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百八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理学汇编 第三百八十九卷
理学汇编 经籍典 第三百九十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三百八十九卷目录

     唐书部纪事

     唐书部杂录

    经籍典第三百八十九卷

    唐书部纪事

    《唐书张说传》:说既罢政事,在集贤院专修国史,虽致 仕一岁,亦修史于家。后宴集贤院。故事,官重者先饮, 说曰:“吾闻儒以道相高,不以官阀为先后。”太宗时,修 史十九人,长孙无忌以元舅,每宴不肯先举爵。长安 中,与修珠英,当时学士亦不以品秩为限,于是引觞 同饮,时伏其有体。

    《吴兢传》:“兢少厉志贯,知经史,方直寡谐比,惟与魏元 忠、朱敬则游。二人者,当路荐兢才堪论撰,诏直史馆, 修国史,迁右拾遗内供奉。神龙中,改右补阙,累迁起 居郎,与刘子元、徐坚等并职。元宗初立,以母丧去官。 服除,自陈修史。睿宗崩,实录留东都,诏兢驰驿取进。 始兢在长安、景龙间任史事时,武三思、张易之等监” 领。阿贵朋佞,酿泽浮辞,事多不实。兢不得志,私撰《唐 书》《唐春秋》,未就。至是丐官笔札,冀得成书,诏兢就集 贤院论次。时张说罢宰相,在家修史,大臣奏“国史不 容在外”,诏兢等赴馆撰录,进封长垣县男。久之,坐书 事不当,贬荆州司马,以史草自随。萧嵩领国史,奏遣 使者就兢取书,得六十馀篇。天宝初,入为𢘆王傅,虽 年老衰偻甚,意犹愿还史职。李林甫嫌其衰不用,卒 年八十。兢叙事简核,号良史。初与刘子元撰《定武后 实录》,叙张昌宗诱张说诬证魏元忠事,颇言说已然 可赖,宋璟等邀励苦切,故转祸为忠。不然,皇嗣且殆。 后说为相读之,心不喜,知兢所为,即从容谬谓曰:“刘 生书魏齐公事,不少”假借,奈何?兢曰:“子元已亡,不可 受诬地下。”兢实书之,其草故在,闻者叹其直说。屡以 情蕲改,辞曰:“徇公之情,何名实录!”卒不改。世谓今董 狐云。

    《韦述传》:“举进士,时述方少仪,质陋侻。考功员外郎宋 之问曰:‘童子何业’?述曰:‘性嗜书,所撰《唐春秋》三十篇, 恨未毕它,唯命。之问曰:‘本求茂才,乃得迁’’。”固遂上第。 开元初,为栎阳尉。秘书监马怀素奏述与诸儒即秘 书,续七志,五年而成。述好谱学,见柳冲所撰《姓族系 录》,每私写。怀之还舍,则又缮录,故于百氏源派为详。 乃更撰《开元谱》二十篇。累除右补阙。张说既领集贤 院,荐述为直学士,迁起居舍人。从封太山,奏《东封记》, 有诏褒美。先是诏修六典,徐坚构意岁馀,叹曰:“吾更 修《七书》,而《六典》历年未有所适。”及萧嵩引述撰定,述 始摹周六官,官领其属,事归于职,规制遂定。初,令狐 德棻、吴兢等撰武德以来国史,皆不能成,述因二家 参以后事,遂分《纪》《传》,又为例一篇。嵩欲蚤就,复奏起 居舍人贾登、著作佐郎李锐助述䌷绩逮成,文约事 详。萧颖士以为谯周、陈寿之流。改国子司业,充集贤 学士。累迁工部侍郎,封方城县侯。述典掌图书四十 年,任史官二十年,澹荣利,为人纯厚长者。当世宗之 接士,无贵贱与均。蓄书二万卷,皆手校定,黄墨精谨, 内秘书不逮也。古草隶帖,秘书古器、图谱,无不备。安 禄山乱,剽失皆尽,述独抱国史藏南山。身陷贼,污伪 官。贼平,流渝州,为刺史薛舒所困,不食死。广德初,甥 萧直为李光弼判官,诣阙奏事,称旨,因理述“仓卒奔 逼,能存国史。贼平,尽送史官。于休烈以功补过,宜蒙 恩宥。”有诏赠右散骑常侍,韦氏之显者。孝友词学,则 承庆、嗣立。邃《音乐》有万石,达礼仪则叔夏史才。博识 有述。所著书二百馀篇,行于时。

    《蒋乂传》:外祖吴兢位史官。乂幼从外家学,得其书,博 览强记。逮冠,该综群籍,有史才。贞元九年,擢右拾遗 史馆修撰。德宗重其职,先召见延英,乃命之。十八年, 迁起居舍人,转司勋员外,皆兼史任。帝尝登凌烟阁, 视左壁颓剥,题文漫缺,行才数字,命录以问宰相,无 能知者,遽召乂至,答曰:“此圣历中侍臣图赞。”帝前口 以诵补,不失一字。帝叹曰:“虽虞世南默写《列女传》不 是过。”会诏问神策军建置本末,中书讨求不获。时集 贤学士甚众,悉亡以对,乃访乂,乂条据甚详。宰相高 郢、郑珣瑜叹曰:“集贤有人哉!”明日,诏兼判集贤院事。 父子为学士,儒者荣之。未几,改秘书少监,复兼史馆 修撰,与独孤郁、韦处厚修《德宗实录》。以劳迁右谏议 大夫。久之,迁秘书监,累封义兴县公。卒,年七十五,赠 礼部尚书,谥曰懿。乂在朝廷久,居史职二十年,每有 大政事议论,宰相未能决,必咨访之。乂据经义或旧 章以参时事,其对允切该详。初以是被遇,终亦忤贵 近,介介不至显官。然资质朴直,遇权臣秉政,辄数岁不迁。尝疏裴延龄罪恶及拒王叔文,当世高之。 蒋乂子偕,以父任历右拾遗、史馆修撰,转补阙、主客 郎中。初,柳芳作《唐历》,大历以后,阙而不录,宣宗诏崔 龟从、韦澳、李荀、张彦远及偕等分年撰次,尽元和以 续云。三世修国史,世称良笔。咸云“《蒋氏日历》,天下多 藏焉。”

    《柳芳传》:“芳字仲敷,蒲州河东人。开元末,擢进士第,由 永宁尉直史馆。肃宗诏芳与韦述缀辑吴兢所次国 史,会述死,芳续成之,兴高祖,讫乾元,凡百三十篇。叙 天宝后事,弃取不伦,史官病之。上元中,坐事徙黔中。 后历左金吾卫骑曹参军,史馆修撰。然芳笃志论著, 不少遗忘。厌承寇乱,史籍沦缺。芳始谪时,高力士亦” 贬巫州,因从力士质开元、天宝及禁中事,具识本末。 时国史已送官,不可追刊,乃推衍义类,仿编年法为 《唐历》四十篇,颇有异闻,然不立褒贬义例,为诸儒讥 讪。

    《沈既济传》:“既济,苏州吴人。经学该明,吏部侍郎杨炎 雅善之。既执政,荐既济有良史才,召拜左拾遗、史馆 修撰。初,吴兢撰《国史》为《则天本纪》,次高宗下。既济奏 议,以为则天皇后进以强有,退非德让,史臣追书,当 称为太后,不宜曰上。中宗虽降居藩邸,而体元继代, 本吾君也,宜称皇帝,不宜曰庐陵王。睿宗在景龙前”, 天命未集,假临大宝,于谊无名,宜曰“相王”,未容曰“帝。” 则天改周正朔,立七庙,天命革矣。今以周厕唐,列为 帝纪,考于《礼经》,是谓乱名。中宗嗣位在太后前,而叙 年制纪,反居其下,方之跻僖公,是谓不智。昔汉高后 称制,独有王诸吕为负汉约,无迁鼎革命事。时孝惠 已没,子非刘氏,不纪吕后,尚谁与哉?议者犹谓不可。 中宗以始年即位,季年复祚,虽尊名中夺,而天命未 改,足以首事表年,何所拘阂,而列为二纪?鲁昭公之 出,《春秋》岁书其居,曰:“公在干侯”,君在虽失位,不敢废 也。请省《天后纪》合《中宗纪》,每岁首必书孝和在所以 统之,曰“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纪称中宗, 而事述太后,名不失正,礼不违常矣。夫正名所以尊 王室,书法所以观后嗣。且太后遗制,自去帝号及孝 和上谥,开元册命,而后之名不易。今祔陵配庙,皆以 后礼,而独承统于帝,是有司不时正,失先旨。若后姓 氏名讳,才艺智略,崩葬日月,宜入皇后传题其篇曰 “《则天顺圣武后》云。”议不行。

    《庾敬休传》:“拜右补阙、起居舍人,建言,天子视朝,宰相 群臣以次对,言可传后者承旨,宰相示左右,起居则 载录,季送史官,如故事。”诏可。

    《郑处诲传》:“字廷美。文辞秀拔。仕历刑部侍郎,浙东观 察,宣武节度使,卒。先是,李德裕次《柳氏旧闻》,处诲谓 未详,更撰《明皇杂录》,为时盛传。”

    《郑覃传》:“帝每言顺宗事不详实,史臣韩愈岂当时屈 人邪?昔汉司马迁与任安书,辞多怨怼,故《武帝本纪》 多失实。覃曰:‘武帝中年大发兵事边,生人耗瘁,府库 殚竭,迁所述非过言’。”李石曰:“‘覃所陈,因武帝以谏,欲 陛下终究盛德’。帝曰:‘诚然。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覃曰: ‘陛下乐观书,然要义不过一二,陛下所道是矣。宜寝’” 馈以之。

    《文艺传》:“刘允济为著作佐郎,修国史。常曰:‘史官善恶 必书,使骄主贼臣惧此权顾轻哉?而班生受金,陈寿 求米,仆乃视如浮云耳’。迁凤阁舍人。”

    郑虔天宝初为协律郎,集掇当世事,著书八十馀篇。 有窥其槁者,上书告虔私撰国史虔苍黄焚之。 《许敬宗传》:“初高祖太宗实录敬播所撰信而详及敬 宗身为国史,窜改不平,专出己私。”

    《旧唐书令狐峘传》:“峘博学,贯通群书,杨绾甚称之。及 绾为礼部侍郎,修国史,乃引峘入史馆。自华原尉拜 右拾遗,累迁起居舍人,皆兼史职。修《元宗实录》一百 卷、《代宗实录》四十卷。著述虽勤,属大乱之后,起居注 亡失。峘纂开元、天宝事,虽得诸家文集,编其诏策,名 臣传记,十无三四,后人以漏落处多,不称良史。元和” 三年,峘子太仆寺丞丕始献峘所撰《代宗实录》四十 卷。初,峘坐李泌贬监修国史,奏峘所撰《实录》一分,请 于贬所毕功,至是方奏。以功赠工部尚书。

    《温大雅传》:“大雅字彦弘,性至孝,少好学,以才辨知名, 撰《创业起居注》三卷。”

    《苏弁传》:“兄冕,缵国朝政事,撰《会要》四十卷,行于时。” 《刘子元传》:“子元本名知几,少与兄知柔俱以词学知 名,著《史通子》二十卷,备论史策之体。徐坚深重其书。 知几自负史才,尝慨时无知己,乃委国史于著作郎 吴兢,别撰《刘氏家史》十五卷,《谱考》三卷。后以修《则天 实录》功,封居巢县子。自幼及长,述作不倦,朝有论著, 必”居其职。预修《三教珠英》《文馆词林》《姓族系录》,论《孝 经》非,郑元注《老子》无河上公注。修《唐书》《实录》,皆行于 代。

    子元子𫗧,右补阙、集贤殿学士,修国史。著《史例》三卷, 《传记》三卷,《乐府古题解》一卷《吴兢传》:“励志勤学,博通经史。兢卒,其子进兢所撰《唐 史》八十馀卷。”馀已见新唐书不重载

    《韦述传》:述居史职二十年,嗜学着书,手不释卷。国史 自令狐德棻至于吴兢,虽累有修撰,竟未成一家之 言。至述始定类例,补遗阙,勒成《国史》一百三十卷,并 《史例》一卷。事简而记详,雅有良史之才。及禄山之乱, 两京陷贼,述抱国史藏于南山。广德二年,其甥萧直 乃上疏,理述能存国史,致圣朝大典,得无遗逸。乃赠 右散骑常侍。述所撰《唐职仪》三十卷、《高宗实录》三十 卷、《御史台记》十卷、《两京新记》五卷,凡著书二百馀卷, 皆行于代。馀已见新唐书不重载

