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四 续资治通鉴长编
卷五十五
卷五十六 

  起讫时间 起真宗咸平六年六月尽是年十二月

  帝  号 宋真宗

  年  号 咸平六年(癸卯,1003)


六月庚申,合内员寮三直为一。

诏所在官吏,有规避事任,交斗不协,故为旷失,以幸替移,自今察知,并当劾问谴黜,以戒浇浮。选举志在十一月,今从实录,与去年九月壬子诏相类。 辛酉,诏河北、河东、陕西转运使副,按行边陲,经度军费,比之他路,甚为劳止,其月俸可给实钱。

壬戌,遣使诣河北、河东、陕西近郡,取器甲羡数徙置沿边。

发顺安军役卒浚北平寨濠。

又以定州蒲阴县当高阳关会兵路,诏葺其城。供奉官、阁门祗候谢德权兼掌其事,一日,乘传诣阙求对,且言:“缘边民庶,多挈族入城居止。前岁匈奴犯境,傅潜闭垒自固,康保裔被擒,王师未有胜捷。臣以为今岁戎人必寇内地,今边兵聚屯一处,尤非便利,愿速分戍镇、定、高阳三路。天雄城壁阔远,请急诏蹙之,仍葺澶州北城,浚德清军隍堑,以为备豫。”上变色曰:“此大事,非尔所当言。”德权曰:“臣蒙恩驱策,冒万死求见,愿陛下留意。臣实虑蒲阴工作未讫,寇必暴至矣。”上慰遣之。既而敌果围蒲阴。

丙寅,诏陕西诸州疏理系囚。

丁卯,以工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刘综为起居舍人、河北转运使。时两河用兵,边事繁急,转漕之任,尤所倚办。综继领其职,号为详练。上眷属甚厚,警急之际,动息须其奏处云。

先是,儋州流人洪湛卒于此州调马驿。湛一子偕行,甚幼,州以闻。湛之被罪也,参知政事王钦若亦内自愧,于是白于上。诏给钱二万,官为护丧还本贯。丁卯,因诏命官流窜没于岭南者,给缗钱,听归葬,其亲属州遣吏部送之。

丰州瓦薼、没剂、加罗、昧克等族济河,击败李继迁,辛未,赐诏銟之。

癸酉,以莫州团练使杨延朗为保州、威虏静戎军沿边都巡检使,代李继宣也。望都之败,契丹剽略郡县,继宣壁徐河,敌觽数十队薄威虏[1],威虏魏能与战,走之,久而继宣始至。又寇静戎,副使王汀请分兵自将袭贼,继宣不许,虽日出游骑侦贼势,屡徙寨而未尝出战,为能及汀所发。乃诏还,令枢密院问状,继宣自西上阁门使、康州刺史责授如京副使。汀先领阁门祗候,亦坐落职。继宣等责降在后日,今并书。

丙子,徙权知天雄军府、西上阁门使孙全照为宁边军部署。

丁丑,知渭州曹玮言陇山西延家首领秃逋等纳马立誓,乞随王师讨贼,仍请以汉法治蕃部,且称其忠实可使。诏授秃逋本族军主,厚犒设之。

玮,彬之次子也。始,继迁叛,诸将数出无功。太宗问彬谁可任者,彬以玮对。时为供奉官,太宗召见,欲除诸司使知渭州,彬固辞,乃以本官同知渭州[2],数岁即真,累加阁门通事舍人[3]仁宗实录:曹玮年十九,彬为枢密使,荐玮。按玮生于开宝五年壬子,卒于天圣七年己巳。年十九时,当淳化元年庚寅也。彬自太平兴国八年罢枢密使,真宗即位,乃复入。淳化初,彬实在徐州。传载玮事要亦不详。今且附见,当别考寻修正。

己卯,升石州厅子军为禁军。先是,部署司遣此军巡警北平,道遇寇,踊跃争进,斩捕甚觽,故升其军额以銟之。

初,缘边冬衣,常以八月送。勤州防御使、权殿前都虞候刘谦言边城早寒,请促以六月,诏从之。时天武卒有负债杀人,累日,发土得尸于左厢都指挥使高翰营。上怒翰失检察,执见于便殿,谦即前奏曰:“翰职在巡逻及教阅诸军,不时在营,本营事宜责军头。”上为释翰罪。谦,博州人也。高翰,未见。 庚辰,令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淮南诸县令知管馆驿使[4],州勿差往它所。

