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第084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八十四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考工典
第八十四卷目录
堂部艺文二
克复堂记 元虞集
存诚堂记 前人
乐全堂记 前人
喜友堂赋 戴表元
耕宽堂赋 前人
三友堂赋 汪克宽
三节堂赋 危素
寿朴堂记 明方孝孺
清白堂铭 杨士奇
忠孝堂铭 王直
种德堂赋 倪谦
同善堂记 钱溥
如意堂记 徐有贞
天全堂记 彭时
衍庆堂赋 何乔新
宝贤堂铭 前人
德馨堂赞 前人
永慕堂记 前人
芝秀堂铭 李东阳
优游堂记 李梦阳
原道堂记 邹守益
读书堂记 张翀
考工典第八十四卷
堂部艺文二
《克复堂记》元·虞集
《克己复礼》之说,在圣门惟颜子得闻之。当是时,七十 子者盖有不及尽闻者矣。后学小子乃得诵其言于 方册之中,闻其说于千载之下,岂非幸欤!盖予尝反 而求之,沈冥于物欲之途者,固无与乎此也。而知致 力焉者,仅足以为原宪之所难而已。其放本塞原,脱 然不远而能复者,世甚鲜也。然则苟有志于圣贤者, 舍此奚适矣?然而难言也。昔者程伯子少而好猎,及 见周子而有得焉,自以为此好绝于胸中矣,而周子 曰:“是何言之易也?”后十馀年,程子见猎者于道傍,不 觉有喜意,夫然后知周子识察之精也。呜呼!自颜子 而降,若程子之高明而敦厚,纯粹而精微,一人而已, 其为学也,必不为原氏之刚制也明“矣。其十数年间, 岂无所用其功哉?而是好也,深潜密伏于纤微之际, 不能不发见于造次之间”,噫亦微矣。向非周子识察 之精,固不足以知其必动于十数年之前;非程子致 察之密,亦何足以自觉其动于十数年之后?是固不 可与迂生曲学者论也。而众人迺欲以卤莽苟且之 功,庶几近似其万一,“可乎不可乎?”此则予之所甚惧 而旦暮不忘者也。国子伴读康生敏以《克复》名其堂, 而来求文以为记。予既嘉其慕尚之高远,而又惧其 易之也,故著其说使寘诸壁间,因得以观览,而资其 行远升高之一二也。
《存诚堂记》前人
昔者君子之言居也,“宅曰安宅,居曰广居。”泰哉其所 以自处者乎?何其安重尊高之若是也!窃意君子之 所以安重尊高者,固无待于外,而上栋下宇,益得以 休其体而致其养,夫岂苟然也哉!集贤待制鄱阳周 君之为堂也,筑必固,材必美,攻斲必纯泽,构缔必坚 缜,曲势必周正,户牖必疏达,温清必宜适。待其后之 人,必久而无斁。凡作室之道备矣,及其成也,曾不以 是自佚,方挈挈然以存诚题之此,其意岂浅浅者。顾 使《集》为之《记》,《集》何足以知之。尝试即堂而言之,仰升 俯降,卑高之位定矣;处深向明,内外之辨严矣;左揖 右让,长少之叙列矣;以祀以养,以宴以食,父兄宗族 之亲在是矣;乡党僚友之情,可得而洽矣。静以养,动 以思,朝以兴,夕以宁,曒曒乎烛之而弗迷也,粲粲乎 列之而有文也,循乎其行之无忤步也,确乎其归之 无异本也,绎绎乎其继也,浑浑乎其无窾郤之有待 乎弥缝也。若是者,庶几乎其名义之近之也乎!而《集》 又何足以言之!大江之南,鄱为大郡,物殷而家给,土 木之盛,甲乙为比,而又以文雅相尚,抑岂无以美名 表其居者乎?夸者己张,谦者过退,未有反身切求若 是其实而大者也,集又安敢不为之记也。惜乎集之 不足以知之,不知以言之也。谨记之曰:“周氏存诚之 堂”,作以某岁成,以某岁名之者,集贤大学士姚公端 甫;题之者,集贤侍讲学士赵公子昂也。蜀郡虞集记。
《乐全堂记》前人
华亭黄君宗武,隐居长泖之湾,植耕桑乎衍沃,艺卉 木乎幽胜,上以奉乎百岁之父母,下以长其奕叶之 子孙,优游焉诵诗读书于太平之日,盖厚德之致也,
而时未有闻焉。其季子璋举进士,贡于京师,而大夫士始知其家有所谓“乐全之堂”者,皆欣然称道。之璋来求文以为记。夫黄氏之乐,如前所云者,信乎其可 “谓全也已。亲之寿也,身之康也,子之文也,甘旨之充 也,藏修游息之有其所也,遭夫时之无虞而不见外 事也,将天锡之以全也与?噫求全焉则志荒,有其全 则自肆。善保其全者,知止而不自足者也。长泖之乐, 盖如是乎?若夫圣贤之所至,与天地同流而无所亏 欠间断而后乐生焉,是又全而乐者也。”璋归,试诵予 言于家庭之间乎?
