲又尔,故自 是高手。

    又书,蔡氏所长惟铭颂耳,铭之善者,亦复数篇,其馀 平平耳。兄诗赋自与绝域,不当稍与比校。张公昔亦 云:“兄新声之多不同也,典当故为未及。”彦藏亦云尔。 又古今兄文所未得与校者,亦惟兄所道《数都赋》耳, 其馀虽有小胜负,大都自皆为雄耳。张公父子亦语 云:“兄文过子安,子安诸赋,兄复不皆过,其便可可不” 与供论云谓兄作《二京》,必传无疑,久劝兄为耳。又思 《三都》,世人已作是语,触类长之,能事可见幽通。宾戏 之徒,自难作宾戏客语可为耳。答之甚未易,东方士 所不得全其高名,颇有答极,谨启。

    又书云:“再拜诲九,愍如所敕”,此自未定。然云意自谓 故,当是近所作,上近者,意又谓其《与渔父相见》以下 尽篇为佳,谓兄必许此条,而渊弦意呼作脱,可行耳。 至兄惟以此为快,不知云论文何以当与兄意作如 此异?此是情文,但本少情,而颇能作汜说耳。又见作 九者多不祖宗原意,而自作一家说。惟兄说与《渔父》 相见,又不大委曲尽其意云以原流放,惟见此一人, 当为致其义。深自谓佳,愿兄可试更视与渔父相见 时语,亦无他异,附情而言,恐此故胜渊弦。兄意所谓 不善,愿疏敕其处,绪亦欲成之。今出意莫更感,如恶 所在,以兄文云,犹时有所能得言。云前后所作,谨启。 又书间视《大荒传》,欲作《大荒赋》,既自难工,又是大赋, 恐交自困。

    又书云:“再拜,今送君《苗登台赋》为佳,手笔云复更定, 复胜此,不知能愈之不?”其人推能,兄文不可言,作文 百馀卷,不肯出之,视仲宣赋集初述征登楼前耶?甚佳,其馀平平,不得言情处。此贤文正自欲不茂,不审 兄呼尔不?真?元亦云:“兄文当作宣辈,宣得此巍巍耳。” 愁霖喜霁,殊自委顿,恐此都自易胜。谨启。

    又书顷哀思更力成岁暮赋适且毕,犹未大定。自呼 前后所未有,是云文之绝无,又忆兄常云“文后成者, 恒谓之佳”,贞小尔,恐数自后转不如。今。且欲寄之,既 未大定,又恐此信至,兄已发,当因着洛。谨启。

    梁沈约《与范述曾论齐竟陵王赋书》,“夫眇汎沧流,则 不识涯涘,杂陈钟石,则莫辨宫商,虽复吟诵环回,编 离字灭,终无所辨,仰酬睿旨,微表寸长。”

    《述异记》:房陵定山有朱仲李园三十六所。潘岳《闲居 赋》云:“防陵朱仲之李。”《李尤果赋》云:“三十六园,朱李”是 也。中山有缥李,大如拳者,呼仙李。《李尤果赋》云:“如拳 之李。”陆士衡《果赋》曰:“中山之缥李。”又云:“仙李缥而神 李红。”

    《摭言》:周缄为《角抵赋》云:“前冲后敌,无非有力之人;左 攫右挐,尽是用拳之手。”

    《文苑英华》《唐赋》韵数,平侧次叙,初无定格,今略举一 二,有四韵者,泰阶六符。元亨利贞秋,月。至明周照蓂荚。呈瑞圣朝丹 甑。国有丰年等篇是也。有“五韵”者,“《五星》同色。”昊天有成命《海上 五色云》。馀霞散成绮金茎:日华川上动《残雪》:明月照积雪等篇是也。 有六韵者。《止水》清审洞涵容《罔两》。道德仁义希夷信及豚鱼。圣朝道孚 征隐善师不阵,圣朝威服远人等篇是也。洪迈容斋续笔乃以唐登科记东郊朝日 赋国家行仲之令人镜赋主圣臣道光贞指为六韵按文苑英华所载乃是国家行仲春之令七韵主圣 臣忠道光贞观八韵盖登科记缺三字耳有七韵者日《再中》。汉文帝时数如此武 艺绝伦。弧矢之利威天下观《紫极舞》。大乐与天地同和等篇是也。有 《八韵》者:今为定格有九韵者,“二气合《景星》。”其状无常出有道之国《竹 宫,望拜神光》。上幸之日有事于圜丘大傩。命有司送寒气肃凉室有十韵 者:《千秋镜》。鹊飞如向月龙盘似映光《秦客相剑》。决浮云清绝域通题为韵《冰台》: 清如玉壶冰何惭宿昔意诸篇是也。迈又云有三韵者引花萼楼以题为韵误矣按登科记花 萼楼记并序以题为韵今文苑英华花萼楼赋以花萼楼赋一首并序为韵皆押八韵凡有五首盖唐赋 所谓以题为韵者或并赋字押如日中有王字及渭水象天河并以题为韵而作赋者并赋字押凡六韵 今花萼楼赋一首并序以题为八韵非三韵也其《八韵》,则有四平四侧者:今有 定格有“三平五侧”者,日月合璧。两曜相合时候不差先王,正时令。 四时渐差置闰以正“有五平三侧”者,冰将释。和风既至迟日初临《玉壶冰》。 坚白真虚作人之则诸篇是也。迈又以宣耀门观试举人赋君圣臣肃慎释为精幽兰赋远芳 袭人悠久不绝金柅赋直而能一斯可制动为三平五侧今英华所载慎择为精择悠久不绝为终古无 绝直而能一为贞而能一乃四平四侧与登科记不同有“二《平六侧》”者,如泗滨 浮磬。美石见质琢之成器《图画功臣》。立定尔功惟克永代《有六平二》侧者, 白云无心。山川出云天实为文《凿壁偷光》。将欲贪于麟角之成诸篇是也。 迈又以旗赋风日云舒军容清肃为六平二侧今英华所载云风日云野军国清肃乃四平四侧登科记 必误有以平上去入为韵者,如《三无私山公启事篇》是 也。有平上去入周而复始者,如《空赋》《三足》《乌赋》等篇 是也。迈又云自太和后始以八韵为常按登科记太和六年试君子之听音赋以审音合志铿锵为 韵犹是六韵开成三年试霓裳羽衣曲赋任用韵英华所载三首第一篇六韵第二第三篇皆七韵今云 太和后八韵为常未必然也

    《笔记》:莒公尝言:王沂公所试《有教无类》、“《有物混成赋》 二篇,在生平论著绝出,有若神助云。”杨亿大年亦云: “自古文章立名不必多,如王、君二赋,一生衣之食之 不能尽。”

    《懒真子》:王禹玉年二十许,就扬州秋解试,《瑚琏赋》,官 韵“端木赐为宗庙之器”,满场中多第二韵用“木”字,云: “唯彼圣人,粤有端木。”而禹玉独于第六韵用之,上希 颜氏,愿为可铸之金;下笑宰予,耻作不雕之木。则其 奇巧亦异矣哉。