威虏军魏能上言:“军士亡入贼境者,即请没其妻子为奴婢。”上虑其无以自新,乃诏先监其家属,限百日招诱,限满不获,实入贼境者,其妻子论如法。

壬午,以威虎十指挥隶虎翼。先是,边兵捍寇,虎翼多胜,盖用劲弩也。时新置威虎,皆材勇之士,故以增之。

徙并代钤辖一员率兵屯岢岚军。初戍岚州,以备北戎,控西河。或言地非要冲,不若徙就岢岚,北拒草城川贼路,西援府州,故有是命。 癸未,诏:“律令具有明文,法官不能详处,多以狱情轻重列奏取裁,或再令审定,即复更改。一成之制,岂若是耶?自今无得以情理取旨。” 丙戌,徙永兴副部署、冀州团练使石普为莫州部署。普献御北戎图,掘坑设险以陷敌马。又上战具,铦锋巨棓,名品非一,亦有普尝用击贼得胜者云。实录及本传并云:上以普性刚愎,与觽不和,故自永兴徙莫州。按是年六月,真宗裁定防秋图,因欲令普以万人屯莫州,乃是选才而用,不缘与觽不协,故徙屯也。今不取。

内侍右班副都知阎承翰为定州路钤辖,代韩守英也。

先是,三司各置使局,不相总统,彼此自求充济,以促办为务,至于出纳移用,均会有无,则专吝封执,动相违戾,或交摭利病,以邀功希进。哗言日闻于上,颇烦亲决,文符互出,莫知适从。丁亥,始并盐铁、度支、户部为一使,命刑部侍郎、权知开封府寇准为兵部侍郎、充三司使。复置盐铁、度支、户部副使,会要云:真宗即位,三司副使迁它职,遂不复置。及是,乃复置也。以刑部员外郎卞衮领盐铁,工部员外郎查道领度支,祠部员外郎林特领户部。判使非奏事及有所更张,则止署按检,馀皆本部副使、判官主之。三司副使自是始预内朝。预内朝,据林特传附见。

以吏部侍郎陈恕为尚书左丞、知开封府。恕在三司,前后逾十数年,究其利病,条例多所改创。其徙它官也,尝荐寇准可用。及准至三司,即检其前后所改创事类为方册,其晓谕榜帖悉以新版别书,赍诣恕第请署,恕一一为署之,不复辞,准拜谢去。故三司多循恕旧贯,自准始也。魏泰载此事,盖可取。然□陈恕、寇准履历,皆颠倒失序。当准使三司时,恕徙它官二年馀矣。沈括云:世称陈恕为三司使,改茶法,岁计几增十倍。予为三司使时,考其籍,盖自景德中北戎入寇之后,河北籴便之法荡尽,此后[5]茶利十丧其九。恕在任,值北敌讲解,商人顿复,岁课遂增,虽云十倍之多,考之尚未盈旧额。至今称道,盖不虞之誉也。案恕使三司,前后逾十年,咸平四年正月遂改它官。括云恕在任值北敌讲解,又妄也。

秋七月庚寅,诏:“京朝官任河北路诸州通判、盐场务及幕职州县官,其令选乡贯在本路、历任无赃罪者充;其当入川峡、广南者,即授以边州。”

辛卯,补原川野狸族[6]首领子阿宜为怀化将军。

壬辰,令陕西振武兵依河东广锐例,官给直以市战马。广锐本州兵,官给中金以充马价,而兵人相与立社,马死则共市而补之,公私咸便。振武兵愿从其例,因而许焉。

壬寅,诏北面诸军,有因事弃铠甲兵仗而劫夺他人所有以偿之者,委队长觉察告官,当行严断,不告者连坐。

上以北戎入寇,将议亲征。癸卯,命司封郎中栾崇吉自京至镇、定检视行宫顿递。

甲辰,复并三司盐铁、度支、户部勾院为一,命著作郎、直史馆陈尧咨兼判之。从尧咨所请也。

丙午,诏军士因将校科责,挟恨诉讼,推勘虚妄者并禁锢奏裁。先是,上谓近臣曰:“累有人言,军士不畏将校。盖不逞之徒,自为过恶,及被惩丝,即掎摭诉讼,请行极断,使不复然。朕熟思之,如此处分,恐亦未当。盖近者继有诉讼,验问,皆将校不法。若遽加严刑,不复省报,它时或遂结成祸逆,因莫敢告发,则所系非轻矣。”故有是命。