《喜友堂赋》戴表元
梅林先生,家于海隅。柔兆之岁,失其先庐。先生携孥, 东西窜奔,三岁而归,蒿蓬没垣。有季累累,亦倦于行。 顾瞻嗟伤,潸然不宁。嘻彼行旅,道途之人,望屋而馆, 心援色亲。乌巢于林,兽穴于麓,日暮相求,各以其旅。 先君之息,惟季与余。出此万死,乃不共居。是曾行路 之人与“二物之不如也。”爰议筑堂。�食其旧,除荒疏 秽,以户以牖。先生左处其季,在右,雍雍于于,子姓先 后。征嘉名于《陶诗》,命是堂以“喜友。”名成益喜,与客饮 酒。酒半,有客离席而叹,扬襟振弁,粲齿舒颜,曰:“子所 谓喜,吾能言之。凡人喜幸,出于忧患,病者喜愈,客者 喜还,困者喜舒,危者喜安。又有人焉,缘物而喜,夸者 喜权,哗者喜市,荒者喜色,贪者喜贿。”今先生羁旅之 馀,藜藿之伍,行无轩车,居无妾圉,退无货财,进无官 府,于彼所喜,既弃不取,脱鬼为人,化墟作家,惊还痛 定,未遑其他,恂恂骨肉,感叹咨嗟,遂团𪢮于一室,浩 慰喜而无涯。此于人情,相去几何哉?且子不闻之乎, “有庳放象,舜实为兄;周公管蔡,不免相兵。兄弟之间, 圣贤所难。下至汉文”,淮南。斗粟魏邸急语,唐宫飞镞。 贵及万乘,富兼九州。岂曰无家,兄弟为仇。先生之居, 虽陋不完。我行其庭,尔篪尔埙。先生之身,虽穷不偶。 我觌其私,尔足尔手。食不待奢,分饔并餐。衣不待华, 同温共寒。霜露之晨,风月之夕。行吟接屦,坐讽联席。 昔也斯墟,风栖雾泊。今也斯堂,啸歌燕乐。昔也斯墟, 萤飞“磷走;今也斯堂,图画俎豆。且先生自以无愿于 人,而道伸于闺门;自以无用于世,而政行于丘园。三 亩之宅,十亩之原,弟耨于后,兄耕于前,既孝既友,从 容笑言,酝此醇醴,盎如春温。凡登斯堂,与饮斯醴,归 视其家,谁无兄弟。是先生之喜,不私诸己。将令吾徒, 闻风而起,将令吾居,胥为孝友之里也。”于是先生欣 然,环坐皆喜。众客酢酒,先生起舞而酌。其季曰:“岂无 他人,不如我同父”兄弟更醉,众客欲行,先生又起而 酌。客曰:“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耕宽堂赋》前人
孙常州,既纳印而归,筑堂于四明山之阳,命之曰《耕 宽》。其说曰:“吾畸于人而完于天,介于世而通于独。与 其盘旋蹙缩于势禄之途,数惊而多恧,宁自放于耕, 无适而不足焉。且夫挛腰展髀,野慢以为礼,吾得以 宽吾四体;行歌散瞩,多取而无辱,吾得以宽吾耳目; 作止信期,饥饱系时而不自为,吾得以宽吾心思。岂 与夫摇唇触罟,动足蹈机,驾载疾之车,拥鼓谤之旗, 憧憧然犹疾驰而不止者比邪?”客戴某闻而叹曰:“先 生寓言哉!今夫千金之子,居与人群,有征稼于器而 菽粟不分,冰耕露斸,水种火耘,彼服田者或愁乎勤。 嘻乎!先生亦既裂千里土而君之,何用躬耕畎亩,真 若野人之云哉?乃其风指则走。窃闻”之,走与先生,皆 越产也,而尝官于吴楚。繇所既知而不知者,可以类 举。彭蠡之潴,震泽之区,田其滨者,饶于壤而蔬;农其 上者,暇于力而渔。故其君子俨俨舒舒,小人则雍雍 于于,兹非以宽欤。越农则不然,穴野而渠,粪山而畬, 弓培寸垦,岁无赢储。盖用宽者不劳而常给,处狭者 愈急而无馀。今先生封疆道德,畦畛礼义,播治群籍, 壅崇列艺。岂弟闻望,以为嘉谷,优游笃老,以为乐岁。 方欲发廪廥,洽春秋,迩无邻之不恤,远无乏之不周, 耆年胜客,以燕以游,乃操《南风》,乃歌《白驹》,文孙愿息, 前挨后扶,严良日进,迎猫虎也;雅素时饬,尊田祖也。 清伤和之水旱,远败类之雀鼠。若然者,粢盛焉而神 莫予“吐,盖藏焉而寇莫予侮。不竞不窭,不莠,厥土亦 不秽予宇。藩墉牖户,以保百世之风雨。”抑走又闻之, “能劳者不居,善施者如忘。”故自古仁贤之居位,其为 政也,往往可以驯盗贼,驱螟蝗。必不得已穷居而野 处,犹能使贪夫吝客愧耻于其乡。嘻乎!先生逍遥兹 堂,想见邻曲闻风而逊畔,交游薰德而称良。人怀阙 里之训,家哦《召南》之章。然后道路歌惠穹祇降康门, 比申吕同大寿,等松乔并长。回视世俗区区,祝豚蹄 之多获,夸鼠壤之馀粮,何翅乎沧海一粟,太山毫芒 哉!于时农祥丽天,东作胥动。先生方清斋启关,徐行 屏从,有持善言,顺风三诵。先生听之忻然,以为贤于 张、老之颂。