    《闻见后录》宋玉《招魂》,以东南西北四方之外,其恶俱 不可以托,欲屈大夫近入修门耳。时大夫尚无恙也。 韩退之《罗池词》云:“北方之人兮谓侯是非,千秋万岁 兮侯无我违。”时柳仪曹已死,若曰:“国中于侯,或是或 非,公言未出,不如远即罗池之人,千万年奉尝不忘 也。”嗟夫,退之之悲仪曹,甚于宋玉之悲大夫也。 楚词文章,屈原一人耳。宋玉亲见之,尚不得其仿佛, 况其下者?唯退之《罗池词》,可方驾以出。东坡谓鲜于 子骏之作,追古屈原,友之,过矣。如晁无咎所集《续离 骚》,皆非是。

    欧阳公云:“予作《憎蝇赋》,蝇可憎矣,尤不堪蚊子自远 喓喝来咬人也。”

    鲁直以晁载之《闵吾庐赋》问东坡何如,东坡报云:“晁 君骚辞,细看甚奇丽,信其家多异材邪?然有少意欲 鲁直以渐箴之。凡人为文,宜务使平和,至足之馀溢 为奇怪,盖出于不得已耳。晁君喜奇似太早,然不可 直云尔,非为之讳也,恐伤其迈往之气,当为朋友讲 磨之语可耳。”

    东坡《志林》、五臣注《文选》,盖荒陋愚儒也。今日偶读《嵇 中散琴赋》云:“间辽故音痹,弦长故徽鸣。”所谓痹者,犹 今俗云。声也,两弦之间,远则有,“故曰‘间辽则音 痹’。”“徽鸣”者,今之所谓泛声也。弦虚而不按乃可泛,故 云“弦长而徽鸣”也。五臣皆不晓,妄注又云“广陵、止息”、 《东武》《太山》《飞龙》《鹿鸣》《鶤鸡》《游弦》中,散作《广陵散》,一名 《止息》,特此一曲尔,而注云八曲,其他浅妄可笑者极 多,以其不足道,故略之。聊举此使后之学者勿凭此愚儒也。五臣既陋甚,至于萧统亦其流尔。宋玉《高唐 神女赋》,自“玉曰唯唯”以前皆赋也,而统谓之“序”,大可 笑也。《相如赋》首有“子虚”、“乌有”、“亡是”三人论难,岂亦序 耶?其馀缪陋不一,亦聊举其一耳。

    或曰:柳子厚《瓶赋》,拾《酒箴》而作,非也。子云本以讽谏, 设问以见意耳。当复有《答酒客》语,而陈孟公不取,故 史略之。子厚盖补亡耳。然子云论屈原、伍子胥、晁错 之流,皆以不智讥之,而子厚以瓶为智,几于信道知 命者,子云不及也。子云临忧患,颠倒失据,而子厚尤 不足观。二人当有愧于斯文也耶!元祜六年六月二 十七日,

    阮籍见张华《鹪鹩赋》,叹曰:“此王佐才也。”观其意,独欲 自全于祸福之间耳,何足为王佐乎?华不从刘卞言, 竟与贾氏之祸。畏八王之难,而不免伦、秀之虐。此正 求全之过,失鹪鹩之本意。

    《江行杂录》:杜牧之《阿房宫赋》云:“六王毕,四海一,蜀山 兀,阿房出。”陆傪作《长城赋》云:“千城绝,长城列,秦民竭, 秦君灭,傪辈行,在牧之前。”则《阿房宫赋》又祖长城句 法矣。牧之云:“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 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 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盛言秦之 奢侈。杨敬之作《华山赋》有云:“见若咫尺,田千亩矣。见 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矣。见若蚁蛭,台 九层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小星荧荧,焚咸阳矣。”《华 山赋》,杜司徒佑已尝称之,牧之乃佑孙,亦是效敬之 所作,信矣。文章以不蹈袭为难也。

    《青箱杂记》:文之神妙,莫过于诗赋。见人之志,非特诗 也,而赋亦可以见焉。唐裴晋公作《铸剑戟为农器赋》 云:“我皇帝嗣位三十载也,寰海镜清,方隅砥平,驱域 中尽归力穑,示天下弗复用兵。”则平淮西一天下,已 见于此赋矣。

    范文正公作《金在镕赋》云:“令区别妍媸,愿为轩鉴;若 使削平祸乱,请就干将。”则公负将相器业,文武全才, 亦见于此赋矣。公又为《水车赋》,其末云:“方今圣人在 上,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则斯车也,吾其不取。”意谓水 车唯施于旱,岁岁不旱,则无所施。则公之用舍进退, 亦见于此赋矣。盖公在宝元、康定间,遇边鄙震耸,则 骤加进擢,后晏静则置而不用,斯亦与水车何异。 王沂公《有物混成赋》云:“不缩不盈,赋象宁穷于广狭; 匪雕匪斲,流形罔滞于盈虚。”则宰相陶钧运用之意, 已见于此赋矣。又云:“得我之小者,散而为草木;得我 之大者,聚而为山川。”则宰相择任群材,使小大各得 其所。又见于此赋矣。

    宋莒公兄弟,平时分题课赋,莒公多屈于子京,及作 《鸷鸟不双赋》,则子京去兄远甚,莒公遂擅场。赋曰:“天 地始肃,我则振羽而独来;燕鸟焉知,我则凌云而自 致。”又曰:“将翱将翔,讵比海鶤之翼;自南自北,若专霜 隼之诛。”则公之特立独行,魁多士、登元宰,亦见于此 赋矣。

    《缃素杂记》:《汉书》载相如《游猎赋》云:“奏陶唐氏之舞,听 葛天氏之歌。”注云:“陶唐当为阴康,传写之误耳。”案《古 今人表》有葛天氏,有阴康氏。又《吕氏春秋》曰:“昔阴康 氏之时,民气郁遏,筋骨不达,故作为舞,以宣导之。”高 诱亦误解为陶唐,尧有天下之号也。案《吕氏》说阴康 之后,方一一历言黄帝、颛顼帝乃及尧、舜,作乐之序, 皆有次第,岂再陈尧而错乱其序乎?盖诱不观《古今 人表》,妄改易吕氏本文耳。余案书传之讹,非特此也, 如《却非》讹而为《御北》,《皮传》讹而为《颇传》,《华表》讹而为 《和东》者,其类甚多。

    《芥隐笔记》:退之《闵己赋》:“独闵闵其曷已兮,凭文章以 自宣。昔颜氏之庶几兮,在隐约而平宽。固哲人之细 事兮,夫子乃嗟叹其贤诗。”《考盘》:“考盘在涧,硕人之宽。 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司马长卿《大人赋》全用屈平《远游》中语。