上又曰:“近复有告将校敛军士缗钱,赂枢密院吏,请求出军及屯戍等事,洎令鞫实,皆小人托名规财耳,致军士枉有费用,遂成贫乏,因逾越以陷罪戾。虽累行禁止,犹未断绝。可再诏谕诸军,朝廷所发师旅,皆先进入兵籍,朕躬自点定。所去之处,非可请求,贵其礏信,不犯刑辟也。”

己酉,契丹供奉官李信来归。信言其国中事云:“戎主之父明记,号景宗,后萧氏,挟力宰相之女,凡四子:长名隆绪,即戎主;次名赞,伪封梁王,今年三十一;次名高七,伪封□王,年二十五;次名郑哥,八月而夭。女三人:长曰燕哥,年三十四,适萧氏弟北宰相留住哥,伪署驸马都尉[7];次曰长寿奴,年二十九,适萧氏侄东京留守悖野;次曰延寿奴[8],年二十七,适悖野母弟肯头。延寿奴出猎,为鹿所触死,萧氏即缢杀肯头以殉葬。萧氏有姊二人,长适齐王,王死,自称齐妃,领兵三万屯西鄙驴驹儿河。尝阅马,见蕃奴达览阿勨姿貌甚美,因召侍帐中。萧氏闻之,絷达览阿勨,抶以沙囊四百而离之。逾年,齐妃请于萧氏,愿以为夫,萧氏许之,使西捍达靼,尽降之,因谋帅其觽奔骨历扎国,结兵以篡萧氏。萧氏知之,遂夺其兵,命领幽州。次适赵王,王死,赵妃因会饮置毒萧氏,为婢所发,萧氏鸩杀之。萧氏今年五十,自景宗死,领国事,自称太后。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约万八千馀骑,其伪署将帅,契丹、九女奚、南北皮室当直舍利及八部落舍利、山后四镇诸军约十万八千馀骑,内五千六百常卫戎主,馀九万三千九百五十,即时入寇之兵也。其国境自幽州东行五百五十里至平州,又五百五十里至辽阳城,即号东京者也。又东北六百里至乌惹国,其国用汉文法,使印八角而圆[9]。又东南接高丽。又北至女真,东逾鸭江[10],即新罗也。”以信为供奉官,赐器币、冠带。实录契丹附传,以隆绪为梁王而不载其弟所封国名,正传则以隆绪为常王,未知孰是,当考。或常字误。

知全州钱绛请招诱溪洞酋豪,上曰:“西南蛮唯全州一境久已安静,不宜以虚名生事也。”钱绛,未见。

癸丑,武宁泰宁节度使、太保兼中书令、兖王元杰薨,追封安王,谥曰文惠。元杰颖悟,上特所友爱。翊善、考功郎中姚坦,性木强固滞,喜直谏,太宗尝銟焉。王稍佚豫,坦即丑言诋讦,王颇薄其为人,坦由是益暴扬其恶。上尝戒坦曰:“元杰知书好学,亦足为贤王矣。少不中节,亦须婉辞规讽,况无大故而诋讦之,岂裨赞之道乎?”它日,坦为卫尉少卿判吏部南曹,因事得对,上以其旧人,召升殿,与语,坦言及故府,意短诸王而称己之敢言。坦退,上谓近臣曰:“坦在宫邸不能以正理诲谕,事有微失则从而扬之,此卖直取名耳!”

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11]王嗣宗言:“京朝官受差遣者,其中有苛刻逾违犯法虐民之人,倘朝廷未能审察,臣等复不能举驳,深非沮劝之道。乞今后风闻滥状,许臣于审官院取索家状,案其由历,如得事实,特许上言。”从之。

八月癸亥,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田锡言:“国家自先帝平晋之后,与强敌结隙。将相旧人,相次薨谢。边鄙州郡,屡为强敌所陷,皇威不振久矣,时议乃以将相无人亦久矣。即不知今来朝廷公卿大夫间,有如韩擒虎与李靖论兵否?有人如牛弘知李靖有王佐才否?若有人能论兵,有人负王佐才,未审陛下知之否?有人善论兵,有人负王佐才,乃是帝王合先知之。自来皇城司差人探事,又别差探皇城司,探事人如此察探京城民间事,事无巨细,皆达圣聪。近又差朝臣为巡抚使,及差朝臣以提点酒税名目出外采访。采访之事,不过民间利病,不过官吏能否而已。即未闻委公卿大夫察访善论兵之人,询求有王佐之才者也。由是,见所求者琐屑,而所忽者远大。陛下若以宗社为忧,以生民为念,即宜以远大为务,求将相为急也。”锡自注云:咸平六年八月六日奏此。