    《蒋乂传》:“元和二年,迁兵部郎中,改秘书少监,复兼史 馆修撰。寻受诏与独孤郁、韦处厚同修德宗实录。五 年,书成奏御,以功拜右谏议大夫。明年监修国史。所 著《大唐宰辅录》七十卷,《凌烟阁功臣》《秦府十八学士》 《史臣》等传四十卷。”

    乂子伸,有史才,以父任历官左拾遗、史馆修撰。咸通 中,与同职卢耽、牛丛等受诏修《文宗实录》。蒋氏世以 儒史称,父子相继修国史、实录,时推“良史。”

    《柳登传》:“登字成伯,父芳,肃宗朝史官,与同职韦述受 诏添修吴兢所撰国史,杀青未竟而述亡。芳绪述凡 例,勒成《国史》一百三十卷,上自高祖,下止乾元,而叙 天宝后事,绝无伦类,取舍非工,不为史氏所称。芳以 国史已成,经于奏御,不可复改,别撰《唐历》四十卷。” 《沈传师传》:父既济,博通群籍,史笔尤工,建中初,拜拾 遗史馆修撰。既济以吴兢撰《国史》,以则天事立本纪, 奏议非之曰:“史氏之作,本乎惩劝,以正君臣,以维家 邦。前端千古,后法万代。使其生不敢差,死不妄具,纬 人伦而经世道,为百王准的。不止属辞比事,以日系 月而已。故善恶之道,在于劝诫;劝诫之柄,在于褒贬。 是以《春秋》之义,尊卑轻重,升降几微。仿”佛,虽一字二 字,必有微旨存焉,况鸿名大统,其可以贷乎?伏以则 天皇后初以聪明睿哲,内辅时政,厥功茂矣。及弘道 之际,孝和以长君嗣位,而太后以专制临朝,俄又废 帝,或幽或徙。既而握图称箓,移运革名,牝司燕啄之 踪,难乎备述。其后五王建策,皇运复兴,议名之际,得 无降损?必将义以亲隐,礼从国讳,苟不及损,当如其 常,安可横绝彝典,超居帝籍。昔仲尼有言:“必也正名。” 故夏殷二代为帝者三十世矣,而周人通名之曰王。 吴、楚越之君为王者百馀年,而《春秋》书之为子。盖高 下自乎彼,而是非稽乎我,过者抑之,不及者援之,不 为弱减,不为僭夺,握中持平,不振不倾,使其求不可 得,而盖不可掩,斯古君子所以慎夫名也。夫则天体 自《坤》顺,位居干极,以柔乘刚,天纪倒张,进以强有,退 非德让。今史臣追书,当称之“太后”,不宜曰“上。”孝和虽 迫母后之命,降居藩邸,而体元继代,本吾君也。史臣 追书,宜称曰“皇帝”,不宜曰“庐陵王。”睿宗在景龙已前, 天命未集,徒禀后制,假临大宝,于伦非次,于义无名。 史臣书之,宜曰“相王”,未宜曰“帝。”若以得失既往,遂而 不举,则是非褒贬,安所辨正?载笔执简,谓之何哉?则 天废国家历数,用周正朔,废国家太庙,立周七庙,鼎 命革矣,徽号易矣,旗裳服色,既已殊矣,今安得以周 氏年历而列为《唐书帝纪》,征之《礼经》,是为乱名。且孝 和继天践祚,在太后之前,而“叙年制纪,居太后之下, 方之跻僖,是谓不智。详今考古,并为未可。”或曰:“班、马 良史也,编述汉事,立高后以续帝载,岂有非之者乎?” 答曰:“昔高后称制,因其旷嗣,独有分王诸吕,负于汉 约,无迁鼎革命之甚。况其时孝惠已没,孝文在下,宫 中二子,非刘氏种,不纪吕后,将纪谁乎?虽云其然,议 者犹为不可”,况迁鼎革命者乎?或曰:若天后不纪,帝 将缺矣,则二十二年行事,何所系乎?曰:孝和以始年 登大位,以季年复旧业,虽尊名中夺,而天命未改,足 以首事,足以表年,何所拘阂,列为二纪。昔鲁昭之出 也,《春秋》岁书其居曰:“‘公在干侯’。且君在,虽失位,不敢 废也。今请并《天后纪》合《孝和纪》,每于岁首,必书孝”和 所在以统之。书曰“某年春正月,皇帝在房陵,太后行 某事,改某制”云云,则纪称孝和而事述太后,俾名不 失正而礼不违常,名礼两得,人无间矣。其姓氏名讳, 入宫之由,历位之资,才艺智略,年辰崩葬,《别纂录》入 《皇后传》,列于废后、王庶人之下,题其篇曰“则天顺圣 武后”云。事虽不行,而史氏称之。撰《建中实录》十卷,为 时所称。

    《韦处厚传》:“穆宗以宪宗实录未成,诏处厚与路随兼 充史馆修撰。实录未成,许二人分日入内,仍放常参。 文宗底绥内难,以佐命功,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监修国史。奉诏修《元和实录》,未绝笔。其统例 取舍,皆处厚创起焉。”

    《宇文籍传》:“籍字夏龟,以咸阳尉直史馆,与韩愈同修 《顺宗实录》,迁监察御史。性简澹寡合,耽玩经史,精于 著述,而风望峻整,为时辈推重。”

    《郑处诲传》:“处诲方雅好古,且勤于著述,撰集至多。为
    考证
    校书郎时,撰次《明皇杂录》三篇,行于世。”

    《王彦威传》:彦威纂集国初已来至贞元帝功臣,如《左 氏传》体叙事,号曰《唐典》,进之。

    《唐国史补》:“柳芳与韦述友善,俱为史官。述卒后所著, 多芳与续之成轴也。”

    《摭异记》:元宗先天中再平内难,后以中外无事,锐意 政理,好于观书,迨自周汉以来有所未及者,必欲尽 举之。帝既勤书,海内之风翕然率化,尤注意于起居 注。先天、开元中,皆选当时鸿儒或贞正之士充之,若 有举其职者,虽十数年犹载笔螭头,惜不欲去,则迁 名曹郎与兼之。自先天元年至天宝十一载冬季,《起 居注撰成七百卷,内起居注撰成三百卷。内起居注 自开元二年春,因上幸宁王宅,叙家人礼,至于乐奏 前后,酒食沾赉,上无自专,皆令禀于宁王,教上曰:大 哥好作主人。”以是极欢而罢。明日,宁王率岐、薛已下 同奏曰:“臣闻〈起居注〉》必记天子言动,臣恐左右史不 得天子闺行,极庶人之礼,无以光示万代。臣请自今 后,臣与兄弟各轮日载笔于乘舆前,得以行在纪叙 其事,四季则用朱印联名,牒送史馆,依外史例以上 闻,庶明臣等守职如螭头官。上以八分书日本国纸 为答,辞甚谨,悉允所奏。自是天宝十载冬季,以成三 百卷,率以五十幅黄麻为一编,用雕檀轴、紫龙凤绫 标。书成,宁王上请,自部纳于史阁,上命赐以酒乐,共 宴侍臣于史馆。上宝惜其史尤甚,因命别起大阁以 贮之。及禄山陷长安,用严高计,未至升殿宫,先以火 千炬猛焚是阁,不移时灰灭。故《元宗实录》百不叙及 三四,以是人间传记者尤鲜。

    《苏州府志》:“顾,引,郡人。永徽中,迁起居郎。以撰《太宗实 录》,加朝散大夫、弘文馆学士。论次国史,又撰武德、贞 观两朝国史,赐帛五百匹。”

    《五代史杂传》:贾纬长于史学,唐自武宗已后无实录, 史官之职废。纬采次传闻,为《唐年补录》六十五卷。当 唐之末,王室微弱,诸侯强盛,征伐擅出,天下多事,故 纬所论次,多所阙误,而丧乱之际,事迹粗存,亦有补 于史氏。晋天福中为太常博士,非其好也,数求为史 职,改屯田员外郎、起居郎、史馆修撰,与修《唐书。 刘昫传》:“昫,涿州归义人也。昫为人美风仪,与其兄晅、 弟暭皆以好学知名燕、蓟之间。后为定州王处直观 察推官。处直为其子都所囚,昫兄晅亦为怨家所杀, 昫乃避之沧州。唐庄宗即位,拜昫太常博士,以为翰 林学士。明宗时,累迁兵部侍郎居职。明宗素重昫,而 爱其风韵,迁端明殿学士。长兴三年,拜中”书侍郎,兼 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昫诣中兴殿门谢,是 日大祠不坐,昫入谢端明殿。昫自端明殿学士拜相, 当时以此为荣。废帝入立,迁吏部尚书、门下侍郎,监 修国史。初,废帝入问“三司使王玫帑廪之数几何”,玟 言“其数百万,及责以赏军而无十一。”废帝大怒,罢玟, 命昫兼判三司。昫性察而嫉三司蠹敝尢甚,乃勾计 文簿,核其虚实,残租积负,悉蠲除之。往时吏幸积年 之负,盖而不发,因以把持州县,求贿赂。及昫一切蠲 除,民间欢然以为德,而三司吏皆沮怨。先是,冯道与 昫为姻家而同为相,道罢,李愚代之。愚素恶道为人, 凡事有稽失者,必指以诮。昫曰:“此公亲家翁所为也。” 昫性少容恕,而愚特刚介,遂相诋诟。相府史吏恶此 两人刚直,因共扬言。其事闻废帝,并罢之,以昫为右 仆射。是时,三司诸吏提印聚立月华门外,闻宣麻罢, 昫相皆欢呼相贺曰:“自此我曹快活矣!”昫在相位,不 习典故。初,明宗崩,太常卿崔居俭以故事当为礼仪 使,居俭辞以祖讳蠡冯道,改居俭秘书监。居俭怏怏 失职。中书舍人李详为居俭诰词,有“闻名心惧”之语, 昫辄易曰:“有耻且格。”居俭诉曰:“名讳有令式,予何罪 也!”当时闻者,皆传以为笑。及为仆射,入朝,遇雨,移班 廊下,御史台吏引仆射立中丞御史下,昫诘吏以故 事,自宰相至台省,皆不能知。是时冯道罢相为司空。 自隋、唐以来,三公无职事,不特置。及道为司空,问有 司班次,亦皆不能知,由是不入朝堂,俟台官两省入 而后入,宰相出则随而出。至昫为仆射,自以由宰相 罢与道同,乃随道出入,有司不能弹正,而议者多窃 笑之。晋高祖时,张从宾反,杀皇子重乂于洛阳,乃以 昫为东都留守,判盐铁。开运中,拜司空、同中书门下 平章事,复判三司。契丹犯京师,昫以目疾,罢为太保。 是岁卒,年六十。按刘昫作旧唐书而本传不及一语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故亦载全传 《辽史马得臣传》:圣宗即位,上阅唐高祖、太宗、元宗三 纪,得臣乃录其行事可法者进之。时上击鞠无度,上 书谏曰:“臣窃观房元龄、杜如晦,隋季书生,向不遇太 宗,安能为一代名相?臣虽不才,陛下在东宫,幸列侍 从,今又得侍读,未有补裨圣明。陛下尝问臣以贞观、 开元之事,臣请略陈之。臣闻唐太宗侍太上皇宴罢, 则挽辇至内殿,元宗与兄弟欢饮,尽家人礼。陛下嗣 祖考之祚,躬侍太后,可谓至孝。臣更望定省之馀,睦 六亲,加爱敬,则陛下亲亲之道,比隆二帝矣。臣又闻二帝耽玩经史,数引公卿讲学,至于日昃,故当时天 下翕然向风,以隆文治。今陛下游心典籍,分解章句, 臣愿研究经理,深造而笃行之,二帝之治不难致矣。 臣又闻太宗射豕,唐俭谏之;元宗臂鹰,韩休言之,二 帝莫不乐从。今陛下以球马为乐,愚臣思之,有不宜 者三,故不避𫓧钺言之。”书奏,帝嘉叹良久。