    《墨庄漫录》:山谷先生作苏李画《枯木道士赋》云:“惧夫 子之独立,而矢来无乡。”乃作女萝,施于木末,婆娑成 阴,与世宴息。而常以“矢来无乡”问人,少有能说者。后 因观《韩非子》有云:“矢来有乡,则积铁以备一乡。矢来 无乡,则为铁室以尽备之,备之则体无伤。故彼以尽 备之不伤,此以尽敌之无奸也。”山谷用事深远,此点 “化格也,不知者岂知其工”云。

    《梦溪笔谈》:“《楚词、招魂》尾句皆曰些。”今夔峡湖湘及南 北江獠人,凡禁咒句尾皆称些,此乃楚人旧俗,即梵 语萨缚诃也,三字合言之,即些字也。

    旧传黄陵二女,尧子舜妃。以二帝道化之盛,始于闺 房,则二女当具任、姒之德。考其年岁,帝舜陟方之时, 二妃之齿已百岁矣。后人《诗》《骚》所赋,皆以女子待之, 语多渎慢,皆礼义之罪人也。

    司马相如《上林赋》,叙上林诸水曰:“丹水紫渊,灞浐泾 渭,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灏溔潢漾,东注太湖。”八川 自入大河,大河去太湖数千里,中间隔太山及淮济大江,何缘与太湖相涉?郭璞《江赋》云:“注五湖以漫漭, 灌三江而漰沛。”《墨子》曰:“禹治天下,南为江、汉、淮、汝,东 流注之五湖。”孔安国曰:“自彭蠡江分为三,入于震泽, 后为北江,而入于海。”此皆未尝详考地理。江、汉至五 湖,自隔山,其末乃绕出五湖之下流,径入于海,何缘 入于五湖?淮、汝径自徐州入海,全无交涉。《禹贡》云:“彭 蠡既潴,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底定。”以对言,则彭 蠡水之所潴,三江水之所入于震泽也。震泽上源,皆 山环之,了无大川。震泽之委,乃多大川,亦莫知孰为 三江者。盖三江之水无所入,则震泽壅而为害,三江 之水有所入,然后震泽底定,此水之理也。

    《容斋续笔》:王延寿《王孙赋》载于《古文苑》,其辞有云:“颜 状类乎老翁,躯体似乎小儿。”谓猴也。乃知杜诗“颜状 老翁”为盖出诸此。

    宋玉《九辩》词云:“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 归。”潘安仁《秋兴赋》引其语继之曰:“送归怀慕徒之恋, 远行有羁旅之愤。临川感流以叹逝,登山怀远而悼 近。彼四戚之疚心,遭一涂而难忍。”盖畅演厥旨,而下 语之工拙较然不侔也。

    唐以赋取士,而韵数多寡,平侧次叙,元无定格。故有 三韵者,《花萼楼赋》以题为韵是也。有四韵者,《蓂荚赋》 以呈瑞圣朝,《舞马赋》以奏之天廷,《丹甑赋》以“国有丰 年”,《泰阶六符赋》以“元亨利贞”为韵是也。有五韵者,《金 茎》以“日华川上动”为韵是也。有六韵者,《止水》《魍魉》《人 镜》《三统指归》《信及豚鱼》《洪钟待憧》《君子听音》《东郊朝 日》《蜡日》《祈天》《宗乐德》《训胄子》诸篇是也。有七韵者,《日 再中》《射己之鹄》《观紫极》《舞五声》《听政》诸篇是也。八韵 有二平六侧者,《六瑞赋》以“俭故能广”,“被褐怀玉”、《日五 色赋》以“日丽九华,圣符土德”,《径寸珠赋》以“泽浸四荒, 非宝远物”为韵是也。有三平五侧者,《宣耀门观试举 人》,以“君圣臣肃,谨择多士”,“悬法象魏”,以正月之吉,悬 法象魏;元酒以荐天明德,有古遗味;五色土以“王子 毕封,依以建社”;通天台以“洪台独出,浮景在下”;幽兰 以远芳袭人,悠久不绝;“日月合璧”以“两曜相合,候之 不差”;《金柅》以“直而能一,斯可制动”为韵是也。有五平 三侧者,“金用砺以商,高宗命傅说之官”为韵是也。有 六平二侧者,《旗赋》以“风日云舒,军容清肃”为韵是也。 自太和以后,始以八韵为常。唐庄宗时尝覆试进士, 翰林学士承旨卢质以后从谏则圣为赋题,以“尧舜 禹汤倾心求过”为韵。旧例赋韵四平四侧,质所出韵 乃五平三侧,大为识者所诮,岂非是时已有定格乎? 国朝太平兴国三年九月,始诏:自今广文馆及诸州 府、礼部试进士律赋,并以平侧次用韵,其后又有不 依次者,至今循之。

    《容斋五笔》:唐人作赋,多以造语为奇。杜牧《阿房宫赋》 云:“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 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 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其比兴引喻,如是其 侈。然杨敬之《华山赋》又在其前,叙述尤壮,曰:“见若咫 尺,田千亩矣。见若环堵,城千雉矣。见若杯水,池百里 矣;见若蚁垤,台九层矣。醯鸡往来,周东西矣;蠛蠓纷 纷,秦速亡矣;蜂窠联联,起阿房矣;俄而复然,立建章 矣;小星奕奕,焚咸阳矣;累累茧栗,祖龙藏矣。”后又有 李庾者,赋《西都》云:“秦址薪矣,汉址芜矣;西去一舍,鞠 为墟矣。代远时移,作新都矣。”其文与意,皆不逮杨、杜 远甚。高彦休《阙史》云:“敬之赋五千字”,唱在人口,赋内 之句,如上数语,杜司徒佑、李太尉德裕常所诵念。牧 之乃佑孙,则《阿房赋》实模仿杨作也。彦休者,昭宗时 人。

    《容斋四笔》:晚唐士人作律赋,多以古事为题,寓悲伤 之旨,如吴融、徐寅诸人是也。黄滔字文江,亦以此擅 名。有《明皇回驾经马嵬坡》,隔句云:“日惨风悲,到玉颜 之死处;花愁露泣,认朱脸之啼痕。褒云万叠,断肠新 出于啼猿;秦树千层,比翼不如于飞鸟。羽卫参差,拥 翠华而不发;天颜怆悢,觉红袖以难留。神仙表态,忽 零落以无归;雨露成波,已沾濡而不及。六马归秦,却 经过于此地;九泉隔越,几凄恻于平生。”《景阳井》云,“理 昧纳隍;处穷泉而讵得,诚乖驭朽,攀素绠以胡颜。青 铜有恨,也从零落于秋风;碧浪无情,宁解流传于夜 壑。荒凉四面,花朝而不见朱颜;滴沥千寻,雨夜而空 啼碧溜。莫可追寻,玉树之歌声邈矣,最堪惆怅,金瓶 之咽处依然。”《馆娃宫》云:“花颜缥缈,欺树里之春风;银 焰荧煌,却城头之晓色。恨留山鸟,啼百草之春红;愁 寄垄云,锁四天之暮碧。遗堵尘空,几践群游之鹿;沧 洲月在,宁销怒触之涛。”陈皇后《因赋复宠》云:“已无为 雨之期,空悬梦寐;终自凌云之制,能致烟霄秋色,云 空三楚之暮天;楼中历历满六朝之故地;草际,悠悠 白日上升。”云较美古今,《列子》之“乘风”固劣;论功昼夜, 姮娥之“奔月非优。”凡此数十联,皆研确有情致。若夫 格律之卑,则自当时体如此耳。