丙寅,命枢密院承旨曹璨、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刘谦分往诸营疏导积水,其居室未葺者,以近便园苑分官舍处之。

戊辰,赐内园使折惟正祖母路氏诏书、茶药。时惟正请告,诣府州省觐,上闻路氏常训子孙以忠孝,故劳赐之。

己巳,宰相吕蒙正自五月即罢所请俸,诏三司续给之。

先是,议北面防秋之策,就定州为大阵。既而虑契丹知之,潜为奸计[12],乃诏王超遣裨校于徐、曹、鲍河别择营栅之地,标表具图,以疑契丹。

庚午,有司葺西华门,城摧堞圮,笮二十馀人,死者半之。命优恤其家,笞其将领。 西凉府者龙族都首领遣使贡名马,上以其尝与潘罗支协力抗贼,命优待之。 辛未,原、渭等州言州界戎人未附者八部二十五族,今悉诣吏纳质。 黎州言邛部川都蛮王诺驱卒,其子阿酋嗣立。 壬申,知开封府陈恕言:“僧徒往西天取经者,诸蕃以其来自中国,必加礼奉。臣尝召问,皆罕习经艺而质状庸陋,或使外域反生轻慢。望自今先委僧录司试验经业,省视人材,择其可者送府,出给公据。”从之。

甲戌,对辅臣于便殿。上曰:“今河北已屯大兵,而边将屡奏敌未有隙,且聚军虚费,则民力何以充给?朕窃思之,不若因其所制置以为控扼之利[13]。静戎、顺安军先开营田河道,可以扼黑卢口、三台、小李路,又得通漕极边。当令承此开浚[14],使及军城。敌或挠吾役,即合兵击杀。”李沆等咸曰:“设险兴功,守边之利。沿边守臣,苟渐为之制,以增边备,善莫大焉。”上曰:“营田河道,自来建议,多为将帅所沮,皆云甲马雄盛,不宜示弱。殊不知不战而屈人兵,法之善者。况国家训卒练兵,大为之备,亦非全恃此险。”沆曰:“功之难成,盖人人互执所见[15]。参验而行,实为至便。”遂诏内侍阎文庆与静戎王能、顺安马济共督其事[16],徙莫州路部署石普屯顺安之西,与威虏军魏能、保州杨延朗、北平田敏犄角,以为防遏。

环州言蕃官苏尚娘死,乙亥,诏其子孽娘袭临州刺史。

丙子,诏度支、户部二案公事繁简不均,宜令三司使酌其闲剧,命判官六员分掌之。

诏环州秋田经番寇践伤者,顷赐粟十五斛,民被掠者口赐米一斛。又诏赐棣州民租十之三。

戊寅,诏沿黄汴河知州、通判每两月迭巡河津。

辛巳,以静戎军兵马使周靖为本军副指挥使。先是,敌尝入寇静戎,据公孙桥,靖率觽击走之。前年戍黑卢口,复与敌战,为所获,于是脱身来归,因擢任焉。 壬午,命雄州钤辖米锐、威虏军钤辖高素两换其任,以威虏被边而素病目,锐出于行伍,颇练军事,在雄州以干职闻,故对易之。米锐、高素,未见。 丙戌,高丽国王诵遣其户部侍郎李宣古来贡,且言晋割幽蓟以属契丹,遂直趋玄菟,屡来攻伐,求取无厌,乞王师屯境上,为之牵制。诏书优答焉。上谓辅臣曰:“晋祖何不厚利谢敌,遽以土地民觽委之[17]!遗患至今。盖彼朝乏人故也。” 九月己丑,以安文惠王之丧,今秋宴勿举乐。 庚寅,三佛齐国王遣使来贡方物,且言本国建佛寺以祝圣寿,愿赐名及钟。上嘉其意,诏以“承天万寿”为寺额,并铸钟以赐,其使、副授归德、归化将军。