《三友堂赋》〈有序〉汪克宽
余友张文玉,乡先辈,明善先生四世孙也。伯仲三人,刻苦自树,不坠先业。构堂植松、竹、梅,扁曰“三友。”
其兄介玉爱松,弟仲玉爱竹,皆以儒术就吏禄。而文玉癖于诗,以梅自娱,训导乡校有年矣。郡太守尝辟为司会,不就,士辈咸异之。暇日与登斯堂,征予为之赋。
承先祖之嘉惠,宅雉堞之东隅。构檐楹之闲旷,列轩 槛之敞虚。植松梅与茂竹,象棣楼之鼎居。俪清赏之 朋从,笃高谊之友于。时三会而笑傲,矧又乐夫潘舆。 繄厉操之不易,历岁晏而与俱。彼美大夫,苍髯倒植。 走虬龙而偃盖,披介鳞而栉比。身昂藏而逾秀,节磥 砢而多异。撼半空之灵籁,挺万古之葱翠。滴琥珀而 “下藏,蔓茑萝而旁施。耸冠剑之交横,若大臣之廷议。 暂榱桷于琴堂,兹绳墨之小试。苟匠石之一顾,作栋 梁之伟器。粤有魁仙,澹然幽姿。列峥嵘之高柯,敷的 皪之芳蕤。欺冰雪以逞媚,粲珠玉之生辉。禀造化之 贞洁,发英华之瑰奇。占群芳之上流,远桃李之栖迟。 备太极之至理,表隐士之范仪。月疏影而错落,风清 臭而芳菲。虽韬采乎丘园,犹映照于潢池。待青子之 有仁,调鼎鼐于明时。懿哉此君!猗猗丛碧。心洞然而 中虚,干修然而外直。卸斓斑之锦褐,峙琅玕之绿戟。 森意气之严毅,覆浓荫而静寂;来清飙之故人,祛大 暑而辟易。姑备用于简牍,画刀笔于篆刻。行登进于 玉堂,俾编修于史策。”若乃风霜高洁,阴谷严凝,柔花 萎薾,茂草摧零。嘅芳华之寞寞,惊肃气之棱棱。唯三 世之荣茂,特强项而守贞。禀后凋之健德,歃末景之 三盟,宜高人之景行,爰尚友而怡情。于是万宝告成, 三馀多暇。拆含黄之满筐,泛新绿之盈斝。伟昆季之 檀栾,胥燕坐乎堂下。媚萱草而介寿,祝乔松之纯嘏。 春一枝兮班班,日三竿兮洒洒,缔久交于无射,乐天 伦之闲雅,嗤市道之浇漓,或朝逢而夕舍,视同气如 仇雠,剖连枝于中野,始强笑而追逐,倏挤石而掷瓦, 睹清河之高风,盍颜恧而面赭,乃从而歌曰:“苍松郁 郁,交繁阴兮;义竹丛生,如相亲兮中有横斜,漏先春 兮凌寒参立,俨幽人兮志士取友,惇天伦兮。红紫棼 棼,特微尘兮。”又歌曰:“高堂轮奂,屹华构兮。雁序诜诜, 三益友兮。岁晏怡愉,驩永久兮。齐奏慈君,介眉寿兮。 节谊坚贞,世鲜有兮。抽思作赋,贻不朽兮。”
《三节堂赋》危素
“稽受氏于高堂兮,奠偰辇之攸居。际神元之兴运兮, 肆强暴而攘除。伟令子之俶傥兮,从世皇以平吴。匪 徒戮力于战陈兮,陈征讨之𬣙谟。”信直道以迕时兮, 转漕挽于番禺。属群盗之交炽兮,集草间而啸呼。“厄 险隘以弄兵兮,值陆梁之凶渠。矢赤心而奋斗兮,凛 英烈而莫渝。俄势穷以被执兮,必临难而捐躯。”惨海 雾之阴翳兮,嘂山鬼而乘狐。嗟良配之嫠居兮,历三 纪而有馀。抚青镜以含悲兮,收涕泗于衣裾。哀孤惸 于幼稚兮,念生我之劳劬。闵无父之何怙兮,赖慈母 之携扶。“婴疾疢以莫瘳兮,吾岂爱于肌肤。刲股肉以 和药兮,欣沉痼之获苏。世惊叹乎忠义兮,作人纪之 良模。”表《三节》以《咏歌》兮,峙堂构于东湖。保遗器以椟 藏兮,矧缇袭乎诗书。惟延祐之后皇兮,思搜罗于文 儒。爰趾美于高科兮,羌簪笏之满家。振羽翰于天朝 兮,流四海之名誉。匪显荣之足夸兮,拯黎庶于泥涂。 虽余文之骩骳兮,揭潜德以张铺。信天道之孔昭兮, 式原本于厥初。
《寿朴堂记》明·方孝孺
余之京师,获识地官员外郎松陵莫子礼,敦朴而端 慎,士之良者也。既而子礼之父处士居自吴来,复得 见焉。愿而温,质而恭,知德之君子也。子礼因言其家 故居吴兴,后乐松陵而徙焉。所居有佳木曰“朴”,岁久 颠仆,由糵之生,枝起数仞,枝叶盘旋,若车盖然,因作 堂其旁,名之曰“寿朴。”夫天之生物,每与人事相符,或 由物以示人,或因德以著征。今莫氏之族,自吴兴至 松陵而愈大,余见其敦朴著于父子间者两世矣。天 之意盖以此木彰莫氏之徙居而益昌,以昭其敦厚 之德也乎?敦厚者,仁之资,仁者必寿,理固然矣。莫氏 之嗣人苟能世其敦朴,而无忘先人之泽,岂特寿于 身而已哉!其家之寿盖未艾也。姑封殖以俟。洪武二 十五年九月既望,汉中府儒学教授天台方孝孺书。