    《宋史王溥传》:“溥尝集苏冕《会要》及崔铉《续会要》,补其 阙漏,为百卷,曰《唐会要》。”

    《王显传》:“显子希逸,字仲庄,性好学,尤熟唐史。”

    《毕士安传》:咸平中,诏选官校勘《三国志晋唐书 宋祁传》:“祁字子京,与兄庠同时举进士,礼部奏祁第 一,庠第三。章献太后不欲以弟先兄,乃擢庠第一,而 寘祁第十,人呼曰‘二宋’,以大小别之。释褐复州军事 推官。孙奭荐之,改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召试,授直 史馆,再迁太常博士,同知礼仪院。有司言太常旧乐 数增”损,其声不和,诏祁同按试。李照定新乐,胡瑗铸 钟磬,祁皆典之,事见《乐志》。预修《广业记》成,迁尚书工 部员外郎、同修起居注、权三司度支判官。方陕西用 兵,调费日蹙,上疏曰:“兵以食为本,食以货为资,圣人 一天下之具也。今左藏无积年之镪,太仓无三岁之 粟,尚方冶铜,匮而不发。承平如此,已自雕困,良由取 之既殚,用之无度也。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费,以困 天下之财,财穷用褊,而欲兴师远事,诚无谋矣。能去 三冗,节三费,专备西北之屯,可旷然高枕矣。何谓三 冗?天下有定官,无限员,一冗也。天下厢军不任战而 耗衣食,二冗也。僧道日益多而无定数,三冗也。三冗 不去,不可为国。请断自今僧道已受戒具者姑如旧, 其他悉罢还为民,可得耕夫织妇五十馀万人”,《一冗》 去矣。天下厢军,不择孱小尪弱而悉刺之,才图供役, 本不知兵,又且月支廪粮,岁费库帛,数口之家,不能 自庇,多去而为盗贼,虽广募之,无益也。其已在籍者, 请勿论,其他,悉驱之南亩,又得力耕者数十万,《二冗》 去矣。国家“‘郡县,素有定官,譬以十人为额,常以十二 加之,即迁代罪谪,随取之而有。今一官未阙,群起而 逐之,州县不广于前,而官五倍于旧。吏何得不苟进, 官何得不滥除?请诏三班、审官院内诸司流内铨,明 立限员,以为定法,其门荫、流外、贡举等科,实置选限, 稍务择人。俟有阙官,计员补吏,三冗去矣。何谓三费’? 一曰道场斋醮,无有虚日,且百司供亿,至不可赀计, 彼皆以祝帝寿、奉先烈、祈民福为名。臣愚以为,此主 者为欺盗之计尔。陛下事天地、宗庙、社稷百神,牺牲 玉帛,使有司端委奉之,岁时荐之,足以竦明德,介多 福矣,何必希屑屑之报哉?则一费节矣。二曰京师寺 观,或多设徒卒,添置官府,衣粮率三倍他处。居大屋 高庑,不徭不役,坐蛊齐民,其尤者也。而又自募民财, 营建祠庙,虽曰不费官帑,然国与民一也。舍国取民, 其伤一焉。请罢去之,则二费节矣。三曰,使相节度,不 隶藩要。夫节度之建,或当边镇,或临师屯,公用之设, 劳众而飨宾也。今大臣罢黜,率叨恩除,坐靡邦用,莫 此为甚。请自今地非边要,州无师屯者,不得建节度, 已带节度,不得留近藩及京师,则三费节矣。臣又闻 之,人不率则不从,身不先则不信。陛下能躬服至俭, 风示四方,衣服起居,无逾旧规,后宫锦绣珠玉,不得 妄费,则天下响应,民业日丰,人心不摇,师役可举,风 行电照,饮马西河,蠢尔戎首,在吾掌中矣。”徙判盐铁 句院、同修《礼书》,次当知制诰,而庠方参知政事,乃以 为天章阁待制、判太常礼院、国子监,改判太常寺。庠 罢,祁亦出知寿州,徙陈州。还,知制诰、权同判流内铨, 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杭州,留为翰林学士。提举诸司 库务,数厘正弊事,增置勾当公事官,其属言利害者, 皆使先禀度可否,而后议于三司,遂著为令。徙知审 官院兼侍读学士,庠复知政事,罢祁翰林学士,改龙 图阁学士、史馆修撰,修《唐书》。累迁右谏议大夫,充群 牧使。庠为枢密使,祁复为翰林学士。景祐中,诏求直 言,祁奏:“人主不断是召乱。《春秋》书:‘殒霜不杀菽’。天威 暂废,不能杀小草,犹人主不断不能制臣下。”又谓:“与 贤人谋而与不肖者”断,重选大臣而轻任之,大事不 图而小事急,是谓“三患。”其意主于强君威,别邪正,急 先务,皆切中时病。会进温成皇后为贵妃。故事,命妃 皆发册,妃辞则罢册礼,然告在有司,必俟旨而后进。 又凡制词既授阁门宣读,学士院受而书之,送中书 结三省衔,官告院用印,乃进内。祁适当制,不俟旨,写 诰不“送中书,径取官告院印用之,亟封以进。”后方爱 幸,觊行册礼,得诰大怒,掷于地。祁坐是出知许州。甫 数月,复召为侍读学士、史馆修撰。祀明堂,迁给事中 兼龙图阁学士。坐其子从张彦方游,出知亳州兼集 贤殿修撰。岁馀,徙知成德军,迁尚书礼部侍郎。请弛 河东、陕西马禁,又请复唐驼幕之制。居五月,徙定州。 又上言:“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镇、定,以其扼 贼冲,为国门户也。且契丹摇尾五十年,狼态猘心,不 能无动。今垂涎镇、定二军,不战则博、深、赵、邢、洺直捣其虚,血吻婪进,无所顾藉。臣窃虑欲兵之强,莫如多 谷与财;欲士训练,莫如善择将帅;欲人乐斗,莫如赏 重罚严;欲贼顾望不敢前,莫如使镇重而定强。夫耻 怯尚勇,好论事,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陛 下少励之,不忧不战。以欲战之士,不得善将,虽斗犹 负,无谷与财,虽金城汤池,其势必轻。今朝廷择将练 卒,制财积粮,迺以陕西、河东为先,河北为后,非策也。 西贼兵锐士寡,不能深入。河东天险,彼惮为寇。若河 北不然,自蓟直视,势同建瓴,贼鼓而前,如行莞衽。故 谋契丹者当先河北,谋河北者,舍镇、定无议矣。臣愿 先入谷、镇、定,镇、定既充,可入谷。馀州列将在陕西、河 东有功状者,得迁镇、定,则镇、定重。天下久平,马益少。 臣请多用步兵夫,云奔飙驰,抄后掠前,马之长也;强 弩巨梃,长枪利刃,什伍相联,大呼薄战,步之长也。”臣 料朝廷与敌相攻,必不深入穷追,驱而去之,及境则 止,此不待马而步可用矣。臣请损马益步,故马少则 骑精,步多则斗健。我能用步所长,虽契丹多马,无所 用之。夫镇、定,一体也,自先帝以来为一道,帅专而兵 不分,故定揕其胸,则镇捣其胁,势自然耳。今判而为 二,其显显有害者,屯砦山川要“险之地,裂而有之,平 时号令文移,不能一贼,脱叩营垒,则彼此不相谋,尚 肯任此责邪?请合镇、定为一路,以将相大臣领之,无 事时以镇为治所,有事则迁治。定指授诸将,权一而 责有归,策之上也。陛下当居安思危,熟计所长,必待 事至而后图之,殆矣。河东马强,士习善驰突,与镇、定 若表里,然东下井陉,不百里入镇、定矣。贼若深入,以 河东健马佐镇、定兵,掩其惰若归者,万出万全,此一 奇也。臣闻事切于用者不可以文陈,臣所论件目繁 碎,要待刀笔吏委曲可晓,臣已便俗言之,辄别上《择 将畜财》一封,乞下枢密院、三司裁制之。”又上《御戎论》 七篇。加端明殿学士,特迁吏部侍郎、知益州,寻除三 司使。右司谏吴及尝言:“祁在定州不治,纵家人贷公 使钱数千缗,在蜀奢侈过度。”既而御史中丞包拯亦 言:“祁益部多游燕,且其兄方执政,不可任三司。”乃加 龙图阁学士、知郑州。《唐书》成,迁左丞,进工部尚书。以 羸疾,请便医药,入判尚书都省。逾月,拜翰林学士承 旨。诏遇入直,许一子主汤药。复为群牧使。寻卒,遗奏 曰:“陛下享国四十年,东宫虚位,天下系望,人心未安。 为社稷深计,莫若择宗室贤材,进爵亲王,为匕鬯之 主。若六宫有就馆之庆,圣嗣蕃衍,则宗子降封郡王, 以避正嫡。此定人心、防祸患之大计也。”又自为志铭 及《治戒》以授其子,三日敛,三月葬。慎无为流俗阴阳 拘忌。棺用杂木,漆其“四会,三涂即止,使数十年足以 腊吾骸、朽衣巾而已,毋以金铜杂物置冢中。且吾学 不名家,文章仅及中人,不足垂后。为吏在良二千石 下,勿请谥,勿受赠典。冢上植五株柏,坟高三尺,石翁 仲他兽不得用。若等不可违命。若等兄弟十四人,惟 二孺儿未仕,以此诿莒公,莒公在,若等不孤矣。”后赠 尚书祁兄弟皆以文章显,而祁尤能文,善议论,然清 约庄重不及庠。论者以祁不至公辅,亦以此云。修《唐 书》十馀年,自守亳州,出入内外,尝以槁自随,为《列传》 百五十卷,预修《籍田记》《集韵》,又撰《大乐图》二卷,文集 百卷。祁所至,治事明峻,好作条教,其子遵治戒,不请 谥。久之,学士承旨张方平言祁法应得谥,谥曰“景文。” 《王曙传》:“曙字晦叔,河南人。赠太保、中书令,谥文康。著 《唐书备问》三卷。”

    《陈彭年传》:“彭年字永年,抚州南城人。卒赠右仆射,谥 文僖。著《唐纪》四十卷。”

    《宋绶传》:“绶字公垂,平棘人。为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 勾当三班院。始诏读唐史,固求解三班,以颛进讲。 绶子敏求,字次道,进士及第,为馆阁校勘。会王尧臣 修《唐书》,以敏求习唐事,奏为编修官。持祖母丧,诏令 居家修书,补唐武宗以下六世实录百四十八卷。” 《王博文传》:“博文子畴,字景彝,贾昌朝荐编修《唐书》。” 《孙甫传》:著《唐史记》七十五卷。每言唐君臣行事,以推 见当时治乱,若身履其间,而听者晓然如目见之。时 人言:“终日读史,不如一日听孙论也。”《唐史》藏秘阁。 《王沿传》:字圣源,历龙图直学士,有《唐志》二十一卷。 《李迪传》:迪子及之,尝撰次《唐史》有益治体者,为《君臣 龟鉴》八十卷。王尧臣上其书,并表其学行。