壬辰,夏州教练使安晏与其子守正来归,且言贼境艰窘,惟劫掠以济,又籍夏、银、宥州民之丁壮者徙于河外,觽益咨怨,常不聊生。诏补晏殿直,赐衣服、缗钱。

大食国遣使来贡方物及红鹦鹉。其国在海上,与占城相接,自是始通也。

相州牧龙坊生芝草一茎,色黄紫,长尺馀,分七枝,皆如手五指状,其最上枝类凤首。知州、工部侍郎张鉴表献之,以为河朔弭兵、戎人款附之兆。优诏答焉。

上闻河北大稔,丙申,出内府绫罗锦绮,计直百八十万,命盐铁判官朱台符与转运使定价出市,籴粟实边。俄以本路均定物数末等,复命秘阁校理戚纶往视之。

诏自今品官犯罪,当夺官者,其阶勋如故。 戊戌,广南西路转运使言:“黎桓迎受官诰使黄成雅附奏:自今朝廷加恩,愿遣使至本道,贵接王人,以光海裔。”上以桓旁缘赋敛,民被其祸,未许也。

白沟河溢,害民田。庚子,命度支员外郎邢用之往度功役,以疏导焉。用之常建议,为王矩沮罢,于是卒成之。用之初议,在至道二年三月,当考。

莫州部署石普等言,准诏浚静戎、顺安军营田河道毕功。诏銟普等,赐将士缗帛有差。普又言,贼遣使至境上,侦伺其事,臣于役所设地关阵,四面为堑,每立营栅,皆据险以扼贼路。上曰:“普引军壁马村以西,所开壕极广,足以张大军势。若边城下营悉能如此,必可限抗敌骑,盖仓卒难以驰突,而易于追袭矣。” 司空、平章事吕蒙正七上表求退,甲辰,罢为太子太师,封莱国公。

辛亥,麟府钤辖言,准诏置寨于府州西寨岭,今已毕功。诏赐名曰宁远。

诏续降宣敕,令大理寺写本,封驳司看详。

是秋,募近京强壮补禁卫,诏殿前都指挥使高琼阅习阵势,召近臣观之。日将午,左右进伞,上令撤之,睹行伍整肃,甚喜,谓琼曰:“昨日村民,皆为精锐矣。”擢材勇者三十人为小校,惟二人隶御龙直,优赐缗钱。左右有言此二人武艺绝优,上曰:“是新强壮,始隶禁卫,骤统旧卒,故亦非便。”琼曰:“陛下发言举事,动有远虑,非臣等所及也。” 上又谓近臣曰:“比来备边,专意西北。至于远方殊俗,要不可忽,如川、广、荆湖,常须训齐军伍,以为边备也。”

初,太常少卿王仲华知苏州,本道转运使任中正上其治状,就加右谏议大夫、知杭州。既而谢泌为转运使,奏劾仲华徙任日,冒请苏州添给,诏丝金,冬十月戊午,移知虔州。

上遣使就终南山抚问种放,图其林泉居处以献。己未,召近臣观之。翌日,又遣使优诏促其入觐。放以疾未平为请,许之。

令并州以皮衣裘给威虏、静戎军士。

先是,流外勒留出官及选限,皆无定制,其隶近司,有才三二年即堂除外官者。上命翰林学士承旨宋白与两制、御史中丞同详定焉。辛酉,白等上所定条例,从之。

癸亥,诏徙北面都部署兵屯天雄军及邢、洺州,其威虏军兵屯顺安军、莫州,北平寨兵屯定州,宁边军兵屯平虏城、深州,镇、定两路兵屯邢、洺、磁、相州,蕃入寇则会而前进。北面都部署当是王超,此段有可疑者,须详考之。会要亦同此。 甲子,蠲宁边军夏税,以其经蕃寇也。

静戎军王能奏于军城东新河之北开田,广袤相去皆五尺许,深七尺,状若连锁,东西至顺安、威虏军界,必能限隔戎马,纵或入寇,亦易于防捍[18],仍以地图来上。上召宰相李沆等示之,沆等咸曰:“沿边所开方田,臣僚累曾上言,朝廷继亦商榷,皆以难于设防,恐有奔突,寻即罢议。今专委边臣,渐为之制,斯可矣。乞并威虏、顺安军皆依此施行。且虑兴功之际,敌或侵轶,可选兵五万人分据险要,渐次经度之。”是日,诏静戎、顺安威虏军界并置方田[19],凿河以遏敌骑。 己巳,高州义军指挥使田彦强等来贡。

诏缘边军卒亡匿蕃部者,限百日自首,为兵为农,各从其便,仍加给赐,限满不至,募蕃部收捉送官,厚赏之。

辛未,夔州路转运使丁谓言,施州蛮酋谭仲通等三十馀人先叛去,各已招降,请加职任。上曰:“髃蛮妄希恩泽,若姑息太过,亦不可也。”诏悉补寨将。仍诏自今蛮人杀贼有功,就加赐赉,其合补职任者,具名以闻,勿复部送赴阙。会要于五年十月载谭仲通事,又于六年十月载之,盖误也。今以本传为据,削去五年十月所载。

