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第036卷 中华文库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 经济汇编 第三十六卷 |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选举典
第三十六卷目录
养士部汇考
辽〈道宗清宁一则〉
宋〈仁宗天圣一则 庆历一则 康定一则 神宗熙宁二则 元丰一则 高宗绍兴二
则〉
金〈章宗泰和一则 宣宗兴定二则〉
元〈世祖中统一则 至元六则 成宗大德二则 宁宗至顺一则〉
明〈太祖洪武四则 成祖永乐一则 宪宗成化一则〉
皇清〈顺治六则 康熙一则〉
养士部总论
易经〈大畜卦 颐卦 鼎卦〉
书经〈说命下〉
朱子语类〈论养士〉
性理会通〈人才〉
养士部艺文一
上王长安书 宋苏洵
论养士 苏轼
湖学田记 顾临
论养贤 罗从彦
建宁府崇安县学田记 朱熹
贡士庄记 程森
养贤堂记 明周序
奉诏育材赋 李东阳
唐山县创立学田记 郑宗周
永定新置学田记 黄益纯
瓯宁县儒学官租记 李默
连城县学田记 陈云章
太仓州顾公学田记 张佳引
淳安儒学置田记 徐楚
黄梅县学田记 陈文
同安县创建学租记 王佐
唐县创置学田记 王汝扬
创学仓复学田记 杨慎家
仪真县学田记 许谷
海澄县姚侯置学田记略 柯挺
浦城县学田记 张鹏
漳浦修学宫置义田碑记 陈汝咸
连城后学田记 林尚义
从化学租记 张守让
同安学田记 蔡复一
吴县学田记 申时行
吴县修学置田记 前人
义创学田记 朱钦相
番禺县养士田记 袁昌奏
怀宁县学田记 佘光裕
泽州儒学设立学田记 王霦
选举典第三十六卷
养士部汇考
辽
道宗清宁元年诏设学养士
按《辽史道宗本纪》:重熙二十四年“八月己丑,即皇帝 位。辛丑,改元清宁。十二月戊戌,诏设学养士。”
宋
仁宗天圣元年赐兖州学田
按《宋史仁宗本纪》不载。 按《选举志》:“仁宗即位,初赐 兖州学田。”
庆历三年赐国子监田
按《宋史仁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庆历三年十月壬 寅。以玉清宫田二十二顷。赐监
康定元年给监学廪田
按《宋史仁宗本纪》不载。 按《玉海》,康定元年,判监叶 清臣请给田五十顷为学廪。
神宗熙宁四年三月庚寅诏给诸路学田十二月辛亥诏增赐国子监钱四千缗
按:《宋史神宗本纪》云云。
按:《文献通考》:“熙宁四年,诏置京东西、河东北、陕西五 路学,州给田十顷为学粮。”
熙宁八年,赐蕃学田及缗钱。
按《宋史神宗本纪》:“八年三月,鲜于师中乞置蕃学,教 蕃酋子弟,赐田十顷,岁给钱千缗。”
元丰三年四月辛酉增国子监岁赐钱六千缗
按:《宋史神宗本纪》云云。
====高宗绍兴十九年十二月己未诏太学生之独居者====免役。
按:《宋史高宗本纪》云云。
绍兴二十一年,拨僧产赡学。
按《宋史高宗本纪》。不载 按《文献通考》。二十一年。大 理寺主簿丁仲京奏。“赡学田土多为势家侵佃。望令 提举学事官觉察。”上谓大臣曰:“既不度僧。常住多有 绝产。其并拨以赡学。”既而户部请令提举司置籍拘 管。其无敕额庵院。一体行。
金
章宗泰和元年更定赡学养士法
按《金史章宗本纪》:“泰和元年九月戊申,更定赡学养 士法。生员给民佃官田,人六十亩,岁支粟三十石;国 子生人百八亩,岁给以所入,官为掌其数。”
宣宗兴定元年尚书省请罢学生廪给不许
按《金史宣宗本纪》:兴定元年二月“壬戌,尚书省以军 储不继,请罢州府学生廪给。上曰,自古文武并用,向 在中都设学养士,犹未尝废,况今日乎!其令仍旧给 之。”
兴定五年,给学生地亩。
按《金史宣宗本纪》。不载 按《选举志》。五年上赐进士 斡勒业德等二十八人及第。上览程文。怪其数少。以 问宰臣。对曰:“大定制,随处设学。诸谋克贡三人或二 人为生员。赡以钱米。至泰和中人例授地六十亩。所 给既优。故学者多。今京师虽存府学。而月给通宝五 十贯而已。若于诸路总管府及有军户处置学养之。 庶可加益。京师府学已设六十人,乞更增四十人。中 京、亳州、京兆府,并置学官于总府,以谋克内不隶军 籍者为学生,人畀地四十亩。汉学生在京者亦乞同 此。馀州府仍旧制。”上从之。
元
世祖中统二年设馆养士
按《元史世祖本纪》:“中统二年秋七月癸亥,初立翰林 国史院。王鹗言,唐太宗置弘文馆,宋太宗设内外学 士院,今宜除拜学士院官,作养人才。乞以右丞相史 天泽监修国史,左丞相耶律铸、平章政事王文统监 修辽、金史。从之。”
至元元年敕给俸赡士
按《元史世祖本纪》:“至元元年二月辛亥,敕选儒士编 修国史,译写经书,起馆舍,给俸以赡之。”
至元十三年,敕免儒户徭役。
按《元史世祖本纪》:“十三年三月戊寅,敕诸路儒户通 文学者三千八百九十,并免其徭役。”
至元二十二年,议优学者。
按《元史世祖本纪》:“二十二年五月戊子,云南行省臣 脱帖木儿言,定俸禄,教农桑,优学者,恤死事十馀事, 命中书省议其可者行之。”
至元二十三年,诏复给江南诸路学田。
按《元史世祖本纪》。二十三年二月。江南诸路学田。昔 皆隶官。诏复给本学。以便教养按《选举志》。二十三 年二月。帝御德兴府行宫。诏江南学校。旧有学田。复 给之以养士。
按《续文献通考》:二十三年二月,设江南各道儒学提 举司。帝御德兴府行宫,诏江南学校旧有学田,复给 之以养士。初,浙江行省理算钱谷甚急,鬻所在学田, 输其直于官。利用监臣撤里见之,谓曰:“学有田,以供 祭祀,育贤才,安可鬻耶?”遂奏罢之。
至元二十五年。诏免儒户杂徭。兼令钩考学田给事 按《元史世祖本纪》。二十五年冬十月己卯。诏免儒户 杂徭。尚书省臣请令集贤院诸司分道钩考江南郡 学田所入羡馀。贮之集贤院。以给多才艺者。从之。 至元二十九年。诏以学田廪士。
按《元史世祖本纪》:“二十九年正月甲辰,诏江南州县 学田,其岁入听其自掌,春秋释奠外,以廪师生及士 之无告者。贡士庄田,则令核数入官。”
成宗大德二年诏廉访司作成人材
按《元史成宗本纪》:二年二月乙酉,诏廉访司作成人 材,以备选举。按《崔彧传》:二年加荣禄大夫,平章政 事,寻与御史大夫秃赤奏,世祖圣训,“凡在籍儒人,皆 复其家。今岁月滋久,老者已矣,少者不学,宜遵先制, 俾廉访司常加勉励。”成宗深然之,命彧与不忽木、阿 里浑撒里同翰林集贤议,特降诏条,使作成人材,以 备“选举。”
大德十一年,武宗即位,诏“蠲儒户差役。”
按《元史武宗本纪》:“大德十一年五月甲申,即皇帝位 于上都,大赦天下,诏蠲儒户差役。”
宁宗至顺四年顺帝即位诏免儒人役
按《元史顺帝本纪》:“至顺四年六月初八日,即皇帝位。 九月庚申,诏免儒人役。”
明
太祖洪武 年诏给生员廪膳仍免差徭二丁
按《明会典》:“洪武初,令在京府学生员六十人,在外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日给廪膳,听于 民间选补,仍免其家差徭二丁。”又按《会典》:“洪武初, 令师生廪食,月米六斗。后复令日给米一升,鱼肉盐 酰之类,皆官给之。”
洪武十五年四月,赐“学粮,增师生廪膳。”
按《大政记》云云。 按《春明梦馀录》:“洪武十五年,命凡 监生正妻月支米六斗。凡监生有家人者,三月至十 月日支米二升二合六勺,十一月至二月日支米一 升九合二勺。监生俱给冬夏衣,工部制衣被。”
洪武二十一年,赐“国子生钞。”
按《明宝训》:“洪武二十一年十一月壬子,命礼部给赐 国子生钞。北平、陕西、山西、山东、广东、广西、四川、福建 之人,在监三年以上者,人五锭,二年人二锭,俾制冬 衣。”复命工部于国子监前造别室一区,凡百馀间,具 灶釜床榻,以处诸生之有疾者,令膳夫二十人给役。 侍臣进曰:“陛下作兴学校,推心悯下,无所不至,从古” 未有。太祖曰:“诸生去乡土,离亲戚,远来务学,日久衣 必敝。或有疾无人具汤药,朝廷作养之,必使之得所, 然后可必其成材。盖天生人材,皆为世用。人君育材, 当有其实。惟能有以作养之,则未有不成材者也。” 洪武二十三年,免生员隶军籍者补伍。
按《大政纪》:洪武二十三年正月,诏免潮州府学生员 陈质补伍。陈质言,“父戍大宁已死,今有司取其补伍。 自念从幼,荷国教育,愿赐卒业。”上谓兵部尚书沈溍 曰:“国家得一卒易,得一才难。此生既有志于学,可削 其兵籍,遣归进学。溍对曰:‘此生学未见成效,若遂削 其兵籍,则缺军伍’。”上曰:“人材必养之于未用之先,而” 用之于既成之后,事有轻重,难拘一律。苟军士缺伍, 不过失一力士耳。若奖成一贤才,以资任用,其系岂 不重乎?