    《邵亢传》:“亢从父飶,字不疑,举进士,充直讲,选为《唐书》 编修官。飶以史出众手,非古人撰述之体,辞不就。” 《欧阳修传》:“修字永叔,庐陵人。四岁而孤,母郑守节自 誓,亲诲之学。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幼敏悟过人,读 书辄成诵。及冠,嶷然有声。宋兴且百年,而文章体裁 犹仍五季馀习,锼刻骈偶,淟涊弗振。士因陋守旧,论 卑气弱。”苏舜元、舜钦、柳开、穆修辈咸有意作而张之, 而力不足。修游随得唐韩愈《遗槁》于废书簏中,读而 心慕焉。苦志探赜,至忘寝食,必欲并辔绝驰,而追与 之并。举进士,试南宫第一,擢甲科,调西京推官。始从 尹洙游,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与梅尧臣游为歌诗相倡和,遂以文章名冠天下。入朝,为馆阁校 勘。范仲淹以言事贬,在廷多论救,司谏高若讷独以 为当黜。修贻书责之,谓其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 讷上其书,坐贬夷陵令。稍徙乾德令、武成节度判官。 仲淹使陕西,辟掌书记,修笑而辞曰:“昔者之举,岂以 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久之,复校勘,进集 贤校理。庆历三年,知谏院。时仁宗更用大臣,杜衍、富 弼、韩琦、范仲淹皆在位,增谏官员,用天下名士,修首 在选中。每进见,帝延问执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张弛, 小人翕翕不便。修虑善人势不胜数,为帝分别言之。 初,范仲淹之贬饶州也,修与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 见逐,目之曰“党人。”自是朋党之论起,修乃为《朋党论》 以进,其略曰:“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此 自然之理也。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小人所 好者利禄,所贪者财货,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 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反相贼害, 虽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曰‘小人无朋’。君子则不然, 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 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故 曰:‘惟君子则有朋,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可谓无朋 矣,而纣用以亡。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可谓大朋矣, 而周用以兴。盖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也。故为君 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修 论事切直,人视之如仇。帝独奖其敢言,面赐五品服, 顾侍臣曰:“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同修起居注,遂知 制诰。故事,必试而后命,帝知修,诏特除之。奉使河东。 自西方用兵,议者欲废麟州以省馈饷,修曰:“麟州天 险,不可废,废之则河内郡县,民皆不安居矣。不若分 其兵驻并河内诸堡,缓急得以应援,而平时可省转 输,于策为便。”田,是州得存。又言:“忻、代、岢岚多禁地废 田,愿令民得耕之,不然将为敌有。”朝廷下其议,久乃 行,岁得粟数百万斛。凡河东赋敛过重、民所不堪者, 奏罢十数事。使还,会保州兵乱,以为龙图阁直学士、 河北都转运使。陛辞,帝曰:“勿为久留计,有所欲言言 之。”对曰:“臣在谏职得论事,今越职而言,罪也。”帝曰:“第 言之,毋以中外为间。”贼平,大将李昭亮、通判冯博文 私纳妇女,修捕博文系狱,昭亮惧,立出所纳妇。兵之 始乱也,招以不死,既而皆杀之,胁从二千人分隶诸 郡。富弼为宣抚使,恐后生变,将使同日诛之。与修遇 于内黄,夜半屏人告之故,修曰:“祸莫大于杀已降,况 胁从乎?既非朝命,脱一郡不从,为变不细。”弼悟而止。 方是时,杜衍等相继以党议罢去,修慨然上疏曰:“杜 衍、韩琦、范仲淹、富弼,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不 闻其有可罢之罪。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说不远。欲 广陷良善,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必须诬以颛 权。其故何也?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 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一求瑕,唯指以 为党,则可一时尽逐。至如自古大臣,已被主知而蒙 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唯有颛权是上之所恶,必须 此说,方可倾之。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 之福也。今此四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 裔相贺于外,臣为朝廷惜之。”于是邪党益忌修,因其 孤甥张氏狱傅致以罪,左迁知制诰、知滁州。居二年, 徙扬州、颍州。复学士,留守南京,以母忧去。服除,召判 流内铨,时在外十二年矣。帝见其发白,问劳甚至。小 人畏修复用,有诈为修奏,乞澄汰内侍为奸利者,其 群皆怨怒,谮之,出知同州,帝纳吴充言而止。迁翰林 学士,俾修《唐书》奉使契丹,其主命贵臣四人押宴,曰: “此非常制,以卿名重故尔。”知嘉祐二年贡举。时士子 尚为险怪奇涩之文,号“太学体”,修痛排抑之,凡如是 者辄黜。毕事,向之嚣薄者伺修出,聚噪于马首,街逻 不能制,然场屋之习,从是遂变。加龙图阁学士、知开 封府。承包拯威严之后,简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京师 亦治旬月。改群牧使。《唐书》成,拜礼部侍郎,兼翰林侍 读学士。修在翰林八年,知无不言。河决商湖,北京留 守贾昌朝欲开横垄故道,回河使东流。有李仲昌者, 欲导入六塔河,议者莫知所从。修以为“河水重浊,理 无不淤,下流既淤,上流必决。以近事验之,决河非不 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但势不能久耳。横垄功大 难成,虽成将复决。六塔狭小,而以全河注之,滨、棣、德、 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趋,增堤峻防,疏其下流,纵 使入海,此数十年之利也。”宰相陈执中主昌朝,文彦 博主仲昌,竟为河北患。台谏论执中过恶,而执中犹 迁延固位。修上疏以为“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为圣德 之累。”未几,执中罢。狄青为枢密使,有威名,帝不豫,讹 言籍籍,修请出之于外,以保其终,遂罢知陈州。修尝 因水灾上疏曰:“陛下临御三纪,而储宫未建。昔汉文 帝初即位,以群臣之言即立太子,而享国长久,为汉 太宗。唐明宗恶人言储嗣事不肯早定,致秦王之乱, 宗社遂覆。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其后建立英宗,盖 原于此。五年,拜枢密副使。六年,参知政事。修在兵府与曾公亮考天下兵数及三路屯戍多少、地理远近, 更为图籍。凡边防久缺屯戍者,必加蒐补。其在政府, 与韩琦同心辅政。凡兵民、官吏、财利之要,中书所当 知者,集为总目,遇事不复求之有司。时东宫犹未定, 与韩琦等协定大议,语在《琦传》。英宗以疾未亲政,皇 太后垂帘,左右交构,几成嫌隙。韩琦奏事,太后泣语 之故,琦以帝疾为解,太后意不释。修进曰:“太后事仁 宗数十年,仁德著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 如,今母子之间反不能容邪?”太后意稍和。修复曰:“仁 宗在位久,德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奉戴嗣君,无 一人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书生耳,非 仁宗遗意,天下谁肯听从?”太后默然,久之而罢。修平 生与人尽言,无所隐。及执政士大夫有所干请,辄面 谕可否,虽台谏官论事,亦必以是非诘之,以是怨诽 益众。帝将追崇濮王,命有司议,皆谓当称皇伯,改封 大国。修引《丧服记》以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降三 年为期,而不没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 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世,皆无典据。进封 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故中书之议,不与众同。”太 后出手书,许帝称亲,尊王为皇,王夫人为后,帝不敢 当。于是御史吕诲等诋修主此议,争论不已,皆被逐。 惟蒋之奇之说合修意,修荐为御史,众目为奸邪。之 奇患之,则思所以自解。修妇弟薛宗孺有憾于修,造 “帷薄不根”之谤摧辱之,展转达于中丞彭思永,思永 以告之奇,之奇即上章劾修。神宗初即位,欲深护修, 访故宫臣孙思恭,思恭为辩释。修杜门请推治。帝使 诘思永、之奇,问所从来,辞穷,皆坐黜。修亦力求退,罢 为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知亳州。明年,迁兵部尚书、 知青州,改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辞不拜,徙蔡州。修 以风节自持,既数被污蔑,年六十,即连乞谢事,帝辄 优诏弗许。及守青州,又以请止散青苗钱为安石所 诋,故求归愈切。熙宁四年,以太子少师致仕。五年,卒, 赠太子太师,谥曰文忠。修始在滁州,号“醉翁”,晚更号 “六一居士。”天资刚劲,见义勇为,虽机阱在前,触发之 不顾,放逐流离,至于再三,志气自若也。方贬夷陵时, 无以自遣,因取旧案反复观之,见其枉直乖错,不可 胜数,于是仰天叹曰:“以荒远小邑且如此,天下固可 知。”自尔遇事不敢忽也。学者求见,所与言未尝及文 章,惟谈吏事。谓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凡历 数郡,不见治迹,不求声誉,宽简而不扰,故所至民便 之。或问:“为政宽简而事不弛废,何也?”曰:“以纵为宽,以 略为简,则政事弛废而民受其弊。吾所谓宽者,不为 苛急;简者,不为繁碎耳。”修幼失父母,尝谓曰:“汝父为 吏,常夜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吾问之,则曰:‘死狱也。我 求其生不得尔’。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则 死者与我皆无恨。夫常求其生,犹失之死,而世常求 其死也。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语,吾耳熟焉’。”修闻 而服之,终身为文,天才自然,丰约中度。其言简而明, 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于至理,以服人心。超然独骛, 众莫能及。故天下翕然师尊之。奖引后进,如恐不及。 赏识之下,率为闻人。曾巩、王安石、苏洵、洵子轼、辙,布 衣屏处,未为人知,修即游其声誉,谓必显于世。笃于 朋友,生则振掖之,死则调护其家。好古嗜学,凡周、汉 以降金石遗文,断编残简,一切掇拾,研稽异同,立说 于左,的的可表证,谓之《集古录》。奉诏修《唐书》、纪、志、表, 自撰《五代史记》,法严词约,多取《春秋》遗旨。苏轼叙其 文曰:“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 赋》似李白。识者以为知言。

    《丰稷传》:徽宗立,除御史中丞。时宦官渐盛,稷怀《唐书 仇士良传》,读于帝前,读数行,帝曰:“已喻”稷若不闻者, 读毕乃止。

    《郑侠传》:侠监安上门,王安石去吕惠卿执政,侠上疏 论之。取唐魏徵、姚崇、宋璟、李林甫、《卢杞传》为两轴,题 曰《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业图》。迹在位之臣暗合林 甫辈而反于崇、璟者,各以其类,复为书献之。

    《吕夏卿传》:“夏卿长于史,贯穿唐事,博采传记杂说数 百家,折衷整比。又通谱学,创为世系诸表,于《新唐书》 最有功云。”

    《范祖禹传》:“尝进《唐鉴》十二卷。《唐鉴》深明三百年治乱, 学者尊之,目为唐鉴公云。”

    《苏颂传》:“元祐初,奏国朝典章,沿袭唐旧,乞诏史官采 新、旧《唐书》中君臣所行,日进数事,以备圣览。”遂诏经 筵官遇非讲读日,进汉唐故事二条。颂每进可为规 戒,有补时事者,必述己意,反复言之。

    《李纲传》:上手书《裴度传》以赐。纲言:“吴元济以区区环 蔡之地抗唐室,与金人强弱固不相侔,而臣曾不足 以望裴度万分之一。然寇攘外患可以扫除,小人在 朝,蠹害难去。使朝廷既正,君子道长,则所以捍御外 患者有不难也。”因书裴度论元稹、魏洪简章疏要说 以进,上优诏答之。

    《虞允文传》:“允文尝注《唐书》,藏于家《李焘传》:“焘有《唐宰相谱》。”

    《陈宓传》:“丞相俊卿之子,所著有《唐史赘疣》,藏于家。” 《儒林传》:“胡旦著《唐乘家传》三百馀卷。”

    石介著《唐鉴》,以戒奸臣、宦官、宫女,指切当时,无所讳 忌。

    刘羲叟精算术兼通大衍诸历及修唐史,令专修律 历天文五行志著《十三代史志》。

    《文苑传》:赵邻几,太平兴国初召为左赞善大夫、直史 馆,后迁左补阙、知制诰,数月卒。尝欲追补唐武宗以 来实录,孜孜访求遗事,殆废寝食,疾革,唯以书未成 为恨。至淳化中,参知政事苏易简因言及邻几追补 唐实录事,太宗遣直史馆钱熙往取其书,得邻几所 补《会昌以来日历》二十六卷、《六帝年略》一卷、《史氏懋 官志》五卷来上,皆涂窜之笔也。诏赐其家钱十万。 梅尧臣字圣俞,著《唐载记》二十六卷。

    江休复字邻几,著《唐宜鉴》十五卷。

    刘恕少颖异,书过目即成诵年十三从人假《汉唐书》, 阅月皆归之。

    《石林燕语》:“庆历五年,贾文元为相,始建议重修《唐书》, 诏以判馆阁王文安、宋景文、杨宣懿察、赵康靖概及 张文定、余襄公为史馆修撰。刊修未几,诸人皆以故 去,独景文下笔。已而景文亦补外,乃许以史槁自随。 编修官置局于京师者仍旧,遇有疑议取证,则移文 于局中,往来迂远,书久不及成。是时,欧阳文忠公非” 文元所喜,且方贬出,独不得与。嘉祐初,文忠还,范蜀, 公为谏官,乃请以《纪志》属文忠,至五年,书始成。初,文 元以宰相自领提举官,及罢去陈恭公相,辞不领,乃 命参知政事王文安讫奏书。亦曾鲁公以参知政事 领也。

