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身录/胡汝淳序 中华文库

淳读《明纪》而喟然于靖难之说也，以今镜古，建文君匪负凉德，足肇祸乱。过听齐黄䓁轾嚣细言，为鼌错削弱宗籓之举。成皇帝以沉毅之姿，遘危疑之会，迫而后起，势不两存。而是时海甸初乂，边陲晏息，懈于武偹，忠臣义士起而拒燕者，若张拳冒刅，无不披靡溃决。旗�于阙，火延于寝，犹得鱼服龙潜，终老牗下。其社之亡也忽焉，其身之存也唏矣。虽然，九五之位，多凶多惧，发引千钧，朽驭六马，一旦释衮冕而负缁铂，罢朝御而从行脚，虽乌啼花落，江山春去，而流离草莾，侥幸天全，斯亦洪荒之创闻，或高陵之默庇也。成皇帝奠位以后，芟彛携异，绥抚响合，迁鼎地北。时复亲帅六师，冒暑雪，驰朔漠，晏驾于榆关之外。甚矣，为君之难也！儒者言理不言数，淳独谓气数者，圣贤之所不能回也。数之胜理，儒者又谬为非理之理，以巧抑夫数，恒心悁焉。

偶得翰学史公纪从亡建文君之概，低徊黯默，知一时君臣宥于数而毕其理，可谓得理数之穷，而能善其道矣。是编也信，请太史氏亟收之，以征文献焉。百世而下，为之涕洟而不能已也。淳母氏系公后，外兄史兆斗氏为之订释以行世，复纂《从亡诸臣考》，翼之以传，更欲请于当事者创祠以祀公，意良远矣。