《清白堂铭》杨士奇
浩浩杨宗,肇于弘农。累叶载德,繇太尉公。太尉克明, 圣贤之道。反诸其躬,允践实蹈。其蹈维何?绝利循义。 维清维白,弗涅弗滓。笃时之行,以贻厥家。肆其臣节, 日星皦如。后有君子,是橅是师。矧曰“支裔”,敢背而驰? 猗嗟君子,力学清履。爰陟显庸,为天子使。任重道远, 兢兢夕惕。景范先德,揭是清白。川流匪防,汎溢孰御? 维义维敬,为德之据。猗嗟君子,永笃念哉。匪直铭堂, 亦于我规。
《忠孝堂铭》王直
天生斯民赋厥衷,为子必孝为臣忠。惟师英公德兼 崇,卓立宛有前贤风。桓桓先王才且雄,捧日直上扶 桑东。奄然驭气超鸿濛,祇率遗训缵武功。披云卷雾开晦蒙,九霄奋跃攀飞龙。宣威蛮貊靡不通。明明列 圣眷遇隆,仁渐义洽恩丰彤。纪勋旗常铭鼎钟。王亦 显祀升閟宫,周家召虎庶其同。孜孜夙夜怀谦冲,揭 以铭堂图始终。蕞尔后嗣蹑令踪。事君奉先益敬恭, 国家万年福无穷。
《种德堂赋》〈有序〉倪谦
吏部考功郎中永丰彭先生尝出其曾祖雪崖先生《种德堂卷》示谦,知雪崖系出宋御史中丞公之后,以医活人,子及孙世其业。至先生昆季,发身科第,列职中外。先生冢嗣公鼎,贰县东莞,群从盛而且贤,君子谓为种德之报也。缙绅大夫著为文辞,述之备矣。先生不以谦为不敏,特命赋之,不敢以芜陋辞,谨制斯赋以复。《赋》曰:
永丰之邑,潭西之𣸣,有隐君子雪崖先生之居,为宋 御史中丞九世之孙。抱遗经而不售,外声利如浮云。 广善药之贮储,济斯民之遘痻。有翼其堂,扁曰《种德》。 方寸之地,是为阡陌。俾绵绵之若根,见芃芃其允植。 收所获于百年,譬有秋于力穑者也。尔其载芟载柞, 固为善耕。使无良畴,厥功曷成。或耘或耔,固为善艺。 使无嘉种,厥生曷冀。必大田之既戒,复镃基之待时。 始东作而可兴,羌耒耜其能施。然而或水旱之相仍, 或螟螣之蕃滋。孤终岁之勤动,乃求𫗦而得饥。孰若 此德,根于性天。匪有假于外求,第反躬而自全。苟栽 培之日厚,蔼生意之勃然。顾后艰以无虞,恒丰腴而 有年。想其莳之以仁,播之以义;易以“礼乐,壅以孝悌。 振声华以若苗,怀忠信其如穗。以谦逊为沟洫,来渊 泉之善类;以明决为耰锄,去稂莠之私伪。岂助长以 戕生,惟直养于浩气。亶心逸而日休,顺所天而无愧。 誓秉志以终身,谅食报于来世。猗欤先生,古贤为俦。 灵缤缤以上征,泽津津而下流。有孝子而不匮,更孙 枝之好修。擅家学以专门,克绍述于箕裘。逮曾元而 益大,信复始于公侯。”“彼曾者何?合浦双珠。伯天曹以 考功,仲王门而曳裾。擢科第以联芳,扬中外之美誉。” “彼元者何?蓝田群玉。长佐邑以哦松,季待价而韫椟, 皆怀瑾以抱瑜。方以似而以续,繄此德以既菑,嘉肯 播以相承。卬天道其不爽,宜后叶之迭兴。”昔三槐之 阴连,“与五桂之芳腾,由本固而末茂,实异代以同征, 爰引长而弗替,将蔓延而曷胜。挹前哲之高风,怅九 京其莫作,缅遗范之可师,允有开于后觉。胡愚黔之 蚩蚩,致牛山之濯濯,既芜秽以就荒,抑何望于能获? 念揄扬于世美,托文辞而永垂。纷篇章以有述,粲玑 琲之陆离,举陶旊之窳缶,敢厕陈于鼎彝”,摛毫端之 𫌨缕,寄仰止之遐思。
《同善堂记》钱溥