    《容斋五笔》:“自屈原词赋假为渔父、日者问答之后,后人作者,悉相规仿。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以子虚乌 有先生、亡是公,扬子云《长杨赋》以翰林主人子墨客 卿,班孟坚《两都赋》以西都宾、东都主人,张平子《两都 赋》以凭虚公子、安处先生,左太冲《三都赋》以西蜀公 子、东吴王孙、魏国先生,皆改名换字,蹈袭一律,无复” 超然新意,稍出于法度规矩者。晋人成公绥《啸赋》,无 所宾主,必假逸群公子,乃能遣词。枚乘《七发》,本只以 楚太子、吴客为言,而曹子建《七启》,遂有元微子、镜机 子。张景阳《七命》,有“冲漠公子殉华大夫”之名,言语非 不工也,而此习根著,未之或改。若东坡公作《后杞菊 赋》,破题直云:“吁嗟先生,谁使汝,坐堂上称太守。”殆如 飞龙抟鹏,𬸣翔扶摇于烟霄九万里之外,不可搏击, 岂区区巢林翾羽者所能窥探其涯涘哉?

    《栾城遗言》:“贾谊《宋玉赋》皆天成自然,张华《鹪鹩赋》亦 佳妙。”

    子瞻诸文,皆有奇气,至《赤壁赋》仿佛屈原、宋玉之作, 汉唐诸公皆莫及也。

    公曰:“余少年,苦不达为文之节度,读《上林赋》,如观君 子佩玉,冠冕还折,揖让音吐,皆中规矩,终日威仪,无 不可观。”

    《王氏谈录》:公亟称李卫公之文,谓不减许燕。每读《积 薪赋》曰:“虽后束之高处,必居上而先焚。”真文章之精 致也。

    《老学庵笔记》:东坡《赠赵德麟秋阳赋》云:“‘生于不土之 里,而咏无言之诗’。盖寓畤字也。”

    《补笔谈》:“自古言楚襄王梦与神女遇,以《楚辞》考之,似 未然。《高唐赋序》云:‘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 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朝为行云, 暮为行雨,故立庙号曰朝云’’。”其曰“先王尝游高唐”,则 梦神女者怀王也,非襄王也。又《神女赋序》曰:“楚襄王 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王寝”, 梦与神女会,王异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梦若何?”王 对曰:“晡夕之后,精神恍惚,若有所憙,见一妇人,状甚 奇异。”玉曰:“形状如何?”王曰:“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 丽矣,难测究矣。瑰姿玮态,不可胜赞。”王曰:“若此盛矣, 试为寡人赋之。”以文考之,所云“茂矣”,至“‘不可胜赞’云 云,皆王之言也,宋玉称叹之可也,不”当却云“王曰:若 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又曰:“明日以白玉。”人君与其 臣语,不当称“白。”又其赋曰:“他人莫睹,王览其状,望予 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若宋玉代王赋之,若王 之自言者,则不当自云“他人莫睹,王览其状。”既称“王 览其状”,即自宋玉之言也,又不知称予者谁也?以此 考之,则其夜王寝梦与神女遇者,王字玉,乃自谓耳。 明日以“白玉”以白王也,“王”与“玉”字,互书之耳。前日梦 神女者,怀王也。其夜梦神女者,宋玉也。襄王无预焉, 从来枉受其名耳。

    《唐庚文录》:“余作《南征赋》,或者称之,然仅与曹大家辈 争衡耳。惟东坡《赤壁》一赋,一洗万古,欲仿佛其一语, 毕世不可得也。”

    《文选三赋》:“月不如雪,雪不如风。”

    《全唐诗话》:刘禹锡献权舍人书曰:“昔宋广平之沉下 僚也,苏公味道时为绣衣直指使者,广平投以《梅花 赋》,苏盛称之,自是方列于闻人之目,名遂振。呜呼!以 广平之才,未为是赋,则苏公未暇知其人耶?将广平 困于穷,厄于踬,然后为是文耶?是知英贤卓荦,可外 文字,然犹用片言借说于先达之口,席其势而后骧” 首。当时。矧碌碌者畴能自异。

    令狐楚镇三峰时,秋试,马植已试,两场不解。植,将家 子,从事窃笑曰:“此未可知。”已而试《登山采玉赋》,略云: “文豹且异于骊龙,采斯疏矣;白石又殊于碔蚌,剖莫 得之。”公服其精,遂夺解元。

    《西溪丛语》:“《离骚九歌》章句名曰九,而载十一篇,何也?” 曰:“九以数名之,如《七启》《七发》,非以其章名。或云《国殇》 《礼魂》不在数,若除《国殇》《礼魂》,只二十三篇。”韩文公云: “屈原《离骚》二十五,王逸云:《渔父》以上二十五,合《国殇》 《礼魂》也。刘渊林注《魏都赋》引《九章》之辞,曰‘蔀也必独 立’,引《卜居》之辞,曰‘横江潭而渔’。”今阅二篇,又无是一 句,信有阙文。渊林出汉后,何为独见全书也?尝有策 问云:“萧统《文选》载《九歌》,无《国殇》《礼魂》,晁无咎谓《大招》 古奥,疑原作‘今起。《离骚经》《远游》《天问》《卜居》《渔父》《大招》, 而云《九章》《九歌》又十八,则原赋存者二十四篇耳。惜 誓尽叙原意,末云‘鸾凤之高翔,见盛德而后下’,与贾 谊《吊屈原文》云‘凤皇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断 章趣同,将谊效之也。抑固二十五篇之一,未可知也。 若如《文选》去国殇《礼魂》,以《大招》《惜誓补》,则二十五篇 似为足矣。横江潭而渔,扬雄《答客难》有之,如贾逵、班 固于《离骚经》尝以所见改易无疑,则《九章卜居》如王 逸辈或有改易,未可知也。书之阙文,未易深考。 陶渊明《闲情赋》必有所自,乃出。张衡《同声歌》云:“邂逅 承际会,偶得充后房。情好新交接,飂栗若探汤。愿思 为莞席,在下蔽匡床。愿为罗衾帱,在上卫风霜东坡《浊醪有妙理赋》云:“浊者以饮吾仆,清者以饮吾 友。”仆谓我也,或以为奴仆,误矣。

    《林下偶谈》:“太史公言:‘离骚者,遭忧也。离训遭,骚训忧, 屈原以此命名,其文则赋也。故班固《艺文志》有屈原 赋二十五篇。梁昭明集《文选》,不并归赋门,而别名之 曰‘骚’。后人沿袭,皆以骚称,可谓无义。篇题名义且不 知,而况文乎’?”

