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第204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二百四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礼仪典
第二百四卷目录
文庙祀典部艺文二
正孔子祀典说 明世宗
正祀典申说 同前
议从祀疏 沈鲤
薛瑄从祀议 唐顺之
四贤从祀奏 刘𦶜
庙祀立像立主论 项应颢
文庙祀典部艺文三〈诗〉
释奠诗 晋潘尼
前题 宋王僧达
前题 颜延之
侍皇太子释奠宴 齐王俭
为王嫡子侍皇太子释奠宴 梁任昉
释奠诗 北魏袁曜
和谒孔子庙 隋刘斌
经鲁祭孔子而叹之 唐元宗
奉和圣制经邹鲁祭孔子应制 张说
应制奉和 张九龄
谒孔林 宋吴秘
应州庙学释奠 金曹之谦
应诏分祀孔庙 明唐顺之
仲秋国学陪祀 康太和
圣驾临雍恭纪二首 王锡衮
孔庙纪事次西涯李阁老韵 李杰
文庙祀典部纪事
文庙祀典部杂录
礼仪典第二百四卷
文庙祀典部艺文二
《正孔子祀典说》明·世宗
朕惟孔子之道,王者之道也;德,王者之德也;功,王者 之功也;事,王者之事也。特其位,非王者之位焉。昨辅 臣少傅张璁再疏请正其号称服章等事,已命礼部 集翰林诸臣议正外,惟号与服章二事所关者重,不 得不为言之。孔子当周家衰时,知其不能行王者之 道,乃切切以王道望于鲁、卫二国。二国之君竟不能 明孔子之道。孔子既逝,后世至唐元宗,乃荐谥曰“文 宣”,加以王号。至元又益其谥为大成。夫孔子之于当 时,诸侯有僭王者,皆笔削而心诛之,故曰:“孔子作《春 秋》。”而乱臣贼子惧孔子生如是,其死乃不体圣人之 心,漫加其号,虽曰尊崇,其实目为乱贼之徒,是何心 哉?又我圣祖当首定天下之时,命天下崇祀孔子于 学,不许祀于释老之宫,又除去塑像,止令设主,乐舞 用六,佾笾豆以十。可谓尊崇孔子极其至矣,无以加 矣。特存其号,岂无望于后人哉?亦或当时创制未暇 欤?至我皇祖文皇帝,始建北京国学,因元人之旧,塑 像犹存,盖不忍毁之也。又至我皇祖考,用礼官之议, 增“乐舞用八佾笾豆”用十二,牲用熟,而上拟乎事天 之礼也。夫孔子设或在今,肯安享之?昔不观鲁僭王 之礼,宁肯自僭事天之礼乎?果能体圣人之心,决当 正之也。至于称王,贼害圣人之甚。孔子昔曰:“名不正 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何其不幸身遭之哉?夫 既以王者之名而横加于孔子,故使颜回、曾参、孔伋 以子而并配于堂上,颜路、曾晰、孔鲤,以父而从列于 下。安有子坐堂上,而父食于下乎?此所谓“名不正”者 焉,皆由纲领一紊,而百目因之以隳耳。今也不正,滋 来世之非道。将见子不父其父,臣不君其君,内离外 叛,可胜言哉!
《正祀典申说》同前
朕惟为人臣尽臣道。尽之云者,终始生死以之,非有 所私也。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朱子释之曰:祖 父所行之事,不但三年,虽万世亦不可改也。少有可 变,岂可待之三年?大抵成法固不可改,其于一切事 务,不可不急于正之也。朕又惟天子不可与匹夫相 争辨,斯世斯时,却不得不辨也。昨所命议正孔子之 “祀典。”朕不知典籍,且以易明者言之,孔子之谥号,自 唐元宗、李林甫之君臣始。夫孔子已逝在秦、汉之前, 此间岂无贤明之君?如汉高祖、唐太宗,皆创业垂统 者,何不加王号于孔子?则不敢拥虚名以示尊崇之 意可知矣。林甫之请,元宗之加意必有为林甫之为 臣,何等臣也?其意或假尊崇师道以欺元宗。欤!元宗 之所加也,何其巧乎?自秦而后,王天下者称皇帝。汉方以王号封臣下,元宗之封谥,孔子何不以皇帝加 之?是不欲与之齐也。特一王号,犹封拜臣下耳,尊崇 之意何在哉?盖此“王”字,非王天下之王,实后世王公 之王也。由是武宗假托之而加谥。宋徽宗荐十二章 服,徽宗之加,欲掩其好道教,而设此以尊崇耳。况以 诸侯王而荐天子之服章,诬之甚也。至于雕塑之像, 不知孔门弟子,即孔子死时而造之。且如一人,自是 一人貌色,不知可增损乎,抑不可乎?以一圣人而信 工,肆意雕塑,曰“此是孔子像”也,殊不知其实是土木 之灵耳,孔子肯依之享之,推己之心,则知孔子之心 也。又至于“《八佾之舞》,十二俎豆”,又僭礼之甚也,决所 当正。
议从祀疏 沈鲤
臣等裒集众论较量。其间预廷议者共四十一人。除 注有原疏外,内注胡居仁从祀者二十五人,注王守 仁、陈献章者俱十五,蔡清五人,罗伦《二吕》一人。居仁 则仍有专举,且无疵议。在石星则议二臣不宜立门 户讲学;在丘舜则议守仁乃禅家宗旨;在吏部右侍 郎王家屏则又谓从祀重典,非真能信。今传后者未 可轻祀,非见其能信今传后者亦未可轻议。若使入 议黜,恐反为盛典之累,故未敢遽拟其入也。臣等反 复参详,看得从祀一事,持久不决。廷议者则以在廷 之可以尽天下之公议,而众言佥同,人品自定,所以 要之于归一之论也。今预议诸臣举从祀者,莫不以 胡居仁第一,即有次及居仁,与其不“举者,亦毫无异 议。”及臣等考其平生与其论著,亦大都渊源孔、孟,纯 粹笃实。一时名士如罗伦、张吉、娄统、周英、高明、贺钦 顺、张元祯之类,皆极口称上比于薛瑄,而次其论著, 与瑄之《读书录》并传焉。