善原于天而继于人者,无不同也。然人有气禀之不 齐,又流于习尚之或异,于是有不善者焉。《易》之《同人 传》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善之谓也。《春秋》书:“同盟十 有六”,《传》曰:“志同欲也。”所欲之事有不同,故又曰:“同心 为善,善必成;同心为恶,恶必成也。”然则同心而为善, 虽有不善不能浼;同心为不善,虽有善者莫能为。予 故取《易》与《春秋传》之言合,而名吾堂曰“同善。”盖欲自 吾而子,子而孙,孙而复子,皆同此心而为善也。善非 吾始也,吾始祖宥一将仕公,自浙徙南桥,居四世为 编民。吾父奉直府君甫龀而孤,长徙城东,与吾母宜 人赵益务本宗义,构迎薰书楼以教子。至吾以文学 起家,列官于朝,食指既众,乃命长子冈于三里汀东 营宅一区,垦田百亩,给庐浚池。居二十年而本益茂, 地益辟,屋室益完好。吾适自岭南蒙恩归复于家,藉 此栖吾身,悦吾志,有林泉之幽胜,无城市之喧杂。向 虽遭谗被黜,若不容世,而斯堂实容焉尚俛焉,日有 孳孳而不懈也。于是名吾前厅曰“泖泾”,一曲,志其所 也;迎薰,不忘先也;而终以《同善》名此正寝之堂。见此 者肯堂肯构以成吾室,肯播肯获以力吾菑,非善同 于吾乎?子同于吾即同于祖,同于祖即同于天之所 自赋也。吾父祖相继百馀年间,皆清苦刻厉以力于 善,而始发于吾。今吾子孙有屋可居,有书可读,有田 可耕,有池可渔,有山可樵,有馀可以及人。负此六可 而不相与为善,可乎?故书此为《同善堂记》,庶吾子孙 绳祖父,启后人,而各知其善之所当勉云。
《如意堂记》徐有贞
如意堂者,吴儒杜子用嘉奉母之堂也。盖杜子生而 丧父,其母顾氏寡居守志,手箴薾机杼,以鞠育而资 之学。杜子之克以成立,率由其教也。及杜子之作斯 堂也,庭有嘉草生焉,其花迎夏至而开,及冬至而敛。 其茎叶青青,贯四时而不凋也。杜子之母每爱而玩 焉,曰:“之草也,幽芳而含贞,殆如吾意也。”于是杜子喜 曰:“吾奉吾母,惧无以如其意而之草也。如之吾母之 言,吾可以不承哉!”乃以名夫草也。又因以名其堂而 赋之。三吴士大夫凡与杜子游者,咸相与和焉,以传 于人。东海徐生闻而叹曰:“杜子之母,其知尽母妇之 道矣。而杜子亦可谓能子也。妇以不二其夫为贞,母以能教其子为慈,子以敬承亲志为孝。母子能是,是 足书矣。”抑予闻之,凡人之触于物而有感者,必以其 类。非夫动乎物也,亦其志有在焉耳。故劲草之感忠 臣,乌鸟之感孝子,烈风之感义士,皆志与物类者也。 唯夫妇人亦然。若卫共姜之赋《柏舟》,寡陶妻之歌《黄 鹄》,其贞顺纯一之志,往往托物而见焉。今杜母之爱 之草也,其志亦犹是已。夫其花之于夏至而开者,顺 阴道也;于冬至而敛者,避阳道也。其茎叶贯四时而 不凋者,秉贞德也。“处阴道而顺以贞实,节妇之类焉。 且不生于他所,而特生于其庭,为尤异矣。”意者天以 旌母之节欤?天既旌之,人有不旌之乎?其将至矣。岁 戊午冬十二月己巳,朝廷果下诏旌其门云。
《天全堂记》彭时
天全堂者,姑苏徐公燕休之所也。自谪居奉诏归田, 尝以“天全”自号。及作草堂娱老,以是名揭焉,属时为 记。窃惟公自入翰林,学通天人,博今古,练达世务,有 大庇斯民之志,拘于职守而弗克施。景泰间,山东河 决,迁公都御史往治归,奏厥功,知时事将变,先机与 内外握兵大臣合谋奉迎英皇,复正宝位。一旦功成, “名赫然震天下。”英皇以是重公,置内阁,寻加大司马, 封武功伯,宠任益隆。一时进退人才,弛张政务,惟公 是听。公亦竭忠尽诚,欲展所学,答所遇。虽同举事者, 多恃宠行私,一裁之以正。有御史劾曹、石侵夺民田, 公力言于上,将正之。二家嗛公,合谋谮害,赖英皇圣 明,仅谪徙金齿。及二家败,乃赐还乡里。公历患难,出 险危,归自万里遐荒,有自幸自艾之意,天全之名,其 以此欤?初公被谪,舆论莫不为冤,或以“所与共事非 人”咎公者。予谓不然。公急于济世康民,故资有力以 为用,此即平、勃交驩之故智也。岂逆料其不可共事 耶?又岂料事成,其人遽害己耶?昔平固让勃,勃终见 屈于平,今公为彼挤斥,岂智料之可及哉?而或者以 成败论事,过矣。然彼挤公者,今皆影灭迹绝,不可复 见。而公独蒙恩,优游田里,逍遥乎山水之间,精神智 力,浩乎未衰。如少壮时,或发舒文辞,以乐乎自得之 天,陶然置功名富贵于度外,则所谓天全云者,庸非 彼苍鉴公之诚,阴有以扶掖安全之耶?抑知所以安 全公者,岂独如此而已?公抱负甚重,而用未久,施未 宏,全之于今,将以宏施于后,殆未可知也。不然,自古 功名贤智之士,一斥不复者多矣。其在唐,若陆宣公 其一人也。公与宣公事颇相类,而得全于天异焉,夫 岂偶然也哉?请以是为记,若夫堂成之岁月,与山川 景物之胜,侍乎览者属笔焉。此不著。