成祖永乐十四年赐琉球监生夏衣
按《大政纪》:“永乐十四年六月己丑,赐琉球、云南国子 生百一十九人夏衣。”
宪宗成化元年增畿辅生员廪米
按《名山藏》,“成化元年九月,增京畿府州县儒学生员 廪米。”
《皇清》
顺治二年
《大清会典》:“凡教习,顺治二年,令酌定京省生员为八。”
旗子弟伴读,每名月给米二斛,以资赡养。三年之内,果教习子弟有成,该监咨吏部考用。顺治九年
《大清会典》。凡八旗满洲、蒙古、汉军,考取儒生。顺治九
年题准,汉军考取廪膳生员二十名,增广生员二十名,不论旗分,听学院考取,并归顺天府学,照例每岁出贡二名。其汉军廪生俱有圈拨地亩,不给廪饩 。凡社学,顺治九年题准每乡置社学一区,择其文义通晓,行谊谨厚者,补充社师,免其差役,量给廪优赡。提学按临日造姓名册申报查考 。凡学规,顺治九年定一、府、州县提调官宜严束生徒,按季考校。凡学内殿堂、斋房等屋损坏,即办料量工修理。其斋夫、膳夫、学粮、学田等项,俱以时拨给,不许迟误克减。生员之家,照例优免。除干谒渎扰外,俱宜以礼相待,勿得横肆凌侮。至于非礼谄谀,严行禁斥 。顺治九年定一、名宦、乡贤、孝子、节妇及乡饮宾僎,皆系大典,风教所关。今后提学官遇有呈请,务须核实确据,非年久论定者不得举乡贤、名宦,非始终无议者不得举节妇、孝子,非乡里推服者不得举乡饮、宾僎。如有受人请求妄举者,师生人等即以行止有亏论,其从前冒滥混杂者径自查革。
顺治十年
《大清会典》:“顺治十年题准生员犯小事者,府州县行”
教官责惩犯大事者,申学臣黜革,然后定罪。如地方官擅责生员,该学臣纠参。
顺治十二年
《大清会典》。顺治十二年,
谕“各学生员,令提学御史、提学道严饬府、州县卫各”
学教官月加课程,不得旷废;亦不得假借督课,凌虐诸生。其岁考、科考、场中,原卷解部稽察,不许换卷誊改。仍将各学廪增附名数,细查在学若干、黜退若干,照数册报。出示各该府、州、县、卫张挂。俾通知的确姓名,然后优免丁粮。
顺治十五年
《大清会典》。凡土司入学。顺治十五年题准、土官子弟
有向化愿学者,令立学一所,行地方官取文理明通者一人,充为教读,训督猺童。其猺童中有稍通文理者,听土官具申本县,转申提学道收试入学,以示鼓舞入学数目,提学道凭文酌定。其教读每年给粮银八两,灯油纸笔银二十四。
两地方官动用钱粮支给。
顺治十六年
《大清会典》。顺治十六年
谕《士习不端、结社订盟、把持衙门关说公事相煽成》
风。著严行禁止。已后有犯者,该学臣即行黜革参奏。学臣徇隐事发一体治罪。
康熙九年
《大清会典》。“康熙九年题准生员关系取士大典”,若有
司照民例扑责非
朝廷恤士之意。今后如果有欠粮重情,地方官先
报学院学道。俟黜革后,治以应得之罪。若词讼小事应责治者,发该学官惩责。
养士部总论
《易经》。
《大畜卦》
《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程传〉学术道德,充积于内,乃所畜之大也。人之蕴畜,宜得正道,故云“利贞。”道德充积于内,宜在上位,以享天禄。施为于天下,则不独一身之吉,天下之吉也。若穷居而自食于家道之否也,故不家食则吉。所畜既大,宜施之于时,济天下之艰险,乃《大畜》之用也,故“利涉大川。”〈大全〉建安丘氏曰:“不家食,吉”,言贤者当与之共天位,享天禄,食于朝而不食于家,则吉也。然有所畜者必有所用,有所养者必有所施,贤人又当出而济天下之艰险,以究《大畜》之才,故曰“利涉大川。”
《彖》曰:“不家食,吉”,养贤也。
〈本义〉亦取“尚贤”之象。
《颐卦》
《彖》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 哉。
〈程传〉圣人养贤才,与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泽于天下,养贤以及万民也,养贤所以养万民也。〈紫岩〉〈易传〉《颐》以养民为大,天地无为,其养万物也,付之六子。圣人储精神一堂之上,而天下均被其养,盖得夫养贤之道。贤养而道德益充,政治益盛,天下四海之大,莫不均被其泽。然圣人养贤,盖将正己,而又有以正天下,不特使之家给人足而已,方将以中养不中,以才养不才,礼义之化,洋洋宇宙,养贤及民,其道甚大。
《鼎卦》
《彖》曰:“鼎,亨饪也。”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
〈本义〉养贤则饔飧牢礼当极其盛,故曰“大亨。”〈紫岩易传〉《鼎》,天下大器也,虚器也,扶持纲纪之在人。圣人治天下,不自恃其明,用众才为明,曰:“以木巽火,贤才用”而吾明德以著,教化以行,亨饪之功于是成矣。阳实为饪,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亨饪之见于事者也。夫人才并用,治道聿兴,上可当天心,下可育人物,其效顾不博大哉!必曰“大亨”,治大成也。
书经
《说命下》
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
〈传〉言君须贤治,贤须君食。
朱子语类
《论养士》
或问:“古者庶人子弟入学者,亦皆有以养之否?”答曰: “不然。古者教士,其比闾之学,则乡老坐于门而察其 出入。其来学也有时,既受学,则退而习于其家。及其 升而上也,则亦有时,春夏耕耘,馀时肄业,未闻上之 人复有以养之也。夫既给之以百亩之地矣,又给之 以学粮,亦安得许多粮以及之耶?《周礼》自有士田可” 考。
性理会通
《人才》
程子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为急务。人才不足, 虽有良法,无与行之矣。欲成就人才者,不患其禀质 之不美,患夫师学之不明也。师学不明,虽有美质,无 由成之矣。”
“作新人才难,变化人才易。”今诸人之才皆可用,且人 岂肯甘为小人?在君相变化如何尔。若宰相用之为 君子,孰不为君子。
才高者多过,过则一出焉,一入焉。才低者多不及,不 及者殆且弛矣。
元城刘氏曰:“所谓长养成就人才,非如今学校之类也,但于人才爱惜保全之尔。譬如富家养山林,不旦 旦伐之,乃可为栋梁之具;若非理摧折之,及至造屋, 无材可用也。是爱惜人才,乃人主自为社稷计耳。” 龟山杨氏曰:“当先王之盛,礼义之泽渐摩浸灌,天下 亹亹向风,承德敦厚而成俗。于斯时也,士游乎校庠 术”序之间,揽《六艺》之英华,而充饫乎道德之实,凡耳 目之所见闻者,皆足以迪己而励行,优游自得,不见 异物而迁焉,此三代之士所以彬彬多全德也。陵夷 至于战国,暴君污吏,各逞其私欲,磨牙摇毒相吞噬 者,天下相环也。机会之变,间不容发。故从人合之以 效其谋,衡人离之以攻其后,掉三寸之舌,斗天下之 诸侯,敛为己功,由是靡靡日入于乱也。汉兴,袭秦遗 俗,而高皇帝起于布衣户伍之中,一呼而有天下,慢 而侮人,尤不喜儒士,故一时贪利顽顿无耻者多归 之。虽秉国钧衡,为一代宗臣者,犹且囚拘缧绁而不 知去,况其馀人乎!光武中兴,尤旌节义之士,而依违 附逆之臣多见戮辱,故宏儒远智,累行高举,激扬风 流者,方轨而出。及其衰也,怀济时之志,则以触权而 婴祸;谢事丘壑,则以党锢而陷刑。虽舆败輹脱,犹不 忍改辙,一犯清议,则蹈鼎伏锧而不悔。东汉之社稷, 仅如垂发而不绝者,亦众君子之力也。东晋之兴,士 惩前轨,皆遗世绝俗,视天下治乱,恝然如秦人视越 人之肥瘠也,而晋从而亡。此气俗之不同,然亦兴衰 治乱之所系也。故战国之士务奇谋而不徇正道,西 汉之士喜功名而不务奇节,东汉之士贵节义而不 通时变,东晋之士乐恬旷而不孚实用,是皆为世变 所移而昧乎中行者也。惟古之圣贤则不然,不以世 治而坚其操,世乱而改其度,虽变故日更,而吾之所 守自若也。
“周之士也贵,秦之士也贱。”周之士,非独上之人贵之 也,士亦知自贵焉;秦之士,非独上之人贱之也,士亦 轻且贱焉。自秦而来,迄于今千有馀岁,士之知自贵 者何其少,而轻且贱者何多耶?盖古之士,虽一介之 贱,厕于编户齐民之间,短褐不完,含叔饮水,裕然有 馀,而不知王公之为尊,与夫膏粱文绣之为美也。三 “公之位,非其道也,有弗屑焉;万金之馈,非其义也,有 弗受焉。”夫如是,上之人虽欲挟贵自尊,以轻天下之 士,其可得乎?后世之士,颠冥利欲,而不知有贵于己 者,故守道循理之士,薄而偷合苟得之行,多伺候公 侯之门,奔走形势之途,胁肩谄笑,以取容悦,其自处 如是,而欲人贵之,其可得乎?故愚窃谓士之贵贱。虽 视世盛衰,然其所以贵贱者。皆其自取也。
《朱子》曰:“世间有才底人,若能损那有馀,勉其不足时 节,却做得事,却出来担当得事,与那小廉曲谨底不 同。”
东莱吕氏曰:“不离莘野而割烹之鼎已调,不离傅岩 而济川之舟已具,不离磻溪而《牧野》之阵已成。彼为 伊、傅、太公者,曷尝徒劳州县,屈首簿书,然后知之哉? 殊不知有非常之才,而后有非常之举也。”
鲁斋许氏曰:“大圣大贤,本末具举,极其规模之大,尽 其节目之详,先勤小物,而后尽于大事。降此一等,亦 豪杰之士。然举其大则遗其细,尽其小则惛于大。材 具稍大,便不谨细行,所以有‘材大便疏’之语。谨于细 小者多不识大体,不能谋大事,用人者宜知之。后世 功名之士,到礼乐制度便进不去,盖到此稍细密,亦” 精力有所不及,故须别用一般人物。
《传记》中人才杰然可观,以道理观之,只是偏才。圣人 则圆融浑全,百理皆具。古今人才多是血气用事,故 多偏。圣人纯是德性用事,只明“明德”,便自能圆成不 偏。
养士部艺文一
《上王长安书》宋·苏洵
“天下无事,天子甚尊,公卿甚贵,士甚贱。从士而逆数 之至于天子,其积也甚厚,其为变也甚难。是故天子 之尊至于不可指,而士之卑至于可杀。”呜呼!见其安 而不见其危,如此而已矣。卫懿公之死,非无其人也, 以鹤辞而不与战也。方其未败也,天下之士望其为 鹤而不可得也;及其败也,思以千乘之国与匹夫共 之而不可得也。人知其卒之至于如此,则天子之尊 可以栗栗于上,而士之卑可以肆志于下,又焉敢以 势言哉?故夫士之贵贱,其势在天子;天子之存亡,其 权在士。世衰道丧,天下之士学之不明,持之不坚,于 是始以天子存亡之权,下而就一匹夫贵贱之势。甚 矣夫,天下之惑也。持千金之璧以易一瓦缶,几何其 不举而弃诸沟也。古之君子,其道相为徒,其徒相为 用。故一夫不用乎此,则天下之士相率而去之。使夫 上之人有失天下士之忧,而后有失一士之惧。今之 君子,幸其徒之不用,以苟容其身,故其治也轻用之而其终也亦轻去之。呜呼!其亦何便于此也?当今之 世,非有贤公卿不能“振其前,非有贤士不能奋其后。 洵从蜀来,明日将至长安,见明公而东。伏惟读其书 而察其心,以轻重其礼,幸甚幸甚!”