    《却扫编》《新唐书》初成时,韩忠献公当国,以其出于两 人,文体不一,恐惑后世,遂建请诏欧阳文忠公别加 删润以一之。公固辞,独请各出名,从之。王铚云 “《画墁录》:仁宗深患七史读之不成文,嘉祐中有诏重 修,唯《唐书》卒业所费缗钱十万有奇。既进御,翌日,有 《旧唐书》不得毁之谕。久之,谕执政云:‘当时何不令欧 阳修为之’?”魏公对曰:“修分作帝、纪、表、志”,

    《归田录》:梅圣俞以诗知名三十年终不得一馆职。晚 年与修《唐书》,书成未奏而卒。士大夫莫不叹惜。其初 受敕修《唐书》,语其妻刁氏曰:“吾之修书,可谓猢狲入 布袋矣。”刁氏对曰:“君于仕宦,亦何异鲶鱼上竹竿耶?” 闻者皆以为善对。

    《墨庄漫录》:欧公于修《唐书》最后至局,专修纪、志而已。 《列传》则宋尚书祁所修也。朝廷以一书出于两手,体 不能一,遂诏公看详《列传》,令删修为一体。公虽受命, 退而叹曰:“宋公于我为前軰,且人所见多不同,岂可 悉如己意?”于是一无所易。及书成,奏御史白:旧例修 书只列书局中官高者一人姓名云:某等奉敕撰,而 公官高,当书。公曰:“宋公于列传亦功深者,为日且久, 岂可掩其名而夺其功乎?”于是纪、志书公姓名,《列传》 书宋姓名,此例皆前未有,自公为始也。宋公闻而喜 曰:“自古文人不相让,而好相陵掩,此事前所未闻也。” 《缃素杂记》《旧唐书·李藩传》曰:“王锷以钱数十万赂遗 权幸,求兼宰相。权德舆在中书,有密”旨曰:“王锷可兼 宰相,宜即拟来藩。”遂以笔涂“兼宰相”字却奏。上云:“不 可。”德舆失色曰:“纵不可,宜别作奏,岂可涂诏耶?”曰:“势 迫矣。出今日便不可止,日又暮,何暇别作奏?”事果寝。 又按崔铉《会要》曰:此乃不谙故事者之妄传,史官之 谬记耳。既称奉密旨宣拟,状中陈论,固不假以笔涂 诏矣。凡欲降白麻,若商量于中书门下,皆前一日进 文书,然后付翰林草麻。制又称藩曰:“势迫矣,出今日 便不可止。”尤为疏阔。盖由史氏以藩有直亮之名,欲 委曲成其美,岂所谓直笔哉!《旧德舆传》曰:“初,锷来朝, 贵幸多誉锷者,上将加平章事,李藩坚执以为不可, 德舆继奏云云,乃止。今从之。”

    《休宁县志》:“宋松年字德操,登绍兴进士第,耽嗜史学, 于唐尤力。为信州录参。即官所结阁,网罗百氏,关于 唐者萃焉。公退校雠,寒暑不倦,名其阁曰‘䌷书’。” 《金史移剌履传》:“世宗方兴儒术,诏译经史,擢国史院 编修官,兼笔砚直长。一日,世宗召问曰:‘朕比读《贞观 政要》,见魏徵嘉谋忠节,良可称叹,近世何故无如征 者’?履”曰:“忠嘉之士,何代无之,但上之人用与不用耳。” 《文艺党怀英传》:“上曰:‘今时进士甚灭裂,《唐书》中事亦 多不知,朕殊不喜’。”

    《元史裕宗传》:“每与诸王近臣习射之暇,辄诵讲经典、 《资治通鉴》《贞观政要》、王恂、许衡所述《辽、金帝王行事 要略》等书,从容片言之间,苟有允惬,未尝不为之洒 然改容。”

    《曹元用传》:元用译《贞观政要》为国语,书成行于世。 《杨朵儿只传》:御史纳璘言事忤旨,帝怒叵测,朵儿只 救之,一日至八九,帝不允。后数日,帝读《贞观政要》,朵 儿只侍侧,帝顾谓曰:“魏徵,古之遗直也,朕安得用之对曰:“直由太宗。”太宗不听,征虽直,将焉用之。帝笑曰: “卿意在纳璘耶?当赦之,以成尔直名也。”

    《李好文传》:至正十六年,复上书皇太子,其言曰:“臣之 所言,即前日所进经典之大意也。殿下宜以所进诸 书,参《贞观政要》《大学衍义》等书,果能一一推而行之, 则万几之政,太平之治,不难致矣。皇太子深敬礼而 嘉纳之。”

    《婺源县志》:“张聘夫字时珍,领嘉靖甲子乡荐,所著有 《唐书管豹》。”

    唐书部杂录

    六一题跋:“《吴广碑》右碑不著书撰人名氏,而字画精 劲可喜。广字黑闼,唐初与程知节、秦叔宝等俱从太 宗征伐,后与杀建成有功,至高宗时为洪州都督以 卒。然《唐书》不见其名氏,惟《会要》列陪葬昭陵人有洪 州刺史吴黑闼,亦不知其名广也。其名字事迹幸见 于后世者,以有斯碑也。碑字稍磨灭,世亦罕见,独余” 《集录》得之,遂以传者,以其笔画之工也。故余尝为蔡 君谟言:“书虽学者之馀事,而有助于金石之传者,以 此也。”

    魏载《墓志铭》,其序云:“祖征,谥曰文正。父叔玉,光禄卿。 载以弘文生对策居甲,授太常寺奉礼郎,以疾谢职, 寻调怀州司兵参军。属维扬诡道,不戢斯焚,谴及宗 姻,旋加此累。以垂拱三年终于岭外,春秋三十二 所。”

    谓“维扬诡道”者,乃徐敬业起兵于扬州,诛武后不克 也。时敬业以前盩厔尉魏思温为军师,所谓谴及宗 姻者,疑敬业败,载坐思温窜死岭南耳。今据《新唐书 宰相世系表》,郑公诸房都无思温及载,而叔玉但著 一子膺,为秘书丞。岂载以官卑贬死无后,而殁不见 耶?载死不幸,而家谱不录,史官不书,非事载斯志,而 《志》录于余,其遂泯灭于无闻乎?

    《薛仁贵碑》。右碑苗神客撰,云“公讳礼,字仁贵,河东汾 阴人也。”《唐书》列传云:仁贵绛州龙门人,又不云名礼。 余家集录薛氏碑尤多,据《仁贵子楚玉碑》,亦云父仁 贵尔。仁贵为唐名将,当时甚显著,往往见于他书,未 尝有云薛礼者。仁贵本田家子,奋身行阵,其仅知姓 名尔。其曰名礼字仁贵者,疑后世文士或其子孙为 增之也。《列传》又载仁贵降九姓事云:军中为之歌曰: “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仁贵卒于永淳 中。碑以天宝中建,不载汉关之歌,不应遗略。疑时未 有此歌,亦为后人所增尔。

    《郭知运碑铭》右铭苏颋撰。其书知运子四人,皆有次 第,曰“英杰、英奇、英协、英彦。”而张说亦为知运撰碑,其 书知运子,与颋正同。而《唐书·知运传》书其子二人,而 无英奇、英协、英彦,但云“二子英杰、英乂”而已。英奇等 三子,在唐不显,史家阙略,尚或有之。英乂为西川节 度,其事甚著,史官不应失其家世。而二公作铭,在郭 知运卒后不远,亦不应阙其子孙,莫可究其孰失也, 姑志之以俟知者。

    《孔颖达碑》。右碑于志宁撰,其文磨灭,然尚可读。今以 其可见者,质于《唐书》列传,传所阙者,不载颖达卒时 年寿,其与魏郑公奉敕共修《隋书》亦不著,又其字不 同。传云“字仲达”,碑云“字冲远。”碑字多残缺,惟其名字 特完,可以正传之谬。不然,以冲远为仲达,以此知文 字转易,失其真者,何可胜数。幸而因余集录所得,以 正其讹舛者,亦不为少也。乃知余家所藏,非徒玩好 而已,其益岂不博哉!

    《徐王元礼碑》。右碑崔行功撰,赵仙客书。元礼,唐高祖 子也。以碑考传,年寿官阀悉同,而碑云“使持节徐谯、 泗三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又云“赠大尉、使持节大都 督、冀相贝沧德魏博等八州诸军事、冀州刺史”,传 云“为徐州都督,赠冀州大都督。”传既简略,又都无法, 而碑之所书亦失也。盖刺史非兼州之官,都督非一 州之号。《碑》云“持节徐、谯、泗三州诸军”,而传独为徐一 州刺史,此其失也。当如前史“持节秦、凉诸州军事”、秦 凉二州刺史,乃为得尔。其书赠官,则如《碑》之书是矣, 盖为一州刺史,而兼督八州军事尔。都者,有所兼总 之名也,此特小故,而余区区辨之者,前史失之久,又 因国朝自削方镇之权,而节度使都督无复兼州,而 旧名不除,是节度都督自施于己。此不可不正其失 也。

    碧落碑。右碑在绛州龙兴宫,宫有碧落尊像,篆文刻 其背,故世传为《碧落碑》。据李璇之以为陈惟玉书,李 汉以为黄公撰书,莫知孰是。《洛中纪异》云:“碑文成而 未刻,有二道士来请刻之,闭户三日,不闻人声,人怪 而破户,有二白鸽飞去,而篆刻宛然。”此说尤怪,世多 不信也。碑文言“有唐五十三祀龙集敦牂”,乃高宗总 章三年岁在庚午也。又云:“哀子李训谊撰,谌为妣妃 造石像。”按《唐书》,韩王元嘉有子,训谊撰而无谌,又有 幼子讷。元嘉以则天垂拱四年见杀,在总章三年后。 十八年有子讷,不足怪,而不应无谌,盖史官之阙。 《智乘寺禅院碑》右碑者,唐郑惠王所作也。惠王名元懿,高祖第十三子也。有子十人,列于碑后,而第五子 乐陵公阙其名。按《唐书宗室世系表》,乐陵公名球,不 知何为独阙也。今《唐书年表》以“‘嗣王敬”为“璥’,乐平公 圭”为乐安公,“新平公璲”为“遂”,三者皆史家之失,当以 碑为正。世系谱牒,岁久传失,尤难考正,而碑碣皆当 时所刻,理不得差,故集古所录于前人世次,是正颇 多也。

    《裴光庭碑》。右碑张九龄撰,元宗御书。按《唐书》列传云: “光庭素与萧嵩不平,及卒,博士孙琬希嵩意,以其用 循资格,非奖劝之谊,谥曰克平。”帝闻,特赐谥曰忠宪。 今碑及题额皆为忠献,传云撰摇。集本作瑶“山往”则而碑 云《往记》光庭以开元二十一年薨,二十四年建,此碑 元宗自书,不应误,皆以碑为是。

    《开元圣像碑》,右碑陈知温书。唐开元之治盛矣,至于 天宝而溢焉。方其盛时,人主意气之骄,超然遂欲追 真仙于云表。其梦寐恍惚,云有见焉者,虽是非真伪, 难明于杳霭,亦其注心于物,精神会通,志苟至焉,无 不获也。《唐书》著元宗事至神仙,道家颇不详悉,而此 碑所载梦真容事最备,故特录之,以见其君臣吁俞 相与言语者,止于如此,俾览者得以迹其盛衰治乱 云。

    颜鲁公题名。右靖居寺题名,唐颜真卿题。按《唐书》纪 传,真卿当代宗时为检校刑部尚书,为宰相元载所 恶,坐谕祭器不修为诽谤,贬硖州别驾、抚州、湖州刺 史。载诛,复为刑部尚书。而此题名云“永泰二年真卿 以罪佐吉州”,与史不同。据真卿《湖州放生池碑阴》所 序云:“贬硖州旬馀,再贬吉州。”盖真卿未尝至硖,遂贬 吉,而史氏但据初贬书于纪传耳。真卿大历三年始 移抚州,当游靖居时,犹在吉也。

    《张中丞传》,右传李翰撰。呜呼!张巡、许远之事壮矣,秉 笔之士皆喜为之称述也。然以翰所记,考《唐书》列传 及韩退之所书,皆互有得失,而《列传》最为疏略。虽云 “史家当记大节,然其大小数百战,屡败贼兵,其智谋 材力亦有过人可以示后者,史家皆灭而不著,甚可 惜也。”翰之所书,诚为太繁,然广记备言,所以备史官 之采也。