    《庄子·内篇》·德充符云:“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 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东坡《赤壁赋》云:“盖将自其 变者观之,虽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观之, 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盖用《庄子》语意。 悦斋李季允《和王仲宣登楼赋》,不特语言工,其爱君 恋国,感事忧时,忠操过仲宣矣。

    相如赋云:“诸蔗巴苴。”注云:“甘柘也。”曹子建《都蔗诗》云: “都蔗虽甘,杖之必折。巧言虽美,用之必灭。”《六帖》云:“张 协有《都蔗赋》。”

    宋玉《讽赋》载于《古文苑》,大略与登徒子《好色赋》相类。 然二赋盖设辞以讽楚王耳。司马相如拟《讽赋》而作 《美人赋》,亦谓“臣不好色,则人知其为诬也。”有不好色 而能盗文君者乎?此可以发千载之一笑。

    《游宦纪闻》:左太冲《三都赋序》云:“相如赋上林,而引‘卢 橘夏熟。扬雄赋甘泉,而云‘玉树青葱。考之果木则生 非其壤;校之神物,则出非其所。于辞则易为藻饰,于 义则虚而无征。且夫玉卮无当,虽宝非用;侈言无验, 虽丽非经’’。”又云:“余既思摹二京而赋三都,其山川城 邑,则稽之地图;其鸟兽草木,则验之方志。”又《蜀都赋》 则云:“旁挺龙目,侧生荔枝。布绿叶之萋萋,结朱实之 离离。”读至此而切有疑焉。世南游蜀道,遍历四路数 十郡,周旋凡二十馀年,风俗方物,靡不质究。所谓龙 目,未尝见之。间有自南中携到者,蜀人皆以为奇果。 此外如荔枝、橄榄、馀甘、榕木,蜀皆有之,但无龙目、榧 实、杨梅三者耳。岂蜀昔有而今无耶?抑《左氏》考方志 草木之未精耶?

    继古藂编《楚辞》,多以九为义。屈原曰《九章》曰《九歌》,宋 玉曰《九辩》,王褒曰《九怀》,刘向曰《九叹》是也。后人继之 者,又有如曹植之《九愁》《九咏》、陆云之《九愍》,前后祖述, 必用九者。王逸注《九辨》,为“九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 五臣《文选注》亦云:“九者阳之数极,自谓否极,取为歌 名也。”二氏之说如此。余按《山海经》曰:“夏后开土,三嫔 于天,得《九辨》与《九歌》”以下,郭景纯注引《归藏开筮》曰: “昔彼九宜,是为《帝辨》;同宫之序,是为《九歌》。”考此,则《九 歌》《九辨》皆天帝乐名,夏初得之,屈原、宋玉取诸此也。 况屈宋骚辞,多摘《山海经》之事迹乎?诗亡而后骚作, 骚亦诗乐之馀派,乐至九而成,故《周礼》九德之歌,《箫 韶》之舞,奏于宗庙之中。乐必九变而可成,礼所以必 取于九者,黄钟在子,《太元》以为子数九,得非黄钟为 五音之宫欤?然则屈原而下,写辞归谏,寓诸乐章,将 以感神之心而感人意,亦切矣。

    《野客丛谈》:士有不遇,则托文见志,往往反物理以为 言,以见造化之不可测也。屈原《离骚》曰:“朝饮木兰之 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原盖借此以自谕,谓木兰 仰上而生,本无坠露而有坠露;秋菊就枝而殒,本无 落英而有落英,物理之变则然。吾憔悴放浪于楚泽 之间,固其宜也。异时贾谊过湘,作赋吊原,有“镆铘为 钝”之语,张平子《思元赋》有“珍萧艾于重笥兮”,谓蕙芷 之不香,此意正与二公同,皆所以自伤也。古人托物 之意,大率如此。本朝王荆公用“残菊飘零”事,盖祖此 意,欧公以诗讥之,荆公闻之,以为欧九不学之过。后 人遂谓欧公之误,而不知欧公意盖有在。欧公学博 一世,《楚词》之事,显然耳目之所接者,岂不知之?其所 以为是言者,盖深讥荆公用落英事耳。以谓荆公得 时行道,自三代以下未见其比。落英反理之谕,似不 应用。故曰:“秋英不比春花落,为报诗人子细看。”盖欲 荆公自观物理,而反之于正耳。

    孙尚书仲益谓司马相如《上林赋》,盖令尚书给笔札, 一日而就,非二京三都覃十年之思。其夸苑囿之大, 固无荒怪不经之说。后世学者,往往读之不通,寻绎 师古音义,从老先生叩问,累数日而后晓焉。仆谓相 如此赋,决非一日所能办者,其运思缉工,亦已久矣。 及是召见,因以发挥。不然,何以不俟上命?遽曰:“请为 天子游猎之赋。”是知此赋已平时制下,而非一旦仓 卒所能为者。《西京杂记》谓相如为《上林子虚赋》,几百 日而后就,此言似可信。

    小宋状元谓相如《大人赋》全用屈原《远游》中语。仆观 相如《美人赋》,又出于宋玉《好色赋》。自宋玉《好色赋》,相 如儗之为《美人赋》,蔡邕又儗之为《协和赋》,曹植为《静 思赋》,陈琳为《止欲赋》,王粲为《闲邪赋》,应玚为《正情赋》, 张华为《永怀赋》,江淹为《丽色赋》,沈约为《丽人赋》,转转 规仿,以至于今。

    《随笔》谓“枚乘作《七发》,东方朔作《客难》,其后纷然规仿。” 儗《七发》者,有《七激》《七辩》《七依》《七广》之作。《儗客难》者,有解嘲达旨、宾戏之作,了无新意。余谓古人制作,动有 所祖,如李尤为《德阳殿赋》,其后王延寿效之,为《灵光 殿赋》;何晏、韦诞、夏侯元为《景福殿赋》,宋武帝、刘义恭、 何尚之为《消暑殿赋》。又如扬雄为《蜀都赋》,其后班固 儗之为《西都赋》,张衡为《南都赋》,徐干为《齐都赋》,刘桢 为《鲁都赋》,刘邵为《赵都赋》,庾阐为《扬都赋》,以至本朝, 周美成为《汴都赋》,转转规仿,以至于今。曹植、潘岳、庾 阐皆有《闲居赋》,其后沈约赋《郊居》,谢灵运赋《山居》,以 居止为赋,自曹植始。

    《学斋呫哔》:屈原《小招》句句用“只”字,盖当时语助。晦庵 《辨证》已摘其中“陟降堂只”与诗“陟降庭止”同字义矣。 然余又以诗“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而又云“会言近止, 征夫迩止”,则《骚》《雅》“只”“止”同一字义明矣。