斯其为孔子之徒,已彰明较 著,有归一之论矣。如蒙俯赐采纳,容令臣等以居仁 行实撰议上览,特允从祀。自足以仰承德意,增重儒 林,岂必求备。盖我朝道化翔洽,人文辈出,二百年间, 侑食孔庙者仅薛瑄一人,诚重之矣。今距祀瑄之后 未二十年,而又得居仁与之并祀,亦所谓旦暮遇之, 比肩而立者,虽一人不可谓少也。至如守仁之学在 致良知,献章之学在于主静,皆所谓豪杰之士。但预 议诸“臣,与之者仅十三四,不与者已十六七,甲可乙 否,殊未有归一之论,以称上意指,臣等亦何敢轻议。” 嘉靖十九年,亦曾廷议薛瑄,彼其时固毫无间言也。 而庶子童承叙、赞善浦应麟尢以为事体重大,莫若 少缓,竟以报罢。至隆庆元年,复下廷议,则在议诸臣, 或挽或推,惟恐其不预于泽宫尸祝者何?“人心之同 也。夫惟人无异议,故《盛典》一举,至今为俎豆之光。今 守仁、献章既不能毫无间言,又一时与议之臣亦多 有耆旧老成、直亮方闻之士,而不皆为二臣左袒者。 是舆论未协,而事久论定,尚非其时也。臣等敢有感 于承叙、应麟之言,故辄敢效其愚,亦请暂缓之,以少 俟公论之定而徐议于后”,似亦未晚。盖事可垂千百 世,而示法者,即详审再三而不为过慎。与其祀也而 有议,岂若议定而后祀乎?盖可祀不祀者,其失怠,怠 犹可补于将来;未可祀而祀者,其失诬,诬则贻讥于 后世。拾渖反汗,势岂能及?是不可不为深计也。昔者 孟轲氏之告其君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盖至于左 右皆曰贤,诸大夫皆曰贤,而未敢信。必至国人皆贤 也而后察之,又亲见其贤而后用。彼固一时之进退, 一人之是非耳,而犹然若是。矧?是举也,在朝廷则象 贤崇德,为道揆法纪之公;在天下则章轨作人,为俗 易风移之渐;所关甚巨,可尝试而漫为之耶?如皇上 以我朝人文远轶前代,不宜寥寥焉若是。臣等谓“居 仁”而祀,不可谓寥寥矣。盖隆古以还,士之以行谊道 德令闻长世者,非托之于显位,则托之于门阅;非托 之于文章,则托之于勋业。顺风疾呼,声闻易达,所藉 然耳。如居仁者,固深山穷谷之士;而布衣韦带之夫, 自非其德有过人,负一代之斗山于当世,择地而趋, 哕心而语,其谁倾耳而听、正目“而视者,惟皇上超然 远览,拔之于俦伍之中,荣之以宗祀之位,则日月之 光,贲及丰蔀,虽在齐民,无不兴起,比于祀《瑄尢》为盛 事,兹臣等所谓一不为少也。至如蔡清、罗伦、章懋、黄 仲昭、陈真晟、吕柟、罗钦顺、邹守益,中间或未有专祀 者,亦望推广德意,专祀于乡。通候论定之日,另议从 祀,则仁至义尽”,真可为天下万世之法。而薪槱之道 以光,𬞟藻之礼不滥,一举而二物具矣。再照讲学为 致知之事,圣门之所谓条理之始也,夫学亦安可不 讲也。顾臣等之所谓讲学者,殊无甚高论,盖六经孔 孟之道既昭如日星,而汉宋诸儒之书又发明殆尽, 后虽有述,何以复加?所贵乎学者亦守其师说,慎思 “明辨,如何为格致诚正,如何为齐治均平,随事精察, 敦行不怠,虽暗室无愧,必白首一节”,如是焉而已。世 之学者,不务为平易,而厌薄古训,欲自名家,至为续 凫头以见长,添蛇足以工画,于子臣弟友日用常行
之道,反视为弁髦不讲焉。其又有奇者,则片言单词树之赤帜,而天下之喜为名高者,亦苟见前茅之所在,遂靡然赢粮而趋之口耳。一言反复,辨至穷年不 能殚其说。其流之弊,将有内弃其事而外弃其主之 事,以酿成清谈之俗者。此不可不为早辨也。伏愿皇 上既慎简可祀之人,又涣发德音,使天下知朝廷之 所以崇祀者,意在此不在彼。则世道人心不胜幸甚!
《薛瑄从祀议》唐·顺之
窃惟陛下懋建皇极,身作君师,惠然留意理学之臣, 博采于庶官之论,欲以定祀典而彰前德,甚盛心也。 夫瑄之为人,诸臣论之详矣,臣无可说也。臣请折衷 之祀典,以答明诏,可乎?臣闻圣人之道,有宗传,有羽 翼。盖孔门身通六艺者七十人,其德行称者才四人, 而夫子独许回,庶几其三人又不与也。一贯语之参 赐,而性与天道,赐又自以为不可得闻,则其精微之 际,心授心受,毫厘不差者,固亦难矣,所谓宗传者也。 然文学、政事、言语亦得与德行分科而居,而皆不失 为圣人之一体。至于门人之辨、之勇、之艺,圣人亦自 让以为贤于己,且曰:“自吾得某也,而恶声不入于耳, 自吾得某也,而门人加亲。”是圣人与人之周也,所谓 羽翼者也。此孔门人物之衡也,亦后世论孔门从祀 者之衡也。如使必其宗传而后可以从于祀也,则颜、 曾、思、孟而下及于濂、洛,三四巨儒而足矣。虽《七十子》, 亦有在所略者,而况于经师之口传,与王、韩辈之疵 而未醇者乎?然且群然而俎豆焉,则羽翼之由也。故 曰:“与其过而废之,宁”过而存之。至如瑄者,以复性为 究竟,以持敬凝静为工夫。非圣人之道,不以志而学; 非濂、洛、关、闽之说,不以尊而信。虽其所谓精微之际, 未知其何如也。而历其平生,其背于圣人者亦少矣。 谓其为圣门之羽翼也,复何疑乎?此瑄之可附于祀 典者一也。臣闻众心安定而成俗,俗必有尚;众志鼓 舞而成尚,尚必有倡。倡之者始之也。祭之为言报也, 以报本而反其始也。我朝理学,彬彬乎盛矣。然自瑄 以前,儒者有汨于辞章事功之习,而未有能卓然于 道德性命之归者也,而瑄实倡之矣。自瑄以后,其有 如瑄者继踵而出乎?未可知也。其有能直接孔氏之 心传者出乎?未可知也,而瑄实倡之矣。