    唐《魏博节度使雁门郡王田承嗣碑》右碑营田副使 裴抗撰。《子绪碑》节度判官丘绛撰。按《唐书》列传,“承嗣 十一子,维、朝、华、绎、纶、绾、绪、绘、纯、绅、缙”,而绪次当第七。 此二碑皆以绪为第六子,而无绾。自绪而下有绘、纯、 纷、缙,与史不同。二碑当时故吏所作,必不误,盖史之 缪,其文与字皆不嘉,故余特录其世次而已。

    《李憕碑》。右碑李纾撰。《新唐书》列传云:“憕十馀子江、涵、 沨、瀛等同被害,惟源彭免。”据李纾载,憕子见于碑者 实十二人,曰右补阙彭,汝州刺史;深,华阴丞沨,左骁 卫兵曹;瀛,硖石丞沆,洪州别驾;澥,洛阳尉;渭,司农主 簿汶。又云:公之薨也,彭从元宗南狩,次公而没,深授 任他郡。其在洛阳者,长子江、第三子涵与华阴骁卫, 而又

    “少子合六人皆从公歼于虏刃,硖石而下,与众 孙之在者,仅以孩提免。”如纾所记,憕子尽于是矣,未 尝有源也。纾但言众孙孩,亦不云有未名子也。然则 源者,史家何从而得之?据《史》言源为司农主簿,以碑 考之,源当为汶也。又据碑,方憕殁于贼也,彭、深、沆、澥、 渭、汶六子获免,而史惟云源、彭,此当以碑为正。纾当 代宗时为憕作碑,自云“与憕有通家之好,幼奉升堂 之庆。”宜知憕事不缪也。 《汾阳王庙碑》右《郭子仪庙碑》高参文,其叙子仪功业 不甚详,而载破墨姓处木、讨沙陁、处蜜事,则《唐书》列 传无之。盖子仪微时所历,其后遂立大勋,宜乎史略 不书也。然《唐书》有处密、处月、朱耶孤注等,皆是西突 厥薛延陁别部名号,余于《五代史》为李克用求沙陁 种类,卒不见其本末。而参谓“处蜜”为沙陁,不知其何 所据也。按陈翃《子仪家传》亦云,“讨沙陀、处墨十二姓”, 与参所书颇同。《唐书》转“蜜”为“密”,当以碑为正。

    《李光进碑》。右碑杨炎撰,韩秀实书。唐有两李光进, 其

    一光颜之兄,其一则光弼之弟,此碑乃光弼弟也。《唐 史》书此两人事多误,《新书》各为传以附颜、弼,遂得其 正。

    《张九龄碑》右碑按《唐书》列传所载,大节多同,而时时 小异。传云“寿六十八”,而碑云“六十三。”传自左补阙改 司勋员外郎,而碑云“迁礼部。”传言张说卒,召为秘书 少监,集贤学士,知院事,碑云“副知”,至后作相,迁中书 令,始云知院事。其载张守圭请诛安禄山事,传云“九 龄判守圭状”,碑云“守圭所请,留中不行,而公以状谏。” 然其为

    语则略同。《碑》长庆中立,而公薨在开元二十

    八年至长庆三年,实八十四年,所传或有异同, 而至。

    于年寿官爵,其子孙宜不缪,当以《碑》为是也。

    唐《李听神道碑》。右《李听神道碑》,李石撰。听父子为唐 名将,其勋业昭彰,故以碑考传,少所差异,而史家当 著其大节。其微时所历官多不书,于体宜然。其自安 州刺史迁神武将军,史不宜略而不书者,盖阙也唐《孔府君神道碑》。右《孔岑父碑》,郑𬘡撰,柳知微书,其 碑云“有子五人,载、戣、戡、戢。”按:《新唐书宰相世系表》 “岑父六子。”下又有《威表》。据孔氏《谱谱》,其家所藏碑 文,郑𬘡撰。𬘡自言与孔氏有世旧,作碑文时,戣等尚 在。然则谱与碑文皆不应有失,而不同者何也?余所 集录,与史传不同者多,其功过难以碑碣为正者。铭 志所称,有褒有讳,疑其不实。至于世系、子孙、官封名 字,无得增损,故每据碑以正史。唯岑父碑文及其家 谱二者皆为可据,故并存之,以俟来者。治平元年三 月二十二日,侍上御崇政疏决系囚,退遂家居谢客, 因书。

    《李靖碑》。右碑许敬宗撰。唐初承陈、隋文章衰弊之时, 作者务以浮巧为工,故多失其事实,不若史传为详, 唯其官封颇备。史云为抚慰使,而碑云“安抚使”,其义 无异。而后世命官,多袭古号,盖靖时未尝有抚慰使 也。由是言之,不可不正。又靖为刑部尚书时,以本官 行太子左卫率,其封卫国公也,授濮州刺史,盖太宗 以功臣为世袭刺史,后虽不行,皆史宜书,其馀略之 可也,故聊志之。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书。

    《避暑录话》:杜子美诗云:“张公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 须眉苍。征起适值风云会,扶颠始知筹策良。”此谓张 镐也。《旧史》载镐风仪伟岸,廓落有大志,好谈王霸大 略。读子美诗,尚可想见其人。杜周士《人物志》云:“至德 初,诏朝臣各举所知,萧昕为起居舍人,荐镐以褐衣 召见,拜左拾遗。来瑱为赞善大夫,荐镐材堪将帅。” 唐

    书镐、《瑱传》皆不载,而《镐传》云:“天宝末,杨国忠执政,求 天下士为己重,闻镐材,荐之,释褐拜左拾遗。”二书言 镐得官略同,若天宝末果已用于国忠,则至德初安 得更为昕荐耶?国忠为相在天宝十二载,去乱先一 年,正淫湎极恶之际,岂知以天下士为重,亦非子美 所谓“征起适值风云会”者也。至《瑱传》乃云:“始用镐荐, 为颍川太守,以母忧去。禄山反,再用张垍荐,夺丧复 为颍川。”今《纪》书瑱自赞善大夫为颍川太守,在天宝 十四载,即至德元年禄山反后,与《人物志》合。是镐方 起家,何能及瑱?而张垍兄弟自京师陷即从禄山,未 尝见明皇,亦何为复荐瑱?史于瑱事缪误如此,则镐 之失无足怪,昕亦可谓知人矣。昕本笃厚长者,造次 不失臣节。此二事尤奇特,恨史不能表出之。天下多 士,左右近臣,能为国得将相,如昕乱何足平也? 《唐书·李藩传》记笔灭密诏王锷兼宰相事。《会要》崔氏 论史官之失,其说甚明,而《新史》犹载之,岂未尝见崔 所论耶?然即本传考之,藩为相,既被密旨,有不可封 还可也,何用更灭其字,自可见其误矣。给事中批敕 事亦非是。唐制,给事中诏敕,有不便得涂窜奏还,谓 之涂归,此乃其职事,何为吏惊请联他纸?藩、名臣二 事尤伟,而皆不然,成人之美者固所不惜,但事当核 实尔。吾谓此本出批敕一事,盖虽有故事,前未有能 举其职者,至藩行之吏,所以惊后之美藩者,因加以 联纸之言,又益而为王锷事,不知适为藩累也。据《王 锷传》,“自河东节度使加平章事”,《会要》以为元和五年 正藩为相时,大抵《新史》自相抵牾类如此。

    《老学庵笔记》:《该闻录》言:“皮日休陷黄巢,为翰林学士, 巢败被诛。”今《唐书》取其事。按尹师鲁作《大理寺丞皮 子良墓志》,称“曾祖日休避广明之难,徙籍会稽,依钱 氏,官太常博士,赠礼部尚书。祖光业,为吴越丞相。父 璨,为元帅府判官。三世皆以文雄江东。”据此,则日休 未尝陷贼,为其翰林学士被诛也。光业见《吴越备史》 颇详。孙仲容在仁宗时,仕亦通显,乃知小说谬妄,无 所不有。师鲁文章传世,且刚直有守,非欺后世者,可 信不疑也。予故表而出之,为袭美雪谤于《泉下 闻见后录》张芸叟为安信之言,旧见《唐野史》一书,出 二事:一明皇为李辅国所弑,肃宗知其谋不能制,不 数日雷震杀之;一甘露祸起,北司方收王涯、卢仝者 适在坐,并收之。仝诉曰:“山人也。”北司折之曰:“山人何 用见宰相?”仝语塞,疑其与谋。自涯以下皆以发反系 柱上,钉其手足。方行刑,仝无发,北司令添一钉于脑 后,人以为添丁之谶云。

    《新唐史》:“韩退之,邓州南阳人。”《史记》:“白起攻南阳。”徐广 注云:“此南阳河内修武也。”则退之修武人也,以为邓 州,误矣。

    《扪虱新话》:《唐史》,赞自有相反处,于志宁高宗之时,及 武后立,不敢出一言,与魏元忠、韦安石在昏主贼臣 间不一引手揕奸邪无谋一也,而赞乃谓志宁知虽 死无益,而以魏、韦为鄙。至赞韦处厚则又谓穆、敬、文 三宗主皆弗类,而一纳以忠,谓以尧、舜事君,此相反 也。张巡守睢阳食爱妾,与刘昌守宁陵斩孤甥,一也, 而赞乃谓昌无罪而斩其甥,士心且离,不祥莫大焉。 至以杜牧所称“巡远陷睢,其名传;昌全宁陵而事不 得暴于世”,谓牧未之思,此相反也。盖鄙魏韦取处厚, 则志宁不免为佞臣;以昌斩孤甥为不祥,则巡食三 万口不得为美事。此是则彼非,不知史臣之意何在《画墁录》《新唐书》最可哂。唐有天下二百八十年,奸臣 亦多矣,所载者才九人,可尽信乎?

    《退朝录》:“金阁老王胜之转运两浙,于民家得唐沈既 济所撰《刘展乱纪》一卷,时《唐书》已成,所载展事殊略。” 按展上元元年为宋州刺史,与御史中丞李铣皆副 淮西节度使王仲升。铣贪暴无法,而展性刚鲠不折, 王仲升奏铣状而诛之,次谋及展。然展居睢阳,有兵 权,难亟图,乃与监军使邢延恩矫诏以展为都统江 南、淮南节度防御使,代李峘,欲其赴镇,于涂中执之 也。展颇以为疑,遣使请符节于峘。既得之,悉举睢阳 兵七千人赴广陵。延恩始约李峘与淮南东道节度 使邓景山图展,及事露,传檄州郡,言展反状,发兵拒 之。展亦露布言李峘反,而南北警急,文檄交驰于道。 景山渡淮,陈于徐城洪,为展所败;又破李峘于下蜀。 二年,命田神功举平卢军东下,展迎击,为神功再破 之,遂弃广陵而奔江南,以舟师自金山引斗,神功有 五船,而展杀其二船,后为贾隐林射展中目,因而斩 之,传首京师,收器械三千馀万。展既平,租庸使元载 以吴、越虽兵荒后,民产犹给,乃辟召豪吏,分宰列邑, 以重敛之。其州县赋调,积有逋违,乃稽诸版籍,通校 大数,八年之赋,举空名以敛之。其科率之例,不约户 品之上下。但家有粟帛者,则以人徒围袭,如擒捕寇 盗,然后簿录其产而中分之,甚者七八九,时人谓之 《白著》,言其厚敛无名。其所著者,皆公然明白,无所嫌 避。一云,世人谓酒酣为白著,既为刻薄之后,人不堪 其困弊,则必颠沛酩酊如饮者之著也。渤海高云有 《白著歌》曰:“上元官吏务剥削,江淮之人多白著。”其所 纪用兵次第甚详,此概举之云。

    懒真子前汉初去古未远,风俗质略,故太上皇无名, 母媪无姓。然《唐宰相世系表》叙刘氏所出云:“昔士会 适秦归晋,有子留于秦,自为刘氏。秦灭魏,徙大梁,生 请,徙沛,生仁,号丰公,生煓,字执加,生四子,伯、仲、邦、交。 邦,汉高帝也。”噫,高皇之父,汉史不载其名,而唐史乃 载之,此事亦可一笑。煓音湍