    《碧湖杂记》:“东坡《老饕赋》,盖文章之游戏耳。”按《左氏》:“缙 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 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 之民,以比二凶,谓之饕餮。”《说文》曰:“贪财为饕,贪食为 餮。”然则东坡之赋,当作老餮为是。

    《枫窗小牍》:杨亿作《二京赋》既成,好事者多为传写。有 轻薄子书其门曰:“孟坚再生,平子出世,文选中间,恨 无隙地。”杨亦书门答之曰:“赏惜违颜,事等隔世,虽书 我门。”阙二字“此地。”余谓此《齐东》之言也,杨公长者肯相 较若尔,

    《挥麈馀话》:绍兴壬戌夏,显仁皇后归就九重之养,伯 氏仲信年十八岁,作《慈宁殿赋》以进。许𫖮彦周跋云: “王仲信此赋,如河决泉涌,沛乎莫之能御也。天资辞 源之壮,盖未之见。昔柳柳州云:‘辨如孟轲,渊如庄周, 壮如李斯,明如贾谊,哀如屈原,专如扬雄’。柳州论之, 古人,以一字到今,不可移易。愿吾仲信兼用六语,而” 加意于庄屈,当与古人并驱而争先矣。伯氏天才既 高,辅以承家之学,经术文章,超迈古今,真草篆隶,沈 著痛快,天文地理、星官,历翁之所叹伏,肘后卜筮,三 乘九流,无不元解。丹青之妙,模写烟云,落笔人藏以 为宝。奏赋之时,与范致能成大诏俱赴南宫。其后致 能登第,名位震耀,而伯父坎𡒄以终,兴言流涕,如昔 人二老《归西伯赋》云:“一为尚父,一为饿夫。”虽升沈之 不同,其趣一也。

    《齐东野语》:“曾子固熙宁间守济州,作北渚亭,盖取杜 陵《宴历下亭》诗‘东藩驻皂盖,北渚陵清河’之句。至元 祐间,晁无咎、补之继来为守,则亭已颓毁久矣。补之 因重作亭,且为之记。记成,疑其步骤开阖,类子固《拟 岘台记》,于是易而为赋,且自序云:‘或请为记,答曰:‘赋 可也’。盖寓述作之初意云’。”然所序晋、齐攻战三周华 “不注”之事,虽极雄赡,而或者乃谓与坡翁《赤壁》所赋 孟德、周郎之事略同,补之岂蹈袭者哉?大抵作文欲 自出机杼者极难,而古赋为尤难,惟陈言之务去,戛 戛乎其难哉,虽昌黎亦以为然也。

    《癸辛杂识》:唐舒元舆《牡丹赋序》云:“吾子独不见张荆 州之为人乎?斯人信丈夫。然吾观其文集之首,有《荔 枝赋》焉。荔枝信美矣,然而不出一果,所与牡丹何异, 但问其所赋之旨何哉?”皮日休《桃花赋序》云:“余尝慕 宋广平之为相,贞姿劲质,刚态毅状,疑其铁肠与石 心,不解吐婉媚辞。然睹其文而有《梅花赋》,清便富艳”, 得南朝徐、庾体,殊不类其为人也。二序意同,《梅花赋》 人皆知之,《荔枝赋》则人未有用之者,何耶?然《梅花赋》 今不传,近徐子方以江右所刊者出,观其文猥陋,非 惟不类唐人,亦全不成语,不善于作伪者也。

    《林泉随笔》:“宋玉《九辩》曰:‘今世岂无骐骥兮,诚莫之能 善御,见执辔者非其人兮,遂跼跳而远去。又见变古 易俗兮世衰,今之相者兮举肥’。《韩子杂说》曰:‘世有伯 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一篇 主意,自此变化来,故曰:‘师其意不师其辞’。此题是也’。” 山谷黄太史言:“作赋须读宋、贾、马、扬之作,而效其步” 骤,便有古风。愚谓屈原辞赋之祖,苟能究心《离骚》二 十五篇而有得焉,则宋、马诸作,又在我取舍矣。 《香宇诗谈》:蔡邕《协和昏赋》,“乾坤和其刚柔,艮兑感其 股腓”,下用《咸卦》六二、九三爻辞,似近於戏矣。

    《丹铅总录》:余往岁在大理与姜孟宾读萧子云赋,有 “长卿晚翠,蕑子秋红”之句。孟宾吴人,博学。余举以问 曰:“长卿则草中徐长卿药名是也。蕑子亦必草木名, 出何书耶?”孟宾亦不能知,呼取《本草》遍检之,无有也。 近睹《齐民要术》云:蕑子藤生缘树木,实如梨,赤如鸡 冠,核如鱼鳞。取生食之,淡泊甘苦。乃知子云引用,必 此物也,聊笔于此。王应麟尝言得一异事,如获一真 珠船,恨不与《孟宾散帙》共欣赏耳。

    黄滔律赋,如“明皇回驾经马嵬”,隔句云“日惨风悲”,到 玉颜之死处;花愁露泣,认朱脸之啼痕。褒风万叠断 肠新出于啼猿;秦树千层比翼,不如于飞鸟。《景阳井》 云理昧纳隍,处穷泉而讵得;诚乖驭朽,攀素绠以胡 颜。又无名氏作《孟尝君夜度函谷赋》,叹秦关之百二, 难骋狼心;笑齐客之三千,不如鸡口,亦可喜也“《九歌》‘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予兮目成’。”宋玉《招魂》,“娭光 眇视目曾波。”《相如赋》“色授魂与,心偷于侧。”枚乘《兔园 赋》,“神连未结,已诺不分。”陶渊明《闲情赋》,“瞬美目以流 盼,含言笑而不分。”曲尽丽情,深入冶态。裴硎《传奇》《元 氏会真》又瞠乎其后矣。所谓词人之赋丽以淫也。 《文选注》引《法言》曰:“或问屈原:‘相如之赋孰愈’?”曰:“原也 过以浮,如也过以虚。过浮者蹈云天,过虚者华无根。” 今《法言》无此条。

    张衡《定情赋》曰:“思在面而为铅华兮,恨离尘而无光。” 陶渊明《闲情赋》祖之。

    《文选雪赋》注引班婕妤《捣素赋》,疑非婕妤之作,盖亦 卓见也。此赋六朝拟作无疑,然亦是徐、庾之极笔。 《文选》载木元虚《海赋》,似非全文,《南史》称张融《海赋》胜 元虚,惜今不传。《北堂书抄》载其略如“湍转则日月似 惊,浪动则星河如覆”,信为奇也。

