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汇编 戎政典 第五十六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五十七卷
经济汇编 戎政典 第五十八卷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戎政典

     第五十七卷目录

     兵制部总论一

      榖梁传作丘甲

      汉书刑法志

      白虎通三军

      黄宪外史三军

      唐书兵志 方镇表

      五代史唐臣传论

      辽史营卫志序

      宋史兵志序

      唐文粹杜牧原十六卫

      朱子全书论兵

      马端临文献通考论秦销兵 论汉三更 论后魏销兵 论元祐罢保甲

      不得其道

      山堂考索三代兵制总论 论周秦兵制 论汉用兵掌兵养兵之制 论光武用

      兵掌兵养兵之制 隋兵 唐兵三变始末 宋朝兵制总论 卫兵三衙四厢总论 州县

      禁军厢军总论 京师兵总论 戍兵总论 民兵总论

      金史兵志序

      元史兵志序 宿卫序 镇戍序

    戎政典第五十七卷

    兵制部总论一

    穀梁传

    《作丘甲》

    三月,作《丘甲》。作,为也。丘,为甲也。丘甲,国之事也。丘作 甲,非正也。丘作甲之为非正,何也?古者立国家,百官 具,农工皆有职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 有农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为也。丘作甲,非 正也。

    汉书

    《刑法志》

    书云:“天秩有礼,天讨有罪。”故圣人因天秩而制五礼, 因天讨而作五刑。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 刀锯,其次用钻凿;薄刑用鞭扑。大者陈诸原野,小者 致之市朝,其所繇来者上矣。自黄帝有涿鹿之战以 定火灾,颛顼有共工之陈以定水害。唐、虞之际,至治 之极,犹流共工,放驩兜,窜三苗、殛鲧,然后天下服。夏 有《甘扈》之誓,殷、周以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臧干 戈,教以文德,而犹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 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 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 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故四 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也。有戎马一匹,牛三头。 “四丘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 十二头,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乘马 之法。”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园 囿术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 匹,兵车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谓百乘之 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 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也,是谓 “千乘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 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戎马 车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搜,夏拔舍以苗,秋治兵以 狝,冬大阅以狩,皆于农隙以讲事焉。五国为属,属有 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 国为州,州有牧连帅。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群牧, 五载大简车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周 道衰,法度堕,至齐桓公任用管仲,而国富民安。公问 行伯用师之道,管仲曰:“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大国亦 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矣。”于是乃作内 政而寓军令焉。故卒伍定,呼里而军政成,呼郊连其 什伍,居处同乐,死生同忧,祸福共之。故夜战则其声 相闻,昼战则其目相见,缓急足以相死。其教已成,外 攘边裔,内尊天子,以安诸夏。齐桓既没,晋文接之,亦 先定其民,作被庐之法,总帅诸侯,迭为盟主。然其礼 已颇僭差,又随时苟合,以求欲速之功,故不能充王 制。二伯之后,寖以陵夷,至鲁成公作丘甲,哀公用田 赋,搜狩、治兵大阅之事,皆失其正,《春秋》书而讥之,以 存王道。于是师旅亟动,百姓罢敝,无伏节死难之谊。 孔子伤焉,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称子路曰:“由 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而子路亦曰:“千乘之国, 摄呼大国之闲,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 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治其赋兵,教以礼谊” 之谓也。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视,而秦更名《角抵》,先王之礼没 于淫乐中矣。雄桀之士,因势辅时,作为权诈,以相倾 覆。吴有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禽敌 立胜,垂著篇籍。当此之时,合从连衡,转相攻伐,代为 雌雄。齐愍以技击强,魏惠以武卒奋,秦昭以锐士胜。 世方争于功利,而驰说者以孙吴为宗。时唯孙卿明 于王道而非之曰:“彼孙、吴者,上埶利而贵变诈,施于 暴乱昏嫚之国,君臣有闲,上下离心,政谋不良,故可 变而诈也。夫仁人在上,为下所”仰,犹子弟之卫父兄, 若手足之捍头目,何可当也?邻国望我,欢若亲戚,芬 若椒兰,顾视其上,犹焚灼仇雠。人情岂肯为其所恶, 而攻其所好哉?故以桀攻桀,犹有巧拙;以桀诈尧,若 卵投石,夫何幸之有?《诗》曰:“武王载斾,有虔秉钺。如火 烈烈,则莫我敢遏。”言以仁谊绥民者,无敌于天下也。 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事小敌脆,则媮可用 也;事巨敌坚,则涣然离矣,是亡国之兵也。魏氏武卒, 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 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 户,利其田宅。如此则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 年而衰,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阸,其使民 也酷烈。”劫之以埶,隐之以阸,狃之以赏庆,道之以刑 罚,使其民所以要利于上,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 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有数,故能四世有胜于天下。 然皆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耳,未有安制矜 节之理也。故虽地广兵强,鳃鳃常恐天下之一合而 共轧己也。至于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 制矣,然犹未本仁义之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 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秦之锐士 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 之仁义。故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 善败者不亡。”若夫舜修百僚,咎繇作士,而刑无所用, 所谓善师不陈者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禽桀 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强楚,使贡周室,北 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首,所谓善战不 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王 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 与从之,或奔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怜之,为之出兵, 二国并力,遂走吴师,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 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 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穷武极诈,士民 不附,卒隶之徒,还为敌仇,猋起云合,果共轧之,斯为 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故伊、吕之将, 子孙有国,与商、周并。至于末世,苟任诈力,“以快贪残, 争城杀人盈城,争地杀人满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 诛戮于前,而国灭亡于后。报应之埶,各以类至”,其道 然矣。汉兴,高祖躬神武之材,行宽仁之厚,总揽英雄, 以诛秦、项。任萧、曹之文,用良、平之谋,骋陆、郦之辩,明 叔孙通之仪,文武相配,大略举焉。天下既定,踵秦而 置材官于郡国,京师有南北军之屯。至武帝平百粤, 内增七校,外有楼船,皆岁时讲肄,修武备云。至元帝 时,以贡禹议,始罢《角抵》,而未正治兵振旅之事也。古 人有言:“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鞭 扑不可弛于家,刑罚不可废于国,征伐不可偃于天 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顺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文德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德之辅 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 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三代之盛,至于刑错兵寝者, 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极功也。

    白虎通

    《三军》

    国有三军何?所以戒非常,伐无道,尊宗庙,重社稷,安 不忘危也。何以言有三军也?《论语》曰:“子行三军则谁 与?”《诗》云:“周王于迈,六师及之。”三军者何?法?法天地人 也。以为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 旅为师。师二千五百人,师为一军,六师一万五千人 也。《传》曰:“一人必死,十人不能当,百人必死,千人不能” 当,千人必死,万人不能当,万人必死。横行天下,虽有 万人,犹谦让自以为不足,故复加五千人,因法月数。 月者,群阴之长也,十二足以穷尽阴阳,备物成功,二 千人亦足以征伐不义,致太平也。《穀梁传》曰:“天子有 六军,诸侯上国三军,次国二军,下国一军。诸侯所以 一军者何?诸侯蕃屏之臣也,任兵革”之重,距一方之 难,故得有一军。王者征伐,所以必皮弁素帻何?伐者 凶事。素服,示有凄怆也。伐者质故衣。《古服礼》曰:“三王 共皮弁素帻,服亦皮素帻。”又《招虞人》亦皮弁,知伐亦 皮。王者将出,辞于祢,还格祖祢者,言子辞面之礼,尊 亲之义也。《王制》曰:“王者将出,类于上帝,宜于社,造于 祢。”《尚书》曰:“归假于艺祖”,出所以告天。至告祖,无二元, 后庙后告者,示不敢留尊者之命也。告天何?示不敢 自专,非出辞反面之道也,与宗庙异义。还,不复告天 者,天道质,无内外,故不复告也。《尚书》言:“归假于祖祢不见告于天,知不告也。王者受命,质家先伐,文家先 正何?质家之天命己也,使己也,诛无道。今诛得为王, 故先伐。文家言天命已成,为王者乃得诛伐王者耳, 故先改正朔也。又改正朔者,文代其质也。文者先其 文,质者先其质,故《论语》曰:“予小子履,敢昭告于皇天 上帝。”此汤伐桀,告天,用夏家之法也。《诗》云:“命此文王, 于周于京。”此言文王诛伐,故改号为周,易邑为京也, 明天著忠臣孝子之义也。汤亲北面称臣而事桀,不 忍相诛也。《礼》曰:“汤放桀,武伐纣时也。”《王法》天诛者,天 子自出者,以为王者乃天之所立,而欲谋危社稷,故 自出,重天命也。犯王法,使方伯诛之。《尚书》曰:“命予惟 恭行天之罚。”此所以言开自出伐有扈也。《王制》曰:“赐 之弓矢,乃得专征伐”,犯王诛者也。大夫将兵,出必不 御者,欲盛其威,使士卒一意系心也。故但闻将军令, 不闻君命也。明进退大夫也。《春秋传》曰:“此受命于君, 如伐齐则还何?”大其不伐丧也。大夫以君命出,进退 在大夫也。天子遣将军必于庙何?示不敢自专也。独 于祖庙何?制法度者,祖也。《王制》曰:“受命于祖,受成于 学。”此言于祖庙,命遣之也。《王法》年,此受兵何?句疑有误重, 不绝人嗣也。师行不必胜,故须其有世嗣。年六十归 兵者何?不忍并斗人父子也。《王制》曰:“六十不预服戎。” 又曰:“八十一子不从政,九十家不从政。父子之丧,三 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三月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 一人不从政。”古者师出不逾时者,为怨思也。天道一 时生,一时养。人者,天之贵物也。逾时则内有怨女,外 有旷夫。《诗》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 霏。”《春秋》曰:“宋人取长葛。”《传》曰:“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 久也。”王者有三年之丧,外裔有内侵伐之者,重天诛 为宗庙社稷也。《春秋传》曰:“天王居于狄泉。”《传》曰:“此未 三年,其称天王何?著有天子也。”

