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第249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二百四十九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二百四十九卷目录
周礼部艺文一
与徐仆射荐沈峻书 梁陆倕
周礼疑问 北魏房景先
明经策问 唐权德舆
封禅射牲议 裴守真
皇后不合祭南郊议 褚无量
驳请南郊皇后充亚献议 蒋钦绪
南郊先燔后祭议 唐子元
冕服议 长孙无忌
六瑞赋 李子卿
镇圭赋 元稹
前题 蒋防
信圭赋 张仲素
补周礼九夏系文 皮日休
周礼序 宋吕祖谦
天子六军之制 苏轼
周礼分野辨 郑樵
周礼九服辨 前人
周礼封国辨 前人
周礼田税辨 前人
周礼沟洫辨 前人
周礼读法辨 前人
古周礼阙冬官辨 明徐常吉
周礼对策 何乔新
前题 高叔嗣
周礼部艺文二〈诗〉
周官诗二首 晋傅咸
补周礼九夏歌九篇 唐皮日休
经籍典第二百四十九卷
周礼部艺文一
《与徐仆射荐沈峻书》梁·陆倕
“五经博士庾季达须换计公家必欲详择其人,凡圣 贤可讲之书,必以《周官》立义,则《周官》一书,实为群经 源本。”此学不传,多历年世,北人孙详、蒋显,亦经听习, 而音革楚夏,故学徒不至。惟助教沈峻,特精此书,比 日时闻讲肄,群儒刘岩、沈宏、沈熊之徒,并执经下坐, 北面受业,莫不叹服,人无间言。弟谓宜即用此人,命 其专此一学,周而复始,使圣人正典,废而更兴。累世 绝业,传于学者,
《周礼疑问》北魏·房景先
问《周礼秋官》司烜氏“邦若屋诛”,为明竁焉?曰:王道贵 产,法理尚恩。旧德见食,八象载其美;五宥三刺,经礼 宝其仁。是以禄父巨衅,殷礼不辍;三监乱德,蔡嗣犹 存。罪莫极于无上,逆莫甚于违天。行大辟祸不及族, 理正刑愆止于身。何恶当参夷之祸?何戾受沦殄之 辜?
《明经策问》唐·权德舆
问:周制六官,以倡九牧,分事任之广,计名物之多。下 士吏胥,类颇繁于冗食;上农播殖,力或屈于财征。简 则易从,寡能理众,疑宋母之失实,岂周公之信然?今 欲举司徒之三物,教宾兴之六艺,又虑乐舞未通于 《韶》《濩》,徒玩干旄;乡射有昧于和容,务持弓矢。适废术 学,岂资贤能?至若六变八变,致神祇之格;天产地产, 有礼乐之防。沗贰春官,企闻详说。
《封禅射牲议》裴守真
议曰:“据《周礼》及《国语》,郊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 唯封泰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至于馀祀,亦无射 牲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难以施行。 据《封禅礼》,祀日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銮刀割牲,质明 而行事。比銮驾至时,牢牲揔毕,天皇唯奠玉献酌而 已。今若祀前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 又伤晚。若依汉武故事,即非亲射之仪,事不可行,请 从减罢。谨议。
《皇后不合祭南郊议》褚无量
议曰:“夫郊祀者,明王之盛事,国家之大礼。行其礼者, 不可以臆断,不可以情求,皆上顺天心,下符人事,钦 若稽古,率由旧章,然后可以交神明,可以膺福祐。然 礼文虽众,莫如《周礼》。《周礼》者,周公致太平之书,元圣 极由衷之典,法天地而行教化,辨方位而叙人伦。其 义可以幽赞神明,其文可以经纬邦国,备物致用,其” 可忽乎?至如冬至圆丘,祭中最大,皇后内主,礼甚尊 崇,若合郊天助祭,则当具著礼典。今遍检礼经,无此
仪制。盖由祭天南郊,不以地配,惟将始祖为主,不以祖妣配天,故惟皇帝亲行其礼,皇后不合预也。谨案《大宗伯职》云:“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注云:“王有故,代 其行祭事。”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摄而荐豆 笾彻。若皇后合助祭,承此下文即当云:“若不祭祀,则 摄而荐豆笾。”今于文上更起“凡”,明是别生馀事。夫事 与上异,则别起“凡。”凡者,生上起下之名,不专系于本 职。《周礼》一部之内,此例极多,备在文中,不可具录。又 王后助祭,亲荐豆笾,而不亲彻。案《九嫔职》云:“凡祭祀, 赞后荐彻豆笾。”注云:“后进之而不彻。”则知中彻者,为 宗伯生文。若宗伯摄祭,则宗伯亲彻,不别使人。又案: 外宗掌宗庙之祭祀,王后不与,则赞宗伯。此之一文, 与上文相证。何以明之?按外宗唯掌宗庙祭祀,不掌 郊天,足明此文是宗庙祭也。又按王后行事,揔在《内 宰职》中,检其职文,唯云:“大祭祀,后祼献,则赞瑶爵亦 如之”,郑注云:“谓祭宗庙也。”注所以知者,以文云祼献 祭天无祼,所以得知又祭天之器,则用陶匏,亦无瑶 爵,注以此得知是宗庙也。又《内司服》掌王后六服,无 祭天之服,而《巾车职》“掌王后之五辂”,亦无后祭天之 辂。祭天七献,无后亚献。以此诸文参之,故知后不合 助祭天也。唯《汉书·郊祀志》则有天地合祭,王后预享 之事。此则西汉末代。强臣擅朝,悖乱彝伦。黩神谄祭, 不经之典。事涉诬神。故《易传》曰:“诬神者殃及三代。”泰。 �曰:“王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承天凝丕天之大 绩,斯史策之良诫,岂可不知?今南郊礼仪,事不稽古, 臣忝守经术,不敢默然。请旁询硕儒,俯循旧典,遵曲 台之故事,行圆丘之正仪,使圣朝叶昭旷之涂,天下 知文物之盛,岂不幸甚!谨议。