戊寅,给军中传信牌。先是,石普言:“北面抗敌,行阵间有所号令,则遣人驰告,多失详审,复虞奸诈。请令将帅破钱而持之,遇传令则合而为信。”上以为古者兵符既已久废,因命漆木为牌,长六寸,阔三寸,腹背刻字而中分之,置凿枘令可合,又穿二窍容笔墨,其上施纸札,每临阵则分而持之,或传令则署其言而系军吏之颈,至彼合契,乃署而复命焉。

己卯,殿前都指挥使高琼上鞭箭阵图。 邓州观察使钱若水卒。若水能断大事,事继母以孝闻。上甚悼惜之,赠户部尚书,谥宣靖,赗赠加等,特遣中使存问其母,赐白金五百两。若水谥,本传无之,此据百官表。 庚辰,知保州赵彬奏请决鸡距泉,自州西至满城县,又分徐河水南流以注运渠,置水陆屯田。诏都监王昭逊与彬协力,共成其事。鸡距泉在州之南,东流入边□泊,岁漕粟以给军食,而地峻水浅,役夫甚苦之。既成,舟行无滞。

癸未,鄜延部署马知节等言,李继迁调集诸族会于盐州,谋取橐喰、车箱峡等路入寇环庆。上曰:“此必攻略西蕃而声言入寇也。”乃诏泾原部署陈兴等于镇戎军石门摧沙堡、六盘关等处顿兵设备,伺其至掩袭之。

丙戌,银州牙校时乂等挈族归顺,补右三班借职,赐赉有差。

长乐郡主高氏为弟殿直处约求毫州兵马监押,上曰:“护戎之任,实司军旅,处约未历事,不可从也。”会要咸平六年十月事,今附月末。 十一月戊子,分同州沙苑监为二,每监牧马四千五百匹。

庚寅,诏:“监司之职,刺举为常,颇闻旷官,怠于行部,将何以问民疾苦,察吏臧否?自今诸路转运使,令篃至管内按察。”

令秦州防秋兵分隶仪州、凤翔府以就储廪。

辛卯,停江、淮、两浙州军配市䌷绢。

癸巳,以万安太后寝疾,御崇政殿亲决系囚,徒以上递减一等,杖以下释之。

环州言李继迁部下突阵指挥使刘赟等以继迁残虐,蕃部灾旱,率其属来归。

丙戌,以寒苦令诸路休役兵。

己亥,阅捧日军士教连珠必胜等三阵于崇政殿,拔其趫勇者第迁之。 光禄寺丞李永锡、奉礼郎王嘉佑坐交游非类,不修检操,并责监酒税,永锡和州,嘉佑天长县。

嘉佑,禹偁子也。嘉佑平时若愚呆,独寇准知之。准知开封府,一日,问嘉佑曰:“外间议准云何?”嘉佑曰:“外人皆云丈人旦夕入相。”准曰:“于吾子意何如?”嘉佑曰:“以愚观之,丈人不若未为相,为相则誉望损矣。”准曰:“何故?”嘉佑曰:“自古贤相,所以能建功业泽生民者,其君臣相得,皆如鱼之有水,故言听计从,而功名俱美。今丈人负天下重望,相则中外以太平责焉,丈人之于明主,能若鱼之有水乎?嘉佑所以恐誉望之损也。”准喜,起,执其手曰:“元之虽文章冠天下,至于深识远虑,殆不能胜吾子也。”嘉佑对准,据记闻。责官事当考。

镇州程德玄,政事旷弛。上以劲兵所聚,思得威名镇抚,癸卯,徙延州马知节代焉,复降手札敦谕,令疾置之任。本传云:知节在延州,侦戎人将入寇,适值上元,遽令张灯,累夕大启城门,敌人不测,即引去。按知节以今年四月庚午自益州徙延州,才半岁,又徙镇州,安得以在延州值上元也?今不取。