    黄宪外史

    《三军》

    秦初作三军,征君上《秦王书》曰:“臣闻王之作三军,窃 以为骤矣。夫诸侯抚千乘之国也,五年而修德,三年 而勤政,二年而修武,故功施有渐而民不劳。今百姓 未宁而遽作之,诸侯未盟而先动之,衅必壅于秦。昔 者文王以百里之壤,修令德而创王业,况千乘之大 国哉!夫文王之抚岐邑也,薄其赋税,弛其刑罚,矜恤 鳏寡,怀保孤独,扶植聋瞽,宁辑离散,必兴之役,不及 贫弱;无赦之罪,不及子孙。仕有贤嗣则禄之,山泽之 利,有不贡则疏之,安则同其乐,患则同其忧,是以王 业隆而颂声作,狱室空而不闭,田野密而相闻,市无 啼老,道无斗民,和气昭而四时宁,诸侯归仁焉。”今贤 王治秦也,分禄于宗,解裘于士,赐食于左右,威畅于 弘农,罢筑台之役,纳远人之谏,慈惠而毅恭,彰彰甚 矣。然仁泽未霑于四境,纪法未布于一国,能使弘农 之民负坚荷锐于前,而不使举秦之民抱饥寒之困 而驱驰也,是三军之作,其三衅乎!昔晋文公纳襄王 于周以示民义,伐原以示民信,大蒐于被庐以示民 礼,然后作三军,伐曹、卫,出谷戍,释宋围,败楚师于城 濮,遂霸诸侯。今欲用其民而去礼信,何三军之作也? 贤王若修德而勤政,以保乂王室,苟王室可辅,则委 力以事之,而不为诎;王室之难成,则据秦以图之,而 不为篡。何则?以同姓之贤王,而假臂于涂人,使诸侯 乘于蕃林之上,蝉饮蚕食,向西枝而流嘅也。当此之 时,秦之三军,徒足以为诸侯资耳,安能重于秦哉?臣 之在秦,无所匡益,夙夜忧惧,悬心如钟,进不得尽言 以规王,退不能豫谋而越众,臣窃耻之。虽然,贤王亲 草莽之疏,加不次之遇,臣敢不殚厥心以报贤王乎! 夫秦之所欲盟者晋也。以晋之强而盟于秦,并力以 树之,则诸侯之雄固已在秦矣。秦不盟晋,“是失诸侯 之雄也。臣闻之,诸侯同盟则听于士;诸侯同劳则听 于民;诸侯同德则听于天。欲晋之盟秦,非臣不可也。 晋警方戢,臣将说其贤王以结秦之心,王勿以臣为 纵横之士也。”王室凋薄,不能以德庇诸侯,诸侯亦不 能以力辅王室,故历说四君而及秦、晋也。秦、晋能相 结以信,相树以德,徼福于“文武成康,及我高文、武宣 之明烈,如是而作三军,绥百姓,制诸侯,一海内,其孰 御之?愿王追治岐之政,绍居镐之业,则汉之天下,非 特卜年八百而已,贤王其熟计焉!”秦王感悟,遂罢三 军。

    唐书

    《兵志》

    “古之有天下国家者,其兴亡治乱,未始不以德,而自 战国、秦、汉以来,鲜不以兵。”夫兵岂非重事哉!然其因 时制变,以苟利趋便,至于无所不为,而考其法制,虽 可用于一时,而不足施于后世者多矣。惟唐立府兵 之制,颇有足称焉。盖古者兵法起于井田,自周衰,王 制坏而不复。至于府兵,始一寓之于农,其居处、教养、 “畜材待事,动作休息,皆有节目,虽不能尽合古法,盖 得其大意焉,此高祖、太宗之所以盛也。至其后世,子孙骄弱,不能谨守,屡变其制。夫置兵所以止乱,及其 弊也,适足为乱;又其甚也,至困天下以养乱,而遂至 于亡焉。”盖唐有天下二百馀年,而兵之大势三变,其 始盛时有府兵,府兵后废而为彉骑,彉骑又废,而方 镇之兵盛矣。及其末也,强臣悍将,兵布天下,而天子 亦自置兵于京师,曰“禁军。”其后天子弱,方镇强,而唐 遂以亡灭者,措置之势使然也。若乃将卒、营阵、车旗、 器械、征防、守卫,凡兵之事,不可以悉记,记其废置得 失、将始、治乱、兴灭之迹,以为后世戒云。府兵之制,起 自西魏、后周,而备于隋,唐兴因之。隋制十二卫:曰翊 卫,曰骁骑卫,曰武卫,曰屯卫,曰御卫,曰候卫,为左右, 皆有将军,以分统诸府之兵。府有郎将、副郎将、坊主、 团主,以相统治。又有骠骑、车骑二府,皆有将军。后更 骠骑曰“鹰扬郎将,车骑曰副郎将,别置折冲、果毅。” 夫所谓方镇者,节度使之兵也,原其始起于边将之 屯防者。唐初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小曰守捉,曰城,曰 镇,而总之者曰道。若卢龙军一,东军等守捉十一,曰 平卢道;横海、北平、高阳经略、安塞、纳降、唐兴、渤海、怀 柔、威武、镇远、静塞、雄武、镇安、怀远、保定军十六,曰范 阳道;天兵、大同、天安、横野军四,岢岚等守捉五,曰河 东道;朔方经略、丰安、定远、新昌、天柱、《宥州经》“略、横塞、 天德、天安军九,三受降、丰宁、保宁、乌延等六城,新泉 守捉一,曰关内道;赤水、大斗、白亭、豆卢、墨离、建康、宁 寇、玉门、伊吾、天山军十,乌城等守捉十四,曰河西道; 瀚海、清海、静塞军三,沙钵等守捉十,曰北庭道;保大 军一,鹰娑都督一,兰城等守捉八,曰安西道;镇西、天 成、振威、安人、绥戎、河源、白水”、天威、榆林、临洮、莫门、神 策、宁边、威胜、金天、武宁、曜武、积石,军十八,平裔、绥和、 合川守捉三,曰陇右道、威戎、安裔、昆明、宁远、洪源、通 化、松当、平戎、天保、威远,军十,《羊灌田》等守捉十五,新 安等城三十二,犍为等镇三十八,曰剑南道、岭南、安 南、桂管、邕管、容管、经略、清海,军六,曰岭南道;福州经 略军一,曰江“南道。平海军一,东牟、东莱守捉二,蓬莱 镇,一曰河南道。”此自武德至天宝以前边防之制。其 军城、镇守捉皆有使,而道有大将一人,曰大总管,已 而更曰大都督。至太宗时,行军征讨曰大总管,在其 本道曰大都督。自高宗永徽以后,都督带使持节者 始谓之节度使,然犹未以名官。景云二年,以贺拔延 嗣为凉州都督、河西节度使,自此而后,接乎开元,朔 方、陇右、河东、河西诸镇,皆置节度使。及范阳节度使 安禄山反,犯京师,天子之兵弱不能抗,遂陷两京。肃 宗起灵武,而诸镇之兵共起诛贼。其后禄山子庆绪 及史思明父子继起,中国大乱。肃宗命李光弼等讨 之,号“九节度之师。”久之,大盗既灭,而武夫战卒以功 起行阵,列为侯王者,皆除节度使,由是方镇相望于 内地,大者连州十馀,小者犹兼三四。故兵骄则逐帅, 帅强则叛上。或父死子握其兵而不肯代,或取舍由 于士卒,往往自择将吏,号为留后,以邀命于朝。天子 顾力不能制,则忍耻含垢,因而抚之,谓之“姑息之政。” 盖姑息起于兵骄,兵骄由于方镇,姑息愈甚而兵将 愈骄,由是号令自出,以相侵击,虏其将帅,并其土地, 天子熟视,不知所为,反为和解之,莫肯听命。始时为 朝廷患者,号“河朔三镇。”及其末,朱全忠以梁兵、李克 用以晋兵更犯京师,而李茂贞、韩建近据岐、华,妄一 喜怒,兵已至于国门,天子为杀大臣,罪己悔过,然后 去。及昭宗用崔引,召梁兵以诛宦官而劫天子。天子 奔岐,梁兵围之逾年。当此之时,天下之兵无复勤王 者,向之所谓三镇者,徒能始祸而已。其他大镇,南则 吴、浙、荆、湖、闽、广,西则岐、蜀,北则燕、晋,而梁盗据其中, 自国门以外,皆分裂于方镇矣。故兵之始重于外也, 土地民赋非天子有。既其盛也,号令征伐非其有;又 其甚也,至无尺土而不能庇其妻子宗族,遂以亡灭。 《语》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夫恶危乱而欲安全者, 庸君常主之能知。至于措置之失,则所谓困天下以 养乱也。唐之置兵,既外柄以授人,而末大本小,方区 区自为捍卫之计,可不哀哉!