《驳请南郊皇后充亚献议》蒋钦绪
议曰:《周礼》凡言祭、祀、“享”三者,皆祭之互名,本无定议。 何以明之?按《周礼典瑞职》云:“两圭有邸,以祀地。”则祭 地亦称祀也。又按《司几筵》云:“设祀先王之昨席。”〈昨读胙〉 则祭宗庙亦称祀也。又《内宗职》云:“掌宗庙之祭祀。”此 又非独天称祀,地称祭也。又按《礼记》云:“惟圣人为能 享帝。”此即祀天帝亦言享也。又按《孝经》云:“春秋祭祀, 以时思之。”此即宗庙亦言祭祀也。经典此文,不可备 数。据此则钦明所执天曰祀,地曰祭,庙曰享,未得为 定明矣。又《周礼》凡言大祭祀者,祭天地宗庙之揔名, 非独天地,乃大祭祀也。何以明之?按《郁人职》云:“大祭 祀,与量人受举斝之卒爵。”按尸与斝皆宗庙之事,则 宗庙亦称大祭祀。又钦明状引《九嫔职》:“大祭祀,后祼 献,则赞瑶爵。”据天无祼,亦无瑶爵。此乃宗庙称大祭 祀之明文。钦明所执大祭祀即为祭天地,未得为定, 明矣。又《周礼宗伯职》云:“凡大祭祀,王后有故不预, 则摄而荐豆笾。”钦明惟执此文,以为王后有祭天地 之礼。钦绪等据此,乃是王后荐宗庙之礼,非祭天地 之事。何以明之?按此文:凡祀大神,祭大祇,享大鬼,临 事而卜日宿,视涤濯,莅玉鬯,省牲镬,奉玉齍,制大号, 理其大礼,制相天王之大礼。若王不与祭祀,则摄位。 此已上一凡,直是王兼祭天地宗庙之事,故通言大 神、大祇大鬼之祭也。已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与, 则荐豆笾彻。”此一凡,直是王后祭宗庙之事,故推言 大祭祀也。若云王后合助祭天地,不应重起凡大祭 祀之文也。为嫌王后有祭天地之疑,故重起“后凡”以 别之耳。王后祭宗庙,自是大祭祀,何故取上“凡相天 王”之礼以混下“凡王后祭宗庙”之文,此是本经科段 明白。又按《周礼》:外宗掌宗庙之祭祀,佐王后荐玉豆, 凡王后之献亦如之。王后不预,则赞宗伯。按:此王后 有故不预,则宗伯摄而荐豆笾,外宗赞之。内宗、外宗 所掌,皆佐王后宗庙之荐,本无佐祭天地之礼。但天 地尚质,宗庙尚文。玉豆宗庙之器,初非祭天所设。请 问钦明,若王后助祭天地,在《周礼》使何人赞佐?若宗 庙摄后荐豆祭天,又命何人赞佐?并请明征礼文,即 知摄荐是宗庙之礼明矣。按《周礼司服》云:“王祀昊天 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享先王则衮冕。”《内司服》“掌王后 祭服”,无王后祭天之服。按《三礼义》宗明:“王后六服,谓 袆衣、摇翟、阙翟、鞠衣、展衣、褖”衣也。袆衣从王祭先王 则服之,摇翟从王祭先公则服之,阙翟飨诸侯则服 之。鞠衣以采桑则服之。展衣以礼见王及见宾客则 服之。褖衣燕居则服之。王后无助祭于天地,但自先 王以下。又《三礼义宗》明王夫人之服云:“后不助祭天 地五岳,故无助祭天地四望之服。”按此,则王后无祭 天之服明矣。又《三礼义宗》明王后五辂,谓重翟、厌翟、 安车。翟车,辇车也。重翟者,后从王祭先王,先公所乘 也。厌翟者,后从王享诸侯所乘也。安车者,后宫中朝 夕见于王所乘也。翟车者,后采桑所乘也。辇车者,后 游宴所乘也。按此,则王后无祭天之车明矣。又《礼记· 郊特牲义赞》云:“祭天无祼。”郑元注云:“惟人道宗庙有 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圆丘之祭,与宗庙祫同。朝践 王酌泛齐以献,是一献。后无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 醴齐以献之,是为二献。”按此,则祭圆丘,大宗伯次王 为献,非摄王后之事。钦明等所执,王后有故不预,则《宗伯》摄荐豆笾,更明摄王后宗庙之荐,非摄天地之 祀明矣。钦明建议,只及引《礼记·祭统》曰“夫祭也者,必 夫妇亲之。”按此是王与后祭宗庙之礼,非关祀天地 之义。按汉魏晋宋、后魏齐梁周、陈隋等历代典籍,兴 王令主,郊天祀地,代有其礼,史不阙书,并不见往代 王后助祭之事。又高祖神尧皇帝、太宗文武圣皇帝 南郊祀天,无皇后助祭处。高宗天皇大帝永徽二年 十一月辛酉亲有事于南郊。又总章元年十二月丁 卯亲祀南郊,亦并无皇后助祭处。又按《大唐礼》,亦无 皇后助祭南郊之礼。钦绪等幸忝礼官,亲承圣问,竭 尽闻见,不敢依随。伏以主上稽古,志遵旧典,所议助 祭,实无正文。若以王者制礼,自我作古,明主立断,非 臣所敢言。谨议。
《南郊先燔后祭议》唐·子元