洛苑使李继和出为并代钤辖,将行,请对,欲领兵按度边垒。上曰:“河东岩险之地,兵甲甚觽,敌若入寇,但邀其归路,则可致捷胜,不必率兵而往也。”上察继和之志锐于立功,且虑其刚暴,复戒之曰:“比者镇戎之城,非汝不立,备知汝之勤悴,唯益务和觽,使其尽心,统辖师旅,亦当畏爱相须。”继和曰:“事有不便,臣当执守。”上曰:“不便之事,固宜执守,执守之间,亦须婉顺,则事必和济,不失人情矣。”继和为并代钤辖,据本传在此年,不得其日月。按李允正自并代徙鄜延乃此年十一月癸卯,继和必替允正者,今附见于此。 己酉,罢河东孳生羊务。先是,转运司奏置而市羊于民,其死者令民偿之。上闻其劳扰,故罢焉。 甲寅,有星孛于井、鬼,大如杯,色青白,光芒四尺馀,犯五诸侯,历五车入参,凡三十馀日没。上谓宰相曰:“垂象如此,其咎安在?”李沆曰:“陛下修德布政,实无所阙,第恐分野有灾耳。”上曰:“朕德薄,致兹谪见,大惧灾及吾民。密迩诞辰,宜罢称觞之会,以答天谴。”沆曰:“星文变异,陛下克谨天戒,此甚盛德也。然其咎乃属臣等,至于华夷上寿,礼不可废。且边境未宁,大兵在境,所虑物情罔测。”固请不已,乃许之。

诏郡县主为貋之亲属求补职至殿直者,不在迁转之限。 六宅使王世隆,承衍之子也。性骄恣,每坐诸叔之上,人皆嗤之。十二月戊午,秦国长公主为世隆求正除近京刺史,上曰:“牧守亲民之官,系朝廷公议。”不许。

庚申,遣使西北面劳赐将士。

甲子,诏求直言,仍令御史台、诸路转运使司布告天下。王称东都事略:冬十二月甲子,诏曰:朕为民司牧,罔敢逸豫,冀闻阙政,屡诏谠言,而髃臣奏对,罕有极陈得失,岂询求之未至,何循默以自持!其令御史台谏内外官各上所见,勿为顾避。

西面部署言李继迁劫西蕃,攻陷西凉府,遂出其居人,知凉州、殿直丁惟清没焉。

乙丑,广南西路转运使冯琏言廉、横、宾、白民田,相承耕垦,未尝输送,已命官检括,尽出常租。上曰:“遐方之人,宜省徭役。”亟命罢之。 先是,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继隆累表求诣阙面陈边事,且乞自效。有诏召还,及至,对于便殿,继隆曰:“伏睹车驾将巡幸河朔,陛下向来制置边备,分任将帅,悉合机要。至于戎人入寇,人民小有骚动,盖亦常事。即如太宗朝,城堡往往陷没,然终不能为害。愿专责将帅,不须銮辂亲举。”上曰:“先帝天资圣武,混一天下,朕安敢上拟!今外敌岁为民患,既不能以德服,又不能以威制,使边民横被杀伤,骨肉离异,为人父母者,其得安乎!此朕所以必行也。”既而上亦不果行,庚午,改命继隆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寻出判许州。继隆以七月壬子二十三日对于便殿,至十二月庚子十五日,乃命徙镇,留京师几半年也。实录于壬子即载继隆对语,今移附徙镇时。判许州亦在明年正月,今从本传并书。 时河阳三城节度使王显亦上疏,言:“陛下将事亲征,臣窃惑其事,谓非谨重之道。且意陛下昨以王师小衄于望都,故决议讨伐。然盛寒在序,未闻犯塞,鸣銮轻举,直抵穷边,敌若不逢,师乃先老。又意或者献说,请复幽燕,此非长策也。且继迁未灭,西鄙不宁,倘北敌与之结援,竞来侵轶,则重为中国之患矣。凡建议大事,上下协力,举必成功。今公卿大夫以及庶人,尚多异同之说,安可行之耶?臣谓止可命将帅以讨之,训士卒以御之,坚垒以挫之,按甲以待之。必欲燕蓟旧地,则宜修文德,养勇锐,伺时利,然后奉行天丝,何往不克也!”此疏不得其月日,附见李继隆止上亲征之后。 辛未,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田锡卒。锡耿介寡合,严恭好礼。居公庭,必危坐终日,未尝懈容。慕魏徵、李绛之为人。及居谏署,连上八疏,皆直言时政得失。尝曰:“吾立朝以来,封疏五十二奏,皆谏臣任职之常也。言苟获从,吾幸大矣,岂可藏副示后,谤时卖直耶!”悉取焚之。临终,自作遗表,犹劝上以慈俭守位,以清静化人,居安思危,居理思乱。上览之恻然,谓宰相李沆曰:“田锡,直臣也,天何夺之速乎!婴疾以来,朕日遣太医诊疗,卒不能起。尽心匪懈,始终如一,若此谏官,诚不易得。朝廷小有阙失,方在思虑,锡之章奏已至矣。不顾其身,惟国家是忧,孰肯如此?朕每览其章,必特召与语,以銟激之。锡尝虑奏疏不得速达,遂令每季具所上事目及月日以闻。而所修二书,竟弗克就,深可悯也!”壬申,优诏赠工部侍郎,赙赠加等。以其子将作监主薄庆远、庆馀并为大理评事,给俸终丧。命有司录其事布告天下。其后锡妻亡,亦诏二子不绝廪给。景德四年四月事,今并书。锡为右谏议、史撰,乃是年四月。 甲戌,以万安太后寝疾未瘳,诏天下访善医者以闻。