是则瑄其我 朝理学之一辟也。比之濂、洛,倡道于宋,虽其所自得, 或有浅深,而功则并之。此瑄之可附于祀典者二也。 臣闻之《记》曰:“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解之 者曰:“国故云者,若虞则夔、伯夷,周则周公,鲁则孔子 也。”此代各自释奠于其代之人,而国又各自释奠于 其先师。解之者曰:“若汉高堂生、制氏、毛公、伏生也。”此 汉代释奠于汉之人之证也。故夔、伯夷、周公、孔子,虽 不能接世而生,而高堂生、制氏、毛公、伏生,固亦非旷 世之所希有。然而与释奠者代有其人,则自建学以 来,然皆未有,空一代而绝无其人也。明兴且二百年, 弦歌之化畅乎远近,竖子皆知诵法孔氏,而壁宫之 侧,至今无一人得俎豆其间者,非所以鼓士气,而彰 圣朝棫朴之盛也。元之世,且推其臣许衡而从祀焉, 我明乃无一人之几于衡者,其必不然也。由此言之, 苟为圣人之徒者,犹且援而进之,而况如瑄之真可 以羽翼圣门者乎?如是而曰“我国之故也”而祀焉,以 比于汉高堂生、制氏、毛公、伏生、元许衡,其亦可以无 愧矣乎!况今之所谓祀者,乃其偃然于累代群儒之 后,而非如《记》所谓特祀以为先师者也,奚不可哉!此 瑄之可以附于祀典者三也。臣闻《周礼大司乐》曰:“凡 有德者,有道者,使教焉,没则以为乐,祖祭于瞽宗。”瞽 宗者,殷学也。此学宫祀其能为师者之证也。其衅器 舍菜而神之者,乃其摄齐鼓箧而师之者也。瑄尝督 学于齐、鲁,而诸生翕然尊之曰:“吾薛夫子也。”故其时 师道之尊,而庠序之饬,始自齐鲁,而风于天下。盖在 胜国时,许衡实为祭酒。胜国时之能尊师道而作人 材者,莫如衡;而我朝之能尊师道而作人材者,莫如 瑄。其亦近乎乐祖瞽宗之义否耶?此瑄之可附于祀 典者四也。然或者谓瑄于《六经》少所著述,宜不得与 从祀。臣窃以为不然。夫圣人所为作经者何也?以摹 写此心而已。儒者求诸心而有得也。是真能发挥六 经者已。且古儒者说经之多,莫如马融。其体认本心, 绝不肯为六经注脚者,莫如陆九渊。陛下尝进九渊 而黜融,则圣明照鉴,固有取躬行妙悟之实,而不徒 以闻见讲解为功矣。况瑄所著《读书录》且十馀万言, 固濂、洛、关、闽之绪而六经之旨也。其为著述则已繁, 此瑄之无碍于祀典者也。然宋儒之贤,若尹焞、罗从 彦、李侗、黄干,皆不得与。今瑄所得,未知其与数子何 如乃得与?或者亦有是说,臣又以为不然。夫瑄之所 得,诚未知其与数子何如也。然则濂、洛倡道之后,群 儒连茹而出,耳目薰染,亲相授受,故其兴起为易。而 瑄独崛起绝学之后,故其树立为难。其连茹而出也, 不得不择其尤者而祀之;其崛起也,不得不援而进 之。譬如繁星丽空,非五纬不能耀芒,而晨星不能相 望,则维参与昴,嘒然而见,微显阐幽之义也,安能牵彼以例此乎?又瑄之无碍于祀典者也。故臣以为宜。 如御史臣瞻、臣得仁所疏,臣某昧死谨言,惟圣明裁 择,
《四贤从祀奏》刘𦶜
浙江等处承宣布政使司金华府知府等官臣刘𦶜 等谨奏,为褒崇正学,以隆治道事:准本府知府《刘𦶜 关》,“窃惟道之显晦有时,人之抑扬有数。时可矣,而道 不显,是天欲终晦之也;数可矣,而人不扬,是天欲终 抑之也。然道显则人亦扬,顾所遭何如耳。”昔孟轲氏 没,吾道绝学千五百年,而周、程、张、朱始续其传。朱熹 之门闻道者众,可以继道统之传者,亦只二三子,黄 干乃其巨擘也。熹临终,悉以深衣幅巾及平生遗书 付之,曰:“吾道之托,尽在子矣。若然,则继朱熹者非黄 干乎?”干为临川令,婺州金华人何伯慧适为县丞,因 命其子何基师事焉。干一见器重之,因告以圣贤之 学,必有真实心地、刻苦工夫而后可。基乃𢙀惕受命。 于是因黄干之言,明朱熹之旨,精义新意,愈出不穷。 熹门人杨与立一见推服。当时学者雾滃云集,基尽 以所闻于干者授之。然则继黄干者,非何基乎?一传 而得同郡王柏,资禀英迈,勇于求道,尽探何基之秘。 蔡抗、杨栋相继守婺,赵景纬守台,聘为丽泽、上蔡两 书院讲师。乡之耆德斑白皆执弟子之礼,而师道为 之再盛。然则继何基者,非王柏乎?再传而得同郡金 履祥,讲贯益密,造诣益邃,盎然春融,怡然冰释,训迪 朱学,诲切无倦。宋祚将移,樊襄围急,履祥因进“牵制 捣虚”之策,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趋燕蓟,则樊襄之围 自解。时不能用,遂不复仕。观其所充拓,所论著,盖亲 得何王之《传》而并扩之。然则继王柏者,金履祥也。又 传而得同郡许谦,“《致远钩深》,以圣人为准的,旁搜博 采,以义理为折衷。”其规模益宏大,其涵蓄益深远。开 门讲学,远而幽、冀、齐、鲁,近而荆、扬、吴、越,不惮千里,皆 来受业,四方之人以不及其门为耻。当时中外名臣 荐者百数,至以其身之安否,为斯道之隆替。观其所 体验,所著述,盖尽得何、王、金之蕴而益充之。然则继 履祥者,许谦也。是四子者,皆亲接黄干之传,以上续 朱熹之统,寥寥三百年馀,未从孔门之祀。成化间,按 察司佥事辛访亦尝具奏,未蒙准行。当时议者曰:“朱 文公熹与吕成公祖谦讲道金华,郡儒何基、王柏、金 履祥、许谦,师徒累叶出于”文公之后,而居于成公之 乡,其于斯道,不为不造其径庭。然造堂奥则未也,为 是说者误矣。圣道之奥在颜子,且曰未达一间,由夏 辈升堂,未入于室,七十子宫墙外,望者不知其几,而 可轻造哉?