    《唐史韩退之传》:“擢监察御史,上疏极谏宫市。德宗怒, 贬阳山令。”此说非也。集中自载御史台论天灾人饥 状,故退之《寄三学士》诗云:“是年京师旱,田亩少所收。 适会除御史,诚当得言秋。拜疏诣阁门,为忠宁自谋。 上陈人疾苦,无令绝其喉。下言畿甸内,根本理宜优。 积雪验丰熟,幸宽待麦麰。天子恻然感,司空叹绸缪。” 谓言即施设,乃返迁炎州。以此验之,其不因宫市明 矣。然退之所论,亦一时常事,而遽得罪者,盖疏中有 云,此皆群臣之所未言,陛下之所未知,故执政者恶 之,遽遭贬也。既贬未几,有八司马之事,使退之不贬, 与刘、柳辈俱陷党中,则终身禁锢矣。或云:退之岂与 柳、刘軰同乎?仆曰:退之前诗又云:“同官尽才俊,偏善 柳与刘。”使其不去,未必不落党中。然则阳山之贬,其 天相哉!司空,谓杜佑也。《宰相年表》:十九年二月,佑检校司空。 《挥麈后录》:“嘉祐中,诏宋景文、欧阳文忠诸公重修《唐 书》。时有蜀人吴缜者,初登第,因范景仁而请于文忠, 愿预官属之末。上书文忠,言甚恳切。文忠以其年少 轻佻拒之,缜”鞅鞅而去。逮夫《新书》之成,迺从其间指 摘瑕疵,为《纠缪》一书。至元祐中,缜游宦蹉跎,老为郡 守,与《五代史纂误》俱刊行之。绍兴中,福唐吴仲实元 美为湖州教授,复刻于郡庠。且作后序,以谓“针膏肓, 起废疾”,杜预实为左氏之忠臣,然不知缜著书之本 意也。

    明清,家有《续皇王宝运录》一书,凡十卷,王景彝家所 藏印识存焉。多叙唐中叶以后事,至于诏令文檄,悉 备唐史新旧二书之阙文也。但殊乏文华,所恨宋景 文、欧阳文忠诸公未曾见之。其载黄巢王气一事,尽 存旧词,姑缀于编。中和三年夏,太白先生自号太白 山人,不拘礼则,又云姓王,竟不知何许人也。金州耆 宿云:“每三年见入州市一度,自见此”先生卖药已仅 三四十年,颜貌不改不老。其年夏六月三日,太白山 人修谒金州刺史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崔 尧封云:“本州直北有牛山,傍有黄巢谷、金桶水。且大 寇之帅,黄巢凌劫州县,盗据上京,近已六年。又伪国 大齐,年号金统,必虑王气在北牛山,伏请闻奏蜀京 掘破牛山,则此贼自败散。”尧封听之大喜,且具茶果, 与之言话。移时,太白山人礼揖而去。尧封遂与州官 商量,点诸县义丁男,日使万工掘牛山。一个月馀,其 山后崖崩十丈以来,有一石桶,桶深三尺,桶中有一 头黄腰兽,桶上有一剑,长三尺。黄腰见之,乃呦然数 声,自扑而死。尧封遂封剑及画所掘地图所见石桶 事件闻奏,僖宗大悦,寻加尧封检校司徒,封博陵侯。 黄巢至秋果衰,是岁中原克平,如昭洗、王涯等七家 之诏,亦见是书也。

    《唐书》特立《宗室传赞》,乃云:“宰相以宗室进者九人,林 甫奸谀,几亡天下。”程知柔在位,无所发明。林甫在《奸臣传》,知柔相昭宗,附《宣惠太子业传》后,止叙七人。然 李麟乃懿祖后,李逢吉、李蔚俱陇西,同系。李宗闵出 郑王房,李揆亦出陇西,宰相共十三人也,不同作一 传,何耶?

    《东轩笔录》:“宋子京博学能文章,天资蕴藉,好游宴,以 矜持自喜。晚年知城都府,带《唐书》于本任刊修。每宴 罢盥漱毕,开寝门,垂帘燃二椽烛,媵婢夹侍,和墨伸 纸。远近观者,皆知尚书修《唐书》矣,望之如神仙焉。” 《西溪丛语》:《新唐书李德裕传》:“德裕徙镇海军代王璠。 先是,太和中,漳王养母杜仲阳归浙西,有诏在所存 问。”时德裕被召,乃檄留后使如诏书。璠入为尚书左 丞,而漳王以罪废死,因与户部侍郎李汉共谮德裕 尝赂仲阳,导王为不轨。帝惑其言。窦革《音训》云:“杜牧 作《杜秋》诗,乃云‘漳王得罪后,秋始被放归本郡。疑即 仲阳也’。”与此不同,似牧之之误。《南部新书》云:“杜仲阳 即杜秋也,始为李锜侍人,锜败填宫,亦”进帛书。后为 漳王养母。太和中,漳王黜,放归浙西,续诏令观院安 置,兼加存恤,故杜牧有《杜秋》诗称于时。此说与牧之 合。《漳王凑传》:黜为巢县公,时太和五年也。命中人封 诏即赐,且慰曰:“国法当尔,无他忧。”八年薨,赠齐王。郑 注:后以罪诛,帝哀凑被谗死不明,开成三年,追赠怀 懿太子。盖太和五年漳王虽黜,尚特诏赐慰云,“故德 裕檄留后使如诏书。”至八年废死后,德裕方被谮也。 恐牧之诗不误。

    《容斋随笔》:《新唐书宰相世系》皆承用逐家谱牒,故多 有谬误。内沈氏者最可笑,其略云:“沈氏出自姬姓,周 文王子聃叔季,字子揖,食采于沈,今汝南平舆沈亭 是也。鲁成公八年,为晋所灭。沈子生逞,字修之,奔楚, 遂为沈氏。生嘉,字惟良,嘉生尹戍,戍生诸梁,诸梁子 尹射,字修文,其后入汉,有为齐王太傅、敷德侯者,有 为骠骑将军者,有为彭城侯者。”《宋书》沈约自叙云,“金 天氏之后。沈国在汝南平舆。定公四年,为蔡所灭。秦 末有逞者,征丞相不就。”其后颇与《唐表》同。按聃季所 封,自是一国,与沈了不相涉。《春秋。成公八年》,“晋侵沈, 获沈子揖。”《昭二十三年》,吴败顿、胡、沈、蔡之师于鸡父, 沈子逞灭。定四年,“蔡灭沈,杀沈子嘉。”今表云聃季字 子揖,成八年为晋所灭,是文王之子,寿五百馀岁矣。 逞为吴所杀,而表云奔楚;《宋书》云秦召为丞相,沈尹 戍为楚将,战死于柏举,正与嘉之死同时,而以为嘉 之子。尹射书于《左传》,三十四年,始书诸梁,乃以为其 子。又春秋时人立字皆从及伯仲,岂有“修之、惟良”、“修 文”之比?汉列表岂有“敷德彭城侯”,《百官表》岂有所谓 “骠骑将军沈达”者?沈约称一时文宗,妄谱其上世名 氏官爵,固可蚩诮,又不分别两沈国,其金天氏之裔 沈姒,蓐黄之沈,封于汾川,晋灭之;《春秋》之沈,封于汝 南,蔡灭之。顾合而为一,岂不读《左氏》乎?欧阳公略不 笔削,为可恨也。

    魏郑公谏止唐太宗封禅,中间数语,引喻剀切曰:“今 有人十年长患,疗治且愈,此人应皮骨仅存,便欲使 负米一石行百里,必不可得。隋氏之乱,非止十年,陛 下为之良医,疾苦虽已乂安,未甚充实,告成天地,臣 窃有疑。”太宗不能夺。此语见于公《谏录》及《旧唐书》,而 《新史》不载。《资治通鉴》记其谏事,亦删此一节,可惜也。 东坡《志林》云:“白乐天尝为王涯所谗,贬江州司马,甘 露之祸,乐天有诗云:‘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 住时’。不知者以乐天为幸之,乐天岂幸人之祸者哉? 盖悲之也。”予读白集,有《咏史》一篇,注云:“九年十一月 作。其词曰:‘秦磨利刃斩李斯,齐烧沸鼎烹郦其。可怜 黄绮入商洛,闲卧白云歌紫芝。彼为’”葅醢几上尽,此 作鸾凰天外飞。去者逍遥来者死,乃知祸福非天为, 正为甘露事而作,其悲之之意可见矣。

    《容斋续笔》:《新唐书·严武传》云:房琯以故宰相为巡内 刺史,武慢倨不为礼,最厚杜甫,然欲杀甫数矣。李白 为蜀道难者,为房与杜危之也。《甫传》云:“武以世旧待 甫,甫见之,或时不巾,或醉登武床,瞪视曰:‘严挺之乃 有此儿’!武衔之,一日欲杀甫,冠钩于帘三,左右白其 母,奔救得止。”《旧史》但云:甫性褊躁,尝凭醉登武床,斥 其父名武,不以为忤。初无所谓欲杀之说,盖唐小说 所载,而《新书》以为然。予按李白《蜀道难》,本以讥章仇 兼琼,前人尝论之矣。甫集中诗,凡为武作者几三十 篇。送其还朝者曰:“江村独归处,寂寞养残年。”喜其再 镇蜀曰:“得归茅屋赴成都,直为文翁再剖符。”此犹是 武在时语。至《哭其归榇》及《八哀诗》记“室得何逊,韬钤 延子荆”,盖以自况“空馀老宾客,身上愧簪缨”,又以自 伤。若果有欲杀之怨,必不应眷眷如此。好事者但以 武诗有“莫倚善题《鹦鹉赋》”之句,故用证前说,引黄祖 杀祢衡为喻,殆是痴人面前不得说梦也,武肯以黄 祖自比乎?

    《容斋三笔》:“唐宪宗元和二年,制君臣事迹。上以天下 无事,留意典坟,每览前代兴亡得失之事,皆三复其 言,遂采《尚书》《春秋后传》《史记》《汉书》《三国志》《晏子春秋《吴越春秋》《新序》《说苑》等书君臣行事可为龟鉴者,集 成十四篇,自制其序,写于屏风,列之御座之右,书屏 风六扇于中宣示宰臣李藩等皆进表称贺。白居易” 《翰林制诏》有《批李夷简及百寮严绶等贺表》,其略云: “取而作鉴,书以为屏,与其散在图书,心存而景慕,不 若列之绘素,目睹而躬行。庶将为后事之师,不独观 古人之象。”又云:“森然在目,如见其人。论列是非,既庶 几为坐隅之戒,发挥献纳,亦足以开臣下之心。”居易 代言,可谓详尽。又以见唐世人主作一事而中外至 于表贺,又答诏勤渠如此,亦几于丛脞矣。宪宗此书, 有《辨邪正》《去奢泰》两篇,而末年用皇甫镈而去裴度, 荒于游宴,死于宦侍之手,屏风本意果安在哉?