《论养士》苏轼
春秋之末至于战国,诸侯卿相,皆争养士自谋夫说 客、谈天雕龙、坚白同异之流,下至击剑扛鼎、鸡鸣狗 盗之徒,莫不宾礼,靡衣玉食以馆于上者,何可胜数! 越王勾践有君子六千人,魏无忌、齐田文、赵胜、黄歇、 吕不韦,皆有客三千人,而田文招至任侠奸人六万 家于薛,齐稷下谈者亦千人。魏文侯、燕昭王、太子丹 皆致客无数。下至秦汉之间,张耳、陈馀号多士,宾客 厮养皆天下豪俊,而田横亦有士五百人,其略见于 传记者如此,度其馀当倍官吏而半农夫也。此皆奸 民蠹国者,民何以支,而国何以堪乎?《苏子》曰:此先王 之所不能免也。国之有奸,犹鸟兽之有鸷猛,昆虫之 有毒螫也。区处条理,使各安其处,则“有之矣;锄而尽 去之,则无是道也。”吾考之《世变》,知六国之所以久存, 而秦之所以速亡者,盖出于此,不可以不察也。夫智、 勇、辩、力,此四者皆天民之秀杰也。类不能恶衣食以 养人,皆役人以自养者也。故先王分天下之富贵,与 此四者共之。此四者不失职,则民靖矣。四者虽异,先 王因俗设法,使出于“一,三代以上出于学,战国至秦 出于客,汉以后出于郡县吏,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 正,隋唐至今出于科举,虽不尽然,取其多者论之,六 国之君,虐用其民,不减始皇二世。”然当是时,百姓无 一人叛者,以凡民之秀杰者皆以客养之,不失职也。 其力耕以奉上,皆椎鲁无能为者,虽欲怨叛,而莫为 之先,此其所以少安而不即亡也。始皇初欲逐客,用 李斯之言而止。既并天下,则以客为无用,于是任法 而不任人,谓民可以恃法而治,谓吏不必才,取能守 吾法而已。故堕名城,杀豪杰,民之秀异者散而归田 亩,向之食于四公子、吕不韦之徒者,皆安归哉?不知 其能槁项黄馘而老死于布褐乎?抑将辍“耕叹息以 俟时也?”秦之乱,成于二世,然使始皇知畏此四人者, 有以处之,使不失职,秦之亡不至若此之速也。纵百 万虎狼于山林而饥渴之,不知其将噬人世以始皇 为智,吾不信也。楚、汉之祸,生民尽矣,豪杰宜无几,而 代相陈豨,从车千乘,萧、曹为政,莫之禁也。至文、景、武 帝之世,法令至密矣,然吴王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 之流,皆争致宾客,世主不问也。岂惩秦之祸,以为爵 禄不能尽縻天下之士,故少宽之,使得或出于此也 耶?若夫先王之政则不然,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 学道则易使也。”呜呼!此岂秦、汉之所及也哉!
《湖学田记》顾临
夫惠有术也,养有道也。一梁之渡人,惠之微者也,而 君子取之,得其术也。一粟之济物,养之薄者也,而圣 人取之,得其道也。子产乘舆,其为力固勤矣,而君子 不取,非其术也。冉子与粟,其心固为周矣,而圣人不 取,非其道也。所谓术者,不在乎丰,在乎不费云尔;所 谓道者,不在乎大,在乎不穷云尔。夫丰而多费,知爱 “于彼而不知爱于此矣。大而易穷,知爱于今而不知 爱于后也。惟其不费,则虽微可尚也;惟其不穷,则虽 薄可贵也。”吴兴学着于天下,当其盛时,学者不可胜 录,然常患惠而养之者不至也。彼千里而来,有及门 而不能留者,有留而不能久者,将返则有戚然不足 之叹。自学初得赐田五顷,而濒湖多潦,岁入无几。由 今枢密胡公为郡,始为办学资,渐以及诸生之寒者, 继胡公者或增焉,然亦莫之充也。嘉祐中,临常承乏 教授,计其资,十常不能及二三。既数年,迺会太守鲍 侯轲恤其不给,慨然思有以广其资,方谋诸士僚,适 闻秀州杉杨泾有民讼田频年不决,官将两夺之。鲍 侯喜曰:“吾谋得矣。”迺用书恳请于转运使,愿得贷钱, 购所争田以赡学者。会转运使贤,乐闻其请,遂用贷 钱六十万,得田七顷。其田当沃壤,旧无暵潦之患,以 二年之入偿贷钱,然后率为学粮,岁可以食百员。夫 栋宇之固,易隳也;泉布之富,易耗也。惟田之息,可以 霑及无涯。语其始,可谓惠而不费者也;要其终,可谓 养而“不穷”者也。世有掠民脂血,妄为塔庙之奉,在名 教之地,则藐而不顾。噫!不明乎善徒多费而易穷,较 今日之为重可取也。鲍侯去之二年,遇今徐侯来,喜 其得惠养之道术,而有资于名教。然虑岁月之久,有 攘没其美者,乃强不敏著于《记》云。
《论养贤》罗从彦
“臣窃以议当代者,皆知得贤则天下治,而未知所以 致贤之道也。”是虽众论纷然,未极其要,朝廷亦以行 之为难而不为也。三代养贤,必本于学,而德化行焉, 治道出焉。本朝踵循唐旧,而馆阁清选,止为文字之 职,名实未正,故招贤养材,以辅时赞化,将何从而致 之也?臣历观古先哲王,所以虚己求治,何尝不尽天 下之才以成己之德也。故曰:“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乐取于人以为善。”今天下之大,岂为乏贤,而朝廷无 养贤之地以容之,徐察其器能高下而进退之也。臣 今欲乞朝廷设延英院,以待四方之贤,凡公论推荐 及岩穴之士,必招致优礼,视品给俸,而不可遽进以 官。凡有政治则委之详察,凡有典礼“则使之讨论经 画以奏陈,而治乱得以讲究也。俾群居切磨,日尽其 才,使政府及近侍之臣互与相接,陛下时赐召对,访 以治道,可观其才识器能也。察之以累岁,人品益分, 然后使贤者就位,能者任职,或委付郡县,或师表士 儒,其德业尤异渐进,以师臣职司之任为辅弼,为公 卿,无施之不称也。若”是则引汇并进。野无遗贤。陛下 尊贤待士之心、可无负于天下矣。
《建宁府崇安县学田记》朱熹
崇安县故有学而无田,遭大夫之贤,而有意于教事 者,乃能缩取他费之赢,以供养士之费。其或有故而 不能继,则诸生无所仰食,而往往散去。以是“殿堂倾 圮,斋馆芜废,率常更十数年乃一闻弦诵之声,然又 不一二岁辄罢去。”淳熙七年,今知县事赵侯始至而 有志焉。既葺其宫庐之废坏而一新之,则又图所以 为饮食久远之计者,而未知所出也。一日,视境内浮 屠之籍,其绝不继者凡五:曰中山,曰白云,曰凤林,曰 圣历,曰暨历,而其田不耕者以亩计凡若干。乃喟然 而叹曰:“吾知所以处之矣。”于是悉取而归之于学,岁 入租米二百二十斛,而士之肄业焉者,得以优游卒 岁,而无乏绝之虑。既而学之群士十馀人,相与走予 所居之山间,请文以纪其事,曰:“不则惧夫后之君子, 莫知其所始,而或至于废坏也。予惟三代盛时,自家 以达于天子,诸侯之国,莫不有学;而自天子之元子 以至于士庶人之子,莫不入焉。则其士之廪于学宫 者,宜数十倍于今日。而考之《礼典》,未有言其费出之 所自者。岂当时为士”者其家各已受田,而其入学也 有时,故得以自食其食,而不仰给于县官也欤至汉 元成间,乃谓孔子布衣,养徒三千,而增学官弟子,至 不复限以员数。其后遂以用度不足,无以给之,而至 于罢。夫谓三千人者聚而食于孔子之家,则已妄矣。 然养士之需,至以天下之力奉之而不足,则亦岂可 不谓难哉?盖目周衰,田不并受,人无常产,而为士者 厄于贫,反不得与为农工商者齿。上之人乃欲聚而 教之,则彼又安能终岁裹饭而学于我?是以其费虽 多,而或取之经常之外,势固有所不得已也。况今浮 屠氏之说,乱君臣之礼,绝父子之亲,淫诬鄙诈,以驱 诱一世之人,而纳之于禽兽之域,固先王“之法之所 必诛而不以听者也。顾乃肆然蔓衍于中国,丰屋连 甍,良畴接畛,以安且饱而莫之或禁,是虽尽逐其人, 夺其所据而悉归之学,使吾徒之学为忠孝者得以 无营于外而益进其业,犹恐未足以胜其邪说,况其 荒坠芜绝,偶自至此,又欲封植而永久之乎?”赵侯取 之,可谓务一而两得矣,故特为之记其本末与其指 意所出者如此,以示后之君子,且以警夫学之诸生, 使益用力乎予之所谓忠且孝者,职其事者又当谨 其出内于簿书之外,而无龠合之私焉,则庶其无负 乎赵侯之教矣。赵侯名某,才甚高,听讼理财,皆办其 课,又有馀力以及此。诸使者方上其治行于朝云。
《贡士庄记》程森
“士莫重于所养,而爱士者惟恐或失其所养。所养之 完者,固不暇计乎其外;而所养之由以完,则有不能 不资乎其外。自举子投牒求试于有司,而县次续食 之意不闻,行有赢粮,十无一二,病于爨桂炊玉,而失 口失色于人者多矣。”呜呼!士吾士也,或至于累其所 养,君子于是有不怿焉。长沙杨侯允恭以舍选高第, 试邑宜川。首阐紫阳之教,淑我多士,鸢飞鱼跃,悉归 鼓舞,亦既彬彬盛矣。“贡士有庄,自我作古。其亦念士 之可重在所养,而或失其所养,得非我之责与?”爰咨 爰度,积以三年,得田百一十馀亩,岁收二百八十斛。 租有籍,掌有职,繇乡邑而监漕,隆杀丰约,行必有赆。 其经营缔刱者如是,而所望于后来继今者有加焉。 而今而后,策隽于秋试,较艺于春官,不必辞东家而 西家待馈,盻盻然有觊于彼也。不必借口于寸管尺 纸,而冀一朝之享于富贵人之门也;不必沬趄嗫嚅 于奔走伺候之间,以索吾抱负之素也。宿舂聚粮,恃 以无恐,而吾之耿耿者不可胜用矣。然则侯之斯举, 非“殖尔之利,实抗尔之志,非濡尔之竭,实励尔之节, 造士之功,不亦远且大哉!”嗟夫!今之为卿大夫,昔之 为士者也,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不过曰严催科以塞 责,健擿发以为能,神听断以取誉耳,鲜有暇为人材 计者。侯也力固裕于彼,而心又存于此,一作新之士 气已百倍,荐名直近效耳,而且重为扶持封植无穷 之思焉。学道爱人者固如是。夫侯之领袖六馆,森为 诸生,乃今赘丞是邦,弦歌之音,日属乎耳。故益嘉其 事,而且以为多士告云。开庆元年三月望日,宣教郎、 添差通判抚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程森记