    夫所谓“天子禁军”者,南、北衙兵也。南衙,诸卫兵是也; 北衙者,禁军也。

    《方镇表》

    高祖、太宗之制,兵列府以居外,将列卫以居内,有事 则将以征伐,事已各解而去。兵者,将之事也,使得以 用而不得以有之。及其晚也,土地之广,人民之众,城 池之固,器甲之利,举而予之。何虑于其始也深,而易 于其后也忽,如此之异哉?岂其弊有渐,驯而致之势 有不得已而然哉?夫方镇之患,始也各专其地以自 世,既则迫于利害之谋,故其喜则连衡而叛上,怒则 以力而相并,又其甚则起而弱王室。唐自中世以后, 收功弭乱,虽常倚镇兵,而其亡也亦终以此,可不戒 哉!

    五代史

    ===
    《唐臣传论》
    ===呜呼!五代为国,兴亡以兵,而其军制,后世无足称焉。

    惟“侍卫亲军”之号,今犹因之而甚重,此五代之遗制 也。然原其始起微矣,及其至也,可谓盛哉!当唐之末, 方镇之兵多矣,凡一军有指挥使一人,而合一州之 诸军,又有马步军都指挥使一人,盖其卒伍之长也。 自梁以宣武军建国,因其旧制,有在京马步军都指 “挥使”,后唐因之,至明宗时,始更为“侍卫亲军马步军 都指挥使。”当是时,天子自有六军诸卫之职,六军有 统军,诸卫有将军,而又以大臣、宗室一人判六军诸 卫事,此朝廷大将,天子国兵之旧制也。而侍卫亲军 者,天子自将之私兵也,推其名号可知矣。天子自为 将,则都指挥使乃其卒伍之都长耳。然自汉、周以来, 其职益重。汉有侍卫司狱,凡朝廷大事,皆决侍卫狱。 是时史弘肇为都指挥使,与宰相、枢密使并执国政, 而弘肇尢,专任以致于亡。《语》曰:“涓涓不绝,流为江河; 荧荧不灭,炎炎奈何。可不戒哉!”然是时方镇各自有 兵,天子亲军犹不过京师之兵而已。今方镇名存而 实亡,六军诸卫,又益以废,朝廷无大将之职,而举天 下内外之兵皆属侍卫司矣,则为都指挥使者,其权 岂不益重哉!“亲军”之号,始于明宗,其后又有殿前都 指挥使,亦亲军也。皆不见其更置之始。今天下之兵, 皆分属此两司矣。

    辽史

    《营卫志序》

    “上古之世,草衣木食,巢居穴处,熙熙于于,不求不争。 爰自炎帝政衰,蚩尤作乱,始制干戈,以毒天下。轩辕 氏作,戮之涿鹿之阿,处则象吻于宫,行则悬旄于纛, 以为天下万世戒。”于是师兵营卫,不得不设矣。冀州 以南,历洪水之变,夏后始制城郭,其人土著而居绥 服之中,外奋武卫,内揆文教,守在四边。营卫之设,以 备非常而已。并营以北,劲风多寒,随阳迁徙,岁无宁 居。旷土万里,寇贼奸宄,乘隙而作。营卫之设,以为常 然,其势然也。有辽始大设制尢密,居有宫卫,谓之“斡 鲁朵”;出有行营,谓之“捺钵”;分镇边圉,谓之“部族。”有事 则以攻战为务,闲暇则以畋渔为生。无日不营,无在 不卫。立国规模,莫重于此。

    宋史

    《兵志序》

    宋之兵制大概有三:“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备征戍; 曰禁军;诸州之镇兵,以分给役使;曰厢军,选于户籍 或应募,使之团结训练,以为在所防守;则曰乡兵”,又 有蕃兵。其法始于国初具籍,塞下团结以为藩篱之 兵。其后分队伍,给旗帜,缮营堡,备器械,一律以乡兵 之制。今因旧史纂修《兵志》,特制于熙宁保甲之前,而 附之乡兵焉。其《军政》则有《召募》《拣选》《廪给》《训练》《屯戍》 《迁补》《器甲》《马政》八者之目,条分而著之,以见历朝因 革损益之不同,而世道之盛衰亦具是矣。嗟乎,三代 远矣,秦汉而下,得寓兵于农之遗意者,惟唐府卫为 近之。府卫变而召募因循姑息,至于藩镇盛而唐以 亡。更历五代,乱亡相踵,未有不由于“兵者。太祖起戎 行,有天下,收四方劲兵,列营京畿,以备宿卫,分番屯 戍以捍边圉。于时将帅之臣入奉朝请,犷暴之民收 隶尺籍,虽有桀骜恣肆,而无所施于其闲。凡其制为 什长之法,阶级之辨,使之内外相维,上下相制,截然 而不可犯者。”是虽以矫累朝藩镇之弊,而其所惩者 深矣。咸平以后,承平“既久,武备渐宽。仁宗之世,西兵 招刺太多,将骄士惰,徒耗国用,忧世之士屡以为言, 竟莫之改。神宗奋然更制,于是联比其民以为保甲, 部分诸路以隶将兵,虽不能尽拯其弊,而亦足以作 一时之气。”时其所任者,王安石也。元祐、绍圣遵守成 宪,迨崇宁、大观闲,增额日广而乏精锐,故无益于靖 康之变时,其所任者童贯也。建炎南渡,收溃卒,招群 盗,以开元帅府。其初兵不满万,用张、韩、刘、岳为将,而 军声以振。及秦桧主和议,士气遂沮,孝宗有志兴复 而未能。光宁以后,募兵虽众,土宇日蹙,况“上无驭将 之术,而将有中制之嫌。然沿边诸垒尚能戮力效忠, 相与维持至百五十年而后亡,虽其祖宗”深仁厚泽 有以固结人心,而制兵之有道、综理之周密,于此亦 可见矣。

    唐文粹

    《杜牧原十六卫》

    国家始踵隋制,开十六卫,将军总三十员,属官总一 百二十八员,署守分部,夹峙禁省,厥初历今,未始替 削。然自今观之,“设官言无谓”者,其十六卫乎?本原事 迹,其实天下之大命也。始自贞观中,既武遂文,内以 十六卫畜养戎臣。褒公鄂公之徒并为诸卫将军外开“折冲果毅府, 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或有不幸,方二三千里为寇 土,数十百万人为寇兵,奸宄陆梁,践踏四作,此时戎 臣当提兵居外。”至如天下平一,暴勃消削,单车一符, 将命四走,莫不信顺,此时戎臣当提兵居内。当其居 内也,官为将军,绶有朱紫,章有金银,千百骑趋奉朝谒,第观车马,歌儿舞女,念功赏劳,出于《曲赐》。所部之 兵,散舍诸府,上府不越一千二百人。五百七十四府凡有四十万人 “三时耕稼,袯襫耞耒;一时治武,骑剑兵矢,裨卫以课。” 父兄相言:“不得业他,籍藏将府,伍散田亩,力解势破, 人人自爱,虽有蚩尤为师帅,亦不可使为乱耳。”及其 当居外也,缘部之兵,被檄乃来,受命于朝,不见妻子, 斧钺在前,爵赏在后,以首争首,以力搏力,飘暴交捽, 岂暇异略?虽有蚩尤为师帅,亦无能为叛逆也。自贞 观至于开元末,百三十年闲,戎臣兵伍,未始逆篡,此 圣人所能柄统轻重,制障表里,圣算神术也。至于开 元末,愚儒奏章曰:“天下文胜矣,请罢府兵。”诏曰“可。”武 夫奏章曰:“天下力强矣,请搏四裔。”诏曰“可。”于是府兵 内铲边兵,外作戎臣兵伍,湍奔矢往,内无一人矣。起 辽走蜀,缭络万里,事五强寇。奚契丹吐蕃云南大食国十馀年中, 亡百万人,尾大中干,成、燕偏重,而天下掀然,根萌烬 燃,七圣旰食,求欲除之,且不能也。由此观之,戎臣兵 伍,岂可一日使出落钤键哉!然为国者不能无也,“居 外则叛。”韩燕七国近者禄山仆固是也居内则篡。莽卓曹马已下是也使外不 叛,内不篡,兵不离伍,无自焚之患,将保颈领,无烹狗 之喻。古今已还,法术最长,其置府立卫乎?近代以来, 于其将也,弊复为甚也。人嚣曰“廷诏命将矣。”名出视 之,率市儿辈,盖多赂金玉,负倚幽阴,折券交货所能 也。绝不识父兄礼义之教,复无慷慨感概之节,百城 千里,一朝得之。其强杰愎勃者,则挠削法制,不使缚 己,斩族忠良,不使违己,力壹势便,罔不为寇。其阴泥 巧狡者,亦能家算口敛,委于邪幸,由卿市公去郡得 都,四履所治,指为别馆。或一夫不幸而寿,则戛割生 人,略市天下。是以天下每每,兵乱涌溢,齐人干耗,乡 党风俗,淫窳衰薄,教化恩泽,拥抑不下,召来灾沴,被 及牛马。嗟乎!自愚而知之,人其尽知之乎?且武者任 诛,如天时有秋;文者任治,如天时有春。是天不能倒 《春秋》,是豪杰不能总文武,是此辈受钺诛暴乎?曰于 是乎在。某人行教乎?曰于是乎在。欲祸蠹不作者,未 之有也。伏惟文皇帝“十六卫”之旨,谁复而原其实,天 下之大命也。