要在其有羽翼斯道之功,生而可以淑斯 人,没而有以启后学,如四子者,亦可无愧于孔门矣。 议者又曰:“羽翼斯道,莫如著述。”程、朱之后,如胡安国 之《春秋传》,蔡沈之《书传》,真德秀之《大学衍义》,吴澂之 《五经纂言》,学校以之育才,经筵以之劝讲,其功伟矣! 何王、金许之所以为书,其用恐未若是之专,其功恐 未若是之伟。呜呼!为是说者,或未多得何王、金许之 书而读之也!何基所著《大学中庸发挥》《大传》《易启蒙 发挥》《通书》《近思录发挥》。王柏所著《读易记》《涵古易说》 《大象衍义》《涵古图书书疑》《诗辨说》《读春秋记》《论语衍 义》《太极衍义》《伊洛精义》《研几图》《鲁经章句》《论语孟子 通旨》《朱子指要》《诗可言》《天文地理考》《墨林考》《帝王历 数》等书。金履祥所著有《论孟考证补》,《集注》之所未备, 《通鉴前编》,多先儒之所未发。其他如《天文》《地理》《典章 制度》《食货刑法》《字学音韵》等书,国初亦已梓行矣。虽 不能如胡安国、蔡沈、真德秀之显行于时,亦皆发明 圣道,裨益程、朱不少。其视吴澂、许衡,盖不知其孰兄 而孰弟也。孔门从祀,若专取著述,不知当时多欲如 申枨诉子路沮孔子之道。如公伯寮所著何书,虽不 能无矶激警醒之功,而终作圣门之梗,方且偃然坐 食两庑,其视何王、金许何如也?亦有僭经叛义,诡道 非圣,恶人性而诋孔子,善桀纣而伪尧、舜,作奸犯科, 得罪名教,乱天下而祸后世者。当时徒以注疏附会 取之,而今理学大明,则糟粕弃馀,积于无用,今亦巍 坐侑食之列,其为人,其为书,视何王、金许又何如也? 议者又曰:“作于朱子之先,而贤贤相承若朱子之曾 祖祢者,杨时、罗从彦、李侗既不得以是之故而列从 祀矣。出于朱子之后,而贤贤相承若朱子之子孙曾、 元者何?王、金、许尚安得以是之故而列从祀焉?为是 说者,盖专以世次言祀道也。”夫庸知世次之先后乎? 如必以世次,则颜无繇、曾晰、孔伯鱼固当升之堂上, 不当在弟子之列,两庑之间矣。臣又尝闻之朱熹初 见李侗,侗语之曰:“‘理一而分则殊’。今君于何处腾空 理会得一个大道理,说天下之事?理一而已,更不去 分殊上体认。”熹乃幡然悔悟,尽向分殊上寻求理一。 由是言之,朱子翼道之功,李侗实启之,从彦实传之。 今杨时既列从祀,而“从彦、李侗不与,则是曾、元享祀 而祖祢不与也。”夫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臣 亦随众观场者也。且学不足以博古,才不足以通今未望圣道之蹊径,安敢品题道学于数百载之上?但 质之以大儒之格言,以观其取与否;考之以诸儒之 操存,以观其醇与否;参之以各儒之著述,以观其有 发明“圣贤之道否?察之以古今天下之向慕,以观其 有淑于后学否?今儒先之许可既如此,诸儒之操存 之著述又如此,古今天下后学无不尊仰又如此,则 人心未尝一日而忘诸儒之功也。臣望陛下隆重儒 先,绍续道统,乞敕多官会议,将罗从彦、李侗、黄干、何 基等七人加其封爵,俾之从祀。使其不至”沦没,则圣 道有光,治道增重。臣尝思之,理学大明,莫如有宋;治 道大行,莫如我朝。理学属知,治道属行,而知行未尝 不相因也。今陛下诚能尊礼往哲,阐明理学,岂不知 行并进,政教兼举,感人心而风后世,绵国祚于无疆 乎?此天下之公议,非一人之私言。臣所以先为之倡 者,诚以何基等地方之产,臣地方之官已尝祭扫其 墓搜求其书赡其圭田而礼其后裔有司之职如此 而已若夫主张之任表章之权端有望于今日之圣 天子贤辅弼也。当此有道之时而不得一遇则诸儒 之道终晦而其人终于不扬矣。臣是以不避僭逾合 关本府转奏等因。缘系褒崇正学以隆治道事理未 敢擅便,合行具本,差吏傅暹赍奏以闻。
《庙祀立像立主论》项应颢
尝考明臣张孚敬之于濮议也,窃深诋其失。至庙祀 先师,易像以主,未尝不叹其立言之正、一事之醇,为 能矫前人之失而酌其宜也。曷宜乎尔?一则宜乎其 知圣也,一则宜乎其知道也,曷言乎知道?天地以气 化生万物,故春夏秋冬各循其序,而报天地者,燔柴 瘗玉,通其气而已。圣人以道开示万世,故《易》《诗》《书》《礼》、 “《春秋》各阐其义,而尊圣人者,春禴秋尝,隆其道而已。 惟通天地以气,故不必求圣人于形;隆圣人以道,故 不必泥圣人以迹。”斯则立主之说也。“然则立像非乎?” 曰:像者,缁黄之教也。以圣人之道,谓必因物以见主, 触境以明心,将圣人亦假神道以设教,而又何以使 天下之不惑于异乎?然则立像非矣,“曷为而亦以像 传也?”曰:“世之尊孔子者,王其封矣,父其号矣,使不山 龙火藻之罔以示宠、示尊也。不知孔子志在《春秋》,行 在《孝经》,韦布而帝王之,孔子其安之乎?且得而封之, 俨然人臣之列也。天子得而释奠乎?则尊之适以亵 之,崇之适以卑之,固不如存其师道之无尚者,长隆 于千古而已。然则立主是矣,而学孔子者其尽是乎?” 曰:“圣人之道,天下人之心也。君得之而为尧舜,臣得 之而为皋夔。命之于天,为太极无妄之体;赋之于人, 为秉彝降衷之性。故周子之诚《神几》,二程之主一,张 子之《东西铭》,朱子之《易学启蒙》,皆此物此志也。学圣 人者于形声指视之外,以悟其戒惧慎独之微,则圣 人在”是矣。彼“立像立主”,不又其末乎?
文庙祀典部艺文三〈诗〉
《释奠诗》晋·潘尼
敦书请业,研几通理。尊师重道,释奠崇祀。德成教伦, 孰云不祉?