《养贤堂记》明·周序
寿宁儒学之有“后堂”,计其成五年矣。天顺二年秋,前 教谕彭�与序领命,始来开设,且以“养贤”名之。今年 春,王大尹肃顾谓序曰:“贤者之居是堂也,可无文以 申其义乎?”因为言曰:“序之承乏师席者,虑无以副皇 上养贤之心也。惟我太祖高皇帝奄有四海,为天下 君,迄今百年,而民安物阜者,盖由列圣绍述成功,允 迪至德,养贤才、敷政教而然尔。尝考《颐》之《彖传》,‘天地 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大哉言也!然天地之养 物,亦必赖有圣人裁成辅相,所以至于鸟兽草木,皆 有养之之道,而况于民乎?圣人之养民,又必资于贤 才,承流宣化,是以与之共天位,食天禄,俾施泽于天 下,此养贤之所以养民也。虽然,今天下郡县之学,则 必命以儒师,择其俊秀,教之以《诗》《书》六艺之文,导之 以孝弟忠信之行,授之以修齐治平之术,冀其有成 以为用也,抑非养贤及民之意欤?寿宁虽新设之邑, 尢必首建儒学,以励风俗,以张教化,于是诸生之问 学于斯,朝焉而兴于斯,暮焉而息于斯,诚荷皇上养 育之恩也。他日出而取科名,登显仕,必使天下之民 有以被其泽,又足以见所以不徒名其堂也。若夫堂 之址在学宫之北,其高以尺计者九,为间者五、其广 以丈计者八,其深及广之半,而规模甚伟。然则创造 之功,则宪副姑苏沈公讷也,不可不书。遂为记。
《奉诏育材赋》〈有序〉李东阳
成化戊戌春二月,礼部试贡士,得三百五十人。三月,策试于廷,既赐第一甲三人进士及第,为翰林修撰、编修,复诏内阁臣择第二甲以下文之优者为庶吉士,命学士钱塘王公、南昌谢公莅教事,遵旧典也。谨按:《书》曰:“彰厥有常,吉哉。” 又曰:“庶常吉士。” 《诗》曰:“蔼蔼王多吉士。” 今之所谓庶吉士者,所以储材蓄德,为天下“用,古人遗意存焉。” 盖自高皇帝立法创制,义精虑远,出于历代之所不及。及文皇帝一年甲申,诏庶吉士与第一甲曾公棨等二十八人肄学翰林,而周文襄公忱以自陈在列,皆上所亲择,命学士解公缙莅之,而亲顾问程试,大严赏罚之典。诸公亦感奋激励,多为名臣。若王文端公直、王文安公英、李文忠公时勉以及文襄,文章气节,材猷勋业,卓卓在人耳目,储才之典,于斯为盛。皇上即位十有五年,自甲申至今,凡六策进士、四举吉士之选,是科取人,不减前甲申之数。某以初科吉士簉《国史》,观旧章,而是科复在礼部,滥同校试。今日之事,窃与有荣焉。仰惟朝廷造士之盛心,名臣巨儒育材之休命,贤士大夫遭时嘉会,此皆足以诏天下,示后世不可无所撰述,以宣达风教,相励勋业者。作《奉诏育材赋》。其辞曰:
昔在文祖,时维甲申,阖阴辟阳,握干奠坤。号令雷发, 誉髦骏奔,如虎斯风,如龙斯云。乃启玉署,开词垣,举 甲第,收群贤。当是时,峨巨冠,拖长绅,彬彬济济者二 十有八人。降精灵于四岳,应列宿于高旻,文章焜耀 乎宇宙,德泽覃被于生民。“隘唐瀛之浩渺,俯汉阁之 嶙峋,盖尝聆故老之馀论,而挹前辈之清尘矣。猗欤” 休哉。若夫世历五朝,国绵六叶,卿云载呈,奎纬重合, 礼门廓开,德化旁浃。棘省春试,临轩昼接,蒐羽翼于 网罗,挽英雄于彀�箓匦牍于宫墀,阅人文于仕牒。 稽盛典之犹存,冀前踪之可蹑。乃诏学士二人,往授 之业,命之曰“《噫》。国重利器,器资良工。靡玉不雕,有金 必镕。惟我庶士,厥材孔良。尔职翰苑,文章之宗。彼镕 尔型,彼瑕尔砻。为鼎为镛,为圭为琮。献我大廷,荐我 明堂。惟尔之功,尔往其勖哉!”二公受命,百辟倾听。元 老在席,群寮交迎。踵沓肩摩,緌辉韨映。同朝肃引领 之瞻,载路协弹冠之庆。芃芃乎《连茹》之征,蔼蔼乎《菁 莪》之咏,自代有科目以来,无若是盛也。其居则鳌极 左峙,鲸波右折,钩陈属道,觚棱对阙。璇台垒云,画栋 凝月,风铃语静,露榜花缬。丹芸翠萐,丛植乎其前;瑶 笙皓鹤,缭绕乎其侧。其用则菱笺松墨,天府之藏;玉 液琼羞,大官之烹,文缣积笥,楮镪分縢,粟廪岁继,膏 釭夜明。出纳之籍,地官所经,选部胥史,马曹隶兵,百 工什器,庀自冬卿。其书则《东观幽经》,《西昆秘录》,“《宣明》 《鸿都》,《石渠》《天禄》”,孔堂旧壁,汲冢遗竹,牙签矗架,锦带 充屋,张蕐之所未尝见,扬雄之所未能读。其学则上 溯羲、农,下采邹、鲁,“五纬错陈,六际咸睹,搜”罗二仪,囊 括千古。议必根柢,文必绳矩。制诏册命,王言是敷。表 志记传,太史所书。论。劝惩关名教之大作,歌咏本性 情之馀。盖将阐百王之礼乐,而恢一代之规模者也。 于是二公乃进诸吉士而诲之曰:“子知国之所以待 子者乎?此虞之意,周之制也。百僚之有师,而三俊之 有士也。吾将考古学,陈旧章,胪明条,揭宏纲,定甲乙, 分雌黄。约尔以大义,示尔以周行。尔膏尔车,尔颿尔 航。驾圣途之荡荡,泳学海之洋洋。绘日月以为辉,组 云霞以为襄。耸廊庙之柱石,补山龙之衣裳。逸亨衢 以骋步,与往哲而齐光。若乃旅逐群趋,寅入酉出;镂木为工,画饼为食。纵坚白之嵬谈,炫栀蜡之末饰。而 或月弄风”嘲,笔耕心织,利私书于子弟,糜公帑于朝 夕,是岂徒李太白之忧,抑亦负陆敬舆之学也。于是 诸吉士若喜而蹈,若敛而孙,若惕而惊,若起而奋,谨 顿首拜首而进曰:“昔者左李嗜学,秘书是求;张窦辞 官,不耻为留。我独何人?载歌载游,屹门墙之在望,辱 衡鉴之是收。观洪漭之大荒,登昆仑之崇丘,敢不朝 研暮索,上绍旁搜,竭吾才以必骛,及吾仕之未优,抽 丝纶之藻思,输药石之忠谋,辅经世之大业,扬对天 之宏休,庶吾夙昔之志,可以粗酬也。曷有负明天子 之德,以贻先王之羞哉!”乃歌曰:“巨鳌崒兮彼峰,玉堂 起兮丽空。历贝阙兮入紫宫,锵予佩兮墀之东。匪吾 皇兮圣明,予曷为兮此逢?姬髦”兮商耇。文之渊兮德 之薮,瞻为山兮望为湖,大者为师兮小者吾友。生之 逢兮不先以后,矢予心兮终不负干羽兮两阶,冠裳 兮九垓。歌明良兮咏烝哉。赞帝业兮延鸿釐,念功业 兮及时,嗟古人兮我期。皋兮夔兮,吾舍此其安归兮!
《唐山县创立学田记》郑宗周
唐山,盖古帝尧肇封故都。维时洪荒甫辟,文明之运 赫然与天地为昭。以故宅揆熙绩,若舜、禹,若稷、契、皋 陶辈,莫不师师济济,喜起一堂之上,共襄郅隆。迄今 颂《二典》遗书,远溯道学之传,其渊源实发于此。明兴, 定鼎燕山,唐为畿内邑,隶顺德郡。其俗敦厚,矜气节, 有先民遗风。且二百馀年,沾濡圣化,最近益深。凡兹 青衿之彦,益励志进修,翩翩竖立,猗欤盛哉!第士也, 业以天下为任,而伏处衡泌,或不免有饥寒困顿之 虞,无乃苦无籍而学几顿乎?且于作人之义谓何繄? 惟我郡丞陈公,天纵奇杰,弘毅有执,其为政,损益注 厝,若批郤导窾,迎刃而解,恢恢乎有馀地也。己酉秋, 公暂以德星照临下土,视篆唐邑。先是唐之政因循 日久,二三狐鼠之奸,耗蠹侵渔,一切钱谷混淆,不啻 鬼神出没,当事者遂以唐为不可问。公乃驰单骑诣 邑,极力搜剔,不浃月而宿弊尽袪,如燃犀一照,水妖 物怪,毕见其形。用是汰冗役,省浮费,赈饥劝农,锐意 拊循。苟有利于公家,不避劳怨。而于兴学育才之意, 尢殷勤恳至。每谕属庠诸生曰:“士固以淡泊明志,其 或藜藿不充,短褐不完,谁司师帅而令至是?且士亦 奚赖焉?而欲稽古以为国家异日效实用,不亦难乎?” 于是捐俸若干金,会民有鬻田者,择其膏腴,照民间 值易之,共得二十四亩为学田,俾课岁之所入以资 士,将大礼大事之不能自赡者于是乎出。君子曰:“仁 人之赐,其利溥哉。”属邑学生陈诰者,先柱史南滨陈 公之嗣,亦割田五十亩,共襄其事。此虽其人之慕义, 实公之明德有以风之也。夫山河不异,人心长存,景 行者瞻尧巅而临眺,岂不亦俨然有羹墙之思。且孔 冈竞秀,泜水扬清,其间锺地之灵,光耀史册者,代不 乏人,则唐固夙称才薮。顷者圣天子在宥,恭默静摄, 天下可谓已治已安。乃禹之水,汤之旱,天心屡示仁 爱,以申祐之,而两阶干羽,不无匪茹之衅。或者且有 相忧,则今日之需,才尢孔亟矣。夫地之美,善养禾,而 树人之效以世计尔。诸生既徼惠于公之厚德,毋宁 亦藉其所以养,而后遭会风云,同升连茹,以无负于 树人之雅。必且以尧舜之道致吾君为圣明,而都俞 赓歌,恍若亲游舜、禹稷契皋陶之庭后先揖逊与之 并美则是役也,将海宇尽被则天之泽而道化翔洽 则唐之治虽与天俱无极可也。岂惟一邑实受其福。 《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易》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 下。”其公作人之义也夫兹者简书有命公将以琴鹤 宠莅海康,而积勋累代,籍重鼎铉,铭旗常而被管弦, 敬拭目以俟之矣。周谫陋不文,承之兹上。幸叨附公 宇,下吏忻逢盛典,欲唐之民若士,世世守公之令德 无斁,用勒石以记不朽云。公讳献策,别号鹭洲,河南 之舞阳人。
《永定新置学田记》黄益纯