    朱子全书

    《论兵》

    《人》言“仁不可主兵,义不可主财。”某谓惟仁可以主兵, 义可以主财。

    本强,《则精神折冲》;不强,则招殃致凶。

    或言:“古人之兵,当如子弟之卫父兄。而孙吴之徒,必 曰与士卒同甘苦而后可,是子弟必待父兄施恩而 后报也。”先生曰:“巡退而拊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此意 也少不得。”

    问:“今日之军政,只在君相上下一心,拣之又拣,如太 祖时方好。”曰:“只有拣练便用,太祖时即用。如拣而养 数十年又老了,依旧无用。”

    兵甲诡名不可免,善兵者亦不于此理会。才有一人 可用,便令其兼数人之料。军中若无此,便不足以使 人。故朝廷只是择将,以其全数钱米与之,只责其成 功,不来此屑屑计较。近来刮刷得都尽,朝廷方以为 核实得好。

    “今日民困,正缘沿江屯兵费重,只有屯田可减民力。 见说襄汉闲尽有荒地,某云:‘当用甚人耕垦’?”曰:“兵民 兼用,各自为屯,彼地沃衍,收谷必多。若做得成,敌人 亦不敢窥伺。兵民得利既多,且耕且战,便是金城汤 池。兵食既足,可省漕运,民力自苏。然后尽驱州郡所 养归明北军,往彼就食,则州郡自宽。迟之十年,其效 必著。”须是择帅,既得其人,专一委任,许令辟召寮属, 同心措置,勿数更易,庶几有济。

    问:“后世虽养长征兵,然有缓急。依旧征发于民,终是 离民兵不得兼,长征兵终不足靠。如杜子美《石壕吏》 诗可见。”曰:“自秦汉以下至六朝,皆未有长征兵,都是 征发于民。及唐府卫法坏,然后方有长征兵。”因论“荆 襄义勇,州县官吏反扰之。当时朝廷免征科,官吏不 得役使。今征科既不得免,民反倍有所费。又官吏役” 使如故。曰:“‘某当初见刘共父说,他制得《义勇》极好,且 是不属官吏,官不得扰之’。某应之曰:‘无缘有不属州 县之理’。固疑其末流如此。”

    因论保伍法,或曰:“此诚急务。”曰:“‘固是。先王比闾保伍 之法便是。此法都是从这里做起,所谓分数是也。《兵 书》云:‘御众有多寡’,分数是也’。看是统驭几人,只是分 数明,所以不乱。王介甫锐意欲行保伍法,以去天下 坐食之兵,不曾做得成。”范仲达。名如璋太史之弟为袁州万 载令,行得保伍极好。自来言保伍法,无及之者。此人 有心力,行得极整肃,虽有奸细,更无所容。每有疑似 无行止人,保伍不敢著,互相传送至县,县验其无他, 方令传送出境。讫任满,无一寇盗。顷张定叟知袁州, 托其讯问,则其法已亡。偶有一县吏略记大概。 今州郡无兵无权。先王之制,内有六乡、六遂、都鄙之

    兵,外有方伯、连帅之兵,内外相维,缓念相制
    考证
    言今兵政之弊,曰“唐制节度”观察。“处置”等使。即

    节镇也。使持节某州诸军事。某州刺史。即支郡 也。支郡隶于节镇,而节镇、支郡各有衙前左右押衙、 管军都头,并掌兵事,又皆是士人为之。其久则根势 深固,反视节度有客主之势,至有诛逐其上而更代 为之。凡陆梁跋扈之事,因兹而有,惟是节度得人,方 能率服人心,归命朝廷。若论唐初兵力最盛,斥地最 广,乃在于统兵者简约而无牵制之患。然自唐末,大 抵节镇之患深,如人之病,外强中干,其势必有以通 其变而后可。故太祖皇帝知其病而疏理之,于是削 其支郡,以断其臂指之势。当时至有某州某县直隶京师而不属节度者“置 通判以夺其政,命都监、监押以夺其兵,立仓场库务 之官以夺其财,向之所患,今皆无忧矣。其后又有路 分钤辖、总管等员,神宗时,又增置三十七将,乱离之 后,又有都统、统领、统制之名。大抵今日之患,又却在 于主兵之员多。朝廷虽知其无用,姑存其名目,费国 家之财不可胜计,又刻剥士卒,使士卒困怨于下。”若 更不变而通之,则其害未艾也。要之,此事但可责之 郡守,他分明谓之郡将。若使之练习士卒,修治器甲, 筑固城垒,以为一方之守,岂不隐然有备而可畏! 今诸道帅臣,只曾作一二任监司,即以除之,有警则 又欲其亲督战士,此最不便。万一为贼所掳,为之奈 何?彼固不足恤,然失一帅,其势岂不张大?前辈谓祖 宗用帅,取以二路:一是曾历边郡,一是帅臣子弟曾 谙兵事者。此最有理。或是戎幕宜用文臣三四员,此 意亦好。盖经历知得此等利害,向后皆可为帅。然必 须精选而任,不可泛滥也。

    赵昌父相见,因论兵事。先生曰:“兵以用而见其强弱, 将以用而见其能否。且如本朝诸公游陕西者,多知 边事,此亦是用兵之故。今日诸将坐于屋下,何以知 其能?纵有韩白复生,亦何由辨之?”

    金人初起时,初未立将,临发兵,召集庭下问之,有能 言其策之善者,即授以将,使往。及成功而归,又集庭 下问众人而赏之金几多,众人言未得,又加之。赏罚 如此分明,安得不成事!

    某生长闽中,又尝试吏泉漳之闲,其地密迩江西,顷 岁山寇出没之处。绍兴十八九年闲,朝廷屡遣重兵, 卒不得志,甚者至于败衄,狼狈不还。及后专委陈太 尉敏招募土兵,而后克之,所谓“左翼军”者是也。盖此 辈初无行阵部伍,凭恃险阻,跳踉山谷之闲,正得用 其长技,而官军乃以堂堂之阵当之。地形兵势,凡彼 “之所长者,皆我之所短,是以每战而每不胜也。近年 茶寇形势正亦如此,所以江西官兵屡为所败,而卒 以摧锋敢死之兵困之,此往事之明验也。窃计今日 湖广之寇,正亦类此。某愿太尉养威持重,择形胜之 地,坚壁以待之,而广募土人、乡兵,厚其金帛,结以恩 意,使之出入山林,上下溪谷,以与此獠从事,则彼之 长技正与贼同。又倚太尉之威声,以顺讨逆,彼假息 游魂之众,亦将何所逃其命哉!窃恐太尉不胜忠义 奋发之心,直欲以轻兵锐进,深穷巢穴,草薙而禽狝 之,则非计之得也。”与皇甫帅