议曰:“臣等谨按明庆年,修礼官长孙无忌等奏,改燔 柴在祭前。状称祭祀之礼,必先降神。周人尚臭,祭天 则燔柴者。臣等按《礼》,迎神之义,乐六变而天神降,八 变而地祇出,九变则鬼神可得而礼矣。则降神以乐, 《周礼》正文,非谓燔柴以降神也。按尚臭之义,不为燔 之先后。假如周人尚臭,祭天则燔柴,容或燔臭先以” 迎神。然则殷人尚声,祭天亦燔柴,何声可燔,先迎神 乎?又按明庆中,无忌等奏称,“晋氏之前,犹尊古礼,周 魏以降,妄相损益者。”今按郭璞《晋南郊赋》及注《尔雅》, 祭后方燔。又按《宋志》所论,亦祭后方燔。又检南齐、北 齐及梁郊祀,亦先饮福酒讫,燔燎。又按后周及隋郊 祀,亦先祭后燔。据此,即周遵后燔,晋不先燔,无忌之 奏,事乃相乖。又按《周礼大宗伯职》“以玉作六器,以礼 天地四方。”注云:“礼为始告神时,祭于神坐也。”又云:“以 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色。”又 《礼器》云:“有以少为贵者,祭天特牲。”是知苍璧之与苍 牲,俱合奠之神座,理即不惑。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 旅上帝。”即明祀昊天“上帝之时,以旅五方天帝明矣。 其青圭、赤璋、白琥、元璜,自是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 日,各于其方迎气,所用自分别矣。”今按《明庆》所改新 礼,以苍璧与苍牲、苍币俱用先燔。苍璧既已燔矣,所 以遂加四圭,有邸奠之神座。牲既已燔矣,所以更加 骍牲,充其实俎。混昊天于五帝,同用四牲,失特牲之 明文。加为“二犊,深乖礼制,事乃无凭。请依贞观旧礼, 先祭后燔,庶允经义。谨议。”
《冕服议》长孙无忌
议曰:准《衣服令》:“乘舆祀天地,服大裘冕,无旒。”臣无忌、 志宁、敬宗等勘前件令,是武德初撰,虽凭《周礼》,理极 未安。谨按《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南至,披衮以象天, 戴冕藻,十有二旒。”则天地数也。而此二礼,俱说周郊, 与衮大裘,事乃有异。按《月令》,孟冬,“天子始裘”,明以御 寒,理非当暑。若启蛰、祈谷、冬至报天,行事服裘,义归 通允。至于孟夏迎气,祈祀而雩,炎炽方隆,如何可服? 谨寻历代,唯服衮章,与《郊特牲》义旨相协。按周迁《舆 服志》云:“汉明帝永平二年,诏采《周官》《礼记》,始制祀天 地,服天子备十二章。”沈约《宋书志》云:“魏、晋郊天,亦皆 服衮。”又王智深《宋纪》曰:“明帝诏云:‘朕以大冕纯玉藻, 元衣黄裳,郊祀天地’。后魏、周、齐讫于”隋氏,勘其礼令 祭服,斯则百王通典,炎凉无妨,复与《礼经》事无乖殊。 今请宪章故实,郊祭天地,皆服衮冕。其大裘请停,仍 改《礼令》。又检《新礼》:“皇帝祭社稷,服𫄨冕,四旒三章;祭 日月,服元冕三旒,衣无章。”谨按今文,是四品、五品之 服。此即三公亚献,皆服衮衣,孤卿助祭,服毳及鷩。斯 乃乘舆章数,同于大夫,君少臣多,殊不可据。《周礼》云: “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则 衮冕,享先公则鷩冕;祀四望山川则毳冕;祭社稷五 祀则𫄨冕,诸祠则元冕。”又云:“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 之服,衮冕以下,皆如王之服。”所以《三礼》义宗遂有二 释:一云:“公卿大夫助祭之日所著之服,降王一等。”又 云:“悉与王同。”求其折衷,俱未通允。但名位不同,礼亦 异数。天子以十二为节,义在法天,岂有四旒三章,翻 为御服?若诸臣助祭,冕与王同,便是贵贱无分,君臣 不别。如其降王一等,则又王著元冕之时,群臣并著 爵弁,既屈天子,又贬公卿。《周礼》此文,久不施用,亦犹 祭祀之立尸侑,君亲之拜臣子。覆巢设硩蔟之官,“去 蛙”置蝈氏之职,虽曰古礼,事不可行。故汉魏以来,下 迄隋代,相承旧事皆服衮冕。今新礼亲祭日月,乃服 五品之衣,临事施行,实不稳便。请遵历代故实,诸祭 并用衮冕。谨议。
《六瑞赋》〈典瑞 以俭故能广被褐怀玉为韵〉李子卿
昔先王之朝,列位也,宴以示慈惠,享以训恭俭。设六 瑞之等差,为百僚之形检。将以守官有序,而亦在瑕 无掩。其质不昧,特明乎等威;其义则深,兼管乎褒贬。 然而圭璧列布,方圆为度。焕彼宪章,请征其故。且五 节之制,以瑞为恒美;王者有逮下之德,而镇圭是增。 庶存乎可大可久;仍契乎不骞不崩。追琢斯成。伊桓
“伊信,会朝是执。”“惟股惟肱”,伯寘躬以式礼,子揖谷以旌能,况不阙一于蒲璧,固知夫六瑞之道斯弘,若乃伯禹涂山,千载攸仰,率土肆觐,普天归往。献替之道, 若木从绳;朝宗之心,犹风召响。棣棣之威仪是浃,愔 愔之德音克广。征往会之有伦,信斯瑞之所奖。洎夫 道德浸微,君臣失义,或求车弃礼,或举烽成伪。出而 非正,为丘明所羞;召之河阳,则文宣兴刺。九服自失 其序,四海莫由光被。徒以彼狄为好仇,岂用我圭为 嘉瑞?丕休哉!否不可终,道穷斯达。我国家崇仪式礼, 敦本弃末,三起衣荷,再征被褐。执玉,既翼其左右,班 瑞仍霑于造阙。美其四时展礼,百神允怀,奉圭以拜, 亦授镇之力;挹鬯以祼,则祈年而谐。故知礼之所贵, 莫先于玉。发六瑞于《周典》,冠二牲于《舜录》。其难致也, 耻应连城之价;不易知焉,甘刖三献之足。傥未逢至 鉴之所珍,谁辨混沙以雌伏者哉?