郡邑建学必置田,所以崇儒赡士而敦本原也。则学 田之置,其有关于教化者,岂细故哉?永庠原无学田, 我贤侯湖东何父母下车以来,独拳拳于是。尝叹曰: “多士贫而鲜饶,不赡士而求材,是饥骅骝而责之千 里也。然赈济之惠有限,而学田之利无穷。吾职提调 也,既无所沿于昔,独不可创于今乎?”于是谋之通学 以佥议其事。时廪生卢一松、卢赞愿将祖田七十馀 亩送县收买,递年收税银一十两,发学济给贫生。噫 嘻!我侯善政多端,而尤加意于学校。且实心课士,教 养并行,则涵濡砥砺之下,将必有真才辈出,以副国 家取士之典者,孰非我侯之所贻也。虽然,我侯之意 诚嘉矣。涓人买马骨,不期年而千里马至者三,楚人 得禽鸟而宝爱之,未几而珍禽四集。我侯创置于今, 安知无继我侯而起者复从而增益之乎?永之士子 多赖,而文教聿兴者,实由于此。呜呼!我侯此举,斯文 之瞻仰也。而以斯文自任,期不负我侯振作之意者, 其责有所归矣。是为记
《瓯宁县儒学官租记》李默
“古之养士也,以《诗》《书》《礼》《乐》,不闻以利。”后世士鲜力耕 资身,恒困于无策,故其养于学校者,非重有以恤其 私,则士不劝。非为利劝,盖动于义也。彼诚知上之人 待士如此,意气所加,士心毕奋,奚必家赋粟而人赍 帛也。赡学有田,始于宋代。本朝稍易其制,博士弟子 常视员额,斥民田租给之。盖廪于官者十才一二,故 士多贫困。而为有司者,又率视学校如弁髦。不则拘 检名法,应文饰欺。自学舍扫除之微,尚不能有所振 业,况能明《诗》《书》《礼》《乐》之教哉?三衢涧滨,徐侯之为吾 邑也,入修色养,出勤民德,精核强敏,靡滞弗兴。尤以 才藻修姱称于上下。士由此争北面事之,侯益思所 以佐其缺乏而作之气。郭西有地曰“大洲”,久为佛氏 所据,租入颇赢。因讼鞫得之,曰:“是洲固官地也,汝髡 何得干没?士贫弗恤,而为汝封殖乎?”乃夺以赡学,具 白当路,许之。会乡闱征应试,瓯士旧才二十二人,侯 力请于督学朱君,得增至三十,如建安之数,士益感 奋。窃意侯所为待士如此,岂直以区区厚获为诸生 利,无亦以意气相招徕,而思以举先王之教尔也。先 王之教,固将使人诵服诗书,兴行礼乐,教于学校而 用之于朝廷。慕仁怀义可以观忠,卑躬砥行可以观 孝,菲衣恶食可以观廉,执德不阿可以观节。《易》曰:“观 颐,观其所自养也。”故士必有以自养而后不为利劝。 不然,异时崇阶厚禄则利眩于朝,丰田广宅则利眩 于乡,险难危疑,则利眩于身,岂独居贫然哉?是秋瓯 士登贤书者遽至三人,皆侯素所奖识,建之他庠,莫 与比伍。以兹希阔之会,而获连茹之拔,风声感召,一 何伟也!先是学谕陈子万善、学训叶子浚、王子大同, 率诸生诣余请记。余谓:“请俟乡书为君等决之。”至是 果然。爰举徐侯作士之功,为诸生诵,以劝利示规,庶 几明侯之志。侯名文沔,为甲申进士。洲租为屋,以间 计百六十有六,为田以亩计百一十有四。其始事为 嘉靖辛亥,明年作《官租记要》成绩也。
《连城县学田记》陈云章
嘉靖癸未冬,予承乏连城,教诸生日侍讲席,质美而 嗜学者,斐然在列,因怪夫科第久乏,而咨其故焉。诸 生避席曰:“自学宫改建不利,前此非乏也。今正郎林 公华,邦伯童公玺,皆昔时奋迹。”予曰:“若子之云,请诸 当道,一复其旧,何为不可?”乡士夫之贤者至,辄与议 之。寻乐童先生慨然曰:“兹美事,为虑及此,连士之幸, 愿分囊以为好义者倡。”既而先生之阳明讲道。甲申 冬,文宗端峰邵公按郡试士,诸生以其事闻,公请卖 淫祠充其费。乙酉夏,先生自阳明书院归,而学宫已 焕然矣。拜瞻之馀,叹曰:“连文运其将复昌也耶!然首 其事者陈子也;赞其决者世坚也。此心已许而不得 施,则亦负其初矣。”于是买田四亩,凡二十八丘,计租 二两,送入本学,永充学田,为有志者少助灯火之需。 诸衿士义其举,闻其事于端峰文宗,乃以文命云章 书册,同寅沈君元贞立石学宫,而大尹方公进乐成 其美。嗟夫!世坚买学田以求不负初心,世坚其贤矣 哉!曩昔孝友之行,已闻于文宗,奖劝而表其门矣。兹 学益进、行益修,故深嘉之也如此。夫学宫之修,学田 之入,自世坚始。
《太仓州顾公学田记》张佳引
东白顾先生,尝割膏腴田百亩助郡学,州之守臣暨 诸生合辞请记其事。余谓先生立朝居乡,内外纯白, 视矫饰者相去悬绝,固不必仿平仲、希文辈增声施。 然余尝视世之饭僧佞道者,十常八九,至学校之士, 诵法周、孔,恝然如秦、越。岂仁义礼乐之说,固不若虚 无怪诞?抑其生死祸福,恍惚难诘,足以蛊惑愚俗,慑 “其志而使之趋,而仁义礼乐,得之则生,不得则死,治 乱兴亡,历历可指”,顾不足以警愚俗而挽颓风,是何 幽且远者之易入,而明且切者之难为化也?间有豪 杰之士,忧世悯俗,而位望不足以动众,则人将视为 空谈,而位望足以动众者又视为故常,无怪乎世之 日趋于怪也。吴俗尚鬼,靡靡成风,顾余不腆,远愧梁 公,而先生位望,邦人素信,则斯举也,又足以助余政 教所不及者。先生讳存仁,字伯刚,嘉靖壬辰进士。
《淳安儒学置田记》徐楚
淳安儒学旧有义田百二十亩。元至大间,邑人进士 徐公唐佐为之记,出田人士刻之碑阴云。“今其石在 明伦堂庑之右。国朝已来,田归各籍,而粮则输于学, 师生会食于堂。虽增附员多,未易遍之。然科贡两途, 出身有差,不在此限,而比他郡县得隽者奚啻数倍。 岂三元文献,风气自锺,抑豪杰之兴匪屑屑焉膳养” 为耶?迩来济济哲士,率皆藏器以待时者,而三物宾 兴,少弗逮于前,其故何也?或曰:泮宫之前,文峰蔽未 见也;溪南漏港,泄未塞也。通市之渠,襟带之水,久淤 塞而未尽疏也。凡此皆有关于学校人才之故者。诸 士时以闻诸邑侯郑公,公曰:“渠吾能浚之,正其侵疆, 已有端绪;港吾能塞之,费颇不赀,俟赢则可。若文峰秀出,又在近学宫者,一转移间耳。”乃捐月俸五十金, 为诸生助。由是司训刘君集多士而商之,买负郭之 田若干亩,岁可得谷若干石,贮之学仓以时给,诸生 其永有济。乃谋砻石命郑生良弼、赵生焕请予为记, 谓侯斯举意在兴贤田而碑之,庶几来者绎思其故 而力行之耳。窃闻之:育贤系乎地,转移化导之机系 乎时,而及时以自奋,则存乎其人焉。矧在庠诸君子, 又多豪杰之流哉!夫名为豪杰者,学以至而学则譬 之农也,终岁于田,是穮是蔉,虽有饥馑,必有丰年,未 有事事不得食者。孟子谓舍己之田而芸人之田,是 自任者轻。故《记》曰:“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 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其于士也亦然。足乎己,无 待于外。从古圣贤惟这里做工夫,而禄亦在其中矣。” 诸君之意,虽以志郑君之惠,而所自期待,有不若耕 且芸者为哉!予将拭目以观次第之获也。时学谕杨 君适至,力赞厥成。吾淳政教之举、人文之兴,而予不 才,亦得以托名于不朽也。记焉何辞?郑公名应龄,早 魁闽士。杨君名组,郑公同乡。刘君名珍,居歙。皆宗紫 阳之学。而陈君名尧辅,居邻伊洛,署篆有劳云。
《黄梅县学田记》陈文
国朝酌古制释奠先师,兴贤育材,学校之设遍天下。 若学田则古无常制,间以义起者亦不多见。俗吏往 往视官署如传舍,即学宫圮且不修,况学田乎?黄梅 学在县治东百武许,岁久日就卑陋。隆庆成辰,姜侯 由进士令黄梅,首视学,毅然欲新之。筮吉始事。就工 度义,不棘不扰,逾年乃告成。为庙、为堂、为斋、为庑,为 舍库庖湢,莫不毕具。又更名宦、乡贤二祠于戟门外, 增泮池于棂星门内,轮奂辉丽,视昔有加。惟时士蒸 蒸盛,侯又虑贫窭者罔自给,捐俸赀若干,置义田于 学,以益其不备。业未成,侯以擢苏州贰去,属其事于 予。予广侯德意,日夕经画,“得民尢姓者田六十三亩, 岁输租若干石;庄场一所凡几十丈”;旱塘五处,凡几 亩,分限截然。梅士鼓舞欣跃,趋予言曰:“是举也,主之 者侯翼,成之者先生,其有造于我梅士也岂浅哉?”诸 生将碑侯于学,请并识先生文,以期不朽。予辞不获, 乃谓二三子曰:“尔知侯有功于学,抑知尔士所以为 学乎?夫士之学,学为圣人也;圣人之学,心学也。通天 地,贯古今,达事变,举”天下无一物足以加于其上。故 蔬食曲枕,箪瓢环堵,不害为大圣大贤。孔子不云乎: “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孟子亦曰:“无恒产而有恒心, 惟士为能。”矧侯师帅有方,教养兼至,今又其从善之 轻乎?方今圣天子聿新文教,督学庐山胡公、郡守怀 堂孙公大倡本原之学,三楚之士,喁然向风。予于二 三子谆切砥砺,已非一日,尚其勉之!毋玩愒日时,毋 虚縻廪粟,毋夺志,科举业学,积而行成,或以道德,或 以气节,或以才猷,声海宇,光竹帛,使天下后世之人 见而知爱,闻而知慕,不曰圣人贤者,则曰硕辅名卿, 庶无负国家建学之意、有司造就之心哉!若乃旷己 之宅,耘人之田,皇皇汲汲,一短檠课之外无闻焉,则 非肯堂肯构之子,学可以无修,田可以无置也,二三 子宁不惕然深省乎?侯在梅善政,浃洽民心,兹其学 政之一端,尤可想见作人之雅者,故特为记之。时隆 庆四年秋月吉。
《同安县创建学租记》王佐