    “闻汀寇甚炽,近例帅须亲到地头督战,此甚非策。然 既有此指挥,恐不得不一出,但未可遽深入,且到延 平,徐议进退可也。此贼已败,官兵杀将吏,决不可招, 只有尽力扑讨。然其所以致此,必是官司前后非理 侵扰有以致之,却须询究其由,将元来官吏奏劾,重 作施行,以谢其人。仍计盗起县分合起发支遣钱物, 并令一切停阁,以慰人心,不令别致向应。即支遣不 可阙者,令漕司拨钱应副。此两项是第一义,若能行 之,即一面多出印榜,简约其词,令人于地头散贴晓 谕;其次即须非时接见宾客僚吏,务通下情,以资计 策;其次须有将有兵,乃可责效。若只用见今兵官,统 见今兵卒,此则决然败事无疑。闻辛幼安只是得所 募敢死之力,见冯湛说,亦招得贼中徒党作乡导,方 能入山破贼巢穴。本路左翼军,向来便是此等人,所 以陈敏用之有功。今已无复旧人,只与诸州禁军、土 军无异。却恐归正官及牢城中有可募者,但得有心 胆事艺者,勿问其所从来可也。向见帅唤得商荣者 在彼,后来看得如何?”沙世坚者,本亦只是此流,钦夫 拔之徒隶之中,使捕小贼辄有功,至李接之乱,遂收 其用耳。起发诸州禁军,决是无用,然今卒未有人,其 势不可以不起,但亦止可遥为声势,切不可使入山 与贼交锋,适所以长贼威而沮官军之势,亦防贼人 乘虚冲突。旁近州郡,或本处有啸乱应贼之人,须稍 分留,令足弹压,必不得已,宁可甲。朝廷拨广东摧锋 军与左翼相掎角,亦是一事。今日向前进讨,胜负之 外,更有冲突响应,二事甚可虑。西南虑冲突东北虑响应 与林择之 “近闻有旨招填诸州禁军,寄募沿江戍卒,两事并行, 似难办集。且今日州郡禁军,缓急何足恃赖,正当别 作措置,以渐消除,而悉收江上诸军子弟,刺填本军, 以时练习,却令分下诸州就粮,以省馈运,防缓急,岁时更代,却还本军,则其事势自然不敢退惰,而州兵 之未消者,亦得以激厉增进,乃为长久之计。今不虑 此,反令州郡泛行招刺。若守将不得其人,则适足以 资其卖鬻之奸,而空耗衣粮,重伤民力,又未论也。至 于寄招之令,则弃子弟素习之技,而取浮浪无能之 人,尢为非计。似闻军中向来以不堪用,尝奏罢之,数 年之闲,州郡得以少息劳费,不知今日有何急切而 忽取,此已弃之缪策而复行也。往在”南康日,见隆兴 所发之人全船遁去,并与部辖掌事者皆不复还,移 交邻郡,搜捕甚急。此等之人设使到得军中,亦岂复 堪倚仗也?窃谓此二事者,在帅司亦合申请,更以书 晓诸公,必不得已且罢寄招,而稍递增禁军本等及 大等第斗力,必使及格,方许收刺。仍于逐年奏帐本 名之下,各注“斗力不测,点名抽唤,令赴帅司按拍”,则 犹庶几其或可用也。此闲子弟投募者众,因限以必 及次高强斗力,乃收,而来者亦不少,此亦已试之验 也。与赵帅

    马端临文献通考

    《论秦销兵》

    按:班史以销锋镝、弛武备为秦之所以亡,山斋因而 发明其说。然愚以为秦之亡,非关于兵弛也。当时尽 吞六雄,威震六合,彼胡越僻在蛮裔,岂能为纤芥之 害而发百万之师以戍之?骊山、阿房之役,又复数十 万健卒壮士,虚耗于无用之时,糜烂于不切之役,盖 侧目倒戈相挺而并起者,皆秦兵也。《史记》言“先是诸” 侯吏卒繇使屯戍过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 及章邯以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奴隶使之, 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怨,窃言曰:“章将军等诈吾 属降诸侯,今能入关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掳吾属 而东,秦又尽诛吾父母妻子,奈何?”诸将微闻其语,以 告项羽,羽乃尽坑秦卒二十馀万人。夫此二十万人 者,即十馀年前王翦、王贲等将之,以横行天下,诛灭 六雄者也。国有兴废,而士心之勇怯顿殊,异哉!然章 邯之降也,特以畏赵高之谗二世之诛,而其兵固非 小弱,亦未尝甚败衄也。而此二十万人者,亦复弭耳 解甲而曾无异辞,虽明知必蹈祸机,反幸诸侯之入 关以纾祸,所谓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者欤。

    《论汉三更》

    按《汉书》如淳注言“更有三品。”切详其说,卒更者,正身 供正役也。“践更者以钱雇直,所直者内地,其役一月, 其钱则不行者自以雇代行者;过更者亦以钱雇直, 所直者边疆,其役三日,其钱则不行者输之县官,县 官以给代行者。”但所谓一岁而更者,恐是并往回行 程言之。远戍且以两月为行程,则每岁当役者十月。 如是践更,则是一人替九人之役;如是过更,则是一 人替九十九人之役。夫戍边重事,而百人之中行者 才一人,则兵之在戍者无几矣。然《晁错传》明言“远方 之卒守塞,一岁而更”,则似明立此法,非是并行程及 雇募而言,殊与“三日”之说背驰。切意一岁而更,是秦 以此待谪戍者,本非正法。及其穷兵黩武,则虽无罪 者及元系复除者,皆调发之,而侪之谪戍矣。汉初亦 遵其法,后来乃著令,“有罪者乃戍边一岁,而凡民之 当戍者不过三日。若不愿行者,则听其出钱,县官以 给戍者,为过更之法耳。”

    《论后魏销兵》

    按:先儒因高欢之言,以为“当时不能伸张彝之冤酷, 歼羽林之骄横,可以见魏政之不纲。”然愚尝考之,拓 跋氏起自云、朔,据有中原,兵戎乃其所以为国也。“羽 林虎贲则宿卫之兵,六镇将卒则御侮之兵,往往皆 代北部落之苗裔,其初藉之以横行中国者,自孝文 定鼎伊、洛,矫枉过正,崇文鄙武,六镇兵卒多摈抑之”, 边任寖轻,外裔内侮,魏之衰弱,实肇于此。任城、广阳 二王之言可见当时为国远虑者,正当少遵创造之 规,优假介胄之士,以救其偏。而彝复欲排抑武人,不 预清品。且当时幼主尸位,政出房闼,选举无章,贤否 混杂。所谓“清品”,岂皆佳士,而独欲摈羽林、虎贲,使不 得预乎?军士贼杀大臣而不能讨,纪纲隳矣。然彝父 子谋之不臧,固有以取死也。

    《论元祐罢保甲不得其道》

    按:“籍民为兵,古法也,虽唐府兵犹然。今熙宁之保甲, 则无益而有害。言其无益者,则曰田亩之民不习战 斗,不可以代募兵;言有害者,则曰贪污之吏并缘渔 猎,足以困百姓。”然民之未谙者,可以教练而能,而吏 之为奸者,则虽加之禁戢而不能止。故元祐诸贤议 更《化瑟》,而必首欲罢此者,以其厉民也。今观吕陶之 言,以为民之贫富,不系丁之多少,而教与不教,有幸 与不幸,遂令人户五等以下、地土不及二十亩者,虽 三丁以上并免教,然则岂贫者不堪为兵,独富者堪 为兵乎?盖所取必五等以上与田及二十亩者,非取 其堪为兵也,特以其稍有资力,堪充污吏之诛求耳。

    盖介甫所行,刻核亟疾之意多,惨怛“忠厚之意少,故
    考证
    助役虽良法,保甲虽古法,而皆足以病民。”元祐之初,

    苛刻小人用事,中外未能尽去,知保甲之当罢,而第 释五等之田不及二十亩者,是犹紾兄臂而谕以徐, 日行攘鸡而易以月,法既不能尽革,而又不能摈弃 斥绝其奉法之人,则姑少加裁量,以杀其毒,以纾久 困之百姓可也。以是为经武强兵之图,不亦背乎。

    山堂考索

    《三代兵制总论》

    王畿千里,近郊五十里,远郊百里。郊为乡,六乡百里, 通十为同,为百里者十。提封九万,并九十万,并九十 万夫之地,除山川城邑之属三万六千井,为六万四 千井。六十四万夫之地,除公田九分之一,为五十万 二千夫。又以一易、再易、三易通之,三分去一,为三十 五万四百夫。率三百五十家赋一乘,积六乡为千乘。 而馀,率七家赋一兵,积六乡为七万五千人,此六军 之制也。六遂及三等侯国,皆如乡之法。畿方千里,为 千里者十,如乡之除,为三百五十万四千夫,赋车千 乘,卒七十五万人,为六军者十,此通畿之师也。《大司 马》递而征之,十年而役一遍,凡三家可任者,率十有 一人,则终身无过一再。公上给事,盖先王忠厚之志, 更劳均逸,不欲穷民之力也。古者畿内之兵不出,所 以重内也。卒有四方之役,即用诸侯人耳。或遣上公 帅王赋,亦不过元戎十乘,以先启行而已。而调兵诸 侯,亦各从其方之便。高宗伐楚,盖裒荆旅;武王克商, 实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鲁,追貊以韩,韩奕平淮裔以 江、汉,略见于《经》可考也。平王出戍,远以见刺,当是时, 周都洛矣。由洛戍申、许,无乃未甚远,而周人已不能 堪,况后世有劳师万里者哉?《春秋》之初,从王伐郑,犹 有蔡人、卫人。二百四十二年闲,王人会伐屡矣,未尝 见师之出,惟败绩于茅戎,王师自出,《春秋》深讥焉。