《释奠诗》宋·王僧达
时泰道畅。礼备乐修。启庠选俊。博教深求。异人鳞萃。 淑美云浮。师尊训浃。嘉敬载柔。
《释奠诗》颜延之
“伊昔周储。聿光往记。思皇世哲。体元作嗣。”资此夙知。 降从经志。逖彼前文。规文矩值。
正殿虚筵,司分简日。尚席函丈,丞疑奉帙。侍言称辞, 惇史秉笔。妙识几微,王载有述。
《侍皇太子释奠宴》齐·王俭
礼惟国干,义实民端。身由业澡,世以教安。金镕乃器, 水术伊澜。渐芳则馥,履冰固寒。瞽宗务时,頖宫善诱。 咨此含生,跻彼仁寿。淳移雅缺,历兹永久。游艺莫师, 独学谁友。三兆戒辰,八鸾警旦。风动蒿宫,云栖参馆。 礼迈仁周,乐超英濩。神保爰格,祝史斯赞。郁鬯既终, 德馨是与。降冕上庠,升宴东序。槐宰金贞,藩维玉誉。 时彦。莘莘,国胄楚楚。
《为王嫡子侍皇太子释奠宴》梁·任昉
在昔归运,阻乱弘多,夷山制宇,荡海为家。风云改族, 日月增华。钦圣兹远,怀道兹冲。践言动俗,果行移风。 进往一篑,启或三蒙。冰实因水,金亦在镕。惟神知化, 在物立言。《乐》《正》《雅》《颂》,咸被后昆。告奠明祀,观道圣门。 日月不息,师表常尊。
===方领恂恂。肄业既终,舍奠爰始。《韶》音递奏,笙镛间起。 《茨》《夏》愔愔,睟容亹亹。德奢并惭,陈信焉耻。
《和谒孔子庙》隋·刘斌
性与虽天纵,主世乃无由。何言“《泰山》毁,空惊逝水流。” 及门思往烈,入室想前修。寂寞荒阶暮,摧残古木秋。 遗风暧如此,聊以慰蒸求。
《经鲁祭孔子而叹之》元·宗
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地犹鄹氏邑,宅即鲁王宫。 叹凤嗟身否,伤麟怨道穷。今看两楹奠,当与梦时同。
《奉和圣制经邹鲁祭孔子应制》张说
孔圣家邹鲁,儒风蔼典坟。龙骖过旧宅,凤德咏馀芬。 入室神如在,升堂乐似闻。悬知百王法,今日待明君。
《应制奉和》张九龄
《孔门泰山下》,不见登封时。徒有先王法,今为明主思。 恩加万乘幸,礼致一牢祠。旧宅千年外,光华今在兹。
《谒孔林》宋·吴秘
高天之有文,星辰艳穹碧。厚地之有文,草木秀野色。 草木既无辞,星辰亦难测。讵知人之文,《五经》为艺极。 《五经》主者何,岂非至圣力。三才久虚位,待我先师宅。 秘亦穷经者,自谓入阃阈。天地无逃数,世人犹自惑。 代移文不移,宜在弟子职。熏香达诚悃,滴酒沥胸臆。 瞿然见威容,长林耸坟侧。
《应州庙学释奠》金·曹之谦
夜色斋厨肃,秋风殿宇清。右文遭圣代,备礼引诸生。 牢醴严三献,豆笾陈两楹。祭馀同饮福,旭日树头明。
《应诏分祀孔庙》唐·顺之
后圣礼先师,斯文端在兹。将陈百官富,讵止一牢祠。 入室瞻遗器,圜桥展盛仪。乐堪三月听,奠想两楹时。 执鬯元公肃,捧璋髦士宜。鄙臣叨小相,端甫奉前规。
《仲秋国学陪祀》康太和
吾道宫墙在,清秋雨露多。礼分三献肃,乐奏《九成》和。 夜静传金柝,庭虚听玉珂。归途灯火远,星斗耿天河。
《圣驾临雍恭纪》王锡衮
乍挹方诸水,来湘泮水芹。金枢澹华月,玉露展萧辰。 俎豆三千士,都俞十九人。公庭看万舞,未许羽衣陈。
其二
朴学皋谟古,昌言圣主聆。硬黄摹猎碣,淡墨捧名经。 胄子齐欢洽,真儒足典型。自今隆祀典,常照简编青。
《孔庙纪事次西涯李阁老韵》李杰
“至圣由天纵,斯人足典刑。道高王只素,文在简犹青。 秩祀从先代,尊荣合万龄。庙堂森穆穆,金碧焕荧荧。 回禄嘘妖沴,炎光迫紫冥。忽惊空邃宇,倏已及前庭。 古壁残遗册,穹碑剥旧铭。苍烟随烬灭,焦壒逐风零。 宁记诸贤像,谁摹老桧形。衣冠犹在望,丝竹杳难听。 驿报来东郡,封章入大廷。圣情深隐恻,睿旨重叮咛。” 祭告诚宜达,趋蹡职所丁。瞻依怀阙里,对越想英灵。 大宅门墙峻,高林草木馨。尼山遥可睹,泗水近须经。 衣露常沾润,帆风渺御泠。邮程占夜月,征斾带晨星。 传诏修香币,腾书具鼎铏。蕝茅行汉礼,作器象周形。 祭统宁教坠,天机自不停。春阳发坛杏,和气长阶蓂。 揆日营新制,推波濯焰腥。岩岩增壮观,翼翼閟重扃。 儒道今兹盛,文风被八溟。
文庙祀典部纪事
《后汉书·锺离意传》注《意别传》曰:意为鲁相,到官,出私 钱万三千文,付户曹孔䜣,修夫子车,身入庙拭几席 剑履。男于张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怀其 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 床首有悬瓮,意召孔䜣问:“此何瓮也?”对曰:“‘夫子瓮也, 背有《丹书》,人莫敢发也’。意曰:‘夫子圣人,所以遗瓮,欲’” 以悬示后贤,因发之,得《素书》文曰:“后世修吾书,董仲 舒护吾车,拭吾履,发吾笥,会稽锺离意璧有七,张伯 藏其一。”意即召伯问,果服焉。
《册府元龟》永平十五年,帝东巡过鲁,幸孔子宅,祠仲 尼及七十二弟子。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帝 自制《五经要说章句》,令相郁较定于宣明殿。其后帝 亲于辟雍,自讲所制五经章句已,复令郁说一篇。帝 谓郁曰:“我为孔子,卿为子夏,起予者商也。”又问郁曰: “‘子几人能传学’?郁曰:‘臣子皆未能传学,孤兄子一人’” 学方起,帝曰:“努力教之。”有起者,即白之。
《魏志崔林传》:“林为司空鲁相,上言,汉旧立孔子庙,褒 成侯岁时奉祠,辟雍行礼,必祭先师,王家出谷,春秋 祭祀。今宗圣侯奉嗣,未有命祭之礼,宜给牲牢,长吏 奉祀,尊为贵神。制三府议。博士傅祗以《春秋传》言立 在祀典,则孔子是也。宗圣适足继绝世,章盛德耳。至 于显立言,崇明德,则宜如鲁相所上。林议以为宗圣 侯亦以王命祀,不为未有命也。周武王封黄帝、尧、舜 之后,及立三恪,禹、汤之世,不列于时,复特命他官祭 也。今周公已上达于三皇,忽焉不祀,而其《礼经》亦存 其言。今独祀孔子者,以世近故也。以大夫之后特受无疆之祀,礼过古帝,义逾汤、武,可谓崇明报德矣,无 复重祀于非族也。”
《晋书裴𬱟传》:“时天下暂宁,𬱟奏修国学,刻石写经。皇 太子既讲释奠,祀孔子,饮飨射侯,甚有仪序。”
《南齐书豫章文献王嶷传》:“嶷为南蛮校尉、荆、湘二州 刺史,于南蛮园东南开馆立学,上表言状。置生四十 人,取旧族父祖位正佐台郎年二十五以下、十五以 上补之。置儒林参军一人,文学祭酒一人,劝学从事 二人,行释菜礼。”