《记》曰:“虞、夏、商、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不先于学者,而 其制则至周为详。民自比闾而上,莫不有学有师。故 其学也,不待舍去桑梓,裹粮远涉,充然自足于服田 力穑之馀,朝饔夕飧,以歌咏被服乎先王之教。是故 上之于其士,则惟以教善为忠,初不忧夫士之或有 悬磬;士之于其身,则惟以仁义不饱是惧,亦不虞其” 饥寒之犹有不免也。王泽涸,厥制荒矣。我国家稽古 建学,敛民之秀者以游其中,立学官教之,命有司提 调之,而督学宪臣复时校拔其优异者饩廪之。凡以 俾之心专虑一,优游厌饫乎德行道义之实而外无 所分焉。顾其势或不能以兼养,而士之贫者至无以 自存,故复有学田以补助之。是廪有定数也,法也。学 田无定数也,法外之仁也。法之所在,虽中材罔敢失 坠,而仁之所在,则系师帅之贤不贤耳。同安无学田 旧矣,而创自大夫,吾是以知大夫之贤之加于人也。 大夫莅吾同,约已裕人,政平赋均,煦煦焉视民之饥 饱寒燠,正如慈母之于赤子。至其所惓惓者,则尢以 端士习、育人才为己任。尝曰:“士,民之表也。习弗端则 俗靡,材弗良则朝家之栋亏,兹岂异人责哉?”于是旌 别课试,殚厥心力,譬如翔云流光,神龙骧首,人士骎 骎改观矣。又尝谓:“操瓢与箪,乐道无闷,惟颜氏子能。” 夫人不皆颜也,虽其间能卓然自树,有志于屡空之 学,而不系夫养之有无,顾婚丧大事,犹责诸邻保姻 戚以“相赒助者,士独可少耶?”于是核溪干南桥之邸 税,旧为势家所有,迺以法清复入官。岁凡金七十八 有奇,而以若干代酤榷之输以充饷,若干代学之租 以惠士。而贫与婚葬者则以闻之师若友,则告于县有司受给焉。冒昧干没者有禁,敛散职掌者有籍有 人。爰复其事于当道,咸报可。褒嘉。檄下,士欣欣相庆 曰:“是我贤大夫之赐也。”间一日,学谕林君伯表、司训 胡君好问、许君天民,帅诸士洪居正、叶清、马廷骖、刘 梦尢辈咸造予曰:“愿有志以昭兹贻来。”余辞,固以请, 乃言曰:“誉髦咏于《周诗》,不费美于《鲁论》,而大夫兼焉。 兹非大夫之贤之加于人耶?足当代之漏典,举昔人 之所未备,兹又非大夫之”贤之加于数百年而上之 吏于兹土者耶?且俾后来继今者皆承休衍庆,则大 夫之赐尔诸士以及吾侪孙子,将永永无疆矣。宜诸 士之不能自已也。虽然,“《菁菁者莪》,在彼中阿”,大夫之 乐育茂矣。醉酒饱德,言饱仁义,佐愿诸士之力进,于 是以为大夫美报也。大夫名一相,别号宜亭,江西丰 城人,起家进士,政成甫三载云。
《唐县创置学田记》王汝扬
“学之有田,所以广储蓄,以周生儒俯仰不及,婚丧无 藉,公需义费,劝学兴能之一助者也。盖学有廪饩,国 朝作士之常制也。祖宗额设,各有定数,额数无几,贫 乏之士有馀,黉舍无出,补助之政不足。是以学田之 设,顾惟有司作兴。何如?”唐学在昔,旧未置田,盖古风 犹厚,人有馀积,课读足赡,科目不乏。奈何时不逮古, “士养益薄,兼以赋役繁重,虽官给饩廪,且不能赡,况 增附贫乏辈乎?以故俯仰不足,婚丧无藉,集公门告 歉称匮,不可胜数。斯时治生且不暇,奚暇求科第哉! 幸值我邹公莅政于此,将几二载,独怜寒儒,随时周 恤。然一时济助,若可稍补,要非世泽永赖之计也。”公 乃于去岁九月,先请马价馀赀以置田。上官不许,不 得已,乃曲为措处,“置买城东五里腴田一百二十馀 亩,令佃地人耕之,以为本学贫乏补助之需。有田必 有租,又恐历久租粮为累也,尽取旧租散之,全数蠲 免,一毫不留佃。久地荒尢,恐耕无所获,学惠无实也。 又饬监仓储粪,无令外人侵渔,尽养是田,著为定式, 以为将来无穷之利。”呜呼!邑事之经画者多矣,乃独 于学田用心如此,无亦兴起斯文,为国储材,以尽为 民父母之职乎?虽古遗爱,何以加兹?而今而后,肄业 足赡,科目可得。凡为唐士,被公之作成、享田之馀利, 尚绎思惠泽于不泯也夫!且我侯兴学不宁惟是丹 楹刻桷而殿陛辉煌,增饰器数而俎豆森列。至于房 庑神位,簴业笙镛之类,品式无不备具。故于学田既 成,遂并记之,以昭一时之盛云。侯姓邹,讳慎,字子礼, 别号萑泉,山东德州人。
《创学仓复学田记》杨慎家
凡事不难于因,难于创;即不难于因,未始不难于以 复为因。自非天下之大豪杰、大识力,未有能首事以 开先独断,而由旧以垂恩施于不朽也。易此者,其惟 唐侯、周公乎?公视唐事甫一载,良法善政,未易更仆 数。乃其大者,在置社仓以备荒,即隋长孙平,不得专 美于前。此自有记其事者,余不赘。余所记者,惟是创 学仓、复学田之两不朽。唐故无学仓,贫士罔所赈助。 公恻然念之曰:“既富方谷,不养其何能教?”慨然捐百 石粟以风唐人士。唐人士从风捐粟百馀石,公置之 以为学仓,俾学博董其事。春出陈,秋加二,收息原额 常存增息四十石有奇,收之以赈贫士,岁终报县听 稽核,俾不肖者不得为侵渔计。此之谓自无能创,不 难有事以开,先其不朽,一、唐故有学田,皆硗瘠,祗以 供岁额,稍有馀租,又报学宪听查盘,贫士毫无有。东 鲁萑泉邹公莅唐时,捐赀置新学田百二十亩于城 东,地皆膏腴,除粮竖碑,期垂永久。行之二十年,而收 归于县,入《条鞭》矣。嗟嗟,青衿孰非吾子弟哉,而薄待 之至于此乎?已而河东杨公至,慨学田之不有其实 也,乃拨开荒地六百六十馀亩,抵学田故额,收租馀 四十石以为赈助资,载在《县志》可按也。而后乃征银 不征粮,以为学役工食费,且以为教职新任费,且任 催征门役克减而无可稽核也。呜呼!学田乎,私橐乎, 可置不问乎?公至廉知之,以为“学田既已竖界石,立 碑记,何用岁拨开荒之地以滋扰?且令破费干没,而 士罔实惠也。”于是复以原田归之学,亩收租五斗,贮 之学仓以备赈。出纳有稽,交代有簿,毋得以意为侵 牟。斯之谓事后能因,不难独断而由旧,其不朽二,以 大有造于唐。士公诚豪杰而大有识力者哉!至于冶 锡涂丹,以置祭器,重祀典也。课士评文,以授举业,作 士习也;塑像彩椽,以新奎阁,开文运也。孰非其嘉惠 斯文、作兴学校之雅意乎哉?呜呼!唐弟子员何幸而 沐公恩于不朽也乎?公讳训,别号惺愚,世为江西之 安福人,今则籍于湖广耒阳县。儿辈汝桢,方署唐教 谕事,叨公属末,沐公爱,知公事最悉且真,适因唐士 之问,记于余也。遂书此授之,以镌之石。
《仪真县学田记》许糓
“仪邑为扬州属邑,地临大江,当南北之冲,商贾栉比, 舟楫鳞次,颇称纷华。士生其间,逸居而弛学者无论。
诚使内志静专,而廪禄不继,则往往迁于异物。用是志意既分,学术斯懈。此乡鲜夺隽之宾,朝寡同升之士,厥有由矣。是可独委诸气数哉?”嵎峰孙公以名御 史奉命督鹾维扬,既逾年,商通弊绝,丕绩较著。乃复 “注情黉舍,乐育青衿,一时诸路文学兴起,庠序盖改 观焉。言念真邑,岂谓乏才,无亦给养未赡,或者见异 物而迁焉者有之。”乃捐赎罪馀金,设本邑良田,以供 多士。田在西关冷家湾地方,为亩计一百一十三亩 有奇。其租税收贮学宫,凡诸生中困窭不给、婚丧不 举者,从其师儒剂量而予之。田上树有堂宇,缭以门 垣。复延文行茂修之彦以讲习其间,且率耆年修举 乡约,将挽末俗而还之淳古,甚盛举也。于时判高邮 州事毅所黄君实奉檄经理,乐赞厥成。乃走使建康, 属谷记事勒石,用传永久,故乐谈而谨记之。
《海澄县姚侯置学田记略》柯挺
侯庀澄几三年,百利俱兴,尝与博士先生语,谓“澄故 斥卤士,籍于庠,居贫强半。不佞兰承乏玆邑,惠泽之 施弗暨多士,心甚恧焉。第一置田租,具诸籍间,以佐 学宫公需,及乡岁贡赠行费有差。察士之困,次第赈 之。俾俯仰婚丧,稍用自给。”博士先生前曰:“唯唯。是田 凡二区,邑东行八里郑埭地,一十七亩有半;行六里” 曾桥地一十五亩,凡三十二亩有奇,计岁粒溢百硕, 直可二百一十八金,又皆侯捐俸赎之所贻也。田有 额,征粮则以邑南郊外新渡往龙井地官津岁入税 金二两之半,及邑东北城下官河税一两之半,并捐 之以充若粮费。侯作人兴行,良法美意,是不可无传。 敬书之石,以告来者。
《浦城县学田记》张鹏
浦城之学故无田,有之自今日始。颛教政者,属苍石 山人张鹏记之。或曰:“自宋庆历间,郡县得致学,学有 田者相望,何玆邑独缺典哉?闻之长老相传,某乡某 田,岁尝以其所获输之学宫中,则是学故有田也。岂 兵革之馀,事变靡常,遂并吞于豪猾者欤?抑亦黩婪 之胥,乘时干没,恶其籍而尽去之也?”今无所据而考 矣。夫世道之隆也,风俗人材实基之。窃尝谓欲厚风 俗,必先将义门郑氏《家规》、蓝田吕氏《乡约》讲而行之。 育人才,必先广黉舍以精其业,增学田以赡其养,俾 无累于其心。盖非厚之也,将以蓄其德而达之用也。 正德十三年,巡按御史周君鹓、建宁府知府张君文 麟,以废寺之田若干亩,又以法所不贷者若干亩,充 为学田,檄所属核其肥瘠,并其高下塍限而图之,附 之卷牍,而责其守,盖防其侵,冀其可以远也。然以亩 计之,亦不甚多,而所谓养士者犹未也。夫缁黄之宇, 在在巍�“而膏田沃壤,布散村落,殆不能以数。恣奸 诡黠悍,蠹蚀其间,逋负伏匿状,不可尽诘,复能使其 产籍具存,无或遗者。至于国家祠贤育才之地,往往 学舍颓圮,鞠为蔬园,廪饩之储,曾无担石。间有田者, 其广狭美窳,久而益溷,至无所于考,其故何欤?”此则 诚未解也。或者又曰:“彼业之不经,虽愚夫妇知之矣, 君子无处乎。今以学宫中舍奠之具、廪馔之费,岁而 计之,为用几何?割其莽荡之有馀者萃而掌之,慎其 籍而恒其入,上不失公家之税,而下凡有事于学者 取值焉。恒其入而用足,则岁派不烦于有司;学派既 省,则常额可增于军旅。此易荆榛而黍稷之场也,将 无取乎?”余曰:“嗟乎!谁则任之哉?苟处之有道,而”施之 以渐敛之时,而公以散之,敦谓非良法乎?若彼者,黜 其馀,适蠹之剔也;约其入,适宁之基也。无攘克之患, 释负荷之重,杜追呼之烦,有不乐而从之者乎?存乎 其人焉耳矣。嗟乎!谁则任之哉?庸志之于此,观风者 或有择焉。
《漳浦修学宫置义田碑记》陈汝咸