上手诏问夔州路转运使丁谓,如何得边防久远宁帖,蛮人不敢为非。乙亥,谓上言:“若所委之官,不邀功,不生事,以安静为胜。凡所制置,一依前后诏条,则髃蛮必不敢抵冒,妄干天诛矣。”上然之。

戊寅,德音赦天下,死罪降一等,流以下并释之;除五年逋租。万安太后服药故也。

癸未,上亲阅逋负名籍,释系囚四千六百六人,蠲物八万三千。于是将肆赦改元,或谓蠲放逋债,减除率敛,其数颇多[20],三司必以恩泽太滥,亏损国计为言。上曰:“非理害民之事,朝廷决不可行。吝于出纳,固有司职也,要当使斯人实受上赐。”

甲申,日加午[21],雷暴震。司天言,占主国家发号布德,未及黎庶。上谓辅臣曰:“岂所议赦书,小惠未篃,上天以雷警朕耶?今河北、关西,戍兵未息,民甚劳苦,而三司、转运使赋敛益繁。卿等宜悉取民弊,著为条目,大者随事减省,小者即为蠲免。又诸道罪人,为恶情重,顷令并其家属赴阙,委弃资产,流离道路,斯可怜悯,自今止送正身。臣僚负私过情轻,终身为累者,委刑部特与洗涤。其它,卿等皆尽心讲求之。”

髃牧司言牧龙坊兵士乞给皮毛裘牧放,上曰:“迥野苦寒,赐之可也。然野外披毳牧马,有类北敌,可令以皂绸表之。”

校勘记

  1. 敌觽数十队薄威虏“十”原作“千”,据治迹统类卷四真宗经制契丹、宋史卷三○八李继宣传改。
  2. 乃以本官同知渭州“同”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二五八曹玮传补。
  3. 累加阁门通事舍人“累”原作“屡”,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上引曹玮传改。
  4. 令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淮南诸县令知管馆驿使宋会要方域一○之一三作“诸县令兼知馆驿使”,疑“管”字衍。
  5. 此后原作“比后”,据笔谈卷一一改。
  6. 原川野狸族“原川”,宋史卷四九一党项传作“原州”。
  7. 伪署驸马都尉“署”原作“封”,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按宋会要蕃夷一之二六作“伪驸马都尉”。
  8. 次曰延寿奴“次”上原有“又”字,据同上各书删。
  9. 使印八角而圆“圆”下原衍“之”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会要蕃夷一之二七删。
  10. 东逾鸭江“鸭江”原作“鸭绿江”,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宋会要、续通鉴卷二四删“绿”字。
  11. 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兼”原作“校”,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二之四二、宋史卷二八七王嗣宗传改。
  12. 潜为奸计“计”原作“讦”,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13. 不若因其所制置以为控扼之利“控扼之利”原作“抗扼之制”,据同上书改。
  14. 当令承此开浚“当”原作“常”,据宋本、宋撮要本改。
  15. 盖人人互执所见“盖”原作“皆”,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16. 遂诏内侍阎文庆与静戎王能顺安马济共督其事“与”原作“兴”,据同上书改。
  17. 遽以土地民觽委之阁本同;宋本、宋撮要本于“委之”下有“蛇豕”二字,盖清人讳删之也。
  18. 状若连锁东西至顺安威虏军界必能限隔戎马纵或入寇亦易于防捍“状若”下至“防捍”上间二十四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续通鉴卷二四补。
  19. 诏静戎顺安威虏军界并置方田“静戎”下原有“军”字,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删。
  20. 其数颇多“颇”原作“烦”,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五上改。
  21. 日加午原作“日将午”,据同上书改。案宋会要瑞异二之一八作“方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