《江祏传》:祏弟祀,历东海太守,行府州事。治下有宣尼 庙,久废不修,祀更开扫,构立。
《陈书杜之伟传》“中大同七年,梁皇太子释奠于国学。 时乐府无孔子、颜子登歌词,尚书参议令之伟制其 文,伶人传习,以为故事。”
《唐书曹华传》:华恶沂地褊,请治兖,许之。自李正已盗 齐、鲁,俗益污骜。华下令曰:“邹、鲁礼义乡,不可忘本。”乃 身见儒士,春秋祀孔子祠,立学官讲诵,斥家赀佐赡 给,人乃知教。
《册府元龟》:曹华为沂州刺史,令将吏曰:“邹鲁儒者之 乡,不宜忽于礼义。”乃躬礼儒士,习俎豆之容,春秋释 奠于孔子庙。
文宗太和六年二月己丑以寒食宴百寮于麟德殿 是日杂戏中有为孔子戏者帝曰:“孔子为古今之师 焉得黩侮如此命驱去。”
《祖庭广记》:周高祖亲征慕容彦超,至兖州,城将破,夜 梦一人状甚魁异,被王者服,城陷,取委巷入,适夫子 庙在。帝豁然曰:“昨梦殆夫子乎?不然何路与庙会。”因 驻跸升堂,瞻像一如梦中所见,感喜下拜,遂躬诣阙 里拜奠,诏留所奠银酒器及炉于庙中,又诣圣林拜 墓,敕所属葺祠宇,禁樵采。
《阙里志》:宋真宗东封,王钦若言:“祭尼丘山上有紫云 气长八九丈。”诏遣入内殿头杨怀玉祭谢。
庆历中,梁适知兖州,乞以相兵代庙户,又裁减人数。 方是时,宰相章得象欲如其请,参知政事范仲淹独 曰:“此事与寻常利害不同。自是朝廷崇奉圣师美事, 仁义可息,则此人数可减,吾辈虽行,他人必复之。”朝 论遂已。当时天下以此贤仲淹而鄙得象。
《宋史毕仲游传》:“仲游为吏部郎中,言孔子庙自颜回 以降皆爵命于朝,冠冕居正,而子鲤、孙伋乃野服幅 巾以祭,为不称。诏皆追侯之。”
《挥麈前录》:“崇宁中,以王荆公配宣圣,亚兖公而居邹 公之上,故迁邹于兖之次。靖康初,诏黜荆公,但舁塑 像,不复移邹公于旧位。至今天下庠序悉兖、邹并列 而虚右,虽后来重建者举皆沿袭,而竟不能革也。” 《宋史薛弼传》:“弼字直老,温州永嘉人。登政和二年进 士第,调怀州刑曹,杭州教授。初颁《五礼新书》,定着释 奠先圣,误用下丁弼据礼是正,州以闻,诏从其议。” 《胡安国传》:安国除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未行,谏官陈 公辅上疏诋假托程颐之学者,安国奏曰,孔孟之道 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 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不得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 户。本朝自嘉祐以来,西都有邵雍、程颢及“其弟颐,关 中有张载,皆以道德名世,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 之。会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望下礼 官讨论故事,加之封爵”,载在祀典,比于荀、杨、韩氏。 《王纶传》。纶为敕令所删定官,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兼 权兵部郎官,言:“孔门弟子与后世诸儒有功斯文者, 皆得从祀先圣。今辟庠序,修”礼乐,宜以其式,颁诸郡 县。
《玉海》:“绍熙元年十月,知彰州朱熹条上释奠礼仪数 事,后不果行。”
《阙里志》:“金泰和八年八月二十七日,以先圣降诞之 辰,前期一日,宗子率阖族敬诣尼山庙祭奠。日方午 刻,俄聆殿上当空,有乐振作,皆金石丝竹之声,凡在 一舍间皆闻之骇然,盖德感所致。”金修正殿廊庑大 中门、大成门,郓国夫人殿。自皇统、大定以来建之,其 制犹质素。至明昌初,增后位。夹殿殿庑皆以碧瓦为 缘,外柱以石,刻龙为文。其藻栱之饰,涂以青碧。每位 皆有阁,至于栏槛帘栊,并朱漆之。齐国公仅与正位。 又刱“二代”、“三代祖殿”、“毓圣侯”、五贤堂、奎文阁之属,焕 然一新,与夫厅堂、黉舍、门庑,凡四百馀楹。方之前古, 于此为备。
《元史选举志》:“宪宗四年,世祖在潜邸,特命修理殿廷。 及即位,赐之玉斝,俾永为祭器。”
《张德辉传》:史天泽辟德辉为经历官。世祖在潜邸,召 见问曰:“孔子殁已久,今其性安在?”对曰:“圣人与天地 终始,无往不在。殿下能行圣人之道,性即在是矣。”岁 戊申春,释奠,致胙于世祖。世祖曰:“孔子庙食之礼何 如?”对曰:“孔子为万代王者师,有国者尊之,则严其庙 貌,修其时祀,其崇与否,于圣人无所损益。但以此见 时君崇儒重道之意何如耳。”世祖曰:“今而后此礼勿废。”
《续文献通考》:内翰王文康公鹗元,初自保定应聘北 行,时故人马云汉以宣圣画像为赠。既达北廷,值秋, 公奏行释奠礼。世祖悦,即命举其事。公为祝文,行三 献礼。礼毕,进胙于上,上饮福,熟其胙,命左右均霑所 赐。自是春秋二仲,岁以为常。盖元之所以尊师重道 者,实公有以启之。
《元史哈剌哈孙传》:京师久阙孔子庙,而国学寓他署, 乃奏建庙学,选名儒为学官,采近臣子弟入学。 虞集传:集为助教,除博士,监祭殿上。有刘生者,被酒, 失礼俎豆间,集言诸监,请削其籍。大臣有为刘生谢 者,集持不可,曰:“国学,礼义之所出也。此而不治,何以 为教?”仁宗在东宫,传旨谕集勿竟其事。集以刘生失 礼状上之,移詹事院,竟黜刘生,仁宗更以集为贤。大 成殿新赐登歌乐,其师世居江南,乐生皆河北田里 之人,情性不相能,集亲教之,然后成曲。复请设司乐 一人掌之,以俟考正。仁宗即位,责成监学,拜台臣为 祭酒,除吴澄司业,皆欲有所更张,以副帝意,集力赞 其说。有为异论以沮之者,澄投檄去,集亦以病免。 《黄溍传》:“溍为国子博士时,欲增设礼殿配位,四配位 合东坐而西向,学官或议分置于左右,同列不敢争, 溍独面折之,事乃止。”
《李邦宁传》:“邦宁,宋故小黄门也。世祖命给事内庭,历 大司徒。仁宗即位国学,将释奠,敕遣邦宁致祭于文 宣王。点视毕,至位立,殿户方辟,忽大风起,殿上及两 庑烛尽灭。烛台底铁𨱔入地尺馀,无敢拔者。邦宁𢙀 息伏地,诸执事者皆伏。良久风定,乃成礼。邦宁因惭 悔累日。”