    《论周秦兵制》

    周之六官,司马掌兵,而其起军旅之法,乃属之司徒 者,兵民一致,所谓仁义之师也。故司徒以井、邑、丘、甸 而均其所出之赋,以比、闾、族、党而通其相与之情,以 伍两、卒、旅而择其可任之人,而后司马因蒐苗狝狩 之时,得以辨其旗鼓镯铙之用,而教以进退疾徐之 节,凡此皆井田之功也。是故天子六军,居尊而统卑; “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比小而事大。凡乡遂 家任一人,而未常尽用,则民有馀力矣;九伐以正邦 国,而不及蛮裔,则民无远征矣;九式均节财用,而不 及军旅,则民不转输矣。”凡此皆封建之助也。内有井 田为之根本,外有封建为之屏翰,无养兵之费,无勤 兵之劳,此宣王中兴,止于边境。平王迁洛邑,晋郑得 以同奖王室也。一变而《春秋》齐威作内政,有什伍之 法;晋文蒐被庐,作执秩之官,于是乎以强而并弱矣。 鲁成公作丘甲,宣公初税亩,于是乎以上而剥下矣。 虽井田封建之制,至是而渐坏,其伯诸侯者,犹能守 边境以卫中国也。再变而战国齐愍之技击,魏惠之 武卒,秦昭之骑士,皆导民以力争,诱民以利斗,六国 之军,各有百万之师,则不复大国三军之旧矣。秦民 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齐民户三,男子并为战卒,则不 复家用一人之制矣。封建井田,虽坏裂于此时,而诸 侯自相吞噬,犹未逸出乎中国之外,故当时亦未闻 有征行之劳,转输之费也。至秦而置郡县,裂侯国,则 外无“屏翰之助,天子孤立于上,而中国与四裔为邻, 所藉者万里长城而已;阡陌井田,则内无根本之固; 黔首穷悴于下,而中国与四裔为敌,所资者三十锺 致一石而已。”然则自秦而降,封建井田坏裂已极,而 先王仁义之制荡灭无馀。无事养兵,乌得无椎剥朘 削之患?有事用兵,乌得无征行转输之劳乎?此虽势 所必至,而后世兴衰之故,亦必有所本矣。

    《论汉用兵掌兵养兵之制》

    或曰:班固不志兵,止于刑法。志略言其端者,讥汉不 能复古也。然用兵之法,则见于《艺文志》;掌兵之职,则 见于《百官表》;养兵之具,则见于《食货志》。盖汉史事多 互见,非若后世悉为之目也。《艺文志》有张良韩信,删 次要用三十五家,后为诸吕所盗。至武帝时,杨仆捃 摭遗逸,纪奏兵录。成帝时,任宏撰次兵书,分为四种, 与夫将之用兵,其变态百出,则见于信、越、程、李、卫、霍 等,此皆汉世用兵之法也。《百官表》及《纪载传》,“汉初,韩 信为大将,曹参为步将,灌婴为骑将,周勃为太尉,入 北军,亚夫为将军,屯细柳。武帝以光禄勋掌宫殿掖 户、期门羽林之兵皆属焉。卫尉掌宫门屯卫,诸屯卫 候之兵皆属焉。城门校尉掌京师十二城门屯兵。”即南 军中垒校尉掌步八校宿卫之兵。即北军“郡国有材官、 骑士,有楼船,边郡有守将、都尉,有校尉、都护”,此皆汉 世掌兵之职也。《食货志》及纪传所载,“高祖征叛,文景 御侮,以中国之民,足中国之兵,十五税一,司农诸仓, 布在郡国,算赋大半,卒更平价,亦在郡国也。武帝北 征匈奴,南平百越,东伐朝鲜,西通西域,驰心分界之 外,乃免亡秦之祸者,惟算商车,惟算缗钱,惟榷酒酤惟榷盐铁。作币造金以赡用,卖爵赎罪以入粟。朔方 六郡,广开田官以屯田,六十万人,而民田租税实未 尝加多也。”此皆汉世养兵之制也。田官名曰农都尉见东汉志汉末魏 初曰典农夫自井田封建之制,尽灭于秦人之手,于是天 子之地与四裔为境,天子之兵与四裔为敌。用兵之 法,必尚韩信之诈,而《司马法》无所施矣;掌兵之职,必 循汉武之侈,而《周官》无所用矣;养兵之具,必至汉法 之刻,而先王中正之制弃置而不问矣。此其势所必 至也。然一代之典,其初必于三者厚民而自损;及其 衰也,必于三者刻民以自厚。其所异者,如斯而已。

    《论光武用兵掌兵养兵之制》

    东汉不志兵,亦不志食货,尝以纪传及《百官志》考之, 乃知光武有见于昆阳之一胜,故兵以少而精;有监 于武帝之奢广,故官以简而当;有惩于新莽之烦碎, 故赋以薄而赡昆阳以寡敌众。诚知兵在精不在众 明矣。是故建武七年,陇蜀犹未平,诏罢轻车、骑士、材 官、楼船及军假吏,复还民伍,以国有众军。吴汉贾复等军也 并多精锐故也。宜其驱除群盗,身经百战,先胜后战, 不尝试于一掷,指纵诸将,千里外如在目前,此其跌 荡古兵法中,当自矜其智力之有馀,顾乃无取于韩 白之书,而独以《黄石公之戒》为法者,兵固在乎精,而 用尢戒乎黩也。故其所任以将兵者,非有安集之功, 则有劳来之绩,非有不伐之能,则有收御之才者也。 天下既定,内省诸校,轻车射声长水止令城门校尉总南北 军,中候总北军而已。外省郡国都尉及都试之法,止 存边都尉及“障塞尉”而已。郡国有叛羌反盗,则马援、 吴汉辈平荡之;边境有匈奴、鲜卑之扰,则王霸守上谷二 十年《祭彤》:守辽东三十年控扼之,此皆有监于奢广之事也。夫 用兵既以少而精,掌兵既以简而当,宜乎养兵之具 不至于烦且费矣。建武六年以往,岁旱蝗廪,给贫民 以屯田粮储差积,复令三十税一。十五年,诏检州郡 垦田之数。又其后也,罢均输,而以盐铁税属郡国。旧属 司农以敖仓粟属河南尹,凡骠骑、骁骑、虎牙金吾五威 等将军,事已即罢,无非有惩乎烦碎之政也。夫今昔 共此天下,而中兴多事,复倍于昔时。光武处以节约 之制,郡县十并其三四,职官十省其五六,文书十去 其八九,乃能优游不迫,身享太平。而武帝新莽反以 奢广烦碎,肇虚耗乱亡,何哉?《传》曰:“仁者爱人。爱人,故 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是 之谓仁义之兵。循是则治,反是则乱而已。

    《隋兵》

    天下盛强,莫如秦、隋,兴亡之易,亦莫如秦、隋者,由以 力而不以德也。然而隋文混一南北,躬行勤俭,屯田 亘长城之北,社仓达华夏之境,古今户口财赋兵民 之盛,未有不称开皇者。夫隋之天下,即南北朝之天 下也,何昔衰而今骤盛耶?考之《隋食货志》:“山东旧俗, 巧伪避役,诈为老稚,规免租赋。帝乃令州县大索阅 户口,不实者正长远配,而又开相纠举之科,大功以 下,并令所籍人自为户,于是丁口倍进。然后知其户 口之盛,由搜抉剖裂而增之;财赋之美,由严刑峻罚 以聚之;而兵民之众,由驱率丁壮而为之也。贻谋不 善,颠覆随之。兵民转而为盗,财货适为盗货矣。嗟乎! 节用爱人,本非二道。隋文吝俭,乃为”骄侈之地者,由 志不在民故也。

    《唐兵三变始末》

    诸史皆不志兵,惟欧阳公作《新唐史》乃志之,以唐兵 有井田遗意也。惜乎不保其往耳。尝观太宗起晋阳 之甲,未免于智数;开天府推刃同气,亦未免于诈力。 天下既定,因周、齐之制,置十六卫将军,内统北门百 骑、七营屯骑,谓之“北衙”;外统关内天下诸府番上宿 卫者,谓之“南衙卫兵。”是则“北衙”即汉之北军,而“南衙” 即汉之南军,安得有井田乡遂之遗意哉?盖后周府 兵之制,讲阅战陈,皆于农隙身租庸调,一切蠲除。北 齐租调之制,十八受田,二十充兵,六十免力役,是则 周、齐之兵皆受田矣。唐沿周、齐,有口分世业田三,衙 队正副各八十亩,诸府坊团有主掌督课农桑,是则 唐兵亦受田矣。兵农一致,所以得井田之遗意欤?井 田之制,渐坏于《春秋》,战国故乡遂变而为技击锐士 者,势也。口分世业,既开贸易之门,而府兵变为弓骑 者,亦势也。况北衙禁军,自睿宗平韦氏之乱,左右屯 营欲避征戍者,皆纳资以隶军,而府兵之家不免杂 徭千里,番上宿卫,名为侍官,安得不逃匿而耗散乎? 此府兵所以变为彉骑也。然则彉骑变为藩镇者何 如哉?太宗务广地诸边都护、诸道经略大将、大总管、 大都督,即藩镇之渐也。自开元而上,北衙禁军、诸府 卫兵尚可支吾。太平日久,至天宝末,府兵既坏,而彉 骑之为禁军者,又复单弱。元宗幸蜀,从者千人;肃宗 幸灵武,士不满百。自是以来,调补禁卫,又皆以宦者 主之,此所以禁卫弱于上,而藩镇强于下也。然则开 贸易而驯致府兵之坏,务广地而遂成藩镇之弊,是 则太宗之过。至于玩太平而不能振起前人之制,疑大臣而倚宦者,激成藩方之僭者,元宗、肃宗不能逃 责矣。