“自古学校之设,所以养士率士于仁义礼乐,阅数载 宾兴,则举其德行道艺之美,而以次升之,盖国家取 士之法,即于是乎在。而又制为释菜释奠之礼,以不 忘所自。考其时,奠先师先圣于学而无庙,然则学之 有庙非古与?夫奠先师先圣于学而无庙,古之为学 也。立学而庙祀孔子,亦即今之为学也。学之与庙,其” 果非有二与?浦之建学立庙,始于明洪武初年。自兵 燹频仍,庙坏不治,荒翳榛莽之区,问所为堂者无有 矣,安在其亭与坊以及其馀耶?且浦之为邑,去省而 南千里,途甚遥,遇三年省试,士之赴棘闱者,必重趼 而至。其间道里跋涉,行李匮乏之苦,殊难名状。方伯 黄静庵先生尝宦游四方,时或请假归里,靡不留心 于此。见学校不修,士之游于其中者力不能应举,惄 焉深念。因捐赀修文庙,建明伦堂。而凡学中所有,如 文昌宫、敬一亭及洗心亭、傅公河、梁山、锺秀坊,罔不 一一修举,称完善矣。而又斥其馀财,置税若干石,立 为义田,以给士之应试者。而为助之资,垂永久焉。盖 学宫之修,先生首倡“之,绅士共成之者也。义田之置, 先生独任之者也。且夫士大夫平居或留意于声色 玩好,不者又鄙啬不足与语。遇邑中兴利举废之事, 漠然似秦越人之视肥瘠,其人亦何可胜道!”先生独有见于建立学校之大,国家取士之规,与夫士子跋 涉功名之艰,而慨然为此,夫岂苟焉而已也?余是以 叹先生之贤,足以励颓风而振末俗也。因喜而为之 文,以刻石焉。
《连城后学田记》林尚义
自井田废而人私其亩,士之业受一经者,能无凿壁 萤囊借光于一照者乎?尝按庠序之设,在助法后,则 学田亦不可缺也。今年李生稳捐田三亩于学,询所 自,则述其父学默时督修学宫,是学缺田,临终有遗 命,其子遂成之。愚谓人情之最真者,莫逾于临终之 言,而子之不忍忘其父者,莫甚于没后之语。昔屈到 嗜芰,其子荐之,苏子讥其为陋;文正麦舟之惠,其子 输之,君子嘉其为仁。虽生前没后,父子一心乎?要以 为其身谋则讥之,为其人谋则褒之,盖公私之别,与 天理人欲之用异也。吾知李生之不为陋也审矣,其 有慕于麦舟之惠也亦明矣。愚忝皋比适陈公以礼 乐教连城,而余与二三僚友并力一“心,不惮以身提 铃,冀无愧于古之君子。”乃谛视连学,贫者十之七、八, 而学田并未有设,即设亦仅存。而李生适契予衷,嘉 其父之义,其平日之施贫济族,亦已惬矣;嘉其子之 孝,勇于从而顺令也。士以礼义为田,深耕溉种,俾有 秋成之望,则为见龙在田,利见大人矣。斯田正为有 志者助,要之士所自奋,岂斤斤于此哉。记之为施田 者倡。
《从化学租记》张守让
从化,古番地也,居民与山猺错杂。当成化之末季,溪 峒谭、张之徒啸聚。逮我孝皇御极之元年,阐文纬武, 赫声濯灵,蠢兹小丑,旋就刈薙。二年而从有司之请, 即番禺、横潭开设县治,矻有成矣。尤以沿河一隅,民 鲜防疏,出官工为区舍一百六十七间,岁征租课七 十两,归于学宫,永为定式云。至五年,上峒山寇复发, 再经大军荡平,议者谓“横潭去溪峒三百馀里而遥, 远近不能相维”,乃废横潭,迁今治,而官房之课,仍输 学宫。阅历三朝,章程不易。至嘉靖十九年,一旦为豪 有力者所夺,幸通学力争于时,督学张公、按台杨公、 郭公先后论可克复旧物,殆将画一守之矣。万历之 九年,豪民乘清丈复起雄心,阴谋而诡夺之。盖由当 时版籍纷然,人人皆自顾而不暇急公,虽有司之肩 荷不力,亦人事之怠忽使然也。顾业徙而籍存,实亡 而名在,识者于是有睹《羊复礼》之思矣。文学先生儋 州何君际明、罗定黎君完,始毅然以兴复为己任。岁 己亥,大参李晴原公以矿务按临,时文学偕予年丈 欧阳君巽斋暨诸生辈建言,前之有司奉勘辄议变 卖,二君率诸生复力争之。李公首报可,次言于府道 两台,无不报可。更三四年然后定。至癸卯攒造割豪 民新报丈税四十九亩零,而告立孔圣业户于番禺 乌坭都第八甲。于是甲辰潭人归我岁租,议者难其 守,或曰:“寄诸学。”黎君曰:“不可寄诸学。学无公帑,势将 贮之私囊,而出纳维我。即使关西夫子复生,难辞染 指之污。且覆车不远,岂其不鉴而犹作俑焉,以梯无 穷之弊耶?”遂谋之众,佥曰:“请寄之乡先达,抑耆英之 有行义者,一以便于出入,一以绝其侵蠹也。”先是君 与何君建议甫定,而何以迁秩行,君实先后董厥成。 而又虑周久远,谨贮藏之计,先庠序之忧,其有功于 斯文甚大矣。维时邑令沈公聚百,署县何公雩南,厥 劳均焉。而秉成执断者,则大中丞戴公凤岐、先按台 李公方麓,今林公聚五也;先督学袁公文海,今朱公 恒岳也;奉太府之宪,则沈公禹门也;持独断之议,则 番禺穆公象元也。昔鲁复郓讙、龟阴之田,《春秋》著之, 嘉绍述也。今横潭官业,固圣宫之旧物,数十年间,迭 兴迭废。迺志其所以兴,迹其所以废,而当时用事者, 其人之贤不肖,相去何如?余故志其废兴之由,以附 于《春秋》“复郓讙”之义。
《同安学田记》蔡复一
学,而田者何以兴学也?邑学设旧矣,而田未之闻,其 有田自邑大夫洪侯昉也。何言乎田之兴学也?端化 轨俗道径于风,风之捷者莫如士,悬旌耸示则峨其 标,结毂遥驰则先其轫。士也者,标民而轫吏者也。里 人子担簦笈从师,则其父兄为之戒,具舂粮之弗继, 勿问呫哔,抱先圣之经倚于门墙。所父兄者谁人?计 上之望士曰:标民而轫吏,赖之厚而养之薄,于何能 振?夫不于其田之谓其以劝也,田如此其急也,而数 百年未之闻,数百年未之闻,而大夫昉之一旦,大夫 难哉?何难乎?大夫非田之难,难于其始,又所以始之 时也。大夫下车造士,士浡然有兴。迺考于学之故,叹 曰:“侧弁而哦者五百人,而田不亩附,即令半菽不饱 之儒,抱遗经空倚门墙,安所仰给焉?其以劝也,上所 望士者谓何?若之何赖之厚而养之薄也,吾一日父 兄于此矣。”而是时也,海氛方见。吾闽中调兵食,簿书 征发,星散飙流,不遗日而让力大夫曰:“夫士也,赖之
厚而养之薄,而以簿书征发解也;我则不敢图之。”无何,中贵人来,莞山海关市之利,而入诸内府与其橐,甚至裒军饷益之而犹不足。中责人责课,而中丞台 使者责饷,采榷搜朘益不遗力,而让征大夫曰:“夫士 也,赖之厚而养之薄,而以采榷搜朘解也,我则不敢 亟图之。”于是核部内有他积糓若干,岁久而陈,不以 赈而以蠹。而奇江庄故观田、吴陂庄故寺田,观寺久 废,田没于佃。诸佃盘踞餍其饱,旁垂涎者目耽耽,属 之。讼起。大夫曰:“是不足为侧弁而哦者地耶?”即条记 请出陈廪,以糓本置学田,而故寺、观田无主,酿争。是 宜主之学,岁征其租,赈士之贫者。于计便。议上大府, 府如大夫议,而割观田之十五畀郡学、寺之额,溢田 三之一入本学。先后闻诸使者,报可。当捉襟露肘,万 不暇给之时,而兴数百年之旷典,馀波及邻,弦歌四 封,莪朴满地,岂不大愉快盛举哉!不佞间从海内诸 君子游,权材扢世,慨然今古之不相及,而臆探其原 居,谓始于士之轻,而上人者不知所以重之。夫今有 司,即向之士也,朝释大布之衣,而夕忘其所受爰书 钱糓,屑屑累课为功能,不复知格外兴劝何事,宁论 鞅掌?士抱遗经,倚门墙,离之则已践之刍,而托之则 寄宿之圃,第佗其冠,神禫其辞。酒食声色之中,则瞒 瞒然、瞑瞑然;礼节之中,则疾疾然、訾訾然;劳苦事业 之中,则儢儢然、离离然。如孙卿所讥学者之嵬具是 矣。士也者,标民而轫吏者也。标而仆表,轫而毁辕,何 怪于迷方与其折輢哉?大夫以鞅掌露肘之秋,不忘 广励,德意良殷。吾党君子居而表树标修,斐然六艺 之林,得时而驾范我驰驱,骋六辔而开荡平之路,不 素餐兮孰大于是。又安得云偷懦惮事,无廉耻而嗜 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乎。汉文 翁守蜀郡,省少府,用度赍计,吏遗博士,史载为姱谈 大夫,广厉兴劝,异代交映。一日父兄于此,即百世社 稷于此。余读所条记,最后列五利归于士籍,兴仁隆 植而敦祝。夫固曰:不以其田之谓其以劝也。植表而 仆之,祝辕而毁之,士必然勖旃,无令斯田之终不足 兴学也。若孙卿者,得以唆口曰:“子游氏之儒也欤哉?” 邑博士姚君全、王君植、李君守文征言于予,予志其 事而申大夫之指,以告诸士如此。大夫名世俊,字用 章,歙人,与余同年进士田前后若干与其处具在碑 右。
《吴县学田记》申时行
古者粒米于井田,而糓士于庠序,习业虽殊,而两者 尝相济云。夫士者,民之俊秀也。民有恒业,朝夕于畎 亩耰锄钱鏄之中,以给饔飧、供什一,其俯仰皆足以 自赡。而士生长其间,进不惧终窭,退不虞交谪,乃得 颛精一志于操缦鼓箧,博依安弦之地,日渐涵三物 之教以待宾兴,《菁莪》《棫朴》之诗作焉。当是时,民熙熙 于野,士斌斌于学之甚盛也。井田既废,民失其业,家 有悬磬,地无立锥,恒救死而不赡。于是青衿侧弁之 流,乃有荜门圭窬绳枢瓮牖,藜羹不糁,裋褐不完者 矣。其资身之不能,而责之经明行修,庸可几乎?我吴 盖称“多士”,邑学弟子员尝数百人,然国家著令,受饩 者才二十人而止。属灾祲之不时,赋敛之无艺,中家 以下,大抵剥落,民贫而士益贫,即吏于土者有意振 之,而岁俭力绌,莫能举也。邑博士零陵袁君香既领 教事,进诸生而课之,以引以翼,士瞿然过化。已,念诸 生贫不能存者,宜有所周恤,则议置学田,以谋于缙 绅暨乡贡士。咸报曰:“如议。”而余为之率先得上腴若 干亩,岁课其入,以给贫士。诸生相与诵德曰:“先生谷 我而又粒我,愿世世勿谖也。”则谒予纪其岁月。余迎 谓云:“贫士日繁,而田菫菫止,此譬以勺水济涸鲋,为 济几何?”诸生曰:“不然。鸣鼓者毕集,树标者毕赴,贵其 倡也。吾邑之建学馀二百年矣,士之啼饥号寒者凡 几,拥皋比而为师者凡几?乡之先达离蔬释𪨗、发轫 于兹邑者凡几,乃片语无所及,寸土无所捐,而倡之 自先生始。慨然佐义自诸乡达始。后之人得无有闻 风慕义,益充拓而布流之为百世利者乎?则吾邑之 士经明行修,斌斌于学者,焉知其不古若也,是乌得 无纪?”余曰:“然。”遂记之。
《吴县修学置田记》前人