    刘向赋《雁》云:“顺风而飞,以助气力;衔芦而翔,以避矰 缴。”羊祜赋《雁》云:“鸣则相和,行则接武。前不绝贯,后不 越序。”辞旨超远,出于辞人一等矣。

    《艺苑卮言》语:“‘赋则司马相如曰:‘合綦组以成文,列锦 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此赋之迹也。赋家之 心,包括宇宙,总览人物,致乃得之于内,不可得而传’。 扬子云曰:‘诗人之赋典以则,词人之赋丽以淫’。 骚赋虽有韵之言,其于诗文,自是竹之与草木,鱼之 与鸟兽,别为一类,不可偏属。骚辞所以总杂重复,兴 寄不”一者,大扺忠臣怨。夫恻怛深至,不暇致诠,亦故 乱其叙,使同声者自寻,修隙者难摘耳。今若明白条 易,便乖厥体。

    “作赋之法已尽。”《长卿》数语,大抵须包蓄千古之材,牢 笼宇宙之态。其变幻之极,如沧溟开晦;绚烂之至,如 霞锦照灼。然后徐而约之,使指有所在。若汗漫纵横, 无首无尾,了不知结束之妙。又或瑰伟宏富,而神气 不流动,如大海乍涸,万宝杂厕,皆是瑕璧,有损连城, 然此易耳。惟寒俭率易,十室之邑,借理自文,乃为害 也。赋家不患无意,患在无蓄;不患无蓄,患在无以运 之。

    拟骚赋勿令不读书人便竟骚,览之须令人裴回循 咀,且感且疑,再反之沈吟歔欷,又三复之涕泪俱下 情事欲绝。赋览之初如张乐洞庭,褰帷锦官,耳目摇 眩。已徐阅之,如文锦千尺,丝理秩然。歌乱甫毕,肃然 敛容,掩卷之馀,彷徨追赏。

    词赋非一时可就,《西京杂记》言“相如为子虚上林,游 神荡思,百馀日乃就”故也。梁王、兔园诸公无一佳者, 可知矣。坐有相如,宁当罚酒,不免腐毫。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虽尔恍忽,何言 之壮也?“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是千古 情语之祖。

    《卜居》《渔父》,便是《赤壁》,诸公作俑,作法于凉,令人永慨。 长卿《子虚》诸赋,本从高唐物色诸体,而辞胜之。《长门》 从《骚》来,毋论胜屈,故高于宋也。长卿以赋为文,故《难 蜀封禅》绵丽而少骨;贾傅以文为赋,故《吊屈鵩鸟》,率 直而少致。

    太史公千秋轶才,而不晓作赋。其载《子虚上林》,亦以 文辞宏丽,为世所珍而已,非真能赏咏之也。观其推 重贾生诸赋可知。贾畅达用世之才耳,所为赋自是 一家。太史公亦自有《士不遇赋》,绝不成文理。荀卿《成 相》诸篇,便是千古恶道。

    杂而不乱,复而不厌,其所以为屈乎?丽而不俳,放而 有制,其所以为长卿乎?以整次求二子,则寡矣。子云 虽有剽模,尚少谿迳班张,而后愈博,愈晦愈下。 子云服膺长卿,尝曰:“《长卿赋》不似从人间来,其神化 所至耶?”研摩白首,竟不能逮,乃谤言欺人云:“雕虫之 技,壮夫不为。”遂开千古藏拙端,为宋人门户。

    《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长门》一章,几于 并美,《阿娇》复幸不见纪传,此君深于爱才,优于风调, 容或有之,史失载耳。凡出长卿手,靡不秾丽工至,独 《琴心》二歌浅稚,或是一时匆卒,或后人傅益。子瞻乃 谓李陵三章亦伪作,此儿童之见。夫工出意表,意寓 法外,令曹氏父子犹尚难之,况他人乎?

    “《子虚》《上林》”,材极富,辞极丽,而运笔极古雅,精神极流 动,意极高,所以不可及也。长沙有其意而无其材,班、 张、潘有其材而无其笔,子云有其笔而不得其精神 流动处。

    《长门》“邪气壮而攻中”语,亦似太拙。至“揄长袂以自翳, 数昔日之愆殃”,以后如有神助,汉家雄主,例为色殢, 或再幸再弃,不可知也。

    《孟坚两都》,似不如张平子。《平子》虽有衍辞,而多佳境 壮语。

    頩薄,怒以自持,曾不可乎犯干。目略微盼,精彩相授, 志态横出,不可胜记,此玉之赋《神女》也。意密体疏,俯 仰异观,含喜微笑,窃视流盼,此玉之赋《登徒》也。神光 离合,乍阴乍阳,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盼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此子建之赋《神女》也。其妙 处在意而不在象,然本之“屈氏满堂兮,美人忽与余 兮目成。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余兮善窈窕”,变法而 为之者也。

    宋玉《讽赋》与《登徒子好色》一章,词旨不甚相远,故昭 明遗之。大言小言,枚皋滑稽之流耳。小言无内之中, 本骋辞耳,而若薄有所悟。

    班姬捣素,如“阅绞练之初成,择元黄之自出,准华裁 于昔时,疑形异于今日。”又“书既封而重题,笥已缄而 更结”,皆六朝鲍、谢之所自出也。昭明知选彼而遗此, 未审其故。

    子云《逐贫赋》,固为退之《送穷文》梯阶,然大单薄,少变 化,内贫答主人,“茆茨土阶”,“瑶台琼榭”之比,乃以俭答 奢,非贫答主人也。退之横出意变,而辞亦雄赡,末语 “烧车与船,延之上坐”,亦自胜。凡子云之为赋,为元、为 法言,其旁搜酷拟,沈想曲换,亦自性近之耳,非必材 高也。

    傅武仲有《舞赋》,皆托宋玉为襄王问对。及阅《古文苑》, 宋玉舞赋,所少十分之七,而中间精语,如“华褂飞髾, 而杂纤罗”,大是丽语。至于形容舞态,如罗衣从风,长 袖交横,骆驿飞散,飒沓合并,绰约闲靡,机迅体轻。又 回身还入,迫于急节,纡形赴远,漼以摧折,纤縠蛾飞, 缤焱若绝,此外亦不多得也。岂武仲衍玉赋以为己 作耶?抑后人节约武仲之赋,因序语而误以为玉作 也?