《镇圭赋》〈典瑞 以王者端拱四维镇宁为韵〉元·稹
天子镇圭,十有二寸,其长义在抚有十二州之域,而 为亿兆之王。圭比德焉,所以表特达之美,镇大名也。 有以示弹压之强。以之征守,则有土之臣至;以之恤 患,则受灾之地康。当宁无为于南面,朝日有事于东 方。乃会百辟而执之,班五瑞于来者。作山龙之端,表 我则清光皎然;杂蒲谷以成形,尔乃鞠躬如也。想夫 彤阙乍晓,碧砌生寒。当玉座而高居,状中峰之冠。瑶 岫〈句〉“透𬬻烟而迥出,意秋月之压云端。”是以圣后矜 持,庶僚瞻重。安八荒于度内,故捧必当心;握万务于 掌中,故大不盈拱。映冕旒则璇枢星缀,间黼黻而琼 枝花拥。岂独使威仪可观,亦以明社稷有奉。美哉!圣 人之制器也,靡不有类。锐上以象天,方下而法地;备 采章以尽饰,瑑崇高而定位。夫众色不可以杂施,依 方面之正者唯五,群山不可以咸写,总域中之大者 有四。尽举凡而得一,故相传而莫贰。义存敬慎,道在 底绥。详观组约,足辨掺持。俾经制之不乱,若缲藉之 相维。况国家备物继尧,垂衣体舜。自天有命,非因梧 叶以封唐;提象握机,故配土行而执镇。岂唯传历代 之瑞宝,抑亦彰受命之符信也。《重》曰圭锐也,睿作思 而百志灵。镇,安也,安于道而万物宁。亦尝三复斯名 矣,所以表道德之维馨。若此则君为道之本,器乃道 之形,苟能据于道而依于德,亦可执无名之璞,而逍 遥乎大庭。
《前题》蒋防
“天镇四野,君尊万方。取威重以驭物,在秉持而有章。 叶和人神,盖先之于《六瑞》;表正旒扆,诚用之乎百王。 斯为贵也。宝之大者,琢磨有耀,温润无瑕。天临静谧, 以我镇压乎寰中;帝德休明,以我熠耀乎诸夏。皓尔 凝洁,温如可观。蕴五德之符采,写四镇之峰峦。其色 正,其容端,乃直乃方,象名山而守固;不瑕不刿,配王 室以常安。”岂不真姿有奉,嘉名天宠。远以视其凝命, 近以彰其端拱。大而不瑑,《礼经》匪尚其文华;执之不 回,圣人无离其轻重。想夫始自良工,成兹国器;端乎 掌握,抚宁天地。邦有六瑞,而圭列其初;国有三山,而 象包其四。穆穆之仪是佐,温温之德斯备。所谓天子 是毗,邦国是维。云虹发色,冰雪成姿。玉几临朝,承德 音而有裕;金门晓辟,布宽政而无私。是知岱华恒衡 之高,自此而增峻;琳琅琬琰之美,自此而发奇。形抱 素以呈妍,声含清而取振。当照临之际,曾不掩瑜;在 韬韫之时,宁忘作镇?所以朝九有,接万灵。奇姿粲粲, 众彩荧荧。大禹成功,垂芳于帝典;吾君致理,酌宪于 《国经》。故曰:“观一圭之质,见四镇之形;观一夫之政,见 万国之宁。”儒臣赋镇圭之事,敢大扬于王庭。
《信圭赋》〈典瑞 以分形立象于以保身为韵〉张仲素
瑟彼信圭,诸侯是执。当大君之辨等,与五玉而咸集。 皎以式孚,坚如特立。锡山川以为瑞,在享献而增袭。 兹特比德以省躬,岂独退扬而进揖。懿夫洁白其质, 缜密其文。得仪形之是表,叙羔雁以成群。玷绝可磨, 不愧南容之复。性惟特达,每劳宣代之分。则而效之, 惟其嘉矣。观正直可以行化,取毁方于焉克己。至若 左右佩珩,凄锵宫征。宁同乎信以守之,岂嗟乎不我 屑以韦弦可譬,琮璧自殊。孚尹旁达,阳采外敷。因追 琢以为用,谅小大之合符。韫以保焉,匪沽诸善价;省 其人也,宜赋以生刍。此乃邦之令典,孰可已乎。捧当 心而握于掌,足以见古人之象。禀温润而洞晶荧,于 以彰文物之形;色配彼苍,示不言之信;神如此鉴,同 明德之馨。所以掌节是司,藉之乎“缫?”与蒲谷而齐列, 异邦家之永保。比楚玉之无瑕,哂夏璜之有考。或以 圭为瑞,或以象为珍,传命自同于符玺,达情可接于 君臣。稽彼前典,光辉日新;念君子之作诫,宜近取诸 乎身。
《补周礼九夏系文》皮日休
《周礼》:“锺师掌金奏,凡乐事,以锺鼓奏九夏。”按郑康成 注云:“夏者,大也。乐之大者,歌有九也。《九夏》者,皆篇名 也,颂之类也。”此歌之大者,载在乐章,乐崩亦从而亡, 是以颂不能具也。呜呼!吾观之鲁颂,其古也亦以久矣,九夏亡者,吾能颂乎?夫大乐既去,至音不嗣,颂于 古不足以补亡,颂于今不足以入用,庸可颂乎?颂之 亡者,俾千古之下,郑、卫之内,窈窈冥冥,不独有《大卷》 〈音权黄帝乐名也〉之一音者乎?
《周礼序》宋·吕祖谦
《周礼》,古先王之旧典,礼经也。始于太古,成于周,故曰 周。若昔生民有欲而无礼乃乱,胥戕胥虐,人类且尽。 惟皇上帝哀我民无尽,则首生圣人,本性植礼,以养 天下。惟尔灵承,罔敢遐逸。迺始仰干顺坤,以奠崇卑, 沿山袭川,以位贵贱。相生者为父祖子孙,相治者为 君臣民物相合者为兄弟、夫妇、宾主朋友,三者建而 天下之为大纪者定。民始得“胥敬爱,胥保惠”,以有其 躬,以至于兹今日,皇乎笃哉,皆古礼之遗泽也。然自 剖极立元,创规肇矩,民生未繁,王业未巨,以故朴而 弗雕,伉而弗文。若作室家,既基既宇,而丹雘涂墁之 未具,日增月加,以至于大成,实有待于来世也。粤若 稽古,陶唐氏作,视包牺之礼,已浸克有成,九族、万邦、 黎民、四时、百工之道,固已焕乎其不可掩也。有虞氏、 夏后氏率沿而增贲之,礼乐日新,法度日著,稽典揆 谟,维见可睹。若七政,若六宗,若五瑞,若四狩,若九官、 十二牧,若六府、三事、三壤庶贡,皇皇乎帝王之备典 也。