凡建学以造士,需其用也,制也;其设学田赡贫士,周 其急也,义也;遵制而谨修之,举义而厚恤之,以翊教 化、训风俗,良有司之事也。同安周侯尔发来令吾邑, 当海内所称疲瘵剧烦处,剖决酬应,日不暇给,宜未 遑庠序之事。而侯恢如游刃,捷如转丸,若不知有拮 据驰骛之劳者。职务稍休,则进诸生而程较之,加训 饬焉。间周览学宫,及询求诸生之贫不能存者,则忾 然叹曰:“嘻!学者士操缦鼓箧之区,而田饔飧所自出 也。颓圮之不治,而厄穷之不悯,直蘧庐视之,而辙鲋 弃之乎?师帅者有馀恧矣。”乃节公租,捐赎锾共七百 馀金,以半修饰学宫,鸠工庀事,以其半置学田若干 亩。于是学之庙庑堂门、墙宇、斋庐,一时鼎新。而田所 入,以给士之贫者,婚丧不能举者,无不人人沾被也学诸生诣余请记,盖吴士之娴于文学,其天性固然, 迄于今益斌斌盛矣。而顾以行谊刓缺,习尚浇漓,往 往为时诟病。何哉?教养之具不修,而劝率之道悖也。 今有司百务藂集,耗费不赀矣,而财力亦益殚诎,上 欲有所措置而不能,下恒有所希觊而不得,若赘疣 黉序而土苴衿弁者。士忳郁沮怍,不复自矜奋,欲令 敦修实行,挽回敝习,庸可几乎!且士尝学问,未有激 之而不劝,触之而不应者也。在上之所以作之侯,既 已神明岂弟,孳孳焉教养之是急,其所遵制而兴修 者如彼,所举义而赈恤者如此。德义甚盛,士诚见夫 宫墙之美,廪庾之充,毣然而深思,趯然而兴起,必将 曰:“是孰使我弦诵而游息者,侯实帡幪之;孰使吾燕 衎而饮食者,侯实孚翼之。有不砥砺祓濯以副盛心 者,非夫也。吾见瞿瞿良士,且蒸蒸辈出,侯之嘉惠吾 桑梓岂浅鲜哉?”余尝观《宋史》称曾肇积公帑以兴学 校,滕元发以公田给诸生,而范纯仁之知襄邑,实兼 行之,并以政绩超卓,彪炳史册。以今观侯,则追踪先 哲,有隆无替,吴人士且世世戴之,奚啻邑乘之光已 也。余邑人起家缝掖,虽耄耋不文,而谂侯政教之大 者,不容汶汶,遂纪而揭之石。
《义创学田记》朱钦相
国家三岁比士,拔之如额,计偕而纪盛。慈恩岭以东, 衡礼闱者卷南属。故宾兴之典,主上新令甲增旧额 五人,其棫朴我南士者至湛渥也。顾岁比例荐贤书 一人,则督学使者收三十人,付提衡者围之棘而试。 典试我南海者,凡一百六十人有奇。先旬日,辄诹吉 鳞集,诣文庙谒先圣后,则洁牲裂帛而奠魁神。郡例 诸生必雍容分席,胙酌成礼而退,始赴郡,邑长唱名 受爵,三行酒而将之门外,此定规也。循行自国初矣, 独南海为首郡第一岩邑,反陋沿夙习,每于既灌不 列席而坐,广文先生绯衣东立,剖牲布爵,诸士则纷 攘其片脔,群夺其胙觞。其于读法射礼,揖让取觯之 风荡然。庞孝廉尊人、中阳先生旁睹而心盟于神曰: “吾子与秋荐,当为之丰其牲醴,一以盻蚃;妥神一如 郡例。胙酌祈,无亵斯典礼。”既而嗣君歌《鹿鸣》,上公车 也,即捐镪义鬻腴田坐落番禺县土名林庄、南边丫 等处,共税六亩五分。佃人董胜奇领纳,除去粮差银 二钱五分,计岁纳租银二两七钱五分。黍累三年,则 祀典可充,而诸生成礼,乃入之两比,尘饭涂羹,未闻 一饰绵蕞者如故。遂谋之前令绍凤陈公,廉其廪,增 附诸生中之有学行者何生端成、黄生日宾、龚生名 扬各一人董其事,详之督学张公许可。批行仰县给 印帖印簿,令三生轮掌其田之岁入,登簿收贮,庶一 至岁比,率仿郡庠祀例,以饬雅观。如三子擢第,又别 举支收。此庞先生之所以厚学校,谨明禋,其为多士 汰积习不浅也。今兹戊午秋,比按而行之。广文叶君 与闻,不佞喜而著役。布席礼成,雍然井然。嗟夫!先正 乐施,缟带纻衣,厚交际也;义田义庄,厚亲族也。迺至 于为宫墙,恢祀典,厚章缝,定仪礼,扬子云所为薄云 天者哉!不佞令兹土,甫下车,正欲广励学宫,为范甯 兴文之思,实义先生之有此举,而记以贞珉,树之不 朽焉,俾有闻而兴起者。不佞岂谀庞先生耶?先生讳 儒,应受七品京秩,不仕。其嗣君讳景忠,举丙午孝廉。
《番禺县养士田记》袁昌奏
郡县有学,以教士也;学有田,以养士也。我国家文教 诞敷,治化翔洽。薄海内外,无不建胶饬序,联以师儒, 式以古训,“复之廪之,又续食”之典,至隆渥已。然才欲 兼收,廪有定额。圭窦蓬户之俦,绩学自好,萤照牛衣, 终贫且窭。所赖于当路名卿,体恤覆露,霈阴雨之膏 而重恒产之制者,岂浅哉!曩者直指方麓李公总宪、 晴原李公,岁聿云暮,辄捐俸于三学,或名灯油,或名 佐读,意自良矣。迄今宪副史公慨然轸念曰:“是犹所 济有限,所颁靡常。欲议恒产,其亟增学田乎?”遂捐赎 锾二百馀两,分给广州府学、南海学,而以七十两隶 番禺。番禺郑侯,祗奉德意,殚虑求成,再捐俸金三十 两,置买湖村塘徐成功民税田十五亩五分,共该租 银九两二钱七分零。本庠司训陈君谏、邑丞潘君启 谟会勘,租佃既饬,疆界既正,岁入有章,颁给有度,诚 为借手以副史公之盛心也。公抱公辅器,保障岭南, 奉天子威德而宣布之,经纬张弛,不竞不絿,剔蠹釐 奸,修坠举废,吏治民安,百司为宪。乃复悯及章缝,嘉 惠寒素。而郑侯善政善教,诱掖群髦,课程赈煦,有加 无已。俾诸士趋操不迷于岐径,志业不辍于困路,锐 者以成,怠者以奋,暗沕奥渫,咸耀光明,百年旷典,一 旦聿新,是两公大有功于名教也。为诸士者,其将以 性命为菑畬,以仁义为嘉种,典谟礼乐,播种而耰之, 穷养达施,以收功于大者,是能不负国,不负两公,不 负所学。若夫不穑不稼,助长图成,甘心稊稗,何旷膏 饶于芜秽,而邀功于雨露之一润也哉?盖上之敷政 也,在育良材;而下之从政也,在崇正学。学术正则贤 圣之经明,良材育则唐虞之化兴。此宪副公暨郑邑侯所谓“以养为教,而寓《作新辅翼》”之微旨也。余何幸 而揄扬其盛?史公名旌贤,别号纬瞻,万历庚辰进士, 云南籍应天江宁人。郑侯名陞,别号“龙屿”,万历甲辰 进士,闽同安籍长乐人。
《怀宁县学田记》佘光裕
粤观夏后、商、周之世,民有恒产,士有世业。后世率事 虚文,罔俾实效。黉宫鞠为茂草,又复望其有养士之 典乎?学田之置,始于宋兖州,儒臣请建,而生徒始受 其惠。此所以有光《宋史》而流声将来也。我朝建学立 师,而士之卓绝者皆得食廪饩,然不过或四十人、二 十人耳,乃国初制也。至于烈圣重熙累洽,敦彝迪典, 我皇上恒德久道,阐猷宣化人文,光昭多士,蒸蒸云 起,噫休哉!但士身居庠序,寝怀铅笔,不能躬秉耒耜, 或致口食不能充,贫困无赖者有之。夫国家养士,望 其预养廉耻,以为他日明堂清庙之用;乃使之不能 自立焉,咎将谁归?甲子冬,郡伯遂翁黄公莅政,嘉惠 师儒,首倡文教;乃叹曰:“学中无田,宁非阙典耶?”每加 度虑,会江潮没官田种三十四担,计亩一百三十六 亩。时本学庠生聂儒等以其事白之于公,公下怀邑 议,邑侯雷公乃举其颠末以报之。公欣然喜,复白于 江院林公,益是其议,仍免杂差,俾其所入以为生儒 长久之利,惠至渥也。既而雷侯入觐复职,聿观厥成, 复以在庠者贫乏弥“众,赉泽未周,遂捐金五十两,复 置江东浙腴田一所,计种六石,载亩三十八亩八分, 以广其惠。自二田之置,计亩所获,贫穷者自立矣,婚 葬不能举者受其赐矣,其利溥哉!”诸生谓兹盛举也。 乃请记于予。予谓:怀宁素无学田,先设学湖一所,后 以奸佃侵渔,所入渐少。今郡伯黄公、邑侯雷君增广 其田,士咸有赖。夫饮江汉之流者,当思其源;席乔木 之荫者,必怀其根。今尔诸士,盍思所以报答哉?夫上 之所以望于士者,以其士之所立异夫人也;士之所 以异夫人者,以其所学异夫人也。今怀邑之士,神采 奇秀,议论英发,衿佩锵锵,文容济济,岂曰无人?益奋 发,无怠荒,毋溺于世俗之见,毋惑于异端“而蹈乎非 僻。必养幽贞之操,明义利之辨,究性命之奥,探道德 之腴,孜孜焉以古之圣贤自待其身,则其学也为有 用之学,是在尔诸生自励之而已。”虽然,转移之机,在 上而不在下。方今楚恫耿翁倡道学,郡伯黄翁明经 术,邑侯雷君重儒雅,世道文明之会也。余虽不敏,敢 与同寅徐君、翁君交相磨“砺,用成厥功,庶无负圣天 子率育之意,当道嘉惠之典哉!”郡伯名综,浙江人;邑 侯名令,湖广人。
《泽州儒学设立学田记》王霦
国朝于海内郡县建学立师,储才待用,承平日久,正 人文方盛之时。隆庆初年,南都体庵顾公登进士上 第,出守泽州,公于学校有提调之责焉。惟时青衿髦 士充满泮林,虽养以廪馔,而所及有限。其间无资产 而守简编、处困穷而事弦诵者,亦多有之。公知其然, 特加怜恤。尝以社仓之粟周之,犹恐不可常继,乃别 为经久之计,采访民间有愿售田者,不强以威,不亏 其值,出货以易之。白马寺东易秦好登山场一所,中 有柿果百株。城东无比寺山场一所,中有桑柘八十 馀株,杏桃李果凡五十馀株。城南十里铺外徐天福 地八亩,城北水河头枣园杨谧地八亩四分,傍有庐 舍二楹,皆置为儒学之田。悉具其事,请于上官,上官 嘉允之。田岁有租,树岁有课,悉令掌教者司其出纳。 诸士有衣食不足者,有婚嫁不能成礼者,有丧葬不 能举者,各量其所费而周之,可谓厚于养士矣。夫公 之所以汲汲为此者,何也?“呜呼!非莘野之禾,不能蓄 保衡之德;非南阳之稼,不能养卧龙之才。”盖欲诸生 凭借地利,专精经术,联翩科第,以为一郡之光。为诸 生者,其励尔志、奋尔力,以副公之美意,岂徒感恩而 已哉!夫自建学迄今,二百年来,仅见此举。泽之前守, 抱豪杰之才、敷循良之政者,屡有其人,而未暇及乎 此也。惟公才识英明,果于集事。城堑之御侮者既已 脩筑,民兵之防患者既已训练,仓廪之赈饥者既已 充积。审役均而民力以苏,折狱平而民讼以简。乃以 有馀之力,成此作人之盛事,盖出乎寻常之外矣。从 此继守不失,不惟惠施于今,亦将利及于后。公之荣 名,宁有穷已哉!泽之师生,无以为报,勒石黉宫,以记 公德。后之览者,尚思无废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