    《宋朝兵制总论》

    《宋朝兵制》,凡禁军之亲近者号“诸班直”,非诸班直者 隶于军头。皇城内守京师,外备征戍,其出戍边或诸 州更戍者曰“屯驻”,非戍诸州而隶总管者曰“驻泊”,非 “屯驻”、驻泊以籴贱而留之者曰“就粮”,诸司募者曰“役 兵”,诸州募者曰“厢兵”,而教阅厢兵则又即厢兵而教 之也。什伍其民,教之武事,谓之“民兵。”蕃裔内附,纠而 用之,谓之蕃汉兵。此制兵之略也。而制兵深意,有可 得而言者。太祖听赵中令之说,收节度之权于杯酒 闲,州郡精兵悉归京师,虽曰京师十万,诸郡十万,内 外足相制,而外兵之弱,终不若京师之强也。呜呼,其 虑远矣。不特此也,前日之乱,皆不逞之人为之,太祖 聚以为兵节,以军法畀之厚禄,禄厚则各自爱重,法 严则不敢为非,此其虑何如也?又不特此也,军士衣 不得过膝,葱韭不得入营,无侈心也,出戍之日多,在 营之日少,无非念也。营在城西者粮在城东,营在城 东者粮在城西,无怠之也。此其虑又何如也?是犹御 兵之意然尔。至于兵之所属,又有微意存焉,三帅有 握兵之重,而无发兵“之权;枢密有发兵之权,而无握 兵之重。彼此相制,无敢有异心者。”此其为虑不既深 远矣哉!厥后此意不明,故枢密属官,有欲使之管军 者;东西仓互给,有谓之固欲邀求者;募兵浮浪,有谓 之非良农之比者。噫!祖宗之意微矣,其汉、唐兵制,未 有善于斯者,奈何其莫之察也?皇朝之制,大臣平章, 先军而后国;群臣出守,先军而后“州。”“军”曰“军资”;“监”曰 “军器”,“官”曰“参军;务”,曰“赡军。”其于军事重矣。盍亦以是 加之察乎?

    《卫兵三衙四厢总论》

    “国家以仁得天下,未始倚兵为重也。”然定都、陈留,四 无捍蔽,其势亦必资于兵。太祖选诸道骁勇者补禁 旅,太宗取禁军伉健者隶亲军,其强干弱枝之意悉 矣。而所聚之兵有三衙,有四厢,或合而为二,或分而 为三,或殿前居侍卫之下,或侍卫居殿前之上,其故 可得而稽也。盖侍卫起于后唐,殿前起于周之显德。 宋初,侍卫亲军有都指挥使,有副使,有都虞候,殿前 亦然,而下于侍卫,故虽殿前都指挥,亦在侍卫都虞 候之下。傅潜之为侍卫都虞候,在殿前都指挥使戴 兴之上,而王超亦自殿前都指挥迁侍卫都虞候是 也。自王超罢职,无复任者,而侍卫之马军、步军遂分 为二,与殿前号为“三衙”,而马、步二军始居殿司之下 矣。《职略》:“捧日、天武四厢属之殿司,龙卫、神卫四厢属 之马步二司,谓之上四军,谓之八桄梯。入则侍卫殿 陛,出则扈从乘舆,凡天下之兵柄皆在焉。其任之也 重,则其待之也亦不轻。是故见宰执而横杖声揖,礼 也。”至其后则惟横杖矣。至于熙宁,待遇之礼继于二 府,至有寺监召之而“不可得者。”吁,何其重也!而祖宗 立法,又有深意所寓者。天下之兵,本于枢密,有发兵 之权而无握兵之重;京师之兵,总于三帅,有握兵之 重而无发兵之权。彼此相维,不得专制。其与汉周闲、 史弘肇之徒为之者异矣。是以枢密承旨管军,范祖 禹力言之,而张方平亦言“宿卫必取端愿之士,此其 防微”之意,非人之所能及知也。

    《州县禁军厢军总论》

    “太祖鉴前代之弊,收藩镇之权,天下精兵,悉选而萃 之京师,州郡所存,率皆疲弱,此强干弱枝之道也。循 习已久,外备不修,诸郡毁城隍收甲兵者,皆是书生 领州,大郡给十人,小郡给五人,以充常从,名曰长吏, 实同于人,名曰郡城,荡若平地。滁州守御,代以白直, 淮阳重镇,与滁无异,去扬而黄,复不及滁。”王元之所 言,盖咸平之三年也,即三郡推之,他可知矣。自是以 来,稍稍修置,陕西之保毅,置于咸平之四年,沿边之 振武,置于景德之元年,然犹未盛也。庆历之初,西戎 阻命,始用民兵以补军籍,升诸州厢军以充禁旅,既 增保捷,又置宣教。比及三年,又置保毅,内外通置禁 军四十馀万,通三朝兵八九十万,而“乡军、厢军不与 焉,而后兵大备矣。”自是厥后,随减随补。治平初,原刺 陕西义勇十五馀万。至于熙宁,厢军猥多,自骑射至 牢城,其名二十三,其为兵凡二十馀万,而厢军益众 矣。古者凡国之役,皆调于民。宋有天下,悉役厢军,凡 役作营缮,民无与焉。故备战卫者谓之“禁军”,给徒役 者谓之“厢军”,皆总于侍卫司,而兵部掌其政令。熙宁 之世,取厢军之壮而教之,谓之厢禁军,留之在城,免 其杂役,并加“教阅”二字于军额之上,曰雄武、曰武壮、 曰静江、曰崇节、曰保节,皆厢、禁军也。是则厢军以役 禁军,不役,而役之难者,非禁军亦免之。今之禁军,送 迎出入,番休寓直,与厢军无异。夫兵者不可役,役者 不能兵一人之身,百工所为备,势不可也。熙宁“私役 禁军”之制,盖亦举而行之可也。

    ===
    《京师兵总论》
    ===神宗有言:“艺祖养兵二十二万,京师十万馀,诸道十

    万馀,使京师足以制诸道,诸道足以当京师,故内外 相制,无偏重之患。”张洎之言于太宗亦曰:“今天下甲 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萃在京师,其本固兵强, 未有盛于我朝也。我太祖加意军政,其练之也精,其 御之也严,或大阅西郊,或习战朱明池,或阅兵讲武” 殿,其练兵之精如此。武雄肆掠,百卒竟诛。川班妄诉, 全军俱废。云捷军伪印,寘之极法;酒坊作过,罪及主 将。军士约束,有非《庄宗》所能及者。其御兵之严又如 此。夫是以击刺骑射,悉为精锐而见用;老弱怯懦,安 于剩员而不辞。太宗、真宗承之,军政益肃。故千乘万 骑,周旋如一,殿庭进退,容止中节。近“京补禁卫,皆为 精兵。”吁!有自来矣。至于仁宗,承平日久,法制稍弛,御 士之变,何郯两言之。步直兵士之变,钱彦远七言之, 而东军不知战斗,龙卫不能披甲。田况又历历言之。 天子圣明,一加振刷,无复曩时之旧矣。成制一定,历 代遵之。虽在熙宁,亦循旧章;虽在崇宁,旧规犹在。自 高俅以恩得用,军政遂弛。中兴以来,惩诸班之变,因 噎废食,故或以“卫兵扫地”为言,或以“三衙稍废”为言, 或以“亲兵宽弱”为言。高宗慨然委之主帅,未及半年, 军容益张,禁卫诸军悉从迁转,都督军马悉隶三衙, 而祖宗旧制于是乎尽复。盛哉中兴之功,盖与创业 无以异也。

    《戍兵总论》

    卫兵出戍,祖宗旧制,禁军最亲者,名以“班直”,宿卫、扈 从、殿前掌之。自龙卫以下,则或守京师,或戍诸路。盖 以天下积兵聚于京师,诸道之兵,疲怯不任事,不得 不然也。中兴以来,马军一司常戍金陵,收诸帅之兵 名为“御前军”,分屯要害,此其遗意欤?然时有先后,势 有强弱。昔景德中,陈贯言“禁旅以卫京师,不当戍边。” 皇祐初,包拯言“调发畿兵,非固宗社之策。”彼去国初 未远也,而其言且然,况在数世之后,为人主者亦当 权其强弱可也。今金陵重镇,诚不可缓,根本所在,盍 亦加之意乎?