    枚乘《菟园赋》,记者以为王薨后子皋所为。据结尾“妇 人先歌而后无和者”,亦似不完之篇。

    “凄唳辛酸,嘤嘤关关”,若离鸿之鸣子也。“含糊啴谐,雍 雍喈喈”,若群雏之从母也。其《笙赋》之巧诣乎?器和故 响逸;张急故声清;间辽故音痹;弦长故。鸣其《琴赋》 之实用乎“扬和颜,攘皓腕”,以至“变态无穷”数百语,稍 极形容,盖叔夜善于琴故也。子渊《洞箫》、季长《长笛》,才 不胜学,善铺叙而少发挥。《洞箫》,孝子慈母之喻,不若 《安仁》之切而雅也。

    杨用脩所载七仄,如宋玉“吐舌万里唾”,四海纬书,七 变入臼米出甲佛偈,一切水月一切摄。七平如《文选》 “离褂飞绡垂纤罗”,俱不如老杜“梨花梅花参差开有 客”,“有客字子美”,和美易读,而杨不之及。按傅武仲舞 赋,家有《古文苑》,《文选》皆云“华褂飞绡杂纤罗”,不言垂 纤罗也。

    《洛神赋》,王右军大令各书数十本,当是晋人极推之 耳。清彻圆丽,神女之流,陈王诸赋,皆小言无及者。然 此赋始名《感甄》,又以蒲生当其塘上,际此忌兄,而不 自匿讳,何也?《蒲生》实不如《塘上》,令洛神见之,未免笑 子建伧父耳。

    渡江以还,作者无几,非惟戎马为阻,当由清谈间之 耳。景纯《游仙》,晔晔佳丽,第少元旨《江赋》亦工,似在木 元虚下。元虚《海赋》,人谓未有首尾,尾诚不可了,首则 如是矣。或作九河,乃可用此首,今却不免孤负。“大海 噏波则洪连踧蹜,吹涝则百川倒流”,此元虚之雄也。 “举翰则宇宙生风,抗鳞则四渎起涛”,此兴公之雄也。 “湍转则日月似惊,浪动则星河如覆,此思光之雄也。 《三海赋》措语无大悬绝,读之令人转忆扬、马耳。” 融之此赋,本传载之甚明。又有“增”、“盐”二韵,出于应手, 以为佳话。而用脩云“恨不见全文”,何也?用脩无史学, 如张浚、张俊三尺小儿能晓,以为秘闻,何况其他。 今人以赋作有韵之文,为《阿房》《赤壁》累固耳,然《长卿》 《子虚》,已极曼衍,《卜居》《渔父》,实开其端。又以俳偶之罪, 归之三谢,识者谓起自陆平原。然《毛诗》已有之,曰:“觏 闵既多,受侮不少。”

    枕谭广《文选中山王文木赋》乃以文为中山王名,而 题作《木赋》;《宋王微咏赋》乃误“王”为玉,而题作《微咏赋》, 下书“宋玉之名”,不知王微乃南宋人,史具有姓名,而 疏谬如此,殊误观者。

    《日知录》九章《惜往日》:“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 再。”注谓“罪及父母与亲属”者,非也。盖怀王以不听屈 原而召秦祸,今顷襄王复听上官大夫之谮而迁之 江南,一身不足惜,其如社稷何?《史记》所云“楚日以削, 数十年竟为秦所灭”,即原所谓“祸殃之有再”者也。 《大招》“青春受谢”,注以“谢”为“去”,未明。按古人读“谢”为序, 《仪礼乡射礼》:“豫则钩楹内。”注:“豫,读如成周宣榭”之榭, 《周礼》作序。《孟子》:“序者,射也。”谓四时之序,终则有始,而 春受之耳。

    《九思》:“思丁文兮圣明哲,哀平差兮迷谬愚。吕傅举兮 殷周兴,忌嚭专兮郢吴虚。”此援古贤不肖君臣各二 丁,谓商宗武丁举傅说者也。注以“丁”为当,非。

    王逸《楚辞章句》言:“淮南王安,博雅好古,招怀天下俊 伟之士,著作篇章,分造辞赋,以类相从。故或称小山”, 或称大山,其义犹《诗》有《小雅》《大雅》也。梁昭明太子《十 二月启》乃曰:“桂吐花于小山之上,梨翻叶于大谷之 中。”庾肩吾诗:“梨红大谷晚,桂白小山秋。”庾信《枯树赋“小山则丛桂留人,扶风则长松系马。”是以山为山谷 之“山”,失其旨矣。

    古人为赋,多假设之词,序述往事,以为点缀,不必一 一符同也。“子虚亡,是公乌有?”先生之文,已肇始于相 如矣。后之作者,实祖此意。谢庄《月赋》:“陈王初丧应刘 端忧多暇。”又曰:“抽毫进牍,以命仲宣。”按王粲以建安 二十一年从征吴,二十二年春道病卒。徐、陈应刘,一 时俱逝,亦是岁也。至明帝太和六年,植封陈王,岂可 掎摭史传,以议此赋之不合哉?庾信《枯树赋》既言殷 仲文出为东阳太守,乃复有桓大司马,亦同此例。而 《长门赋》所云“陈皇后复得幸”者,亦本无其事,俳谐之 文,不当与之庄论矣。

    陈后复幸之云,正如马融《长笛赋》所谓“屈平适乐国, 介推还受禄”也。

    庾子山《枯树赋》云:“建章三月火。”按《史记》,武帝太初元 年冬十一月乙酉,柏梁台灾。春二月起建章宫。《西京 赋》:“柏梁既灾,越巫陈方。建章”是经,用厌火祥。是灾者 柏梁非建章,而三月火,又秦之阿房,非汉也。《哀江南 赋》云:“栩阳亭有《离别之赋》。”《夜听捣衣曲》云:“栩阳离别 赋。”按《汉书艺文志》别《栩阳赋》五篇,详其上下文例,当 是人姓名。姓别名栩阳也,以为离别之别,又非也。 郭璞《江赋》,“总括汉泗,兼包淮湘。”淮、泗并不入江,岂因 《孟子》而误耶?

    《庾信传》,《哀江南赋》,“过漂渚而寄食,托芦中而渡水。”“漂 渚”当是“溧渚”之误。张勃《吴录》曰:“子胥乞食处,在丹阳 溧阳县。”《史记·范睢传》,“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至于陵 水。”《索隐》曰,刘氏云,“陵水即栗水也。”《吴越春秋》云:“子胥 奔吴,至溧阳,逢女子濑水之上。”古溧濑同字子胥跪而乞 餐,女子食之,既去,自投于水。后子胥欲报之,乃投白 金于此水,今名其处为投金濑。《金陵志》曰:“江上有渚 曰濑渚”是也。或以二句不应皆用子胥事,不知古人 文字不拘,如下文“生世等于龙门”四句,亦是皆用司 马子长事。

    《司马相如传》,《子虚之赋》乃游梁时作,当是侈梁王田 猎之事而为言耳。后更为楚称齐难而归之天子,则 非当日之本文矣。若但如今所载子虚之言,不成一 篇结构。

    西京尚辞赋。故《汉书艺文志》所载,止诗赋二家。其诸 有名文人,陆贾赋止三篇,贾谊赋止七篇,枚乘赋止 九篇,司马相如赋止二十九篇,兒宽赋止二篇,司马 迁赋止八篇,王褒赋止十六篇,扬雄赋止十二篇。而 最多者则《淮南王赋》八十二篇,枚皋赋百二十篇,而 于《枚皋传》云:“皋为文疾,受诏辄成,故所赋者多。司马” 相如善为文而迟,故所作少而善于皋。皋赋辞中自 言“为赋不如相如。其文骩骳,曲随其事,皆得其意,颇 诙笑,不甚闲靡。凡可读者不二十篇,其尢嫚戏不可 读者尚数十篇。”是辞赋多而不必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