    《容斋五笔》:杨虞卿兄弟怙李宗闵势,为人所奔向。当 时为之语曰:“欲入举场,先问苏张。苏张尚可,三杨杀 我。”而《新唐书》减去“先”字。李德裕赐河北三镇诏曰:“勿 为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新书》减去“欲”字,遂使两 者意义为不铿锵激越。此务省文之失也。

    宋景文修《唐书》《韩文公传》全载其《进学解》《谏佛骨表》 《潮州谢上表》《祭鳄鱼文》,皆不甚润色,而但换《进学解》 数字,颇不如本意。元云“‘招诸生立馆下,改‘招’”字为“召’, 既言先生入,则诸生在前,招而诲之足矣,何召之为 障百川而东之”,改“障”字为“停”,本言川流潢溃,故障之 使东。若以为停,于义甚浅。改“跋前”“疐后”为“踬后。”韩公 本用狼跋诗语,非踬也。其他以“爬罗剔抉”为“杷”,“罗焚 膏油”为“烧”,以“取败几时”为其败。《吴元济传》书平淮西 碑文千六百六十字,固有,他本不同,然才减节,辄不 稳当。“明年夏”一句悉芟之。“平蜀西川”减“西川”字,非郊 庙祠祀其无“用乐”,减“祠其”两字。“皇帝以命臣愈”,臣愈 再拜稽首,减下“臣”字,殊害理。汝其以“节都统讨军”,以 讨为诸尤不然。讨者,如《左传》“讨军实”之义,若云诸军 何人,不能下此语。《柳子厚传》载其文章四篇,与萧俛、 许孟容书正符,《惩咎赋》也。孟容书意象步武,全与汉 杨恽《答孙会宗书》相似,正符,仿班孟坚典引,而其四 者次序或失之。至云宗元不得召,内闵悼,作赋自警。 然其语曰:“逾再岁之寒暑,则责居日月未为久难。”以 言不得召也。《资治通鉴》但载梓人及《郭橐驼传》,以为 其文之有理,其识见取舍,非宋景文可比云。

    《芥隐笔记》:《唐后妃传》:“举能钳勒。”“钳”字盖本汉梁冀妻 性钳忌。

    《高祖隐太子建成传》,“利兵鏖之,唾手可决。”用《九州春 秋》唾掌语。

    二、《李传》“贤长城”,用汉贤于“兵七万、骑五千”之文; 房《杜传》“忠于所事”,用《魏志》注语。

    《杨国忠传》,“以计胜色者昌。”用荀悦之语。

    《唐儒学传》“禅其家”,用东汉叙赞“世禅雕笼”语。

    《野客丛谈》:今文人多用不识一丁字。祖《唐书》挽两石 弓,不如识一丁字。出处考之,乃“个”字,非“丁”字。按《续世 说》书此“个”字,盖“个”与“丁”相似,传写误焉。后又观张翠 微《考异》,亦谓“个”字,乃知《世说》之言为信。又观《蜀志》《南 史》,皆有“所识不过十字”之语。《史通》谓王平所识,仅通 十字, 恐是“十”字,亦未可知。“十”与“丁”字又相似,其文益 有据也。此与《淮南子》言宋景公荧惑徙三舍之谬同。 《史记》为三度。

    或问《新唐书》与《史记》所以异,余告之曰:“不辨可也。《唐 书》如近世许道宁軰画山水,是真画也。太史公如郭 忠恕画天外数峰,略有笔墨,然而使人见而心服者, 在笔墨之外也。”

    《日知录》:《旧唐书。高宗纪》,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 祀昊天上帝于泰山,以高祖、太宗配享。己巳,升山,行 封禅之礼,庚午,禅于社首。是以朔日祭天于山下,明 日登封,又明日禅社首,次序甚明。《新书》改云:“正月戊 辰,封于泰山,庚午禅于社首。”是以祭天、封山二事并 为一事,而系于戊辰之日,文虽简而事不核矣。 《天后纪》。“光宅元年四月癸酉。迁庐陵王于房州。丁丑 又迁于均州。”垂拱元年三月丙辰。“迁庐陵王于房州。” 《中宗纪》。嗣圣元年。是年九月改光宅正月,废居于均州,又迁 于房州。按《旧书》,“嗣圣元年二月戊午,废皇帝为庐陵 王,幽于别所。四月丁丑,迁庐陵王于均州。”垂拱元年 三月,迁庐陵王于房州。《中宗纪》亦同,而以四月为五 月,然无先迁房州一节,疑旧史得之,欧公盖博采而 误。

    《代宗纪》上书四月丁卯“幽皇后于别殿”,下书“六月辛 亥追废皇后。”张氏曰追废,则张后之见杀明矣,而不 书其死,亦为漏略。

    《文宗纪》:太和九年十一月“壬戌,李训及河东节度使 王璠、邠宁节度使郭行馀、御史中丞李孝本、京兆少 尹罗立言谋诛中官,不克,训奔于凤翔。”下云,“左神策 军中尉仇士良杀王涯、贾𫗧、舒元舆”、李孝本、罗立言、 王璠、郭行馀,而独于李训不言其死,况训乃走入终 南山,未至凤翔,亦为未当。

    《艺文志》:萧方《三十国春秋》三十卷。当作“萧方等,乃梁元帝世子,名方等。”《侯鲭录》曰:“《方等》者,即周遍义。 《新唐书志》欧阳永叔所作,颇有裁断,文亦明达。而《列 传》出宋子京之手,则简而不明。二手高下,迥为不侔 矣。”如《太宗长孙后传》安业。后异母兄之罪,万死无赦。然不 慈于妾,天下知之。旧书改曰:“安业罪死无赦,然向遇妾 不以慈户知之。”意虽不异,而“户知之”三字殊不成文。 又如《德宗王后传》:诏曰:“祭筵不可用假花果,欲祭者 从之。”旧书改曰:“有诏祭物无用寓,欲祭,听之,不过省《旧 书》四字,然非注,不可解也。”

    “史家之文,例无重出,若不得已而重出”,则当斟酌彼 此,有详有略,斯谓之简。如崔沔驳太常,议加宗庙笾 豆,其文两载于本传及《韦绦传》,多至二三百言。又如 来济与高智周、郝处俊、孙处约四人言志,及济领吏 部,遂以处约为通事舍人,两见于本传及《高智周传》。 而石仲览一人,一以为“宣城”,一以为江都,此而忽之, 则亦不得谓之“能简”矣。此二事已见于《新唐书纠 缪》,今仍录之。

    《杨玚传》言,“有司帖试明经,不质大义,乃取年头月日, 孤经绝句。帖试之法,用纸帖其上下,文止留中间一 二句,困人以难记。年头如元年、二年之类,月日如十 有二月乙卯之类,如此则习《春秋》者益少矣,故请帖 平文,今改曰年头月尾”,属对虽工,而义不通矣。 《严武传》:“为城都尹,剑南节度使房琯以故宰相为巡 内刺”史,武慢倨不为礼,最厚杜甫,然欲杀甫数矣。李 白作《蜀道难》者,乃为房与杜危之也。此宋人穿凿之 论。此说又见《韦皋传》,盖因陆畅之《蜀道易》而造为 之耳。

    李白《蜀道难》之作,当在开元天宝间。时人共言锦城 之乐,而不知畏涂之险,异地之虞,即事成篇,别无寓 意。及元

    宗西幸,升为南京,则又为诗曰:“谁道君王行?”

    《路难》:“六龙西幸万人欢。地转锦江成渭水,天回玉垒 作长安。”一人之作,前后不同如此,亦时为之矣。 《张孝忠传》:“孝忠魁伟,长六尺。”《李晟传》:“长六尺。”古人以 六尺为短,今以六尺为长,于他书未见。《马燧》《杨收 传》并云“长六尺二寸。”《高力士传》“长六尺五寸。”

    《旧唐书段秀实传》:“阴说大将刘海宾、何明礼、姚令言、 判官岐灵岳同谋杀泚,以兵迎乘舆。”三人者皆秀实 夙所奖遇,此谓姚令言之判官岐灵岳与海宾、明礼 为三人耳。按文“姚令言”上当少一“及”字,《新书》谓结刘 海宾、姚令言、都虞候何明礼,欲图泚。此三人者皆秀 实素所厚,而下文方云大吏岐灵岳、令言贼也,安有 肯同秀实之谋者哉?

    《旧唐书》高仙芝、封常清二传并云四镇节度使夫蒙 灵察,而《李嗣业》、段秀实二传则云安西节度使马灵 察,《刘全谅传》则云安东副都护、保定军使马灵察。按 《王维集》有《送不蒙都护诗》,注:不蒙,蕃官姓也。古“不”字 有“夫”音,“不蒙”当即“夫蒙”,然未知其何以又为“马”也。《新 书》因之,两姓并见,而《突厥传》则云安西节度使夫蒙 灵察。

    《马总传》:李师道平,析郓、曹、濮等为一道,除总节度,赐 号天平军。长庆初,刘总上幽、镇地,诏总徙天平,而召 总还,将大用之。会总卒,穆宗以郓人附赖总,复诏还 镇。上云“诏总徙天平刘总也。”下云“召总还马总也”;又 云“会总卒刘总也”;又云“郓人附赖总、马总也。”此于人 之主宾,字之繁省,皆有所不当。当云“诏徙天平”,而去 “总”字。其下则云“会刘总卒。”于文无加而义明矣。 《旧唐书皇甫镈传》附柳泌事云:“泌系京兆府,狱吏叱 之曰:‘何苦作此虚矫’!泌曰:‘吾本无心,是李道古教我, 且云:寿四百岁’。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隐化,及解衣就 诛,一无变异。”语虽烦而叙事则明。《新书》但云:“皆道古 教我,解衣即刑,卒无他异。”去其中间语,则“他异”二字, 何所本耶?

    《曹确传》:“太宗著令,文武官六百四十三。”按《百官志》:“太 宗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

    《旧唐书。郑綮传》:昭宗谓有蕴蓄,就常奏班簿侧。注云: “郑綮可礼部侍郎平章事。”中书胥吏诣其家参谒,綮 笑曰:“诸君大误,使天下人皆不识字,宰相不及郑五 也。”胥吏曰:“‘出自圣旨特恩来日制下’。綮抗其手曰:‘万 一如此,笑杀他人’。”明日果制下。《新书》改曰:“俄闻制诏 下,叹曰:‘万一然,笑杀天下人。制已下矣,何万一之有’?” 《礼乐志》:“贞观二十一年,诏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谷 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贾逵、 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虔、何休、王肃、王弼、杜预、 范甯二十二人配享。”《儒学传》复出此文,而阙贾逵作 二十一人。

    《林蕴传》:“泉州莆田人。父披,以临污多山鬼淫祠,民厌 苦之,撰《无鬼论》。刺史樊晃奏署临汀令。”此当是署令 在前,作论在后,而倒其文。凡吴氏《纠谬》所已及者, 不更论。

    昔人谓宋子京不善对偶之文,其作史有唐一代,遂 无一篇诏令。如德宗兴元之诏,不录于书,《徐贤妃谏太宗疏》《狄仁杰谏武后营大像疏》仅寥寥数言,而韩 愈《平淮西碑》则全载之。夫史以记事诏疏俱国事之 大,反不如碑颂乎?柳宗元《贞符》乃希恩饰罪之文 与?

    相如之《封禅颂》异矣,载之尤为无识。

    《旧唐书》虽颇涉烦芜,然事迹明白,首尾该赡,亦自可 观。其中《唐临传》“今上”字再见,《徐有功泽王上金传》“今 上”字各一见,皆谓元宗,盖沿故帙而未正者也。《懿宗 纪》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国昌小男克用杀云中防 御使段文楚,据云中自称防御留后。则既直书其叛 乱之罪,而《哀帝纪》末云中兴之初,《王处直传》称庄宗 《王镕》《郑从谠》《刘邺》《张浚传》,各有“中兴”之语,自相矛盾。 按此书纂于刘昫,后唐末帝清泰中为丞相,监修国 史,至晋少帝开运二年,其书始成。《册府元龟》言:“户 部侍郎张昭远、起居郎贾纬、秘书少监赵熙、吏部郎 中郑受益、左司员外郎李为光等修上,其赐彩缯银 器并及前朝。”刘昫,当时避晋高祖嫌名,或谓之“李氏 书。”

    朝代迁流,简牍浩富,不暇遍详,而并存之。后之读者, 可以观世变矣。

    杨朝晟,一人作两传,一见七十二卷,一见九十四卷。 宋吴元美作吴缜《新唐书纠缪序》曰:“唐人称杜征南、 颜秘书为左丘明、班孟坚忠臣。”今观其推广发明二 子,信有功矣。至班、左语意乖戾处,往往曲为说以会 附之,安在其为忠也?今吴君于欧、宋大手笔,乃能纠 谬纂误,力裨前阙,殆晏子所谓“献可替否,和而不同” 者,此其忠何如哉!然则唐人之论忠也,陋矣。可谓卓 识之言

    唐人作书,无所回避,孙樵所作《西斋录》,乃是私史。至 于起王氏已废之魂,上配天皇,条高后擅政之年,下 系中宗,大义凛然。视孔子之沟昭墓道,不书定正,而 抑且过之矣。案此说本之沈既济驳吴兢《史议》,谓当 并天后于《孝和纪》,每岁书“某年春正月,皇帝在房陵。”


    太后行某事,改某制,则纪称孝和,而事述太后,名礼 两得。至于姓氏名讳,入宫之由,历位之资,及才艺智 略,年辰崩丧,别纂入《皇后传》,列于废后、王庶人之下, 题其篇曰“则天顺圣武皇后”云。事虽不行,而史氏称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