《衍庆堂赋》〈有序〉何乔新
湖南方伯吴公扁其所居之堂曰“衍庆” ,昭先德也。盖公之高祖崇本翁以仁厚肇厥家,而曾祖清逸翁、祖静庵翁、考怡靖翁世有令德,以培其基,储休委祉,大发于公,此堂之所以名也。予于公为同僚,故推其名堂之意而赋之。其辞曰:
“夫何穹堂之将将兮,据吴山之幽胜。揭华扁于前荣 兮,昭先世之休庆。维兹堂之弘建兮,既考极而相方。 工师殚其智巧兮,矧抡材之孔良。木兰为榱兮,文杏 焕其为梁。砻文磶以居楹兮,炼蜃以塓其垣墙。楶棁 粲乎山与藻兮,丹雘炜其有光。桂树阴阴以承宇兮, 荃蕙旖旎而含芳。泉㶁㶁而循除兮,三秀猗猗而效” 祥。匪徒宗戚之燕集兮,祖考于焉而烝尝。嗟斯堂之 肇造兮,实先世之所贻。彼延陵之弘博兮,乃庆源之 由开。崇本遘时孔艰兮,秉恭俭以作则。清逸恂恂惠 和兮,亦允蹈乎先德。静庵怀瑾握瑜兮,维先猷之践 修。怡靖憺以贞闲兮,抚松菊而夷犹。皇天无私阿兮, 眷积善而敷佑。苟或啬于其躬兮,休祉式丰于其胄。 肆美人之挺生兮,锺海岳之灵秀。日磨淬而好修兮, 期光前而裕后。振六翮以上征兮,戾天衢而高翥。始 策名于大廷兮,荐扬声于粉署。参大政于西蜀兮,颂 声蔼其载路。陟南纪之雄藩兮,政与《阳和》其同布。羌 休显之臻兹兮,由先泽之汪洋。感缔造之孔艰兮,吾 其敢忘于构堂。维兹堂之弘敞兮,匪暇豫以自逸也。 念先庆之流衍兮,思不忘于继述也。览涛江之溶滴 兮,思先泽之悠长也。兰𦶜纷其充庭兮,恍先德之遗 芳也。积善有庆兮,圣垂训于《大易》。“孰无施而有报兮, 孰不种而有获?”于公高其门闾兮,知后嗣之必昌。晋 公迈种厥德兮,树三槐以为征。天道不爽兮,谅今昔 以同“然。维嗣德之有人兮,斯庆泽之益延。”《乱》曰:“瞻彼 高堂,何言言兮。德以为基,礼为藩兮。趾美承芳,罔或 愆兮。世载令闻,云来婵嫣兮。”
《宝贤堂铭》前人
晋世子既摄邦政,爰作堂于王宫之西南,以为燕休之所。屏去玩好,惟图书琴瑟、彝卣之器布列左右,日延师硕以论道讲业于其间。扁曰“宝贤” ,盖取《周书》召公之语也。乔新宣抚晋阳,祗谒世子于兹堂,出示荐绅歌咏诸什,且授简俾赋焉。迺再拜而献。铭曰:
悬藜结绿,梁宋所珍,玩好之美,匪益身心,繁弱阙巩,鲁晋是宝。佩服之华,靡资治道。若古有训,所宝惟贤。 于惟王储,克迪斯言。迺构兹堂,以燕以息。忠贤是亲, 典谟是式。殷盘周诰,味兹道腴。左琴右瑟,斥彼齐竽。 济济俊贤,迺宾迺友。以紏我慝,以诏我美。若邹与枚, 词匪不工,弗以为宝,厌彼雕虫,若衍与髡,辨匪不博, “弗以为宝,恶彼曲学。黄发谔谔,文儒申申。所宝在兹, 乂我受民。汉有河间,克崇古学;亦有东平,惟善是乐。 弘我祖训,阐我大猷。与古哲王,异世同休。景霍之疆, 汾浍之域,世祚大邦,繄贤之力。”
《德馨堂赞》〈有序〉前人
安成之书冈,世传为晋征士陶元亮读书处,今国子司业张先生振烈之居在焉。先生之祖澧陵君素以学行称,尝仕有禄位矣。既罢官南归,尽以先宅让其族人,而相故宅之旁得异地焉。作屋数十楹而居之,前临东湖,后负书冈。烟云纷蔚,花竹繁鲜,极幽雅之趣。落成之日,泸溪司训周君尚善以诗贺之,有“眼前多少幽人宅,宁似其中有德馨” 之句,乡人传诵焉。澧陵君之子以儒起家,累官祁阳教谕。而其孙则司业君与其兄振光甫也。司业君念嗣续孔繁,堂构未称,乃与振光甫鸠工庀材,聿新其居,轮且奂焉。而颜其堂曰“德馨” ,取周君诗中语也。间与予道之。予惟德者,仁义礼智之得于心者也。德蕴于心,无声无臭,曷有所谓馨香哉?盖盛德之至,充诸身,见诸行而洽诸人,则休声令闻,发而不可掩,譬诸物之馨香,旁达而无间也。世之穹堂奥屋,侈且丽者不少,然德义不闻,君子耻道焉。澧陵君之宅,传子若孙,而休泽益隆,芳声益振,非本于德耶?夫艺兰于戺,兰悴而香消;树桂于庭,桂摧而香绝。惟积德于身,则馨香旁达,越百世而有遗芳也,若澧陵君是已。命其堂曰“德馨” ,宜矣哉!乔新与司业君同领乡荐,相好也。乃为之《赞》,以颂张氏之世美,且以勖其子孙焉。其词曰:
东湖之隩,书冈之麓。奕奕斯堂,君子攸宅。允哲君子, 遗后以安。肇此堂构,孔阜且完。礼以为门,智以为牖。 厥德惟馨,曷云其陋。显允司业,克承厥祉。念我先宅, 胡玆倾圮。迺筑迺救,乃茨乃涂。高闳将将,峻宇渠渠。 我居聿新,有严有翼,曷克臻兹,曰维先德,我祖我考, 于兹。享祀我宗,我姻于兹燕喜。斯堂何有?馥郁其馨, 匪兰匪荪,维德昭升斯堂。何有维香,芬苾匪椒匪桂, 维德发越。先祖之基,我维弘之。先祖之德,我维承之。 克永其德,克笃其祜。如瓜斯绵,永宅兹土。嗟尔嗣孙, 陟降斯堂。缵之其艰,维德是�我颂“我歌,以扬芳声。 维云若仍,世振其馨。”
《永慕堂记》前人
监察御史束鹿马君扁所居之堂曰“永慕”,盖志其罔 极之思也。成化癸巳秋,予自闽赴汴,次于淮阴。君适 弭节于淮,访于驿亭,因谓予曰:吾马氏,世儒业。先君 讳骥,力学好修,繇太学生擢典山东平度州幕。甫三 载,遽乞身归,未至家而卒。先妣刘氏,温恭慈惠,宗姻 称贤焉。先先君半载而卒,考妣殁若干年,而不肖孤 始克藉馀庥,荷天宠,以擢今官。圣天子推恩所自,赠 先君文林郎广东道监察御史、先妣孺人,锡之《命书》, 褒嘉备至,天泽下漏泉壤矣。然吾念之,豸冠珠翟,不 及华吾亲之躬;鹭车雕轩,不及安吾亲之体。清齐浆 酏,鲜薨膴腊,不及养吾亲之口。感今悼昔,痛其有已。 故吾之生也有涯,吾之思吾亲也,其“有顷刻忘乎?此 永慕所以名吾堂也,子其为吾记之。”予曰:“凡为父母 者,莫不愿其子之贤且贵也;而为人子者,亦莫不愿 及亲之存,得以致其荣与养也。然克遂其愿者,千百 而十一耳。故《蓼莪》之哀,《风树》之叹,祭之丰不如养之 薄,皆昔之孝子所深痛者。今君念二亲,承恩于身后, 而不及致养于生前”,罔极之思,终焉如新,此殆《礼》所 谓“君子有终身之忧”者邪?然予闻之:士之所以为孝 者,非以其孺慕而已。立身行道,显亲扬名,斯乃孝之 至者。君以直道峻节,为国荩臣,尚思考妣所以为吾 愿者,而尽心不怠,益求其志焉。异时沐休恩,跻峻秩, 英声茂实,辉竹帛而被弦歌,则龙章凤诰,贲幽壤而 昭先德者,岂直今兹而已哉?此予所望于君者也。请 以是记君之堂,可乎?君谢曰:“可。”遂书以为记。
《芝秀堂铭》李东阳
灵芝无根,实出气类。匪仙则祥,异彼凡卉。国望有吴, 族望有卢。有芝在庭,惟孝子之符。孝子失怙,无母何 恃?惟养之善,匪色伊志。孝子有子,教成于乡。孝子有 孙,名显于邦。其显维何?贤科宪府。曰有是父,曰无忝 祖。非惟物华,惟地之灵。亦有人瑞,实相须以成。石湖 左汇,横山右抱。惟斯堂之铭,来世是考。
《优游堂记》李梦阳
张生之还滇也,复过大梁之墟,而见北郡李子。李子 问曰:“生何志?”张生曰:“含也,愿为古之优游者尔,然业 名吾堂矣。”李子闻之,蹙然而叹曰:“噫含乎?”张生曰:“先生何叹也?谓含竭精以探赜邪?守艺以俟庸邪?间关 险阻,身屈而气振,与优游者殊邪?谓骅骝既羁,世网 终婴之邪?抑桂菊秋荣,惜其后时而贞也?”李子曰:“‘上 世君逸,中世民逸,民逸则贤隐,贤隐则官旷,官旷则 君劳。是故先王之治天下也,立贤备矣,然犹惧其遗 也,于是弓旌有招,蒲轮有迎,夫然后者各以其位。故 《采薇》之章曰:‘优哉游哉,亦是戾矣’。言君之获臣也。臣 获则君逸,故《卷阿》之章曰:‘优游尔休矣’。臣或弗合去, 则君追之还’,故《白驹》之章曰:‘慎尔优游’,斯何也?于文 优以足训,游以适称。优游者,自如之名,而逸之义也。 使人自逸,则君无与官,故曰‘慎尔优游’。”夫含少而达 名于朝,发与衣白,竟优游以自高,斯空谷逍遥之计, 非尔公尔侯之招也。于是以叹。张生曰:“含闻之,得之 不得有命。夫孔子何人也?然犹曰优哉游哉,聊以卒 岁,含奚足云?”