《续文献通考》:“至顺三年二月,诏修曲阜宣圣庙。先是, 亓官夫人神座下生木芍药一本,见者异之,而修庙 令下。”
太祖洪武初年,翰林国史院学士承旨詹同、侍讲学 士乐韶凤上文庙释奠乐章,舞《六佾》。礼部尚书牛谅 上《礼仪》,制曰:“可。”遣御史大夫陈宁释奠。时诚意伯刘 基陪祭,不至,已而受胙,为丞相胡惟庸所论劾。上曰: “基学圣人之道,不陪祀,使弗学者何以劝?既不与祭, 而享胙礼乎?”夺俸一月。宁坐不举,亦夺半月。
《翊运录》:洪武二年,诏孔子春秋舍奠,遣使降香曲阜 庙,于仲月上丁致祭京师免祀,天下不必通祀。刑部 尚书钱唐言:“孔子百王宗师,先儒谓仲尼为万世之 师,天下祀孔子,如天下祝圣寿,报本之礼,不可废也。” 时修《孟子节文》,并议其配飨,唐论之尤力。上皆从其 议。
《宁波府志》:“程徐字仲能,仕元为兵部尚书,入明为吏 部侍郎。洪武二年,上诏孔子释奠,止行于曲阜孔林, 天下不必通祀。徐上疏极言,其略曰:‘发挥三纲五常 之道,载之于经,仪范百王,师表万世,人极不坠者,孔 子之力也。天下不可一日无孔子之道,则教不可一 日废。天下不可一日无孔子之教,则祀不可一日废。 今使天下之人读其书,由其教,行其道,而不得通祀 焉,非所以崇本始、报功德也’。”上允其奏。改刑部侍郎, 寻升尚书。
《续文献通考》:弘治十四年,国子监管祭酒事礼部右 侍郎谢铎建言,“维持风教四事,其一曰正祀典以究 明伦之实。臣愚窃惟学校之设,皆所以明人伦也。人 伦莫先于父子,子虽齐圣,不先父食,奈何承讹袭?故 以颜、曾、思三子配享堂上,而其父则皆列祀庑下,冠 履倒置,有是理哉?为今之计,莫若于阙里立庙,祀叔” 梁纥,以颜路、曾晰、孔鲤诸贤配享,如先儒熊去非之 论,庶几各全其尊而神灵安妥也。人伦莫大于君臣, 殷之顽民,犹不忍忘纣,奈何忘君事仇?若吴澄者,亲 为有宋之遗臣,䩄颜食元之官禄,名节扫地,复何言 哉?后死之诛,正宜律以《春秋》大义,罢黜从祀,以列于 莽大夫之列,庶几不掩其恶而人心惬服也。此前一 事,人虽屡言而未见施行;此后一事,臣亦尝言而未 蒙俞允。臣非不知重复,𫌨屡言之,诚为可愧。特以每 当奉祠对越之际,辄起嚬顣不安之心,心所不安,又 不得不发之言耳。乞敕礼部翰林院重加考定议处, 使祀典以正,人伦以明。则所以维持风教者不浅浅 矣。
大学士张璁于嘉靖九年历举前后诸臣之议,奏正 孔子祀典,祀启圣公,及黜诸从祀之未安者。上一一 行之。其议欧阳修当从祀,曰:“臣按欧阳修,乃有宋一 代人物,未与从祀。尝观其所著《本论》,实有翊卫圣道 之功。”苏轼曰:“自汉以来,道术不出于孔氏而乱天下 者多矣。五百馀年而后,得韩愈学者以配孟氏,盖庶” 几焉。愈之后三百有馀年,而后得欧阳子。其学推韩 愈,《孟子》以达于孔氏,故天下翕然师尊之,曰:“欧阳子, 今之韩愈也。”夫韩愈既以从祀,欧阳修岂可少哉! 国子监学录张养蒙于万历二十六年四月题为“《釐 正祀典》,以安神明。”一孟轲之父不得概曰孟孙氏,盖讹传懿子何忌非轲父也,宜改书先贤孟激公而懿 子亦应从祀两庑。一、林放、蘧瑗不宜改祀于乡。盖不 见传记而从祀者不止林放,不及门而从祀者不止 伯玉。况一探本超乎时尚,一出处合乎圣人从祀,正 协舆论。一、蔡元定精诣卓识,早闻性道,与颜、曾之父 不同。今从启圣,若以沈之故崇报其父,非所以彰元 定之贤也,合将元定改祀文庙。东庑一辅成,既得比 例于珦松,则张载之父,自应比例于辅成。 《阙里志》:崇祯十七年甲申二月春祭,遣大学士魏藻 德行礼。是日天气晴明,临祭各官甫就拜位,大风忽 起,殿上灯烛尽灭,庭下松桧作怒声,黄沙如雨下,竟 不能成礼而罢。按元世宗以宋小黄门李邦宁为左 丞相,释奠孔庙,方就拜位,亦有异风之变。夫子在天 之灵,赫奕如此。
文庙祀典部杂录
《爱日斋藂抄》:释奠、释菜,古礼仅存而行于学。欧阳公 记襄州谷城县夫子庙有云:“释奠释菜,经之略者也。 古之见师,以菜为贽,故始入学者,必释菜以见其先 师。其学官四时之祭,乃皆释奠。释奠有乐无尸,而释 菜无乐,则其又略也。祭之以礼,以迎尸酌鬯为盛,释 奠荐馔直奠而已,故曰祭之略者。”余读其文,因考之: 《礼》: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学 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必有 合也。天子视学,适东序,释奠于先圣,见文王世子。出 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见《王制》凡皆言释 奠,而释奠必于学。《春官》大祝大会同,皆造于太庙,宜 于社,过大山川则用事焉。反行,舍奠。甸祝“掌四时之 田表貉之祝号,舍奠于祖祢亦如之。”“师甸致禽于虞 中,乃属禽,及郊馌兽,舍奠于祖祢”,亦云“舍奠”也。始立 学者,既与器用币,然后释菜。见《文王世子》。“仲春上丁, 命乐正习舞释菜”,见《月令》。《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 道也。见《学记》。大胥春入学,舍菜合舞。见《春官》。凡皆言 释菜也,而亦莫不于学《士。婚礼》:“舅姑既殁,则妇人三 月乃奠菜。”《士丧礼》:“君释菜入门。”《丧大记》:“大夫士既殡, 而君往焉,释菜于门内。”《春官:筮人》“乃舍萌于四方,以 禳恶梦。”注:谓犹释菜。萌,菜始生。则凡祭礼皆有释菜 也。郑人以释菜奠者,设荐馔酌奠而已,无迎尸以下 之事,又以县释菜奠币,孔氏以为直奠置于物,方氏 以为释其所执之物而祭之,故其字或作“舍奠。”言物 就可荐以菜,则特用菜而已。《仪礼疏》:“奠之为言停,停 馔具而已。”又按《周礼注》,郑司农云:“舍菜,谓无者皆持 有香之菜。”或曰:“古者士见于君,以雉为贽;见于师,以 采为贽;菜直为蔬食菜羹之菜。”或曰:学者皆人君卿 大夫之子,衣服采饰。舍采者,减损解释盛服以下,其 饬也。元谓舍即释也。采读为菜,𬞟菜之属。《吕氏春秋 注》:“舍犹置也。”初入学宫,必礼先师,置采帛于前以贽 神。采、菜两音而异义,其说惟议礼之家有以折衷也。 《玉海》:孔子墓侧有石坛,是唐朝封禅回谒孔子之坛。 古者惟功臣与祭大烝,未闻弟子从祀于师也。自建 武祠七十二子于孔庙,然亦不出阙里也。贞观末,加 以《左卜》,诸儒从祀太学,而武成王之祠亦仿而为之。 《总章》。开元以来,又加诸儒以三等之爵,而州县学宫, 咸有从祀矣。