而由后视前,尚曰“弗缛”,忠质相病,未有殚极。及于 周而王道成焉。当是时也,世变极,治体备,文、武、成、康, 四圣代作,周、召、毛、毕,众正悉登,九土清晏,八荒会同。 于以纂四代之弥文,为万世之极则,乘时应机,若昼 必熭,确乎其不可拔也。越成王即位之七年,太师兼 冢宰臣旦,定都于洛京,以措太平于千万年。始具经 礼,勒为成书,识一国号。兹用诏久传远,垂范无极。盖 自尧舜至是,凡二千馀年,而是书始出,则礼既大备 而不可复加矣。尝试迹之,凡宇宙之间,一物一名,无 巨细,无远近,无幽明生死,罔有丝毫遗轶不具,以勤 后业之补苴者,浩乎博哉!圆生方育,海停岳萃,不足 以议其博也。非圣人其孰能修之?然尝辑其凡有三, 而所以尽者一。何谓三?曰天,曰地,曰人。何谓一曰中? 爰自祭祀、推步、占卜、祓禳之官立,而天事备;国都、郊 野道路险固之官立,而地事备;治教、刑政、礼乐事工 之官立,而人事备。惟兹三者,以有目咸觐。乃若厥中, 则罔攸觌六官之元,圣意微见,其辞若曰“以为民中。” 大哉言乎!民非中,弗克胥正以生,中非礼,罔与范天 下与来世。兹实上帝佑民之本旨,而尧舜禹汤所以 陈轨立度。
“以启我后”而底于大成也。圣人抽关发钥,
俾遐迩是训,亦了然著矣。惟古作书,必序厥指。《易》有 《序卦》,《书》有孔氏之文,《诗》有卜商、毛苌、卫宏;《春秋》三传 有杜预、何休、范甯。惟兹大典,阙然弗修。杜子春、郑兴、 康成,更授迭释。维训诂句读,是究是图,莫有秉笔以 揭厉宗统,不亦陋哉!是用追述端绪,以订于前。
《天子六军之制》苏轼
《周礼》之言田赋,夫家、车徒之数,圣王之制也;其言“五 等之君,封国之大小,非圣人之制也,战国所增之文 也。”何以言之?按郑氏说,武王之时,周地狭小,故诸侯 之封及百里而止。周公征伐不服,斥大中国,故大封 诸侯,而诸公之地至五百里。不知武王之时,何国不 服,而周公之所征伐者谁也?东征之役,见于《诗》《书》,岂 其廓地千里而史不载耶?此甚可疑也。周之初,诸侯 八百,春秋之世,存者无数十。郑子产有言:“古者大国 百里,今晋楚千乘,若无侵小,何以至此?”子产之博物, 其言宜可信。先儒或以《周礼》为战国阴谋之书,亦有 以也。《王制》:“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而孟子 之说亦如此。此三代之通法。鲁之车千乘,僭也。《春秋》 大蒐、大阅皆以讥书,言其车之多,徒之众,非鲁之所 宜有,故曰大也。夫周之制,四丘为甸,甸出长毂一乘, 鲁之无千甸之封亦明矣。然公车千乘之见于《诗》,何 也?孟子曰:“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天子之 马止于十二闲,而《诗》有‘騋牝三千’”,美其富,不讥其僭, 不害其为诗也。夫千乘之积,虽为七万五千人,而有 羡卒处其半焉,故三万者公徒而已。鲁襄公之十一 年初作三军,僖公之世未至于三万,愚又疑夫诗人 张而大之也。
《周礼分野辨》郑樵
余观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所域,皆有分 星。如此,则分星之说,其来尚矣。然古之《星经》,至汉散 亡,保章氏分星不可考。今堪舆所载,虽有郡国所入 度,非古数也。郑氏所引十二次之分,本《汉·地理志》,大 略见于《左氏》《国语》。然汉费直、班固、蔡邕、魏陈卓、唐李 淳风、僧一行诸家之说,大同小异,其为十二州之分 星明矣。然尝疑之,青正东,《元枵》在正北,雍正西,鹑首 在其南;扬在东南,而《星纪》在北;冀在东北,而《大梁》在 正西;徐在东,而降娄在西;豫与三河居天下之中,而 大火在正东,鹑火在西南:此其最差者也。并在北,而 娵訾在北;荆正南,而鹑尾在南,此其正得躔次者也。 益在西南,而实沈在西;幽在东北,而析木在东;兖在东而差北,而寿星反在东。此其得躔次之微差者也, 又何邪?《国语》伶州鸠曰:“昔武王伐商,岁在鹑火”,周分 又云:“岁之所在,即我分野。”贾公彦取为《正义》曰:“分星 者,以诸国始分封之年,值岁星所在之辰,以为之分 次。”此说非不知国有分星,盖古人封国之初,命以主 祀之意。昔尧舜封阏伯于商丘,主辰,则辰为商星,商 人是因。封实沈于大夏,主参,则参为夏星,唐人是因。 唐后为晋,参为晋星,如此,则是古人始封国,命以主 祀之意无疑。辰为商星,参为晋星,其来久矣,非因封 国始有分星。使封国之时,岁星所在,即为分星,不应 相土因阏伯,晋人因实沈,其为封国命祀之意可考 矣。汉魏诸儒言星土者,或以州,或以国,辰次度数,各 因当时历数,与岁星迁徙,亦非天文之正,不可为据。 又况魏徙大梁,则西河合于东井;秦拔宜阳,则上党 入于舆鬼。方战国未灭时,星象之言,要有明验。今则 同在甸畿之内,或者又执《汉书》地理以求之,则非也。 善乎,唐一行之言十二次也,惟以云汉始终言之,云 汉,江河之气也。认山河脉络于两戒,识云汉升沈于 四维,下参以古汉郡国,其于区处分野之所在,如指 诸掌。盖星有气耳。云汉也,北斗也,五星也,无非是气 也。一行之学其深矣乎!