《原道堂记》邹守益
“圣人之道,尽其性而已矣。性也者,天地万物一体者 也。充其一体之量而无弗爱焉,谓之仁;裁成辅相而 各适其宜焉,谓之义。故君臣父子,昭其伦也;冠婚朝 聘,昭其仪也;车服放殛,昭其政也;蚕桑畎亩,昭其养 也;《诗》《书》礼《乐》,昭其文也;斗斛权衡,昭其用也。”夫是以 仁育义肃,四达而不悖。天得以清,地得以宁,禽兽得 “以畜,草木得以繁。”大哉圣人尽性之学乎!由此以治 民,则尧、舜、汤、武之为君;由此以事君,则伊、傅、周、召之 为臣;由此以范后,则孔、颜、曾、孟之为师。圣学不明,而 老与佛之徒,乘其废坏而入之,藐视仁义,若有所不 屑者。故其为教,外伦理,蔑礼法,遗弃事物,以得罪于 圣门。后之儒者,蒐猎缀缉,以求宣畅先王之典则,又 多其辞说,繁其仪文,而未能反身,而诚以讵诐行,或 乃陷于孑孑煦煦,以为二氏所哂,甚至言是行违,贼 仁与义而莫之省也。呜呼!圣道何由而兴乎?苏吴虞 山陈君原习,自太常卿贰谪署海阳之教事,恻恻然 思进诸士于道也。默自思曰:“潮之所尊信莫如韩子, 韩子之学,固辟佛老以闲圣道者也。牖明而祛蔽,其 在兹乎?”乃请于前郡守山阴王君袍,乃与郡丞萧君 世科、郡倅陈君硕计赀庸而授厥事。既而先后代去, 功未用就。今郡守莆田丘君其仁继至,亟谋诸郡丞 刘君秉鉴,力图厥终。胥相葺祠宇,复侵田,以树风声, 鼎建原道堂,辟斋舍以居,诸士相与洗濯而新之。未 几,陈君量移广信,以佥浙臬,具书征记,惓惓焉,以嘉 惠潮之多士。嗟乎!陈君之爱于潮者勤矣!尔多士其 勤于自爱乎?陟降斯堂,顾名而思义,勿惑于异端之 空寂,勿溺于俗学之泛滥,毅然充恻隐羞恶之良,以 达诸家国天下。曰富贵、曰“贫贱”、曰患难,不使须臾离 焉。夫是之谓志道,夫是之谓据德,夫是之谓尽性。以 至于命。庶以无负尔。陈君直以无忘尔。《韩子》
《读书堂记》张翀
“士生于今之世,方童而习之之时,即为章句比偶之 学,以取荣科第,而不知考究群籍,以求古人用心之 所在。及其年齿稍长,识见稍定,知欲考究群籍,以求 古人之用心,而又牵夺事务,沉沦奔走,不暇一玩,索 者何限?余三十年坐此弊久矣。”岁戊午,遣戍是邦,自 谓可究初志。迨抵戍日,则又瘴疠频作,疾病相仍,未 暇也。又明年,旅事始定,残躯稍苏,聊于城市僻处,相 其林木深邃者,购地一隙,筑亭半间,取箧中所携书, 时一展读。岁既久,亭为风雨侵。癸亥初夏,千户侯韩 子梦熊、王子尚武诣余于亭中,见弊坏,私与军政使 娄君拱辰及诸士夫谋曰:“盍相与为张公葺之。”三人 者遂卜日命匠,然不使余知也。匀中居民闻之,各执 锸相争来助,或以瓦,或以木石。乃前为堂三间,后为 寝室,室之上复为一小楼,以便登眺。又两傍为厢房, 门户墙垣各备焉。工既成,请居之。余升其堂,慨然以 思。入其室,登其楼,仰而四望,因忆子瞻在儋州时,僦 民舍以居,日与其父老子弟吟咏从容。儋州之人相 与诛茅筑土特,作室以居公。夫子瞻一代伟人也,而 人慕之,乃能如是。余鄙陋,何敢望公而匀之居余,亦 如儋之居公,又何以副诸君意?不佞因僭为说,以告 诸君曰:“人之有堂,所以安身也;堂之有书,所以明心 也。贵州虽在西南,去中州不甚远,六籍亦往往具备。 今诸君能取而读之,与余聚堂中一事商确邪?”诸君 曰“唯唯。”遂扁其堂曰“读书堂。”张子复移其箧中所携 书,朝夕于此前所谓考究群籍以求古人之用心者, 或庶几乎少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