《辍耕录》:宋黄震云:“往岁颜、孟配享,并列先圣左,近升 曾子、子思又并列先圣左而虚其右,不以相向。”震闻 太学博士陆鹏举云:“初制颜、孟配享,左颜而右孟。熙 丰《新经》盛行,以王安石为圣人,没而跻之配享,位颜 子下,故左则颜子及安石,右则孟子。未几,安石女婿 蔡卞当国,谓安石不当在孟子下,迁安石于右,与颜” 子对,而移孟子位第三次颜子之下,遂左列颜、孟,而 右列安石。又未几,蔡卞再欲升安石,厌颜子,渐次而 升为代先圣张本。优人有以艺谏于殿下者,设一大 言之士,戏薄先圣。颜子出争之,不胜;子贡出争之,不 胜;子路出而盛气争之,又不胜,然后设为公冶长。有 系其首而叱之曰:“汝何不出一争,且看他人家女婿。” 盖蔡卞,安石婿,而公冶长先圣婿也。蔡卞闻之,遂不 敢进安石于颜子上,颜、孟左而安石右,遂为定制。南 渡后,安石罢配享,宜迁孟子以对颜子,如旧制。议者 失于讨论,故安石既去,其右遂虚,而颜、孟并列于左。 岳珂尝记其事,近岁增曾子、子思,又并列于左,亦未 有讨论者。
《日知录》:周、程、张、朱四子之从祀,定于理宗淳祐元年。 颜、曾、思、孟四子之配享,定于度宗咸淳三年。自“此之 后,国无异论,士无异习。历元至明,先王之统亡而先 王之道存,理宗之功大矣。”
“《孟子》言他日子夏、子张、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 事孔子事之,强曾子。曾子曰:‘不可。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慈谿黄氏曰:“门人以有若 言行气象类孔子,而欲以事孔子之礼事之,有若之 所学何如也?曾子以孔子自生民以来未之有,非有 若之所可继而止之,而非贬有若也。有若虽不足以” 比孔子,而孔门之所推尚,一时无及,有若可知。咸淳 三年,升从祀,以补十哲,众议必有若也。祭酒为书,力 诋有若不当升,而升子张不知《论语》一书,孔子未尝 深许子张,据《孟子》此章,则子张正欲事有若者也。陆 象山天资高明,指心顿悟,不欲人从事学问,故尝斥 “有子孝弟”之说为支离。奈何习其说者不察,而刱攻 之于千载之下邪?当时之论如此。愚按《论语》首篇,即 录有子之言者三,而与曾子并称曰“子门人”,实欲以 二子接孔子之传者。《传记》言孔子之卒,哀公诔之。有 若之丧,悼公吊焉。其为鲁人所重,又可知矣。十哲之 祀,允宜厘正。
古人每事必祭其始之人,耕之祭先农也,桑之祭先 蚕也,学之祭先师也,一也。《旧唐书》,“太宗贞观二十一 年二月壬申,诏以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 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 卢植、郑元、服虔、贾逵、何休、王肃、王弼、杜预、范甯等二 十二人,代用其书,垂于国胄。自今有事于太学,并令” 配享宣尼庙堂,盖所以报其传注之功。迄于宋之《仁、 英》,未有改易,可谓得古人敬学尊师之意者矣。神宗 元丰七年,始进荀况、扬雄、韩愈三人。此三人之书,虽 有合于圣人,而无传注之功,不当祀也。“祀之”者,为王 安石配享王雩从祀地也。
“理宗宝庆三年进朱熹,淳祐元年进周敦颐、张载、程 颢、程颐,景定二年进张栻、吕祖谦,度宗咸淳三年进 邵雍、司马光。”以今论之,唯程子之《易传》,朱子之《四书 章句集注》《易本义》《诗传》及蔡氏之《尚书集传》、胡氏之 《春秋传》、陈氏之《礼记集说》,是所谓代用其书,垂于国 胄者尔。南轩之《论语解》,东莱之《读书记》抑又次之,而 《太极图通书》《西铭正蒙》亦羽翼“六经”之作也。至有明 嘉靖九年欲以制礼之功,盖其丰昵之失,而逞私妄 议,辄为出入,殊乖古人之旨。
夫以一事之瑕,而废传经之祀,则宰我之短丧,冉有 之聚敛,亦不当列于“十哲”乎?弃汉儒保残守缺之功, 而奖末流论性谈天之学,于是语录之书日增月益, 而《五经》之义委之榛芜。自明人之议从祀始也,有王 者作,必遵贞观之制乎?
嘉靖之从祀,进欧阳修者,为大礼也,出于在上之私 意也;进陆九渊者,为王守仁也,出于在下之私意也。 与宋人之进荀、扬、韩三子,而安石封舒王配享同一 道也。
成化四年,彭时奏谓:“汉、晋之时,道统无传,所幸有专 门之师,讲诵圣经,以诏学者,斯文赖以不坠。此马融、 范甯诸人,虽学行未纯,亦不得而废。”
《阙里志》。蔡复赏云:“谨按国初旧制,先师神位笾、豆各 八。至成化十二年,国子祭酒周洪谟奏准,笾、豆各用 十二。及嘉靖九年,从大学士张璁之议,遂减笾、豆为 各十,于是笾实之糗饵粉糍,豆实之𩠂食糁食,俱不 复用者,何哉?盖笾、豆十二者,事天享地之礼也。度夫 子之心,必不忍于同天之祭,故损益以就中尔。四配” 旧惟羊、豕各一,分作四分,每位一分。至景泰时,则每 位各一羊、豕矣。一国初,豋一而笾、豆各六。及嘉靖时, 则去太羹之豋而增笾豆为各十者,何哉?盖以既曰 配享,则饮食之丰俭宜均矣。使先师之饮食如此其 丰,弟子乃太简而坐视其所食焉,推先师之心亦不 安也,于是以十笾豆也损于先师者,“所以体圣心奉 天之义;益于四配者,所以体圣心待下之仁。”我列圣 之议礼也,可谓深知圣人之心,而缘人情以为之节 文矣。或曰:“果若此,则太牢独不可以均乎?”曰:“太牢者, 天子之专敬也,非门人弟子可得而同也。”或曰:“然则 十哲两庑之笾豆,独不可均乎?”曰:“彼皆从祀者也,非 配享也,各食于堂庑”之间,焉得每人而均之也。况祭 祀之礼,一因乎圣贤大小之分尔。彼颜、曾、思、孟,亲得 圣人之正传,以教万世于无穷,岂诸弟子之可得而 及哉!是以笾豆之数,不可得而概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