    《民兵总论》

    国初,京师之兵强,州县之兵弱,一有警急,悉调京师。 京师不足,以民兵足之。振武、保捷、宣毅、义勇,皆兵出 于民而籍之州县者也。是故禁旅不若土人。陈贯言 之,东兵不及土兵。田况言之,彼其习于风土,长于战 斗,故能动有成功。庆历初,诏刺四路弓手,张公方平 曰:“不可。”韩公曰:“可。”卒刺之。治平初,诏刺陕西义勇,温 公曰“不可。”韩公曰“可”,卒刺之。夫以祖宗之至仁,大臣 之至忠,而籍民为兵,犹莫之免,良以费省而足用也。 驯至熙宁,因赵子几之言,行保甲之法。夫保甲亦民 兵也,而为法既密,为教益酷,鞭笞之苦,诛求之苦,不 得免焉。民不堪命,则有执指使,逐巡检,攻提举干官, 以输其忿而已。安得人人如黄廉之在河东也哉?噫! 是无以议为也。有如弓箭之刺,率皆市人不可用,而 宣毅骄甚,所至为寇,何韩之虑不及张耶?《义勇》之刺, 其后运粮戍边,率以为常,何韩公之虑又不及司马 公耶?曰:张公、司马公虑甚远矣,而韩公亦未可深贬 也。《石壕》之诗,公盖诵之久矣。彼诚见夫汉、唐调发之 弊,故欲收拾强悍者,养之以为兵,则良民可以保其 相聚之乐,虽税敛之厚不恤也。公之虑及此,又安得 以一时之见而尽非之哉!

    金史

    《兵志序》

    “金兴,用兵如神,战胜攻取,无敌当世。曾未十年,遂定 大业。原其成功之速,俗本鸷劲,人多沈雄,兄弟子侄, 才皆良将,部落保伍,技皆锐兵。加之地狭产薄,无事 苦耕,可给衣食,有事苦战,可致俘获。劳其筋骨,以能 寒暑,征发调遣,事同一家。是故将勇而志一,兵精而 力齐。一旦奋起,变弱为强,以寡制众,用是道也。”及其 得志中国,自顾其宗族,国人尚少,乃割土地,崇位号, 以假汉人,使为之效力而守之。猛安谋克杂厕汉地, 听与契丹、汉人昏,因以相固结。迨夫国势寖盛,则归 土地,削位号,罢辽东、渤海汉人之袭猛安谋克者,渐 以兵柄归其内族。然枢府签军募军,兼采汉制,伐宋 之役,参用汉军及诸部族,而统以国人,非不知制胜 长策,在于以志一之将用力齐之兵也。第以土宇既 广,岂得尽任其所亲哉?驯致极盛,乃自患其宗族国 人之多,积其猜疑,卒自戕贼,遂致强本刊落,醇风锲 薄,将帅携离,兵士骄惰。迄其亡也,忠、孝等军构难于 内,糺军杂人召祸于外,向之所谓“志一而力齐”者,不 见可恃之势焉,岂非自坏其家法而致是欤?抑是道 也,可用于新造之邦,不可以保长久之天下欤?金以 兵得国,奉诏作《金史》,故于金之《兵志》,考其兴亡得失 之迹,特著于斯。兵制、“马政”、养兵等法,载诸旧史者,胪 列于篇。

    元史

    ===
    《兵志序》
    ===“兵者,先王所以威天下,而折夺奸宄、戡定祸乱者也。”

    三代之制远矣,汉、唐而下,其法变更不一。大抵用得 其道则兵力富而国势强;用失其宜则兵力耗而国 势弱。故兵制之得失,国势之盛衰系焉。元之有国,肇 基朔漠,虽其兵制简略,然自太祖、太宗灭夏翦金,霆 轰风飞,奄有中土,兵力可谓雄劲者矣。及世祖即位, 平川蜀,下荆、襄,继命大将帅师渡江,尽取南宋之地, 天下遂定于一,岂非盛哉!考之国初典兵之官,视兵 数多寡为爵秩崇卑,长万夫者为万户,千夫者为千 户,百夫者为百户。世祖时,颇修官制,内立五卫以总 宿卫诸军卫设亲军都指挥使,外则万户之下置总 管,千户之下置总把,百户之下置弹“压,立枢密院以 总之,遇方面有警,则置行枢密院事,已则废,而移都 镇抚司属行省。万户、千户、百户分上、中、下。万户佩金 虎符,符趺为伏虎形,首为明珠,而有三珠、二珠、一珠 之别。千户金符,百户银符。万户、千户死阵者子孙袭 爵,死病则降一等。总把、百户老死,万户迁他官,皆不 得袭。”是法寻废,后无大小皆世其官,独以罪去者则 否。若夫军士,则初有蒙古军、探马赤军。蒙古军皆国 人,探马赤军则诸部族也。其法,家有男子十五以上, 七十以下,无众寡,尽佥为兵。十人为一牌,设牌头,上 马则备战斗,下马则屯聚牧养。孩幼稍长,又籍之曰 “渐丁军。”既平中原,发民为卒,是为“汉军。”或以贫富为 甲乙,户出一人曰“独户军”,合二三而出一人,则为“正 军户”,馀为“贴军户”,或以男丁论。尝以二十丁出一卒。 至元七年,十丁出一卒,或以户论,二十户出一卒,而 限年二十以上者充士卒之家。为富商大贾,则又取 一人,曰“馀丁军”,至十五年免。或取匠为军,曰“匠军”;或 取诸侯将校之子弟充军,曰“质子军”,又曰“秃鲁华军”, 是皆多事之际,一时之制。天下既平,尝为军者,定入 尺籍伍符,不可更易。诈增损丁产者,觉则更籍其实, 而以印印之。病死戍所者,百日外役;次丁死阵者,复 一年。贫不能役,则聚而一之,曰“合并。”贫甚者、老无子 者落其籍;户绝者别以民补之。奴得纵自便者,俾为 其主贴军。其户逃而还者,复三年,又逃者杖之,投他 役者还籍。其继得宋兵,号“新附军。”又有辽东之糺军、 契丹军、女直军、高丽军、云南之《寸白军》、福建之畬军, 则皆不出戍他方者,盖乡兵也。又有以技名者,曰炮 军、弩军、水手军。应募而集者,曰答剌罕军。其名数,则 有宪宗二年之籍、世祖至元八年之籍、十一年之籍, 而新附军有二十七年之籍。以兵籍系军机重务,汉 人不阅其数,虽枢密近臣职专军旅者,惟长官一二 人知之。故有国百年,而内外兵数之多寡,人莫有知 之者。今其典籍可考者,曰《兵制》,曰宿卫,曰镇戍。而《马 政》《屯田》《站赤》、弓手、急递、铺兵、鹰房、捕猎,非兵而兵者, 亦以类附焉。

    《宿卫序》

    宿卫者,天子之禁兵也。《元制》,“宿卫诸军在内,而镇戍 请军在外,内外相维,以制轻重之势,亦一代之良法 哉。”方太祖时,以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博尔术为四 怯薛领。怯薛:分番宿卫。及世祖时,又设五卫以象 五方,始有侍卫亲军之属,置都指挥使领之。而其后 增置改易,于是禁兵之设,殆不止于前矣。夫属櫜鞬 列宫禁宿卫之事也,而其用非一端。用之于大朝会, 则谓之“围宿军”;用之于大祭祀,则谓之“仪仗军”;车驾 巡幸用之,则曰“扈从军”;守护天子之帑藏,则曰“看守 军。”或夜以之警非常,则为“巡逻军”;或岁漕至京师,用 之以弹压,则为“镇遏军。”今总之为“宿卫”,而以馀者附 见焉。

    《镇戍序》

    元初,以武功定天下,四方镇戍之兵亦重矣。然自其 始而观之,则太祖、太宗相继以有西域、中原,而攻取 之际,屯兵盖无定向,其制殆不可考也。世祖之时,海 宇混一,然后命宗王将兵镇边徼襟喉之地,而河、洛、 山东据天下腹心,则以蒙古探马赤军列大府以屯 之。淮、江以南,地尽南海,则名藩列郡,又各以汉军及 新附等军戍焉。皆世祖宏规远略,与二三大臣之所 共议,达兵机之要,审地理之宜,而足以贻谋于后世 者也。故其后江南三行省尝以迁调戍兵为言,当时 莫敢有变其法者,诚以祖宗成宪,不易于变更也。然 卒之承平既久,将骄卒惰,军政不修,而天下之势遂 至于不可为,夫岂其制之不善哉?盖法久必弊,古今 之势然也。今故著其调兵屯守之制,而列之为镇戍 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