《周礼九服辨》〈一作五服九服辨〉前人
《周礼》所以难通者有五:一曰“职方之说万里” ,与《禹贡》“五千里” 之制不同;二曰“封国公五百里” ,与《孟子》《王制》“公百里” 之制不同;三曰“载师田税用十二” ,与三代什一之制不同;四曰遂人“沟洫之数” ,与《匠人》多寡之制不同;五曰比闾、族、党之读法,无乃重扰吾民乎!惟此五者之疑未释,故后世疑《周礼》非圣人之书。今皆案经文分析,合而一之,以释“五者之疑” ,则知古者制度无不相合,然后《周礼》得以为全书,亦见先儒考古之未精耳。
《禹贡》“有五服,各五百里”,是禹之时地方五千里。职方 有九服,亦各五百里。并王畿千里,则周之时地方万 里矣。五服九服之制,虽若不同,详考制度,无不相合。 禹之五服各五百里,自其一面而数之,职方九服各 五百里,自其两面而数之也。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 各方千里。《禹贡》之甸服五百里,据一面而数之,周畿 千里,不在九服之内。王畿之外定制为九服各五百 里,以两面相方而数之。大扺周之王畿即禹之甸服, 周之侯甸即禹之侯服,周之男采即禹之绥服,周之 卫蛮即禹之要服,周之镇夷即禹之荒服,大率二畿 当一服,而周人镇服之外又有五百里藩服。去王城 二千五百里,乃九州之外,地增于《禹贡》五百里而已。 故《行人》之职,其言九州之外谓之藩服,则九州之外 又有五百里之藩服明矣。且《禹贡》五服而止,周人必 加以五百里藩服,何也?求之《禹贡》亦莫不然。《禹贡》既 叙五服,又曰“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 于四海。”是九州之外地也。又如《益稷》曰:“弼成五服,至 于五千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谓四海之 外,各建诸侯以为之长,岂非周之藩服乎?考之制度, 无不相合,求之里数,未始不同。而先儒顾有禹加弼 百里之说,又有周斥大封疆之说,后人复为图以实 之,此皆考古未精耳。然《尚书》之《周官》《周礼》之《行人》,又 有六服承辟,六服一朝之文,何也?盖王巡守及于六 服,六服之外夷服镇服即禹之荒服也。言六服则不 及夷、镇,言九州之内则不及藩服,明矣。如此不特见 二畿当一服,藩服当四海之外。今制而为图,则周之 王畿有乡、遂、稍、县、都,即禹之甸服纳总、铚秸、粟米之 地也。周之侯服即禹采男之地也。周之甸服即禹诸 侯之地也。周之男服即禹揆文教之地也。周之采服, 即禹奋武卫之地也。周之卫服,即禹三百里夷之地 也。周之要服,即禹二百里蔡之地也。周之夷服,即禹 三百里蛮之地也。周之镇服,即禹二百里流之地也。 周之藩服,即禹九州之外地也。详之《周礼》,稽之《禹贡》, 无分毫之不合,而谁谓《周礼》九服之制与《禹贡》五服 之制有不同哉?
《周礼封国辨》前人
《王制》与孟子皆言:公侯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书》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 子产曰:“古者列国一同,今大国数圻,若无侵小,何以至此?” 孟子曰:“周公之封于鲁,太公之封于齐,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 又曰:“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 ,孔子以大国为千乘之国。又曰:“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以开方” 之法计之,千乘百里之国,方百里者以为方十里者百。古者十井出一乘,千井出百乘。《孟子》曰:“千乘百乘之家” ,谓万取千,千取百是也。此古者封国之制也。
尝考《尚书王制》、孟子、公孙侨所称,皆谓诸侯爵分五 等,地分三等。惟《周礼大司徒》则有“公五百里,侯四百 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一百里”之文。先儒以为斥 大封疆,从而封建固不可。后人又谓《周礼》所言五百里,盖并兼一易再易与夫附庸山川而言之。《孟子》所 言百里者,举民赋实数言之也。其说若善而未尽也。 五百里封公,自有《周礼》以来,说者纷纷不一,到薛常 州开方二百,五十里之说无以易。《孟子》曰:“天子之地 方千里,公侯方百里。”《王制》曰:“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 百;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此孟子所谓方者,以纵 横之数计之也。《周礼·大司徒》曰:“公侯五百里,四百里。” 《职方》曰:“凡千里之地,以方五百里封公,则四公;以四 百里封侯,则六侯。”此薛常州所谓“开方者以四面之 数计之也。”诸侯之地,当如《孟子》所言,至开方之说,则 当如《司徒》所记。王畿千里,以五百里开方之,得百里 者百公;五百里以二百五十里开方之,得百里者二 十五侯;四百里以二百里开方之,得百里者十六伯; 三百里以百五十里开方之,得百里者九;子二百里, 以百里开方之,得百里者四;男一百里,以五十里开 方之,得百里者二,如此则百里之国,开方之,得百里 之国四,是谓侯四百里,七十里之国,开方之,得七十 里之国四,是谓伯三百里,五十里之国,开方之,得五 十里之国四,是谓子二百里。凡千里之地,以五百里 封公,则四公,以四百里封侯则六侯,以三百里封伯, 则十一伯,以二百里封子,则二十五子,以百里封男, 则百男。周惟有一公,馀不曾封。盖假设言之,以是为 建国之率耳,非定数也。苟如先儒之说,尽九州之地 以封五等诸侯,则汉之七国、唐之藩镇之祸,作于周 久矣。大抵《周礼》所言“五等诸侯”,但言其班爵耳。若夫 分土,实无过三等,自夏殷以来,未之有改。何以知之? 如《大司马》之职曰:“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则 周亦三等矣。以至《司服》之服,掌客之礼,行人之冕章, 《司仪》之赞见,皆分公一等,侯伯一等,子男一等,是周 亦三等无疑矣。《司徒》则举四封而言之,故曰:“封疆方 五百里,四百里,三百里,二百里,一百里。”况夫地虽五 等,食亦三等。《司徒》云:“公之地五百里,其食者半;侯伯 之地四百里,三百里,其食三之一;子男之地二百里, 一百里,其食四之一。”是《周官》之地有五等,而食亦三 等明矣。如此,则知周虽五等封爵,其分土亦无过三 等,与孟子之言合也。
《周礼田税辨》前人
“什一,天下之中正”,《孟子》所谓“多则桀,寡则貊。”《周礼》载 师之职曰:“凡任地,国宅无征,园廛二十而税一,近郊 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惟其漆 林之征二十而五。”康成注《匠人》亦引此,谓田税轻近 重远之失。周公制法,不当于十一之外,又有二十而 税三,二十而税五者。今案《载师》文曰:“凡任地谓之地”, 则非田矣。又曰“园廛”,谓之园廛,则亦非田矣;又曰“漆 林”,则漆林又非田之所植矣,岂得谓之田税哉?盖园 者,不种五谷,其皆杂物,所出不赀廛者,工商杂处,百 货所聚,其得必厚。圣人抑末之意,以为在国之园廛, 可轻之而为二十而一,如自郊以往,每增之不过十 二,若以其地植漆林,则非二十而五不可也。夫谓之 “任地”,谓之园廛,则知近郊、远郊、甸、稍、县、都之征,皆承 园廛之文耳。所谓惟其云者,特漆林之征二十而五 耳。观其既曰无征,又曰“漆林之征”,则非田税明矣。使 周公之制,田税果有十二之法,何怪鲁宣之税亩,哀 公用田赋之过哉?
《周礼沟洫辨》前人
《遂人》云:“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若 案文读之,则一同之地有九万夫当得九川,而川、浍、 沟、洫,不几太多欤?《匠人》云:“井间有沟,成间有洫,同间 有浍。”若案文读之,则一同之地惟有一浍,不几太少 欤?郑氏求其说而不得,注《遂人》则曰:“此乡、遂法,以千 夫万夫为制”,注《匠人》则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异 于乡、遂及公邑。”寻考郑意,以二处不同,故谓乡、遂制 田不用井画,惟以夫地为沟洫法。采地制田,则以田 画而为井田法,是以《遂人》《匠人》制田之法分而为二 矣。求之于经,则无明文。详考《匠人》《遂人》所载沟洫制 度,无不相合,何用立为异说,分制田而为二?但讲求 《周礼》者未精耳。今画为图以示之。匠人之制,举大概 而言,《遂人》之制,举一端而言,无不合者。一成之地九 百夫,一孔一井,井中有一沟,直一列九,九井计九个 沟,横通一洫,直是十夫之地有一沟,百夫之地有一 洫,九百夫之地有九洫,而为一成之地。若一同之地 有百成,九万夫一孔为一成,中有九洫,横一列九,有 十成,计九十洫,直通一大浍,横九浍,而两川周其外, 是谓九万夫之地。合而言之,成间有洫,是一成有九 洫;同间有浍,是一同有九浍。《匠人》《遂人》之制,无不相 合。周家井田之法,通行于天下,未尝有乡遂采地之 异,但《遂人》以一直言之,故曰“以达于畿”;《匠人》以四方 言之,故止一同耳,而沟洫井田之制,未尝有异也。
《周礼读法辨》前人
《周礼》:“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 为州,五州为乡。”州长每岁属民读法者四,党正读法者七,族师读法者十四,闾胥读法者无数。或以为是 日读法,既于州长,又于党正,又于闾胥,族师将奔走 不暇,不知何以措置乎?予谓此法亦易晓,如正月之 吉读法,州长、党正、族师咸预焉。至四孟吉日读法,则 族师、党正预焉,州长不预,至每月读法,惟族师职耳。 此所谓弥亲民者,其教弥数,正如今之劝农,守倅令 佐皆预焉。其职各系以劝农之名,不必更来迭往也。
《古周礼阙冬官辨》明·徐常吉
《周礼》阙《冬官》,汉儒以《考工记》补之,盖惜其书之未完 也,而为是缀缉之计,虽不免续貂之诮,而于圣人之 全经犹为无害。近世俞廷椿乃以为《冬官》特散见于 五官之内而未尝阙,遂掇取五官之属而用以补《冬 官》之阙。妄凭胸臆,割裂圣经,殆所谓周公之罪人。夫 《周礼》一书,圣人用意深远精密,其设一官,分一职,即 “如府史胥徒之贱,酒醴盐酱之微,好用匪颁之末,分 布联属,靡不各有意义,而欲于其中任意割裂,以相 补塞,则此足而彼亏,衿捉而肘见”,是昔犹冬官之阙, 而今则五官之俱阙也。昔《周礼》虽阙而犹全,而今则 虽补而实亡也,其为圣经害也大矣。曰:然则何如?愚 以为“《周礼》者,周公未成之书,而《冬官》”之阙不可补,亦 不必补也。何以见《周礼》为未成之书?考之《书》传,周公 一年救乱,二年伐商,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 成周,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成王。又《周官序》云:“成 王黜商,灭淮夷,还归在丰,作《周官》。”盖周公自一年辅 政,而有流言之变。及《鸱鸮》之诗作,《金縢》之书启,而后 衮衣东归,始兴破斧、缺斨之役,管、蔡平而卜洛,以迁, 殷顽公于是遂有明农之志矣。当殷顽弗靖之时,淮 夷徐戎实相连结,公之归政,淮夷尚未划平。至成王 即政,巡侯甸,始伐淮夷,则所谓灭淮夷还归在丰,当 在公致政七年之后,至是而作《周官》,前此虽云制礼 作乐,而周家一代之典尚未定也,则所谓《周礼》者,乃 周公预拟之,以待他日之用,若唐之《显庆》《开元礼》,初 未尝见之行事,愚故曰:“未成之书”也。所以九畿之制 不与《禹贡》合,封国之制不与《武城》《孟子》合,建都之制 不与《洛诰》《召诰》合,设官之制不与《周官》合,则以其未 及见之行事故尔。不然,使其已见之行事,则何公归 政之后,成王乃又有《周官》之作也。愚故曰:“《周礼》,周公 未成之书也。”夫以公之所未成者,而后之人遽以己 之胸臆补之,噫!亦妄矣,僭矣。
《周礼对策》何乔新
《周礼》一书,乃周家致太平之迹也。周公当功成治定 之日,礼备乐和之际,作为此书,以粉饰太平。详于典 章文物而不及于道化,严于职分官守而不切于君 身。今观一书之中,其兵农以井田,其取民以什一,其 教民以乡遂,其养士以学校,其建官以三百六十,其 治天下以封建,其威民以肉刑。大本既立,然后其品 节条目,日夜讲求而增益之。其上则“六典、《八法》”,八则 “《九柄》、九贡、九赋、九式之序,其次则祭祀、朝聘、冠昏、丧 纪、师田、行役之详”,下至于车旗、圭璧之器,梓匠轮舆 之度,与夫画缋刮摩搏埴之法,又其细则及于登鱼 取龙,擉鳖之微,莫不备具。如天焉有象者在,如地焉 有形者载。非聪明睿智,孰能及此哉?奈何一毁于战 国之诸侯,再毁于秦坑之烈焰。汉兴百馀年,河间献 王始上其书于秘府,又百年,刘歆始列其书于《录略》。 惟其晚出,故当世儒者共疑之。或谓文王治岐之书, 或谓成周理财之书,或以为战国之阴谋,或以为汉 儒之附会。窃谓五等之爵,九畿之服,祭天祀地之礼, 朝觐会同之事,皆非文王时所得为也。虽其书固详 于财,然其规画也似巧,而惠下也甚厚;其经入也似 丰,而奉上也甚约。谓理财之书,又非深知《周礼》者也。 使战国有如是之法,则为三代矣;使汉儒有如是之 学,尚为汉儒哉?不幸书未成而公亡,其间制度未有 施用,故封国之制不合于《武成》,建都立制不合于《召 诰》;设官之制不合于《周官》,九畿之制不合于《禹贡》,凡 此皆预为之而未经行也。欧阳氏疑其设官太多者, 非惟一官可以兼众职,而有其事则设,无其事则废 者亦多矣,岂常置其官而多废廪禄乎?苏氏疑王畿 千里无地以容之者,盖王畿四方相距千里,凡远郊、 近郊、甸地、稍地、大都、小都,截然整齐如画棋局,亦其 设法则然耳,而其地则包山林陵麓在其中,安能如 一图哉?胡氏疑冢宰论道之官,不当统宫壸财用之 事,殊不知财用统于冢宰,则用度有节而无侈用滥 赐之弊;宫壸统于冢宰,则身修家齐而无女宠嬖幸 之习,是乃格心之要务也,又岂可轻议其非哉?虽然, 欲行圣人之事,则必当法“圣人之书;欲法圣人之书, 则必当求圣人之心。”彼刘歆之谄新室,则溺于所习 之谄佞;王安石之行新法,则拘于所习之偏驳。大率 假圣人之法言,行一己之私志,宜其用之而不验也。 独宇文周用苏绰之言,盖已略仿《周礼》而行之,如授 田之法,府卫之志,后世此言,稍为近古。有唐因之,亦 致太平。特以其无圣人之心,不能扩而充之,以致圣人之治耳。昔卢植言:《周礼》《春秋》相表里,盖《周礼》为尊 王作,而《春秋》亦为尊王作也。故《周官》记三百六十,属 之分职,而冠之以“惟王”之一辞;《春秋》载二百四十年 之行事,而首之以书王之特笔,兹非二书之相为表 里乎?然则诋以为非圣人之书者,谬矣。
《前题》高叔嗣
昔孔子之时,周德方衰,而对鲁公以“文武之政,布在 《方策》,人存政举”之说。及周益衰,孟轲氏始言诸侯去 先王之籍,不得闻其详。彼所称“方策”与籍,岂谓《周礼》 耶?孔子尚思兴东周,孟子则直劝齐梁以王。当是时, 不但其籍亡,虽有之,固不可为耶?至荀卿之徒,李斯 佐秦,遂取经籍,一切焚弃之,后世以为罪。然使始皇 并天下为周,武王,李斯有周公之圣,其时欲行《周礼》, 能乎?周之兴也,深仁厚泽,垂十馀世。圣后继作,礼乐 法度,莫不讲明,国以为教,家以为学,渐被陶融,非一 日也。故周立为天子,颁其政式,放于四海,靡然信从, 事若画一,不俟强勉,其来远矣。秦则不然,以战斗为 功,以干戈为业,法令已成,习俗已定。方其烹灭诸侯 而六合为一也,虽有《周礼》,将安施之?而况后秦者乎? 何也?先王之法,至周始备,至秦始灭去,此其会也。后 世直用秦为古耳,秦不复行《周礼》,明后世之不可行 必矣。然则是书可尽废耶?何为其然也?三礼莫古于 《周礼》,盖周公所亲定者。《说文》云:“礼之字从豆,从曲从 示。”示,古神祇字。盖先王于笾豆神祇之间曲尽其意, 于是乎录其升降,等其隆杀,故谓之礼,此其迹也。先 王之意有不在是者。《周易》观之《彖》曰:“盥而不荐,有孚 颙若。”先王以其诚敬之心事神,故下观而化。故《传》曰: “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今夫官名之设,内外 之辨,崇卑之度,多寡之数,成周致治之具也,而所以 致治,岂尽于是耶?故善为治者,师其意而已。若《周礼》 者,存之以考可也。
周礼部艺文二〈诗〉
《周官诗》〈二首〉晋·傅咸
惟王建国,设官分职。进贤兴功,取诸《易》直。除其不蠲, 无敢反侧。以德诏爵,允臻其极。
辨其可任,以告于正。“掌其戒禁,治其政令,各修乃职, 以听王命。”
《补周礼九夏歌九篇》唐·皮日休
王夏
《王夏之歌》者,王出入之所奏也。
“爣爣皎日,欻丽于天。厥明御舒”,如王出焉。
爣爣皎日,欻入于地。厥晦惟贞,如王入焉。
“出有龙旗,入有珩佩。”勿驰勿驱,惟慎惟戒。
出有嘉谋,入有内则。繄彼臣庶,钦王之式。
右《王夏》四章,章四句。
肆夏
《肆夏之歌》者,尸出入之所奏也。
愔愔清庙,仪仪象服。我尸出矣,仰〈集作迎〉《神之谷》 杳杳阴竹,坎坎路鼓。我尸入矣,得神之祜。
右《肆夏》二章,章四句。
昭夏
《昭夏之歌》者,牲出入之所奏也。
“有郁其鬯,有俨其彝。”九变未作,全乘来之。
既醑既酢,爰�爰舞象物既降,全乘之去。
右《昭夏》二章,章四句。
纳夏
《纳夏之歌》者,四方宾客来之所奏也。
《麟》之仪仪,不絷不维。乐德而至,如宾之嬉。
“凤之愉愉,不篝不笯。”乐德而至,如宾之娱。
“有筐及筥”,我有牢米。〈集作醑〉自筐及篚,我有货币。 “我牢不愆,我货不匮。”“硕硕其才,有乐而止。”
右《纳夏》四章,章四句。
章夏
《章夏之歌》者,臣有功之所奏也。
王有虎臣,锡之𫓧钺。征彼不憓,一扑而灭。
王有虎臣,锡之圭瓒。征彼不享,一烘而泮。
王有掌讶,侦尔疆理。王有掌客,馈尔饔饩。
何以乐之,金石九奏。何以锡之,龙旗九旒。
右《章夏》四章,章四句。
齐夏
《齐夏之歌》者,夫人祭之所奏也。
��衡笄翚翚褕翟,自内而祭,维君之则。
右《齐夏》一章,章四句。
族夏
《族夏》之歌者,族人酌之所奏也。
洪源谁孕。疏为江河。大块孰埏。播为山阿厥流浩漾。厥势嵯峨。今君之酌。慰我实多。
右《族夏》二章,章四句。
《裓夏》。〈读作《陔夏》。〉
《裓夏之歌》者,宾既出之所奏也。
礼酒既酌,嘉宾既厚,牍为之奏。
《礼》酒既竭,嘉宾既悦,应为之节。
礼酒既罄,嘉宾既醒,《雅》为之行。
右《裓夏》三章,章三句。
骜夏
《骜夏之歌》者,公出入之所奏也。
桓桓其圭,衮衮其衣。出作二伯,天子是毗。
桓桓其圭,衮衮其服。入作《三孤》,国人是福。
右《骜夏》二章,章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